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芦沙先生文集/卷九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卷八 芦沙先生文集
卷九
作者:奇正镇
1883年
卷十

[编辑]

苏君明弼基[编辑]

向枉,使除夕不寂寞,百年之中,如此奇遇逢,岂多乎?久犹慰满。第归路泥滑,且隔年归侍,定省不瑕有损,每庸驰情,料外手幅飞到,非徒虑仰顿释,寓所诸节,摸写如画,真不减合席,何幸何幸?古人云:“无入而不自得。”面前不快活径路,正好著力处,何至生烦恼耶?幸须宽心自勉。

鄙人病状,望后若将有动静,虽不能无馀根,大抵十减六七矣。亲山省扫,姑待瑞石雪色稍残。

苏君明[编辑]

商旅闭关,鱼书开眼,不有情眷,何以及此?感怍良多。侍率大卫,固协夙祷,而试期差退,隆寒关虑,柰何?岂衰朽者以为虑,而当者则不然耶?此则未可知也。

颇能开砚否?临渴之掘,恐归无益,惟向静处,收拾精神,或为副急之一助,此言虽迂,幸试为之。德里棘人兄弟支保耶?何时相面,而亦既卒襄否?往往驰念,绨袍之恋,又何如是?鄙人之于左右之馈,虽有大于此者,不宜在所固巽,况蔬瓜新旧之品,躬带手执之劳,何必减于积缕之勤苦,而前后未尝以此为不安,而独有𫄨绤之却,其必有说矣。未知杀鸡庋半而饷客草蔬者,曾为此事否?此意左右亦非不谅,而复踵前事,甚非所望。今此领受,终非直截,而实有多少商量而然,幸照烛也。

掩户呵冻,尚能吃饭。但下部痿证,终不寻常,柰何?

苏君明[编辑]

三两月,虽不得对晤,若儿若从弟,皆能与相对而归言动静,此亦足慰。况数度惠墨,陆续入眼,摩挲熟复,仰认情眷。近必离衙,未知复寻华阳旧砚耶。家庭安否,亦作何状?上德哀宗,迄未躬慰,而一字随缺,谅非本情,愧叹愧叹。四经义虽知熟工,而或能别有新鲜一条路否?虽然亦何用别寻蹊迳,化腐为新?恐只在小转移间耳。

七庙图图本未莹,字又有讹,宜其难通。盖一世各为一庙,而庙皆南向,主皆东向者,都宫之制也。太祖向东,昭北穆南者,祫享之位也。昭祧藏昭,穆祧藏穆者,太庙夹室及世室之制也。此图混此三件事,以为一图,所以未莹。且祧主所藏,不在七庙之数,而此图则不然,此又未莹矣。昭五穆五之“五”字,似是“主”字之讹,昭主藏焉,穆主藏焉,当分注两傍,而今乃互占其位,此则板讹也。板讹无足怪,而不知作图之时,其有疏略何也,可怪。祧是迁庙,即今士礼埋主。皇显出处,当在《礼记》,而今未记得篇目矣,铅椠之际,幸为检视也。鄙人身事,能自支遣矣。

苏君明[编辑]

莲村盛集,知伊吾日富,遥望相慰,不以见不见为闲也。即此惠状之来,又审起居佳裕,尤以为慰。前此两处惠幅,虽未及到,其幅中意象,亦可不见而领会,知感知感。冠山行色,初因光山便略凭,其后现道行归,得闻其详,宿宿遄归,不知缘何而然。而上著入于偸儿手中,窘状可想,此是桑蓬本色,风霜例证,可付一笑耶?

病人自曩时失摄以来,于今数朔,一向沈顿,家忧今属过境,不须追提也。女归日近而行具未备,天多雨,愁乱多矣,柰何?

所询答慰状之式,此亦未见的证。但以本面揣之,慰语当居先,答语居尾,以两状合以为一矣。若修别幅则近于不诚,因其答而先致慰,何嫌之有?稺固在座,其言亦如此矣。

苏君明[编辑]

儿自雪山还,闻同逆旅之宿,已堪慰悦,而前后惠幅,又次第入手,虽连床之话,何以过此?至今披复,未能遽投箱箧也。今又屈伻人远存,谨审穷阴,馀侍履蔓祉,尤慰尤慰。但此书中,亦不言黄卷中新得,此稍讶郁,而“腊月贲枉”之云,又恐不紧。既失此际则尚有来春,何必踏雪泞耶?千万停之。寿席诗,曾已步韵以置,故随便送凂,写情则有矣,诗云乎哉?

顷询嫠妇户籍之式,此必有典故而未之前闻。但既有孩儿则使之主籍,百事皆顺矣。承重与次房则各慰,见兄不见弟,亦当书慰各纸,慰书本亦一书尺也。既见之后书尺,当以既见样措语,何难之有?

自入寒以来,身不离衾,其困顿丑劣之状不足问。数日闲,又添心热,难以镇定,苦哉。

苏君明[编辑]

别后更奉秋以为期,虽缘事势之不得不然,而怅然实多。顷日稺敬来言:“渠与吾友有夏前之约。”虽知其非至言,窃幸其万一如约则拭青在迩。今此匪意书来,详其首末起处之节,已知曩所闻而跂者归虚。而及观吾友与稺敬书,都无有约未践等说话,此又何也?

庭癠向复,而数墨运笔,皆有见成程课,甚副所望。且所敛衽者,吾友年纪未可不谓之莫大,他人书剑到此而不中废者鲜矣。吾友乃独有孤军向敌,有去无回底志气,只此一气字,不论金石坚顽,皆被透过。况吾所寻求,自有一条路脉,非金石无孔穴之比,但从此加勉,无忧其无成也。朋来之乐,或以妨工,此为可虑。然而拔毛不为,吾儒无此法门,亦将如之何哉?

书巢新构,亦一奇闻。此事得成,则舍闹就静,此其地也,可为预贺。涂鸦之托,何太遽为?诗成屋未就,虽朱先生语,姑徐之未为不可矣。

别纸所询,此是兄家一件大事,而不遐谋及,良荷相与之厚。但吾友所以商度可否,参伍转折者,皆已箚著痒处,今虽欲竭愚贡忠,恐亦不出此外。第以虚中无适莫为主,以俟水到船行如何?

苏君明[编辑]

解携日已积矣,临风岂胜耿悒?家儿出行归路,云“与从容”,深慰瞻恋,况有手幅闻安否,尤堪披释。

《丧礼箚疑》,条目浩穰,正镇于杂服之学,亦素蒙然者,问涂于瞽,可闷还可笑。第当暇日䌷绎,容与反复,非卒乍可办也。顾正镇之意,因此而有奉贺于座下者,不耐烦不耐久,是读书学子通病,不知座下何时能耐烦看此一书?看得时能不欠伸思睡耶?若有此心力,则诸经奥旨,群书要义,何不可通之有?可不奉贺乎?

家闲幸无他。允性已下去,传书无阶,以北陆雪色,至怀德而返矣。

《家礼ㆍ祠堂章》“以屋覆之”,是指祠堂前檐耶?

“以屋覆之”云者,似别为虚檐之称,而非指祠堂前檐也。

朝祖,“男子由右反哭,主人升自西阶”,俱何义?

由右者,所以趋东位也,升自西阶者,未忍代父位也。两项各是一说,非一义。

大功者主人之丧,有三年者,则必为之再祭?

大功,己于亡者,为大功之属也,有三年亡者之属,有应行三年者。己服虽尽,而亦为行练祥之祭。

《家礼》帽子,其制何样?

丘琼山亦云:“帽子皂衫,其制不可考。”又云:“今世所戴帽子有二等,所谓大帽者,乃是笠子,用以蔽雨日之具,所谓小帽者,以皱纱或罗或段为之。”据此说,则凡冒于头者,皆帽子也。

慰人本生丧,“哀、疏”字不当用。父在而遭母丧,寄书者先言侍后言哀耶?祖父母在而父母没,则不当言重侍耶?

本生忧中,“哀”字恐无妨,“疏”字替以“状”字为可。哀中侍履,似是先哀为当。但何必相连为句耶?父母俱没,重侍果似未安。此曾未思到者,不能仓卒置对。单称侍案,或无妨耶?

苏君明[编辑]

官亭分手,至今黯然。潦炎如隔一劫,安否关心,两地何殊?日前得柳德邻书,书末有吾友平安字,此亦足慰。即又长友远访,袖致惠幅,摩挲慰浣,替面岂虚语哉?“铅椠甚富”云,闰杨㧑谦之语耶?又恐枝叶受厄时,内气或肥,则何害之有?德邻家事,今已过境,言之无益,只令人内景不佳矣。但诸人皆免疾病大故,如德邻之弱质,亦能无病出场于奔走忧畏之中,则亦不无默相者于其闲耶?允性大事之权停,凿枘于知印而然矣。初以远行次上来,至此处即图下去,其奔走颠伂之状,令人闷然,势难以历访苛责矣。《箚疑》所示,未暇披阅,当俟异日相面时,商确未晩也。

今年过夏,在半上落下之闲,今则似已过了一番险津。室人忽得病,其证似轮瘟,六七日间,死生关虑。固兄之来,适当此时,初甚匆匆,幸忧患少霁,方成分外团圆耳。

苏君明《小学》问目[编辑]

总论样子?

样子,如铸铁器之有型。

点化注“铅铁性殊,点化为金”?

如今𨱎锡本一物,而成𨱎成锡,在于镕铸之如何。点化者。即镕铸之法也。用几分铅几分铁,凑下之谓“点”,镕而化之之谓“化”。但所成之金,未详其何样金。

“晦庵题”不以名?

以授童蒙小子故以号。《易学启蒙》之书云台真逸,仿道书法帖秘名之例。

“毋上于面,毋下于带”?

以“毋上”二字,作上不及面看耶?如云上不过面,下不过带。

“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宜言甚,不悦,不言甚?

甚宜亦出,见其不自用而以父母之心为心也。此最紧字,若不悦则有分数在。不容必待其甚,亦岂有微不悦而遽出之理?

“行不翔”以下,常时所宜戒,曰“复故”何也?

主事亲而言,则疾止复常可也。节飮食戒㬥怒,又待别处说。

“履雨露,如将见之;履霜露,如将失之”?;

禘飨有乐,食尝无乐,盖如将见如将失之义。其义极精微,岂可如此容易论断乎?

“大夫祭器不假”?

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大夫以下,自有不能具礼者矣。

“先妣之嗣”?

详注义则继姑之谓,称其子之母曰“先妣”。语涉不顺,故注中以“盖古称也”四字弥缝之。

“寡妇之子,不与为友”,此明夫妇之别,言友何也?

意非在于取友,主于别嫌,而不免露出“友”字耳。

“居处恭”“恭”字?

不慢弛之意。

“色容庄”,与“色思温”似相反?

庄非粗厉,庄之于温,所谓幷行而不相悖者,玉温润而栗然。

屦絇注“行戒”?

似是不妄行之意,如尊之有禁。

“严临下而不毁伤”?

威而不猛。

戴妫女,何为娣于

诸矦一娶九女,诸矦夫人之嫁也,两国媵之,两国其邻之两国。

“因父祖任朝官”,或“郊祀覃恩,遗表恩泽”?

古有任子法,任保任之任,举人而己为之保也。覃恩,人君不独享郊祀之福,而及于从臣,延及于从臣之子孙。覃延也。遗表恩泽,亦不计年。

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父母生朝献寿恐不可,而朱子何行之也?

置酒张乐,不自于己者,己为父母之子故也,子之献寿而不拒者,通子之情也。观《会通》以行其典礼,岂可如是执一乎?

国子司业?

古者以乐教人,故教人之官,取诸乐而为名,今之司成是也。业是悬锺之所,《诗》之“虡业维䙕”是也。

邓攸弃儿,果无损于义否?

取其笃于兄弟一节。

第五伦注,“吃他取举意思不过”?

他指与我马者。此人有取举之意而我吃之,犹曰“呑之”,不过,如曰“打不透放不下”。

苏君明[编辑]

顷别太匆匆,未尝不东望流情矣。栗洞来留,曾是谓外,既有职事,行止出入,岂得自由?“绊己”二字,横渠已言之矣。亲庭安否以下,至兄客况,历历写得如画,是慰是慰。木洞安信及柳德邻家事荷见示,亦可慰也。但德邻家祸色未艾,令人心神不宁,柰何?

允性先去,而孝一亦已继往,舜闻尚未来矣。允性一封书付去,所托于舜闻,当依教矣。

病状去月二十日后能抬头,而肉脱日甚,眸子之昏翳,如日既没后渐渐黑,无时刻停,似皆是符到消息,非等闲衰相而止也。

非不欲相面破幽郁,而此犹闲漫事,不必急急图之。惟以训蒙之暇,清神定志,从事于雅诵中妙敬之旨,则此即朋友之所望,而明年试围之计,恐亦不外是矣。

苏君明[编辑]

孙生之来未几,续得二音,真料外也。仍审归省馀履度佳卫,是慰是慰。服人昨昨,哭敬华终祥,因赴道村,遄归生惫,他无足闻。

夹纸事,贵乡公议所在,何不与朴上舍等相议耶?赞扬之文,与谨严之体不同,府主之教真格言。吾平生木舌,此等文字不能也,非不为也,君明亦不知耶?依副起草,必损减风采,何不谅此而强其所不能耶?第勤意难于全然不答,起语数行构送,量度用之。其下依来纸次次敷演成章可也。

赵直教性家○甲寅四月[编辑]

分张时,虽留鱼雁之约,而地远便稀,不谓其果尔,自承手墨,仰认眷厚,岂不欲即时修报。而鄙人自昨年十一月闲,婴无名危疾,数朔之内,出没阎罗,至春始得抬头起坐。而形壳虽存,魂魄未回,实无以把管成语矣。恐自此一向垫没,不复见惺悟时节,自怜柰何?

示喩缕缕,备悉求道进学之意,此固夙所仰望于高明者。而但于辞意之闲,窃觊所存之髣髴,无乃蹊径太多,趋向不一,徒有顾瞻企望之勤,实无进步下手之地。此殆前日涉猎务博为病,使胸中热闹,不能宁息净快,恐为病不少。大抵一蹴能到,无是理也,一日毕穷,无是道也,必优游积久,勿忘勿助而后,可以有得。为公计者,且当屏扫许多头緖,以“居敬穷理”四字,作冷淡家计,要使近里之意多,向外之时少,此是实下工处也。凡读经史穷物理,岂不是本分事?而多而无节,反为心术之害,幸深思之。

承欲更枉远程,不必如是。惟杜门潜心,便是朝暮遇,亦须谅之。

赵直教甲寅十月[编辑]

河斯文不见而亲,其能命驾委访,则实逾所望。担中又有玉人手墨,奉审省节清晏,慰泻曷胜?解额之参,足为悦亲之资,尤所仰慰。三馀之课,宜供会围之用,想不待奉勉矣。经书义其文字体段虽浅,促命一题,辄寻其肯綮,或可得看书之绳斧,盖亦穷格中一事也。

正镇去年重病馀毒,过夏犹未尽平,苟度晨夕,实无一分堪把玩者耳。儿也妄作补试行,未有复书耳。

赵直教丙辰十月[编辑]

奉别岁既秋,声音亦如金玉,远怀何可尽述?不审省节一安,而承欢之暇,亦有进修之益耶?日月真如流,政当及时勉励,如何如何?

正镇宿咳为苦如前,而手脚运动,比昨年稍轻,去月省亲茔而归耳。家闲幸无忧扰,适有贵乡人士便,付数字。不宣。

赵直教己未十二月[编辑]

路远,大寒缄书,为伻人不安。曩时行色,未免扶病,别馀怅黯,与日俱积,幸玆释然矣。因承省奉馀力,别扫一室,甚惬所望。山堂旷职分,洞斋近热闹,此最稳便耳。所读书无多,亦岂为病?咀嚼欲多,卷袠欲寡,如此方有裨补得力处矣。但便中不以新得一二条寄示,是可郁也。正镇昏翳日甚,冬闲颇能化下吃物,此亦老人事业耶?

日昨阅书《何叔京墓表》,之自出而继母邓氏也。表中有邓舅之语,继母之兄弟可称“舅”,则其父母亦可称外祖矣。盖称号与服制不同,无服之继父,亦称“继父”,此亦一证也,思之如何?此说是曾所对话而未究竟,故及之耳。不能拕长。

赵直教庚申正月[编辑]

岁末一纸去后,只筭逢著之有期,此书之来,真意外奇音。山阴既非接壤,开正风日,必罕往来之人,何能乃尔耶?仍审泰来省奉珍茂,是慰是慰。

正镇仅能捱过,穷冬漫夜,少眠为第一苦况,数日闲,颇觉有睡味,无乃一线之长,寘人于乐地耶?远地相望,临便不能作毫分裨补语,但为此老人腐酸话头,亦可愧也。千千留展,不宣。

赵直教癸亥十二月[编辑]

大行弃臣庶,遏密同情。夏闲一幅未谢,儿辈洛回,秋又闻信,足慰瞻望,即又耑人,仰审侍奉之宁谧,开豁深矣。正镇昏翳日甚,檐铃不入耳者数年。自今秋来,肩膊麻木,身痒不能搔,馀景多少?可怜。小谷山斋涂墍未干,往留四十日而归,贵伻同时入门,亦一异事。自后山斋亦不可亟往,盖衰老人事,不若坐守衽席也。

《檀弓》之读,未为担阁,三馀四子,固本领也,他书可尽废乎?人云云,吾虽不能领解,其意大槩似谓“文章家立言命意,能如《檀弓》则善也”云耳。左右之自谓“爝照,不见病在”,骑驴觅驴,非鲁之咎也。盖《檀弓》以上,尚有典、谟雁行,亦有《左国》,而必《檀弓》云者,其意思可略绰认得。左右是既湿之衣,试取典、谟《左国》与此一篇,一场参互照验,则人之意,或当跃如矣。

晦亭诗,今不记得,大抵理犹水焉。一泓之内,斗斛升合之分量,各各停当,但非有定处正名耳。及其分为斗斛升合,虽局于匡郭,不能相通,若论其本体,则与一泓之水,少无增减,非人之颊舌所可糚撰也。圣门未尝论一泓之水。但就斗斛升合中,使人明著眼力,著眼既明,则一泓之水不外此矣。今人斗斛升合,本无眼力,但见匡郭之粗,不见本体之妙。而径论一泓之水,皆谓“上面一段事,都无准的”,末乃仓卒排成。然则性命系于汲水者之手段,而非天之所命也,其说非常丑差。直教若未信得及,姑就斗斛升合内,著眼力善矣。苦苦摸捉无形影之事,无补而有损也。

赵直教庚午二月[编辑]

再度便人,非不知也,神气陆沈,不能一字,或已谅照也。即承邻侄家吉使便𫖯缄,仰审堂上气体靡宁,远外虽不详其证候如何,而贡虑则深。峭寒尚未快解,伏惟渐复天休,是冀是冀。

正镇别来又过一腊,恰是七十三年,是何濡滞,思之可憎。岁前后颇经险津,而今又略可支吾耳。

贤胤入洛居斋,既不能决志敛退,则在举子窠臼,犹属本分事,来书引咎,恐涉过重。吾意则其进退勿犯家老之手,任当人自择则斯可矣。此处孙儿兄弟上去,其捕风捉月,何五十百步于贤胤哉?此事难言难言,终无好道理,柰何?

赵直教庚午三月[编辑]

便风相仍,忽如邻近样,在吾两人交际,亦属奇缘,可为解颜。老人头风,前此屡验,或有以菊花枕得效者,试之不妨。大抵此病痼疾也,亦非忧虞所关,侍侧人岂不闷切乎?

满纸辞意,皆出悃愊,非若不病而呻吟者,蚤夜常持此念,这便是好消息。大块之劳我以生故自如此,柰何柰何?所可自勉者,只在一觉字内,有惺然一觉时,诸般事分数自轻歇,不待与之厮杀矣,亦尝念到否?

京便日昨才下来,闻其无事入𬮱,此报即是闻喜,若真闻喜则何可望也?贤胤安报亦来,为君助慰。

赵直教庚午三月[编辑]

便头一札,侍奉佳迪,喜若相面。贤胤似滞洛下,以吾忆儿辈之心,知君家层层情緖也。人闲自有乐地,岂科名之云乎?知而不能行,柰何柰何?

孙儿榜名,世闲射虎手何限,而妄校尉先封,一笑。念其吃苦索米,平生初事,为其家老者驱而纳诸险地,不能一引手救拔。今则归日隔近,未知何以登涂。

昔人有平生不读以下文者,贤者乃之耽,此非热闹为祟,恐是科场为魔。所贵在大著肚高著眼,自家先自汩没圣贤书,亦无益也。心思茫茫,语不成说,姑缩不宣。

赵直教庚午五月[编辑]

比闲意有便人,即承省奉燕谧,贤胤亦既归宁,慰如目击。第闻时沴犯邻,虽庭闼无扰。能无戒心,是为奉虑。老物“衰甚”二字足以尽之。孙儿省扫姑未了,不无馀扰耳。

“十日口一月身”,其语甚新。而恐是鞭辟太过,在老物则为可瞿然警省处耳。文云云,亦说得过分。新面册子,乍见耽玩,虽《水浒西游》,容或无怪,但著癖则过矣。承欲于凉生动行鞭,襞积以俟。不宣。

赵直教庚午七月[编辑]

正镇六月望,入山斋,为漱热涤病计也。而胃气终是不和,𫗦啜难化,时时作泄,不得已以今初二归巢,惠幅亦以是日登案,若相期会,一副奇事。仍审亢旱蒸暑,奉老康迪,远外多慰。

“蠧鱼”云云,足见心不忘道,更愿猛著精采而已。贤胤一番旅游,所得云何?先德云“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是为奉贺。非相对莫究。

赵直教辛未十月[编辑]

赫蹄先坠,梁君踵至,皆朝暮遇之亚,寂寞中浣濯多矣。尊府宿患,当寒无现形,必是根柢消散,为子舍贺。君元气尚未衰歇,过去无妄,何足追惊也?

病人开户见天日光,最所至愿,而霜气以后,不得从心,苦恼苦恼。馀事舍置不道,谨谢状上。

赵直教壬申正月[编辑]

久病气短,寒暄阙之。以晩看《节要》自笑,此笑不厌多。笑多时新得必多,岂不可贺?季君真元方之弟,恨病中酬话未烂。千叠都留。

赵直教癸酉九月[编辑]

灾厄聿消,窃计吉庆鼎来,遥想亦慰。

眼下忧挠,秋犹未霁,寿兼康宁,方称一曰,苦哉苦哉。右沿告歉,朋友无一人来访者,消日益复牢落,未知早晩黄壤里,其踽踽与此奚若。傍近诸友,皆安稳耶?远远送情而已。适因邻便,略此不备。

赵直教癸酉十一月[编辑]

忧故意谓闲已康济,今承尚此弥留,驰虑曷弛?一边自护,勿以寻医之瘁,反贻止慈之忧,则朋友之望也。

“沮缩”二字,乍看可骇,而细思里面,未尝不含激昂意在其中。盖逐物而往,既醉既梦,则又何“沮缩”之云。愿益猛著精彩而已。

哺歠比夏闲差胜。而其昏瞆如水益下,原壤之不死,为可愧也。崔君叠恤可念,慰书一度付之如何?不宣。

赵直教甲戌二月[编辑]

令阁丧变,顷月令季氏讣书承闻,而回便未有一字,非徒闻公时方出行,亦以眩气忒甚也。牉合义重,恒人所同,而奉隆老失内官,情地尤当有闷迫者。不审遭服以来,诸节若何?竁襄闻已经行,而曩时行犹云寻地师,无乃不旋踵而有迁移之计耶?惟冀详审。仅能如前吃饭,而聋盲则添一倍矣。书此俟便,都不拖长,惟照亮。

赵直教甲戌十月[编辑]

一纸缕悉近履,虽合席,何以加诸?方营改竁,此是幽明大事,命驾之差退,固其所也。惟愿详细,无底后悔。

今年开正以来,益垫没至今,免就木亦异事,不知馀景能几。书闻有新得,慰慰。答器之书虽消详,曷若图书解劈头一二句简而尽乎?更愿参看为妙,眩掉不能一一。

赵直教乙亥六月[编辑]

时雨还嫌极备。不审奉老诸节万卫。年来书与面俱阻,襞积言之无穷,不必提起。而最有一事欲相知者,今春不渡清灞,无乃欲寻《遂初赋》而然欤?抑别有关掣欤?山事经营,亦成就欤?

正镇夕阳奄奄,昏眠为生涯,可怜。膝下姑无大何耳,闻便忙草。不宣。

赵直教[编辑]

形上形下,吻然一体,而形上为主,形下为仆,故曰:“太极动。”虽然“太极动”三字,说时虽平坦,注解时极难。既不可言太极不动,又不可言太极有气力自蠢动,所以难也。朱子只著“所乘之机”四字,未尝不动,而亦非自动之意,两下竭尽,其为后学解棼大矣。是以西山赞其妙。有所乘,非不动也,曰“机也”,非自动也。须知“乘”字如坐马地盘之谓,非腾上之辞,是吻然一体处。略分个上下,与人看底说话,不犯丝毫气力。今人之言乘者,有若上人下马,初不相谋,南北东西,茫无主张,忽见马匹当前趫捷而腾上去,朱子本意远矣。曰“所乘”则是元有坐马,如坐必席地,相离不得。曰“乘之”则如李广腾上胡儿马样,非不骁勇矣,未逢马前,必不免步行,其语势不难辨矣。

不曰“气机动”,而曰“太极动”,只此一句,碎尽今世理气之说。圣人明言太极生两仪,今之君子两仪生太极,柰何?

赵直教戊寅四月[编辑]

远客之入门,谅梦外事,而非此客,岂有此书?始知塞翁得失,每事皆有之。四七辨,既经眼力,必有新语,恨未闻什一也。

病人此来吃多少熟粟,且能登溷。然篱外步屧,心乎愿言。不啻暍之思冷,而竟莫之遂,柰何?过夏之计,但闻册子题目,吾心亦凉,惟幸便风时惠一斑。不宣。

赵直教戊寅九月[编辑]

闻诸人或指摘栗谷“阴静阳动机自尔也,非有使之者”两句,谓“栗翁已启主气之弊”,窃恐不然。此只是形容其机之自然,非谓于理无所关由也。若原其所以然,则其自尔处,即是理使之然也。是故不旋踵而复解之曰“其所以阴静阳动者理也”,观于此一句可知。若以非有使之,谓“气自主张”,则此言又何谓也?且栗翁平日之论,曷尝有主气之意乎?

便头鱼书,仰审长夏,慈癠进退,奉虑奉虑。老侍下情事,如涉独木桥,虽幸而无事,终不可恃而为安,柰何柰何?示意谨悉,浅陋平日于先贤论理之说,不能无疑,虽尝反复思惟,而终不可晓解,每自叹其蔽痼之甚也。直教一番查栉,便与先贤之意符合,人之敏钝相越,岂徒三十里哉?抑吾年逾八十,未见致疑于此者,直教闻此说于何人?无乃直教闵我之昏垫,托为闻人以致讽切耶?若是则其意可感,然而心路已熟,非一朝夕所可濯旧从新,柰何?此非急切公事。杨中立谢显道之于二,靡言不到,而未尝与之言太极,此可见矣。吾意且莫把笔立论,留之心头,时时照管而益致其精,直到腊月三十日前,方始惺然了悟,亦未晩也。如何如何?

知觉是看折,理是花柳。某人之论,似以看折为花柳可乎?缄幅后,偶有所思故付此。

金稺敬禄休[编辑]

省式,顷日猥承左顾,虽不能到底剧谈,而槩得雅尚之一二,安知来不如今,非子伊谁?可爱亦可畏。顾以素来菲薄,重以病废冗散,未有一分仰裨,则歉叹曷有已乎?即于悬际,又奉委疏,以审哀中课读如常,是慰是慰,而远信之漠然,亦知旧之所代闷也。

数日来,似差安稳,而久病难以时日责其如洗。

金稺敬[编辑]

阕制以后宜有奉慰,而泯然若不知也者而过之,是岂衷情?其悬悬意,当有不言而默会者矣。即此委示,谨审制履不至生病,可慰,而震撼之遭遇,慨廓之情思,益不胜驰情结轖也。

鄙人以病为粮,与年相赌,固无足道。而岁末孤露之感,又何可尽言也?姜友之免于危境,实藉主人救护之力,大势既退,则完复之迟,又何足深计也?奉际未易,还为耿耿。

金稺敬[编辑]

日者在光州泉谷,闻稺敬有行,归路过贵庄,果知非谩传也,巧失历逢,可怅。且闻昨日是归期云,未知僮驴能无病往还否,是为驰㴑。

还巢经宿,客疾差苏。此去金雅士,即瀛洲之名家人也,其人可亲,其志可尚。但恨其晩学,所读书尚未多耳。闻稺敬之风,有伐木嘤鸣之思,远来相从,此罕闻之喜事。来路宿月坪,适会稺敬出他,先来访我。今又前进,想逢场一面如旧矣,何时当有一晤耶?

《大学或问》,“推类以通之”,至于“一日脱然贯通”焉,既通之而又言贯通何也?

详“推类”二字,则可知其与“贯通”二字煞有不同矣。程子曰:“一处通而触处通,虽颜子亦不至此。”

诚意是主发工夫,正心是主静工夫耶?

诚意是念虑萌动处致谨,正心是全体主宰处照管,若曰主发主静则差失本旨。

不曰“兴慈”而曰“不倍”?

“恤孤”二字,已与老老长长殊,慈又不学而能。

先儒言“矩者心也”?

所好所恶矩也,以此度人之情者絜也。好恶岂非心之用乎?盖心字兼体用也。“矩者心”三字,所以明矩之非在外也。

意欲实而心本虚?

此“实”字与此“虚”字,本非的对而以为对句,为科文则有馀,释经义则恐未的当也。

有心者之病,无心者之病?

既知其非两项病,而又知传文分作两段之意然后,方为周尽耳。

金稺敬[编辑]

连日阴寒,不审读课,能无疾恙为魔耶?数年初得此闲隙,幸须励精趱进,勿浪度寸阴也。

此去李友敬秀甫,即光州大峙文士,求萃其先迹,欲见《鲁陵志》一册。幸须搜觅于村中,以副其求如何?借去有碍,则誊写几行以去,亦无妨矣。不宣。

○读书若有疑阻处,则何不以纸墨相示耶?

金稺敬[编辑]

风雪中有此伻问,虽慰德履之安,忸怩是深。三馀古人已用之,政宜吃紧,若浪过则岂所望哉?虽未承书之前,每庸此为关念也。

近日无客挠,颇静惬矣。泰和近有一来之期而负约,或有故耶?儿往下村,未有答矣。不宣。

金稺敬[编辑]

忧郁怀思,何以镇抑,事到无可柰何处,亦须理遣如何?病人经年胃气闲闲发作,或恐根株未湔,终成大肆,柰何柰何?惟冀自爱,不宣。

俯询事,新主当以新名题之,不必追悔。又不可以一字之故,改题旧主,惟于吉祭前日,以改名事告由而后行事,则此后自可无事矣。

郑叔斗[编辑]

别去后动静,凭景颜兄槪闻之,比日寒甚,不审重堂气体安宁,君之身上,亦保无恙耶。两处往来,不计风寒,昼夜思之,令人闷然。不病为上,安能责以馀力学文耶?岁色已薄,开正后若能谋数朔之闲,不妨来留也,留意图之如何?此处忧故,至今未霁,而君之室亦长时告病,神心不宁矣。

郑叔斗[编辑]

谓外奉手滋披慰,与对讨岂相远也?仍审重省免恙,尤以忻释。而伯氏客地失调,曾是不意,惊虑之馀,又以平复为贺。妇翁幸不至塌倒,而内景外候,都是崦嵫,自怜何补?儿也自光山省坟行,谓“当转进”,姑未及耶?少年时如春光,此日可惜,某样作家计,勿浪度虚过,则此老夫之望。来往小礼,何必挂意,以妨工废事也?

尹君护丧所[编辑]

凶闻忽及,吾友伯宽甫,今作隔世人耶?有生必有死,若昼之有夜,从古及今,未有能免者,况年既望七,乃古人所谓稀年。逝者何憾,独此踽踽孤影,仅有一竹马友而今失之,此为怆怆。

自闻此友有瘫痪之疾,固知其不能离却,而末由奋飞一面,因便付书者再矣,而回答不敢望也。日前逢贵乡人,亹亹说到,欲更付字,而匆匆未果,孰知朝露溘然?已在其前耶?到骨之贫,何以周身,亦为之悲叹而已。

尹宇泰煕泰[编辑]

正镇顿首。讣使来去,岂不知先公弃我而先也?玆又俯疏,知窀穸已闭,平生交游,已矣何言?

久在世闲,一事无成,惟送尽知旧作泉下行,自先公云亡,垂髫旧契,地上无一人矣。每一念来,不知此身之尚在世闲者,是真耶梦耶,怆昔伤今之怀,岂言语所可形容也?佥棘人自顷年来,露祷尝药,竟未回天,哀疚之状,如在目前。且到骨之贫,附身附棺,种种罔措,不问可知,一未专人问讯,情乎?佥尊不相谯让,有此手字,盖追先人之心,施之于老丑也,君子有孝子,非此之谓乎?门其不替乎。

正镇素来胃气,水谷不化已数朔,吸吸待尽,艰草止此。

尹宇泰[编辑]

衰甚朽甚,索南国长腰米太支离,常理岂有是哉?每自疑未觉一梦,然则今日故人书,又安知非梦中梦耶?且喜且惊,茫然不知所以为答也。字画宛见旧日面目,先尊人传心在此,抚念畴昔,为之怆欷。竿头契阔,生略言之,落地初,已入无边苦海,将谁尤哉?顺受而已。

正镇五六年闲事多乖常,都不欲言,今日眼下无显故耳。金沟老人为松下尘,业已知之,其子若孙,见在何处?若有后便,示及为望!既有绊身处,春闲贲然,何可望也?

卢敬宾寅寿[编辑]

自座下之为吾家宾,对仪表接谈话,非不屡洽矣,顾所存之有异于人人,昨年以来,始得窃覸焉。知面不知心,大抵多此类也,既以追咎,继以仰贺,实不胜区区也。第恨清癯得之天禀,疾病有时投隙,懋业𨘧进,势不从心,则是可奉虑也。然而正镇亦尝以病自绕,就其中得一副当意味。盖敌国外患,常在吾肠腑之闲,势不容不战兢畏约,此或反为求放心之一助耳。愿座下亦无患疾病之不祛,而惟患吾戒慎之不至如何?

正镇前月中,移寓中洞村,坐席未安矣。神精每值夏月,尤愦愦,四月非深夏,而已觉昏顿难振刷,柰何?

卢敬宾[编辑]

每见贤者心画,令人眼明,俄者老拙见曾孙,惠幅适至,其慰可知。老人调摄,寒节为难,贡虑贡虑。左右以如此清弱之质,渐此安固者,岂非求放收效?惟愿益自勉旃。

俯询临川说,恐不必致疑。盖细分其本语脉络,则体用一句,自至微之理而言,显微一句,自至著之象而言也。然而理象本非分开之物,则“体用显微”四字,亦可一滚说去也。未知如何?

卢敬宾[编辑]

岁初远访,意出寻常,虽别后岂敢忘诸怀乎?但愧空疏,当时无以少答勤意耳。即又承拜华缄,谨审庚热,侍馀经履卫重,甚慰悬渴之思。第念世闲多少茂材,能办初头一念,最是不易者,自此以往,惟有迟疑是病,辶赞进是药,此外无他巧妙也。

服人孤踽之馀,又丧一贤从弟,悲悼无已。每值夏节,尩干辄一倍摧顿,未知能何以捱过也。远外书难既,乱草亦可愧也。

李士亨奎永○辛未六月[编辑]

过去事甚长都除之,第一忘面为病。即奉笔迹,知盛夏安稳,何慰何慰。

疾人火旺节,是平生厄月,不知下梢作何状也。海寇乍退可幸,而其往来闪忽,本是伎俩,又当畀出何等爻象,馀忧犹深。不宣。

李士亨[编辑]

长夏阻怀,忽已陈迹,惟幸新凉,庶几遇耳。即闻履事坦坦为慰。

病人不生不灭,尚在阳界,日闲百无所事。但看日道转而南,星躔奔而西,日觉死生忙,姑不足论,感念今昔,百怆猬起而已。眩甚不一。

李士亨癸酉八月[编辑]

书来,知长夏康吉,可胜慰慰。仁里不言有故,其无他可知,面面送慰。

目下忧恙鳞叠,至于损一人口,今亦以也肩肿,在皱眉中。不能使家人忧老者,而反使老者忧家人,反常之事,莫非赋命所关,柰何?贲然有诺,可以拭青。

李士亨癸酉十二月[编辑]

忧故快霁,令胤合巹利成,实副瞻望。但书中不言新家之某地一郁也。

老物颇能抬头吃饭,大块之惠我亦厚矣,过此不须言。老羸癃疾,扶杖听诏,何幸吾身亲见之?非面莫究,惟俟开岁一来。

李士亨己卯七月[编辑]

平安为上,延及他语,非徒力不及,亦都不如不言。若不看字,则满纸说话,何处得来?遥慰且贺。便促未有奉报,曩时来纸,已有逐段妄答,故玆付上。吾近日颇能吃饭,孙儿大者,竟以红疹馀祟化去,无非老物厄会之未尽,柰何?

有祠官之禄,以优闲退者,故不安于朝廷者,请祠以来。迓兵如今所谓“新迎”。

死马医,如云“抱不啼孩儿”,盖无药可医。

“信未及”,“信得及”之对,“放不下”,“放下”之反,非难通语。盖信之快者,是信得及也;舍之脱洒者,是放下也。

梵语有一二三翻,毕翻则谓“之此”云。此云之前,孰知其意味也?桑门如云“沙门”,佛门之称,“伊蒲塞”或云“优婆塞”,此云“近住”,谓“不落发出家而近僧住也”。

“乘雁集不为之多,双凫飞不为之少”,出东方生《答客难》,言一身之去留,不足为多寡。

“臧三耳”,孔子顺之言,公孙龙之辩,几能令臧三耳矣。然“两耳者甚易而实是也,三耳者甚难而实非也,将从易而是者欤?从难而非者欤?”云云。“臧”臧获之臧,婢仆之称也。《道德经》,“视之而不见,名曰‘希’;听之而不闻,名曰‘夷’”,陈抟号本此。

葱岭昆仑南脊,三十六国在葱岭之东,五天竺国葱岭之西,故往来天竺者,必由葱岭

闵克中谊行○丁巳[编辑]

远地手字忽至,奉审新年,将老吉庆。占毕有课,俯询之语,亦多精密可喜,甚慰渴仰之怀。

正镇下山之日也,平生如干收拾,浸微浸灭而已,何足道哉?到今真觉光阴足惜耳。知与安君往来不替甚善,此人虽或钝滞,其诚意恳到,岂易得哉?相观之善,左右不得不任其责也。

其《中庸疑义》,想必经对坐商确,其所见何如耶?用意多处,或在蔓曲处,大纲或不得力,是可虑耳。相对未易,惟千万自爱。

闵克中[编辑]

涯角不禁怀思,即于安君来,兼得惠幅,甚可慰也。知有养蒙之吉,此事颇难。然而横渠所言:“教小儿,亦可取益者,亦有味也。”盖心不忘道,则安往而非得力处耶?

正镇咳嗽比昔年小减,而下山之景,岂有光鲜意思?邑除不赴,事不足言,其可言者,安君或能言之。俯询诸条,略略答去,而愧无发明。

古人言语,皆有正义有傍义。如论太极,则当以《易ㆍ系》“易有太极”一句,及周子图与说、朱子图说解,反复参究,了然见得太极是何样物事。此是正义既通然后,先儒说散见错出,或是各明一义者,皆有归宿。今也于本源未有见,而掇拾只字零句,曲生见解,岂不反碍正见耶?“一个理一个气”一句,恐是传录有误,“形上无极形下太极”一语,直是不成说话。至若“心为太极”之说,果有一条路意脉。盖太极一而阴阳两,心一而动静两,自动静而言,则心有太极之象焉。然心之所以为太极者,实以性之在中,岂以气之精爽为太极耶?此外“天地万物之理”一节,已具无眹两句,实是太极之正解,请姑扫却他语,以此数段,详玩其语脉旨归,则亦可以得其门而入矣。节斋一语,亦恐传写有误。阴阳既云未生,有何可在之阴阳也?若云阴阳未生时,阴阳在太极里面,则其意差长,而亦恐误看成病,要不如《图解》第一句耳。

本然如月光,所受偏全如窗隙有大小。而所受月光随而不同,本然之理无乎不在者,如云窗隙大小之所受罔非月光也。为理之本然则不可云者,如云月光本无大小之分也。其大意如此,而神而明之。又非仓卒闲事,当涵泳以求之耳。“事变”二字,又似离却“性”字本旨,“性”字岂事变之谓耶?程子曰:“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曷尝有孝弟来?”试以此思之。

道理者,天地公共物事。而人有一身,便与物有间隔,所以与道难一。是以求仁之事,以克己为先,曰“不欲勿施”,曰“能近取譬”,皆所以剖破藩篱,反其本然之公耳。所论大槩近之,而似隔一重膜子,更宜涵泳。

本天者,以理为主也;本心者,以气之灵明为主也。为己者,全其本有之理,不能明理则所行必颠倒错乱。性之为字从生,生之谓性,本非不好语。但不知其有里面事,而直以生谓性则不可。故孟子再诘以详其意而后,始以犬牛人之性折之,非谓告子之不能精于气也,试更思之。

今无生布,五服以麁细为节可矣。巾带虽非衰服,用练则恐骇眼,葬后则用练,恐无不可。长子服不当漆笠,而未知不解官者若之何,广考诸家言如何?

阳进阴退,阳顺阴逆。故坐阳向阴则从阳而尚左,坐阴向阳则从阴而尚右然后,宾主之酬酌,摈介之传命皆相对,无不相值之患。所谓神道人道,亦阴阳之义也,如来说则倒矣。

情意思虑,皆心之所发,而章句以意为“心之所发”者,因经文“欲正心先诚意”而立文也。故其言平正,云峯乃裁为一句,与“性发为情”对举,则心性却似互有作用。“心”字单指未发,情与思,似非心之所发,此所以不能无病也。

心外无物,故明乎庶物,乃所以尽吾心体也。若如所论,则心与物终成二片矣。但物有先后缓急,故贵乎切问而近思。

兆是心之所发,观其吉凶之必有萌兆,而神之前知的矣。今乃舍兆求神,有若无位真人别坐处者,岂不谬哉?以气知气等说,忘之如何?

学知之于生知,只争化与未化。先哲曰:“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又曰:“颜子之未至圣人,守之也,非化之,假之以年,则不日而化矣。”以此两言参酌之,则可为,而不能,皆可领会矣。至于吾辈切身事,则正在一“守”字上,俛焉孜孜,尚不暇给,何劳悬想至此乎?一本万殊者,盖理虽一,而一便有万殊。以万殊而言,则在天地,为天地之理;在人物,为人物之理,草木之理,不可硬作禽兽之理;禽兽之理,不可硬作吾人之理,吾人之理,不可硬作天地之理,井井有条理,不可相紊也。然其所谓理一者,盖一本万殊之妙,无所不在,而皆主乎善也。是则一而已矣。合天地万物而只是这体段也,只一事一物而亦是这体段也。理之为理,只一一本万殊之义,而合万物而言之,则一本者统体之太极,而万殊者万物之散殊也。就一物而言之,则一本者,各具之一太极,而万殊者,一物中细条理也。以物言,故虽有万与一之分言,而以理言则万物一物也,一物万物也。然所谓万殊者,非在太极之外,则亦不可以辞害义也。若理气互为主张之疑,则亦不难辨矣。盖理无为气有为,故有似乎气为主张。然有是理而后有是气,而气无无理之气,则事有不善者。虽曰“气之所为”,而无是理则无此气也,安得为气独主张乎?泥之浊,非水之本也,而非水则不成泥也;蠧之食,非木之性也,而非木则不生蠧也。事之恶,非理之本然,而非理则恶无所由生也。然则理固兼善恶乎?曰理之本然,固纯善无恶,而及其乘气流行,则不能无过不及之差也,气不能无过不及者,亦理势然也,而才有过不及,则恶之所由生也,为仁而过则墨翟也,为义而过则杨朱也,为仁义而不及则子莫也。叶公之证羊,不得为直者,非证之理不直也,以其所证者其父也,仲子之不食鹅,不得为廉者,非不食之理不廉也,以其所不食者其母也。然本无直之理,则无证羊之事也;本无廉之理,则无吐鹅之事也。由是推之,则事有不善而不害于理之本善也,气有用事而不害于理为主宰也。

闵仲浩玑容○丙寅八月[编辑]

书中又对一番颜面,可慰。况书所未悉,乃范言之耶?海氛正聒,林诵不辍,大是奇事,为白云山贺其不寂寞。公私善利云云,吾诵经传中语云尔,适与公意符则甚幸。对证投剂,吾岂有手段而然耶?但幅末采薇易箦之云,却似横走。此如日色非阴即阳,门扇不阖则辟,何待别寻陈迹引证,较量比方也?

缁布冠是冠礼始加之冠,初丧果未见用。人死不冠不笄,既有明文,其非袭敛之用明矣。或者因家礼中四礼全图而连累在此耶?又丧礼之坏不坏,岂系于缁冠之用不用?某人之论,甚是执滞。父在母丧,祥禫之后,吾意墨笠当矣,白与漆,无或胥失耶?深衣果吉凶通服,而制度未莹。若依《家礼图》裁成,则腹背辟戾,不堪身著,故后儒议论蜂起,莫适归一。观于《仪节家礼》白云朱氏一段语,则可知其梗槪矣。与“其不获本制而近于服妖,不如今服之安稳”,邵尧夫之言,岂欺我哉?

天包地,故天心即天地之心,其兼言之者则有矣。在《易》之《复》曰“复见天地之心”,若单言地心,则地不统天,奚可乎?一叟何人?其言大是不经。此处诸状,乃范想能言之。不宣。

闵仲浩戊辰二月[编辑]

一去后音墨之疏,势所不免,即见长缄,甚慰远情。但其所言情事,满目呜咽。人无此心则非人情也,长以此心留置方寸闲,则亦近于不知命者。二者之间,吾何以为贤者谋哉?来书所引“孝无终始”一句,“终始”二字,以吾浅见,计其斤两,重在“终”字,圣人盖为有始无终者,发此训也。有始者,犹患无终,况吾既缺于始,又阙于终,则其罪负当复如何?然则贤者所当自为谋,恐不在一个终字之外。转怨咎悲悔之情,为恐惧修省之心,一喘一息,实流通于亲而无闲。一半分收拾得好时,便报一半分劬劳之恩,虽不足以追补前阙,庶免当日添咎,贤者之所当勉者,恐无出此矣。若是则持守必牢固,见义必勇,岂复如前日之半上落下乎?惟贤者深思焉。

正镇精力非昨年比,一日十二时,长在黑窣窣地,如此胡草,亦难拕长,黯黯而已。诗韵甚珍,而所以托意于病拙者过重,令人羞愧满面,寡妇之子男子也。嫌在寡妇,请出者,已出而使长者休也,御同于长者。长者出行而己与之同也,肴馔,他人为长者设也。通津之行,其闲似停止,亦可慰也。不宣。

闵仲浩庚午九月[编辑]

年前因止巢老人,闻足下已离柏田,还向马川,今去荪谷,未知荪谷马川远近奚若?又云离荪谷双孝,其栖屑之状,如在目击。重为造化儿所困,连年以瘟疫为生涯,足下之命途,真奇险矣。然而坠九仞之深渊者,幸而攀崖而出,则其坠也已属往事,其攀也反为天幸,世事本自如此,笑而当之可也。还归故土,甚善为计。但坟墓之掷在他乡空山,为一大系情处,柰何柰何,幸而婿郞在此,犹胜于无人看守耶。

正镇崦嵫残景,馀光无多,虽无相面,君岂不知?治装已久,而符到犹迟,怪事怪事。

别纸谨悉,而所论亦大槪近之。然而“相为表里”四字,必欲以章句一句话了当,似有厌烦趋径意味,如何如何?必欲求一句包括之话,则恐不若“成己成物”四字为稳也。

曾点云云,非但知轻行重而然。其知处大致固脱洒,而细节目未必精密,其病岂可全属于行耶?“几”字若能著实下手则甚善,《易》之不远复,全在此处得力耳。

哀曳麻远来,其意不轻,而顾此荒翳,岂可以奉助万一也?谨以拙法“朝耕暮读”四字相劝,此是老人常态,少年恐不入耳也。

一归通津,南北悠邈,人闲离合,亦有主张者,非人谋所及。但祝努力自爱,勿孤朋友之望,千千不具。

闵仲浩辛未[编辑]

令婿郞去后,未闻的信,或疑已拨向故土也,今见乃范,知犹未果,岂计料中变耶?抑犹在两歧路头耶?今年炎蒸异常,伶俜残眷,保无疾厄否?生涯如过独木桥,业已知之,不必问。

老物夏闲经危证,复出阳界则异事。吃白飮水,日觉支离无味,还可笑也。吾尝问一僧“如何不还俗”,僧云:“入山一错也,出山则再错也,一错尚可,再错不可。”仲浩还乡一事,颇类此故及之。书不展底,惟默亮。

闵仲浩癸酉二月[编辑]

正镇残命,仅比一缕,而眼前又此谴罚,自讼愆尤,只恨老而不死,慰书之到,宛接旧面。且闻孙枝日以峻茂,平生畸穷之馀,晩福从此可卜,仰贺仰贺。

训蒙今年亦不免,何伤乎?教小儿,亦可取益,大贤已言之,且销过不患无伴,天饷未尝不厚,莫萌出脱之思。

吾则形神不守,过日如年,其憔悴之状,豊五见之。别纸所言两段,下段甚佳,而上段恐失语默之宜,令人惶恐。其不言处,盖缘力量之不及,所言处,实赖庙谟之先定,山野何丝毫之力哉?大凡人攻己阙,无论彼说之得当与否,才开口发明,便非喜闻过之意,况夸张所无之功,欲为借口之资,决是取祸之道,不意此言出于贤者之口也。此非一时偶然蹉跌,乃是平生学识不足,勿为等闲听之,吾岂久于阳界者?前期恐遂杳然,怅怅。

闵仲浩甲戌九月[编辑]

远书不容无答,答则手腕麻木,一划不能,蚯蚓自叹,一幅恍接颜面。所不知者,鬓上白发添得几茎,使人遥望长叹也。闻双梅居处颇安稳,亦令人倾情。望道虽未之见,心不忘则有之,似足下可谓之徒非耶?如我大雾熟醉,不辨四到,伥伥者谁欤?

攻乎异端,但以程子所言“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一句看之,便自直截,不须搀入多语也。

服制说,虽不敢轻易议到,祖在而降祖母者,以父之所以事父者事祖父也。不降其有高祖之曾祖母以下者,祖无压孙故也。愚意如此,而吾素疏礼学,勿以此作话头,以速汰哉之诮如何?

连日得双杖,一自边山,一自头流。朋友扶老之眷可感,顾此衰甚,非杖策所可扶,柰何?惟冀崇卫。

别纸[编辑]

祖丧,上有曾祖则父虽先卒,不宜为重服,重在曾祖,己未承重故也。有高祖之曾祖丧亦然,儒已有为此说者,而东方近世礼家,又祖述之,其持论加峻,著为成书而行于世。是高曾有孙,而曾若祖无后,将祧之重为重而切,己之重不知下落,有是理乎?此说遂行,恐其祸伦理非细,不容无辨。承重者为后之异名,㴑而上曰“承重”,沿而下曰“为后”,皆统緖至重之名,非有轻重于其闲也。是以说承重时,不待申言为后而后在其中矣,说为后时,不容更问承重而重在其中矣。此丧之于己身,藉曰非传重,己身之于此丧,独非为后欤?为后而不承重于所后,礼有其文欤?承重字经中不见,传文所言受重,乃后世承重字所本也。受重之云,曷为而发?因为人后者而发。为人后者之于所后,本非服重之亲。是故传文究言其服重之根由而曰受重,及其言孙为祖服,则但言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未尝言受重。以至于《丧服小记》,言“祖卒而后为祖母后者三年”,未尝言受重。盖世嫡之为后者,受重以前,恩义俱隆,非为人后者因受重而加隆之比,其立文宜如此也。吾未知礼家之为此说,忘却其为后之义而然欤,抑不许其为后欤。祖与曾,是使父服斩之身,不容死而无后。己身是适适相承,苟非有废疾及他痕咎,则后于其祖,天属所定,非礼家所能夺也。若曰后于高曾,而非为后于曾若祖则尤可骇。己之所以后于祖,以其为父之适也,所以后于高曾,以其为祖之适也,岂有绝其属于近而绍其统于远者乎?子若孙非一人,故父与祖轻重于其闲,有适子适孙,有庶子庶孙,固其所也。祖于己身者,代各一人而已。乃于一人身,上下斤两曰“重在重不在”,锄耰德色之俗,亦不至此,是可曰人理乎?是故为人孙而遭此丧,但当内顾其身,其身果为后之孙乎,则为所后重服,走不得避不得,更无他说话矣。

受重者固重服,而重服者岂皆受重而然欤?然则受重与重服,自是两件事,礼家狃于闻见,以受重与重服,混为一事,故遂有不承重不重服之说,忘其伦序之至重,可慨也。重服之非由于受重者,不一其事,庶子无可传之重,而其冢孙之为之服也,则必不殊于传重之祖,一也,始封之君,非受重于祖,而犹为其祖斩,二也,父有废疾,其子何尝受重而代父服斩,三也,长子重在其父,有何受重之可论,而父为之服斩,四也。若以受重重服,混为一事,则右四项重服,皆可废耶?又按承重字,虽本于受重,而其主意与受重不同,受者已然之辞,有传有受,无他委曲者,是受重也,承者承接之意,绍其将绝之名。是以惟闲代为后,名曰“承重”,主意专在“承”字上。故虽将然之重,不害其为承重,其理则然,而名以承重,语嫌则有之,疑于高曾不在也。《会通》、典礼,当言“为后”,不当言“承重”。

或曰:“服有来去,假令己有曾祖,己身先其祖而不幸,则祖必不以适孙服服之,今遇祖丧,乃以适孙之所以服其祖者服之,不亦来去不相当乎?”曰:“曾祖尚在,而祖为之适子,则有适子者无适孙,祖之不适孙我者,压于父在也。假令今日己身不幸,则曾祖必以适曾孙之服服之,曾祖既以我为适曾孙,则己身安敢不以适孙事其祖乎?盖自上服下,自下服上,一是以父为主,父所不服,子亦不敢服者,固以父为主也,父所当服,子亦不敢不服者,亦以父为主也。”

闵仲浩问目[编辑]

父卒祖在为母,疑亦蒙祖在为祖母?

礼大于别嫌。父母正服,本同三年,故父在为母期,避二尊之嫌也。祖与母之期三年,正服元自不同,初无所嫌,何压降之有?祖在为母期之说,本属可疑。

练祭,或云衰服不练?

注疏以冠为受服,则随冠而变。盖斩齐衰,本皆生布,受服后则熟布矣。

仁义体用刚柔?

仁义有体刚用柔体柔用刚之说,而言阴阳之大分,则仁当为刚,义当为柔。

泰山静而成德,长川动而体道,小子悦而学之?

山川不同地,动静不同形,学此学彼,双歧三头,吾恐其劳而无功。以吾所闻,无欲则静,是静也动亦静,有主则动,是动也静亦动也。若是则动静一源,无骑驴觅驴之扰,试思之如何。

《太极》竖说,《西铭》横说,《敬斋箴》并横竖规模?

“横竖”二字,用于《太极》、《西铭》,极有滋味,且刱见而开眼。但“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太极》未尝无横也,“塞吾其体帅吾其性”,《西铭》未尝无竖也。槪以“一”字为占,或非意圆而语滞乎?《敬斋箴》且还他《敬斋箴》,不必连《太极》、《西铭》作一贯,苟欲一贯,圣贤千言,何言不可一贯乎?大抵《太极》从头劈下来,《斋箴》自下进步去,《西铭》兼上下在其中,若就其本文得意味,斯可矣。汲汲一贯,何用乎?

一念之善,一念之恶,人虽不知,天必知之。孜孜以此为信,心心以此为戒,则可以至于无咎乎?

好。

虽赁佣捆织,必知其为天职,则可以无怨,虽弊衣恶食,必知其为天禄,则可以安分乎?

甚好。

性情之善,耳目之用,手足之利,莫非吾所自足,以此为足,则可以忘忧乎?天下之至乐,莫过于六亲,以此为乐,则可以知君子之乐乎?

切近。

知太极之为一,则可以知为仁,知万殊之为异,则可以知行义,天下之理,似不外斯矣。未知何如?

前人已言之。

本朝立庙之制,尤庵则以穆祖为太庙,同春则以太祖为太庙,两先生之说,孰得其正?

论宋庙制,尤老之所本也,难言。

李乐裕最善○辛亥二月[编辑]

正镇顿首。不意凶变,先府君奄违色养,惊怛之情,何可形谕?岁前病患中一札,若告诀者然,虽甚惊怪,窃揣平日精力,必不止此。意谓祸故馀,心弱之语,其后因朋友往来,承所慎已除,起处飮啖如常,自喜所料不虚,屈指载阳之在迩,庶有对话之日,孰谓凶音遽至耶?向之告诀者,是实际也,而我犹不觉,有知无知,岂徒三十里也?痛矣痛矣。伏惟孝心纯至,忽此巨创,气力如何?惟愿俯就,安襄终事。正镇比日,喘息益复危浅,鸡絮之行,未可指期,惟有缄辞告哀,可表情素,而神思荒忽,姑亦未及,东望增涕而已。伏惟谅察。

李乐裕辛酉三月[编辑]

久不闻吾人动静,似吾入山益深所致,即接耑幅,真空谷跫音。儿忧是何证?差复可喜。此亦以一孙疽证,一朔忧恼,日闲稍安耳。来坐处,众冈若相逼,令人转身不得,赖有扶杖登岭一著时自宽畅,可笑。

示喩谨悉。金氏石刻,不用“讳公”二字,又不用夫子贯乡,似有曲折。盖石物虽私备,文字是公体。故古之表石面者,必倩手于人,不用“讳公”字,存公体也。妇人之封,至于贞夫人,则其夫子必显者,故不书贯乡,而无损其显也。床石之刻,本出苟,是子孙私标。又名位不必显,恐不可专以金氏刻为例。当书学生书贯书公讳,“之妻”二字,“之”字可删。孺人某贯某氏,“孺人”二字可删,其所以删孺人者,夫既学生,无封可知云尔。愚见如此,更为博询而行之如何?馀俟一面,不宣。

楔齿用角柶?

角柶盖匙箸之类,古有此物,而后世则无矣,是以仪节代以箸。角柶常时出入口中之物,故用以楔齿,不以铁箸,而用角柶者,似取其可屈伸。不忍其口之虚,故有饭含,将饭含故有楔齿,此是正义。以傍意插入其闲,反晦正意。

缀足用几?

几亦近身之物,用以缀足,正似楔齿之用柶。

死于客地皋复?

死于车中,则当登轼而呼,不系子孙之有无也。

苴杖齐心?

古者束带不在心胸,故奉者当心,提者当带。

俗被发独取?

被发固俗,而承袭已久,且人本无束发而生者,去餙又去餙则至于被发矣。谓是或一道则可,“独取”二字,恐不稳当。

饭含不用熟?

饭含用熟则易于腐臭,且近于致生之。珠玉是物之最芳洁者。

馀阁之奠?

馀阁者,谓不别具也。盖病中所用之馀物,茅容杀鸡奉母,馀半庋置,此即馀阁也。始死之奠,以此为之,非葬前朝夕奠之谓也。飮食不违寝,大耋犹然,况已散之魂气,欲其依泊而停聚者乎?

未结绞,未掩面?

人固有死而回生者,非徒以不得更见也。

不食菜果?

吾亦儿时疑此,晩后始知菜果不下鱼肉。

朝夕奠?

见制礼者恐魂气暂离。昏明之大界限,莫如日出入,必欲推而纳诸䵝眛之域何耶?

朔奠用饭羹则上食有无?

奠设饭羹则不复上食,下段所云“不馈下室”是也。

李乐裕丙寅九月[编辑]

承知赴义已有定日,时事论之,固天地初有之变,而以男儿素抱言之,未可谓不遇。愿勉旃自爱。

病人足不逾阈,未能进身于中路,临风送情而已。意多辞不能不缩。一近体效薄赆,惟照亮。

李乐裕庚午四月[编辑]

两度札取次承慰。诸般语皆在不言中。“不妄求”三字,令人代快。苟若是,古所谓“未老得闲方是闲”,何必休官者为林下一人耶?馀俟相握。

李乐裕庚午十二月[编辑]

奉握虽旷,声息自然相及,从氏丧子,日前月村金君始传之。公家不可不谓福门,而有此意外之惨,神理渺茫,事到无柰,任命而已。从傍宽譬,勿使从氏病情添伤,是所望也。服制其父当为三年,衰服如礼常著,礼无明文,故行之者不一,用麻绵生布周衣似可矣。其外五服自当有本服,有何别样受服耶?

仅支,从氏前,切欲一状相慰,而眩甚未果。不备。

李乐裕辛未六月[编辑]

京邸惠幅,陆续入手,比他时鱼雁,真百朋也。但书发之数,似满七除四,而入手才二度,其洪乔者可惜。近因便风,知回税在即,谓当安稳,今承未免种种忧挠,人闲真苦海也。少年之惨,关系门祚,且念乃爷久旅才归,恶色踵至,为之悲念切切。

海变至于陷阵折将,何辱之大也?但鱼将军能快死云,若尔则一死强于百万兵,不在此耶?寇贼乍退,安知不由此也?

病人火节经过,每年艰辛,三庚在前,而亦无入山避暑之气,甚矣吾衰柰何?都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