茗柯文 (四部丛刊本)/外编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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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编卷下 茗柯文 外编卷上
清 张惠言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刊本
外编卷下

茗柯文外编卷上

               武进张惠言

景福宫赋

寕寿之内有景福之宫焉粤若

圣祖应受多祜奉

坤舆于长乐立璇宫而华渚锡嘉名以表瑞𫇮景秩

以安悆亦越

高宗休显庆成望皇极之敛敷协干则于泰寕休征既

僃耄念时敕乃葺寕寿亦曁景福昭纯禧于五代推嘉

应于好德尔其景福之为宫也丰隆穹崇岧嶤崔巍结

基宇之固护峙游极而高持浏滥鸿惝瓌玮博敞流景

燿之赫赩配紫微而作𧰼故其规榘二仪冲阴和阳僃

物制度昭庸宪章长楹山竖以旅植栋桴虹亘而高骧

棼橑狎猎以云构栾桷离娄而箕张高甍迢递以弁戴

飞櫩岌嶪而翼翔重阿袭沓以龙骞反宇超忽而鸟颃

彤采藻饰焜丽将皇绮发组绚葩华柎光纳朝曦以霞

烂激夕影而电飏既雕刻之不侈亦仪度之可详窗轩

方开周达洞启波黎延朗通表达里尔乃列石𧰼岳逶

迤峣峥灵木秀植芝房挺生周以丹草罗以琼英芬芳

春敷翕习秋荣观四气之变化验时物之生成回群𧰼

于寸眸甄大造于方庭于是六合时雍九有攸序

圣皇孜孜靡怠勤恤庶政而求民豫羡公卿大夫庶士

三揖于干清之宫陈典谟考律度万几既理朝仪既具

乃降雕辇回玉銮爰豫爰游以考以观览庶物之咸若

娱天情以盘桓是以福祉总集嘉𥙶毕单僃灵贶之美

报得四海之至欢括肃慎之楛矢组西王之玉环然而

圣上犹乾乾祇祇夙夜不遑袭松云之栋牖见

尧舜于羮墙于是乎三事常伯鸿生钜儒或进而称曰

㫺我

先皇帝之记景福也申述天命锡福之原在于敬天𢜤

民勤政亲贤昭示后世勿㤀勿愆惟我

圣皇顾𬤊昭假曰旸曰雨天符炳章我则勿数斯乃伊

耆氏所以则天也蠲租贷赋

湛恩㫄洋一夫不获若纳于隍斯乃姬文所以惠鲜也

饬吏治求直言稽古宪典纲周目完同符成周立政董

官稂莠拔嘉生崇山采林周行是庸方诸重华辟门

达聪若然则道罔隆而不就业罔图而不臻重熙景铄

统和天人虽古之定天保乐既醉何以尚兹五福五代

垂亿万叶而允绵也岂不盛哉遂诗之曰于皇时清世

圣皇天集厥命申之休祥休祥维何本支百世一堂五

代景福同纪上天之縡旭卉有徴

圣皇茂对其艰其承维福集

圣维

圣先天侍臣作歌以揆万年

合听则圣赋以先民有言询于刍荛为韵

盖惟

圣皇首出庶物阐坤握干槖宙合以绳准陶万化于钧

甄信思睿以作圣必人情以为田四门既辟参漏是宣

谟维飏拜风以胪传孰市言之为鄙实

清问所必先崇峻岳以基壤开沧波而受川稽往篇于

管氏发馀论于君臣谓汤武之隆懿犹下听于齐民民

言则愚民志则神得失互济可否相循听不以耳而以

意合不于类而于伦虽愚夫之自臆与圣者而为邻原

夫民也者品庶每生宕冥自蔀见不出于米盐知不齐

于瓶瓿维各抒其湮郁谅无择于好莠等唱喁于物籁

待埙篪于天牖五方不一其殊嗜六律难调夫众口苟

别听而偏徇犹道谋而株守纵千虑而一得岂左宐而

右有若乃大知鉴物好察迩言达四聪于垂黈纳五气

于临轩会之以大化之宇归之以皇极之门宅之以礼

义之府和之以道德之藩譬五金在沙而纳昆吾之冶

百潦含垢而注昆仑之源斯其听之也博而其合之也

浑论虽采于舆诵道实成于一尊于是民嵒得民风陈

民情达民隐申定国是之犹豫决廷策之逡巡令先甲

而如水物由庚而共春信我猷之远吿俨彦圣之爰询

殊躗言之可弃异蓬问之不宾何愚智之悬绝乃同独

之非钧是知端神于两筮妙于初理同于合听集于虚

既无乖于好恶乃弗辨于咎誉星有从于箕毕䥘取厉

夫璠玙故归圣于上而君弗有归圣于下而民弗居惟

以情系情而允协斯以圣成圣而相于况乎帝民皞皞

皇世于于不识知以顺则无偏党而旋枢听之则谣兴

于壤合之而尊酌于衢然而圣人方扣音于寂察响于

无表华平于交木惧金玉于生刍盖听存乎巷议之外

合即为宥密之符是以一人不自有其圣而万物乃退

处于愚则维我

皇上文思是则礼乐为昭率迩者饫其声律企逖者动

若风箫顾乃孜孜焉旌直议览风谣虑怨咨于祁暑广

学问于刍荛于以靖民度于駴豕齐物论于鸣蜩斯

至圣之神化不啻铸舜而陶尧者哉

周生字说

周生恺字营道恒字信道余吿之曰夫恺者得非乐之

谓耶恒者得非久之谓耶传曰有德则乐乐则能久乐

与久者成德之效非入道之方也夫茍不得其所从入

而胡以营之而信之哉乃更恺字曰仲礼恒曰叔夤凡

耳目口鼻四支之欲接于吾者皆可乐乐接于外则姚

佚变慹感愠恐患之故环动于内故凡世之所谓乐者

皆适足以自苦其心者也君子则不然㫺者颜子一箪

食一瓢飮不改其乐彼其所乐者克己复礼也非礼勿

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自常人视之其苦至

甚然而颜子乐之者节文顺于外性道安于内也故礼

者因人情而逆为制及其至也获人情之大常非特心

耳耳目口鼻四支皆乐焉是故谓之大顺故君子由礼

则终身行不危其心传曰恺以强教之礼者人之至教

道在勉强而已此之谓也天下不动之物不可以久谷

久则蠹器久则敝水久而不流则污山久无行焉则薉

天地日月所以能久者以其动也故曰不息则久虽然

夫动者君子之所慎也在易之恒君子以立不易方说

者曰君子谓干三也乾坤交而三不变故立不易方其

在干曰君子以自强不息说者曰君子谓三也当干之

革与时偕行故自强不息由此观之不息而能久德无

盛于干三者其爻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夤无咎夤

者敬而危之之辞也干至三而泰一泰一否若昃之在

昼不可以久故君子敬而危之孔子曰知至至之可与

几也言日新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言守道也故曰

虽危无咎此三所以不息而久于其道者也然则夤而

后能不息不息而后可以恒进德修业其本如此吾谓

恺谨于外以和其内如室之有垣焉勿隘勿庳其可以

葆也视其所以充之者而已谓恒持于本以达其末如

木之有根焉勿拔勿戕其可以植也视其所以培之者

而巳

无倦斋铭

古之为治本末有纪既克厥成唯倦之戒今之为治事

殊古然始也谨尔终则肆焉孰揆其初而辍其继进而

不舎与古为比人之有心曷云其渝刻铭座㫄以谨昏

富阳县修志书吿

方志者古者土训诵训所以考方慝诏地求尔雅之士

咨于故实以惇劝明行用咸和庶政也是以

国家立之著于宪典富阳亦通邑也百二十馀年邑志

不具政事兴革之纪贤人士君子孝子弟弟贞妇之行

无所考此长吏之过亦邑中搢绅者之责也某以虚乏

来尹是邦顾唯阙遗弗敢暇逸咨于耉长佥惟某同其

有守故记博旧闻者具以吿某某将裒择焉惟是公出

之费所以给笔札案簿不敢私愿与县之乐义惇行者

同之辄捐俸以为倡来者书于左方

 志例

 郡县志之体当用史法不当仿郡国图经盖国家政

 治礼乐度法贤臣良士之行具在国史图经者特史

 中地理之一门其所详者山川国邑广袤道里土地

 所宐出如此而已又以其馀㫄及今古之迹人民故

 族以SKchar词人学士攟采梗槩故其辞取𥳑而核体固

 然也郡县之志义在蒐讨掌故褒扬哲义盖古者外

 史之流特其体书美而不书恶识大而不遗小至于

 斟酌故训推见至隐行善而僃败其归一也近世为

 志不明此义于山川则侈景物而原委反略于人物

 则录支节而纲目不具于蓺文则摭题咏而著录不

 载于政事兴革民俗之大则多所缺略而不周岂

 国家所以辨地会考文献以润泽政治之意哉余与

 富阳父老修辑志书爰订正旧例之所不合者条具

 如左

 表志纪传文家之例非史专名此法不具不可以载

 事旧志例无篇第随事琐题非文体也今定图志表

 传为四目别为第焉

 旧志有图七今存五卷全县图第一县治图第二儒

 学图第三官𪠘图第四堰坝图第五图后宐各附以

 考县境当图山川朱界乡图之分不得混标祠庙古

 迹之名考详各乡里到之数县治当图坊邑街巷考

 详其数儒学官𪠘屋舎之数具于考兴建始末则入

 志中 八景图俚俗无据星野无庸具图并删去

 疆土风俗相因乃具班固地理志其著也定风土志

 第一

 城池学舎官𪠘旧志亦有类次之为营建志第二

 山有脉络水有源流地利沟洫于是取则旧志惟标

 名胜失其要矣今以形势道里为叙作山川志第三

  古迹见于山川随时附载不另为篇

 土贡因于物产治之大者宐自为篇作方贡志第四

 赋役规条旧志略具税课驿传其事虽𥳑然民生利

 病之大者不可不详旧以关税附见赋役而邮驿规

 制缺如今定赋役志第五关邮志第六

 仓储者民生之本邑有常平社仓今常平存而社仓

 久废为治者所宐究心作仓储志第七

 祠宇寺观旧志所详次诸秩祠作祠庙志第八

 祥异关政治之得失宐次比之作五行志第九

 邑之文儒有所著述表列目录著其大恉附以金石

 文字为艺文志第十 旧志所辑题咏之作例当全

 删今别为一编存之附于志后

 长吏之官兹土者邑士之仕宦者为表书之职官表

 第一仕宦表第二

 志人物当作传专传合传各随其人惟孝义隐逸文

 学方伎列女释道名宦流寓或分类标目旧志所列

 经济潜德等部槪所不取

雁黄残稿序

余幼好词章长耽山水𢜤黄山之胜屏弃人事啸歌其

中于兹二十馀年矣顾尝以为此山之在天地缊育秘

怪自鸿蒙以至李唐游屐始至迄今又千有馀年虽仙

灵栖真呼吸升降古有闻者其于清淑之气所郁积怪

未有好奇尚异之士踸踔天地排奡日月以追其意之

所趋者又未闻有能文章者托焉奇诡跳荡以与山水

相雄长以余求之于今意者岩穴杳邃恍忽绝灭余尚

有未见者耶抑其人遗世外名虽见之不可得而识虽

识之不可得而读其文者耶闲于寺僧中得雁黄诗刻

本一𠕋题曰江城吃雪大涵著而不知其何许人其诗

跌宕放纵往往出于怀抱感慨不茍为方外言其于黄

山之奇能寓之于性情而发之于笔余读之恍然如得

余向所慕诵者其后遍搜古寺败簏中复得数卷然后

知为华亭僧吃雪其号好雁宕及黄山故又号雁黄其

来黄山在康熙闲居二十馀年乃去诗刻于海寕之相

国寺然余访求其集卒不可得而近今之言诗亦莫知

有雁黄者呜呼以雁黄之于黄山与雁黄之诗之奇其

去今未百年之近而泯灭散佚若此然则千馀年来好

奇尚异能文章之士栖心此域不幸而无闻于兹者又

岂少哉则又疑山灵之𢜤惜珍秘而不欲泄露然则后

之好事者将何述焉余故比次所得编为一帙凡若干

卷为雁黄残稿序而藏之续有得者将次其后云

吴兴施氏家谱序

家谱者原盖出于古者公卿大夫士家必有史生子三

月妻以子见父父名之宰遍吿名于族史书曰某年某

月某日某生而藏之藏之盖于宗子之家也宰吿闾史

闾史书为二一藏闾府一献州史藏诸州府死生登下

之孟冬祀司民上于天府小史辨其昭穆之系以为世

本其庶人工商男女生死不次于小史亦各以名登于

州乡也大夫以上生有爵死有谥太祝则为之作诔诔

者累列其生平行事以𫷷谥者也故其子孙将葬既卜

期则以易名请汉以后或自表陈行述谓之行状上于

太史碑表碣志由此作也人臣功次六等铭于王之太

常司勋掌之而又予其子孙自铭其彝器传诸宗庙贤

士大夫令孙顺子世守先祖之美肃恭前烈无㤀其章

故尼山系本姓之解范匄希不朽之列故国奠其纪家

副其藏族世是以不溷三姓有序而四民有处媒氏以

择其世冢人以兆其域周衰史官失职世本之纪终于

六国秦燔春秋谱牒亦烬搢绅不识所出故旧皂隶迭

相侵冒自学士不能别氏姓其时通人硕儒司马迁扬

雄班固之徒著书自叙远述世德乐乐其所自生礼不

㤀其本斯固士君子所以追远反始也东汉之季名氏

相高六代中正以为进退当此之时家谱始作唐时尢

盛元和中诏宰相作姓纂每加爵邑则令阅视而唐史

表宰相多取私谱之文或颇诞𡚶不经罔可传信学者

难言夫谱有三统一曰尊祖传曰君之子称公子公子

之子称公孙公孙之子以王父为氏氏则君赐之必赐

之氏者所以表族使有统系也其非君赐不得自为氏

所以严统也是曰别子为祖其庶姓若徙他邦为大夫

者则其子孙祖之或赐族也有官族有邑族唯君所赐

而系之以姓以别昏姻以序昭穆以辨嫌疑以定亲疏

远迩之序二曰敬宗传曰宗其继别子者百世不迁是

谓大宗宗其继高祖者是谓小宗小宗者高祖之适也

自高祖以下宗之五世则迁故小宗有四而大宗一大

宗者族人祭则吿冠昏之事省焉大夫有赐则以归也

虽去国三世犹反吿于宗后不敢专祖也其小宗之支

于其小宗如其于大宗大宗死族人为之齐衰三月勿

敢降宗也者尊也与祖为体以尊祖故尊宗此以下治

子孙三曰收族礼继别之宗得立别子之庙为大祖不

迁宗子与族食族燕世降也而弗殊五世为族以五为

九族昆弟之子相谓为亲同姓服属单矣犹亲之也亲

相养属相服世相祭宗相恤嘉会相庆丧相哭也故曰

宗以族得民是故水木之本非谱不明支嫡之纪非谱

不叙孝友任穆之义非谱不增厥思族之敬恭者以祖

泽相训也惰窳者有所愧而惩矣易曰食旧德贞是谓

三善三善不立则三弊兴原系不审苟托名望是谓诬

祖世纪乖舛派缕无列是谓疵宗美恶不实褒称失伦

是谓偸族善之与弊其端少离其末千里可无慎欤施

氏吴兴望族也其先出鲁惠公以字为族具见世本临

濮侯以圣门弟子故施氏六艺传其家其家谱仿作于

宋阅数百年某者余门下士也学京师携之来校正旧

义例之未善者定为若干卷余嘉其不骩于俗之所为

而志于古贤士大夫合族之遗意也故具以所闻者语

之遂著之𥳑端亦使后之人考览焉

赠杨子掞序

某曩在京师与子掞共学于张先生先生数言子掞可

与适道先生既归而某与子掞交益亲愈悉其性情志

气相砥以学问然子掞尝自言自吾闻仁义之说心好

焉既读书则思自进于文词然欲竟其业则若有鬼神

异物阴来败之于为人也亦然其使吾忽然而生不肖

之心乖沴之气类有迫之者如何𫆀某谓子掞人之生

一心而能与万物抗者志是也志茍定矣其于忧戚忻

乐之生如四时寒暑之代序曾何以滑于中子掞之患

唯不能平其心理其气以自进于仁义之路过此非子

掞所患也子掞则以某言为然未一年余别子掞而南

其冬子掞奉其太夫人命就婚湖北过访某于富阳先

生在焉闲以子掞之所患某之所以开子掞者质之先

生先生欣然喜谓二子者之言近于道也先生乃言曰

义利者人心之所两有也君子之为义有时而利皆以

义取之小人之为利有时而义皆以利要之主其所从

入则后起者为客此君子小人所以百变而不淆也人

之心闲而无所事不能无思闲而有思则怠傲姚佚之

虑十常八九故君子居则有习息则有游常以其心委

之圣贤之训使不失所倚则成之若性然至事势之交

于前而鳃鳃然方将平其心理其气是非樊然而胡以

相择况能自胜耶夫君子出其言则思文其行日为君

子之言而欲为小人之事其情将有所愧报而不敢故

文辞非君子所尚也及其求道则文辞之功亦不可废

也又曰礼者情之检也敬者志之门也勤者气之将也

改过者德之地也君子行此四者则几于道矣某既得

闻此言也退而识之书以赠子掞且以自警焉

江寕戴氏祠堂壁记

古者公卿大夫士有宗法以族属其子孙民各世其业

安其礼虽去国三世吉凶之问皆反吿故其服习旧德

也深其相系也固用能保世以滋大先王之泽既息民

始离散分析兄弟亲戚或掉臂而不能顾搢绅之世高

曾之名氏不能举者往往而是也于今之俗有能敦念

祖考敬龚祭祀以裒戢其族人者在江以南唯徽州之

风为多以余所知其民有葆晋世之坟墓者其居多聚

族族必有宗祠岁时之祭馈献之仪往往有古礼其支

分徙他处者亦慎行其故俗盖其地僻其土瘠无兵燹

之祸无靡华之产共民孅俭敦本先儒程子朱子之教

泽犹有存者然必有好善之士施德于一郷躬饬行义

以训于子孙亦世有继之故其传之久者其积也必厚

理固然也戴氏徽州休寕之望也明初有万二万三者

贾江淮闲万三定居扬州而万二居应天应天今之江

寕府也扬州之戴在明世世衰入本朝益落流转而居

江西之大庾再传而太仆第元起其家太仆之弟今京

畿御史均元及太仆之子编修心亨今庶子衢亨并时

以科第显为世闻家而江寕之戴二字时有谷安者以

家财三赈七县之饥赐冠带号义民祠贤良其后宏治

中有睿者九世同居赐太常博士旌义门其孙十三支

至今数千人蔚然与休寕大庾为三望虽未得显仕为

善之报何其长也余之举于乡出庶子门下坤五者江

寕之裔于庶子为子行岁甲辰余从庶子于山西学政

舎识其人敦厚明敏为庶子所器今年余宰富阳坤

五过余因得尽闻其世德坤五请余记之曰将为训于

族人余谓坤五君之祖为善于乡丕显有耀以蕃其子

孙君能称述先德式训于后用嗣前载可谓反本溯源

知德之要者也江寕之族世昌世显吾于坤五焉卜之

遂书以为江寕戴氏祠堂壁记

高氏义冢记

昔者先王之民生有所养死有所葬然蜡氏掌除道路

之㱴孟春之令掩骼埋胔何者吊天灾教人义儆救政

也维富阳濒渐江下流循江诸山暴水时出当其所激

汓棺漂尸汨乎随流经富阳之城而东则委大墟若脱

笴焉在乾隆某年某县水知县某募人并江以须收棺

若尸瘗之东郊后几年徽州之祁门水知县某亦如之

所收逾多于是县人高氏入其私地之在东郊者以为

义冢今年余来尹是县夏五月水发衢州令曰无怙灾

无弃善县之士民踊跃奔趋凡几日得若干柩死人若

干棺之并瘗于高氏之义冢余既嘉县人之好义死者

之幸弗委骨而义冢无标揭惧后失其故且无继也迺

伐石而记之后有来者得以劝焉凡义冢东西若干步

南北若干步已葬者若干步凡若干冢高氏名某字某

康母孙太夫人六十寿序

尝读易渐之上九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解之者

曰渐女卦也上高位也顺艮之言谨巽之命履坎之通

据离之耀妇德既成母教又明有德而可受有仪而可

𧰼故曰其羽可用为仪圣人系易明妇道之为仪而诗

曰无非无仪者何哉妇人之事在闺门日用之细而其

效在父子昆弟之闲其事细故不敢以善自见家人之

六二曰无攸遂在中馈是也其效钜故观其泽之所渐

有以知其内德之𫇮而以昌其世随之九五曰孚于嘉

是也渐之贞山也其悔风也风行而著乎山故曰女归

坎夫也离妇也艮子也巽母也上之应三也为夫为子

其卦四也为母为妻夫正而妇顺子成而母从鸟之有

羽也从乎其翼而翼非羽弗飞也妇之为道也从乎夫

从乎子而夫非妇弗成子非母弗训也艮为陆离为鸟

故曰鸿渐于陆居鸟上而上乎风故曰其羽可用为仪

言其家人则之而世又歌咏之也康母孙太夫人以名

家女归少司马𫇮园先生事姑以孝相夫以礼持家以

俭御下以仁信乎其顺而谨也抚其所生以及其犹子

𢜤之钧教之钧焉以有成信乎其能通而明也太夫人

从司马官江南惠言未获拜于其堂然数与其诸子游

观其亮直恂谨动有礼法固茂园先生之家训而秉于

太夫人者尤深泽既型矣世既昌矣然则太夫人之为

仪其明著大效矣哉古者国史传列女以著阃则成王

道也后世不察以才华奇节当之而庸德不及焉夫才

华奇节诗人之所为仪庸德者易之所谓仪也若褒显

妇德母教如太夫人者以垂阴教振世范其庶几乎十

一月日为太夫人六十寿辰年家诸子谋所以介觞惠

言为说易之为仪者序之夫称诵名德以厉世翼教吾

党之责也若夫寻常祝嘏之颂介福之辞非所以闻于

太夫人也

徐𥳑斋寿序

曩郑先生梦杨为余言乾隆乙巳丙午常州大饥太守

金公劝富民出粟以赈设局于东门之外择邑中贤者

董之一时搢绅士民无不竭力助太守养百姓而简斋

徐君为贤君东乡吕墅人徐氏聚族居以百数其贫待

赈者乡长既册报君取公册自出赀私给之如数并及

庄南李氏数十家李氏徐世姻也局日与饥者粥人一

盂食者不饱君纠同志糜麦屑益之人藉以活先是夏

六月不雨君辄赴荆溪山中购薪积数百万束或问何

为叹曰阴雨而彻桑土岂有及𫆀巳而赈局设薪苦乏

皆资于君人多君之仁而服君见事之豫也俄而君遘

疾殆甚寤梦中恒喃喃语时嗟叹听之皆与饥民问讯

声也一夕梦神语之曰尔有隐德当延算第无忧疾寤

而释然病良已余闻而悚然因果之说儒者所不道而

积善获福之理则天道之可信者夫为善者茍有果报

之说于其胸中则其为善也必不诚茍诚矣必不求其

报而其善气之所涵煦自有以引其泽于子孙而况其

身乎君之得福于神非怪也理也以是心慕君恨未得

嘉庆辛酉冬见君子世楠于京师文而有容温温儒

者气人咸谓君有子将昌其门则余曩者之言为不𡚶

矣世楠言君游山左时闻父疾不及束装昼夜步行百

馀里八日而抵家父适思干脯君急SKchar之巳不能食自

是见脯辄泣下遂不御肉至今数十年君年五十后尽

摈尘务手校敬信录辑最乐新编刻之与人子言孝与

人弟言悌推其心惟恐一日之善不及于人而接于我

者一人之不化于善则其心引以为大歉也夫以因果

而为善岂君子所弗许哉然而所以辨其诚不诚者无

他焉不𢜤其亲而𢜤他人者谓之悖德不乐人善而自

多其功者谓之悖施故君之生平施予事甚多而余独

于世楠此言知君之能诚于中也世楠又言君之配叶

夫人孝于其姑姑尝折伤右肱盥𠻳唾涕抚摩抑搔夫

人以身体之无不如志夜不交睫者数月姑中夜偶寤

思起甫转侧夫人之手已承肩背矣姑忻然曰乃如是

𫆀每一饭必怡颜曰吾飮食无嗜好惟新妇所进觉不

仅悦我口也盖君之善行于家而有以成之又如是于

是世楠曰明年壬戌吾父年七十有一而吾母七十三

正月六日及二月五日为其生辰欲乞子一言为寿可

乎余以为古之为寿者主于称德劝美以介纯嘏巳耳

不必其在生日也而况必于十年之期乎唐人之庆开

秩也恒以十一之岁子之亲又适当其时余其可以无

言虽然夫称人之德颂人之美将以发潜德为世劝也

夫构浮说以祝其人之永年而其言无所立者余弗敢

道也故述曩所闻及所论于君者以序之世楠以吾言

寿其亲其亦有当于君之为善之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