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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传通释 (四库全书本)/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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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诗传通释 卷二 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诗传通释卷二
  元 刘瑾 撰
  
  朱子集传
  音佩一之三
  邶鄘卫三国名在禹贡冀州西阻太行北逾衡漳东南跨河以及兖州桑土之野及商之季而纣都焉武王克商分自纣城朝歌而北谓之邶南谓之鄘东谓之卫以封诸侯邶鄘不详其始封卫则武王弟康叔之国也愚按武王作酒诰戒康叔而曰明大命于妹邦邦即纣都则康叔封卫明在武王时矣邶鄘之地岂其始为武庚三叔之封至成王灭武庚诛三监乃复以封他国而其后又并入于卫也欤卫本都河北朝歌之东淇水之北百泉之南其后不知何时并得邶鄘之地至懿公为狄所灭戴公东徙渡河野处漕邑文公又徙居于楚丘朝歌故城在今卫州卫县西二十二里所谓殷墟卫故都即今卫县漕楚丘皆在滑州大抵今怀卫澶相滑濮等州开封大名府界皆卫境也愚按怀州今改怀孟路卫州今改卫辉路相州今改彰徳路大名府今改大名路所治有滑州及澶州今改开州并隶河东山西道濮州今为东昌路濮州隶山东东西道开封府今改汴梁路隶河南省但邶鄘地既入卫其诗皆为卫事而犹系其故国之名则不可晓存其旧号者岂其声之异欤又曰卫有卫音鄘有鄘音邶有邶音故诗有鄘音者系之鄘有邶音者系之邶辅氏曰先生初说亦疑其为声之异今但以为不可考者盖此等既不繋诗之大义又他无所考不若阙之为得也程子曰一国之诗而三其名得于卫地者为卫得于邶鄘者为邶鄘严氏曰存邶鄘之名不与卫之灭国也愚按绿衣燕燕等诗庄姜自作共姜作柏舟桑中言沬乡皆正作于卫国而或系邶或系鄘泉水载驰竹竿皆作于外国而一系邶一系鄘一系卫意大师各从得诗之地而系之也其所以必系邶鄘故名者无乃欲寓兴灭继绝之心如春秋昭公八年楚既灭陈而九年经书陈灾穀梁以为存陈亦此意也是以大师存邶鄘之名置于卫前亦如魏风先于唐之例夫子存其名而不削因其序而不革耳而旧说以此十三国皆为变风焉严氏曰关雎鹊巢为三百篇纲领风之正也反乎此者变也邶鄘卫皆卫风也卫祸机于衽席覃及宗社居变风之首二南之变也张学龙曰正风以关雎为首者得夫妇人伦之至正者也变风以邶柏舟为首者庄姜处夫妇人伦之变者也次鄘柏舟者处子母之变者也苏氏曰春秋所见百七十馀国变风之作春秋数世矣而载于大师者独十三国意者列国不皆有诗其有诗者虽桧曹之小邶鄘之亡而有不能已也
  芳剑反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古幸反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五羔反以游
  比也汎流貌柏木名耿耿小明忧之貌也耿耿犹儆儆不寐貌也辅氏曰盖人有所忧则其心耿耿然唯于忧之一路分明耳其他固有所不及也古人下字不苟如此唯其心耿耿然故不能寐也𨼆痛也微犹非也 妇人不得于其夫故以柏舟自比问柏舟看来与关雎亦无异彼何以为兴曰他下面便说淑女见得是因彼兴此此诗才说柏舟下面更无贴意见得其义是比愚按有全章皆比者如螽斯之类固专属比矣亦有比意之外继陈其事如此章之类者今以集传赋而比之体反观之比而兴之体例求之则此类恐亦可以为比而赋也言以柏为舟坚致音稚密也牢实而不以乘载无所依薄愚按薄字训附以说卦雷风相薄证之只读作泊若以离骚九章芳不得薄之薄证之则音为傅而亦训为附也但汎然于水中而已严氏曰二柏舟用意皆在下句邶柏舟在于亦汎其流鄘柏舟在于在彼中河也故其𨼆忧之深如此非为无酒可以遨游而解之也列女传以此为妇人之诗今考其辞气卑顺柔弱且居变风之首而与下篇相类岂亦庄姜之诗也欤胡庭若曰列女传以为卫宦夫人之诗此鲁诗说也此诗词气诚为卑弱而末云不能奋飞可见妇人诗何则人臣道不合则去是有可去之义若姜氏则无可去之义矣故曰不能奋飞况以下四篇皆妇人作二南与鄘柏舟皆首妇人亦是一证郑氏曰庄姜庄公夫人齐女姓姜氏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如预反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
  往愬逢彼之怒
  赋也鉴镜茹度待洛反据依愬告也 言我心既非鉴而不能度物虽有兄弟而又不可依以为重故往告之而反遭其怒也辅氏曰内既不得于其夫外又不得于其兄弟其情之无聊亦甚矣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眷勉反也威仪
  棣棣不可选也
  赋也棣棣富而闲习之貌辅氏曰富谓富盛也富盛则全备而无欠阙闲习则从容而不生踈吕东莱曰言威仪闲习自有常度选简择也 言石可转而我心不可转席可卷而我心不可卷威仪无一不善又不可得而简择取舎皆自反而无阙之意辅氏曰心之不可转不可卷言其有常也威仪之不可选言其皆善也唯其存诸中者有常而不可移故形于外者皆善而不可拣也
  忧心悄悄七小反愠于群小觏古豆反闵既多受侮不少静
  言思之寤辟避亦反有摽符小反
  赋也悄悄忧貌愠怒意群小众妾也言见怒于众妾也觏见闵病也辟拊心也摽拊心貌孔氏曰寤觉之中拊心而手摽然日居月诸胡迭待结反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户管反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比也居诸语辞迭更微亏也严氏曰微谓不明也日月食则不明十月之交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 言日当常明月则有时而𧇊犹正嫡当尊众妾当卑今众妾反胜正嫡是日月更迭而𧇊是以忧之至于烦冤愦公对反乱也音冒目不明也如衣不澣之衣恨其不能奋起而飞去也
  柏舟五章章六句读诗须当讽味看他诗人之意在甚处如妇人不得于其夫宜其怨之深矣而曰我思古人实𫉬我心又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其词气忠厚恻怛怨而不过如此所谓止乎礼义而中喜怒哀乐之节者所以虽为变风而继二南之后者以此臣之不得于君子之不得于父弟之不得于兄朋友之不相信皆当以此为法如屈原不忍其愤怀沙赴水此贤者之过也贾谊云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又失之远矣读诗须合如此看所谓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是诗中大义不可不理会得静言思之不能奋飞犹似未有和平意曰也只是如此说无过当处既有可怨之事亦须还他有些怨底意思终不成只如平时却与土木相似只看舜之号泣于旻天更有甚于此者喜怒哀乐但发之不过其则耳亦岂可无圣贤处忧危只要不失其正如绿衣言我思古人实𫉬我心这般意思却又分外好辅氏曰首章以柏舟为比比其可用乘载也末章以日月为比比其当明而亏当尊而卑也所谓词气卑顺柔弱全篇固然而末后两章尢可见张学龙曰庄妻处夫妇之变正静自守而不忍斥言其夫共姜处子母之变以死誓无他感动其母然母之慈爱犹可回也故共姜处之易夫之昏惑不可移故庄姜处之难此所以冠鄘卫居变风之首也
  序言仁而不遇也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
  诗之文意事类可以思而得其时世名氏则不可以强推故凡小序唯诗文明白直指其事如甘棠定中南山株林之属若证验的切见于书史如载驰硕人清人黄鸟之类决无可疑者其次则词旨大槩可知必为其事而不可的知其为某时某人者尚多有之若为小序者姑以其意探寻探索依约而言则虽有所不知亦不害其为不自欺虽有未当人亦当恕其所不及今乃不然不知其时者必强以为某王某公之时不知其人者必强以为某甲某乙之事于是傅会书史依托名谥凿空妄语以诳后人其所以然者特以耻其有所不知而惟恐人之不见信而已且如柏舟不知其出于妇人而以为男子不知其不得于夫而以为不遇于君此则失矣然有所不及而不自欺则亦未至于大害理也今乃断然以为卫顷公之时则其故为欺罔以误后人之罪不可揜矣盖其偶见此诗冠于三卫变风之首是以求之春秋之前而史记所书庄桓以上卫之诸君事皆无可考者谥亦无甚恶者独顷公有赂王请命之事其谥又为甄心动惧之名如汉诸侯王必其尝以罪谪然后如以此谥以是意其必有弃贤用佞之失而遂以此诗予音与谥法中如堕废社稷曰顷便得柏舟一诗硬差排为卫顷公便云仁人不遇小人在侧 郑渔仲谓小序只是后人将史传去拣并著谥却附会作小序美刺若将以衒其多知而必于取信不知将有明者从旁观之则适所以暴其真不知而启其深不信也凡小序之失以此推之什得八九矣又其为说必使诗无一篇不为美刺时君国政而作固已不切于情性之自然而又拘于时世之先后其或书传所载当此一时偶无贤君美谥则虽有词之美者亦例以为陈古而刺今是使读者疑于当时之人绝无善则称君过则称已之意而一不得志则扼腕切齿嘻笑冷语以怼其上者所在而成群大率古人作诗与今人一般其间亦各有感物道情吟咏性情几时尽是讥刺他人只縁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说将诗人意思穿凿坏了且如今人见人才做一事便作一诗歌咏之或讥刺之是甚么道理如此一佀里巷无知之人胡乱称颂谀说把持放雕何以为情性之正是其轻躁险薄尤有害于温柔敦厚之教故予不可以不辨温柔敦厚诗人之教也使篇篇是讥刺人安得温柔敦厚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比也绿苍胜黄之间色黄中央土之正色青黄赤白黒五方之正色也绿红碧紫𫄸五方之间色也盖以木之青克土之黄合青黄而成绿为东方之间色间色贱而以为衣正色黄而以为里言皆失其所也已止也 庄公惑于嬖妾曹氏曰庄公扬武公子左传谓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此所谓妾或州吁之母欤夫人庄姜贤而失位故作此诗言绿衣黄里以比贱妾尊显而正嫡幽微孔氏曰间色为衣而见正色反为里而隐犹妾蒙宠而显夫人反见疏而微也使我忧之不能自己也张南轩曰言嫡妾之乱其毙将有不可胜言者忧在宗国也夫岂为一身之私哉谢叠山曰嫡妾易位尊卑不明家不齐则国不治庄姜之心岂但忧一身哉为君忧为君之子忧为国家后日忧其忧何时能止也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比也上曰衣下曰裳记曰衣正色裳间色今以绿为衣而黄者自里转而为裳其失所益甚矣孔氏曰间色为衣而在上正色为裳而处下犹妾蒙宠而尊夫人反见疏而卑前以表里喻幽显此以上下喻尊卑亡之为言忘也
  绿兮衣兮女音汝所治平声兮我思古人俾无訧音尤叶于其反
  
  比也女指其君子而言也治谓理而织之也俾使訧过也 言绿方为丝而女又治之以比妾方少艾而女又嬖之也然则我将如之何哉亦思古人有尝遭此而善处之者以自厉焉使不至于有过而已辅氏曰彼之所为自违悖而我之所为则欲其无过而已此其所以为贤也
  𫄨兮绤兮凄七西反其以风叶孚愔反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比也凄寒风也 𫄨绤而遇寒风犹已之过时而见弃也愚按班婕妤纨扇诗正此意也故思古人之善处此者真能先得我心之所求也古人所为恰与我合只此便是至善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后乎千百世之未来只是此道理孟子所谓若合符节政谓是尔
  绿衣四章章四句
  庄姜事见春秋传此诗无所考姑从序说下三篇同左氏传隐公三年初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严氏曰女子之情饶怨此诗但刺庄公不能正嫡妾之分其词气温柔敦厚如此故曰诗可以怨黄氏曰观诗至绿衣然后知先王之风泽深厚夫以妇人女子而所知如此词气坦夷固与气息茀然者不可同年语矣盖不得已而后言仁厚积中而然也陈寿翁曰不得于夫而不疾其妾惟思古人以自修其身忧而不伤怨而不怒孔子谓诗可以怨其此类也夫
  序卫庄姜伤已也妾上僭夫人失位故作是诗也
  此诗下至终风四篇序皆以为庄姜之诗今姑从之唯燕燕一篇诗文略可据耳
  燕燕于飞差初宜反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叶上与反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兴也燕鳦也谓之燕燕者重言之也孔氏曰古人重言之汉书童谣燕燕尾涎涎是也差池不齐之貌之子指戴妫也归大归也公羊传注曰大归者废弃来归也毛氏曰归宗也 庄姜无子以陈女戴妫之子完为己子庄公卒完即位嬖人之子州吁弑之故戴妫大归于陈而庄姜送之作此诗也王介甫曰燕方春时以其匹至其羽相与差池其鸣一上一下故感以起兴苏氏曰礼妇人送迎不出门远送于野情之所不能已也张南轩曰独言泣涕之情者盖国家之事有不可胜悲者晋褚大后批桓温废立诏云未亡人不幸罹此百忧感念存没心焉如割其有合于诗人之情欤严氏曰风人含不尽之意此但叙离别之恨而子弑国危之戚皆隐然在不言之中矣
  燕燕于飞颉户结反之颃户郎反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
  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兴也飞而上曰颉飞而下曰颃将送也伫立久立也燕燕于飞下上时掌反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叶尼心反
  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兴也鸣而上曰上音鸣而下曰下音送于南者陈在卫南辅氏曰泣涕如雨初别时也伫立以泣已别而久立以泣也实劳我心既去而思之不忘也仲氏任而今反音纸其心塞渊叶一均反终温且惠淑慎其
  身先君之思以勗凶肉反寡人
  赋也仲氏戴妫字也以恩相信曰任只语辞塞实渊深终竟温和惠顺淑善也先君谓庄公也勗勉也寡人寡徳之人庄姜自称也 言戴妫之贤如此又以先君之思勉我使我常念之而不失其守也孔氏曰言仲氏有徳行其心诚实而深远又终能温和恭顺善自谨慎其身内外之徳既如此又于将归之时以思先君之故劝勉寡人以礼义也杨氏曰州吁之暴桓公之死戴妫之去皆夫人失位不见答于先君所致也辅氏曰以恩爱相信嫡妾相与之情于是为至塞实不虚妄也渊深不浅露也二者其本也温和惠顺又终竟如此而无作辍焉则是得其情性之常也淑又妇人之美徳而慎则持身之谨也有是众徳而又谨于持身其贤为可知矣而戴妫犹以先君之思勉其夫人真可谓温且惠矣或谓戴妫不以庄公已死而勉庄姜以思之可见温和惠顺而能终也亦縁他之心塞实渊深所禀之厚故能如此曰古人文字之美词气温和理义精密如此秦汉以后无此等语某读诗于此数语读书至先王肇修人纪至兹惟艰哉深诵叹之又曰譬如画工传神一般直是写得他精神出
  燕燕四章章六句潘氏曰前三章但见庄姜拳拳于戴妫有不能已者四章乃见庄姜于戴妫非是情爱之私由其有塞渊温惠之徳能自淑慎其身又能以先君之思勉庄姜以不忘则见戴妫平日于庄姜相劝勉以善者多矣故于其归而爱之如此无非情性之正也胡庭芳曰黄氏云观此诗见其与商之三仁去就更相警戒各欲自靖自献于先王者无异国风虽变犹有如是之妇人此所谓先王之泽未泯而康叔之馀烈犹在也
  序卫庄姜送归妾也
  远送于南一句可为送戴妫之验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昌吕反胡能有定宁不我顾叶果五反
  赋也日居月诸呼而诉之也之人指庄公也逝发语辞古处未详或云以古道相处也长乐王氏曰不以古夫妇之道处我胡宁皆何也 庄姜不见答于庄公故呼日月而诉之言日月之照临下土久矣今乃有如是之人而不以古道相处辅氏曰观绿衣之诗所谓我思古人则于此叹庄公不以古道处已者宜也自处以古人为法而望人以古道处已庄姜之处已望人皆有则矣是其心志回惑亦何能有定哉而何为其独不我顾也见弃如此而犹有望之之意焉此诗人之所以为厚也愚按每章章末二句皆有望之之意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呼报反
  能有定宁不我报
  赋也冒覆也报答也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徳音无良胡能有
  定俾也可忘
  赋也日旦必出东方月望亦出东方徳音美其辞无良丑其实也严氏曰此徳音无良及邶谷风徳音莫违皆妇人言其夫待已之意俾也可忘言何独使我为可忘者耶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
  报我不述
  赋也畜养卒终也不得其夫而叹父母养我之不终盖忧患疾痛之极必呼父母人之至情也愚按日居月诸呼日月而诉之也父兮母兮呼父母而诉之也犹舜号泣于旻天于父母之意述循也言不循义理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辅氏曰呼日月而但云照临下土尊之之辞也呼父母而遂言畜我不卒亲之之辞也一章云宁不我顾言不相顾盻也二章言宁不我报言不相酬答也三章云俾也可忘则蒙上章胡字言何独使我为可忘者邪辞虽缓而意则切矣四章言报我不述则又言庄公虽有时相报答而都不循乎义理也虽为庄公所弃而犹有望之之意焉是其性情之厚也此诗当在燕燕之前下篇放此胡庭芳曰此篇分明作于庄公之时胡能有定只是说庄公心志回惑反复无定之意故不我顾不我报俾也可忘而报我不述也 问日月终风二篇据集传云当在燕燕之前以某观之终风当在先日月当次之盖详终风之词庄公于姜犹有往来之诗至日月则见公已绝不顾姜而姜不免微怨矣燕燕则庄公薨后送归妾情不能堪耳以此观之则终风当先日月当次曰恐或如此
  序卫庄姜伤已也遭州吁之难伤已不见答于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此诗序以为庄姜之作今未有以见其不然但谓遭州吁之难而作则未然耳盖诗言宁不我顾犹又望之之意又言徳音无良亦非所宜施于前人者明是庄公在时所作其篇次亦当在燕燕之前也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叶音燥许约反浪笑敖五报反中心是悼
  比也终风终日风也暴疾也谑戏言也浪放荡也悼伤也 庄公之为人狂荡暴疾庄姜盖不忍斥言之故但以终风且暴为比言虽其狂暴如此然亦有顾我则笑之时但皆出于戏慢之意而无爱敬之诚则又使我不敢言而心独伤之耳盖庄公暴慢无常而庄姜正静自守所以忤其意而不见答也
  终风且霾亡皆又叶音狸惠然肯来叶如字又陵之反莫往莫来悠
  悠我思叶新才新赍二反
  比也霾雨去声土蒙霿音茂又音梦尔雅孙炎曰大风扬尘土从上而下也惠顺也悠悠思之长也 终风且霾以比庄公之狂惑也虽云狂惑然亦或惠然而肯来毛氏曰时有顺心也但又有莫往莫来之时则使我悠悠而思之望其君子之深厚之至也
  终风且曀于计反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都丽反比也阴而风曰曀有又也苏氏曰古有又通不日有曀言既曀矣不旋日而又曀也亦比人之狂惑暂开而复蔽也愿思也嚏鼽嚏也人气感伤闭郁又为风雾所袭则有是疾也辅氏曰寤则忧而不能寐思之则感伤气闭而成疾其忧危甚矣曀曀其阴虺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虺音卉比也曀曀阴貌虺虺靁将发而未震之声以比人之狂惑愈深而未已也吕东莱曰骤雨迅雷其止可待至于曀曀之阴虺虺之雷则殊未有开霁之期也怀思也
  终风四章章四句
  说见上愚按一章言庄公狂暴二章言其狂惑皆止一句为比而庄公犹有顾笑惠来之时所谓暴慢无常狂惑暂开者也三章则暂开而复蔽四章则愈深而未巳皆是以两句为比若以此诗继绿衣之后次日月次燕燕读之尤可备见姜氏初作柏舟绿衣唯自忧叹而止于和平木尝指讥公之为人也至终风则言其狂惑蔽固而犹不忍斥言及日月然后极其词此岂情之所得已哉
  序卫庄姜伤已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
  详味此诗有夫妇之情无母子之意若果庄妻之诗则亦当在庄公之世而列于燕燕之前序说误矣刘辰翁曰州吁无戏笑之理分明是怨庄公也
  击鼓其镗吐当反踊跃用兵叶晡芒反土国城漕我独南行叶户郎反
  赋也镗击鼓声也踊跃坐作击刺之状也兵谓戈㦸之属土土功也国国中也漕卫邑名严氏曰漕鄘地也在河南卫人从军者自言其所为因言卫国之民或役土功于国或筑城于漕而我独南行有锋镝死亡之忧危苦尤甚也李迂仲曰土国城漕非不劳苦而独处于境内今我之在外死亡未可知也郑氏曰南行从军南行伐郑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敕中反叶敕众反赋也孙氏子仲字时军帅也平和也合二国之好也郑氏曰谓使告宋曰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胡庭芳曰必先和陈宋而后进兵也旧说以此为春秋隐公四年州吁自立之时宋卫陈蔡伐郑之事恐或然也以犹与也言不与我而归也
  爰居爰处爰丧息浪反其马叶蒲补反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叶后五反
  赋也爰于也于是居于是处于是丧其马而求之于林下见其失伍离次无斗志也
  死生契苦结反叶苦劣反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叶鲁吼反
  赋也契阔隔远之意成说谓成其约誓之言 从役者念其室家因言始为室家之时期以死生契阔不相忘弃又相与执手而期以偕老也
  音吁下同嗟阔叶苦劣反兮不我活叶户劣反兮于嗟洵音荀兮不
  我信叶师人反
  赋也于嗟叹辞也阔契阔也活生洵信也信与申同释文曰即古伸字 言昔者契阔之约如此而今不得活偕老之信如此而今不得伸意必死亡不复得与其室家遂前约之信也
  击鼓四章章四句按左传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出师不为久而卫人之怨如此身犯大逆众叛亲离莫肯为之用尔
  序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春秋隐公四年宋卫陈蔡伐郑正州吁自立之时序盖据诗文平陈与宋而引此为说恐或然也胡庭芳曰按四年三月州吁弑桓公自立夏将修先君之怨于郑使告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宋许之于是陈蔡方睦于卫遂从陈蔡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九月如陈见杀然传记鲁众仲之言曰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矣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于是乎不务令徳而欲以乱成必不免矣按州吁篡弑之贼此序但讥其勇而无礼固为浅陋而众仲之言亦止于此盖君臣之义不明于天下久矣春秋其得不作乎
  凯风自南叶凡心反吹彼棘心棘心天天于骄反母氏劬劳叶音僚比也南风谓之凯风长养万物者也孔氏曰李巡云万物喜乐故曰凯风凯乐也风性乐养万物棘小木丛生多刺难长而心又其稚弱而未成者也天天少好貌劬劳病苦也 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其子作此诗以凯风比母棘心比子之幼时盖曰母生众子幼而育之其劬劳甚矣严氏曰棘至夏始生凯风南来吹彼稚弱之棘心至于天天然少好则风之为力多矣比母以慈爱之情养我七子之身至于少长则母亦当苦矣母之养子于少时最劳苦本其始而言以起自责之端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兴也愚按上章言凯风棘心而下句无应故属比此章言风与棘而下文以母与子应故属兴二章相似而不同也圣叡令善也 棘可以为薪则成矣然非美才故以兴子之壮大而无善也复以圣善称其母而自谓无令人其自责也深矣刘执中曰自言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则母亦不舍之而去也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叶后五反有子七人母氏劳苦兴也浚卫邑 诸子自责言寒泉在浚之下犹能有所滋益于浚而有子七人反不能事母而使母至于劳苦乎陈少南曰寒泉在浚邑邑人赖之以生养今子七人反不能养一母而使母劳苦求嫁也孔氏曰寒泉有益于浚浚民得以逸乐以兴七子无益于母乃寒泉之不如于是乃若微指其事而痛自刻责以感动其母心也母以淫风流行不能自守而诸子自责但以不能事母使母劳苦为词孔氏曰母欲嫁者本为淫风流行但七子不可斥言故言母为劳苦而思嫁也上章言母氏劬劳谓少长七子劬劳也此谓母今日劳苦思嫁与上不同也婉词几谏不显其亲之恶可谓孝矣下章放此
  𪾢胡显反华板反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兴也𪾢睆清和圆转之意胡庭芳曰黄鸟即黄莺其音清和流转 言黄鸟犹能好其音以悦人而我七子独不能慰悦母心哉孔氏曰自责言黄鸟之不如也辅氏曰三章以无情兴有情四章以无知兴有知凯风四章章四句曽氏曰凯风盛于夏时黄鸟鸣于夏木寒泉亦夏所宜耳寒泉能使人甘之有子而使母劳苦黄鸟能使人悦之有子而莫慰母心陈君举曰瞽叟日顽舜则负罪圣人岂缘饰哉其心诚曰吾罪焉而已矣此诗每曰有子七人盖曰吾属在此无益也抑以见一门昆弟皆舜耕历山气象谢叠山曰不怨母而责已孝之至也韩文公羑里操曰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苏文忠公寄诗其弟曰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皆从此诗变化来见为子为臣忠厚之至辅氏曰母之不善在他人见之则可自其子观之则只见其母圣善而七子之中自无令人而已不然则不足以感悟其母以成其善志也其曰圣善过为归美之辞耳此唯子可以施之于母臣而事君如此则未安也韩退之作羑里操云臣罪当诛兮天王明圣虽程子亦以此言为得文王之心而先生尝云看得文王之心不解如此盖圣人之处患难其乐天知命尊君亲上之意固自不能无岂有纣如是无道而乃强以为圣明者哉
  序美孝子也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
  以孟子之说证之序说亦是但此乃七子自责之辞非美七子之作也
  雄雉于飞泄泄移世反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兴也雉野鸡雄者有冠长尾身有文采善斗泄泄飞之缓也怀思诒遗去声阻隔也 妇人以其君子从役于外故言雄雉之飞舒缓自得如此而我之所思者乃从役于外而自遗阻隔也辅氏曰我之怀矣指其夫也自诒伊阻不以怨人也
  雄雉于飞下上时掌反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兴也下上其音言其飞鸣自得也展诚也言诚又言实所以甚言此君子之劳我心也辅氏曰言有尽而意无穷也瞻彼日月悠悠我思叶新赍反道之云远曷云能来叶陵之反赋也悠悠思之长也见日月之往来而思其君子从役之久也程子曰日月取其迭往迭来之意又日月阴阳相配又旦暮所见动人情思总包意其间郑氏曰视日月之行迭往迭来今君子独久行役而不来使我心悠悠然思之
  百尔君子不知徳行下孟反叶户郎反不忮之䜴反不求何用
  不臧
  赋也百犹凡也忮害求贪臧善也 言凡尔君子岂不知徳行乎辅氏曰不知徳行之不与鄂不韡韡之不同若能不忮害又不贪求陈君举曰忮心生于忿怒求心生于贪慕故人之耻贫贱患难者能不忮则或入于求能不求则或入于忮故忮者常生于嫉人求者常至于枉已则何所为而不善哉忧其远行之犯患冀其善处而得全也吕东莱曰思其君子之切而知其未得归也于是自解曰凡百君子但不忮害不贪求则何所用而不善虽久处军旅之间固未害也胡庭芳曰此亦发乎情止乎礼义之意
  雄雉四章章四句谢上蔡曰君子之于诗非徒诵其言又将以考其情性非徒以考其情性又将以考先王之泽盖法度礼乐虽亡于此犹能并与其深微之意而传之故其为言率皆乐而不淫忧而不困怨而不怒哀而不伤如绿衣伤已之诗也不过曰我思古人俾无訧兮击鼓怨上之诗也不过曰土国城漕我独南行至军旅数起大夫久役止曰自诒伊阻行役无期度思其危难以风焉不过曰苟无饥渴而已作诗者如此读诗者其可以邪心读之乎
  序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大夫久后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
  序所谓大夫久役男女怨旷者得之但未有以见其为宣公之时与淫乱不恤国事之意耳兼此诗亦妇人作非国人之所为也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掲苦例反
  比也匏瓠也匏之苦者不可食特可佩以渡水而已然今尚有叶则亦未可用之时也孔氏曰外传鲁语叔向曰苦匏不材于人供济而已韦昭注云不材于人言不可 食也严氏曰匏经霜其叶枯落然后干之腰以渡水济渡处也行渡水曰涉以衣而涉曰厉尔雅邢昺疏云此衣谓禈也言水深至于禈以上者而涉渡之名厉衣而涉曰掲 此刺淫乱之诗言匏未可用而渡处方深行者当量其浅深而后可渡以比男女之际亦当量度礼义而行也毛氏曰遭事制宜如遇水深则厉浅则掲矣男女之际安可无礼义也范氏曰深则厉浅则掲宜斟酌也若不顾理义犹不度水之深浅而欲济也
  有弥弥尔反济盈有鷕以小反雉鸣济盈不濡轨居美反叶居有
  雉鸣求其牡
  比也弥水满貌鷕雌雉声轨车辙也张学龙曰说文曰轨车辙也从车九帆车轼前也从车凡音犯诸家辨之详矣然集传独从轨盖以九牡声之叶也軓声则难叶矣飞曰雌雄走曰牝牡 夫济盈必濡其辙雉鸣当求其雄此常理也今济盈而曰不濡轨雉鸣而反求其牡张学龙曰走曰牝牡此尔雅释兽之正例诸家以牝鸡雄狐为证言飞走通也殊不识诗人之意曰当濡其辙今乃不濡其辙迹是大可怪也当求其雄今乃求其牡兽是大异常也如此歌之则得诗人之意知集传之旨矣以比淫乱之人不度礼义非其配耦而犯礼以相求也
  雝雝鸣雁叶鱼肝反许玉反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赋也雝雝声和也孔氏曰生执之以行礼故言雁声雁鸟名似鹅畏寒秋南春北旭日初出貌毛氏曰日始出为大昕之时昕音欣昏礼李宝之曰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以名焉日入二刻半为昏纳采用雁孔氏曰六礼唯纳徴用币馀皆用雁郑氏曰用雁者取其顺阴阳往来程子曰取其不再偶也本草注曰雁为阳鸟盖得中和之气热即北寒即南以就和气所以为贽者一取其信一取其和也 凡贽用生雁左首以生色缯交络之愚按集传但言纳采用雁者唯举六礼之始耳亲迎去声以昏而纳采请期以旦郑氏曰自纳采至请期皆用昕亲迎用昏孔氏曰用昕者君子行礼贵其始亲近用昏郑氏取阴阳往来之义归妻以冰泮而纳采请期迨冰未泮之时 言古人之于婚姻其求之不暴而节之以礼如此以深刺去声淫乱之人也胡庭芳曰味士如归妻之辞可见是刺淫者若责之曰士如欲归妻自有婚姻之礼何得如此淫乱也若刺宣公不当以士言
  招招照遥反舟子叶奖里反人涉卬五郎反叶补美反人涉卬否
  卬须我友叶羽轨反
  比也招招号召之貌孔氏曰王逸云以手曰招以口曰召舟子舟人主济渡者卬我也 舟人招人以渡人皆从之而我独否者待我友之招而后从之也以比男女必待其配耦而相从而刺此人之不然也
  匏有苦叶四章章四句辅氏曰此诗意虽正而体制异于诸作若有不敢正言之意一章言为事当有所度量二章言苟不不能度量则必至于反常而逆理三章则诏之以婚姻常礼四章则言人当有可有不可以刺淫乱之人乱常逆理而无有不可也愚按此诗一章二章四章反复讽刺皆以济涉之事为比岂所指淫人居津水之傍欤抑诗人以一时所见而取譬欤
  序刺卫宣公也公与夫人并为淫乱
  未有以见其为刺宣公夫人之诗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叶䁔五反采葑孚容反采菲妃鬼反无以下体徳音莫违及尔同死叶想止反比也习习和舒也东风谓之谷风毛氏曰阴阳和而谷风至葑蔓也菲似葍茎麄叶厚而长有毛下体根也严氏曰江南有菘江北有蔓菁相似而异春食苗夏食心秋食茎冬食根菲葍类尔雅谓蒠菜河内谓蓿菜三月中蒸为茹滑美可作羮根如指正白可啖葑菲根茎皆可食而其根则有时而美恶徳音美誉也 妇人为夫所弃故作此诗以叙其悲怨之情言阴阳和而后雨泽降如夫妇和而后家道成故为夫妇者当黾勉以同心而不宜至于有怒又言采葑菲者不可以其根之恶而弃其茎之美如为夫妇者不可以其颜色之衰而弃其徳音之善但徳音之不违则可以与尔同死矣辅氏曰上四句以阴阳和比夫妇之和下四句以葑菲根比妇人之色程子曰夫妇之道贵于有终徳音美音也当期好音无违至于偕老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音祈谁谓荼
  音徒苦其甘如荠音泚宴尔新昏如兄如弟待礼反
  赋而比也迟迟舒行貌违相背也畿门内也吕东莱曰韩诗云白石为门畿盖门阃也荼苦菜蓼属也详见良耜荠甘菜本草云荠味甘人取其叶作葅及羮宴乐也新昏夫所更娶之妻也 言我之被弃行于道路迟迟不进盖其足前而心有所不忍如相背然而故夫之送我乃不远而甚迩亦至其门内而止耳又言荼虽甚苦反甘如荠以比已之见弃其苦有甚于荼而其夫方且宴乐其新昏如兄如弟而不见恤陈少南曰物莫苦于荼妇人见弃其情苦甚则荼反甘如荠矣于是祝其夫曰宴尔新昏常如兄弟之亲无复如我之见弃也盖妇人从一而终今虽见弃犹有望夫之情厚之至也愚按此章上四句赋其望夫之意而及其夫之薄情下四句则比已之甚苦而叹其夫之方乐赋体与比体相继成章后凡言赋而比者文意亦放此云然以此妇仁厚之意求之后世如严灌夫之妻慎氏被出作诗别曰却挂孤帆从此去不堪重过望夫山可谓贤矣泾以渭浊湜湜音殖其沚音止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毋逝
  我梁毋发我笱古口反我躬不阅遑恤我后胡口反
  比也泾渭二水名泾水出今原州百泉县笄头山东南至永兴军高陵入渭渭水出渭州渭源县鸟䑕山至同州冯翊县入河吕东莱曰诗人多述土风此卫诗而远引泾渭者盖泾浊渭清天下所共知如云海咸河淡也愚按原州百泉县即今巩昌路镇原州及平凉府地永兴军高陵即今安西路高陵县渭州渭源县即今巩昌路临洮府渭源县同州冯翊县即今安西路同州地湜湜清貌沚水渚也屑洁以与逝之也梁堰石障水而空其中以通鱼之往来者也笱以竹为器而承梁之空以取鱼者也阅容也 泾浊渭清然泾未属渭之时虽浊而未甚见由二水既合而清浊益分然其别出之渚流或稍缓则犹有清处妇人以自比其容貌之衰久矣又以新昏形之益见憔悴然其心则固犹有可取者但以故夫之安于新昏故不以我为洁而与之耳又言毋逝我之梁毋发我之笱以比欲戒新昏毋居我之处毋行我之事而又自思我身且不见容何暇恤我已去之后哉知不能禁而绝意之辞也辅氏曰不忍遂弃其家事者仁也知其不能禁而绝意焉者知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㳺之何有何亡
  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音蒲蒲北反叶居尤反
  兴也方桴舟船也潜行曰泳浮水曰游愚按泳与㳺今俗所谓㴹与泅也匍匐手足并行急遽之甚也说文曰匍手行也匐伏地也孔氏曰匍匐本小儿求行之状其尽力颠蹶似之故取名 妇人自陈其治家勤劳之事言我随事尽其心力而为之深则方舟浅则泳㳺不计其有与亡而强勉以求之孔氏曰随水深浅期于必渡犹随事难易期于必成不问贫富吾皆尽力求之愚按深浅以兴有亡方舟泳㳺以兴勉求也又周睦其邻里乡党莫不尽其道也辅氏曰勤劳家事周恤邻里即首章之所谓徳音下章之所谓我徳也妇人无外事以勤家睦邻为徳而已此可见其勤而不怨
  不能我慉许六反反以我为仇既阻我徳贾音古用不售
  市救反叶市周反昔育恐育鞠居六反及尔颠覆芳服反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赋也慉养阻却鞠穷也 承上章言我于女家勤劳如此而女既不我养而反以我为仇雠惟其心既拒却我之善故虽勤劳如此而不见取如贾之不见售也程子曰凡人所以憎而不知其善者由其心阻绝其善故也广韵注曰售谓物出手也因念其昔时相与为生惟恐其生理穷尽而及尔皆至于颠覆今既遂其生矣乃反比我于毒而弃之乎张子曰育恐谓生于恐惧之中育鞠谓生于困穷之际亦通李迂仲曰正所谓将恐将惧推子与汝将安将乐汝转弃予是也辅氏曰或问昔育恐育鞠张子之说固善然推之下文及尔颠覆之云意不甚贯不若前说为顺先生曰此姑存异义耳然旧说亦不甚明白也
  我有旨蓄敕六反亦以御鱼吕反下同冬宴尔新昏以我御
  穷有洸音光有溃户对反既诒我肄羊至反不念昔者伊余来塈许器反
  兴也旨美蓄聚御当也洸武貌溃怒色也项氏曰洸水涌也其勇如水涌水之溃者其势横暴而四出故怒之盛者为溃肄劳塈息也 又言我之所以蓄聚美菜者盖欲以御冬月乏无之时至于春夏则不食之矣愚按古人场圃同地秋杪则筑坚圃地为场以纳禾稼至来春又耕治之以种菜茹故蓄菜但以御冬也今君子安于新昏而厌弃我是但使我御其穷苦之时至于安乐则弃之也曽氏曰人之于物得新可以捐故然厚者犹有所不忍夫妇义当偕老乃姑以御穷而已其薄恶可知又言于我极其武怒而尽遗我以勤劳之事曽不念昔者我之来息时也追言其始见君子之时接礼之厚怨之深也辅氏曰末二章又可见其怨而不怒
  谷风六章章八句看诗义理外更好看他文章且如谷风他只是如此说出来然而序得事曲折先后皆有次第而今费尽气力去做后尚做得不好辅氏曰观此一诗比物连类因事兴辞条理秩然有序勤而不怨怨而不怒玩而味之可谓贤妇人矣而见弃于夫者亦独何哉
  序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于新昏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绝国俗伤败焉
  亦未有以见化其上之意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赋也式发语辞微犹衰也再言之者言衰之甚也郑氏曰微乎微者也范淳夫曰诸侯失国而寄于他国之邑微莫甚焉郭璞注云言至微也微犹非也愚按此章二微字义不同中露露中也言有霑濡之辱而无所芘覆也 旧说以为黎侯失国而寓于卫释文曰杜预云黎在上党壶关县郑氏曰寓寄也黎侯为狄人所逐弃其国而寄于卫其臣劝之曰衰微甚矣何不归哉我若非以君之故则亦胡为而辱于此哉孔氏曰主忧臣劳主辱臣死固当不惮淹恤今言我若无君何为处此者自言已劳以劝君归也辅氏曰式微式微胡不归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忠敬之诚仁之至也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赋也泥中言有陷溺之难而不见拯救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此无所考姑从序说陈器之问式微诗以为劝邪戒邪曰亦不必如此看只是随他当时所作之意如此可见得有羇旅狼狈之君如此而方伯连师无救恤之意胡庭芳曰补传云以诗作于卫地故编之卫风
  序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诗中无黎侯字未详是否下篇同
  旄丘之葛叶居谒反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叶音逼兮何多日也
  兴也前高后下曰旄丘诞阔也叔伯卫之诸臣也谢叠山曰叔伯字也 旧说黎之臣子自言久寓于卫时物变矣故登旄丘之上见其葛长大而节䟽阔因托以起兴曰旄丘之葛何其节之阔也卫之诸臣何其多日而不见救也吕东莱曰葛始生其节蹙而密既长其节阔而疏黎人见葛之长感时之久而卫犹未见救尔此诗本责卫君而但斥其臣可见其优柔而不迫也辅氏曰本责卫君而但斥其臣望之虽切而其辞益缓真可见其温柔宽厚之情也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叶举里反也必有以也赋也处安处也与与国也以他故也 因上章何多日也而言何其安处而不来意必有与国相俟而俱来耳又言何其久而不来意其或有他故而不得来耳诗之曲尽人情如此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赋也大夫狐苍裘孔氏曰苍裘所施礼无明文唯王藻注云玄衣之裘盖大夫士玄端之裘也玄端衣皆玄裘象衣色故用狐青蒙戎乱貌言弊也 又自言客久而裘弊矣岂我之车不东告于女乎言叔兮伯兮不与我同心虽往告之而不肯来耳至是始微讽切之或曰狐裘蒙戎指卫大夫而讥其愦乱之意匪车不东言非其车不肯东来救我也但其人不肯与俱来耳今按黎国在卫西前说近是
  素果反兮尾兮流离之子叶奖里反叔兮伯兮褎由救反
  充耳
  赋也琐细尾末也流离漂散也褎多笑貌充耳塞耳也耳聋之人恒多笑 言黎之君臣流离琐尾若此其可怜也而卫之诸臣褎然如塞耳而无闻何哉至是然后尽其辞焉流离患难之馀而其言之有序而不迫如此其人亦可知矣辅氏曰褎如充耳责之也自缓而疑自疑而讽自讽而责是皆性情之正也
  旄丘四章章四句
  说同上篇刘辰翁曰一章何多日也未有怨望之意也二章必有与也必有以也有望于卫未怨也三章靡所与同微怨也四章褎如充耳不能不怨矣苏氏曰诸侯虽异国而相为蔽苟黎亡则卫及矣奈何靡所与同哉盖时卫在河北黎卫壤地相接故狄之为患黎卫共之李迂仲曰卫不救黎非惟失穆乃四邻之道抑亦唇亡齿寒矣其后为为狄所灭齐侯以管仲之言而救之观卫之徳齐为最深则知黎之怨卫为最切黄实夫曰卫失国而荠救之黎失国而卫不救此齐之所以伯而卫之所以不振也
  序责卫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于卫也序见诗有伯兮二字而以为责卫伯之词误矣陈氏曰说者以此为宣公之诗然宣公之后百馀年卫穆公之时晋灭赤狄潞氏数之以其夺黎氏地然则此其穆公之诗乎不可得而知也愚按以此诗为作于卫宣之时固无可考但上篇黎臣有劝归之辞则此时黎之宗社疑未灭也岂其后黎侯复国至卫穆公时方为赤狄所灭故晋人数赤狄之罪立黎侯而还以此意之式微旄丘二诗虽未有以见其必作于卫宣之时恐亦未必作于卫穆时也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赋也简简易不恭之意万者舞之总名武用干戚文用羽籥也吕东莱曰万舞二舞之总名干舞者武舞之别名籥舞者文舞之别名也文舞又谓之羽舞愚按干盾也戚斧也羽籥此诗三章所言是也皆舞者所执之物日之方中在前上处言当明显之处王介甫曰至明而易见之时至近而易察之地于是焉不能察而用之 贤者不得志而仕于伶官郑氏曰伶氏世掌乐官而善焉故后世号乐官为伶官有轻世肆志之心焉故其言如此刘辰翁曰简兮简兮坦坦施施有慢世玩物之意味方将字可见若自誉而实自嘲也辅氏曰此章既自成以为简易次章又自以为硕人只此便可见其为不恭也当明显之处公然为此而不以为辱亦是不恭之意与次章所谓公庭万舞同先生谓其若自誉而实自嘲者深得其旨也王氏以为于至近易明之地而不能察所以刺者失其旨矣
  硕人俣俣疑矩反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音组赋也硕大也俣俣大貌辔今之缰也组织丝为之言其柔也御能使马则辔柔如组矣 又自誉其才之无所不备亦上章之意也愚按既能乐舞又善御马亦若上章之自誉而实自嘲也
  左手执籥除若反右手秉翟亭历反叶直角反赫如渥于角反
  音者叶陟略反公言锡爵
  赋也执籥秉翟者文舞也籥如笛而六孔或曰三孔释文曰以竹为籥长三尺执之以舞郭璞云似笛而小翟雉羽也赫赤貌渥厚渍也孔氏曰渥者浸润之名信南山曰既优既渥是也言渍之久厚而有光泽故以喻颜色之润赭赤色言其颜色之充盛也公言锡爵即仪礼燕饮而献工之礼也燕礼主人洗升献工工不兴一人拜受爵李宝之曰诗锡爵谓此献工之礼也以硕人而得此则亦辱矣程子曰锡之以爵劳贱者之道乃反以其赉予之亲洽为荣而夸美之亦玩世不恭之意也辅氏曰前已言其轻意肆志之心又言其玩世不恭之意何也曰意唯轻之是以玩之志惟肆焉故不恭也知其世之不可与有为故轻玩之心生焉于其所不足为而姑为之于其所不足夸而反夸之是皆不恭之意也
  山有榛侧巾反隰有苓音零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
  兮西方之人兮
  兴也愚按楚词湘夫人歌曰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越人歌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秋风辞曰兰有秀兮菊有芳携佳人兮不能忘皆与此章起兴之例同故朱子尝曰知此则知兴体矣榛似栗而小下湿曰隰苓一名大苦叶似地黄即今甘草也西方美人托言以指西周之盛王如离骚亦以美人目其君也离骚经曰恐美人之迟暮集注云言美好之妇人盖托辞而寄意于君也又曰西方之人者叹其远而不得见之词也贤者不得志于衰世之下国而思盛际之显王故
  其言如此而意远矣张学龙曰榛之实甘美而山有之苓之茎甘美而隰有之以兴为人之君而美好者惟西周有之所以思之者其人也思之而不得见之故重叹之而思之深也此盖伶官硕人之词其词甚婉而实讽卫国之无贤君也然思盛世之圣明而不责衰世之幽厉此诗人之忠厚也简兮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六句
  旧三章章六句今改定 张子曰为禄仕而抱关击柝则犹恭其职也为伶官则杂于侏儒俳优之间不恭甚矣其得谓之贤者虽其迹如此而其中固有以过人又能卷而怀之是亦可以为贤矣东方朔似之潘子善问如张子之说是固可以为贤然以圣贤出处律之恐未可以为尽善曰古之伶官亦非甚贱其所执者犹是先王之正乐故献工之礼亦与之交酢但贤者而为此则自不得志耳辅氏曰朔之所以自誉者皆所以自嘲其恢谐类俳优正与此诗之意相似李迂仲曰伶官者贱役耳今以贤人为之正犹君子阳阳之诗序言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全身远害屈于贱役也
  序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此序略得诗意而词不足以达之
  悲位反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叶新赍反力转反彼诸姫聊与之谋叶谟悲反
  兴也毖泉始出之貌泉水即今卫州共城之百泉也淇水出相去声州林虑愚按林虑县今改林州东流泉水自西北而东南来注之孔氏曰邶鄘卫三国境地相连故邶云亦流于淇鄘云送我乎淇之上矣卫云瞻彼淇奥之类皆言淇也娈好貌诸姫谓侄娣也 卫女嫁于诸侯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此诗言毖然之泉水亦流于淇矣我之有怀于卫则亦无日而不思矣是以即诸姫而与之谋为归卫之计如下两章之云也
  出宿于泲子礼反饮饯音践于祢乃礼反女子有行远于万反
  父母兄弟待礼反问我诸姑遂及伯姊叶奖礼反
  赋也泲地名饮饯者古之行者必有祖道之祭祭毕处者送之饮于其侧而后行也孔氏曰所以祖祭者重已方有事于道故祭道之神也軷祭又名祖聘礼及诗云出祖是也又名道曽子问云道而出是也皆先軷而饮饯乃出宿此先言出宿者见饮饯为出宿而设祢亦地名皆自卫来时所经之处也诸姑伯姊即所谓诸姬也愚按夫人之嫁必有侄娣二人为媵而同姓二国往媵之亦有侄娣皆谓之媵凡八人集传以此诗为夫人作而以诸姬为侄娣又谓诸姑伯姊即诸姬然则八人之中亦有是夫人姑姊辈行者乎 言始嫁来时则固已远其父母兄弟矣况今父母既终而复可归哉是以问于诸姑伯姊而谋其可否云耳郑氏曰国君夫人父母在则归宁没则使大夫宁于兄弟
  出宿于干叶居焉反饮饯于言载脂载牵胡瞎反叶下介反
  音旋车言迈遄市专反臻于卫此字本与迈害叶今读误不瑕有害赋也干言地名适卫所经之地也脂以脂膏涂其牵使滑泽也牵车轴也不驾则脱之设之而后行也释文曰牵车轴头金严氏曰载脂谓先以脂涂其牵其用在脂故曰载脂载牵谓涂毕乃设牵于车其用在牵故曰载牵还回旋也旋其嫁来之车也遄疾臻至也瑕何古音相近通用 言如是则其至卫疾矣然岂不害于义理乎疑之而不敢遂之辞也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叶他㳙反思须与漕叶徂侯反我心悠悠
  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赋也肥泉水名须漕卫邑也悠悠思之长也写除也既不敢归然其思卫地不能忘也安得出㳺于彼
  而写其忧哉郑氏曰肥泉自卫而来所渡水故思此而长叹须漕自卫而来所经邑故又思之 问恐此只是因思归不得故欲出㳺于国以写其忧否曰夫人之游亦不可轻出只是思游于彼地耳
  泉水四章章六句
  杨氏曰卫女思归发乎情也其卒也不归止乎礼义也圣人著之于经以示后世使知适异国者父母终无归宁之义则能自克者知所处矣胡庭芳曰一章托泉水起兴而谋于诸姬也二章述初嫁时宿饯卫郊既远父母今父母终而欲归故以问诸姑伯姊何如耳三章又欲效初嫁时宿饯于所嫁国之干言脂牵归卫第未知有害于义理乎此正谋诸姬之语也四章既不可归于是但思肥泉思须漕以重卫国悠悠之景慕欲往游以写忧而已所谓发乎情止乎礼义者也陈君举曰泉水竹竿载驰皆卫女思归也泉水竹竿历道欲归之意终篇唯欲出游以驱吾愁思而已所谓正乎礼义载驰之诗其归尤急末章无有愧止之辞盖泉水竹竿作于无事之时故其辞缓以婉载驱赋于故国已亡之日故其辞切以怨
  序卫女思归也嫁于诸侯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
  出自北门叶眉贫反忧心殷殷终窭其矩反且贫莫知我艰叶居银反已焉哉叶将其反下同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比也北门背阳向阴殷殷忧也窭者贫而无以为礼也孔氏曰窭谓无财可以为礼贫谓无财可以自给然二者皆无财之事故尔雅贫窭通也李迂仲曰兼言之以见贫之甚也 卫之贤者处乱世事暗君不得其志故因出北门而赋以自比问只作赋说如何曰当作赋而比当时必欲出北门而后作此诗亦有比意思孔氏曰言出自北门背明向阴而行犹居乱世向暗君而仕也张子曰偶出北门因有此言又叹其贫窭人莫知之而归之于天也孔氏曰我之困苦天实为之使我遭此君知复奈何哉君臣道不合则去今无去心忠之至也郑氏曰诗人事君无二志故自决归之于天辅氏曰终者已焉之辞盖自以为无复有望也故叹之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此盖知其无可奈何而归之天也是亦所谓发乎情止乎礼义者矣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避支反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
  知革反叶竹棘反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赋也王事王命使为之事也适之也政事其国之政事也一犹皆也埤厚室家谪责也 王事既适我矣政事又一切以埤益我其劳如此而窭贫又甚室人至无以自安而交遍谪我则其困于内外极矣孔氏曰言非直已贫窭君又政偏已兼其苦我自外而归则室家之人更迭而遍来责我外为君所困内为家人不知故又自决归之于天范氏曰关雎之化行则妇人能闵其君子至于衰世则室家日见而有不知其心者
  玉事敦叶都回反我政事一埤遗唯季反叶夷回反我我入自外
  室人交遍摧徂回反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赋也敦犹投掷也遗加摧沮也郑氏曰摧者刺讥之言辅氏曰摧谓摧折沮抑之又甚于谪也
  北门三章章七句
  杨氏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卫之忠臣至于窭贫而莫知其艰则无劝士之道矣仕之所以不得志也先王视臣如手足岂有以事投遗之而不知其艰哉然不择事而安之无怼憾之辞知其无可奈何而归之于天所以为忠臣也谢叠山曰鹿鸣四牡之燕乐出车杕杜之劳来一人之劳苦君无不知一毫之事功君无不报此先王所以体群臣也千岁治安根本盖在此也北门之忠臣至于终窭且贫禄不足代耕矣出则当王事之独劳入则当政事之烦使室人不能忍饥寒而交遍谪之此人情所难堪者上不怨其君下不怨其家穷而呼天亦无一毫怨天之辞此乐天知命之士也有臣如此而不能忠信重禄以劝之卫之所以亡也
  序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愚按朱子以此序稍平故不注然集传以此诗为仕者自作则序意与诗亦微不合
  北风其凉雨于付反雪其雱普康反惠而好呼报反下同我携手同行叶户郎反其虚其邪音徐下同既亟只音纸下同子馀反下同比也北风寒凉之风也凉寒气也雱雪盛貌惠爱行去也虚宽貌邪一作徐缓也释文曰尔雅作徐亟急也只且语助辞 言北风雨雪以比国家危乱将至而气象愁惨也故欲与其相好之人去而避之且曰是尚可以宽徐乎彼其祸乱之迫已甚而去不可不速矣辅氏曰惠而好我携手同行不忘故旧之仁也其虚其邪既亟只且见几而作之智也
  北风其喈音皆叶居奚反雨雪其霏芳非反惠而好我携手同
  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喈疾声也霏雨雪分散之状谢叠山曰北风怒而有声不止于凉矣雨雪霏霏而密不止于雱矣喻祸害愈急也归者去而不反之辞也莫赤匪狐莫黒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
  既亟只且
  比也狐兽名似犬黄赤色乌鸦黒色皆不祥之物人所恶见者也所见无非此物则国将危乱可知潘子善问狐与乌不知比何物曰不但指一物而言当国将危乱时凡所见者无非不好底景象也同行同归犹贱者也同车则贵者亦去矣谢叠山曰一章曰同行三章曰同归三章曰同车一节急一节风人之法度也程子曰同车亦偕行耳但辞意益迫切同车有已驾之意北风三章章六句愚按诗中有同车之语疑此为仕于卫者所作其虚其邪既亟只且三章三言之岂果于忘君哉盖见几而作不俟终日若国已危则无可去之义矣序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卫以淫乱亡国未闻其有威虐之政如序所云者恐非是程子曰序谓百姓不亲相携而去然考诗之辞乃君子见几而作相招无及于祸患者也
  静女其姝赤朱反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苏刀反首踟直知反直诛反
  赋也静者闲雅之意姝美色也城隅幽僻之处不见者期而不至也踟蹰犹踯躅音掷触也此淫奔期会之诗也问淫奔之人方相与狎昵又何取乎闲雅曰淫奔之人不知其为可丑但见其可爱耳以女而俟人于城隅安得谓之闲雅而此曰静女者犹所谓徳音无良也无良则不足以为徳音矣而曰徳音亦爱之之辞也欧阳子曰卫俗淫乱幽静难诱之女且然则其他可知
  静女其娈贻我彤徒冬反叶古兖反彤管有炜于鬼反音悦
  音亦女美
  赋也娈好貌于是则见之矣彤管未详何物欧阳子曰古者鍼笔皆有管乐器亦有管不知此管是何物但彤是色之美者鍼与针同盖相赠以结殷勤之意耳炜赤貌言既得此物而又悦怿此女之美也自牧归荑徒兮徒计二反洵美且异夷曳二音匪女音汝之为美美
  人之贻与异同
  赋也牧外野也归亦贻也荑茅之始生者吕东莱曰大过九二枯杨生梯郑康成易作夷然则荑者凡草木根芽皆是非独茅也洵信也女指荑而言也 言静女又赠我以荑而其夷亦美且异然非此荑之为美特以美人之所赠故其物亦美耳静女三章章四句
  序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徳
  此序全然不似诗意刘辰翁曰只是男女相遗之诗
  新台有泚此礼反河水弥弥莫迩反燕婉之求籧音渠音除不鲜斯践反叶想止反
  赋也泚鲜明也刘执中曰水中台影鲜明之貌胡庭芳曰台在河上曰泚曰洒皆从水义弥弥盛也燕安婉顺也籧篨不能俯疾之丑者也盖籧篨本竹席之名人或编以为囷其状如人之拥肿而不能俯者故又因以名此疾也鲜少也 旧说以为卫宣公为其子伋娶于齐而闻其美欲自娶之乃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此诗以刺之言齐女本求与伋为燕婉之好而反得宣公丑恶之人也孔氏曰宣公晋桓公子李迂仲曰新台临河今澶州遗址尚存谢叠山曰籧篨乃恶蒺宣公非有此疾国人恶其无礼义乱大伦故以恶疾比之既无人道亦非人形也
  新台有洒七罪反叶先典反河水浼浼毎罪反叶美辩反燕婉之求
  籧篨不殄
  赋也洒高峻也刘执中曰谓水光之中见其台之高峻也浼浼平也殄绝也言其病不已也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兴也鸿雁之大者离丽也戚施不能仰亦丑疾也吕东莱曰国人恶宣公而以恶疾指之不能俯者籧篨之疾证不能仰者戚施之疾证非于此取义也言设鱼网而反得鸿以兴求燕婉而反得丑疾之人所得非所求也曽氏曰籧篨戚施皆恶疾之人不能为人者也宣公之行非复人理尚可谓之人欤燕婉之求而得此匪人深恶之之词也
  新台三章章四句
  凡宣姜事首末见春秋传然于诗则皆未有考也诸篇放此李迂仲曰圣人存此以垂戒后世宜惩其辙而乃有踵其恶者楚平王纳太子建妻唐明皇纳夀王妃比三君者其恶一也其后宣公之子汲夀皆为所杀惠公奔齐子懿公为狄所灭楚平王有鞭尸之祸唐明皇身窜南蜀几失天下则知淫乱之祸其报如此可不戒哉愚按宣姜事首末见左氏传桓公十六年及闵公二年
  序刺卫宣公也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二子乘舟汎汎芳剑反其景叶举两反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以两反赋也二子谓伋寿也乘舟渡河如齐也景古影字葛洪始加彡为影字养养犹漾漾忧不知所定之貌 旧说以为宣公纳伋之妻是为宣姜生寿及朔朔与宣姜愬伋于公公令伋之齐使贼先待于隘而杀之寿知之以告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寿窃其节而先往贼杀之伋至曰君命杀我寿有何罪贼又杀之国人伤之而作是诗也苏氏曰国人伤其往而不返汎汎然徒见其影故救之不可得是以思之养养然诗考曰刘向新序云伋之傅母恐其死也而作诗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此字本与害叶今读误愿言思子不瑕有害赋也逝往也不瑕疑词义见泉水此则见其不归而疑之也辅氏曰字义虽与泉水同然泉水所谓害者害于义也此所谓害者害其身而已故先生谓此则见其不归而疑之之辞盖不忍正言其死且为君讳也陈寿翁曰二子之死明矣犹为疑辞而不尽言以彰君恶诗人之厚也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子以妇见诛弟寿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戮亦独何哉太史公之言有所抑扬谓三人皆恶伤父志而终于死亡其情则可取虽于理为未当然视父子相杀兄弟相戮者则大相远矣又曰伋当逃避使宣公无杀子之事不陷于恶乃为得礼如不忍去而死之尚可也寿无救于兄而重父之过其死也亦何为乎但国人怜而哀之故圣人录国人之情著宣公之过亦以见二子事亲之道有未尽也舜之事瞽瞍烝烝又不格奸欲使之未尝不在侧索而杀之未尝可得此舜之所以为法于天下也辅氏曰二子处此亦不得为是而夫子取此诗者所以著宣公志行之恶而其祸至于如是之酷以为万世戒尔故先生尝谓太史公欠此意然其言有抑扬可以感发人故取之非便以二子所处为是也
  序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说已见本篇
  邶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愚按卫诗三十九篇而邶风才十有九然观绿衣则妾僭嫡矣燕燕则臣弑君矣谷风则夫妇之道乖新台则男女之伦㓕二子乘舟则父子之恩绝旄丘则无恤邻之义简兮则无尊贤之心北门则失劝士之道乱常败政莫甚于此所以居变风之首欤於乎渡河野处已兆矣不待读定之方中而后知也





  诗传通释卷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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