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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学士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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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 苏学士文集 卷第十一
宋 苏舜钦 撰 清 河焯 撰校语 景上海涵芬楼藏白华书屋刊本
卷第十二

苏学士文集卷第十一

   乞纳谏书

五月二十八日具官臣某谨上书皇帝阙下臣闻治平

之君使危亡祸乱之言不离于耳则天下庶可久安也

高位之臣使颠覆窜殛之祸不绝于心则百职可以无

旷也苟治平而忽危亡未有不危亡者也高位而忘颠

覆未有不颠覆者也此物理之常势古今之定分也历

观前代圣神之君好闻乎谠议贤眀之辅不壅乎下情

盖以四海至远民有隐慝不可以遍照故无间愚贱之

言而择用之万几至烦事有习弊不可以独览故必求

众多之议以更张之然后朝无遗政物无遁情虽有佞

人邪谟莫得而进也臣昨睹乙亥诏书戒越职言事者

播吿四方无不惊惑往往窃议恐非本于宸衷盖陛下

即位以来屡诏群下以求鲠直故百寮皆得转对又置

诣匦设直言极谏科今诏书如此是与前事相违岂非

大臣蔽塞陛下聪眀杜塞忠良之口不惟亏损朝廷大

政实亦自取覆亡之道夫纳善进贤宰相之事蔽君自

任未或不亡今諌官御史又多出其门下但务希旨即

取好官多士盈庭噤不得语陛下拱深宫之内何由得

闻天下之务乎臣前见陛下以孔道辅范仲淹刚直不

挠致位谏台后虽改他官不忘献纳此二臣者非不知

缄口数年坐得卿辅盖不敢负陛下委任之意亏臣子

忠荩之节而皆竞罹中伤窜谪不暇使正臣夺气鲠士

咋舌目睹时弊口不敢论昔晋公问叔向曰国家之患

孰为大对曰大臣持禄而不极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

下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是故汉文感女子之说

肉刑是除武帝听三老之议而江充以族肉刑古法江

充近臣女子老人愚耄疏隔之至也盖以义之所在贱

不可忽二君从之后世称圣况国家班设爵位列陈豪

英故当责其公忠安可教之循默赏之使谏尚恐不言

罪其敢言孰肯献纳物情闭塞上位孤危轸念于兹可

为惊怛伏望陛下霈发德音迨寝前诏懃于采纳下及

刍荛求睹四海之安危垂念朝廷之阙失见所未见日

新又新故可常守隆平保全近辅若诏𤗒未削欺罔成

风则不唯堂下远于千里窃恐指鹿为马之事复见于

今朝也臣区区以此言达于冕旒者非不知出口祸从

为众悯笑盖欲陛下一悟则天下蒙福以臣之躯负苍

生之命亦已大矣伏望陛下留意焉

   诣匦疏景佑五年

正月十八日具官臣某谨顿首再拜昧死上疏皇帝陛

下臣昨初到京师闻河东地大震裂涌水坏屋庐城堞

杀民畜几十万历旬不止臣始闻惶骇疑惑窃思自编

策所纪前代衰微丧乱之世亦未尝有此大变方今四

圣接统内外平宁戎狄交欢兵革偃息固与夫衰微丧

乱之际颇异是何灾变之作返过之邪且妖祥之兴神

实尸之各以类见未尝妄也臣以为必无是事是亦传

言之滥耳历问一二朝士皆曰有之因退思念天人之

应古今之鉴大可恐惧凡朝廷政教昏迷下受其弊积

阴郁不和之气上动于天天于是为下变异以警戒之

使君人者回心省修翻然向道则民安而灾息是故古

之王者逢天地之变则必避正寝彻乐省馔询访正议

考求失德而更去之盖以上帝聦眀所作必验苟弗知

惧则非常之孽随之今此异既吿岂徒然哉则王者岂

常安于逸豫信任近狎而不省政事乎庙堂之上执事

者岂有非贤才或专威福而侵君者乎其所施设之政

岂有不便于民者乎深宫之中岂有阴教不谨或以𡡾

道滥进者乎西北之夷岂有窃萌背盟犯顺之心者乎

念自从远方来不知近事心虽疑而口不敢道宫禁夷

狄之事固未可知朝廷已然之失则听舆论而有闻焉

又讶朝廷知此大异殊不修补阙政以厌天戒而安民

心默然不怪如平常无事时諌官御史亦不闻进牍白

见铺陈灾害之端以开上心然民情汹汹聚首横议咸

有忧悸之色岂时与古不同今朝不宜仿古以为事耶

又念有天下者未有不监古而治弃古而乱也岂上位

者务在镇静不须与民同忧也则又民为邦本未有本

摇而枝叶不动者岂民愚暗不当忧而忧耶则地之震

天之所为也民虽愚天岂愚哉反复思之不觉惊怛流

汗自以世受君禄身齿国命涵濡惠泽以长此躯便欲

尽吐肝胆以封拜奏又昨见范仲淹以刚直忤奸臣果

罹中伤言不用而身窜谪甚可悲也是时降诏天下不

许越职言事臣今苟务激切不避权右必恐横遭伤害

无补于时因自悲嗟不知所措既而孟夏之初雷电暴

作臣以谓国家之失众臣无有为陛下言者唯天丁宁

以吿陛下也陛下极圣至眀其肯忽之果能霈发眀诏

许臣寮皆得献言臣初闻之踊跃欣抃又谓虽有灾异

陛下能讲求嘉言革去时弊故可变化而召善和也旬

馀日来闻颇有言事者其间岂无切中时病而绝不闻

朝廷从而行之是亦示虚言而不根实效也臣闻唯诚

可以应上天惟实可以安下民今应天不以诚安民不

以实徒布空文増人太息耳将何以谢神灵而救弊乱

也岂大臣蒙塞天聦不为陛下行之岂言事者迂阔无

所取不足行也此则未可知今臣窃见纲纪隳败政化

阙失其事甚众不可槪举今条大者二诣匦以闻伏望

陛下少赐观览苟有所采乞断自睿意即时行焉言或

狂瞽乞付臣斧锧以非所宜言罪之一曰正心夫治国

如治家治家者先修于己修己者先正于心心正则神

眀集而万务理也今则民间喧传陛下数年以来多引

俳优贱人于深宫之中燕乐无节赐予过度燕乐无节

则志荒荡赐予过度则心侈泰志荒荡则政事不亲心

侈素则用度不足臣窃观国史见祖宗逐日视朝旰昃

方罢犹坐于后苑门上有白事者立得召对委曲询访

小善必纳真宗末年不豫始间日视事今陛下春秋鼎

盛实宵衣旰食求治之秋而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亲

之故也今又府库匮竭民鲜盖藏诛敛科率殆无虚日

三司计度经费二十倍于祖宗时此用度不足眀矣政

事不亲而用度不足斯大可忧也伏望陛下修己以御

人洗心而鉴物勤于听断舎其燕安放弃优谐近习之

纤人亲近刚眀鲠直之良士因此灾变以思永图效祖

宗之勤劳惜社稷之广大则天下之幸甚也二曰择贤

夫眀主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然盈庭之士不须尽择

在择一二辅臣及御史諌官而已今陛下用人似不能

择昨王随自吏部侍郎转门下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资

复为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才而王随虚庸

邪谄非辅相之器降麻之后物论沸腾故疾缠其身灾

仍于国此亦天意爱惜我朝陛下必鉴之又石中立顷

在朝行以诙谐自任士人或有宴集必置席间听其语

言以资笑噱今处之近辅不闻嘉谟物望甚轻人情所

忽使灾害屡降而朝廷不尊盖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

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也实恐匈奴轻笑中国伏望

即时罢免别建贤才臣又窃见方今以张观为御史中

丞高若纳为司建此二人者皆登高第本望以词华进

用素履温和软懦无刚鲠敢言之才斯皆执政引㧞建

置欲其慎默不敢举扬其私时有所言必暗相关说

人窥之甚可笑也故御史諌官之任臣欲陛下亲择之

不令出执政门下台谏官既得其人则近臣不敢为过

乃驭下之策也臣以谓陛下身既勤俭辅弼台谏又皆

得人则天下何忧不治而灾异何自而生伏望陛下少

留意焉非有难也臣不胜区区之至

   火疏时年二十一登闻献此疏

臣闻烈士不避𫓧𨱆而进諌眀君不讳过失而纳忠是

以怀策者必吐上前蓄冤者无至腹诽则上下之情不

郁政令之出恱随然言之之难不如容之之难容之之

难不如行之之难有能言之则必容之则必行之如此

则欲治之主三代之迹也愿陛下留意焉臣伏睹今岁

自春徂夏霖雨阴晦未尝少止农田受葘者几于十九

民情嗸骚如昏垫焉臣以谓近位之失人政令之多缺

赏罚弗公之所致也天之降灾欲悟陛下陛下反谓刑

狱滥冤之至故肆赦天下以救之殊不念如此则杀人

者不死伤人者不抵罪其为滥冤则又加甚古者决狱

断滞讼以平水旱不用赦也故赦下之后阴霾及今前

志曰积冤生阴积阴生阳阳生则火灾见焉乘夏之气

发泄于玉清宫震雨杂下烈焰四起楼观万叠数刻而

尽诚非慢于御备乃上天之深戒也陛下当降服减膳

避正寝责躬罪已下哀痛之诏罢非业之作拯失职之

民在辅弼无禆国体者去之居左右窃弄威权者去之

精心念政刑之失虚怀收刍荛之言庶几变灾以答天

意浃辰之间不闻有此吿谕窃知陛下将计工役再谋

兴修都下之人闻者骇惑往往聚首横议咸谓非宜皆

曰章圣帝勤俭十馀年天下富庶帑府流衍无所贮藏

乃作斯宫及其毕功而海内为之虚竭陛下即位未及

十年数岁连遭水涝虽征赋咸入而百姓颇甚困乏若

大兴土木之功则费用不知纪极财货耗于内征役劳

于下内耗下劳何以济矣况天灾之已为之是欲竞天

无省己之意逆天不祥安已难任欲祈厚贶其可得乎

岂天谴吿而陛下弗悟邪岂知而故为之邪岂再造祈

天之祐邪臣不得反复而量也今为陛下计者莫若采

吉士去佞人姑务修德以勤至治使百姓足给而宽其

征税则可以谢天地而安民情矣夫贤君见变能修道

以除凶乱君无象天不谴吿今幸得天见之变是陛下

修道之日岂宜忽哉昔汉元帝三年茂陵白鹤馆灾下

诏曰廼者火灾降于孝武园馆朕战栗恐惧不烛变异

咎在朕躬群司又未肯极言朕过以至于斯将何寤焉

夫茂陵不及上都也白鹤馆不大此宫也彼尚降诏四

方以求已过是知古帝王急治如此夫火不炎上之罚

正为是焉臣谨按前汉五行志云贤佞分别官人有序

帅繇旧章敬重功勲如此则火得其性矣若乃信道不

笃或燿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矣自上而降

及滥炎妄起灾宗庙烧宫室虽兴师众弗能救也故鲁

成公三年新宫灾刘向谓成公信三桓子孙之谗逐父

臣之应襄公九年春宋灾刘向谓宋公听谗逐其大夫

华弱奔鲁之应也今宫灾岂得亦有是乎愿陛下恭默

而内省之省而既知之愿陛下悔过而追革之罢再造

之劳役行古先之典法非惟大光基构亦天下之幸甚

也臣愚妄之言不足益国体之万一陛下苟容而行之

三代两汉之风指顾而可致也

   论西事状

臣窃见自西寇逆节天下言兵者不可胜计大抵不过

训练兵卒积聚刍粟而已其言泛杂无所操揔又陈烂

使人耳厌其闻而笑忽之况清衷近辅自有上算故不

当复有所献也然臣卑居长安备见西边事体其要在

乎得人得人则练兵积粟之多不烦帷幄之议而自集

也惟攻守之策必须中授何者此事至大不可轻举近

闻朝廷将议深讨覆其巢穴此盖愤其凶悖勇而不知

思也孰不知羌氐之俗居不常处兽聚鸟散本无聚积

若垂军绝漠则跨历险涂被甲裹粮操执兵械外疲而

内惧一日之行有三日之劳曽未见敌先已自病隘而

遇伏则将不支矣昔赵充国之论兵详矣故中国利守

夷狄利战从古然也传曰天子守在四夷又曰荒服者

王不王则修德诗云薄伐𤞤狁至于太原薄伐亦谓逐

出之已而来则逐之去而勿追御戎之善策也国朝五

路兴师亦遇败䘐前日刘平不能持重俟𨻶务于速战

身罹禽获伤剥国威是知讨之不如守之之利也眀矣

近者朝廷拜置夏竦韩琦范仲淹等此皆平定外夷人

所属望者贼昊奸谲故必疑畏疑畏则将以事验之以

臣窃料今秋必放兵犯塞以观我师之方略当是之时

尤须慎重若能坚壁清野勿与之敌设伏用奇于险塞

之地待其师老粮尽而反复击之不劳深讨而可成功

也方今之势不患其来战患守之之道未至耳议其功

者恐锐而寡谋败陛下军事也愚者之说万或一效以

尝预西事不敢塞默伏惟圣虑裁察之不胜𢡆𢡆之至

   乞发兵用银牌状

臣谨按周礼牙璋以起军旅汉世发兵皆以虎符所以

严国命而绝奸端厥后给银牌以为信五代丧乱凡奉

使调发但枢密院给牒国朝太平兴国中以李飞雄之

为诈有诏复用银牌焉自后又复废罢臣窃见方今外

郡兵马只是三班使臣赍宣起发而无银符之制况印

篆刻寻常官吏亦不能尽通奸诈或能为之当用武

之际必须大为之防臣欲乞今后起发兵马及乘逓马

者中给银牌以复本朝旧制其规矩乞诏有司详定之

伏取进止

   论宣借宅事康定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臣昨于十月二十三日内侍省牒奉圣旨下务支借小

宅一所与司天监杨可久今月十八日准三司牒传宣

旨指射舎屋三十间已来与医官副使柳尧卿居止者

窃以赐第之典于国体至重前朝将相非有勲业则不

得赐第京师近刘平血战亡躯家宅无托朝廷方推此

惠时谓当然今兹医卜庸流滥有求请烦渎天听侵乱

邦经况赏罚二端国之名器所以驱驾豪杰示信四方

若死行陈之家与伎术之辈均用此赏臣窃恐轻重失

宜矣方今西鄙未宁暴师塞外流传四出何以劝人伏

望特降德音即时寝罢况柳尧卿自有居第极为华侈

若以其医药有效自可以金帛赐之上以重恩赏之科

使战伐者尽其死力下以绝侥觊之望俾贪冒者萌其

耻心臣事在职司合有献纳盖期赏之不僭非敢文而

自营上渎宸严无任𢡆到之至

   乞用刘石子弟

臣近到阙闻黄德和以退军及妄奏刘平石元孙叛逆

朝廷已从军法处分然刘平石元孙以血战陷没死于

贼手初朝廷未能辨眀即时以兵卒监围其第及德和

既已伏辜二族未霑恩泽迁延累日人颇疑惑古者舎

爵策勲贵其速也此虽败䘐是亦勤劳于是伏望陛下

断自睿意诏有司于西郊备礼致祭陛下出次素服西

向举哀故礼云军有忧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赴军不

载櫜韔盖古者义也即日降册追赠赙其家族爵其子

弟使死者有知岂无冥助生者怀感必当尽忠烈士义

夫闻之震激人人思为陛下用也刘平子弟臣虽不识

闻其颇知边事用敌西寇必有成功况国耻家仇异于

他将则吴用子胥唐拜田布即其义也

   投匦疏时年二十二

臣昨伏睹陛下发德音下眀诏广延天下博习之士以

大治本降诏之日识者喧然咸谓陛下张祖宗之基致

亿兆之福虑意有所不逮政有所未敷虽硕辅盈庭諌

臣满署朝访前王之陈迹夕讲先朝之故事尚欲亲问

刍荛广采髦哲此非唯蕴才抱器者幸甚实亦天下之

幸甚也臣窃见分四制限十一科使官京师者得应贤

良体用之目潜白屋者出赴沈沦高蹈之制州县判等

限以字数武举策试兼之骑射臣敢谓陛下之诏体则

正矣而纲条未至辄有营穴愿铺白而言之夫贤良之

科肇于汉世故公孙丞相之徒多以褐衣射策而解中

入仕其以居位者日迩帝光出入禁掖志或未发则可

囊奏而建言政有未安则可排闼而请见况其身检命

敕已得为朝中官则口钳舌卷鲜肯言天下事惟是韦

带绳枢之士义疏礼隔趋走尘土间未尝咫尺人主之

颜面加以天阍九重交戟数里虽胸文陆离笔语滂沛

而岂得一达旒纩之下哉脱欲声鼓叩辇则有司必以

狂妄之罪罪之且身无一命志气自得邦家阙政实亦

敢言汉世兼采庶士者深有意于此也下至李唐穿凿

前轨以谓民间不知帝王之动静俗儒不讲朝廷之经

法耑以官士者得应言科及我炎统勃兴不血刃而得

天下太祖太宗拓树基扃诞布鸿文而大变污俗真宗

嗣二后教信两汉法笑却唐弊追还古风故诏贤良而

草莽之士无弃也今陛下之诏有异于上是未至者一

也次则高蹈丘园沈沦草泽臣亦谓未至者何尝闻帝

者慎器与名不务虚假且遁逸之士不示见闻今陛下

垂诏而杂举之是欲使之自见闻也若出而赴陛下之

诏是其人非沈沦者若出而求陛下之试是其人非高

蹈者则皆露已扬才干时谒进者也非唯失彼之行恐

使人谓陛下设虚名无精求之意州县判等亦未折衷

夫录人罪失务在浅要不过数字以见意数句以成文

今限字二百束之对偶则皆漫诞而无功繁博而寡要

不可施用是为空言至如武举策试兼之骑射窃观诏

旨既令先进军机后即陛试是陛下取将帅材者也反

使张一弓发数矢是陛下校一夫之艺取一人之敌也

夫欲练将材而取一夫之技又何异考编钟堵磬而求

郑卫之音伏愿贤良之科使复两汉真宗之制不以官

士为之限则国家之得失可闻也沈沦高蹈者则令诸

郡守宰根索其名而籍奏之然后给传续食达辇会试

以文则蓄响埋照之流不远而至矣书判者削其字限

各罄其才而为之文识高劣尽可见矣武举者去骑射

之末而访以机略之大则将帅之具鳞集矣若然则陛

下之诏不虚下天下之人无异议四条眀而十一科正

矣臣碌碌者岂当辄述国家大事上干天子听览盖以

陛下开言路塞讳门采瞽说纳愚虑是以析肝沥悃而

具述之若陛下责其犯上罪其错议臣虽膏钺转壑不

为之怨伏愿俯而察之干冒宸严无任陨越

   五事景佑四年五月七日阁门下

臣闻重闭尚设于勇夫击柝以待乎暴民是皆前籍立

戒以监后人故国门九阖梐枑百重刑人以守阍下士

以拂𫔶所以深严帝禁以备非常古者非有符节不得

辄入君门降及后来乃设籍禁品庶官之高下限诸门

之出入故东籍而西入者律令有文焉臣窃见国朝皇

城宫门皆无名籍往来无间甚非防微之意也臣欲乞

今后内城诸门应分番宿直诸色人等各立名籍仍差

中官专切提辖

一臣闻事不师古傅说所讥必也正名仲尼之训臣窃

以国寺之监乃卿佐之局南省诸曹皆尚书之任近朝

多差京朝官或贠外专判于理不顺且远方一州一郡

唯使相及仆射以上方得言判岂京朝小官得判省寺

重地臣欲乞今后非有本官者但称权及句当不令专

判庶合前规

一臣谨按前志曰白事之吏民之仇雠又云急吏缓民

则吏不可纵政之大功也臣窃见州县之吏多是狡恶

之人窥伺官寮探刺旨意清白者必多方以误之贪婪

者则啖利以制之然后析律舞文鬻狱市令上下其手

轻重厥刑变诈奇邪无所不作苟或败露立便逃亡稍

候事平复出行案设有强眀牧宰督察太严则缔连诸

曹同日亡命或狱讼未具遂停鞫劾赋税起纳无人催

驱近年以来习成此弊官长务从姑息恐失大计见其

邪滥不敢以法绳之惟此辈凶人唯利是嗜每纠以严

宪尚不悛心何况纵之使乱正法实政理之巨蠹黎民

之大害焉人虽切齿无可柰何盖縁国家别无敕条以

加检束臣欲乞今后州县曹司有阙并于第二人户上

𨕖差仍令每五人互相为𠈃或逃亡者立差官籍其家

量取以充赏募人收捉或遇赦首身亦乞流配别郡如

此则不敢公然作过以紊政经

一臣闻矜孤养老邦家之大政恤贫宽疾𠕋书之格言

窃见前代皆置悲田养病坊堂在长安中命使专领亦

𨕖名德僧徒兼掌其事县官出钱收利籍而用之开元

中丞相宋璟上言乞罢中旨不从会昌沙汰僧尼李德

裕以悲田院出于释氏遂易名而増修国家富有四海

生齿实繁山泽之间举无遗利赋税之外复有远仓或

水旱为灾则流亡相属遇慈惠之吏必率敛而饲养逢

苟且之政必枕籍而死亡𨼢本非慵多致歉乏又京兆

之内丐乞者多饥寒所侵往往残废或自折支体困入

泥涂号呼里闾呻吟道路聚为祲厉甚伤风化陛下仁

被草木惠及昆虫惟此夭伤未霑王泽臣欲乞依有唐

故事创置悲田养病坊州郡并以曹官领之仍于高年

择信行可称者三两人与僧官同切管句三京给田十

顷望镇州七顷诸州军等第给田以充粥食有羡馀官

钱置本收利以备医药十岁以下八十以上仰州县察

访无家可归者亦令看养如此则大益仁化无亏国风

颂声喧传上资圣算和风浃洽可召丰年

一臣闻巨壑虽深兽知所避烈火至猛人无蹈死故历

块而蹶者皆是玩水而溺者有之古垂此言以喻刑辟

者昔圣人恶残贼之害良民也故眀设严刑大张宪网

必使易避而难犯防微而杜原约之不至烦苛威之以

令畏惧奸凶之辈翻然革心固而行之自然刑省茍务

矜贷则冒禁者繁窃见官吏多犯𧷢污乃由朝廷法制

稍宽贪鄙因縁为弊凡中人之性本非大凶皆以禁约

不严是为货利所没手提刑宪人不敢言心恣诛求下

受其困夫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古今之制也杀伤之害

不过数人今贪官在官民皆受苦虽有转运提刑位皆

尊崇罕与民接询访官吏鲜得实情苟无讼端莫肯发

摘知者或欲陈吿又非干已臣欲乞今后官典犯入已

赃许诸色人陈论得实者以其𧷢充赏如此则必畏多

言之人亦防十目之视荀卿所谓威厉而不试刑严而

不用此其得之矣


苏学士文集卷第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