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张矦孝思之碑

万户张矦孝思之碑
大朝宣差万户张侯孝思之碑
门下士东明王鹗撰

门下士皋落贾庭扬书

龙山逸人王明逹篆
1235年6月13日

此碑原立在今河北省定兴县，碑额篆书题“万户张矦孝思之碑”，首题“大朝宣差万户张侯孝思之碑”。拓片尺寸长240厘米，阔121厘米，碑额长63厘米，阔36厘米。光绪重修《定兴县志》卷十七《金石志》亦收录该碑文。

今上皇帝嗣位之六年，率惟敉功，平一区宇，凡　先朝开国佐命之臣，思有以奖拔其人而报称其功，乃悉召赴阙下，以次第赏之，视其人最旧而功最多者。　朝议以宣授千户保州等处都元帅张公为称首。

皇帝惜虓虎之助，隆下下之恩，　敕公坐诸帅上，数以御坊名醖亲致劳来。既而论功，封万户侯、万户，盖　国朝大官开创以来，授汉人才六七，公其一也。　陛辞之日，　眷谕良久，易金符为虎符，仍　赐御衣、名马，以宠其归。越明年夏四月，公平徐方回，一日召门下客王鹗，谓之曰︰“昔吾大父尝言︰‘大定闲，有方士过吾门，私语里人曰︰“是家气色甚佳，后世子孙必有以材名世者。”或怪问之，渠以阴德所钟为对。’今吾以仡仡一夫，遭际　亨会，坐制八郡，出緫万兵，自忖虚庸，何以得此？是必先世馀芳有以启导之耳。吾欲文诸翠琰，发扬遗休，子意以为何如？”仆曰︰“古之人立大功名、享大富贵者，必推本其所自，以追美焉。故有唐李仆射方节度淮南，而命白乐天作《家庙碑》；近世右丞刘任公出镇中山，亦尝令蔡正夫作《述先碑》。今公问望昭著，不忘其本，礼也。然氏族之所徔出，勲阀之所从来，仆也未知其详，敢以为请。”公笑曰︰“予世农家，弗沾寸禄，氏族、勲阀，前寔无闻。向尝有意于斯文，而或者谓︰‘范阳张车骑，公之同姓，且于公为同郡，勇功义烈，前后亦同。世代绵远，漫不可考，庸讵知非吾祖邪？系而续之，其谁曰不可？’时予甚𨝣之。盖人之所以尊祖敬先者，贵乎诚信不欺，使后之子孙知某为父、某为祖足矣。若希高慕远，曲意餙辞，予谁欺？欺天乎？予虽不知书，乐与知书人语。尝闻郭崇韬之于汾阳王，族望异也，里闬异也，一旦过其坟垅，辄下马恸哭。当时以为謟，而至今人以为非。方之狄汉臣之不受梁公子孙家谱，相去一何辽哉！是知牵引附合，欺世盗名者，将以荣亲，适所以累其亲；思欲取重后人，而不知反为后人之所轻且笑也。且子尝在史馆矣，顾安肯为人曲笔乎？今予告子以父祖行事之实，子非予言勿书。”仆曰︰“唯。”谨按公言，张氏世为涿州定兴县河内里人。高祖讳某，轻财好施。雅重内典，日诵《金刚般若经》。人有匮乏者，极力营赡，略无靳惜意。岁饥出贷，不立券质，贫不能偿，置之弗问。乡里以此多之。高祖母某氏，亦憙佛赒贫，有倡即随。曾祖讳溱，祖讳辛，行己大率如高祖，而亲贤乐善，尤为乡曲所推重。曾祖母阎氏，祖母牛氏，持诵施予，不坠前训，皆享耋年以终。公之父讳福■，^[1]今春秋八十有七，视履饮啖，不减壮时。其子虽贵，自处如平素。每遇正旦、生辰，门人、贵客罗拜床下，必起立鞠躬，若将荅焉者。与人言，多及少年田家事，曾不以富贵动其心。诸孙问安，众不能名，但怡笑颔领而已。公方烜赫，孝养有加，识者知其庆犹未艾云。公之母牛氏，祖母侄也，事舅姑以孝闻，贤淑静专，为邻里式，爱重宾客，中馈自亲。方公未贵，喜交游，重豪侠。游侠之士肩随踵门者，日率十数辈，公必饭之乃已。他人厌其烦，母为治具自若也。惜其有陶、王二母之贤，而不得享晋侃、唐珪之奉。虽然，公于贞祐扰攘闲，倡义募兵，群雄影附，卒能翊扶　昌运，为　一代■臣，^[2]其亦出于贤母前日待宾之力欤？仆既书公之言，不敢有所加。惟公功名如是，富贵如是，而能孝于其亲而思其祖，请以孝思名其碑。公曰︰“可。”乃为之铭曰︰

昆仑之巓，　　　水泉出焉。　　　汇而为渊，　　　䟽而为川。　　　源深流长，　　　有开必先。　　　清河似之，　　　本支蝉联。
惟佛是憙，　　　惟贫是怜。　　　高曾而下，　　　前袭后㳂。　　　推广此心，　　　乐善亲贤。　　　内治攸同，　　　宜其享年。
父也其慈，　　　醇和自天。　　　富寿康寕，　　　人偏我全。　　　母有不亡，　　　妇师静专。　　　待宾馀庆，　　　嗣子其延。
桓桓我公，　　　贞心永肩。　　　拓境辟土，　　　连赵跨燕。
帝曰汝嘉，　　　于蕃于宣。　　　不志孝思，　　　光庭贲泉。　　　郎山之维，　　　易水之堧。　　　俨其丰碑，　　　树之荒阡。
日月逝矣，　　　松楸宛然。　　　书无愧辞，　　　尚永其传。

岁旃蒙协洽夏七十有二日，宣差万户张柔并夫人毛氏■■。^[3]

注泽

1. ■，《定兴县志》作“宽”。
2. ■，《定兴县志》作“勲”。
3. ■■，《定兴县志》作“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