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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堂四书管见 (四库全书本)/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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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融堂四书管见 卷十二 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融堂四书管见卷十二
  宋 钱时 撰
  大学
  古者八岁而入小学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及礼乐射御书数之文至十有五始入大学此书所述是已篇首总提独断断曰在明明徳曰在新民曰在止于至善辞专旨确截然斩然以明外此无他道也自学校废教法不明而学非其学异端邪说横流奔放尽坏人心无所不至所幸遗经仅传尚可存考而支离传注又从而蚀之岂不甚可叹哉学者首明所先者何在所格者何物而不谬其所止焉则大学之道庶乎其得矣
  如字学之道在明明徳在亲先儒作新民在止于至善明明徳者自昭明徳之明也本心本明本无所蔽物欲乘之其明始昏大学之道所以去其蔽而明之也新民者咸与维新之新也同有此心同有此理染于习俗遂至沦污大学之道所以去其旧而新之也虽然曰明曰新必有用力之地矣故又曰在止于至善善非外铄也我固有之也不容于伪不参于思先天地而固存亘古今而莫变君子存之存此而已先立乎其大者立此而已谓之至善岂欺我哉行不著习不察是以放而不知求于此而得所止焉则所谓明徳如水不波自然而明非止之外别有所谓明也所谓新民如物去垢自然而新非止之外别有所谓新也统而论之则三个在字提一书之纲析而言之则一个止字又三者之要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后与后同虑即思也
  此一节是论止于至善工夫止则至矣然不知后安所用其力哉是故必贵于知止也知后方有端的处故曰有定定者不可转移摇夺之谓定后方能静不定而求静不能也非定而又有静也静是定之至处静后方能安不静而求安不能也非静而又有安也安是静之熟处曰定曰静曰安一节深一节此正指学者用工切实之旨岂浮文虚论寻流逐末者所可知哉洪范思曰睿孔子亦云不思则罔然未至于安断亦不能思也意念昏扰憧憧往来捷出横生展转只是意念犹之风涛帖息海静渊澄思则得之于是乎在直至此地始曰能得得即得其所知者所谓至善也昔焉知之方知此物今焉得之是得此物非知是一物得又是一物也自知后多少工夫到得处或者微有所见方是知止之初便谓事了安能究竟亦固有天资粹美种种省力与常人不同者要之学者且当以斯训为的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此一节论至善是本始处自吾心而逹之万物皆物也但有本末耳自从事吾心而及于万事皆事也但有终始耳曰末曰终尚在所后本始之地安可外求知本始之在所先则端绪不谬而知止工夫庶乎可进矣故曰近道或者不知所先务方逐逐乎事物之末用力愈劳去道愈远此绝学之所以不明也可胜叹哉然此特指初学者用力之地而言本末无二理也始终无二致也一以贯之非彼非此何本何末何始何终
  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平声后仿此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致者至之也格正也明辨之谓也物指固有之物即志所谓有物混成是也此一节推原本始之在所先曰明明徳于天下曰治国曰齐家曰修身曰正心曰诚意曰致知从博至约一节深一节凡六个先字至于格物最先最先此所谓本始之地也中庸曰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格物者明善之谓也所以致其知也故曰致知在格物是物也混成无亏范围无外是谓太极是之谓一至精至粹至明至灵至大至中而谓之至善者也先知先觉正在乎是非外物也非寻流逐末模拟揣量事事而求物物而索而后谓之格也凡蔽于意见似是而非役于聪明认邪作正而不能究其端的者皆未可以言格也方其未知远若天外既格之矣不离吾心如旅还家如梦自觉呜呼至矣章首言明明徳者统论大学之道在明人之明徳也此言明明徳于天下者专论明吾明德于天下而天下之所以平者也此外次第说并见后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去声后仿此国治而后天下平
  上节是言欲如此者当知所先反而求之也此节是言能如此者斯见于用推而达之也自物格至天下平凡七个后字本末终始之序可厚诬哉物格者此理洞然究见端的无他蹊径无复疑似故曰知至知至则知止矣所谓真知非苟知也知之既至意自然诚知不至而曰意诚无是理也意诚然后心正矣心正然后身修矣自此而下次第推行皆分内事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上两节专言治国平天下于此复论自天子至于庶人皆当以修身为本也从格物至正心皆修身之事壹者志壹之壹断断乎是无他道也以是为本乃知所先端绪不明先后倒置则所谓辞其本而薄其所厚者多矣圣人于章末断之曰此谓知本又曰此谓知之至其晓人之意深矣右第一章总论大学之道诚意以后下文详矣探本穷源正在格物二字学者于此反致疑焉以愚见观之其说甚详其义甚明首论知止而先之以止于至善者此也终论知本而继之以知之至者此也首尾六节无非反复讲明此事不然则所谓本者何在所谓有定而至于能得者何物哉或曰知至固知止矣然知至之下则说意诚心正知止之下则说有定静安不亦异乎曰不异且未有意不诚而能定能静能安者实履而后知之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去声恶臭如好去声好色此之谓自慊读为慊若劫切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音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读为黡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徳润身心广体胖步丹切故君子必诚其意毋者禁止之辞慊者行有不慊于心之慊独者心之隐微人所不见不闻故曰独也闲居犹言平时厌然闭藏貌广宽裕也胖安舒也其严乎疑辞
  格物致知在诚意之先首章经文论之详矣故此下只说诚意以后数节事以毋自欺释诚意可谓明切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此是知后力行第一个字然心之隐微诚不诚谁得而知直是无自欺方是实履以恶臭好色为喻言其好恶出于中心之诚然故曰自慊此二事人情所同求用力于学如此者千万人而不一遇也是故君子必谨其独独非必暗室屋漏之谓虽大庭广众而一念之动我自知耳于此致谨正是做不自欺工夫学者说圣说贤而心之所存曾穿窬狗彘之不若意在欺人实乃自欺虽然人亦终不可得而欺也子曰察其所安孟子曰莫良于眸子自然漏露焉可厚诬此正所谓诚于中形于外然则小人于见君子之顷而欲掩其闲居之素难哉至此复申言必谨其独四字尤更切至十目十手而下是发明谨独之义常人只谓心之隐微人不知不见便走作了若于此时凛乎其严便如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如何敢欺非真到十目十手之地而后方谓之严也故曰其严乎润屋润身而下是推明诚于中形于外之义富则自然润屋徳则自然润身犹之心既广体自胖如何可掩故君子必诚其意也一个毋字三个必字立词甚严学者所宜深体
  诗云瞻彼淇澳诗作奥于六切诗作绿竹猗猗于宜切叶韵鸟何切有斐诗作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遐版切兮赫兮喧诗作咺况晚切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诗作谖况远切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相伦切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㤀也诗卫风淇澳篇淇澳者淇水之涯也绿色也猗猗美盛之态匪者反辞此作斐文貌治骨角者切而复瑳治玉石者琢而复磨瑟矜庄貌僩威严貌赫赫然可睹喧宣著也諠韵书通作谖诈也道言也下文同磋者以物瑳也故曰道学磨者自磨之故曰自修恂栗敬惧也
  此一节又推广上文言诚于中者不特形于外盛徳至善感于人心使之称道而不能忘皆吾此诚之所致心之隐微可自欺乎道学自修是诚于中者恂栗威仪是形于外者猗猗有斐皆指其发见者而言
  诗云於戏音呜呼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音洛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诗周颂烈文篇於戏叹辞前王谓文武也
  此一节又推广上文言诚之感人不特一时不能忘虽没世之后犹有不可忘者心之隐微又可自欺乎其贤其亲其乐其利前王之所为也贤之亲之乐之利之后世之所以不忘也自其形于外而推之民之不能忘自民之不能忘又推之至于没世不忘所以极言诚之不可掩如此呜呼至哉是故君子之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其要只在谨独
  康诰曰克明徳大读作泰甲曰顾𬤊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书作俊徳皆自明也康诰周书克能也大甲商书𬤊说文审也顾𬤊犹是言照管精微不差失也帝典即尧典峻大也
  此下三节乃释篇首三句自知止至能得无非诚意工夫故曰明徳曰新民曰止于至善皆叙之此章之内最见大意愚每读书至此未尝不三叹三咏曰大哉诚乎其大学之本乎殆非错简也天之明命即天之予我昭然而不可诬者顾𬤊所以明之也引用书语之下断之曰皆自明极见得工夫由己处吾之明徳岂他人所能明哉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盘沐浴之盘铭者名其器以自警也苟诚也作者鼓舞兴起之也诗大雅文王篇周自后稷封邰世有国上而受天之命实自文王始邦虽旧而命则新也
  此就新字推广三节盘铭之新新徳也康诰之新新民也文王诗之新新天命也君子用心无所不至故曰无所不用其极只为天地间事皆吾分内事有纎毫不至便是不诚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诗作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于音乌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诗商颂玄鸟篇邦畿王者之都止居止也诗小雅绵蛮篇绵蛮鸟声隅角也诗文王篇缉续也缉熙犹继明也敬止即钦厥止此节推明止字尤详易曰艮止也止其所也何谓所至善之谓也不得其所而妄止焉其弊可胜言哉首章但云知止于此又发知其所止之义词旨警策读之令人悚然所以开悟后学者深矣前两诗之言特大率借喻缉熙敬止方是事实上工夫此理在人本无欠阙所以冥冥妄行失其所固有者只为不知所止诚止矣在君曰仁在臣曰敬在子曰孝在父曰慈在国人交曰信在在处处无非至善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犹人不异于人也无情之辞虚辞也大畏者有以戒谨恐惧之也
  此章论诚意备矣于此又言不特自诚而已且能使人亦无不诚也情伪相感所以成讼非戒谨恐惧不敢自欺能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则无不诚矣非吾意之诚何以致之故又申之曰此谓知本是本也即首章之所谓本惟知本是以诚此语虽在无讼之后实总结诚意一章之旨
  右第二章论诚意先儒谓此章多错简愚据旧文玩味经旨自然通贯本无差舛谨发此义愿与同志者明之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弗粉切敇值切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去声五教切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忿懥怒也
  喜怒哀乐人皆有之发而中节未尝不正惟夫动于血气诱于物欲挠夺于外怵迫其中能不为之累者寡矣是故身本正也有所忿懥有所恐惧有所好乐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其本于吾心者岂不甚可畏哉有所字宜细看正是偏倚处虽然非他有术以正之也使不为心害耳为害者去则本心本自无恙古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颠沛造次不敢须臾微懈者用力于此而已心有所夺随夺而驰则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矣欲身之修可得乎此心之所以不可不正也故又断之曰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右第三章论修身在正其心自诚意而后凡五章虽先后次第如此其实文义却是从后面节节说来如此章所论只是说欲修身不可不正其心非是说诚意后事也若意诚则心无不正矣安得复有许多节次后皆凖此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读为僻下同焉之其所贱恶如字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去声惰而辟焉故好去声而知其恶恶去声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音彦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人谓众人之犹于也辟偏也谚俗语也硕即硕果不食之硕
  敖惰固非性情之正曰亲爱曰贱恶曰畏敬曰哀矜皆发于四端人之所不能无者但溺于偏私倚着一处则所谓僻也处身之道公平无我是非兼照则众心肃服家自然齐一有偏焉人道乖矣其祸可胜言哉偏于所好辄忘其恶偏于所恶辄忘其美流俗暗浅大抵如是故曰天下鲜矣不知子之恶不知苗之硕皆所以推明辟字
  右第四章论齐家在修其身却只说身之所以不修处若说身之所以修即是上章正心事矣立辞严密极宜细玩且于齐家利害愈更深切上章只说心之所以不正处文意亦如此上章四个有所字此章六个辟字其实皆心之病但上四者止是自身里事此六者是施于人即处家之道也所以不同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去声者所以事长丁丈切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去声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
  其家不可教其教不足以行于家也教不足行于家而能教人安有是理哉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教行而人自化耳孝弟慈是教之大者虽然行于家者不特能化人也事父孝而忠可移于君事兄弟而顺可移于长以至慈之足以使众往往同此一理譬如保赤子本不能言心诚求之自然中其所欲初非学养子而后嫁也谓之所以犹云即是此事以之事君以之事长以之使众岂待学而后能哉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音奋事一人定国机者如弩之机也偾覆败也
  此节又言善恶皆足以使人化也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不幸为人上者为贪刻为暴戾则从风而靡必有甚焉者矣仁让说一家贪戾却只说一人仁让之化止于仁让贪戾之祸遂至作乱可不谨欤可不惧欤一言偾事一人定国愈见其机之不可轻发处
  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国在齐其家喻开晓之也
  此节又言为人上者君无其实亦难强人之从也尧舜实有此仁故民亦从而仁桀纣实有此暴故民亦从而暴令民者在此而其所好者在彼如之何其可从哉传曰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又曰夫子教我以正而夫子未出于正皆此之谓也是故己有其善而后可求人之善己无其恶而后可非人之恶所藏乎身不恕而欲以空言呶呶于人不可得矣恕字是一章之纲领已行得人亦行得家行得国亦行得此所以成教所以兴所以从若只是自家偏私之说如何能喻
  诗云桃之夭夭平声其叶蓁蓁音臻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诗周南桃夭篇夭夭少好貌蓁蓁美盛貌之子犹言是子归嫁也宜者相宜之宜又诗小雅蓼萧篇又诗曹风鸤鸠篇忒差也此下引用三诗总结上文之意词旨条达一唱三叹读之令人感动宜者义所当然人心自然之则也宜于家宜于兄弟所以可行若不宜则闺门之内龃龉万状如之何而教国人哉我之仪表不差四国所以可正经文直书其下曰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于本分上有纎毫欠阙便不足法舜为法于天下只是察于人伦世衰道微天属为仇有若周人化商之书可为太息者多矣圣贤于此所以深致意欤两言治国在齐其家尤更恳切
  右第五章论治国在齐家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皆丁丈切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与背同是以君子有絜胡结切矩之道也所恶去声下同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去声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老老者老吾老也长长者长吾长也幼而无父曰孤絜度也矩所以为方者
  上章言孝弟慈此章言老老长长恤孤三者风化之首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莫大乎是所以申言之上章言恕此章言絜矩亦一理也兴孝兴弟以致于不倍岂强之使然哉先得我心之同然机应响答自有不言而化者此心此理焉可厚诬是以君子体此心推此理而有絜矩之道也执矩而度可使四下均平举斯加彼所恶勿施此恕之事天下所以平也上下前后左右无一不然方尽得此道
  诗云乐音洛音纸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去声下同好之民之所恶去声下同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读为则为天下僇与戮同矣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诗作宜监于殷峻诗作骏命不易去声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诗小雅南山有台篇只语辞又诗小雅节南山篇节截然高大貌师尹周大师尹氏也其俱也辟偏也僇杀戮也又诗文王篇师众也配合监视峻大也不易言难保也
  此节引用三诗反复推广上文之意言好恶顺于民心是絜矩之道也则民视之如父母好恶偏于己私非絜矩之道也则天下之所共僇又推言天命之难谌因民心而向背人君之于此道有以得众则得国矣所谓民之父母也至于失众则失国矣所谓天下僇也前章六个辟字言家之所以不齐于此直言辟则为天下僇自昔亡国败家以至身之不可保者其祸皆本于此好恶之际安得不谨其所发哉
  是故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徳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争民者争斗其民施夺者施之以夺攘之道也悖逆也
  此节因上文得众失众又推原絜矩之道莫善于有徳莫不善于聚财也徳者人心所同有即其好恶之不可违者志曰徳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是故君子必先谨乎徳才有徳便有人所以得众也才有人便有土所以得国也有财有用特馀事耳徳为本财为末外其所本内其所末是斗天下之民而施之以夺攘之道也故曰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易曰何以聚人曰财财者民生之所赖人君欲专有之几何其不畔且离哉况务为聚财未免悖入以是得之必以是失之故又曰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龙断之夫推筋剥骨以自丰殖谓可安坐而有也然丧败之祸曾不旋踵向之出乎尔者今而后皆得反之内财外徳其弊如此絜矩之道所以不可不行也上节曰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此节又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吁可畏哉命即天命道即絜矩之道有徳则善聚财则不善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秦誓曰若有一个古贺切书作介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惟仁人放流之迸读为屏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惟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郑氏作慢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去声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古灾字下同必逮夫音扶楚书楚语也舅犯晋文公舅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时为公子出亡在外也仁亲有仁徳而相亲者事见檀弓秦誓周书断断者专确之辞休休广大乐易也如有容者汪汪停涵若有所容然而无涯涘之可测也媢忌也违拂戾也殆危也迸犹逐也拂逆也
  此节因上文善不善而推明絜矩之道好恶之公又在于用人也惟善以为宝是宝善人仁亲以为宝是宝仁亲之人秦誓所谓休休有容者好得其所好也故曰利媢疾不能容者恶非其所恶也故曰殆仁人之心好恶出于至公是以放流而屏绝之直至不与同中国舜之于四凶是也若夫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见不善不能退退又不能远岂人之好恶也哉断之曰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与前民之父母正相反所以总结上文之意
  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君子者成徳之名骄自矜也泰自满也无游民则生者众而坐食者自然寡矣不夺农时则为者疾量入为出则用者舒恒常也
  此节又言徳财固有本末然莫不皆有大道也或曰财亦可言大道乎曰起居饮食日用应酬万变万务孰非大道故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但是者是道非者非道耳若止谈玄说妙虚无为宗则三纲可沦九法可斁而周公经国一书所以均节财用者皆无道之具文矣而可乎将君子与生财对说皆曰有大道发明最为深切夫道一而已矣若分别作两项便差君子有大道非外袭而取之我固有也但忠信不虚伪自然无恙故大戴记忠信大道骄泰即意动气盈失其本心矣君子之所以先谨乎徳者此其用力之地也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常足古人生财初无他术所谓大道如斯而已后世生之者寡而食之者众为之者舒而用之者疾方病其不足也而戛戛然思所以聚之百方而诛求之民如之何其不困国如之何其不匮也哉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发犹起也
  上节既言生财有大道此节又就财上拈出仁不仁之两端以发明之仁者以财发身非求发其身也财散而身自尊也不仁者以身发财非不爱其身也知有财而不知有身也自古人君所以事不克终而府库非其有者只为人心乖乱不知有义耳上既好仁则下自然好义下好义则事可久成富可长守是仁人不有其财乃所以能有其财也岂逆众敛怨戛戛自计者所可知哉此正仁者以财发身之事
  孟献子曰畜许六切下同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丁丈切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去声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孟献子鲁贤大夫仲孙蔑也畜马乘士初试为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丧祭用冰者也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自由也彼指小人也善之谓长于其事善者谓善人也此则言不仁者以身发财之事也不仁者以身徇财而不顾岂可用乎国有盗臣不祥莫甚而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所以极言其不可用也何也盗臣止于盗国而聚敛则祸及民矣献子斯言盖谓国不当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大抵有国有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始彼为善于其事是以世主甘心焉心计之巧筭析秋毫善之之谓也不幸而使小人专国家之权元气既伤本根既拨则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不能如之何矣此正以身发财之效也于是复申言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丁宁恳切为人上者宜动心焉
  右第六章论平天下在治其国















  融堂四书管见卷十二
<经部,五经总义类,融堂四书管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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