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童子问 (四库全书本)/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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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卷
  童子问卷四       宋 辅广 撰小雅二定正小雅为燕飨之乐歌正大雅为会朝之乐歌比之大序政有小大之说更为明切其所谓欢欣和说以尽群下之情恭敬齐庄以发先王之徳者尤足以发明二雅之意至于其变则不可以例言但以其声之有合故以附焉而已先儒拘于序说而不复深思详考故皆有所不及直至先生而此义始明
  鹿鸣之什二之一
  鹿鸣
  一章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鹿之真情也故以兴我有嘉賔鼓瑟吹笙已之真情也吹笙鼓簧承筐是将又以见其真情之不能自已者也如此而人之好我者则必非矫伪而然矣示我周行则所求者非小慧曲艺也先生发明先王制为燕飨之礼以通上下之情之说真得圣人之意读诗者知此然后知正小雅之为用也大矣 私惠不归徳君子不自留者何也曰此言人若以私意为惠而不归本于徳义则君子不肯自留处也今其所望于群臣嘉宾者唯在于示我以大道则群臣嘉宾之受其燕飨也决非以其私意而不顾徳以自留处也故曰此其所以和乐而不淫也欤
  二章此章承上章之意而言嘉宾之徳音甚明足以示民使不偷薄而君子亦当知所则效因以见其无待于言说而所以示我者固已深切矣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又言不独以是燕飨于此而又使之以是敖游焉盖其情益厚矣
  三章此章再言乐之以乐以见其所以和乐之意永久无斁有旨酒以宴乐其心则又不止于养口体为观听之美而已其所以望于嘉宾教示之意益深至而无穷矣
  章句先生谓此诗本为燕群臣嘉宾而作其后乃推而用之乡人者得之而学记谓大学始教霄雅肄三者则凡入大学之始便当习此三诗则又可见其所用之广矣林武子问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先生曰圣人教人合下便是要用他便要用贤者举能者以教不能者所以公卿大夫在下也思各举其职不似而今州县上下都恁地了使穷困之民无所告诉圣贤生斯世若是见似而今都无理会时他岂不为恻然思有以救之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但不可枉尺直寻以利言之天生一人便湏管得天地间事如人家有四五子父母养他岂不要他使但其间有不会底则会底岂可不出来为他担当家事韩退之说盖畏天命而悲人穷也这也说得来好说得圣贤之心出○范氏说破君子岂为饮食币帛而恱之意甚好然则先王之制礼所以殷勤如是者亦非以为媚贤之具也各自尽其道而已矣
  四牡
  一章悲伤言其情思者最可玩其私恩虽不能不怀归而其公义则又念王事之不可不坚固如此而悲伤则得其正矣臣劳于事而不敢言君探其情而代之言古之劳诗皆如此详见七月诗章句二章我心伤悲亦述其私恩之不能忘处不遑启处又述其公义之不可已也此所谓天理人情之至也
  四章上两章既述其私恩公义矣故三章四章又述其托物起兴而自道其不遑养亲之情五章三章四章既述其不得养亲之情矣故此章又言其以是情而告之于上此所谓臣下不敢自言而君上则探其情而为之言者详于私恩而略于公义盖君之劳臣当然也君之于臣能体悉之知此则臣之所以报上者又当如何哉古之人于事君之际得以展布四体尽其职分而死生以之者岂特其臣之忠而已人君之所以感之者固无不尽其道也是诗载以骆马为言而毛氏以啴啴为马劳而喘息之貌陆氏又谓今之骆马最耐劳苦李氏谓以骆马而犹喘息则其劳可知其说似亦可取盖骆马诚耐劳苦西北人皆云然念及其马之劳则体其臣者悉矣
  章句劳使臣之来甚协诗意或已国使臣之归或诸侯使臣之来皆可用也
  皇皇者华
  一章使臣之受命亦惟恐其无以副君之意此其所以每怀靡及也茍存此意则诹谋度询必咨于周自然不容己也盖亦因以为戒者便是叔孙穆子所谓君教使臣之意夫欲以为教戒而不遂直言之乃设言其使臣之情自如此此所谓婉而不迫也诗之忠厚其可见矣
  二章夫每怀靡及者心也咨谋度询必咨于周者事也首章述其心后四章但言其事者有是心则必有是事也程子所谓咨访使臣之大务者盖人君正以其耳目不得亲与四远之民相接故遣使臣于外以宣已意而通下情则为之使者又岂可不务广询博访以副其君之意哉故后四章但述此意而无他辞也
  章句叔孙穆子真可谓得诗之大意大凡读诗者必湏能如此然后于诗有受用之益程子之说已尽使臣之务范氏之说又是馀意夫君臣一体已不能谘诹善道则君亦安能听用已言哉
  常棣
  一章诗记所载诸家常棣之说皆兼比体惟集传之说乃是兴体只是以岂不韡韡兴起莫如兄弟一句耳
  二章二章至四章虽是周公处管蔡之变故以死丧急难斗阋之事为言然兄弟真切之情亦惟于此际而后见得分晓若于安平之时观之则人或以为朋友与兄弟等耳先王之制朋友之服视兄弟故特言之
  三章脊令在原但以兴兄弟急难一句耳每有良朋况也永叹与下章毎有良朋烝也无戎皆言朋友之情诚有不及兄弟者也
  四章死䘮相恤急难相救固足以见兄弟之情矣至于方且鬭阋于内而忽有外侮则同心而禁御之则尤见其情之不容己者朋友于此则岂能如兄弟之相助乎
  五章上三章既已极道兄弟之义以感发其真情此一章则略道其不然之事以动其羞恶之心盖人情固有如是之不美者矣然亦由不能是䆒是图但惟目前是计而非真实知其所以然者自君子视之则失其本心甚矣于此而犹不知愧耻则亦不足以为人矣
  七章二章至四章言急难危殆之时惟兄弟为能相救六章七章又言燕乐和平之际无兄弟则亦无与共享而久安之反复而言则兄弟之情相与切至而不可解者自见矣
  八章傧尔笾豆饮酒之饫然兄弟不具则虽和乐而无亲慕之意妻子好合如鼓瑟琴然兄弟不翕则虽和乐而无不厌之诚然则兄弟之具翕是乃所以宜尔室家乐尔妻孥也此理固当是䆒是图而信其然矣然亦当通此一章之意而反复穷极之则信乎兄弟之情为切至而有非朋友之可比也乎疑辞也不自以为然而使之友求诸心以见其真情实理之所在周公亦可谓善教人者也又观周公之言如此则其所以诛管蔡者是岂得已者乎所谓处圣人之不幸也总论一章之旨苏冝久言常棣诗一章言兄弟之大略二章言其死亡以相收三章言其患难以相救四章言其不幸而兄弟有阋墙犹能外御其侮一节轻于一节而其所以著兄弟之义者愈重到得䘮乱既平便谓兄弟不如友生其于所厚者薄则亦不足道也六章七章就他逸乐时良心发处指出谓酒食备而兄弟冇不具则无以共其乐妻子合而兄弟有不翕则无以久其乐盖居患难则人情不期而自相亲故天理常易复处逸乐则多为物欲所转移故天理常隐而难寻所以卒章有是究是图亶其然乎之说反复玩味真能使人孝友之心油然而生也先生曰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那两章正是遏人欲而存天理湏是恁地看
  章句自死䘮而急难自急难而小忿所谓言之虽若益轻以约也然所以著夫兄弟之义者则自厚而至于薄虽薄而犹有不能自已者焉则所谓益深且切矣此诗旨义至晦庵与东莱二先生而始明考究推说殆无馀蕴矣至于意味之渊永则又在夫学者熟玩而自得之
  伐木
  一章东莱先生以此诗为兴兼比赋者亦是而先生只以为兴者盖以三章章首皆言伐木以起兴故也一章以伐木之丁丁兴鸟鸣之嘤嘤二章三章但言伐木者承首章而省文也此又是兴诗中一例○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此意正如大学传所说绵蛮诗云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之意○集传说神之听之终和且平止以为笃朋友之效其说虽曰易直然却觉得太快诗记取张子程子说张子曰神之听之终和且平此为求友生程子曰和谓相好平谓不变神之听之谓可质于神明此说却似长盖嘤嘤谓声之和而下句终和之和正应此字既言人不可以无友故又质之神明云终当和平以求友自助盖人惟处心和平然后能求友以自助也观下两章所言皆只一意便见和乐不变之意
  二章微我弗顾言无使我恩爱之不至而不顾念夫朋友也微我有咎言无使我恩爱之不至而于朋友之义有过失也夫朋友之隙常生于逓相责望故此诗之意但欲尽其在我者而不问其彼之于我如何是诚处朋友之要道也先生引夫子之言而赞其能先施可谓得其旨矣盖朋友以义合者也故当尽先施之道
  三章此章盖极道其和乐而不变之意民之失德干糇以愆曰民则自上言下之辞言细民之相失或以薄乎饮食而不以相分之故故我之于朋友当不计有无但及闲暇则饮酒以相乐也盖前章既言其厚故此章又以薄者言之且干糇之愆亦微过耳于微过而犹不敢不谨则其大者可知矣
  天保
  一章此章言天之安定我君亦甚坚固也使我君无不极其单厚其于福祉无不见其除旧而生新也使我君多见其悠久之益以莫不庶便见其盛大之意终篇不过是此二意也
  二章此章又言天使我君无不尽善云为动作左右前后无不适宜而亦既受天之百禄矣而天之所以申命其悠久之福者方且维日不足也罄无不宜受天百禄者已然之事也降尔遐福维日不足方来之事也
  三章此章则又益加咏叹其前章之意故既以山阜冈陵之高大以比其兴盛之极又以川之方至而比其増长之未可量度也
  四章此章又言非特群臣之情上天之保如此至于吉蠲以祭于宗庙而祖宗之神所以见嘏者亦以万夀无疆而期之也大抵此诗六章皆只言其盛大悠久两意然世固有盛大而不能悠久者则所谓盛大亦无足称焉故此章以下多只言其夀考久长之意而已
  五章章首二句只是接上章意说如二章之天保定尔俾尔戬榖也民之质矣日用饮食则言在下之民由而不知之意以见其君之德存神过化民皆由之而不知但质实无伪日用饮食而已凡动静作止无不在其君德化之中其所为者盖莫非君之德也正如洪范五皇极所谓凡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之意郑氏所谓则而象之先生所谓犹助尔为徳之意皆在其中矣 臣不足以报君之德也虽竭诚尽敬凡力之所能为者皆其分之所当为也岂足以报君之德也哉唯天畀君以无疆之福禄而民为君之所化耕田凿井日用饮食而不知帝力于我何有乃可以慰吾心耳
  六章此章则又言其进盛悠久相继无穷之意而已无不尔或承是言其子孙承继之意夫人心自以为足则已矣故天保之臣祝其君以福禄言有尽而意无尽也
  章句臣之于君其心苟未至于天保之忠爱其诚皆未为极致也为臣者固不可不以此自勉而为君者亦不可不以此自反盖君臣一体其理固未尝不相关也
  采薇
  一章薇之作是始出戌时也岁之莫是来岁归时也此章言其始行之情故云靡室靡家不遑启居知其为𤞤狁之故则上之遣我者出于不得已而我之义亦有所不容已也此所谓风之以义毒民不由其上则人怀敌忾之心矣程子此言万世用兵之定法顺之则吉悖之则凶
  二章此章则言其在路之情故曰忧心烈烈载饥载渇凡人在道路时饥渴固有所不免故卒章言其归路之情亦曰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戍未定靡使归聘言我行犹未至戍所则固无人可使归问其室家之讯也戍者勤苦之情大槩最切者有四一则有舍其室家之悲二则有不遑启居之劳三则有载饥载渴之苦四则有不得其家音信之忧故此诗于首两章备道此四事以慰之
  三章薇自作而柔自柔而刚亦其叙也曰归曰归岁亦阳止亦谓来岁之十月于归期为近也此章则言其既至戍所则当勉于王事无茍安息寇敌之来当竭力致死而无复有回顾之意盖秋冬之交亦夷狄侵犯疆圉之时也忧心孔疚切于仁也我行不来安于义也情与理并行而不相悖也一章则述其事之由以定其志二章则言其忧之甚以极其情三章则又言其忧之至于病而方且欲竭力致死于敌而无复有还归之心是亦风之以义也
  四章军中之所系属者将帅之车也故此章以常棣之华兴君子之车而又承上章之意而言戎车既驾而四牡壮盛矣则何敢以定居乎唯冀其一月之间三战而三捷耳其视三章之末更有兴起踊跃之意首章二章皆所以设言其情三章四章又所以设言其义既言其情又言其义则体之者切而风之者深矣夫所谓风之者亦非是当时之人初无此意而上之人特为此以风励之也此亦皆戍卒之本情但圣人能通其志耳上之人能通其志如此则下之人亦皆以上之心为心可知矣
  五章此章又承上章所兴之意而赋此戎车既为君子之所依乘又为小人之所芘倚而其行列之整治器械之精好又如此则岂可不日相与警戒乎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则见上下一心三军同力岂不日戒𤞤狁孔棘则又见其备豫不虞不以我之强盛而忽彼之可防也○吴伯丰问采薇小人所腓传曰腓犹芘也又引程子曰腓随动也如足之腓足动则随而动也某按易咸传曰腓足肚行则先动足乃举之非如腓之自动也易本义亦曰欲行则先自动由程子前说观之则腓为随足以动之物由后二说观之则腓为先足而动明矣不当引之以解此诗之义不若犹庇之云得之生民诗牛羊腓字之传亦以腓为庇若施于此诗与上文君子所依意义亦相类也先生曰此非诗之大义所系今详两说诚不合当删去然板本已定只得于补说中说破可也又百卉其腓又有他训不知此字竟是何义
  六章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则始去之时二月也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则来年得归之十二月也路之长远身之饥渴是亦劳苦之甚而伤悲之极也莫知我哀此句尤切夫上之人既已述其情之如此则其知之可谓尽矣而犹曰莫知我哀可见其体悉之心无有穷极也且于其遣戍之初而遽言及此则亦不忧上之人不我知矣
  出车
  一章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则所以承乎上者严且重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则所以饬乎下者厉且敏矣
  二章详味此章有严凝肃杀之气训斾斾作飞扬之貌恐不若程子作垂垂之貌凡旗帜立则垂垂行则飞扬旗帜则垂垂而整严将帅则幽忧而悲栗虽仆夫亦为之恐惧而憔悴古者出师之法大抵如此东莱先生之说已得之然其所以然者却非是有畏懦之意但兵阴事也必如此然后与阴气合而严重方整为谋必深图功必成不然轻佻率易殆同儿戏耳乌能有所为哉
  三章此章方言大将传天子之命以令军众而三军之众亦方知其所以出师之意在于城朔方以拒𤞤狁矣理直义明故车马为之壮盛旗帜为之鲜明而大将南仲之威名亦随之而显赫虽未临乎朔方而逆知𤞤狁之难于是而可除矣有前章之戒惧然后有此章之奋扬所谓静翕而动辟自然之理也四章此章则言既归而在涂之时述其往来之所遇以见其历时既久启处不遑之情且曰当此之际非不思归也畏此简书而有所不敢耳简书只作䇿命临遣之辞为当要之当时将帅如南仲之贤亦非必有所畏而后勉为之意然军众偏裨谅非一人其间岂无有此心者故备述之此尤可见其体悉之详也
  五章前章既言其归途之事故此章又述其室家之情是诗凡言我者皆是设为将帅之言唯我心则降一句则又是设为将帅室家之言虽家室之人皆以为薄伐西戎不劳馀力则王者之师有征而无战可知也
  六章此章又述其归而成功之事以待之以见其自始及终而已皆有以体悉其忧乐之情也夫行师之道始出则尚严肃既归则尚和乐故出则有誓而归曰凯还凯乐也读此诗前三章则如秋霜之肃后三章则如春风之和如此然后谓之王者之师且曰𤞤狁于夷而已则固不贵乎略地屠城舆尸喋血之事也
  枤杜
  一章征夫在外思室家之心为切故于其还也历道其室家想望之情以慰劳之日月阳止亦谓来年十月将尽时也述其室家之情不直言其思之切而必曰王事靡盬焉则虽其室家亦知义也二章王事靡盬者公义也我心伤悲者私情也虽其室家亦情义并行而不相悖也
  三章虽托于登山采𣏌以望其君子然又念其以王事诒父母之忧则非独以室家之情而已也四章征夫不远料想之辞也征夫迩止决定之辞也归期近而思愈切者人情也期逝不至然后忧伤孔疚焉行者过期而不至则居者之忧百端矣
  章句郑王范氏所发之意皆得诗人之旨但劳帅劳役体悉其情无所不至而略不及论功行赏之事者何哉盖古者竭诚尽瘁以勤王之事者人臣之义也君臣各行其事而已下不以赏而望乎上上不以赏而夸乎下此君臣相与之至情也岂后世所能及哉
  白华之什二之二雅颂以十篇为什亦未知果谁所定也
  鱼丽
  六章六章后三章乃重叹前三章多旨有三字耳集传谓有犹多恐未密多则繁多而已有则无所不备言有则多不足道也时谓各得其时无所不有而不因其时则有所谓穿掘萌芽郁养强熟之害矣旨即嘉也有即偕也三字实相湏自有次第
  章句仪礼此诗本与由庚相间不应越在南陔之上故先生以为毛公移之郑氏又于六月之序又特仍之以成其私说故今悉正之
  南有嘉鱼
  一章鱼丽尚可谓之赋体此诗则只是兴以此例鱼丽故亦以为兴也
  三章所谓兴之取义者似比又有全不取义者诗中兴体固有此两様但此二章相比故于此发之也
  四章虽起兴不同然只是一意以见至诚乐宾之意有加无已而已惟其重复言之则自是意思深长读者但宽着意思讽咏之便自可见
  南山有台
  二章二章首章邦家之基美其可以为邦家之基本所谓治生乎君子贤者为国之桢干也次章言邦家之光美其可以为邦家之显荣所谓儒者在朝则美政在位则美俗也既足以为邦家之基本与显荣故因祝其夀之无期限而无疆界者也
  三章此章则言其为民父母盖既为邦家之基本显荣则民皆赖之以生育也故曰民之父母是民皆以父母称之也民以父母称之故又愿其德音之不已焉
  五章后二章言遐不眉夀遐不黄耉与首章次章末句相应万夀无期万夀无疆者愿之之辞也遐不眉夀遐不黄耉者必之之辞也徳音是茂言不但不已而已而又愈益茂盛也保艾尔后则不但为今日计而又愿其安养其后世之子孙也人君得贤则基图巩固故曰邦家之基有光华故曰邦家之光爱利及民故曰民之父母燕及后世故曰保艾尔后
  蓼萧
  一章诸侯来朝天子天子见之而得以输写其心而无所留隐相与燕饮语笑和悦则上下皆可以保有其声誉与和乐也茍上之于下也有所疑而不敢尽其情下之于上也有所畏而不敢申其意则是上下不交否之时也祸端乱萌皆由于此尚何能保有其安乐于长久乎
  二章使天子以得见诸侯为宠光则诸侯之徳之美可知矣故因以戒之曰使其德常如此而不至于有爽差焉则诸侯当享夀考而上之人亦永不忘之矣
  三章孔虽训甚犹言甚也言既见君子相与厚为燕饮以嘉其乐易之德则又推言能以是乐易之德而宜其兄弟焉则其令德将既夀而且乐矣总论一章之旨一章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通上下而言之天子与诸侯皆然也下三章则专美诸侯二章三章则又因以劝戒而警教之也
  四章此章则但美其车马之饰而极言其万福攸同以见其期望之意无有穷已焉
  湛露
  一章厌厌二字具安久足三义安故久久故足不醉无归极其宴私亲厚之意也毛氏谓不醉而出是不亲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孔氏亦引伏生书传曰既侍其宗然后得燕燕私者何而与族人饮饮而不醉是不亲醉而不出是不敬故于夜饮而歌此诗也
  二章燕于路寝之中所以示亲亲之意载考谓成其礼既云成其礼则必无过当之事矣三章莫不令德言与燕之诸侯无不有是德也
  四章莫不令仪言与燕之诸侯无不有是仪也显允明信也岂弟乐易也明信者固宜其有德矣乐易者则恐其或略于威仪也乐易君子而威仪无不令焉此其所以为成德也既醉则情或佚矣在宗则仪可略矣然莫不令仪此其所以为成礼也不醉无归见其情之厚也在宗载考见其情之亲也莫不令徳见其德之存乎中者善也莫不令仪见其仪之见于外者善也厚而不亲则上之待下者犹未至也德虽令而仪有阙焉则臣之持身犹不足也
  彤弓之什二之三
  彤弓
  一章守之者不重则得之者亦轻予之而不诚则其感之也亦浅𢌿之而不速则其视之也亦玩而不以为恩也然其所以重所以诚所以速者非惧其得之轻感之浅视之玩也尽吾之理而已 苏氏谓其赐之也行之以飨礼恐当附见于大饮宾曰飨之下
  三章大抵此诗首章已尽其意下两章只是咏叹以加重焉耳櫜重于载载重于藏好诚于喜喜诚于贶酬厚于右右尊于飨
  菁菁者莪
  一章集传旧以为此诗四章皆为比以菁莪比君子容貌威仪之盛而言我既见之则喜乐而有礼仪也今改首章云菁菁者莪则在彼中阿矣既见君子则我心喜乐而有礼仪矣如此则是兴体也至章末又云或曰以菁菁者莪比君子容貌威仪之盛也下章放此则以或者之说为比体明矣今于注字之首失改比字作兴而于或曰下少比也二字当改定也二章三章放此四章则方是比也 既见君子则我心喜乐而有礼仪夫见贤而乐礼或不足则爱心虽至而敬心不至也乐且有仪则爱敬之心两尽矣二章我心则喜则又独言其乐之之意也
  三章锡我百朋又言见之而喜如得重货之多则其喜也又非强于外以徇夫人也
  四章此章又追言其未见之时心之不定既见之后则休休然而安定矣其意味益深长也
  六月
  一章戎事之常服以韎韦为弁为衣则又非暑月之所宜也故下遂云𤞤狁孔炽我是用急耳匡有救正之意王国王畿也
  二章此章王氏解谓上章言四牡骙骙矣故此章又追本其比物而闲之之事以美之上章既言载是常服矣故此章又追本其成服之时以美之此亦得其旨义也然马之有馀教之有素则军实之强可知矣六月成服行止有度则军制之严又可知矣以佐天子则不止于正王畿而已
  三章此章车马之盛足以薄伐𤞤狁而奏肤公矣薄伐则不穷追远讨也肤功则其功之成反大也秦皇汉武志于殄灭夷虏然其所成者竟何如也兵阴事也用之当以严敬为主不严则不整不敬则不肃将帅皆严敬以共武事此王国之所以定也定则不止于匡矣有车马为之用则足以却𤞤狁以成大功以严敬为之主则足以共武事而定王国吉甫之行师真足以继南仲之轨迹矣宜宣王之中兴也四章此章方明言𤞤狁深入为寇之患而遂言其旗帜之鲜明前锋之锐进则𤞤狁固在其彍中而有不足与之敌矣 泾阳泾水之北大凡南为阳北为阴今谓北为阳者孔氏谓水北曰阳五章此章则言其车之适调而安稳马之壮健而闲习逐出𤞤狁至于太原而已则吉甫之文武兼资徳威并用进止有度纵舍有法可谓全才矣万邦安得不以之为法哉
  六章此章因毛传创为使文武之臣征伐与孝友之臣处内之言而王氏陈氏范氏遂因以为说王氏意狭范氏意广而东莱先生诗记大书范说而附注王氏遂引酒诰太史友内史友之文证张仲之为宣王之友其说益精然考之经文章首言吉甫而中间云饮御诸友则张仲为吉甫之友明矣末言侯谁在矣张仲孝友亦但言吉甫之友张仲得与此燕耳初不见张仲之在外在内也故集传但以为言其所与燕者之贤所以贤吉甫而善是燕耳俱不取王范之说夫吉甫以天子之师出逐𤞤狁有功而归相与宴饮其与宴者固不一也后篇谓方叔尝与伐𤞤狁者亦岂得而不与焉而诗人乃独举夫孝友张仲之为贤则又可见吉甫之文而不专以武功为美矣然此但为吉甫既归而私自与朋友燕饮而已非宣王燕之也
  采芑
  二章首章其车三千师干之试云者其车马之众盛与师众之所以捍御夫敌者又练习也二章其车三千旗旐央央云者则言其车马之众盛旗帜之鲜明也先言莅止而后言率止者始则临之终则率之以行也首章乘其四骐以下言方叔所乘之戎路其饰甚备二章约𬨂错衡以下又言车马之盛命服之美所以见天子付托之重锡命之蕃而方叔之威仪整暇如此可以决其有成也其与后世以一勇之夫为民之司命者异矣
  三章上二章但言其车马服饰之盛美而已故此章又以鸟之急疾兴其猛鸷又以亦集爰止兴其进退有节也其进退之有节者盖以将战而誓众有法既战而鼓声不暴战罢振旅而入则又齐一而无先后也
  四章此章则言其成功方叔虽老而谋则壮可以继尚父矣但言来威而不言其抗拒盖不惟政事之修器械之备竟土之复有以慑蛮荆之心而方叔之声名气焰有以震服之也
  车攻
  二章车以坚致为善马以齐同为盛首章既言其攻与同矣故二章但言其善与盛也三章选徒嚣嚣言其众且肃也既选其车徒矣则建设其旗旄焉见其序且整也方选徒以猎而遽曰搏兽于敖言其士众之勇而气大事小也徒手曰搏
  四章车马之联络布散诸侯之陈列联属皆言其来之众且盛也
  五章此章专言射夫田猎以射为主也射夫言诸侯猎则诸侯皆射也助我举柴不惟见其获之多又见其王师自足以办事而诸侯但助之而已
  六章驰与驾叶又是一例此章兼射御言之于猎尤见射御之精也首章云既同则齐其足矣而此又曰四黄与车攻比物四骊同义可见其马之有馀也
  七章萧萧马鸣悠悠斾旌见其整暇无始终之异也徒御不惊见其卒事而不惊扰也大庖不盈见其循理守法而不从欲以取也夫力足以多取而不尽用焉此所以为王者之事也
  八章闻师之猎而不闻其声则可见其师律之严肃大凡行军用师要须如此方可不然皆茍道也章末二句乃美宣王也大成言其事之有始有终也
  章句所谓以五章以下考之恐当作四章章八句者据韵而言耳若作四章则毎四句为一节当如先生之说
  吉日
  四章一章言祭祷马祖以为田猎之备也二章言择取其地以为田猎之所也三章言相与悉力以共田猎之事为天子之乐也四章言既猎而以其所得之兽供俎实使天子得与宾客燕饮也东莱先生所谓可见上下之情综理之周者此诗备之矣
  章句东莱先生之说固善而先生又改动数字尤切王赋谓车马之出军实谓军器之数师律谓进退之度上下之情诸侯及左右之人相率以共其事而天子又与之燕饮以为乐也综理之周谓祭祷必讲猎地必择车马有备射御有法终事严整颁禽之均酌醴之厚无一不至也
  鸿雁
  一章之子于征劬劳于野此民之流离者自相谓曰是子之行病苦于草野之中爰及矜人哀此鳏寡又言其所与行者无非可怜之人而就其中又惟鳏寡之可哀也
  三章二章可见其还定安集之意然自其始之流离以及命之得其所止而筑室以居其病苦亦甚矣故此章以鸿鳫哀鸣自比而作此诗以歌其意其情亦可伤也已其曰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者先生之说已得其意盖非明知者真能体恤我前日之情则亦焉能知其病苦之实哉若但见其今日之安定则必以我之此歌为闲暇而宣骄矣
  庭燎
  三章此诗止言王将起祖朝不安于寝而问夜之早晚何如耳下二章只是一意直至辨色视朝之时而止计只是一时事未必有今昨之不同也
  沔水
  一章莫肯念乱所谓安其危而利其菑乐其所以亡者故告以谁无父母乎乱离则忧及于父母矣是岂可不以为虑哉其警之者切矣
  二章不循道理则危乱之由也载起载行则忧思之深也
  三章衰乱之世讹言繁兴使人无所适从而卒归于危亡祸败此所以叹其宁莫之惩也我友敬矣谗言其兴此必有所指而言其兴则是无自而兴也先生所谓始忧于人而卒反诸己者深得其意凡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此自修之事也
  鹤鸣
  一章序者以为诲王董氏亦曰此诗其师傅所作盖于诗文得之故先生亦以为陈善纳诲之辞然不正言其事而必比物而为言者正所谓风刺上者皆不主于政事而主于文词不以正諌而托意以諌也 鹤鸣于九皋而声闻于野言诚之不可揜也所以风王之诚身也鱼濳在渊而或在于渚言理之无定在也所以风王之明善也园有树檀而其下维萚言爱当知其恶也他山之石而可以为错言憎当知其善所以风王力去私欲之蔽也夫必能去私欲之蔽然后可以明善而诚身此其序则由大以至小也二章修省畏避而动心忍性则义理生焉动心忍性而増益预防则道德成焉
  彤弓之什疑脱两句具见在者言也
  祈父之什二之四
  祈父
  三章上两章言我乃王之爪牙汝何转我于忧恤之地使我无所止居如此则是自戕其上之卫末章言汝乃驱吾从戎而使吾亲不免薪水之劳如此则是不体其下之情其言之序亦先公而后私也不戕其上之卫则上得以安必体夫下之情则下不忘其死勾践无忌之事其用兵犹有古之遗法自秦而下不复如此矣
  章句东莱先生引太子晋之辞以证宣王有可刺者得之然先生则以诗文无所考而终不敢必此以下诸篇为宣王之诗也此亦阙疑之意
  白驹
  二章上二章为贤者之欲去而设计以留之故絷维其马以永其朝夕庶几其得以从容游息而为嘉客于此也意亦切矣
  三章此章则又原贤者欲去之意而反其说以留之谓贤者之所以欲去者不过欲优游自适而已若一旦肯贲然而来则当以尔为公以尔为侯而逸豫无有期限也何必过为优游决其去意而不肯留哉集传谓爱之切而不知其好爵之不足縻留之苦而不恤其志之不得遂者可谓得诗人之情矣贲然来思犹今言光访宠贲之意此一章有四尔字而旧说以尔公尔侯为指其在上之人慎尔勉尔为指贤者此岂文字之体邪又云勉之使遁去则尤非是观上下章眷留之意如此而忽于此又勉之使去岂人情哉
  四章此章则贤者既去而好贤之诚终无已也夫见贤而好之固人之情也至于贤者已去而眷恋之情犹不已且祝其无贵重其音声以有远我之心焉夫然后见其好贤之诚也
  黄鸟
  一章始言不以善道相与则其望之犹厚也
  二章东莱先生曰不可与明言其昏惑不足以知人之休戚缓急也先生失解此字
  三章不可与处则又甚矣东莱先生曰不可与明则不可与处也首言复我邦族而已中言复我诸兄末言复我诸父人情困苦之极则愈益思其亲者焉天下只是一个风其风如此则天下莫不然矣虽或彼善于此要无以大相远也乱世之民心无固志耳剽意料舍此就彼而终困焉者多矣观此诗者可以戒矣
  我行其野
  三章常人之情有不得已来依亲旧而不见收恤则怨怒形于色辞苛责痛诋无所不至而此诗但言尔不我畜则复我邦家而已至其末章则又原其情实而归之忠厚焉此情性之正而诗之所谓可以怨者于此可见矣
  章句孝友睦姻任恤人之道也故先王修之以为教使人各自尽以相生相养于天地之间而异于物其仁天下至矣今观黄鸟我行其野二诗所刺则其民之泮涣离散不相管顾如此其亦何异于夷狄禽兽也哉
  斯干
  一章此诗九章皆筑室既成饮燕以落之而致其颂祷之辞也首及夫兄弟相好者恐亦与蓼萧三章之意同天子诸侯继世而立多与兄弟相疑忌所以祝其相好而无相谋也兄弟同体则当同心相谋则彼此异心矣
  二章大凡人之为居室未有不欲为子孙计而使之继嗣其祖妣之业者也西南其戸者举西南以见东北也爰笑爰语则所谓歌于斯者也
  三章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宫室既成之初所免者莫先于此
  四章其言有序而又善于形容如此
  六章莞簟安寝承上章之末攸宁而言也其寝既安然后有梦可占
  七章详占梦之意则先王致察于天人之际可谓密矣惜乎其法之不传也然后世之人情性不治昼之所为犹且昏惑瞀乱而不自知觉则其见于梦寐者率多纷纭乖戾未必与天地之气相流通其间纵有徴兆之可验者亦湏迂回隐约必待其既验而后可知极有未易遽晓者想古占法虽存亦未必能尽也
  九章先生释无非无仪之义可谓尽矣与易之辞孟母之说吻合无间此乃万世不易之法后之君子其亦谨思之哉○一章则言其宫之面势而祷其兄弟之相好也二章则言其宫之宽广而祷其祖妣之是嗣也三章则言其宫之成而祷其君子所居以为尊大也四章则言其堂之美而祷其君子所跻升以听事也五章则言其室之美而祷其君子所休息以安身也六章以至九章则祷其身安梦兆于是而生男则室家君王于是而生女则无遗父母之忧也颂祷之辞始于兄弟之和睦而终于儿女之贤善家道之成无逾于此者矣
  章句若以仪礼之下管新宫当之则此诗非宣王之诗矣
  无羊
  一章孔氏谓周礼牧人掌牧六牲谓牛马羊豕犬鸡此诗惟言牛羊者马则用于祭者少豕犬鸡则比牛羊为卑故特举牛羊此亦有理但马为国之大用必别自有闲牧以养之未必以用于祭者少而不及之也
  二章此章所言可尽也
  三章一章言其牧事有成而牛羊众多且安善也二章言牛羊之自适牧人得以持雨具赍饮食以自备而牛羊之众无所不有也三章则又言牧人得以馀力取薪蒸搏禽兽以自养而其羊之驯扰不假棰楚而惟牧人之听也盖错综其辞以为文耳言羊而不言牛羊躁而难制牛顺而易驯羊如此则牛可知矣
  四章牧人亦须既安然后有梦可占如或者之说则犹有义理之可寻也东莱先生曰以斯干无羊之卒章观之所愿乎上者子孙昌盛所愿乎下者岁熟民滋皆不愿乎其外也彼秦汉好大喜功之主肯以是为可愿哉此说亦好而先生不取何也曰秦皇汉武好大喜功固为不是但此二诗各因其事而愿故正此耳非谓所愿者止当如此东莱之说乃推言诗外之意也
  章句先生自鸿雁以下皆以经传及诗文无可据者故不敢从序以为宣王之诗然于诗之义则皆说得明白的当无可疑者使后之学诗者随所读而得其义以为法戒足矣正不必辨其为何王之诗也节南山以下皆然
  节南山
  一章以南山积石之高峻兴师尹位望之尊崇以见望既重则责亦深固不可以冒处而窃据也忧心如惔忧之甚也不敢戏谈畏其威也戏谈犹且不敢而况敢正言其失直指其非乎小人而居高位纵欲戕理以致祸乱其终未有不厉威肆虐以箝人之口者然国既终将斩绝矣汝何用而不察哉盖事已至此而在尹氏则又有不得而不言者也
  二章有实其猗先生以为诸说皆不甚通者盖与不平之意不相似耳然郑氏之意太凿而或者之说似可通故苏氏亦云草木山之实也山之生物平均如一凡草木之生于上者无不猗猗其长也如此则与不平之意相近矣夫人心不平则其所施为固无一当于理者然其害止于其身其家而已若夫在上而为政乃不能平其心焉则其害之所及者广矣所谓下之荣悴劳逸有大相绝者亦只是一事而已夫天怒而重之以弘大之䘮乱人劳而谤讟并兴于时则是上为天所绝下为民所弃而尹氏曽不惩创咨嗟求所以自改是则所谓安危利菑而乐其所以亡者其亦不仁甚矣
  三章此又承上二章而明言尹氏维周之本则其所系者重矣秉国之平则其用心不可偏矣所宜公平其心以维持四方而不倾毗辅天子而以正使民皆晓然知其所以示我者而无所迷惑则是其宜也今乃不平其心一切反是则必不见愍恤于上天矣其可久窃其位而不去使天降祸乱而并我众皆底于空穷哉
  四章小人而滥居要职躐处高位其智识既不能以照察几微其才力又不能以综理事务则其势必至于分委姻娅之人以任政而小人因得以并进矣凿空妄说诞慢相欺必至于以其未尝问未尝仕者欺其君而政荒事废召祸致灾无所不至当是之时是宜反躬自责而私欲昏蔽迷惑不反不至于危殆其国家则不已者此小人之常态也若能平其心视所任之人有不当者则已之琐琐姻娅之人悉皆屏去而无使污缙绅而盗名器焉则何至于危殆其国家也哉
  五章鞠凶大戾不过如二章所言天怒人怨之事也然其所以销去之者亦在夫人而已矣故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不啻如反掌之易初言天而后止言人者天人一理人心恱则天意解矣先生发明有以见君臣隐讳之义有以见天人合一之理之说先儒所不及施之变雅刺诗皆可通也
  六章使王用尹氏如上章所谓用其至平其心则是为天所愍吊也若不能然则是不见愍于上天矣既不见愍则乱未有所止祸患式与岁月滋长而使民卒未得宁心也是故君子忧之如病酒然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则复言上章之意以责尹氏也不自为政者乱之始也使百姓受其劳弊者乱之终也
  七章事既如此无可救药故此章有洁身而去之意然视四方则皆昏乱蹙蹙然无可往之所如此则马虽健而亦将何所骋哉本根病则枝叶皆瘁王国如此则四方宁有可居之地哉
  八章此章则言其一时风俗人情乖戾不顾义理喜怒任意倏忽变迁不可保任如此此君子所以无适而可也
  九章不惩其心覆怨其正自古小人处祸乱之常态凡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则君子已乱之要术也
  十章东莱先生谓篇终矣故穷其乱本而归之王心焉此说当矣故直至此章方说个王字盖言至此则王亦不得不任其责前章虽当讥尹氏之用小人而不及王然王之所以用尹氏者亦不能逃其责矣
  正月
  一章正月而繁霜则灾之降于天者甚矣讹言而孔将则乱之起于人者深矣天灾人祸杂然并见而当时君臣上下恬然不以为忧是皆所谓安其危而利其菑者也唯作此诗之大夫独以为忧故曰念我独兮忧心京京而又自哀我之忧所以如是大者政缘其小心畏慎是以幽忧而至于病也二章父母之生我何为而使我至于如此之病乎天灾人乱并见层出不从我之先不从我之后而我乃适丁其时也好言自口莠言自口者重言讹言之害也夫言心声也言出于心则有根源合义理今言之好丑皆不出于心而但出于口则虚伪反复诪张诡幻变乱是非惑众罔上其为害岂有既哉我是以忧心愈甚而反见侵侮也夫君子之处乱世彼以为是而已以为非彼以为乐而已以为忧动与众违此所以反见侵侮也
  三章惸惸独忧之意也并其臣仆言并为其臣仆也民指在下之民人则并上下而言之瞻乌爰止于谁之屋其辞哀其义切矣
  四章靡人不胜正是申包胥之意故疑其出于此有皇上帝伊谁云憎言天岂有所憎者乎福善祸淫固皆自然之理而人自取耳
  五章故老旧臣可以决事理之是非者也占梦之官可以决徴兆吉凶者也今也不平心据实而言而但皆自以为圣人而已耳谁能别其言之果是果非乎
  六章其所号呼而为此言者又皆有伦理而可考也则亦异乎讹伪不根无可考证者之为矣哀今之人胡为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所谓此者即上文所言跼蹐而不敢自安者也
  七章无所归咎故归之天亦穷极而呼天之意也求之甚艰者勉强以徇名也弃之甚易者其气象识趣皆与已不相类则自然不能用也
  八章我之忧心方此纒结而不可解而王之为政胡然而愈见暴虐也至此则无可为矣于是推其祸乱之本而言灭周者必褒姒也详玩燎之方扬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烕之四句则既惜而又伤之意可见矣
  十章八章既言周之必灭故下两章以将车为比而反复譬晓之九章则不善将车而至于败者也十章则言能反其道则将车逾险盖有不难者矣而王曽不以是为意何哉
  十一章此章则自伤处此乱世为生困蹙虽欲潜伏亦有不可免者但惨惨然忧国之为虐耳十二章此章则又言彼得志之小人惟与其姻亲邻里喣濡以相乐而我独忧心至于疾痛然彼之所以自乐者亦岂真能长保其乐哉
  十三章此章则言王所用之小人本不当有屋以居而彼乃有屋矣本不当有禄以饱而今方有禄矣斯民之无禄者是则将谁咎哉亦天祸椓䘮之而使然耳深味哿矣富人哀此惸独两句是诚然矣诗人其真有文王之心哉故孟子引之以言文王之事
  十月之交
  八章一章二章言纯阴之月而有日食之变以吉凶之徴究其末势则民为可哀而已三章又言雷电非时山崩水溢之变并见层出上之人曽不恐惧修省以惩止之四章则推言变异之由本于小人用事于外而褒姒蛊惑王心于内五章六章则专望皇父盖皇父以宰属而总六官之事位虽卑而权则重在七子中最用事者也五章则责其遽然迁徙已家而废其居业六章则责其作都于向唯富人是取而不恤王室七章则自言已虽黾勉以从皇父之事而方以无罪遭谗因言所以致下民之灾孽者皆谗口之人所为大抵昏乱之世乃谗口得志之时也八章则言已所居之里为皇父所病而被害尤酷因自归于命而安之耳此诗乃是皇父所迁而破坏其居业之人所作虽未必是大夫然必是有位之君子也有学者问诗十月之交集传云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曰天有黄道有赤道天正如一圆合黄道是那合底盖相合底缝在天之中赤道一半在黄道之内一半在黄道之外东西两处与黄道相交度只是将天横分为许多度数会时是日月在那黄道赤道十字路头相交更率撞着望时是月与日正相向如一个在子一个在午皆同一度谓如月在毕十一度日亦在毕十一度虽同此一度却南北相向日所以蚀于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会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蚀望时月所以蚀固是阴敢与阳亢后如此然历家又谓之暗虚盖火日外影其中实暗到望时恰当著其中暗处故月蚀
  雨无正
  一章浩浩昊天不骏其徳者言天本广大而乃不大其徳惠何也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者言天之幽远不可测识故降此暴虐而曽不思虑图谋也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此即上四句所言之事实也言有罪而伏辜者勿论可也若其无罪而亦相与陷于死亡则非理矣此皆心有所疑无所归咎而诉天之辞也
  二章所谓将有异姓之祸其兆已见者指何而言曰仰观于天则降此疾威不分善恶斩伐无馀俯察夫人则三事大夫邦君诸侯其视王如路人藐然无君臣之义事势如此庶几王之改而为善乃覆出为恶而不悛此岂非灭亡之兆乎靡所止戾乃指人而言言今周宗既灭则天下之人无所定止故下即言正大夫离居也正大夫既离散而去则我虽为王而劳勚谁复知之哉我即作此诗之贽御自我也三章法度之言听而行之则绩效随见有所底止今既不听法度之言则如猖狂妄行者亦将何所底至哉常人之情无特操者见王所为如此则皆从风而靡于此而能战兢以自持其身者盖不易得也彼正大夫离散而去者岂一一能自靖而各尽其心者哉故戒之曰凡百君子各敬尔身岂可因王之为恶而遽自放逸以弃其身哉人惟一心而已能敬其身则能敬人能敬天矣诗人发此意至为深切学者不可不深体而力行也
  四章听言则答谮言则退则皆不敬其身者听言则答面从者也谮言则退畏罪者也面从者不尽其情畏罪者唯知有己皆不能敬也𥊍有狎习之意自谦之辞也
  五章上章既责诸臣故此下两章则又体其情而言之此章言彼其所以离散而去者盖亦有不得已者盖言之忠者则非但出诸口适以病其身至于巧言如流顺从而不逆者乃使其身得处于休逸之地则彼其所以离散而去者是岂得已哉其志亦可哀也已矣
  六章此章则又言人皆曰往仕而不知仕之急且危也何者直道而尽言者则得罪于其君巧言以徇人者则见怨于其友盖朋友以相切磋为道若枉直以从君则朋友必见弃绝矣以是言之则当时之仕又岂易为哉忠言获罪而巧言处休直道见抑而枉道见容皆乱世之常事也
  七章此章则又尽言已意以告诸离居者使之复反于王都彼既不从则又言其痛切之情为可念者而犹尽言以诘之而庶其或见听可谓既能尽人之情而又能尽已之志也然则此𥊍御之臣盖亦非常人矣
  章句刘氏之说虽似有理然韩诗之序亦失诗意而所添两句又与诗例乖舛不合故先生宁从阙疑之例而不敢从也
  童子问卷四
<经部,诗类,诗童子问>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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