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圃集/卷七
䟽箚
[编辑]辞副修撰䟽甲辰
[编辑]伏以臣于所叨之职。实有万万难冒之义。积违召命。自速严囚。惟俟重勘。少赎此逋慢之罪。而圣度天大。诛殛不加。恩宥遽霈。职名如故。圆扉才脱。天牌又降。惶霣感激。不知所以置身之所。到此地头。臣苟有毫分可强之势。则岂敢一向违傲以重其罪戾。而顾臣私义。终无妄冒苟出之理。玆敢胶守咫尺。复事渎扰于严庐㷀疚之中。臣尤死罪死罪。臣之危苦之私。臲卼之情。才已略陈于所供爰辞中。而情穷势迫。不自知止。复此猥列其一二。惟圣明垂察焉。臣以薄资。早逾一第。涉世昧方。妄犯时忌。摈迸西南。首尾四年。人尤既甚。神谪随之。中间祸衅。世所罕有。穷痛在心。万事灰念。一味屏废。不敢以恒人自处者亦尝有年。而不免牵迫于家贫亲老之私。至竟黾俛于郞署县绂之间。臣寻常自顾。愧失初义。今若因是渐进。恬跻清涂。则不但臣心增恧。人将谓臣如何。况臣与前校理臣金弘锡。有不可幷僚之嫌。此则人人之所共谅知者。盖彼尝以不欲同院斥臣。到今诿之以时移事往。而先后周旋于一馆之席。帖然若都无事。则其将为何如人哉。噫。臣之以此为辞。实非效尤于一切世俗追事修郤之态。而顾人臣辞受去就之际。不可不审嫌故也。且念经幄论思。责任甚重。自非才学赡淹。望实俱优者。莫宜居之。如臣𫍲末。虽微情地之不安。其可一日冒处。以贻清朝人士之羞哉。臣方以种种私义为言。未暇自劾以材望之不称。而此亦臣难进之一端也。臣严畏分义。不敢坐违召命。谨此随牌来诣禁扃之外。而反复思惟。决无趍承之势。不得已拜章径退。臣罪至此。尤无以自赎。伏乞天地父母。察臣至恳。无一毫假餙。速赐镌斥。以安微分。仍治臣前后慢命之罪。以励群工。千万幸甚。
辞校理䟽
[编辑]伏以臣自叨本职以来。首尾二旬之间。召牌以十数。置对者四。遭特教严责。亦不止一再。而惟一向不知变改者。岂徒愚顽冥迷。全不识君臣之分然哉。顾其中有万万难冒之实故耳。其所谓难冒之实。前后恳牍爰辞中。竭尽无馀。圣明或有以俯烛其一二。而辄以强引既往为教。夫人臣处义。在事之轻重如何耳。见今向往。不消分别。苟不顾私义之轻重大小。徒以为事属向往。在今无可嫌。辄晏然冒出。曾不以为愧则圣明焉用如此臣。公议以为何如人哉。此臣所以宁受慢命犯分之诛。不敢冒难冒之嫌而强难强之义。以为忘廉没耻之人者也。噫。昵陪清光。人臣至愿。叨尘经幄。何等恩华。臣苟有一线可出之路。何苦而自阻于新化清明人人自奋之际。徒干𫓧钺之罪而不自知悔也哉。况今因山日迫。上下哀遑。此岂人臣言私违命之日。而抚躬自顾。转动无地。有臣如此。生不如死。抑臣尤有所万分危蹙惭悚者。前后筵臣之奏。日昨长僚之䟽。初不谅臣之情地。徒驱臣于无端违慢之科。此则臣平日处身无状。同朝同席。俱待以这等人。而不欲以廉隅一节责之尔。本来私义之外。此又臣大段难进之一端也。即者恩宥之命。已是格外。而天牌继临于方出圆扉之际。臣严畏感激。不得不趋诣于禁扃之外。而咫尺之守。犹夫前日。辄复拜章径退。臣罪至此。尤无以自赎。伏乞天地父母。谅此恳吁之无一毫假餙。亟斥臣职。以全微分。重勘臣罪。以严公义。千万幸甚。
再䟽
[编辑]伏以奄然之顷。因山礼讫。虞卒事毕。仰惟圣上皇皇哀慕。尤何以堪处。仍伏念。臣于见叨之职。终始自画之义。圣明或已俯烛。而旬日之内。乍解旋辱。恳牍无由续彻。严召不免辄违。臣情穷势蹙。一味震陨。实不知所以置身之所。而此际况闻承宣之臣。以臣违傲之状。有所陈达于昨日云。筵席事禁。虽未得其详。而槩闻其所胪列。不比寻常。一则曰坐罢更叙。复言情势。一则曰渠若有一分严畏之心。何敢以猥屑之语。如是陈闻。隐然驱臣于全没分义。无端违命之科。臣闻来。心骨俱竦。直欲钻地而入也。噫。人臣以身事君之义。不在于奔趋之恭。而在于量分区义。审处公私。无失一身之廉隅。不辱公朝之风教而已。况且或进或否。视所引之轻重如何耳。苟其所引重。则固不害守以为终身之义。岂可以一番经叙。化作别人。宿愆往嫌。处之以前生事。而担摆清涂。不自知愧也耶。其所谓严畏二字。不惟承宣独知此义。凡为人臣。孰不知是。而此特统言为臣处下之常軆。而若夫情势难强。引义自处之类。不宜一一责之以此道。无乃承宣或有所未尽看得也耶。臣常以近世士大夫间。不恤廉隅。担阁私义。辄以严畏二字作一便门。为寻常慨然矣。今苟如承宣之言。则人之忘廉冒嫌。不顾人议。惟知进身者为可奖。凡此迂拙自靖之辈。皆伏慢上之诛矣。承宣于此。恐又失言矣。臣本朴讷少言。粗尝自勉于无辨之义。而今其为言。不但任口凌藉。苟以此为罪。邦有常刑。臣岂可以重犯猥屑之目为惧。而缄口泯默。终自阻于圣明之下哉。臣之区区私义。前此恳牍爰辞中。略已罄陈。烦不敢每每提达。而盖其一出世路。备遭无限衅变。情危迹苦。不比恒人。凡系荣涂。自画已审。则今此以僚嫌为辞。犹是第二件事。而上既不能见白于君父。下又不能见谅于同朝。毕竟自陷于慢上无严之大罪。臣之情地。其可谓穷且急矣。昨日严召之下。即具此䟽。时值昏暮。未及上彻。而区区危迫之情。终不可但已。故辄复冒死哀吁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圣明即削臣职。重勘臣罪。以谢人言。以安私分。千万幸甚。
辞修撰䟽
[编辑]伏以臣于日昨。黾俛出肃。不过为粗伸分义之地。而区区咫尺之守。终有所不可变者。且臣得见方万䂓䟽本。则其所以胪列三司不言之罪者。非止一事。臣虽不以馆职自处。顾其官则三司之一也。虽未尝一日行公。首尾数朔。洊带是职。则不言之罪。臣安得独免哉。此臣所以不敢复为冒没应命之计。而抑有私情之万万崩迫者。臣之本生偏母。年迫七旬。衰耗无馀。宁日常少。居恒有凛凛之忧。而即自数日以来。时候多感。病情危笃。初因膈痞。转成毒痢。登溷无筭。气息澌缀。食饮少进。饵药无效。臣于此时。方寸陡乱。世念都尽。虽微踪地之不安。以此情理。实无离舍承命之势。臣之心事。其亦戚矣。洊牌特教之下。不得不随诣阙外。拜章以退。伏乞圣慈。恢軆下之德。推锡类之仁。亟罢臣职。俾臣得以专救母病。仍治臣不言之罪。以谢言者。不胜幸甚。臣于引私请罪之章。固不宜妄及他说。而愚衷所激。略附老生腐儒常陋之谈。惟殿下垂察焉。於乎。殿下嗣位以来。凡所以发号施令者。必存祛文尚实之义。而锐治敏学。听闻洽然。一国臣庶。举方拭目于维新之化。此实吾东方亿万年无彊之休。而臣愚死罪。尚不能无忧治危明之意。臣窃瞷我殿下英明太过。而或少凝定沈厚之意思。温仁有馀。而犹欠严毅坚礭底气像。以致欲祛文而文愈繁。欲懋实而实未著。随事随处。迄未见有一分成效者。抑无乃我殿下本源之工有所未尽而然耶。先儒曰。人主一心。万化之原。诚以出化者人主。而所以出化者。即在此心故也。于此而克尽焉。则可以端拱无为。而百度咸贞。众趋皆正矣。苟未尽焉则凡于施措之际。语默之间。或存或亡。乍出乍入。类不能纯然一趋于正。一出于诚。而一世之风声气习。趋舍向背。亦随而变矣。可不惧哉。可不戒哉。臣窃观近日以来。爻象日乖。变怪层出。自逆渊以下。接踵而起者。指不胜缕。而至于应焕,万䂓辈而极矣。不忍言骇听闻。诚有如向日圣教者。而当朝之小大臣僚。顾瞻低徊。屏气惕息。工为目下苟容之图。不思齐声卞讨之义。甚至为伥而要媚者有之。挺身而效功者有之。人性之丧失。至此而无馀地矣。然其彼此用意。均出于局上得失之计。则无怪其反�之如此。而彼门墙之外。尤有可笑而可恶者。罗学川,金始镔,申𫕵等是已。噫。可记之功。可释之义。苟如渠辈所云云。则前后数年之间。何其死伏无言。而今始相继跃起。言若不及者。其心术情态。令人有不忍正视者矣。岭南之终古无此事。信如始镔之言。而矢言之喙。未及还敛。蹑人之武。同归一迹。言发行随。固不可责之于此辈。而山南数百年直声正气。终不免为此辈所掩蚀。臣实痛之也。虽然。是岂但其人之为可责也。时习之污隆。人趋之邪正。无一不关于国家之风化。则今日之无论彼此近踈。而窥测逢迎。忍为是态者。臣不得不为殿下出治之原。终有所未尽而然也。殿下试观前史。人心世道。陷溺如此。而国为国者。有之否乎。董子曰。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此臣所以必以殿下本源之工。拳拳加勉而不知止者。而夫所谓本原之工。亦非有别般道理。惟在殿下敬以持之。诚以莅之。造次之间。无少间断而已。故传曰。正心在诚意。先儒曰。涵养须用敬。伏愿殿下终始留意焉。
代论征夏䟽
[编辑]伏以臣得见过去邸纸。则掌令征夏避辞。肆辱先王。无所不至。臣看来心胆俱裂。宁欲无生。噫噫。征夏亦人耳。渠若有一分臣子之心。则其何忍发此言于殿下之前也。惟我先大王。友爱之隆。根于天性。至仁盛德。迥出百王。一国臣民。方以德业未究。弓剑遽遗。为没世之至恸。今征夏乃反驱之于乱世。至以伊时备忘。谓非出于先朝。此今古悖逆之臣所未尝道。殿下历观前史。曷尝有以逼辱先王之语胪列于当宁。如征夏者乎。臣实不欲多言以戚我殿下之心。而以殿下因心之德。观此贼不道之语。想必有怵然惕然于中者矣。此而不诛。民彜斁。此而不诛。物则乱。此而不诛。万古之名义紊矣。臣以踈逖之踪。不敢与闻于廷议。而此则事关先朝。不忍终嘿。敢附沐浴之义。仰伸惩讨之请。伏愿殿下特发明旨。亟正征夏之罪。以明万世君臣之义。千万幸甚。
论事䟽
[编辑]伏以臣赋性迂愚。无用于世。加以踪迹畸孤。情势臲𡰈。实无驱策供剧之念。而徒以恩除联翩。圣教敦迫。感激严畏。不得不黾俛出肃。而才瞻耿光。遽奉严教。至今追惟。震越靡措。是皆臣罪。更谁咎哉。第臣区区之愚。恐圣明未尽下烛。辄敢不避僭渎。更此略陈。惟圣明垂察焉。臣于日昨筵中。敢以前䟽馀意。更伸先朝罪人。快正典刑以明伦常之义。而司谏柳𬘩䟽语。适发于筵中。故就其䟽中。略及征夏志述干犯伦常之罪矣。殿下特拈志述事。而责臣妄发。辞旨严切。臣诚愚迷。不审圣意之如何也。噫。臣之以志述为干犯伦常者。以其有无君之心也。呜乎。殿下试思之。先大王设于私亲。有一毫逾越之举。则为臣子者。据礼争论。虽或有过激之言。君子未必非之。而彼志述则不然。公然讦扬于无事之中。至以先王所不忍闻之语。斥陈于先王。是何心肠哉。昔先儒范氏。于宋襄绝庙之亲。特言生没处义之道。其义盖以为义虽绝庙。所生之恩。不可终绝也。且今闾巷之人。虽于敌以下。犹不忍直言其亲之过者。恐伤人子之心故也。于敌之所不忍。而肆然于吾君。以事言之则犯分也。以心论之则无君也。为人臣而犯分无君者。其罪不干伦常而何哉。此等义理分明。煞无毫分疑晦。而以殿下明睿之见。犹不能洞然觑破。则尚何望正百世不惑之义。建一代大中之极也哉。臣之前䟽。实出于民彜物则之所不可已。而殿下以勿激过中答之。筵中所陈。亦不过前䟽之馀意。而殿下独举志述事而摧折之。终至于辞气过励。责教非常。此臣平日言行不能见孚于君父之致。而顾圣上容待虚受之德。亦不免缘臣而有歉。是皆臣之罪也。抚躬自顾。更无以抗颜于人。况敢复厕论思之列。扬扬出入。以重贻清朝人士之辱哉。区区咫尺之义。自画已审。而昨日太庙亲祷。见差大祝。不但仓卒事急。有难变通。臣以为本职义在必辞。而工祝之役。分不宜固避。玆敢不顾常䂓。直诣享所。而毕事之后。不敢留陪法班。径归私次。径情之罪。尤无所逃。伏乞圣明谅臣情势不可更冒。察臣恳吁非出假餙。亟赐镌削臣职名。仍勘臣前后慢命之罪。千万幸甚。
〈承旨宋寅明。以司谏柳𬘩䟽论志述黜享事。批缴还事。陈达云云。上从之。且下教曰。尹志述事。谓之染于党习则犹之可也。而终是言人所难言云云。臣进伏曰。臣于前䟽。略有所陈。而更以馀意有所陈达。殿下荡平之意。群臣虽无状。岂不欲仰軆。而但先明义理。而后荡平可议。不然而徒欲荡平。则此非荡平也。乃姑息也。俄者殿下于志述事。以党习为言。志述之罪。干犯伦常。岂可以党习目之乎。上曰。以尹志述为干犯伦常。儒臣大段妄发矣。臣起伏曰。承此妄发之教。极为惶恐。而殿下试思之。人君于私亲。或逾礼过隆。则在下者。力争可也。此则不然。景庙于私亲。终无一毫逾过之制。而志述以先王不忍闻之语。斥言于先王。其无君犯分之罪。不干伦常而何哉。上厉声曰。生心以尹志述干犯伦常乎。臣又起伏曰。洊下严教。不胜惶悚。而臣言不槪圣心。则斥之可也。罪之可也。不必过厉声色而后处分也。臣虽人微。职忝三司。如是过加摧折。恐有欠于圣人虚受宽容之德矣。上曰。儒臣失言。予不得不然。又曰。近来党习甚锢。人人受病。儒臣之言。亦染于党习矣。臣又起伏曰。臣言辞拙讷。不能有当圣心。而区区本意。无一毫干涉于党习矣。上曰。儒臣欲与君父务胜。非矣。臣遂退伏。〉
辞修撰䟽
[编辑]伏以王世子邸下睿质夙就。筮加礼成。此宗社臣民无彊之福也。臣以散秩。入与末班。获瞻岐嶷之容。备服之仪。欢忻抃祝。不特延颈而已。今日朝谒庭贺。亦拟随诸臣入参。以伸臣子区区之忱矣。不意玉署除命。遽下此际。私义所拘。转动不得。既无秪肃之路。自阻嵩呼之列。瞻望云陛。罪恨交极。念臣难进之义。日添一日。或者圣明有以俯烛。而裭带属耳。除墨随下。徒使经幄论思之地。为臣一向虚带之窠。此臣所以惶陨迫蹙。不知置身之地者也。噫。臣诚愚顿冥迷。徒知大义之不可担阁。而不知危机之不可轻触。未戒括囊。自召丛镝。一遭闵瑗之丑辱。再遭国舅之忿斥。三遭韩师泌之狂诟乱嚷。其彜常逆顺之分。义理是非之辨。则惟在日月之明。有以平察。臣固无事更言。而以一身而犯众怒。朝一人斥臣名。夕一人举臣罪。多口可畏。騈踢难支。如是而不思敛避。自同平人。徘徊于清涂言议之地。则不但臣处义为无状。其睢盱而向臣者。又不知其至于几人。终亦狼狈而止耳。此臣于本来情势之外。近又万万危迫。虽犯慢命之诛。而不得不守咫尺之义者也。今于召牌之下。不敢坐违。谨此随诣阙外。拜章径退。伏乞圣慈深矜疾声之号。特推軆下之仁。亟削臣职。刊臣名籍。俾臣得以杜门敛迹。以谢人言。以补私分。千万幸甚。
辞䟽
[编辑]伏以臣于馆职。前此持被横经。诚如李匡德之言。则今于甄除之下。更无必辞之义。而第其为言。太费辞过用力。信口凌蹴。无少财停。此在臣便一参章。臣何敢徒冒宠灵。恬然承膺。以重贻清朝人士之辱哉。噫。世道难平。人心不同。顾此畸孤之踪。时虽黾俛于代匮之际。而若夫匡圈选录之役。自有主之者在。如臣者。欲苟然而随波乎。则易失其主意。欲不失其主意乎。则易近于喜事。此时无宁奉身敛退之为差可无迹。故臣果移疾引章。得奉恩罢。夫所谓不欲强乞苟同。臣意亦自如此。为匡德者。直以此勘臣之罪。顾何所不足。而必以私席嘻笑之馀。登之于章牍。暴之于君父之前。此莫非臣不习世态。不简口语之罪。臣方骇悚自责。未暇有尤人之意。而所可慨者。人臣告君。不宜如是之渎。君子言人。亦不宜如是之刻。况其所当辨者。正在于东壁一事。馆职之收叙与否。似不必揽为己责。而不择之语。横及臣身。臣于此。实不省其何故而为此。而要其意。不过轹臣而辱臣。言之虽快健。当之者不亦困乎。彼方以形迹斥臣。臣固不欲多言。而以臣观之。难化二字。于其人身上。恐有不尽讲于照溺之义者也。虽然。此皆臣之罪也。向使臣早自量时引分。屏远于霑濡之涂。则人虽喜言。无因而至于臣矣。遅回淟涊。迷不知顾。毕竟狼狈至此。皆臣自取。更谁咎哉。惟有杜门自靖之粗可息补。而严囚经勘。职名如故。惶陨蹙迫。靡所容措。恩召之下。不得不趋诣阙外。而反复思惟。决无抗颜冒出之势。辄此拜章径退。伏乞圣慈俯加谅察。亟命镌削臣职。仍治臣违傲之罪。以谢人言。以安私分。不胜万幸。
乞郡䟽
[编辑]伏以臣今日。自直次昼仕史局矣。得闻老母病报。仓黄来视则头疼肢缩。神思昏昏。寒气大作。軆战如疟。咳嗽兼发。无少间息。盖老人微缀。元气暗伤于换节之际。而今始一二兆见于外者。已如此之凛凛。来头之忧。又有不可以胜言者。臣方身自扶将。料理药物。以此方寸。实无离舍就直之势。亟赐恩递。俾臣得以专意救护。幸甚。抑臣有私情之万万恳急者。敢此附陈。噫。臣赋命险衅。生世孤露。幸而所相依而为命者。只有此本生偏母。今年六十八。笃衰甚病。如上所陈。一月之内。宁日常少。居恒有床笫之忧。少失将理则顷刻危凛。常如今日之为。其所以扶补之道。只在于饵药之须。而臣家本贫寒。不能为养。在病而乏参桂之资。当食而无宿肉贰膳之具。不孝无状之罪。臣固无以自赎。而每诵古人风树之语。一日养之诗。未尝不怵然而惧。恤然而悲。臣之情理。其亦戚矣。顾臣忝近帷幄。陈情有例。每欲以恳迫之私。仰冒于愍覆之天。而适值馆僚简少。推直甚苟。且际连御讲筵。册子垂毕。此时干溷。有所不敢。徊徨嗫嚅。至于今日。今则讲书已迄。经筵姑停。堂录方完。才彦幷造。臣始可以退而言私。而仰惟圣明方侍东朝。以孝为治。如臣情理。宜在矜念。伏乞天地父母。俯谅来谂之恳。特推锡类之仁。许畀臣便小一邑。得使臣将母往赴。以遂区区之养。则臣母子衔祝圣恩当如何。承明之直臣。岂有厌日月之光。臣岂欲远违。而计日长短之际。情不得不迫。而势不得不急。惟圣明垂察焉。
同馆僚辞职箚
[编辑]伏以臣等于昨日筵中。适因私陋少出。致烦特推之命。退出后屑渎是惧。虽未即陈章自劾。而惶愧交中。实不知所以置身之所矣。此际两司处置。见归本馆。㙜臣所引以为嫌者。其所遭与臣等无异。臣等方其躬之不阅。顾何暇晏然措辞于他人立落之科。以犯古人同浴讥裸之诮哉。既不得冒当处置。则有不可苟居职次。伏愿圣上亟递臣等之职。仍治臣等筵席愆仪之罪。以肃朝纲。不胜幸甚。
周易复卦演义箚
[编辑]伏以岁序嬗敓。气交南至。昏壁朝轸。七日正复。此际臣等伏见昨日下政院备忘。满纸丝纶。无非所以对时育物之义。而首举易之复卦。拳拳于阴剥阳亨之几。推之于世道人事污隆得失之会。下繇本而至末。上自微而及显。于此可以仰见我殿下圣学之高明迥越百王。而挽回世道。懋阐新化之意。溢于辞表。此诚我国家转否回泰之一大机会也。臣等俱以𫍲未。忝在经幄。虽不能对扬休命之万一。而区区献愚之忱。有不能自已。谨取圣教中复卦。逐爻演义。以备睿览。
象曰。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臣等谨按。人君之道。必顺天时。故当阳始生之时。必闭关不省方者。乃所以静养之也。盖一阳才动。其气方微。不有以静养之。则易至于阏遏而不长。比如善端初萌。其几至微。而不有以扩充之。则易至于牿亡而不存。此先王所以斋戒掩身。以待阴阳所定之义也。惟殿下懋哉。
初九。不远复。无秪悔。元吉。
臣等谨按。系辞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此不远复无秪悔之义也。人之有过而不自知其为过者。已矣。虽知之而因循姑息。改之于既久之后。则亦终不能无悔吝焉。苟及其过之未形而即改之。是不远而复也。何悔之有。有过即改。在凡人犹为美德。况人君处至高之位。居至亢之势。而勿以既往而不戒。勿以小失而吝改。则自底于元吉之休矣。岂不盛哉。惟殿下勉哉。
六二。休复。吉。
臣等谨按。初爻为仁人之軆。而二爻能下之。此附下于仁者之象也。人君为学。莫贵乎以仁。居上而能下之。以其为贤也。此古圣人学而后臣之义也。既得贤者而下之。资其善而自益则岂不休美哉。惟殿下念哉。
六三。频复。厉无咎。
臣等谨按。传曰。择善而固执之。既择乎善而又能固执。则所守坚确一定而不可易矣。虽或择善而其执不固则贰二参三。不恒其德。终不免于刻印销印之归矣。此本义所谓屡失屡复之象也。失犹频复。故仅得无咎。而复既屡失。故终不免有危厉之虑矣。此可为人君执德不固之戒也。惟殿下加省焉。
六四。中行独复。
臣等谨按。独复云者。以其四在群阴之中而能从在下之一阳也。推之于人事。理莫不然。苟其善也。不可以小而不从。苟其不善也。不可以众而从之。如郑伯用多族之议而败。唐宗取一二之议而成。惟殿下慎厥终焉。
六五。敦复。无悔。
臣等谨按。复之诸爻。二则下初。四则从初。至于此爻。中顺居尊。自考无悔。此大圣人生知之质。无所资而自能成德之象也。然敦之一字。意义至深且切。虽以生知之姿。苟不着力于敦笃之工。则所复者不能坚固。而终无以得到成德地位矣。惟殿下加意焉。
上六。迷复。㐫。
臣等谨按。三百八十四爻中。最㐫者莫如此爻。盖以柔居终。有终迷不复之象故也。伏惟圣学高明。庶几乎成汤之不吝。则迷复之戒。非所可勉。而臣等区区之愚。窃自附于古人忧治危明之意。且夫子删诗。不去郑卫之风者。以其有惩创之义也。惟殿下澄省焉。
经筵进讲
[编辑]丁未七月十七日二更一点。夜对于煕政堂。
上番修撰尹光益。下番修撰臣。承旨郑锡三。史官南泰良,都永夏,金声发。
进讲心经上卷。上番先读。自君子乐得其道章。至禽兽者可立致矣。上命下番继读。臣读自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章。至孔孟所以同道也。上命承旨。承旨读自问存心。至岂不可闷也哉。上命史官。史官南泰良读自孟子曰矢人岂不仁章。至蒙以养正圣功也。读毕。进文义。
进讲首板。君子乐得其道章。
臣谨达曰。上番既有所陈。而臣意乐得其道。乐得其欲。便是人心道心之分。而乐而不乱。惑而不乐。则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之义矣。
上曰。其言好矣。
臣又达曰。圣人之训。一言一字。无泛然下得。以欲忘道之忘字。下得尤精切。盖天理人欲。同行异情。人谁无欲。而所贵以义制之。不能制之。沈溺于其中。则其始。道日远而欲日盛。终则一副身心。全是人欲。不期忘道而道自忘。忘则是无道。无道则便是禽兽。此尧舜所以拳拳于人心道心之际者也。
上曰。其言又明切矣。
附注。张子曰。武夷胡氏曰。致堂胡氏曰云云。
臣谨达曰。张子。以声乐留连为戒。武夷胡氏之言。在戒色。致堂胡氏之言。在戒酒。凡人违于道而循于私者。皆是欲。而人欲之大者。无过于声乐酒色。盖其蛊人心。荡人志。此三者为甚故也。匹夫而溺于此则亡其身。人君而溺于此则亡其国。此诸先儒之所以痛戒。而附之于此章之下者。其意又深切。殿下春秋方盛。盛年之易滥而难制者。尤在于此数者。留念存戒。是区区之望也。
上徐曰。所达甚好。予当留念矣。
进讲第三板。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云云章。
臣谨达曰。上番所陈。恻隐之心为四端之首云者。大意尽好。而臣亦有所达。章内怵惕恻隐之心下。以非所以内交要誉结之。结语发明恻隐之心。极为明白精切。盖恻隐是诚实无伪。出于天性底。若有意于内交要誉。则便是巧餙为人底。外貌虽似恻隐。而究其情则是伪也。不可谓之恻隐矣。此处着眼精察。则自然有得矣。
上曰。其言好矣。
附注。问存心云云。
臣谨达曰。不在纸上写底。且軆认自家心是何物。此语极有味。凡为学。徒于册子上恁地看过。不就自家心身上仔细軆验来。则便是古人所谓书自书。我自我。虽日日看书。毕竟无毫分有益。軆认自家之训。加意玩味似好矣。
上曰。当加意矣。
进讲第七板。孟子曰矢人岂不仁于凾人哉章。
附注。问仁兼四端意。朱子曰云云。
臣谨达曰。上蔡汗流面赤。自是羞恶之心。而明道曰。是恻隐之心。此所见极精极微处。知其可羞而动之于心者。才是仁端。故先儒以手足痿痹为不仁之语。分晓仁字之义。此譬得极切。今夫不知其可羞。而顽然无动于心。则与手足痿痹而不知其痒痛者无异矣。此岂非不仁乎。知其可羞而动之于心。有所惩创则与手足之知痒痛者同矣。此岂非仁乎。明道见得仁端。极为精微。此是玩察处也。
上曰。其言好矣。以此见之。仁之为四端之首者。尤为分明矣。臣曰。上教至当矣。
附注。朱子曰赤子无所知云云。
臣达曰。使些子机关。些子利害。便成个小人了。大人心下。没许多事。此言甚好。先儒曰。心不可有一事。若使机关关牵利害。则本源已汩丧。骎骎乎小人之归。所贵乎心者。纯一无杂。诚实无伪也。诗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此便是大人心下没许多事处也。
上曰。双峯饶氏之言。自赤子而至说蒙养。一篇语意详尽。以此见之。道不在他。在我而已云云。
臣又达曰。上教至此。尤可见圣学之高明也。先儒曰。道在于我。知其在我而推广之。则是真在我。虽知在我而不思所以推广之。便是不在我也。俄者。承宣以火燃泉达为达。火燃泉达。为善端之始也。至于保四海则是扩充后极功也。殿下既知其在我则扩而充之。惟在殿下矣。讲毕。以次退出。
是岁七月十九日午正。昼讲于宣政殿。
上番修撰尹光益。下番修撰臣。知事李㙫。特进官李翊汉。承旨宋寅明。史官尹光毅,李周镇,金声发。宗臣洛昌君樘。
进讲中庸
上读前受音讫。上番读新受音。自索隐行怪章。止君子依乎中庸章。上读新受音讫。上番进文义云。
进讲首章。索隐行怪云云。
臣谨达曰。索隐行怪。反常之谓也。曰索隐则与费隐之道反矣。曰行怪则与夫妇能行之道反矣。有述之上。特加后世二字者。上世亦岂无隐怪之流。而风厚俗美。不能见售。及至后世。厌常喜新之论得行而后。往往有称述之者。故特加后世二字者。以此也。
上曰。特言言外旨。甚好矣。
进讲第二章。君子遵道而行云云。
臣达曰。此君子。是轻说者。非谓成德之君子也。道。谓中庸之道也。索隐行怪。比则傍蹊曲迳也。遵道之道。是大路也。始得其大路而行之。而终不免半涂而废。此岂非可惜之甚乎。凡事于十分上。到得九分而不及一分而止。犹是底半涂废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有初而无终。便与无初同。此君子所以贵克终也。书曰。呜乎。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一篑。此召公陈戒武王之语也。武王为三代圣王。而召公犹有功�一篑之忧。此古人责君之义也。臣极惶恐。而殿下于寻常政令间。常有执德不固之病。或有善其初而无其终者。或有朝有命而夕已改者。半涂之戒。实是殿下惕念处也。传曰。知止而后有定。志苟止则我之所见。到得极处。一定而无二三之虑矣。臣恐殿下执德不固之病。于知止之工。有所欠阙而然也。殿下于此深加圣虑。常存半涂之戒。幸甚。
上徐曰。所达切实。当留意矣。
进讲第三章。君子依乎中庸云云。
臣达曰。此君子。谓成德君子也。依乎中庸之依。与中庸为一之意也。不言依乎中庸。而只言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则如古之沮,溺,荷蒉之流。亦可以当之。而既曰依乎中庸。则非大圣人。不可以当此。易之干曰。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德而隐者也。又曰。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传释之曰。圣人侧陋之象。此章遁世不见知不悔。亦此意也。以圣人言之。则虽不见是。无可悔。无可闷矣。以世道言之。则圣人在世而终不见知。岂不慨然乎。以今世言之。圣人固不常出。而砥砺名行之士。处于侧陋而不见知者。亦岂无其人乎。圣明在上。而使行能之士。枯死岩穴而终不见知。则实为世道之慨。自上虚襟竭诚。必求侧陋之贤士。致而用之则有补于国家多矣。
上曰。此言甚好。予当各别留念矣。
臣又达曰。凡读书观文。固当逐句逐段。深加密察。而苟不通上下寻玩大意。则其所读。不过为口耳之末。而不免有未读时这般。既读时这般之恨矣。自是书首章。止今日进讲章。大意相为终始。始言君子中庸。中叙智仁勇三达德。终又以君子依乎中庸结之。此正是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之义。于此等大头脑处。深留圣意。潜心玩索则圣学自然日进矣。
上曰。当加意矣。讲毕后。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