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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纉绪 (四库全书本)/卷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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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纉绪 卷一 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诗缵绪卷一      元 刘玉汝 撰
  周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兴有二例有无取义者有有取义者传前以彼此言者无取义也后言挚而有别和乐恭敬者兼比也兼比即取义之兴也传兼二义故云后凡言兴者仿此欲学者各随文意而推之 集传首举文王固此诗本旨亦以正旧说之非也首章虽先言淑女后言文王然重在君子文王也其兴关雎有和乐恭敬意赋窈窕有幽闲意然皆不明言至于太姒则曰淑女于文王曰君子于匹配曰好逑皆称美之常辞耳然味其中虽极盛之德亦可于此而见故传下文既云见其一端又云关雎举其全体而言意盖如此朱子又言关雎深奥张子则言以平易求之则意远以广此类即可推矣传既言幽闲又曰贞静惟贞故幽惟静故闲表里之谓也匡衡之说最得女徳外著幽闲之意
  此与末章托兴惟取辞字相应以起词语录有顺洁之说然本章无此意传亦不言不得取此义大序传言关雎兴兼比者祇言首章耳
  首章咏文王后妃之徳词虽常而意已至次末二章诗人止自述已忧乐之情而已其于后妃虽止用前窈窕淑女一语而全章之意皆在此一语之中盖诗后章承前章多有意如此者故其词虽略而意自备后妃之徳愈可见盖己之所以忧乐者以此人此徳世不常有故也使可常有何以能使人为之忧乐如是哉然其忧乐虽主后妃而实为文王而忧乐也其忧乐之情又各得其正此夫子所以称关雎而朱子以为深奥者亦于此可见矣
  传叶音于某字下云叶某反愚按诗音韵反切古今不同宋吴氏才老始为叶音补韵其考证诸书最为有据朱子取而用之于诗传其间有未安者又从而厘正之使读者音韵铿锵声调谐合讽咏之间诚深有助然古人淳厚质实当风气未开之时其言语声音皆得天地自然之声气而合于天地自然之律吕自唐虞至于秦汉凡圣贤君子民俗之言语文章歌谣词曲之见于经史子传百家之书者莫不相合盖古人之正音也后来光岳气分而大音不全方言里语渐以讹谬而为韵书者又不能正之而一从俗音其意惟欲取便一时而不知其非古矣今吴氏补韵以正音为叶韵则是以后来之俗音为古人之正音岂其然哉今叶音之叶字窃谓当以古字易之如友下云古羽已反谓之古庶几人知音韵之正以复先王之旧以本天地声气之初以终朱子厘正未尽之说而未知然否也
  孔子之言论作诗者性情之正也凡读者固当观诗人所咏之人亦不可不观作诗者之情故传兼论后妃诗人之性情谓之一端者挚而有别乃后妃全德一端之外见谓之全体者人情大端惟忧乐二者合二章可以见人情之全体 详传以此篇见文王之徳文王生而徳盛身修故得于天而天立厥配得于人而人化于其未得配既得配而为之忧乐非文王徳盛身修何以致此周公定乐用此于房中乡国所以著明文王之徳为风化首也孔子屡称关雎二南固此意朱子于此首以文王之徳言亦此意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𫄨为绤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此篇传以勤俭敬孝论之精切矣窃又因此而推之以为古者女子姆教四徳今诗所言为𫄨为绤者妇功也服𫄨绤澣濯者妇容也言告妇言也勤俭孝敬妇徳也四徳咸备故曰后妃之本本即有子孝弟为仁之本之本言后妃之徳皆由此出也此篇与下篇皆见后妃之徳文王齐家之实
  次章乃此诗所由作首章追述𫄨绤未成以前事末章则预言既成以后事首章葛初生而未入用故止述所见闻之时物非心常存何以发此次章𫄨绤既成而服之无有厌斁非身亲之何以能此末章则仁之根于心者深礼之行乎身者周矣然此皆后妃之常事而自述者述其实耳在他人视之则有以见其心之徳有以见其身之修既足称文王身修之配又足以实关雎之咏矣下篇同
  首章中谷无韵合下章中谷以重韵为韵诗有本章重韵为韵者简兮末章是也有合两章三章重韵为韵者此篇与瞻彼洛矣是也此古人用韵之体后人以重韵为嫌非古矣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𬯎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传以采卷耳登山马罢人病为托言然酌罍与觥亦托言也国风中如柏舟无酒采绿狩钓皆当为托言云何吁言将何说惟有忧叹矣若从目则惟有远望矣极嗟叹忧伤而其词不迫此得性情之正所以为贞静専一也
  二南诗皆三章此独四章首章即见本意次章三章对举申咏末章变文而以咏叹结之又四矣字皆结词后来四韵律诗之体盖本于此矣
  关雎诗咏文王后妃之徳行孔子则称诗人之性情葛覃卷耳则兼之盖二诗后妃所自作故既可见其性情又可因以见其徳行焉以徳行言之则葛覃见勤俭敬孝于居处之常卷耳见贞静专一于忧思之变以性情言之则葛覃乐而不淫卷耳忧而不伤也文王为家之主后妃为家之内主皆必身修而后家可得而齐故关雎见文王之徳葛覃卷耳见后妃之徳皆有以为齐家之本矣故合此二篇与下二篇皆见文王齐家之实焉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众妾因见樛木为葛藟所累遂托以后妃为福履所归旧说取下垂之义则是比而非兴矣君子谓所咏君子中含逮下意则兴兼比矣然兼比不若専兴为深远讽咏之自可见乐只犹言乐哉赞美咏叹之词与南山有台采菽之乐只君子同非众妾之乐此君子也传谓乐其徳者谓作诗之由非释乐只之乐字也若以乐只之乐字为众妾之乐此君子则误矣乐只君子称之也福履绥之愿之也称愿即颂祷风雅不同故传只以称愿言二字出礼记此篇三章一意无浅深无次序惟易韵以致殷勤再三不能自己之意盖诗之一体咏歌之妙者也张子谓诗人之意至平易以平易求之则思远以广正谓此类辅氏谓语有深浅非也
  此文王后妃家齐之实也后妃无嫉妒之心固见后妃身修而徳盛矣众妾乐其徳而称愿之则亦能以后妃之徳为徳矣以此推之则文王后妃身修家齐之乐岂虚也哉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比有二例有専比有兼兴専比之中又有二例有全篇比鸱鸮伐柯是也有全章比螽斯是也每章三句皆只说螽斯暗藏所咏之事而不露故曰全章比三章一意惟易叠字为韵以致其殷勤再三称美之意无浅深无次序与前篇同但前篇有称有愿此则有称无愿盖宜尔者已然之词也既已有之而甚宜则无所事乎祝愿惟称美之而已耳螽斯称羽以比外见之徳其用叠字亦含徳意已有徳子孙亦有徳所以为福不然虽多亦奚以为此用叠字之工亦有法焉非苟然也
  此亦文王后妃家齐之实也此诗不特见文王后妃与媵妾之徳并见文王后妃子孙之徳以此二事推之文王后妃闺门雍睦之气象为何如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月令二月桃始华周礼仲春会男女诗人因所见桃华以起兴此専指首章言次末二章则因首章言华遂取实与叶以申所咏不必皆实见矣盖桃始华所见者也当此之时安有实与叶哉诗之托兴多如此如黍离之苖穗实亦然不必别为之说盖亦一体也周国女子之嫁始至而诗人见其贤知其必有以宜其家曰知曰必为其始至可知必咏始至者诗美女子之贤多如此如关雎鹊巢硕人皆然盖古者明日见舅姑三月庙见而后成妇前此皆为始至之时女子之贤否于此乎观周民熟文王之化皆能修身以齐其家故女子既贤人亦叹咏而深喜其贤也此文王治国之实也国之所以治者以人人能修身以齐其家也国人之家齐而后君之国始可以言治故曰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矣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此诗全篇兴体也全篇兴与各章兴之例不同盖以全篇为兴也诗人以文王人才之众多偶见兔罝之人遂托兔罝以兴其人才之可用复以此人兴文王之人才众多诗中所兴者兔罝之人耳文王人才众多之意犹在一篇所言之外故曰全篇兴观传犹字可见盖犹者谓兔罝之人犹如此则文王人才之众多可知此又兴之一体不可不知也诗中有此体者惟此与隰有苌楚二篇而已或曰如此则当为比曰比者以彼物状此物盖二物也若此诗则以此事兴此事非有二事也故只当为兴不可以为比也中逵通行之路肃肃可也中林无人之地而亦肃肃干城好仇腹心语皆有浅深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此篇最见文王徳化泯然无迹之意周民承周家累世之泽加以文王寿考之圣斯民熏陶涵浸于徳化深矣其妇人采芣苢而自赋其言采采者常事也芣苢者常物也采有掇捋袺襭者常序也以此自赋又常语也而优游安逸闲暇从容陶然而无累悠然而自得直有尧民击壤帝力何有之意王者之民皥皥而莫知所以为之者于此可见其实焉且桃夭女子之贤兔罝武夫之才犹以诗人美之而后见若此则非自言其乐亦非人之称其乐也而其乐不特已不自知而且有非人所得与尤非他人所能喻者文王之徳化周民之美俗于是乎盛矣至矣而蔑以加矣读者反复吟哦而玩味之则中庸所谓淡而不厌者其此诗之谓矣
  以上三诗皆见文王国治之实先桃夭后兔罝者国家之治皆由内而外也芣苢见文王之化人人之于文王皆有莫知其然者然化不离于人心之本然百姓之日用岂外此而别有所谓圣人之化哉中庸曰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此自明而诚者之事也人人可以自勉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传曰兴而比窃谓当曰兴又比盖兴有兼比者关雎是也传止曰兴也比兼兴者绿衣是也传亦止曰比也至下泉比兼兴乃发例曰比而兴野有蔓草溱洧黍离𫠆弁赋兼兴则发例曰赋而兴盖兴在赋比中非赋比外别有兴故其例如此𫠆弁赋而兴后比则曰赋而兴又比是比在赋兴外者当曰又比也今汉广比在兴后则当用𫠆弁例曰兴又比也若曰兴而比则与比而兴赋而兴者不辨矣故汉广椒聊巧言之四章皆当曰兴又比氓之三章末章当云比又兴赋又兴云
  首章极言游女之不可求后二章承前意以其不可求故悦之而复以二比叹咏之则有敬之之意矣敬而悦之悦生于敬故两言秣马为悦之至悦而敬之敬生于悦故三致叹咏为敬之深此篇只言游女之不可求而兴比反复最见叹咏非工于咏歌者乎故此游女端庄静一之不可求与作诗者知其不可求而爱敬之皆得性情之正皆可以见文王后妃之徳化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赪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文王之化非止江沱汝汉之间传于汉广曰先及于汝坟曰先被此其所先被及者则后所被及者岂可限量哉此篇次章乃此诗所由作首章追赋未见时事次末章正述既见时意其体与葛覃相似所以知为追赋者以条枚条肄而知之汝坟之去纣都视江汉为近以汉广推之则汝坟染纣之俗必深以本篇推之则不特染其恶且必有遭其虐而怨叛者矣文王率殷之叛国以事纣其身修之纯徳事君之小心皆有以浃于人故汝坟之妇人未见君子忧之之意如彼既见而喜之之情如此其忧喜既得其正矣而又知王室之当尊文王之当亲而以是美其夫盖亦莫非义矣夫当商纣淫虐之时能使江汉之女子端庄静一难矣而汝坟之妇人既得性情之正又知伦谊之大岂不尤难欤故文王之徳化于汉广见其及人之远于汝坟见其入人之深此汝坟诗所以后于汉广欤鲂鱼赪尾一句比与卫终风大雅绵同当类推之
  以上二诗皆见文王天下渐平之实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故曰渐平诗列风雅颂以寓修齐治平之法而二南诸诗之次第已具此法于其中此圣人之精意也程子谓二南犹易乾坤乾统坤坤承乾窃谓二卦不特见统承虽全易不出此二南亦然其说详见后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案此篇永乐大典失载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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