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学绳尺 (四库全书本)/卷06
论学绳尺 卷六 |
钦定四库全书
论学绳尺卷六
宋 魏天应 编选
林子长 笺解
回䕶题意格 与陈止斋子谓武未尽善论同意
武成二三策如何 吕祖谦出处〈孟尽心下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扵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下注云武成周书篇名武王伐纣归而记事之书也策竹简也取其二三策之言其馀不可尽信也程子曰取其奉天伐暴之意反政施仁之法也又讲中注〉
立说〈武王之伐纣出于不得已非为已也为天下也书之武成记武王伐纣之事其辞未尽明白孟子忧武王仁天下之心不白扵后世恐或者因血流漂杵之言以启其不仁之念所以但谓吾之所取者惟二三策而已其馀者不可尽信也庶几可以遏天下不仁者之心乎〉
批云〈议论高辞旨婉非孟子不足以明武王之本心非此论不足以发孟子之微言前辈
笔力如此后学当三复降歏〉
论曰圣人之心不白于天下〈谓武王伐纣虽出于不得已不能不起天下之疑是武王之心不能自明白于天下〉后世之儒者始有言外之意〈后世儒者谓孟轲也孟子明武王之心释天下之疑故扵武成之书但取其二三策而不取其血流漂杵之语〉夫以圣人之心何至于有所不白者〈且占强说破圣人之心〉而事变之来不能不蒙人之疑也〈便解本意谓武王伐纣有此变故不能不受人之疑〉而圣人适遭其时〈武王当纣之时〉不得已焉而为之〈不得已而为伐纣之举〉圣人之心始晦矣〈晦只是不白之意〉夫惟其心之晦于此〈缀上文〉而书复纪于此〈谓书之武成篇纪载武王伐纣之事〉使后之人得借是以自便其无忌惮之为〈后之人见武王如此必借其杀伐之事以便一已之所欲为而肆无忌惮也〉儒者忧之而有言焉〈孟子忧天下不知武王之心〉意谓宁以吾言病圣人〈孟子谓宁可使吾取二三策之言而为武王病〉无宁以圣人之故病天下〈不可使圣人之心不明白于天下而为天下病 此二句是骨〉此武成二三策之说所由发也〈举本出处〉呜呼轲其有忧天下后世之心乎〈孟子忧天下后世不知武王之意故发是语〉武成二三策如何此孟轲言外之意〈应冒头语〉而亦悲武王之不幸也〈悲武王不幸而有伐纣之举 应后面〉人徒见武王圣人也〈难起〉而孟轲有尽信书不如无书之言〈叙出处本文〉遂谓轲非知武王者〈且难孟子之说〉嗟夫〈解〉轲岂不知武王者哉〈便解孟子立言本意〉七篇之书其论武王详矣〈又泛举孟子七篇多言武王之事〉故举武王之言则曰无畏宁尔也〈孟尽心下武王之伐殷也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王曰无畏宁尔也非敌百姓也〉又曰非敌百姓也〈见上〉其论武王之勇则曰安天下之民也〈孟梁恵下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又曰救民于水火之中也〈孟滕文公徯我后后来其无罚云云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夫以轲之举其言也如此而论其勇也又如此〈总前面孟子举武王之言〉武王之心轲知之矣〈谓武王心事孟子其知之矣〉然则武成取二三策之言是果何为而发耶〈以本出处文再难〉夫亦忧武王仁天下之心不白于后世〈又解应主意〉恐㦯者因辞以害意〈恐天下之人因血流漂杵之言疑武王杀人之惨如此而不知武王为天下之本心是因辞害意也〉得以启其不仁之念〈开其杀伐之心〉故不得不借此以喻彼也〈借此取二三策之言以晓谕天下之人谓武王本无心于武事〉不然圣人岂果不足于中者哉〈应圣人之心何至于有所不白者〉昔仲虺作诰〈举证〉尝述汤之惭不释于伐夏之日〈书仲虺之诰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徳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注云仲虺恐汤忧愧不已乃作诰以解䆁其意〉夫以汤升陑之师〈汤誓伊尹相汤伐桀升自陑遂与桀战于鸣条之野〉是皆应天顺人之举〈易革卦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则亦何惭之有〈谓汤之伐桀亦为天下而又何惭之有〉汤乃不待人之惭身自为之而身自惭之〈申本意〉诚恐吾之心不白于天下而后世或得以贻口实也〈贻口实注云恐天下后世藉以为口实也〉是故汤宁自贬而不忍以自隐也〈自贬只是惟有惭徳之语〉虽然〈此虽然二字乃是连缀文意非是自为一叚〉汤之不自隐而得仲虺陈义以白之汤无惭矣〈汤有惭徳不能自隐而有仲虺作诰陈大义以明白成汤之心汤则无惭愧矣〉若武王之心则未白〈从汤过武王上来〉而武成之书则实言〈举武成书言武王伐纣事〉孟轲则不容以不辨〈孟子安得不为武王辨〉呜呼孟轲之意其亦仲虺之虑天下后世也欤〈总上文谓孟子之意与仲虺同仲虺虑汤放桀之为惭孟轲悲武王伐纣之不幸恐天下后世以是借口〉是亦悲武王之不幸而无仲虺之诰又有武成之书欤〈汤之惭以仲虺之言而释武王之不幸既无仲虺之诰为之释且有武成之书以实其事孟子安得不悲之而为之辨〉且商之作威非一日也〈书泰誓今商王受狎侮五常云云作威杀戮毒痡四海〉武王尝观政矣而商不悛〈悛改也 同上肆予小子发以尔友邦冡君观政于商惟受罔有悛心〉尝师次于河朔矣而商复不悛〈同上惟戊午王次于河朔云云今商王受力行无度〉然则武王何拳拳于商之悛也〈设问〉悛不悛何足介也〈荅 谓商王之改过不改过不足芥蒂〉而无辜则吁天也〈所虑者天下之人皆怨之也书泰誓无辜吁天秽徳彰闻〉百姓则暴虐也〈牧誓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四海则毒痡也〈见上注〉武王虽无心于商而有心于民也〈总上文见得武王本心非是自欲伐纣为天下而伐之也〉是则武王之事诚有大不得已者〈为天下而伐纣是武王之心不得已〉士女一绥而我师罔敌〈武成肆于东征绥厥士女云云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牧野一誓而前徒倒戈〈牧誓与受战于牧野作牧誓又武成云云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武王岂得已哉〈应上不得已字〉故归马放牛为天下也非为已也〈说得武王本心出 武成武王伐殷云云乃掩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散财发粟为天下也非为已也〈同上散鹿䑓之财发钜桥之粟〉武王仁民之心遂〈至此则武王仁天下之心始成遂〉而武成之书所由作也〈从武王事过孟子来〉武成之书虽作而武成之辞则未白也〈武成萹有血流标杆之言恐天下后世疑其杀戮之惨是其言辞未明白也〉武成之辞未白〈申上文〉是圣人以无心待天下后世〈谓武王本无心伐纣〉柰之何天下后世不以无心待圣人也〈何天下后世反疑武王有心于伐纣〉战国之世〈说孟子时〉用兵争强以相侵夺〈此时専事战争〉争城以战则杀人盈城争地以战则杀人盈野〈见孟子〉甚而长平之川阴山之北皆且血流而鬼哭矣〈战国时争战之祸如此当时之人未必不以武王伐纣事为借口 通鉴武安君坑赵卒四十万于长平〉想夫孟轲之意以谓圣人之心不白于天下〈应主意〉而后世黩武之惨得非武成之书有以启之乎〈说主意明白谓后世错认武成血流漂杵之语详见后血流漂杆下注云云〉于是有尽信书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之言〈叙出处本文〉轲之所取二三策固未易轻指〈且含蓄其所取二三策之说〉而其所不取者则血流漂杵之一语矣〈不取者在此一句 集注云武成言武王伐纣纣之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孟子言此则是不可信者然书本意乃谓商人自相杀非谓武王杀之也孟子之设是言惧后世之惑且长不仁之心耳〉夫其所取者不必论〈谓二三策〉所以不取者则不容以不论〈谓血流漂杵之说〉漂杵之说是固为攻其后以北者而设非谓武王也〈释武成书中所言又见上集注云云〉特武成之辞不白耳〈孟子忧书中所言不明白故力辨 应前〉而孟轲之忧则恐已亥之误不止于三豕也〈家语读史志者言晋师伐秦三豕渡河子夏曰非也己亥耳〉故尝谓圣人仁天下之意昭如日星越千载犹一日〈演圣人仁天下之心本自明白徔古至今如此〉吾言书之不可信于圣人乎何损〈为孟子解尽信书不如无书之言〉而于天下后世则可以遏其不仁之心而其利则博矣〈发尽主意〉轲之言在此而意实在彼也〈孟子之言虽曰不信书而意实在于止天下之不仁〉论者当因其言而溯其意〈粘上言意字眼目〉不可泯其其意而信其言也〈不可泯没其本意而徒信其不尽信书之言〉盖尝因是而观之牧野之师〈书武王云云与受战于牧野〉伯夷固尝非之矣〈史伯夷传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未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然则伯夷非武王之非也〈斡归本意〉忧天下后世无君者见之误而非之也〈伯夷之见与孟子同〉夫武之乐〈汉礼乐志武王作武武言以功定天下者也〉仲尼之在周末又尝谓其未尽善矣〈语八佾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然仲尼非谓武王之未尽善也〈斡归下意〉忧天下后世用武者失之黩而未善之也〈孔子之见亦与孟子同〉吾亦曰孟子言书不可尽信非不取武王也〈斡上归下意〉忧天下后世杀人者流于惨而不取也〈以前二人证孟子之言为天下后世不仁者设〉伯夷也孔孟也是或一道也〈总工三脚文有法〉吾于孟子夫何议〈为孟子解 归重在孟子上则意不偏〉而亦悲武王之不幸而生于商之末也〈为武王解 应冒头不幸意〉谨论
回䕶题意格 与吕东莱武成二三策论同意
子谓武未尽善 陈傅良出处〈语八佾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孔曰武武王乐也以征
伐取天下故未尽善〉
立说〈武王之伐纣不得已焉而冒为之而其不足之心所在形见而不顾天下之议必其身后之名有不暇计而后为之也然则武王之乐为未尽善固武王之不幸有夫子焉而知其本心乃武王之幸也〉
巽斋欧阳守道批〈前軰作文多从大处起议论如此萹更不论乐只从未尽善上说武王心事见得圣人大公至正无一毫欺隐于人而所谓未尽善者亦非真可愧之事文字感慨既能为武代辞说又自为武王惜之〉
论曰圣人之心〈谓武王之心〉苟有所不足于中者无隐也〈不足字便见其未尽善意谓武王遭时之穷不得已而为伐纣之事本心虽有所不足而不敢自隐故形之于乐而未尽善〉以圣人之心何至于有所不足者〈且占强说破圣人之心 接全与前篇合〉而事变之来不能尽如意也〈谓纣之变〉事变之来不能以尽如吾意〈申上文〉而吾适遭其所穷〈谓武王适遇纣之时〉不得已焉而冒为之〈不得已而为伐纣之举〉圣人之心始病矣〈出于不得已必以为病病便是不足了〉夫惟其病于此者〈粘上病字格与前萹一同〉而天下之大无足以解吾之戚然愧然之意〈以武王气象见不足之意〉盖将所在乎见之而不能以自禁〈见之于乐虽未尽善亦不能以自禁止〉见之而不能以自禁〈申上文止斋文法例如此叠句转〉而又何暇乎文之以为欺〈虽未尽善见之于乐亦无隐何暇文饰以欺夫人〉呜呼兹其为盛徳之事也〈惟其不以未尽善而不自隐所以为盛徳少有讳晦则非徳之盛事〉武王之武所以为未尽善〈更须举全题方为尽善〉而吾夫子所以深察其心也〈深察其心字见子谓意与结尾相应〉大凡人之不幸而犯不韪之名者其辞气容色必有所讳晦者也〈举凡人之不能自隐乃所以形出武王之无隐 韪音伟释是也左犯五不韪〉于其辞气容色有所讳晦〈叠句转〉则君子必以为犯是不韪也必其本心为之而非有所隐诎〈由其外可以观其中惟其无讳晦方见得是无心若是有讳晦便是有心了 诎与屈同礼记不充诎于冨贵〉何者〈唤起归本意〉吾心果有所诎〈粘上诎字转〉则亦何畏乎天下后世之共知也〈若有所诎则不必隐〉古之圣人〈暗说武王〉所自见者吾心〈但知在我而已〉而非所恤于天下后世之辨吾与否〈何暇顾他人之议辨吾者知我也否者不知我也知我固不恤不知我亦不恤〉故虽有负俗之累而蒙人之疑〈应有不足之事心亦无隐 汉武帝诏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亦以为吾取之而不辞〈亦只得自受〉鸣呼〈嗟叹〉兹武王之武也〈武是武王之乐名〉所以见武王之心〈武王以征伐取天下故作武乐以象其徳〉而亦足以悲武王之不遇也〈发主意〉固矣〈固矣犹固然也〉文王之宜王也文王宜王而不王者也〈宜王不王并去声 吕东莱文王论云而天下亦曰文王宜王也夫文王固宜王也而文王之心则以为奚王也 从文王说见得武王之事有不得已者〉然文王能逃诸其身而不能逃诸其子〈语泰伯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徳其可谓至徳也已矣 武王伐纣〉能不兴周而不能保商之不亡〈周以武王兴商以纣而亡〉能止汝坟之怨〈诗汝坟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免之以正也〉而不能遏孟津之集〈史记武王东观兵至于孟津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 此叚文法本祖东坡韩文公庙碑亦与东莱文王论略同〉则夫武王之事诚有所大不得已者〈事势如此武王不容不伐纣 发主意〉天下之美名〈且开说〉岂惟夫人乐得之圣人亦乐得之〈谁不欲得尽善之名〉武王亦何为安于居天下之谤〈又设难〉而使夫后之人得借以自便其无忌惮之为者〈语意与前篇冒头语合〉武王而安于居天下之谤〈因上文转归正〉则必其身后之名有所不忍计而后为之而非其所欲〈若武王好名则不肯受人之谤惟其安然为之所以见本心不好名 此数语是机转〉盖使吾身获廉退之名而斯民被不可一朝居之祸〈若武王退避而不伐纣则天下必被纣之祸惨矣〉则是一人病天下也〈此是武王之本心〉武王宁以天下之故病一人〈宁可伐纣而救天下以不美之名归之我〉无宁以一人之故病天下〈不可自得美名而为天下病〉则牧野之师岂必待伯夷非之而后知〈见前萹伯夷叩马而谏注〉虽武王固自非之而不得不为之〈武王本心是如此议论出人意表〉吁武王之势极矣〈应冒头适遭其所穷〉象成之乐无亦为周之王天下而作者邪〈入武字来 记乐记子曰夫乐者象成者也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以周之王天下而至于作象成之乐〈申上文〉而武王之志尤怛然甚矣〈怛然惊动之意也〉于此乎有不足之意焉〈应主意〉固非武王之耻亦非武王之谦也〈既不以为耻又不以为谦见得武王心事之无隐〉武王之心犹汤之心也〈引证切甚欠此事不得〉汤之惭见于言〈书仲虺之诰云云详见前萹注〉而武王之未尽善见于乐〈本题武乐〉圣人岂固以声色欺人者〈应冒头文之以为欺意亦应原题〉盖其胸中之藏与天地并〈见得圣人之心广大处〉固不肯以其心之知而忌夫人之知也〈武王既自知其非岂忌他人知己之非此是无隐处〉后世或有察焉〈正说应举题深察其心字〉盖将缘是而得吾之微〈知得我之伐纣出于不得已〉而吾亦庶乎其有辞于天下〈则我亦可以辞其未尽善之名〉后世而不吾察〈反说察字不知吾之心出于不得已〉则将丛谤于吾身吾无憾焉尔〈丛者聚也是聚天下之谤于一身皆议吾之未尽善吾亦无恨〉呜呼世之察不察不足道〈总上文两脚〉而武王之心则见矣〈应破题无隐字〉鲁昭公之为人皆知其非礼〈语述而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则党君之责其过也无疑〈同上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故夫陈司之有言也〈见上注〉夫子亦安受之曰邱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同上出处下文云云〉夫以过闻天下而夫子以幸言之〈申上文〉则亦宁有所避〈亦是无隐意〉而或者后世必有知吾言之非党者也〈知夫子之非党则知武王之未尽善〉然则武王之乐其未尽善也固武王之不幸〈应前不遇意〉而周衰焉有夫子焉知之〈此是见察于后世处又缴出题子谓字〉乃武王之幸也〈此幸字与夫子邱也幸字亦相应〉谨论
前篇谓圣人之心不白于天下有孟子知之此篇圣人之心无隐于天下有孔子知之是同一意
发明题意格
仁圣博施济众 冯 椅出处〈语雍也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 朱文公集注云仁以理言通乎上下圣以地言则造其极之名也乎者疑而未定之辞病心有所不足也言此何止于仁必也圣人能之乎则虽尧舜之圣其心犹有所不足于此以是求仁愈难而愈远矣〉
立说〈本晦庵之说谓施至于博济及乎众此固仁道之极致仁者之至愿然而有次第有分量也尽此道者必圣人而后能之然圣如尧舜犹以为病则其功用之大不容以易致也此夫子所以明仁圣精微之辨欤又朱文公云博施者岂非圣人之所欲然必五十乃衣帛七十乃食肉圣人之心非不欲少者亦衣帛食肉也顾其养有所不赡耳此病其施之不博也济众者岂非圣人之所欲然治不过九州圣人非不欲四海之外亦兼济也顾其治有所不及尔此病其济之不众也〉
批云〈文势圆转节节相应深得论体〉
论曰事有功用之大者不容以易致也〈谓施而至于博济而及乎众非止为仁虽圣人犹难之〉则亦求其所以致之之道而已矣〈贯上致字〉夫推一已之所为〈指施与济字〉以被天下之至广〈指博与众字〉此岂非仁道之极致而行仁者之至愿欤〈喝出仁字〉然而〈转〉固有次苐也固有分量也〈不容易致意与讲中相应〉而奚可以仁定论哉〈谓何事于仁〉等而上之必有天徳之圣人能合天下以为一体〈谓必也圣乎〉而动化之妙运用之神有不待推行之劳而自合者〈能博施济众则是圣人地位〉至此而后功用之大始可言矣〈应破题语〉然圣人尚窃难之而曽谓可以易致也〈谓尧舜其犹病诸应破题〉呜呼此仁圣精微之辨〈辨仁圣二字不同〉固有待于讲明而必折衷于夫子欤〈𠂻去声引本文〉仁圣博施济众请即夫子之言而申之谓仁圣别乎〈疑辞问起别言其异也〉尧舜性之所以为圣而仁覆之功用后世无及也〈孟离娄上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云云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然则有同欤〈疑辞〉曰必也曰何事〈本文〉夫子奚为截然不肯少紊〈紊乱也〉而真若仁之别于圣者是可不深求其故耶〈谓夫子言仁与圣不同从原起辨难至此〉盖尝泛观之天下〈解上意〉舟足以航川而施之陆则不行〈庄天运夫水行莫如用舟陆行莫如用车以舟可行于水也而求推之于陆则不行〉葛足以当暑而施之寒则无补〈史李斯传尧冬日鹿裘夏日葛衣〉则所施者有病于博〈谓一物不可两用见得博施之难〉大明普照而蔀屋弗睹〈易丰卦丰其蔀日中见斗注蔀覆暧鄣光明之物斯丰在蔀幽而无睹者也又丰其屋蔀其家〉阳和发育而寒谷或凝〈刘向别录邹子在燕燕有黍谷地美而寒不生五谷邹子居之吹律而温气至〉则所济犹有慊于众〈谓日月天地之大且有不足处见得济众之难〉然则施之博济之众〈总上文〉此固仁道之极致而皇皇之四达者也〈应冒极致字 庄知北游四达皇皇〉固仁者之至愿而所欲之不存者也〈应冒至愿字 孟尽心广土众民君子欲之所乐不存焉又见本题朱文公注〉举而谓之仁夫岂不可〈喝出仁宇〉然而固有次第也固有分量也〈应冒头小讲两句〉则岂容于不讲耶〈施之博济之众既未易尽夫子之言不容不讲明〉今夫自一念之爱推而达之一身而支体发肤之无遗育〈由心而身则身为大〉自一身之爱推而达之一家而父子兄弟之无异和〈家大于身〉又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国又大于家天下大于国〉先后之不同科也厚薄之不同品也其次第固如此〈谓有次第〉而岂易致耶〈以上应次第二字发出不容易致之意〉岂曰仁而已耶〈非止于为仁〉夫苟非泊然无意于斯世者则皆知所以求仁也〈自此以下说分量意〉而爱天下利生民之深心固有伦类之不通而不能推者矣〈谓施难至于博济难至于众〉或勉强而行之或利而行之〈中庸〉固有推之而不能远远之而不能尽者矣〈见得施难至于博济难至于众〉迟速不论也久近不论也〈包上意谓有分量〉其分量如此又岂易致耶〈以上应分量二字发出不容易致意〉岂曰仁而已耶〈非止为仁〉是故非圣人不足以尽仁而苟未至于聪明睿知而达天徳〈语见中庸应冒头语〉 则所施之博所济之众诚不敢知也〈未到圣人地位则难尽这个道理〉惟夫与造化同功与万物同体其徳盛其化神〈此是圣人地位程子曰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有所不为为之而行有所不动动之而克〈谓圣人方能博施济众〉所谓保合太和之功用不于此观而奚观哉〈谓圣人可以尽博施济众之道 易乾卦保合大和〉呜呼此固圣人事也〈喝出圣字归在圣人身上〉而圣人毎难之何也〈又难一难应圣人尚窃难之〉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用中庸语 以天地之不足形圣人之不足不小了圣人〉而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吾犹有愧焉故也〈举孟子语 与去声谓天地且有不足处圣人虽有不足又何慊〉且尧舜之性之较之汤武之身之犹有间也〈间去声语见孟子尽心上文公注云尧舜天性浑全不假修习汤武修身体道以复其性〉而无告之不虐困穷之不废〈书大禹谟〉嘉孺子而哀妇人〈庄天地尧曰吾不敖无告不废穷民嘉孺子而哀妇人〉甚者有苖之弗率〈书大禹谟帝曰咨禹惟时有苖弗率汝徂征〉盖终尧舜之世不能相㤀于大顺〈同上三旬苖民逆命〉而犹有待于禹〈见上注〉论至于此则博施济众岂易致耶〈应冒易致字〉以尧舜犹病之心观之〈出处本文〉岂亦曰仁而已耶〈谓何事于仁亦应前语〉嗟夫〈别下意〉三代而下非无志于仁者也〈应前非泊然无意于斯世者〉固有殚所利以为恩捐所与以为恵而不能周普者矣〈殚尽也捐弃也此皆小恩小恵不足谓之博施济众〉虽有贤君仅致小康〈仅止也康安也〉而求其如三代亦难矣〈夏商周应前三代字〉况尧舜之敢望〈照应出处〉盖非不足于仁也而不足于圣也〈发明出处仁圣二字结〉虽然有孔门之讲学则尧舜可为也〈应冒有待讲明意归孔子之言〉讲学之不明而推行之或紊尚可语仁乎哉〈反说 讲学推行皆应前语〉夫子之示人曰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出处下文云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云云〉呜呼此善推其所为孟子所以有取古之人〈孟梁恵王上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善推其所为而已矣〉而尽已之忠推已之恕〈语里仁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曽子曰唯云云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南轩曰尽已之谓忠推已之谓恕〉夫子他日以一贯之旨启子贡者盖深警乎此也〈语灵公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然则后之法尧舜者夫亦自吾推之而已矣〈应冒推字亦应破题致之之道而已矣语意方圆转也〉谨论
可把乙集蔡岸博施济众何如论参看
又见前篇批
发明题意格 与冯厚斋仁圣博施济众论同意
尧舜行道致孝 陈子顺出处〈前汉故尧兢兢日行其道而舜业业日致其孝善积而名显徳彰而身尊〉立说〈为君之道事亲之孝此理最大不可得而尽尧舜于此亦惟兢兢以行其道业业以
致其孝而已以此见天下有不容尽之理圣人有不容已之心〉
批云〈说有本祖文有法度说得极透彻老笔也〉
论曰天下有实不容尽之理〈谓道与孝难尽〉圣人有诚不容已之心〈圣人指尧舜不容已指行与致字〉夫尽君道共子职〈尽君道是道共子职是孝孟欲为君尽君道又共为子职而已矣〉至于圣人足矣〈且说尧舜可以尽〉而犹拳
拳不容已者〈说行与致意〉或谓圣人之谦非也〈说破非此意〉天下之理惟人伦为不容尽〈为君之道事亲之孝〉非不容尽也〈斡一转〉不可得而尽也〈见得道与孝之大〉使为君而仁〈道也〉为子而敬〈孝也仁敬两字眼目 大学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云云〉如是而足以为道为孝〈应接题足字〉则圣人夫何谦〈应前谦字〉惟夫〈归正〉仁之不能以直遂也〈道难尽〉敬之不能以尽孚也〈孝难尽〉则圣人之心始有不能以自慰者〈含不容已意〉以圣人之行道致孝而有一毫之未能自厌其意〈喝出行致字厌足也〉是其本然之职分〈谓行与致乃吾分内事〉犹有一毫之未尽〈少有未尽处〉顾可安乎〈岂可止此而不求以行之致之〉此其汲汲皇皇虽终身不得宁也〈状兢兢业业意〉董仲舒曰尧兢兢日行其道舜业业日致其孝〈举本题处〉兢兢畏也业业勤也〈解四字意〉圣人生知安行之性亦何用如是哉〈生知安行字出中庸设问〉 盖天下有实不容尽之理〈荅应破不容尽语〉不极其至吾未见其有可止之地耳〈应破不容已意〉尧舜行道致孝信矣哉人伦之难尽也〈引题下意〉 或曰〈设问起与前萹同格〉孟子曰规矩方圆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举孟离娄上语〉使尧而不能尽道舜而不能尽孝则古今天下当无能尽之人矣〈难一难〉使天下而有不容尽之理则人之大伦将坐视其湮斁而莫之省忧也〈从原起难至此注 湮没也斁坏也莫之省忧用汉书语〉曰〈解〉辨则辨矣而见则未实也〈骂倒以上意〉彼果以为天下之理可得而尽乎〈疑辞 应主意〉谈何容易也〈谓此理不容尽〉孔子曰博施济众尧舜其犹病诸〈以下说行道之难 用雍也语见前篇题注〉博施仁也君道也〈解出道字〉天下之人饥者欲食渴者欲饮劳疲者欲息生欲养而死欲厚〈行文有法〉鳏寡孤独喑聋跛躃之人皆欲不失其职〈连用许多欲字 喑不能言也聋不能听也跛躃不能行也〉加之蛮夷小人盗贼奸宄皆欲其为君子〈此等不足道之人亦欲为君子〉与之并生天地之间〈几多等色人俱要得所〉难耶易耶〈冷下 以上说道之难尽〉孔子曰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以下说致孝之难 用中庸语〉人子之于亲〈亲父母也〉温凊之候〈记曲礼凡为人子者冬温而夏凊 清去声〉甘旨之羞〈养父母当奉甘旨之食〉承颜顺色之养〈语为政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注云承顺父母之颜色为难〉虽竭诚尽力不敢以为一一中节〈语事父母能竭其力〉而又爱望其亲欲使之为圣贤为君子〈非惟养体又欲养志此其所以为难〉虽圣人不敢自必也〈以上说孝之难尽〉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憾也〈用中庸语亦学前篇格致以天地之不足比圣人之不足〉若农力穑是穮是蓘是灌是溉〈用左传语〉
〈穮音标蓘音衮耕禾曰穮壅苗曰蓘灌音贯浇泼也溉音慨浸润也〉工力百倍而地有肥硗〈硗瘠薄也 语见孟告子上〉时有丰歉〈五榖皆熟曰丰不熟曰歉〉天下之理固有不容尽者耳〈应主意〉不容尽则其不容已也亦宜〈应破语〉圣人惟真见其职分之不容不尽也〈申上文〉而何谦之有〈应冒谦字缴原题意〉吾读尧典自钦天而下授舜以前皆行道之事也〈尧典钦若昊天云云嫔于虞〉读孟子史记之书自往于田耕于历阶廪之顺有庳之封皆致孝之事也〈书禹谟帝初于历山往于田又万章舜往于田又万章曰父母使舜全廪捐阶瞽叟焚廪又象至不仁封之有庳音被地名又史记本记舜耕历山鱼雷泽〉其行也如百川之东流〈咏行字〉其致也如良贾之聚货〈咏致字〉自后世苟以为安者处之不啻足矣〈苟安者便自足了更不肯兢兢业业〉而圣人则以为未也〈惟尧则兢兢日行其道惟舜则业业日致其孝〉不虐不废吾力能行之〈自此以下谓尧行道 书大禹谟不虐无告不废困穷〉而不能使天下之无穷困〈见上注〉授时平秩吾力能行之〈书尧典敬授人时云云平秩东作〉而不能使天无九年之水〈汉食货志尧禹有九年之水〉能吁能咈能明刑弼教〈尧典帝曰吁咈哉又皋陶明于五刑以弼五教〉而不能使象恭方命猾夏奸宄之徒皆为君子〈尧典象恭滔天又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又舜典蛮夷猾夏寇贼奸宄 以上学东坡韩昌黎庙碑文〉则尧之心其能遂已于行乎〈且疑辞缴上叚 此尧所以日兢兢行其道〉斋栗而见犹不足以解忧〈自此以下说舜致孝 书大禹谟祗载见瞽瞍䕫䕫斋栗瞽瞍亦允若又孟万章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终身之慕则一日不容于遽已〈同上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既克谐矣既烝烝矣而但不至于奸焉〈尧典岳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圣人之望其亲也岂但欲其不至于奸而已哉〈欲其亲为圣贤为君子〉君尧而尧圣〈以君道事尧而尧为圣人〉臣禹而禹圣〈以臣道使禹而禹为圣人〉立已而已圣〈尽已之道而已亦为圣人〉而吾父不得为圣人也〈舜之望其亲如此其厚〉则舜之孝犹为未能尽致也〈此舜所以业业日致其孝〉覆载之间有一物之不得其理一人之不协于极〈总尧行道一叚〉而吾之亲不得为慈父为圣贤皆吾职分之慊然〈总舜致孝一叚〉则圣人之心得已乎不得已乎〈照主意不容已字〉此尧之所以兢兢也此舜之所以业业也〈说出兢兢业业四字〉此天下之理所以为不容尽也〈应不容尽意〉于其所不容尽之事而求尽焉〈应不容已意〉则尧为尽道〈孟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舜为绝孝矣〈扬君子绝徳舜以孝 缴尽意〉是故〈又演馀意〉兢兢而行道业业而致孝尧舜之始事也〈举出处本文〉善积而名显徳章而身尊尧舜之终事也〈再举出处下文欲引此为结尾〉圣人终始之事董子知之矣〈总始终两字归在董仲舒所言上先扬之〉虽然是犹未免乎计效之论也〈又抑之结上生下与后靣相应〉谦固不足以尽圣人〈应冒谦字〉而名显身尊犹非圣人之所计也〈尧舜本心不在此〉圣人所知者尽其心而已〈尧舜本心但欲行道致孝〉极其所事亦岂止于尊显而已哉〈说得尧舜之心广大〉董子之言犹未免乎计效之论也〈应前语略责仲舒尊显之说〉或曰〈设辞〉是为武帝设也〈谓董仲舒以是语告武帝〉果为武帝设则亦不足辨也已〈又为仲舒出脱〉学者姑反而求诸圣人〈转归尧舜身上〉谨论
前篇谓博施济众其道甚大尧舜犹以为病此篇谓行道致孝其理不容尽尧舜亦以为不容已两篇语意一同
顺题发明格 此篇文法与君子以仁礼存心论相似
仲尼不为已甚 陈傅良出处〈孟子离娄下孟子曰仲尼不为已甚者注云已犹太也〉
立说〈圣人之道大故天下望圣人也过高若使圣人以高自处不能俯而就之则是此身孤立于天下便成已甚圣人于此只得少自屈抑非以徇夫人也盖将以行道也前軰云孔子教人尝俯就不俯就则门人不亲正用此意〉
批云〈止斋之论论之祖也此篇又为止斋诸论之冠文圎活而味悠长读之终日不厌也〉
论曰圣人之道欲行于天下则亦不可孤而立也〈谓孔子不为太甚之事以拒绝天下之人〉盖天下之望圣人也过高〈圣人之道大故望之过高〉则圣人之于天下亦难乎责之以详〈圣人欲行道于天下故不敢责之以详尽〉夫其望我过高也而吾又详责之曰必如是而后可与行道〈止斋文法多如此衮纒若如此则是太甚了〉使天下而皆如圣人之意则亦奚不可者〈更开一开则地步宽展〉惟圣人之不能尽如意也〈转说〉故其势将必至于拒绝而人心亦重自疑畏矣〈若圣人以道自高则必至拒绝天下之人而天下之人亦重自疑畏而不敢亲近于圣人矣〉严拒绝之法以离疑畏之心而后圣人始孤〈収破题孤字〉呜呼吾未见夫孤立于天下而后可以行道于斯世者也〈就孤字反结〉此无意于天下恝然以自洁者之为而谓夫子为之乎〈生此一句意为后面夷齐沮溺之徒张本〉故孟子曰仲尼不为已甚夫子之道所以至今不废也〈此一句自是一叚意〉 且天下均若人也而圣人独有以异而举世无与为侣〈若圣人求异于人使天下之人不与之为伴侣则是孤立了〉此固天下之所望而震焉者也〈下得震字响只是换易冒头疑畏字意〉幸而在上为尧舜为汤武〈反形夫子不如尧舜汤武之达〉以其震天下者而用于天下其事便其理宜则亦可以径行而无忌勇为而不屈〈若有数圣人之位则凡所施为皆可以尽如吾意〉不幸而在下无尧舜汤武之位〈正说夫子之穷〉以其震天下者而用于天下其事逆其理反〈既无数圣人之位则凡所施为必不尽如吾意〉必委曲为之吾犹忧圣人之道大天地不足以为容〈史记孔子丗家陈蔡围孔子于野云云子贡曰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盍少贬焉〉而终其身穷然而无所入矣〈说得似夫子气象〉若是而犹甚焉〈许多远来要说个甚字〉吾不知夫圣人之以道自累如此也〈若夫子凡事太甚使人不得亲近非以道累其身耶〉夫道之不行也〈虽是起处亦与上意接续〉未必皆天下之过也或有道焉而不善用之也〈归在圣人身上〉盖立已于峻则其迹固不可犯〈峻字是应冒头过高字此一句说自己〉而强人于太难者中才皆有所弗堪〈太难字是应冒头详责字此一句说人而句法短长不齐此论体也〉为是不可犯之形以求弗堪之情〈此是止斋文法〉则其道始不可行于天下〈应冒头吾未见夫孤立于天下而可以行道于斯世意 文势斩截〉昔者子㳺谓曾子曰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见论语子张篇〉曽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同上用事不著迹可以为法〉夫以其堂堂也疑似足以拒人〈疑似字下得好 语子张篇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则人虽有乐为善之心而不敢与之并立〈反形孤字〉使人有为善之心而不敢与我并立则凡沮人之善心者皆子张之为也〈再回来说数句有馀味〉彼子张一贤者尔〈安从子张上过夫子来〉子㳺曽子皆其深交而犹以其堂堂而病其难〈见上注〉况夫以夫子之圣而甚为之〈贤圣是关合字〉吾见天下之病夫子者多于病子张者矣〈一句収取一叚意都在夫子身上〉是则夫子之所忧也〈谓夫子本意如此〉他日子张之论交曰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子张萹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云云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吁是非子张之言也其诸夫子之忧之而告之以是〈本是子张自说今曰夫子告之是将无作有善作文处〉而广其介然之窒也与〈介然字用孟子山径之蹊问介然用之而成路 介音戛倏然之倾也窒塞也〉其曰异乎吾所闻盖闻诸夫子而已〈闻字是过脉〉吾于此是以得圣人天地之为量也〈量字过下叚有情〉故其言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语微子长沮桀溺耦而耕云云夫子怃然曰云云 巽斋批云究竟此篇只用子张与鸟兽不可与同群二事翻作许多议论〉圣人之忧固至此也哉〈照前靣忧字〉且君子诚不可孤而立也〈照主意〉其出也或为之主或为之僚〈出而有主有僚友则不孤〉其处也又必或为之徒〈处而有徒党则不孤 以主僚徒三字立三节与后相应〉一出一处未尝一日离夫人也〈如此则不孤〉不可一日而无人而夫人未必皆明君〈此是主〉未必皆贤卿大夫〈此是僚〉未必皆才子弟〈此是徒 用三未必字好〉吾则曰是皆不足与行道惟远之不暇惟疾仇之不足惟恐其影响之不幽〈如此则成已甚了〉则人既不可与居吾有群鸟兽而已矣〈却是孤立了〉夫举斯人而不足与居至于鸟兽焉是群〈应前靣鸟兽同群语〉是圣人之待人类薄于待鸟兽也〈圣人本心必不如此〉呜呼又乌有身为仁义礼乐之主而可以待人类薄于禽兽也哉〈转归正意说得十分痛快〉是故夫子之于晚周〈再实一实〉苟可以仕不必皆明君也〈可以仕则有主矣 以下三句用三个苟可以字见得夫子不为已甚〉苟可以交不必皆贤卿大夫也〈可以交则有僚矣〉苟可以教不必皆才子弟也〈可以教则有徒耳 以上用仕交教三字与主僚友三字相应前靣说三个未必此却说三个不必皆是相应处〉圣人之道非固如此徇乎人也不如是则道之不行于天下〈此是夫子本意〉其过不专于人而吾亦与有愧焉故也〈应原题下道之不行未必皆天下之过有道而不善用之意〉夫惟其如是也〈再申上文〉故虽春秋之时之人犹能乐其实而用其情爱其恕而安为之党〈如此则不孤立了〉卫灵鲁哀之君自㤀其愚不肖而愿有所请〈如卫灵公问陈于孔子鲁哀公问政于孔子之类〉由求数子非不急于仕者〈子路名由冉有名求〉陈蔡之厄极矣宁忍于饥寒流落而不忍去〈史记陈蔡围孔子于野云云乃召子路而问曰云云〉呜呼此夷齐沮溺段干木泄柳之徒能致者哉〈此数子却孤 伯夷叔齐长沮桀溺段干木泄柳皆隐者 一句结上生下结尾〉此孟子所以姑舎是而愿学夫子也〈孟子公孙丑上乃所愿则学孔子也〉仲子之兄不义而受齐禄犹盗跖也〈孟子文公下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欤抑亦盗跖之所筑欤云云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居也〉战国之诸侯其取之民犹御也〈孟子万章下万章曰今有御人于国门之外曰云云曰今之诸侯取之于民犹御也集注云御止也止人而杀之且夺其货也〉犹盗跖也不可以居犹御也不可以受〈此等皆皆难处〉孟子则曰吾犹居之犹受之〈见得孟子亦不肯绝人〉不以仲子为廉〈孟子曰云云仲子恶能廉〉且戒万章勿郤也〈见上万章下出处上文万章问曰敢问交际何心也孟子曰恭也云云以是为不恭故不郤也〉其从容气象宛然孔氏家法也〈谓孟子气象似孔子〉噫甚矣轲之似夫子也甚矣轲之似夫子也〈两句咏结〉谨论
近日太学公魁君子之言之守论全仿此篇文法学者不可不熟读
顺题发明格 此篇学止斋仲尼不为已甚论文法
君子以仁礼存心 曽晞颜出处〈孟离娄上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礼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云云〉
立说〈谓以仁存心而能爱人以礼存心而能敬人者天也彼横逆之来拂乎吾心者人也
彼固拂之吾固存之人固不得以累吾天也〉
批云〈文简洁而气和平逶迤曲折颇得止齐法度〉
论曰君子之所以自处者〈自处是存心也〉天而已矣〈天字指仁礼 学方岳圣人道出乎一论破题圣人之为斯世也天而已矣〉夫苟天而已矣〈学止斋文法〉则人固无与也〈以天字为经人字为纬人字是指出处待我以横逆意〉人无与于天而纷纷者若将累之〈指其横逆由是也意〉天不可累也〈指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可累则非天也〈指出处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君子人欤〈引题主〉爱人者天也〈仁者爱人〉敬人者亦天也〈有礼者敬人〉天者我固有之也〈学孟子语〉我固有之〈亦是学止斋文法〉则人固不能使之无爱无敬也〈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吾爱人敬人而人不吾爱吾敬吾心之爱敬自若也〈指横逆之来君子必自反意〉此之谓天也〈说得主意天字分明〉是故仁也礼也〈出题字〉君子之存乎吾心者也〈叙本文〉存乎吾心者天也〈应前天字〉拂乎吾心者人也〈应前人字指横逆者〉彼固拂之吾固存之人固不得以累吾天也〈应接题〉吾之所以自处者天而已矣〈应破题主意文势圆转〉故孟子曰君子以仁礼存心请以天论〈不走了主意天字〉 尝谓君子之所能者天也而其所不能者人也〈用苏东坡韩文公庙碑文云云〉人之不知天者其心与君子异〈申上文天字〉一语之慢贻憾终身睚眦之报孜孜然惟恐不及〈睚眦释云瞋目貎 汉杜钦传报睚眦之怨颜注上音厓举眼也下即眦字谓目匡也言举目相忤者即报之也又司马迁传睚眦之辞颜注举目眦也上音厓下音才赐反又上五解反下士解反〉问之则曰恶声必反贤者不免〈孟子公孙丑北宫黝之养勇也无严诸侯恶声至必反之〉以徳报怨圣人非之〈语宪问或曰以徳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徳以直报怨以徳报徳〉势迫情动凡其扞格龃龉者责固不专在我也〈指待我以横逆意格音画扞格龃龉言不相入也〉嗟呼不以薄待人则望其待已也甚厚〈指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至于遭无故之变人情皆有所不堪〈指待我以横逆者〉觖甚厚之望而乘之以不堪之情则其所以相与屑屑者无怪也〈以上文学陈止斋仲尼不为已甚论 立已于峻则其迹固不可犯而强人于太难者中才皆有所不堪为是不可犯之形而求当乎弗堪之情〉吁是非之相形彼此之相厉盖亦深于责人而不知天之在我者固已浅矣〈应主意天人二字〉君子不然也惟天之天可以明君子之天何以言之大哉乾元万物资始天之仁也〈见易乾卦〉品物流形各正性命礼斯行焉〈同上〉而宇宙之间参差不齐忿怨嫚䙝〈参差不齐用伊川语〉凡以帝力为何有者天亦听之而已〈此横逆意天之待人犹君子之待人 庄子帝力于我何有哉〉百物之生四时之行天之天盖自如也〈天之天与君子之天则一 语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君子之天亦天之天也〈过处有法〉且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孟子〉君子以恻隐自处而刻薄之私一毫不敢萌焉惧有以戕其天也〈学苏文 演君子以仁存心意〉辞逊之心礼之端也〈孟子〉君子以辞逊自处而慢傲之习顷刻不敢生焉惧有以䙝其天也〈学苏文上田况书其名曰逆天其名曰䙝天演君子以礼存心意〉仁于人无不爱礼于人无不敬〈此是君子之责〉使君子而不爱人不敬人非也〈反说〉然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叙本文明白〉君子而爱人敬人人亦宜爱敬君子〈指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而靡靡纷纷犹有撞搪叫号忿触而怒抗者岂君子有以致之耶〈说待我以横逆者 用止斋文〉君子无以致之而其至于此也则安得不究夫人〈应前人字 君子惟以天自处〉而君子之于斯也有哀矜而无忿懥有顺受而无捍拒有雍容暇豫而无躁切急迫〈形容以仁礼存心意〉被意外之患而居之以宽挟可以傲人之资而退然若不敢较者〈形容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何也〈设问〉盖其涵养之熟持循之定所以自处者天也〈应主意天字〉我之于人无不爱尽我之仁而已〈君子以仁存心如此〉人不我爱我不知也〈指其横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于人无不敬尽我之礼而已〈君子以礼存心如此〉人不我敬我不知也〈指横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意〉其意亦曰自然者谓之天〈此是仁礼〉使然者非天也〈此是人之横逆者〉出于我者谓之天出扵人者非天也〈说得透彻〉仁义根于吾心我固有之也非由外铄我也〈孟子〉今人不我爱我敬我亦不爱不敬〈以下皆反说〉是我之爱敬出于人而非出于已出于使然而非出于自然仁礼皆吾心外物矣其得谓之天乎〈大有议论〉周公之于管蔡〈书蔡仲之命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扵商囚蔡叔于郭邻〉夫子之于叔孙武叔〈语子张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子路之于伯寮皆是心也〈语宪问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云云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君子待横逆如此〉古今论天徳者必曰舜〈庄子舜天徳而出寕〉舜何人也温恭允塞人也〈孟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又舜典温㳟允塞〉其仁礼非有所愧慢虐小丑崛强弗率〈谓三苗 书大禹谟惟时有苗弗率〉赫然以兵殱之夫岂不可〈殱戮尽也〉舞干羽敷文徳舜之心泊如也〈同上帝乃诞敷文徳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君子之待横逆如舜之待夷狄则天矣〈归主意天字〉嗟夫人同此心心同此天〈不走了天字〉天非君子之所私有也人自不能有之乃悻悻焉与君子角〈悻悻见孟子公孙丑下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谏于其君而不受则怒悻悻然见于其靣 悻形顶反怒意也〉暴焉而莫之怒慢焉而莫之抗未必不谓君子之为吾屈也〈开〉抑孰知暴之慢之而未尝怒且抗者固所以见君子之天也〈用止斋文法〉孟子之言吾于此验之抑孟子亦能蹈其言者欤〈归孟子身上〉臧仓之毁大非常情之所堪而行使止尼一归之天平日仁礼之心不少易也〈孟梁恵王下鲁平公将出嬖人有臧仓者请曰他日君出则必命有司所之云云公曰将见孟子曰何哉君所为轻身以先匹夫者以为贤乎礼义由贤者出而孟子之后䘮逾前䘮君无见焉公曰诺他日乐正子见孟子曰克告于君君为来见也嬖人有臧仓者沮君君是以不果来也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鲁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吁以孟子之天而所遇之人犹有臧氏子焉世变亦可叹矣〈用天人字与前靣相应〉谨论
亦可与止斋乐天者保天下论参看
考究题意格 与汉南北军相统论同格
唐兵制节目如何 王文贯出处〈唐兵制唐立府兵之制颇有足称焉盖古者兵法起于井田自周衰王制坏而不复至于府兵始一寓之于农其居处教养蓄材待事动作休息皆有节目虽不能尽合古法盖得其大意焉此高祖太宗之所以盛也〉
立说〈昔者先王寓兵于民未尝厉民以为兵唐之兵制大抵以体民之心而为寓兵之法初非厉民以为兵节目之详无非以仁爱体恤之意默行乎其间正有合扵先王之意也〉
批云〈学饱文赡考究历代寓兵于民之制甚精密〉
论曰以体民之心而为寓兵之法〈谓唐之兵制寓兵于民未尝厉民以为兵〉君子有取其立法之详且尽也〈取其节目之详尽者以其有仁爱之心也〉夫昔者先王寓兵于民未尝厉民以为兵也〈厉民字见孟子滕文公上滕有仓廪府库则是厉民而以自养也 言古者寓兵于民之意如此〉自兵民既分〈三代而下兵民分而为二〉为兵者亦无以自复于民〈为兵者专从事于兵不可复反为民之事〉而御兵者亦毎毎不复以抚绥斯民之意待之矣〈御兵者亦专以兵视之而不以民视之此言后之世以兵视兵而不以民视兵之意如此〉于此有君焉〈暗指唐〉不强民以为兵而常以民而视兵〈主意〉仁爱体恤之意默行于法制条目之中〈以仁民之心寓于兵制之中〉其立法愈详则其仁心愈著〈莭目之详皆人心之寓〉夫如是则先王不厉民为兵之意亦仅见于此〈唐以仁心寓于兵法尚得三代之遗意〉而论者乃曰大体之不正而节目之徒详是非得为制法之善者也〈设难〉呜呼曷不自其体民之意而观之乎〈解 发出主意应破语〉君子是以有取于唐之兵制也〈取唐法之善〉夫自三代既降兵民之判久矣〈三代而下兵民判而为二〉高祖太宗承魏周之旧而制府兵之法〈本题下文府兵之制起于西魏后周而成于隋唐兴因之云云〉自其大体而观之固可谓得古人之遗意〈得三代仁民之意〉而其居处教养之有方动作休息之有时〈言唐之兵制〉节目所在纎悉备具〈喝出题上莭目字〉彼岂求详于是哉〈唤下文〉惟其以民视兵而不以兵视兵此节目之详所以为仁之至也〈发尽主意〉唐兵制节目如何请因唐史臣之论而申之 昔者尝观先王之制兵盖未尝以兵视之也〈应冒先王寓兵于民意〉其令贡赋则立邱甸县鄙之名而以四起其数〈礼地官小司徒乃经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邱四邱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以任地事而令贡赋〉其会什伍则立伍两军师之名而以五起其数〈同上乃会万民之卒伍而用之五人为伍五伍为两五旅为师五师为军以起军旅〉其调车徒则立通同终成之名而以十起其数〈前刑法志殷周因井田制军赋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始尝疑之〈且设疑〉夫先王之制兵何其有委曲繁重之心而不为简易可行之法哉〈言先王制兵之法何为如此之详〉呜乎是必有其故矣〈唤下意〉夫兵者民之所畏而民者国之所重也〈喝出兵民二字〉以素重之民而使之趋可畏之事〈以民而为兵亦是难事〉苟无体惜爱恤之心焉则其戾于人情也多矣〈若无体民之心而为寓兵之法岂不违戾人情〉故民力之劳则有以息其力民用之缺则有以备其用〈此是寓兵于民之仁心〉周旋审虑不啻如家人父子之相为区处者〈治兵如治家然〉岂固欲以是徼誉乎民哉〈徼誉求名也唤下意〉先王亦求尽乎人情而已〈自原起至此论先王以民视兵不以兵视兵之意〉自秦人驱民为兵而民皆有疾视其上之心〈孟梁恵王下不诛则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闾左之戍〈前食货志始皇发闾左之戍又见下注〉大泽之屯〈史记陈渉世家二世元年发闾左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盖草菅民命略无一毫顾惜体恤之心〈贾谊疏秦视杀人若刈草菅然 照破题体民字〉他日一夫大呼揭竿斩木相与共起以亡秦者亦其困苦无聊不能自安于行伍者为之也〈贾山至言一夫大呼天下响应者陈胜是也又贾生过秦论帅疲散之卒转而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吁以兵视兵而无以恤之其害固如是哉〈此叚用秦事反证题〉汉鉴秦弊而京帅有南北之屯其区处兵制大略可喜〈前刑法志汉京师有南北之屯 且扬之〉然而〈又抑之〉募及奔命发及刑徒选及三百石吏而宰相之子不免戍边则无乃悉民以为兵〈昭帝始元元年募民及发奔命者击益州应劭注云常兵不足权选精勇闻命奔走故曰犇命又赵充国传西羌反发三辅中都官徒弛刑诣金城以益边兵又本始二年选郡国吏三百石伉健习骑射者从军又前昭帝元凤二年有卒更践更过更三品之号注淳如曰天下人皆直戍边三日亦名为更律所谓西戍也虽丞相子亦在戍边之调〉徭役长安者而道中衣装悉皆自备从军山东者至贷子钱以自饷则无乃以兵而病民〈贾谊传淮南之地遥属于汉吏卒徭役往来长安道中衣装悉自备又前货殖传关中列侯封君从军山东至于贷子钱以自饷〉节目未备则法制疏略君子于汉夫亦何取〈此一叚论汉无体民之心故汉制疏略〉呜呼孰谓唐承八代之衰而其制兵之法见于节目之详尽者乃能上合先王仁民之意邪〈应冒先王仁民之意〉观其踵魏周之旧制立府兵之良法〈见冒子注〉置府八百而在关中者五百可谓得居重驭轻之势矣〈唐陆贽传太宋列置府兵八百馀所而关中五百举天下不敌关中则居重驭轻之意也〉无事则散于田亩而不知有征役之劳有事则统于宿卫而不至有调发之扰可谓得寓兵扵农之法矣〈题下文初府兵之置居无事时耕于野其畨工者宿卫京师而已若四方有事则命将以出事解辄罢兵散于府将归于朝 又见题注〉立法之善盖自三代而下莫加于此〈谓唐兵制节目之善得三代仁民之心〉然高祖太宗仁民之心尤未辄此而见之也〈更要演出仁民意自此以下说唐兵制之善〉盖至于畨上之有时调发之有节〈见上注〉给渭北之腴田以养元从之禁军〈同上初高祖以义兵起太原天下已定悉罢遣归其愿留宿卫者三万人高祖以渭北白渠旁民弃腴田分给之号元从军复老不任事以子弟代谓之父子军〉虑其统御之无法也于是有折冲果毅别将校尉以领之〈题下文毎府置折冲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长史兵曺别将各一人校尉一人〉虑其纪律之不分也于是有团队火正以纠之〈同上士以三百人为团团有校尉五十人为队队有正十人为火火有长〉虑其器械之难备于仓卒也则有库以藏其介胄戎器焉〈同上其驮马锅幕糗粮皆自备并其甲胄戎具藏于库有所起行则视其数而出给之其畨上宿卫惟给弓矢横刀而已〉虑其老稚之不得以免也则有二十为兵六十而免之法焉〈同上凡民年二十为兵六十而免〉其教之有方则越骑武骑为有等〈同上其能骑而射者为越骑其馀为步兵武骑排⿰手步射毎岁季冬折冲都尉率五校兵马之在府者校之〉其役之有期则五百里二千为有差〈同上凡当宿卫者畨上兵部以远近给畨五百里为五畨五里七畨二千里十畨外为十二畨皆月一上〉给直以市马蓄才以待用〈同上当给马者官予其直市之 又题注〉凡所以节民之力而安民之生者无所不用其至焉〈见唐之兵制节目无非以仁民之心行乎其间〉高祖太宗之意果安在哉〈唤起下意〉彼固以为民情之病于兵也久矣君上之不恤乎兵也久矣〈要知体民之心而为寓兵之法〉体察之精详计虑之周悉〈是节目处〉则夫品节之具仁心之原也条目之备恵爱之孚也〈节目之详尽皆仁心所寓〉唐之兵制由其节目而观之其有得于古人不厉民为兵之意〈照冒主意以上讲究兵制最为详尽莭目晓然〉而论者乃以为六军宿卫悉皆市人而卫士亡匿宿卫不给是皆节目不善之所致〈题下文高宗武后时天下久不用兵府兵之法寖坏畨役更代多不以时卫士稍稍亡匿至是益耗散宿卫不能给天宝以后彍骑之法又稍变废士皆失拊循八载折冲诸府至无兵可交时府人目畨上宿卫者曰侍官言侍卫天子至是卫佐悉以假人为童奴京师人耻之至相辱骂者必曰侍官而六军宿卫皆市人及禄山反皆不能受甲矣〉而不知唐制之所以善者正以其节目之备也〈节目之备乃仁心之寓〉唐制之所以坏者正以其节目之隳也〈节日之隳乃仁意之坏 学止斋制度纪纲论文法 自此以下说唐兵制之不善〉宿卫更代多不以时则民得无有劳逸不均之患乎〈见上注 谓无仁民之心〉悉以假人或为童仆得无有失身行伍之耻乎〈见上注 谓无仁民之心〉京师共耻号为侍官则上下不致其爱重之意可见矣〈见上注 谓无仁民之心〉节目既隳大体不立唐之子孙实执其咎尚可以是而议高祖太宗立法之徒详于节目也哉〈此段设难问荅责唐之子孙不能遵守旧制〉唐史臣谓虽不能尽合古法尤得其大意焉〈举题本文〉彼所谓大意者其诸有见于先王恤民之意欤〈应主意 以上讲题分二叚一叚论兵制之所以善盖其节目之详一叚论后代之不善正由节目之坏却用出处语意缴结讲中意〉虽然莭目之备具固其体民之心所寓也〈扬之〉而节目之未䆒亦其考论之未精也〈抑之大凡作汉唐论先抑则后扬先扬则后抑〉古者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惟田与追胥竭作〈礼小司徒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以其馀为羡惟田与追胥竭作〉今兵悉隶役而他繇不复无乃殚民力乎〈陆贽奏议唐人隶籍于兵者终身不复〉古者大司马教兵三表之间二百五十步以步法立人殆不足以容六军之数则六军之旅固逓阅也〈礼大司马修战法虞人菜所田之野为表百步则一为三表又五十步为一表注云表所以识行列也四表积二百五十步左右之广当容三军云云〉今府兵之法毎岁季冬折冲都尉率其属而教之岂不大烦扰耶〈见前注〉不特此也高丽之役既帅江淮岭陜之兵矣又募长安洛阳之士既而远近应募不可胜数而房玄龄垂没之际至忍死上表且愿焚凌波之舟罢应募之众〈房玄龄传玄龄晚节多病顾诸子曰今天下事无不得惟讨高丽未止遂上疏云云愿下诏使高丽自新焚凌波之舡罢应募之众即臣死骨不朽〉毋乃平时养兵固不足恃而仓卒制度犹有待于外求邪〈且疑下〉节目至详尤有遗憾亦可以见立法之难矣〈抑唐兵制节目之未善〉由其立法之难而有如唐制之善君子又安可以轻议〈既抑之又扬之见文字宛转 末叚讥太宗立法虽详犹未能尽如先王之时缴处又略扶起〉谨论
两篇考究历代兵制甚详可以参看
考究题意格 可与唐兵制节目论参看
汉南北军相统如何 张亦颜出处〈唐李揆传京师多盗至骖衢杀人李辅国方横请选羽林骑五百备徼步揆曰汉以南北军相统摄故周勃因南军入北军以安刘氏本朝置南北衙文武区别更相检伺今以羽林代金吾匆有非常何以制之〉
立说〈李揆言汉南北军相统之制固是一说但其论未尽盖汉之列城分屯固所以重京师之势而周庐设徼尤为近天子之光故其创置兵制尤重宿卫之选而环立王所非必皆武勇之人虽士大夫亦得以周旋于其列见得汉之南军尤重于北军非但相统而已也〉
批云〈考究精详议论超出于题意之外老作也〉
论曰论一代之兵制〈指李揆论汉兵制〉而取其有内外相维之意〈汉南军在内北军在外相维见相统意〉君子犹谓其有遗论也〈抑李揆之说主意谓汉以宿卫之兵为重且含蓄未说出〉夫立国固不可以无兵而京师犹不可以无卫〈顺说兵卫之意〉是以古人之制兵也必使内外相权而无一偏之患表里相属而无角立之形亦既得之矣〈谓汉南北军相统之说李揆亦得之矣 且扬之〉而犹以为未也〈又抑之亦含蓄未说出主意〉盖列城分屯虽所以重京师之势〈指南北军相制〉而周庐设徼尤为近天子之光〈主意重在此 后汉班固西都赋周庐千列徼道绮错又张衡西京赋徼道外周千庐内附释云周环绕也庐天子止宿之地 徼古吊反循道也〉苟以一概视之而无所轻重于其间则非所以尊主势矣〈北军为轻南军为重〉故其创置兵制尤严宿卫之选〈至此方发出主意〉而环立王所非必皆武勇之人虽士大夫亦得以周旋于其列此其意远矣〈汉之宿卫以士大夫为之见得以南军为重〉盖汉之南军是也〈缴上意〉李揆论汉南北军揆之言盖激于一时之论而不暇及其详〈时京师多盗〉愚恐或者㮣谓之军而不知汉人之美意故不得不为之辨〈谓汉以宿卫为重而揆不之知〉汉南北军相统如何请以广李揆之所未及〈推广李揆言外之意〉 汉人兵制材官骑士布满郡国〈汉仪注云民年二十三为正一岁为卫士二岁为材官骑士又刑法志置材官于郡国〉南北二军镇卫京师〈前刑法志漠兴京师有南北军之屯〉孰重乎〈设问〉曰京师重〈荅重字〉北军兵卒守䕶京辅南军兵卫扈从禁庭〈解汉制南北军之意〉孰亲乎〈设问〉曰南军亲〈荅亲字 是学孟子色与礼孰重曰礼重文法〉夫惟京师之兵为重则不可以无统摄之意〈贯上重字〉夫惟南军之势为亲则不可不重宿卫之选〈贯上亲字发出主意〉此理也亦势也〈理势皆当如此〉论汉兵者乌可以知彼而不知此乎〈谓李揆岂可但知南北军相统之意而不知南军宿卫之选尤为重〉虽然〈唤下意非是自为一叚〉以汉论不若以周论〈引周为证〉周人王畿千里建置六军〈记注云王畿千里为方百里者百百里为一同又夏官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有掌固以修城郭〈同工掌固掌修城郭沟池潴渠之固〉有候人以察奸细〈同上候人各掌其方之道治与其禁令注云备奸寇也〉有环人以伺军慝〈同上环人掌致师察军慝〉有司兵以掌兵盾〈同上掌五兵五盾注五盾干鲁之属〉北军之在外者然也〈以上周之北军如此〉虎贲卒伍拥王前后〈虎贲氏掌先后王而趍以卒伍军旅会同亦如之舍则守王闲王在国则守王宫国有大政则守王门〉旅贲戈盾左右王车〈军旅会同授贰车戈盾建乘车之戈盾授旅贲及虎士戈盾注乘车王所乘车也〉左驭前驱掌以太仆〈太仆掌王正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王出入则自左驭而前驱〉持马陪乘赞以齐右〈齐则皆反乘去声 齐右掌祭祀会同宾客前齐车王乘则持马行则陪乘 以上并周礼夏官〉此南军之在内者然也〈以上周之南军如此〉举内外之兵而属之司马其纲维统摄之意亦可见矣〈周礼夏官乃立夏官司马使帅其属而掌邦政云云 以上内外军皆属司马〉然周人不如是而已也〈要斡下意〉以为环卫王宫实为亲密之所而密迩紫宸尤不可使匪人滥厕其间〈证主意〉故宫伯所领皆贵游之子弟〈周礼天官宫伯掌王宫之士庶子凡在版者又用春官贵游子弟语〉宫正所属亦皆习知道艺之流〈宫正掌王宫之戒令纠禁云云会其什伍而教之道艺〉非区区徒役之比也〈见宿卫之兵皆士大夫为之非外兵之比〉周人重内之意何如哉〈证主意南军为重〉成周之制固非汉所敢望其仅有得于周人之遗意者亦乌可略而不论乎〈引周过汉〉高帝间关百战以成帝业〈高祖本纪大者百馀战五载而成帝业〉既都殽函之地以壮京师之势〈班固西都赋汉之西都在于雍州实曰长安左据函谷二崤之阻〉复重京师之屯以为皇家之卫〈刑法志详见原题注〉南北置军实昉于此〈昉始也〉以其制考之〈考汉兵制〉主于卫尉主于中尉则所隶之职不同也〈公卿百官表卫尉秦官掌宫门卫屯兵诸屯卫候司马二十二官皆属焉又中尉秦官掌徼循京师候司马十人〉调于郡国调于京师则所调之兵不同也〈刑法志汉置材官于郡国京师有南北军之屯〉或守禁掖或䕶城门则所卫之地不同也〈百官表郎中令掌宫殿掖门户又城门校尉掌京师城门屯兵有司马十二城门候〉汉人虑其分而难合也于是聨属其势于涣散之馀统一其权于中外之异〈要南北相统〉五营郎卫更直执㦸入卫殿门出充车骑则内者未尝不外也〈后汉北军中候掌监五营屯骑校尉越骑步兵长水射声校尉皆掌宿卫兵又光禄勲掌宿卫宫殿门户典谒司郎更直执㦸宿卫门户又郎官掌守门户出充车骑〉乘舆出警式候清道还至宫门禁钥方开则外者未尝不内也〈式道凡三候车驾出还式道候持麾至宫门门乃开以上并百官表〉国有非常虎贲宿卫宫府有警五校屯兵其缓急之相应也如此〈虎贲校尉掌轻车凡八校尉皆武帝初置出百官表 又后汉百官志执金吾掌宫外戒非常水火之事又比军中候掌监五营屯骑校尉越骑校尉步兵校尉长水校尉射声校尉皆掌宿卫兵〉宫掖之内卫尉循行禁垣之外金吾设徼其表里之相副也如此〈卫尉寺在宫内胡广云主宫阙之门内卫上于周垣下为区庐又中尉秦官掌徼循京师候司马十人武帝太初元年更名执金吾出百官表〉然此特论汉军之相统者然耳而汉之美意讵止于是哉〈摆去李揆南北军相统之言要入主意〉窃尝深考汉制以为南北二军〈立议论〉合而言之谓之相统可也〈此李揆之说〉分而言之则南军为天子之宿卫非可以北军之䕶城者而并论也〈此自家主意〉汉制王国人不得宿卫亲属犯法者不许宿卫犹未足以见其隆重之美意也〈龚胜传胜三举孝廉以王国人不得宿卫又萧望之传望之为子苑东门候数年坐弟犯法不得宿卫免归为郡吏〉环卫之职分为二等属于郎中令为郎卫属于卫尉为兵卫〈百官表郎中令掌宫殿掖门户武帝更名光禄勲属官有大夫郎谒者期门羽林皆属焉又后汉卫尉卿一人注掌宫门卫士宫中循徼事〉兵卫则警夜循昼或出于调发之人〈兵卫为轻〉郎卫则近接清光无非士夫之职〈郎卫为重主意〉考之当时〈又考是时为郎卫之人〉东方朔扬䧺皆以执㦸为郎〈东方朔传东方朔执㦸殿下又扬䧺传奏羽猎除为郎给事黄门〉而李广冯奉世亦以良家子弟为羽林期门〈李广传广以良家子从军为郎骑常侍又冯奉世传武帝末以良家子选为郎又羽林掌送从期门掌执兵送从〉才美忠义接踵禁庭耆儒硕学扈从左右〈言宿卫皆士大夫为之〉其所以弹压奸萌増重主势者岂小补哉〈见得南军尤重〉又乌可概以军卫而待之哉〈非北军之比〉李揆之论方借此以明南北两衙文武相检之意〈叙本题〉故仅取其相统而已〈因唐南北衙之不相统而取汉南北军之相统〉其实汉人南军之制纎悉周密〈主意归重南军〉非止如揆之所论也〈推李揆之意〉唐兵视汉未远〈引唐事作结末〉南衙诸卫犹汉之北军也〈唐兵制夫所谓天子禁兵者南北衙兵也南衙诸南兵是也〉北衙禁卫犹汉之南军也〈同上北衙者禁军也〉勲臣子弟入为宿卫亦犹汉之重内兵也〈见唐兵志〉其后宿卫寖轻至于假人为奴而此意始失〈唐兵志高宗武后时天下久不用兵府兵之法寖坏云云卫士稍稍亡匿至是益耗散宿卫不能给天宝以后彍骑之法又稍变废士皆失拊循八载折冲诸府至无兵可交时府人目畨上宿卫者曰侍官言侍卫天子至是卫佐悉以假人为童奴京师人耻之至相辱骂者必曰侍官而六军宿卫皆市人及禄山反皆不能受甲矣〉然使南北衙之兵无恙则国势犹可少支〈见前注〉柰何府兵既坏折冲诸道无兵可交六军宿卫不任受甲不知缓急果何所恃乎〈详见上注〉此所以激李揆之论也〈本题〉故尝谓成周远矣如汉南北军唐南北衙亦后世制兵之良法〈兼収之〉而其崇重宿卫尢汉唐之美意〈归重南军主意〉后世有能得其遗意而行之亦足以立国〈归今日来〉若夫兵卫不足国势寖轻徒以发识者之浩叹犹为国有人乎〈叹息结用左传语〉谨论
前萹谓唐之兵制虽甚详而兵寓于农无非仁心行其间
此萹谓汉之兵制虽相统而南亲扵北无非士夫充其职
因事度情格 可与后篇参看
子仪单骑见虏 江万里出处〈唐书郭子仪传赞云云及被围泾阳单骑见虏压以至诚猜贰沮谋虽唐命方永亦
由忠贯日月神明扶助者哉〉
立说〈子仪以国家之重臣当使之自重其身以为吾国之重岂宜使之单骑见虏出其不获已之计而侥幸万一于不败以国之重臣而处之不容自重之地及其成功则天幸也岂任将者所可常恃耶〉
批云〈写得子仪心事出立意深而措辞婉叹惜之意溢于言外高古之文也〉
论曰以国之重臣〈指郭子仪〉而处之于不容自重之地〈使之单骑见虏〉若夫成功则天也〈主意〉夫所谓重臣者国之所恃以立者也〈就破题重臣二字说谓重臣一身乃国家命脉之所系岂不为重〉有以重之则吾国与之俱重矣〈申上文〉又何至投之进退不容之所〈指单骑见虏〉使之不得以自重其身而借或然之幸于天耶〈应破题意〉夫效忠而忘其身是固臣子大义〈且闻说子仪为臣固当尽忠〉然不使之展布于平时而徒责其应机于仓卒〈暗说代宗不用子仪于安平无事之日听之退间及泾阳有变则促而起之使之应敌扵仓卒之间 本传自变生仓卒赖子仪复安〉曰战曰守皆失其所据于进退之间〈进而无以为战退而无以为守〉出其必不获已之计而侥幸万一扵不败〈单骑见虏皆是不获已之计真是侥幸 用韩愈盘谷序侥幸扵万一之语〉是虽精诚动天威信在人〈天人二字是一篇眼目〉卒保其首领以集事〈用左传保首领以没语〉不知者以为重臣之幸〈或者之说〉而国有重臣反使之不容以自重㦯然之天幸岂有国者之可常恃哉〈照自家主意应破题〉泾阳之围唐事急矣〈本传傼固怀恩召吐蕃回纥寇河西残泾州〉起子仪于已废而责之以屯兵〈同上初代宗罢子仪副元帅及寇至泾州遽拜子仪为关内副元帅镇咸阳云云大阅兵屯商州〉单骑之见吾知子仪万不得已也〈见本题注〉回纥之拜令公〈同上回纥怪问是谁报曰郭令公惊曰令公在乎云云回纥下马拜曰果吾父也又后注〉可以知唐之在天而子仪之在人者矣〈应前面天人二字〉特非所以为任将者之训也〈责代宋任子仪不当如此〉子仪单骑见虏请毕其说甚矣世俗之见好以成败论人而不为国家深长之
思也〈抑㦯者之论〉以奋不顾身为疾风劲草之忠〈唐萧瑀传上赐瑀诗曰疾风知劲草版荡识诚臣〉以履险幸成为天佑国家之福〈用左传语〉吁亦孰知夫为臣而不顾其身忠矣〈工上意〉而人之云亡如邦国之殄瘁何〈诗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为国而赖天之福幸矣〈摆上意〉而天不可知如其幸之不可常恃何〈天幸适然不可常恃〉是故为国而必重其将非爱其将也所以重吾国也〈应冒有以重之则吾国与之俱重〉为将而自重其身非爱其身也为国而重其身也〈应冒自重其身〉是以坛焉而拜〈韩信传王必欲拜之择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汉王许之〉钺焉而授〈唐浑瑊传徳宗狩山南瑊以诸军卫入谷口云云兼帅方等行营副元帅帝临轩授钺用汉拜韩信故事〉分阃焉而举以听者〈陆贽奏议古之贤君选将而任分之以阃又举国以听见左氏传〉非徒以假其权也〈结上生下〉使之展布扵平时固所以折冲于仓卒也〈中说王道萹扬素谓子曰天子求善御边者子曰羊祜陆逊仁人也可使云云折冲樽爼可矣〉油憧云拥虎帐风严〈将军所居之地〉使在兵间犹不得以觇吾将之风采者〈见得将臣要自重其身〉非徒以重其身也〈结上生下〉身非吾身而国家所倚赖之身也〈应冒重臣者国之所恃以立者也〉今也有人于此投闲置散不得展其才于可为之日〈暗指子仪罢元帅之时 本传议者谓子仪有社稷功乃置散地又韩进学觧投闲置散乃分之宜〉仓卒受命乃欲责其力于不可救之时〈暗指泾阳之变遽拜子仪为阕内副元帅与单骑见虏之时〉欲其进退之有所不能〈应冒曰战曰守皆失其所据于进退之间〉不获已而出其万一之计〈应冒出其不获已之计而侥幸万一于不败〉以幸其或然之免〈应冒或然之天幸〉重臣之用国初心岂愿至此耶〈应冒国有重臣意〉说者不能谅其心〈应冒不知者以为重臣之幸〉遂以一旦之幸免为重臣威信之孚亦国家天命之固〈应冒子仪之在人唐之在天〉曽不知为国而不知重其将而为将不得以重其身〈应前为国而必重其将为将而必重其身〉行险侥幸一至此极万全之筭不如是也〈中庸小人行险以侥幸又晁错传帝王之道出于万全〉子仪之在唐非他时比〈推尊子仪〉匹马北方収复东都扬旗𢭏垒直指范阳国家之倚重子仪者如此〈本传安禄山反诏充朔方莭度使率本军东讨収云中马邑开东陉云云扵是昼扬兵夜𢭏垒贼不得息云云扵是河北诸郡往往斩贼首迎王师方北图范阳〉奉天之围吐蕃陆梁绐以令公仓皇宵遁夷狄之畏子仪者如此〈同上怀恩阴召回纥吐蕃寇河西犯奉天又民绐虏曰郭令公来虏惧王甫结侠少夜鼔朱雀衘呼曰王师至吐蕃夜溃 宵遁借用左传语〉人主当如何而重子仪子仪当如何而重其身邪〈应前重其将重其身〉单骑一出回纥下拜不世之功名贺子仪者众矣〈本传回纥曰令公存乎今诚存可得见乎子仪将出左右谏回纥野心不可信子仪曰虏众数十倍今力不敌吾将示以至诚左右请以骑五百从又不听即传呼曰令公来虏皆持满待子仪以数十骑出免胄见其部长曰诸君同艰难久矣何忽忘忠谊而至是也云云〉然自识者而论子仪则忧重于喜不能不动深长之思也〈喜字贯工贺字忧字含下意〉当是时也子仪之兵权屡削矣〈本传鱼朝恩疾其功因是谋譛之故帝召子仪还更以赵王为天下兵马元帅云云又程元振离构百计因罢子仪副元帅〉代宗之所与谋者王所之居州无几也〈借用孟一薛居州如宋王何事〉怀恩不道诱致二虏拥兵结众突如其来为唐谋者骇矣〈本传仆固怀恩屯汾州阴召回纥吐蕃寇河西残泾州〉仓皇幅纸急起子仪〈指怀恩召回纥吐蕃寇泾州时遽拜子仪为关内副元帅〉朽钺钝戈曽无素具疲卒溃兵谁有斗心〈形容当时事势无一可恃〉子仪受命驱驰以往子仪胸次中吾固莫知其何如也〈形容子仪初受命之时〉泾阳未戍虏围已合〈本出处〉进而无以为之战退而无以为之守〈应冒曰战曰守皆失其所据扵进退之间〉苑中之屯天子皇皇自将矣〈本传天子自将屯苑中召子仪屯泾阳又兵志朝思以神策军屯苑中遂为天子禁军〉主忧臣辱是岂子仪自重之日耶〈泾阳之围事势急了子仪不容自重其身〉思昔回纥共功之时感慕怀服素非一日一告语之或者回纥犹吾听也〈本传子仪使谕虏曰昔回纥渉万里助复二京我与若䓁休戚同之今乃弃旧好助叛臣彼背主弃亲扵回纥何有回纥曰本谓公云亡不然何以至此诚存我得见乎子仪将出左右谏戎狄野心不可信子仪曰虏众数十倍今力不敌吾将示以至诚云云又见前注〉万一戎心叵测出所不期则一死报君庶天地之犹我鉴耳〈子仪曰老臣受命将死扵外又史臣曰晏然效忠有死无二〉匹马揺揺驾言行迈〈用毛诗句法〉此时此情愚固知其甚不得已也〈应冒出其必不获已之计〉幸而天未弃唐诱虏之衷〈史臣曰天胙王徳寔生汾阳又用左传天诱其衷语 应冒唐之在天〉子仪恩信在回纥者未慭〈本传怀恩诱吐蕃回纥入寇云云怀恩本臣禆将且皆臣故部 以恩信结之彼忍以刃相向乎 慭字是学左传天不慭遗之慭 应冒子仪之在人〉下马之拜晏饮之欢〈同上回纥舍兵下马拜曰果吾父也子仪即召与饮遗锦采结欢誓好如初〉反其向我之戈而为吐蕃之袭〈同上子仪曰吐蕃木吾舅甥国无负而来弃亲也公䓁其倒戈乘之若俛取一芥云云子仪合回纥众追蹑大军继之破吐蕃十万扵灵台〉令公之功固莫懿扵为此役令公之谋尤莫危于为此行也〈上句扬之下句惜之应不自重意〉论者不考子仪受任之素不察子仪所以见虏之情〈此或者之论〉顾谓子仪识回纥之素心故见之而不疑回纥惊令公之无恙故孙之而不抗〈注见前应冒不知者以为重臣之幸〉不思鸿门之会张良信项伯矣项庄之舞谁其料之〈高帝纪项伯素善张良夜驰见良具告其寔云云沛公见羽鸿门増数目羽撃沛公羽不应范増谓项庄曰汝入以剑舞因击沛公庄㧞剑舞项伯亦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平凉之盟浑瑊谅吐蕃矣劫盟之噪谁其抗之〈唐浑瑊传吐蕃畏瑊与李晟马燧欲以计胜之乃诡辞重礼请燧讲好帝乃诏约盟平凉川以瑊为会盟使为结赞所劫〉两敌相持惟力是视〈用左传语〉失一重臣则无益于君将有不胜其悔者矣〈应冒国有重臣而使之不容以自重〉论至于此吾知子仪之不获已也〈应冒语〉反报河中驰报天子代宗有䩄面目矣〈本传遂还河中驰报天子云云〉压以至诚之赞殆未知子仪之不遇于唐也〈见本题注〉虽然子仪之不幸者人也子仪之幸则皆天也〈应冒天人二字〉元振之谗君惑之矣〈本传代宗立程元振自谓有功于帝忌宿将难制离构百计因罢子仪副元帅〉朝恩之毁君又惑之〈同上鱼朝恩疾其功因是谋譛之故帝召子仪还〉兵权所寄率视缓急而为之予夺〈见前注〉人主之视子仪轻重可以㮣见矣惟天地焉鉴其精诚鬼神焉扶其忠力〈应冒成功则天也意见前注又题注神明扶持〉更变历险如履平夷高节全名炤燿今古子仪之天何如耶〈本赞子仪全名高莭灿然独著〉上帝临汝无贰尔心将兵之将乃所愿则学子仪〈扬子仪 诗大明上帝临汝无贰尔心〉将安将乐女转弃予将将之君谨勿以代宗为训〈责代宗 诗将恐将惧惟子与女将安将乐女转弃予又用韩信传陛下不善将兵而善将将〉谨论
因事度情格 与子仪单骑见虏论同意
将军度羌虏何如 陈宗礼出处〈前汉赵充国传先零羌畔时充国七十馀上老之使丙吉问谁可将者充国对曰无逾扵老臣上遣问曰将军度羌虏何如当用几人充国曰兵难隃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愿陛下以属老臣勿以为忧注度入声〉
立说〈宣帝非不知西羌之莫我敌也其遣问充国之时必欲使之度羌虏何如者非徒度羌虏也正欲度充国之为人也充国是时已老其勇怯未可知宣帝欲于一问之顷觇彼之所荅如何可以观其勇怯何如耳〉
批云〈前軰吴公琮云主张在题目外题目在主张内此篇得之〉
论曰讲论羌人之强弱〈谓宣帝问充国使之度羌虏何如〉英主所以默寓其观人之术也〈帝欲觇充国也〉夫羌人以小丑而犯中国剪而去之可也〈指先零羌之犯汉伐之亦容易〉而英明之主咨谋审顾若有不敢以轻进焉者〈指宣帝之问充国〉是固持重不亟之意也〈緫说大意不使之轻于急进赵充国传尤能持重〉而其深意亦岂止扵持重不亟而已哉〈将上意斡一转生下意〉盖人之勇怯未易知也〈勇怯二字是一萹纲领〉而名遂身老之人时移志改者常众尤不可以平日之意向测识之也〈谓充国已老未必如平时之常勇〉于其未可测识之中〈连上文如贯珠〉而吾欲以察其所志〈观其为人如何〉苟事事而较之屑屑而试之甚非尊礼老臣之意也〈与后面相应〉孰若询之以量敌制胜之谋〈使之度羌虏何如〉而随察其处事应变之略〈观他所荅区处如何〉一商㩁之际〈指遣问意〉岂唯可以度虏而已〈以意料之之谓度〉因其所度而吾将帅之可倚与否尽在是矣〈此意谓若充国勇于进则可倚仗之以伐羌若怯而不进则不足倚仗矣〉汉宣帝岂不知虏势非吾中国之敌哉〈宣帝知西羌之情状已久〉而羌虏何如必欲充国度焉而后从〈引本文〉帝非徒度羌虏也帝盖意充国之老而因以觇之尔〈发尽主意〉所度在彼所以度者在此〈所度虽在羌虏所以度者在充国之勇怯如何耳〉吁古今孰有能明宣帝之深意者哉〈意在度充国〉将军度羌虏何如请申宣帝遣问之旨〈用本出处字〉甚哉帝王之问未有能窥英主之阃奥也〈就问字上原起〉昔
汉楚方争高帝之咨韩信曰将军何以教寡人计䇿〈韩信传王曰丞相数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䇿信谢曰云云〉武帝将有事于匈奴亦以攻之何如为公卿问焉〈韩安国传元光二年春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金币文绣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嫚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今欲举兵攻之何如王恢建议宜击〉世率谓咨谋询度审而后发汉世人主大抵然耳〈且总结上二事审问不轻之意〉抑不思二帝之问若同而二帝之所以问者则不同也〈要拨剔主意谓高帝何以之问与宣帝同武帝何如之问与宣帝异〉武帝志驰扵沙漠之北〈用臧宫马武驰志扵伊吾之北语〉卫青去病之徒久已在揣摩之列〈武本纪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将五万骑出塞匈奴远遁 谓武帝素知卫霍二将军之为人〉何如之诏〈见上注〉特欲知兵事之可否往战之成败云尔〈武帝何如之问其意与宣帝不同〉而高帝之扵韩信则异于是焉〈摆去上一股却把高帝之问韩信来比本题〉擢之道亡之中邈无相知之素〈韩信传汉王至南郑诸将多道亡何闻信亡自追之〉计策之求〈见上注〉是觇信也非虑楚也〈高帝何如之问其意与宣帝同〉然则宣帝羌虏何如之问〈引本题〉吾不知为高帝之问耶抑亦武帝之问耶〈关锁上文且疑辞双下〉如以为武帝之问〈且难〉则先零之小丑异乎匈奴之张皇不必为是赘也〈宣帝时先零之小丑不比武帝时匈奴之勍敌可畏其问若失之赘 谓武帝之问公卿与宣帝之问充国异〉意者韩信方来而高帝以何以教我试之充国已老而宣帝以羌虏何如觇之其机一而已矣〈打合得好谓高帝之问韩信与宣帝之问充国一同〉盖汉之视匈奴不过汉之一大
县〈西汉书匈奴汉一大县耳〉先零之扵汉其为县也小矣〈先零又不如匈奴之大〉螳螂怒臂一蹙可毙是不必度也〈言奋怒以伐羌虏立待其毙 螳螂蝉之属也荘人间世夫螳螂怒其臂可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用兵先计而后战在充国已非一日之故善兵之誉犬羊至为之震惊焉隐然敌国何向不济是又不必度也〈赵充国传充国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壁尤能持重士卒先计而后战又羌豪相责曰语女亡反今天子遣将军来年八十九善为兵今欲一斗而死可得耶又用吴漠传吴公隐然若一敌国语〉扵不必度之中而有不容不度者帝特未知充国晚节之规模何如耳〈发出主意〉人之常情〈立议论〉固有勇锐于少年而昏荒于耄老者矣〈有勇扵少而怯扵老者〉亦有涵养于血气方刚之时而精明于更事既久之日者矣〈亦有自少至老而俱勇者 应冒人之勇怯未易知也而名遂身老之人时移志改者常众意〉充国以七十馀老锐然金城之往〈见本题注〉其耄而轻敌耶抑老而益壮耶〈且疑辞双下〉是未可知也帝扵是时以为冒然轻遣固恐有石碏无能为矣之患〈疑帝此问恐充国如石碏之怯 左隐五年石碏使告于陈曰卫国褊小老夫耄矣无能为也〉苟切切然诘其勇怯进退之迹又非所施扵元老旧臣也又非吾所以推毂授钺之礼也〈又疑帝此问恐非待大臣之礼应冒苟事事而较之屑屑而试之非尊礼老臣之意 冯唐传跪而推毂曰𫔶阃以外将军制之又唐浑瑊传授以节钺以戡多难〉孰若就以羌虏之势使之度之〈归主意亦应冒孰若询之以量敌制胜之计〉其或矜智负勇为灭此朝食之计欤是既老而轻不可将也〈左灭此而后朝食〉其或畏劳忧患为师老财费之画欤是既老而怯亦不可将也〈左老师费财 老而轻与怯皆不可用摆去上二股〉量彼量已乃善为谋不阻不迫庶几善胜〈主意 用兵法语〉吾是以知何如之问宣帝虽以度羌虏也亦将以度充国也〈发出主意应冒头〉自宣帝委充国以必度〈本出处〉而充国且踌躇不轻于隃度〈隃与遥同出处下文兵难隃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帝扵此然后知充国临事不苟为谋必臧〈记临难母苟免诗谋之其臧注臧美也〉西羌之举始决然不属之他人矣〈代西羌之举只属之充国〉而不察宣帝之微意者〈应冒深意字〉且曰量敌而进虑胜而会〈用孟子语量敌而后进虑胜而后会〉帝之发问亦惟欲度虏势之强弱以为吾出师多寡之决尔外此非其所度也〈开说谓他人不知帝之本意〉吁〈叹惜〉帝之所度果止于羌虏〈与之辨〉何为卒听充国之不度而遽委之一往哉〈反说大有力〉帝之潜测密察有出于言意之外者矣〈其言意在于度充国之勇怯〉异时五溪之乱马援以六十馀岁之老毅然请行固光武之所未许也〈以马援之老比充国之老 马援传刘尚击五溪蛮夷深入军没援因请行时年六十二帝愍其老未许之〉一试之馀踞鞍矍铄然后信而遣之〈同上援请曰臣尚能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据鞍顾盼以示可用帝笑言矍铄哉是翁也〉其视宣帝之委寄充国殆无以异也〈光武之遣马援似与宣帝之遣充国同〉然试而后见几于素不相知者之为〈抑彼扬此谓光武试之而后用与宣帝问之而后遣其意不同试则渉于形迹〉而援也顾盼以示可用殊异乎老成严重之体〈谓援之自试求用亦不如充国之老成持重〉曽不若宣帝度虏一问辞婉意切〈推尊本题〉上无校试之勤〈宣帝胜光武〉下无自试之轻〈充国胜马援〉论至于此益知宣帝观人之术盖过人远甚〈应破语〉自光武不能以造此而况他人乎〈骂倒光武推尊宣帝〉故尝为之说曰〈就一转语作结尾〉果哉宣帝综核名寔之主也〈本纪信赏必罚综核名实〉老将之遣审而后行〈本出处〉屯田之奏议而后定〈充国传充国曰帝王之兵以全取胜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即其后日议论再三之举不肯轻是充国之说〈同上奏上辄下公卿议初是其计者什三中什五最后什八又魏相曰臣愚不习兵事利害后将军数画军𬻂其言常是臣任其计必可用也上从其计〉则始者羌虏何如之问其意所主决有在矣〈因后知前意字亦应冒〉或曰方叔元老克壮其猷宣王不如是之琐琐也〈诗采芑宣王南征也云云〉独不思任贤使能岂泛然无所审订者能之〈诗蒸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吁此宣帝所以侔徳周宣也〈打合好 本纪赞可谓中兴侔徳商宗周宣矣〉谨论
前篇谓代宗起子仪以平回纥使之单骑往见非所以使子仪自重其身也
此篇谓宣帝选充国以御羌虏使之自度何如盖将度充国之为人何如也
评品优劣格 与萧曺丙魏孰优同格
汉边郡名将孰优如何 洪振龙出处〈前汉李广传程不识与广俱以边太守将屯及出击胡而广行无部曲行阵人人自便不击刁斗自卫幕府省文书然亦远斥候未尝遇害程不识正部曲行阵击刁斗吏治军簿至明军不得自便不识曰李将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无以禁之而其士亦佚乐为之死我军虽烦扰虏亦不得犯是时汉边郡李广程不识为名将然匈奴畏广士卒多乐从而苦程不识〉
立说〈李广之治军也以简易程不识之治军也以严密然广能以威望服人而不识则兢
兢然保守尺寸人品优劣居然可见〉
批云〈文势衮衮议论层出抑扬顿挫无毫发遗恨数十年来不见此作可为天下之矜式〉
论曰考论将臣之事业〈緫论李广程不识二人〉而能以威望服乎人者〈指李广有威望优扵程不识〉此足以为难矣〈难字便见得李优而程劣〉夫师出以律古之道也〈此句有骨 似若奨程不识治军之严密 易师卦出师以律注谓用兵之初出就行列必用法律〉今有人焉〈指李广〉坦然自脱于规矩凖绳之外而一以简易为规模〈李广之治军不甚守法律 本传广行无部曲行阵又云李将军极简易〉军旅之事固未见其精且密也〈似若不如程不识之治军精密〉然声实素著扵平时威徳久孚扵众听〈归李广有威望上〉不勤教诏而士卒乐为之用〈指出处幕府省文书云云士亦佚乐为之死意〉使敌国望其巍巍而不敢犯〈指匈奴畏广意〉此其人品岂可与兢兢保守尺寸者同日语哉〈贬倒程不识见题注〉盖豪杰之士不可以尺度拘〈李广非兢兢保守尺寸者〉而纎悉冗琐必非慷慨功名之将〈程不识正部曲行阵击刁斗吏治军簿至明军不得自便〉果使敌贰其威士携其令〈贰疑也携离也〉则虽纪律设而号召严亦无补扵事耳〈指程不识观此则李优而程劣明矣〉程不识之视李广其才品优劣可知也〈且冷下语〉文书行伍以广方之固不足〈以法律观之李广似不及程不识〉至其隆威重望行乎匈奴士卒之间则非不识之所知也〈威望观之不识真不及李广〉班孟坚以二子皆边郡名将〈指班固所言固字孟坚〉愚谓以名称者威望之谓也〈发出主意〉李广为近之〈取李广为优〉汉边郡名将孰优请扵此而寘其辨 且名将之士何如哉〈引证〉吴起之在西河而敌国不敢加兵〈吴起传将三军使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守西河而秦兵不敢东乡〉李牧之守雁门而匈奴不敢犯塞此名将之事业也〈以吴李二名将比李广〉世固有豪杰之士名塞宇宙威愕奸雄而不能钱谷簿书者矣〈为李广占道理文帝本纪帝问勃曰天下一岁钱榖出入几何勃谢不知又王吉上疏其务在扵期会簿书断狱听讼而已〉未有谆谆自守而能脱略边愊以事度外之功名者也〈谓程不识兢兢然保守尺寸〉今夫御三军之众〈以下形容程下识之治军〉朝聚而告之曰厉乃戈植乃矛备乃车马〈举书费誓语备乃弓矢鍜乃戈矛砺乃锋刄又见下注〉暮申而令之曰行而营垒治而簿书声而刁斗而又人人而阅之旦旦而视之非不勤也〈见本题注又学柳子厚郭槖駞传文旦暮吏来而呼曰云云蚤缲而绪蚤织而缕字而㓜孩遂而难豚鸣鼔而聚之击木而召之 以上形容不识之治军烦扰处〉然能使敌国不可犯而不能使敌国不敢犯〈如程不识所为使敌人不可犯如李广所为使敌人自不敢犯〉能使三军无扬干乱行之诛而不能使三军有投醪挟纩之气〈左㐮三年晋侯之弟扬干乱行扵曲梁魏綘戮其仆注扬干名也行阵次也又左宣十二年椘子伐萧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王巡三军抚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注重絮也又古烈女传越王勾践伐吴客有献醇醪一器王使注之上流使士卒饮下流而士卒战百倍上句如程不识之治军下句如李广之治军便见优劣了〉平时威望不足以先慑
敌人之心〈慑服也〉待其有所悔而动也然后恃吾行阵部伍以御之一胜一负安能保其所不殆哉〈程不识所为如此不及李广了〉或者之论则曰〈设难〉行阵军行之纪纲簿书军政之要领〈且说程不识正部曲行阵吏治簿书至明亦是当为之事〉学不识而不能犹不失为持重学广而无成则一败涂地矣〈且据或者之论如此〉然此特为学者言也〈解上文〉愚之所论者二子人品之优劣〈主意在威望上〉且自或者之说而观之〈又开说〉行无部曲诚不如营阵严整者之有纪也〈李广行无部曲程不识营阵严整〉人人自便诚不如虏不得犯者之为无虞也〈李广人人自便程不识虏不得犯〉府无文书夜不设卫诚不如击刁斗治军政者之为详且谨也〈李广府无文书夜不设卫程不识击刁斗治军政 并见题注以上说李广之治军简易不如程不识之治军严密〉然匈奴不畏不识而畏广士大夫不归不识而归广〈归主意见得李广威望优扵程不识〉孰优孰劣可以鉴矣〈李优程劣〉且广亦安能使人畏服之如是哉〈斡下意〉大抵媮色婉容不待谈笑而意自亲〈媮美也婉媚也〉齐明盛服不待揖逊而威自重〈中庸齐明盛服齐则皆反〉老成宿将不待号令而人自服〈说广有威望而人自服之 前二股比此一股〉广自结发以战于匈奴〈本传广结发与匈奴大小七十馀战〉历事三世驱驰七郡威名著于夷狄久矣〈以下说广之有威望处 历事三世事文帝景帝武帝三朝驰驱七郡上谷上郡陇西北地雁门云中北平 本传云广历七郡太守又单于素闻广贤〉赐饮食必分麾下而且宽缓不苛以诚待士则士之乐为用者固以此也〈本传得赏赠辄分其戏下饮食与士卒共之云云宽缓不苛士以此乐为用 戏与麾同〉不识之军烦扰而多端〈见题注〉兵机谓何乃治军簿夜以达旦何疲苦之如是也〈见题注 言程不识之治军烦扰不得士卒之心不如李广治军之简易甚得士卒之心也〉宋襄公不鼓不成列适以取败〈左僖二十二年宋公及椘人战于宋师败缋国人皆咎公公曰不鼓不成列 比程不识〉而阵出背水者乃反胜焉〈韩信出皆水阵斩成安君泜水上本传 比李广〉诸葛亮罚二十以上必亲终以自惫〈诸葛亮传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 比程不识〉而不学兵法者足以立一世之名〈霍去病传上尝欲教之孙吴兵法对曰顾方略何如耳不去学古兵法 比李广〉豪杰之功固不在扵簿书行阵之末也〈谓李广有盛望足以服人优扵程不识 应讲中簿书行阵语〉或者又以雁门之俘获东道之失败为广之病〈广击匈奴匈奴兵多败广军生得广又与右将军出东道惑失道后大将军〉不知名誉在我成败在天〈同上云云岂非天哉〉武帝疑其数奇而靳之精兵〈李广传大将军阴受上指以为李广数奇令当单于数入声〉卫青忌其成功而徙之远遁〈本传广曰今幸从大将军出接单于兵大将军徙广部行回远又迷失道〉广亦不能自奋矣〈谓二人皆掣其肘使之不能展布非广之过也〉使程不识而当广之事不知能为广之所为否乎〈倒翻在程不识身上来见不识之才不如广〉君子观广之守右北平也匈奴避之至数岁不入界其小试之效固已如此〈本传广在北平匈奴号曰汉飞将军避之数岁不入界〉使得自将一军以当单于则其功当不在卫霍之下矣〈本传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大击匈奴广数自请行上以为前将军云云廼今一得当单于臣愿居前先死惜李广不曽自当一军若果当之其功尤在卫霍之上岂程不识之所能及〉然则广可以为古之名将乎〈设问转作结尾〉曰谓汉将则可谓古名将则未也〈荅云未可为古之名将语有斟酌〉何者广能有其名而不能全其名能为天子治边而不能自治〈略抑之〉使其威望已著养晦待时则勲名事业庶几与古方焉〈谓广失之太衒露不能涵养声名所以不能比古之名将〉奈何狃扵少年战斗之习数与虏确以败其名〈本传公孙昆邪为上泣曰李广材气天下亡双自负其能数与虏确恐亡之确音角与之角立战斗也〉犹不得如程不识之碌碌〈前面已骂倒不识了至此略扬不识前面已奨借李广至此又略抑之见文字有抑扬〉吁亦足惜也〈叹惜结了〉然则后世忧边之君〈暗指今日〉得有才如李广者当爱䕶而用之〈当重之〉毋使冒危涉险以轻试其勇斯可矣〈不可轻试之〉谨论
评品优劣格 与汉边郡名将孰优同格
萧曹丙魏孰优 易 祓出处〈前汉丙魏赞高祖开基萧曹为冠孝宣中兴丙魏有声〉
立说〈汉家以仁立国萧何曹参丙吉三人为相能体此意故其所为毎务宽大以维持汉家一代之治体惟魏相以严毅辅宣帝整齐天下而致一时之近效然其亏汉家之治体多矣比之萧曹丙三人则为不及〉
批云〈议论当理文字圎熟终萹反复抑扬婉曲不直致判断到优劣处又含蓄不明言褒
贬之意自见深得论体〉
论曰大臣之用天下〈大臣指萧何曹参丙吉三人〉固当维持天下之治体〈指三人毎务宽大以维持天下之治体〉而末节不与焉〈如魏相之才智则是末节了〉即其区区之末节而较其一时之所长〈接上句末节字起议论文势连络不断一时字与千万世字相形容褒中之贬〉则其著见于事业者固不能无等级之辨〈暗形魏相才智胜三子为讲题収魏相处张本〉然非所以论大臣用天下之道也〈转归主意〉治天下有定体〈接上天下字作议论〉大抵宽大乐易者有经久之谋〈此萧曹丙三人之得〉而刚锐果敢者皆迫切之计〈此魏相之失〉为大臣者固当培植国本固结人心〈此是治体〉使天下之治至于千万世而不穷焉可也〈暗叙萧曹丙三人维持治体 千万世字与一时字相反〉苟惟治体之不察而一切之严毅者䆒心焉〈接上治体字暗形魏相 本传相为人严毅不如吉宽〉则其目前之效非不耸然甚可喜〈且扬之 目前之效应接题一时字〉而治道之元气索矣〈又抑之不识治体了〉昔者汉家之治源深流长〈入题先把汉家治体立论若便从四子身上说来则文势直致死杀了〉诚不以一时之严毅者为之也〈应前面见得魏相不知治体〉萧何之画一曹参之清净丙吉之长者是固足维持汉家仁厚之政〈且拈出三子知治体却说魏相则拨剔分晓 曹参传萧何为法讲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寕一丙吉长者见吉本传〉而魏相独以严毅闻〈严毅便与三子相反了〉严毅非不足以为政也〈又斡一转〉而汉家之治体果如是乎〈反应主意〉君子扵是而考明之〈立论断之〉则四子之所以用汉者殆不容无所辨〈其意虽是贬魏相而语却浑㴠 用字应破题〉萧曹丙魏孰优请因班固之赞而申之 有一代之治必有一代之治体〈就治字生体字应主意〉而其所以辅赞弥缝于不可终穷之地者〈应冒使天下之治至扵千万世而不穷〉要必有以任其责也〈含大臣意〉苗民之弗率声其罪而诛之无难也〈反说形出下靣宽大意 书大禹谟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而禹之相舜乃汲汲扵班师之举〈形宽大意映萧曹丙吉 同上禹拜昌言曰俞班帅振旅帝乃诞敷文徳〉商民之弗靖虽锄而绝之勿恤焉可也〈反说形容下靣宽大意 书大诰西土之人亦不靖〉而周公之相成王乃谆谆乎姑惟教之之言〈形宽大意映萧曹丙吉 书酒诰勿庸杀之姑惟教之〉夫优㳺和缓之不足以制天下之变固也〈且抑宽大之说〉而圣人之心顾乃委其自安待其自定何也〈设疑〉盖不如是〈解〉则不足以维持天下之治体也〈归自家主意上来〉然则三代之所以为有道之长者其以此欤〈缴结原意 贾谊䇿三代有道之长〉西刘之兴固不可以三代之治责之也〈聨上三代字〉然转高祖天资仁厚〈贯下意〉出秦民扵汤火之馀而纳之扵衽席之上〈先就汉治体说来 讲萧何曹参则说高祖讲丙魏则说宣帝毕竟四子只是辅汉家之治〉萧曹二子亦且静愿少事而足以为天下安养休息之政夫是以一代之治体可以久传而无后患〈后靣欲将四人实事分优劣此处只得虚讲〉自武而宣〈过度入宣帝不觉〉则其浑厚之气已少蠧矣〈治体已不如高帝时〉丙吉之长者犹足以扶其颠而反其坠〈说丙吉不若说萧曺之详亦是势当如此〉至于魏相之严毅则又益甚焉〈上面已说三人只留魏相在后与冒头造文一同〉是不可以不辨也〈辨字应冒不容无所辨〉而世之论者则曰〈反说以下叙萧曹丙不如魏相处〉萧何以民田而自污其视夫相之称上意者为孰愈〈萧何传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污又魏相传总领众职甚称上意〉曹参以醇饮而自肆其视夫相之总领众职者为孰优〈曹参传至者参辄饮以醇酒又魏相传见上注〉丙吉闻匈奴之警而后任科琐边吏之责其视夫相之识兵略者为孰胜〈丙吉传见驿骑持赤白嚢至知虏入云中代郡吉召军曹案边长吏科琐条其人〉自是而观则相之才智自足以震耀扵一时而非三子之所可及也〈后而将贬魏相故上面先褒后面将褒萧曺丙吉故上面先贬大凡欲抑则先扬欲扬则先抑乃文法也一面褒一面贬则文法直了 且说三子不及魏相〉然君子不观其才智之所用而深考其维持治体之所在〈转归主意回顾字靣〉则优劣之辨始有可得而论者〈应四子所以用漠者殆不容无辨 语意不迫而褒贬之意自见以下说三子优于魏〉采明堂月令之说而不知其品式之繁诚不若三章之约为简且易也〈魏相传数表采易阴阳及明堂月令奏之又刑法志高祖入关约法三章云云三章之法不足以御奸于是萧何捃摭秦法作律九章〉奏贾谊晁错之言而不知其䧟于刑名之过诚不若狱市不扰者之为安且久也〈魏相传相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云贾谊晁错董仲舒所言奏请施行之 贾晁学刑名又曹参传使者召参参去属其后相曰以齐狱市为寄慎勿扰也〉稔霍氏之祸而不能救赵盖杨韩之诛诚不若三公不按吏者之为无后悔也〈魏相为相时宣帝赤族霍氏又宣帝诛赵广汉盖宽饶扬恽韩延夀时魏相为相而不能救之又丙吉传夫以三公之府有案吏之名吾窃陋焉云云公府不案吏自吉始 格致全与前篇同〉三子之所以维持治体者相果能之乎〈断倒魏相回顾主意字面〉相当宣帝严毅之朝而不知守高帝仁厚之治〈严毅二字应前此处应前面说高宣处有収拾仁厚字讲题起头用而复见扵此里了一讲〉顾乃耗天下之脉而滋天下之变则三子之智似不如是〈断得婉〉君子扵是而观之则其人才之优劣盖有定论矣〈断结应冒君子扵是而考明之殆不容无所辨 词含蓄不迫而意自见〉虽然〈演馀意非是自为一叚〉汉家仁厚之治是固不可以不守也〈又用仁厚字聨上〉然文帝之朝公卿大夫风流笃厚耻言人过〈文帝本纪〉其仁厚可知也〈扬之〉至扵周勃之椎鲁申屠之木强是虽不至于激天下之变而亦何补扵汉家一代之治〈将周勃椎鲁申屠木强映萧曺丙吉之宽大椎鲁木强是宽大长者短处 并见本传〉吁〈觧〉治天下之道〈立论权衡〉不病扵法制之不详〈宽大之弊〉正病于法制之过详也〈严毅之弊〉不病扵政令之不严〈宽大之弊〉正病扵政令之过严也〈严毅之弊〉用天下者苟能因其一代之体〈回顾主意字面〉而守其一定之法〈应上面守字〉则仁厚之泽虽至今存可也〈应上面仁厚字〉萧曹远矣丙吉之长者固莫得而见矣〈拨退三人不拨退则魏相一人既与萧曹丙吉较优劣又与申屠嘉周勃较优劣则惹得脚手多了〉与其为魏相之严毅而至扵亏天下浑厚之气〈抑退魏相〉固不若申屠周勃之徒虽不足以耸天下之观听而亦不至于激天下之多事也〈魏相尚不如申屠嘉周勃则不及萧曹丙吉明矣 语话皆应前面〉君子其可不为之辨明乎〈収拾此叚〉今观班固之扵数子一概而论之〈引本出处作结尾〉且曰君臣一体相待而成〈见出处上文〉则夫萧曺丙魏之得君行道是固不可以优劣辨〈先宽说未分优劣〉然独扵魏相之严毅而谓其不如吉之宽〈见冒注终萹大意之本祖〉则班固之论盖亦深识乎天下治体而非泛然之论也〈应治体字〉犹之一身焉为康强无事之时〈宣帝时治势如此〉而投之以决裂瞑之药〈魏相之严毅如此〉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学孟子语〉此治体之说也〈回顾主意字面〉固之论数子则亦主乎此而已矣〈聫上〉学者当以是求之〈収拾意尽〉谨论
此是品藻去取题前篇取李广为优而程不识为劣此篇取萧曹丙三人为优而魏相为劣如戊集陈傅良山西诸将孰优论取苏赵二人为优而其馀十二人为劣可以参看更有一様不分优劣者如〈阙〉东京之士孰优〈阙〉 公卿贤良文学之议孰优是也此论续刊
言外发意格 此篇文法与汉吏廉平如何论相似
汉世良吏为盛 陈耆卿出处〈前汉循吏传序孝宣厉精为治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而进及拜刺使守
相辄亲见问云云是故汉世良吏扵是为盛称中兴焉〉
立说〈古者吏无不良安有良之名本非衰也安有盛之名为吏而名之以良且以为盛是伤古道之不复见也有如汉之高恵文景非无良吏也未尝夸之以为盛至宣帝时班固乃称之云良吏为盛非真以为盛也意谓宣帝之吏治彰彰不复如古若高恵文景未得为衰则宣帝未得为盛班固以为盛者盖不满之也当扵言外之意观之〉
批云〈议论层出意在言外老手也〉
论曰吏治之有馀〈有馀字见盛意〉吏道之所以不足也〈不足字是不盛了谓之不足则是汉世良吏不如古者之盛 治与道字是眼目〉夫古之为吏者〈古者之吏不与汉同〉不以治而以道〈治则夸以为盛道则不名以为盛〉道之所在〈喝上道字〉吏㤀于民而民㤀于吏〈㤀字见得未尝有良与盛之名〉不惟民㤀之而吏亦自㤀其所以为吏矣〈良与盛之名何从而生〉当是时吏无不良也而安有良之名本非衰也而安有盛之名〈发出主意〉鸣呼为吏而使人名之以良而且以为盛〈有此名便是不足了〉是古道之可伤〈古者未尝求良与盛之名〉君子之所甚不乐也〈名之盛寔之衰也岂人所愿闻〉夫其不乐乎此〈粘上二字〉而乃侈言乎此〈谓班固说本文〉矜诩夸大似若真以为盛者〈喝出盛字 诩亦夸大也〉君子岂真以为盛者哉〈班固本意不如此〉至是而后知言外之意〈非盛也衰也〉而喜之中有于邑也〈于邑见汉书成帝赞言之可为于邑注短气也读如本字又于音鸟邑鸟合反〉高恵文景无循吏〈把四君与宣帝比并形容出来〉至宣帝则有循吏〈彼无而此有则此若胜彼〉以有为盛则无者其衰乎〈冷语发眀〉然吾未见高恵文景之所以衰者〈以衰字反形盛字〉高恵文景未得为衰则宣帝未得为盛〈理是如此〉而班固犹以为盛焉固之意其微哉〈意在言外与结尾相应〉汉世良吏为盛请论之 自唐虞以来不能以身为天下而必以吏为天下〈与接题古之为吏处相应〉以吏为天下则吏欲其盛宜矣〈且说古者亦要盛〉而或恶其盛何也〈设难〉然求之古人〈觧转归正〉未闻有良吏之名迹班班著见者〈应冒头安有良之名盛之名意〉然则古无良吏欤〈再设难〉曰天下皆良吏故也〈解〉天下皆良吏则虽十典谟百雅颂若之何尽之〈良吏既多虽书与诗难以尽载〉此古之盛而非后世之所谓盛也〈喝出盛字古今有两様〉盖古之吏如春〈譬喻 再叙起〉古之民如万物之得春也〈古者气象如此〉物之得春不以为恩〈应冒头民㤀扵吏意〉春之荡物不以为徳〈应冒头吏㤀扵民意〉不恩不徳名安从生〈安有良与盛之名〉是有惨刻然后有忠厚有贪垢然后有廉洁〈非彼无以形此〉名者常人之所惊〈常人则好名〉君子之所不忍〈君子不乐闻此名〉天下残我得宽名〈众残而独宽则天下受残之祸者多〉不若天下宽我无所用其宽也〈有此名不如无此名〉天下污我得清名〈众污而独清则天下受污之祸者多〉不若天下清我无所用其清也〈有此名不如无此名〉即是而观后世吏之盛者乃吏之衰也〈喝出主意与冒头相应〉秦人以威毒天下〈引秦来入汉〉如熏如炙〈刑法之惨如火之熏炙〉为吏者可想矣〈吏亦必惨〉汉之治变秦者也〈入汉来〉治变秦则吏当反秦〈吏亦当变秦之惨〉然汉之吏其可指者谁也〈引下面循吏传所载之人〉班固岂没人善者〈班固称汉之良吏为盛非泯没人之善〉循吏传之立所载者六〈前汉循吏传文翁王成黄霸朱邑龚遂召信臣〉而宣帝已居其五〈只有文翁一人是文帝朝自王成以下五人皆宣帝朝〉前此者何如也〈含高恵文景意〉夫岂高恵文景爬搔拊摩以福天下者无一人能承其休徳邪〈反说四君之时岂无一人为良吏 贾山至言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徳〉衣食殖而刑措〈循吏传汉兴之初衣食滋殖又文帝纪几致刑措〉风俗易而民厚〈前景帝赞移风易俗黎民醇厚〉谓数君一手足之所致不惟诬吏是并诬数君者〈非是数君之自为亦是得人之力〉然而有由也〈要引下意〉劳来胶东此王成也〈王成传诏曰胶东相成劳来不怠流民自占八万馀口〉吾意前乎此而能爱民者非止一王成也〈比乎此为盛〉教化颍川此黄霸也〈本传诏曰颍川大守霸宣布诏令吏民乡于教化〉吾意前乎此而能正俗者非止一黄霸也〈比乎此尤盛〉朱邑之廉洁〈本传诏日大司农邑廉洁自莭退食自公〉龚遂之富实〈本传遂至勃海劝民务农桑吏民皆冨实〉召信臣之兴利〈本传召信臣南阳太守为民兴利务在冨实〉吾意前乎而能此者又非止二三子也〈比乎此尤为盛〉汉以休息生养为家法〈说汉初之涵育人才未至如宣帝时之刻核〉高恵濬其源〈濬深也〉文景洪其流〈洪大也〉亦云盛矣〈喝出盛字〉自武帝湮塞之而为吏者无复旧观矣〈已不如高恵文景时〉宣帝综核信必所以起仆陶窳与天下更始者也〈本纪信赏必罚综核名实云云与天下士夫更始 仆倒也窳音庾释云器中之空缺者〉故吏治至是而盛亦至是而衰〈应主意 名虽盛而寔则衰〉有不若高恵文景之时六合一和气也〈不如汉初之浑厚〉是故高恵文景则不载〈循史传不载四朝良吏〉至宣帝则备载〈载王成䓁五人详见前注〉备载者不得不载也〈言其少也〉不载者不胜载也〈言其多也〉吾亦何以知固之不载〈设问〉曰〈荅〉以吴公事知之〈举吴公一人〉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是可谓之良也〈言苐一则其良可知〉固特附扵贾谊传〈吴公事附载贾谊传〉循吏传则无名焉〈却不为吴公立传〉大者尚尔〈指吴公〉他所遗落者多矣〈不载其名者犹多 引此事证本意断得倒〉由是言之〈以下设疑问难〉谓高恵文景之循吏止于文翁者非也〈言四朝循吏止文翁一人则不是〉谓固扵高恵文景之循吏独取于文翁者亦非也〈言固独取此一人亦不是〉然其独载文翁者何也〈又设问〉曰翁之治主扵兴学〈文翁修起学宫扵成都详见后萹注〉五人之治主扵爱民〈见前注〉载一文翁所以见高恵文景之循吏非宣帝比也〈有眼目〉且帝独不见王成事乎〈又举王成事〉名为循吏而因列之传者王成也伪增尸口以欺帝者亦王成也〈举此事断得倒〉一人之身瑕瑜已不相掩况其他乎〈瑕疵也瑜美也既曰循吏岂可伪増户口且以此人居循吏之首其他可知又奚足谓之盛〉帝之综核信必至是穷矣〈见前注〉固之所为深嗟而甚不满也〈谓班固称其为盛乃不足之也〉以其深嗟甚不满之心而为善谈乐道之言〈以不足而为有馀意在言外〉固之意微而显也〈应冒头缴处微字〉范晔传循吏视固特倍〈东汉范晔作循吏传凡十二人〉君子知其名盛于西汉而其实愈衰于西汉也〈名愈盛实愈衰〉宣帝中兴主也〈举题主〉固言宣帝循吏之盛足称中兴〈本题注〉晔言光武则讥其吏事之深刻而于中兴之美有所未尽〈儒林传序云云〉晔之贬帝是也〈贬其未尽之美〉然晔以贬为贬孰若固以褒为贬哉〈褒其盛实所以贬其衰〉以贬而寓扵褒也则旨不迫〈谓班固其辞婉〉以贬为贬则迹太露〈谓范晔其辞直〉是又足以订二子之优劣〈固为优晔为劣有判㫁〉观史者当有权度〈含不尽意〉谨论
可与庚集陈赜唐虞扵斯为盛论参看
言外发意格 此萹学汉世良吏为盛论文法
汉吏廉平如何 叶观光出处〈前汉循吏传汉兴之初反秦之敝云云至扵文景遂移风易俗是时循吏如河南守
吴公蜀守文翁之属皆谨身帅先居以廉平不至于严而民从化〉
立说〈古之为吏者廉以处已平以待民未尝求人之知至后世之吏则但求廉平之名而已汉犹近古吏治有古人浑厚之风如吴公文翁之属大抵以廉平自将而不求知扵人有廉平之名而无廉平之迹故史臣以吴公文翁之属而称其廉平不载它人者以此见吏治之盛不容迹观〉
批云〈文有发眀意亦近古末叚愈高〉
论曰尽其在我而不求其在人〈说为吏者当知以廉平处已而不当求人之知〉此吏治之近古者也〈谓汉之吏治有古人浑厚之风〉夫为吏之患莫大于求人之知〈若欲求人之知则其廉平必非出于中心之诚然〉自其急扵求人之知〈申上文〉而古人浑厚之风始散矣〈安得近古〉盖皦皦以自㓗者不足以为廉〈非古者吏治之廉〉表表以自白者不足以为平〈非古者吏治之平〉要之有形之可指不若无迹之可名也〈有廉平之名不如无廉平之迹〉古之善为吏者〈正说〉惟知吾之处已不可以不廉吾之持心不可以不平〈尽其在我〉至于人之知不知不暇计也〈不求其在人〉斯民相㤀扵徳教之中而声绩泯然扵形迹之外〈不必皦皦以为廉表表以为平而人自知之〉至使史无可书之事传无可名之功〈暗形吴公文翁之属〉此其气象涵蓄圭角不露〈无形迹之一可求〉岂若后世刻画以求名者之所为哉〈非若后世求廉平之名〉若夫指一事而曰如是而为廉如是而为平吁亦浅矣〈如此则是求人之知了〉班固传汉循吏有取于吴公文翁之属〈叙本文〉以属言者不可以一二数也〈演属之一字〉然而或㮣谓之属而不表其名〈本出处只说吴公文翁之属而不表他人之名〉或虽表其名而不著其传〈如吴公则不立传〉或为之立传而廉平之迹复无所考〈如文翁传只载兴学一事而不述其廉平之迹〉固岂略于此哉〈谓班固非略之而不载以当时吏治近古无迹之可求〉或者汉犹近古而吏治之盛又不可以迹观也〈应破题主意或者犹意者〉 汉吏廉平如何请以是论古无忠义之名而忠义有传自晋始〈晋书有忠义传〉古无卓行之名而卓行有传自唐始〈唐书有卓行传〉愚读史至此未尝不深为世道叹惜〈谓后世之求名不如古者之无迹〉士君子为国家任事所贵尽其在我而已〈照破题尽其在我主意〉正不必如是之表表也〈照破题不求其在人〉夫使人得以忠义卓行之名而归之我或者已议其涵养之未深〈有此名已自不可〉而史氏又得以纪吾忠义卓行之迹以垂于世母乃圭角之太露乎〈况可载其迹乎缴上意〉甚矣人之好名也〈照好名意〉君子为名而为善则其善
必不纯〈映名字〉人臣为名而效忠则其忠必不尽郡县之吏为名而为廉平则其廉与平也必非出扵中心之诚然〈映名字如此则是求其在人而不尽其在我 引上三句映出此句廉平意〉凡此者皆吾分内事也而又奚以名为哉〈此为善效忠为廉平皆吾分内事岂可徇名〉名非古人之徇也〈应古人不好名意学前萹语意〉唐虞三代盛时上自岳牧侯伯下至邦邑都鄙非无吏也〈岳牧侯伯见书周官邦邑都鄙见周礼天官〉而未闻以廉平著名者〈照名字〉岂唐虞三代之人物独不逮于汉乎〈逮及也〉名之盛者实之衰也人必皆贪而后廉之名始显〈廉之名以贪而后显〉世必皆枉而后平之名始彰〈平之名以枉而后彰 学前萹良吏为盛论语意〉以廉平著名已非盛世事也〈古者不如此〉而况扵廉平立名而欲人之知也乎〈后世不如古〉是当以世变厚薄论也〈古者不求名则为厚后世但好名则为薄〉且廉平之名始于谁乎〈喝出廉平二字〉岂非班固叙汉循吏有取于吴公文翁之属者乎〈叙本出处〉夷考其传与叙〈循吏传与叙〉或概谓之属而不表其名〈只说吴公文翁之属而不载他人之名〉或虽表其名而不著其传〈如吴公则不立传〉独一文翁有传而所纪载终始乎兴学一事而廉平之迹不传固果何见哉〈三件俱应冒头举题处 前文翁传文翁为蜀郡守巴蜀地僻有蛮夷风文公欲诱进之乃选郡县小吏有才者张叔䓁十人亲自饬厉遣诣京师受业博士数岁蜀生皆成就还归 又修起学宫于成都市中招下县子弟以为学官弟子由是大化蜀地学于京师者比齐鲁焉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以固为掩人之善耶〈且驳难班固〉则传叙所载已首称之矣〈已称吴公文翁为苐一〉以固为世远而无所考耶〈再驳难班固〉则他传所述不为不详也〈循吏各人有传已自详载〉呜呼此当以古论汉而不当以汉论汉也〈见得汉近古照主意古字〉何以言之有赫赫之名者其所发必浅〈应冒头皦皦以自洁者不足以为廉表表以自白者不足以为平意〉无彰彰之誉者其所养必深〈应冒头吾之处已不可以不廉持已不可以不平至扵人之知与不知则不暇计意〉古之人非不以廉洁自得也而未尝沽激以为廉〈古人之廉非若后世之廉〉非不以平易近民也而未尝矫枉以为平〈古人之平非若后世之平〉吾惟尽职分之所当然而以安静和平之福遗天下〈遗去声与之也应尽其在我而不求其在人意〉古人用心大抵然也〈古人不求名〉汉兴至于文景去古未远〈说汉犹近古意〉议论务为宽厚公卿耻言人过〈见前汉刑法志孝文躬修玄默将相皆旧功臣少文多质议论务在宽厚耻言人之过失〉蔼蔼然君子长者之风〈见近古意〉而当时郡县之吏不过承流宣化而已〈前汉董仲舒传郡守县令民之师帅而以承流而宣化也〉又安敢立异以为能哉〈不敢求廉平之名〉自其谨身而至扵帅民自其不严而至于从化无一而非廉平之实〈见本题详注〉初非指某事以为廉指某政以为平以自表暴扵世〈无廉平之迹〉而民生斯时陶陶然春风和气之内亦不知其孰为廉而孰为平也〈应冒头斯民相㤀扵徳教之中声绩泯然扵形迹之外意〉垂白之老至有终身而不见官府〈如古者气象 庄胠箧民至老而不相往来〉而老癃之民皆思见徳化之成〈前贾山传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而往听之愿少须叟无死思见徳化之成〉农桑万里相望陇亩之间〈史律书文帝曰今天下殷冨䗎火万里〉而鸡鸣犬吠达乎四境之内〈孟公孙丑云云〉谓非廉平之功不可也谓以是廉平之迹亦不可也〈应冒无迹可求等语〉如是则史何从而纪之耶纪之其可胜纪耶〈说班固不详载意〉嗟夫纪载如固品𦸼如固〈再演班固未尽之意〉称其功而莫能名其所以功述其美而莫能尽其所以美〈只是无迹可求意〉兹其所以为近古欤〈又入近古字缴〉至于淳于公之廉平亦齐中之所称者〈见下注〉今不见齿于列传而乃附载于刑法之志不见录于史氏而乃仅形扵少女之书〈前刑法志齐太仓令淳于公有罪当刑诏狱逮系长安其少女缇萦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淳于不被逮缇萦不上书万世而下不复知有淳于之名矣〈观此一事则知当时之人不好名〉固之所谓属者得非若人乎〈形容出属字好〉彼淳于之名特偶因少女一书而仅著〈接上文归正说得极是〉其他无所托而传以至于泯没者又不知其几人矣〈发明透彻〉名之存亡传之有无与夫事之详略又奚足为汉史之増损哉〈谓班固于循吏传或载其人不足为史之増或不载其人不足为史之损〉是知廉平之名亦固强以是而称之〈说出廉平非固本意〉吴公文翁之属亦岂乐闻此名也〈应不好名意〉盖尝因是求之宣帝之朝〈又举宣帝来〉帝以考核为能以苛察为明〈本传考试㓛能又综核名实又见宣帝纪以苛为察以刻为明〉而当时人物亦莫不表表然求以自见〈便不如文帝时〉扵是朱邑以廉洁称〈前朱邑传神爵元年天子下诏称扬曰大司农邑廉洁累守节可谓淑人君子〉而黄霸以持平显〈前黄霸传宣帝在民间时知百姓苦吏急闻霸持法平召为廷尉正〉载之史策班班可考非不足为后人之美观〈又谓宣帝时吏之廉平自见者多〉而气象呈露又非汉初之比也〈应有形之可指不若无迹之可见意〉然则循吏之传六宣帝居其五而文帝居其一〈循吏传所载文翁王成黄霸朱邑龚遂召信臣 只有文翁一人是文帝时循吏亦学前篇语意〉果孰优而孰劣耶〈若以不好名而论则文帝为优宣帝为劣〉愚谓文翁之守蜀〈又举文翁说〉向微兴学一事〈注见上〉则其功名事业又将与吴公俱泯〈贾谊传帝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召为廷尉吴公无传只附见于此 见得吏以廉平著见于丗者不知廉平之名俱泯也〉而未必与朱邑黄霸等齿也学者试思之〈未谓朱邑黄霸䓁廉平皆有传列于史讥宣帝朝非文景朝比〉谨论
此二篇皆以吏治不好名为主意但前篇是贬本题此篇是褒本题不可不知
立说出奇格 与后篇十二律八卦之变论同格
说天者莫辨乎易 潘 牥出处〈扬寡见篇或问五经有辨乎曰惟五经为辨说天者莫辨乎易说事者莫辨乎书说
体者莫辨乎礼说志者莫辨乎诗说理者莫辨乎春秋〉
立说〈扬子谓说天者莫辨乎易吾以为说易者莫辨乎干盖以形体而言则谓之天以性
情而言则谓之干言天而得其性情之妙斯谓之善辨〉
批云〈于数万人丛中独立此奇论主司安得不刮眼才调如此其魁天下也固宜〉
论曰言天而得其性情之妙〈伊川云干者天之性情〉此天下之至言也〈至言指莫辨字谓说天者至易而止说易者至干而止〉夫天下之物名为不可测识者莫天若〈下语新 谓天至难知〉而易言天之书也〈引易来说〉故世之言天者至易而止〈且据扬子所言〉然而〈转〉天也者世可得而识也〈摆开上意〉天之所以为天者虽有善辨莫得而窥也〈所以为天含干者天之性情意〉故昔者圣人之作易也〈用易系辞语〉其于阴阳变易之理无一而不辨〈应言天者至易而止〉犹以为未也〈生下〉意必求其所谓性与情焉〈主意〉何者〈设问〉穹然在上者天之形体〈淮南子天穹窿而固乎上 穹高也〉健而无息者天之性情也〈伊川易传云乾天也天者干之形体干者天之性情乾健也健而无息之谓干〉形体者其显也〈天也〉性情者其隐也〈干也〉言天而得其性情之妙〈应破题主意〉则虽其隐而在内亦莫得而遁焉〈贯上隐字谓干之性情 遁逃也〉此非天下之善辨乎〈归辨字上〉子云曰说天者莫辨乎易〈举题〉夫所谓辨者非形体之谓也性情之谓也〈应冒头语〉是当于易之干而观之〈冒只说天之性情未说出干字至此方说出亦得作论之体〉天下之物有可辨者有不可辨者〈䨇下辨字〉动吾知其为风润吾知其为雨明吾知其为日月〈学史记老子传言语〉此皆天之类也而犹有象之可辨者也〈此是天之形体〉若夫天者可得而知也〈摆上意应冒形体者其显也〉若性与情者不可得而知也〈应冒性情者其隐也〉昔者圣人之未画易也〈归易上〉吾意天下之人蚩蚩而群蠢蠢而食〈蚩蚩敦厚也蠢蠢无知也〉彼且不知天之为何物也〈且不知天之形体〉而况其中之不可名言者乎〈安知天之性情〉今夫人心不同有如其面〈左传㐮三十一年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也〉故世之观人者于此毎失焉〈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以貎取人失之子羽〉人藏其心尚不可测知也而况天乎〈以人之心测天之性情〉伏羲氏有忧之始为之画八卦曰如是而天也〈易释文序伏羲因河图而始画八卦〉文王周公又从而和之曰如是而天也〈扬问明文王重易六爻又问神易始八卦而文王六十四又释文序周文拘扵羑里作卦辞周公作爻辞〉故扵蛊扵剥而得天之行〈易蛊卦终则有始天行也剥卦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于大有于无妄而得天之命〈大有卦顺天休命无妄卦大亨以正天之命也〉于泰谦临恒观而得天之道〈泰卦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谦卦天道亏盈而益谦临卦大亨以正天之道也恒卦天地之道常久而不已也观卦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此天也〈皆言天之形体〉所谓性与情者果安在哉〈未言天之性情〉此易之所以为善辨也〈归辨字上〉夫天专言之则道也分而言之则主宰其帝也功用其鬼神也妙用其神也干其性情也〈伊川易传夫天专言之则道也分而言之则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以性情谓之干〉乾健也〈易说卦〉健而无息之谓干〈见前注〉此干之所以为干而天得之以为天者也〈干者天之性情〉吾何以知健之为天哉〈唤起辨〉天阳物也〈易系乾阳物也〉秉阳而主健〈记礼运天秉阳埀日星〉天而不健则有时乎或息〈见下系词注〉时乎或息则四时不行焉百物不生焉而天之道泯矣〈语阳货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故曰健者天之性情也〈荅上问 详见冒注〉而作易者独辨之扵干焉又岂非天下之大辨乎〈发尽主意〉或曰〈设问〉正大天之情也吾求之大壮而得其情焉〈大壮卦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动天之心也吾求之复而得其心焉〈复卦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心也性也情也皆是物也〈疑大壮言情复言心与干性情一様〉独干乎哉〈设难〉呜呼〈觧〉干易之门也〈易系乾坤易之门〉干不作则易几乎熄矣〈易系辞乾坤其易之蕴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熄矣〉何有于复与大壮哉〈无干则诸卦皆无矣〉此子云说天者莫辨乎易〈举本文〉而吾亦谓说易者莫辨于干也〈发出主意〉虽然观天自易始观易自乾始观干自四徳始〈发明性情之说言语简截〉四徳者何〈设问〉元亨利贞是也〈解〉夫此四徳者他卦莫得而有焉惟干有之是其所以为干也〈诸卦皆无四徳惟干独有四徳〉故仲尼于干亦曰元亨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文言云云用此尤妙〉然则天之性情在干而干之性情又有可得而辨者〈又在四徳上〉愚故并及之谨论
此是福州解试论人所罕见真高作
立说出奇格 与前篇说天者莫辨乎易论同格
十二律八卦之变如何 徐玉洁出处〈晋律历志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阳下生阴阴上生阳终于中吕而十二律毕矣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上下相生终于南吕六十律毕矣夫十二律之变至于六十犹八卦之变至于六十四也 十二律释云六律阳声黄锺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也六吕阴声大吕应锺南吕林锺中吕夹锺也八卦乾坤艮巽震离坎兑也〉
立说〈十二律为六十律八卦为六十四卦是气数之所相生者为不一然十二律始扵黄锺八卦始于太极则是气数之所由生者为至一盖一者万变之所由始也一不立则不一者不可得而见无所始则生生之机亦息矣〉
批云〈处难题于平易变腐语为新奇直是庖丁手段〉
论曰知气数之所相生者为不一〈指十二律与八卦〉当知气数之所由生者为至一〈指十二律始于黄锺八卦始于太极〉夫物莫不有始〈始字说所由生之意〉一者万变之所由始也〈始于一〉一不立则不一者不可见无所始则生生之机亦息矣〈含无黄锺则不能生十二律无太极则不能生八卦意〉彼其阴阳互根〈周子太极图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刚柔相荡〈易系辞刚柔相摩八卦相荡〉演而伸触而长〈同上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律之变不一也卦之变亦不一也〈且说十二律八卦之不一〉然孰主张是孰纲维是〈用庄天运全句〉必有至一者以为之本也〈含黄锺太极意〉盖律始于一〈黄锺〉卦亦始于一〈太极〉自是一肇形而浑然全体已具乎其中〈黄锺生十二律太极生八卦〉则所以变而通之者孰非此一之流行著见哉人徒见律之有十二五其十二而为六十〈一律生五音五个十二律便成六十律〉卦之有八八其八而为六十四〈一卦生八卦八个八卦成六十四卦〉则曰此变之不一者然也〈应不一字〉不知六十律一律也六十四卦一卦也〈应至一字〉一者何在卦为太极在律为黄锺之宫是也〈主意在此二句〉十二律八卦之变如何愚请以是推广志晋律历者之说〈本题出处〉大哉一乎〈就一字说〉其气数之枢纽乎〈枢纽字用朱文公语枢如户之枢纽如衣之纽言要𦂳处〉两仪至大也万物至众也〈言气数之所相生者为不一〉苟非至一默有主宰乎其间〈言气数之所由生者为至一〉则阴不能以生阳阳不能以生阴何以极其不一之妙哉〈应接题一不立则不一者不可见〉有如十二辰之变至扵六十若不一矣〈此十二律至扵六十律见晋律历志〉而始于至一者甲子是也〈比十二律始于黄锺〉八阵之变至扵六十四若不一矣〈比八卦至扵六十四卦 蜀诸葛孔明作八阵图〉而始于至一者握机是也〈比八卦始于太极 握机阵名〉是以龙图始出之时伏羲所画者八卦耳〈易释文序伏羲因河图而始画八卦又昔伏羲之王天下也龙马出河遂则其文以画八卦谓之河图〉而六十四卦之全体已存不待文王而后重〈文王重易六爻为六十四卦〉凤鸣始听之日黄帝所造者十二律耳〈汉律历志十二律黄帝之所作也使伶伦取竹之觧谷其窍厚均者断两莭间而吹之以为黄锺之宫制十二筒以听凤之鸣䧺鸣为六雌鸣亦六以比黄锺之宫皆可以生之是为律本〉而六十律之全体已具不待焦延夀而后著〈同上元帝时京房知五音六十律之数上使元成问房于乐府房对受学于故小黄令焦延夀六十律相生之法云云详见题注〉律之始于十二而衍于六十〈六十律〉卦之始于八而成于六十四〈六十四卦〉此皆造物之实理〈总律与卦言〉非天下之至变孰能与扵此〈用易系辞语变字结上生下〉虽然〈此虽然字要过讲中意非是自为一叚〉有本焉〈本指黄锺太极学孟子语〉君子不谓变也〈摆上变字言十二律八卦之变〉观系辞易有太极之言〈易系辞上〉史传黄锺为律本之语〈见汉律历志上注主意本此两句〉则知律之与卦必有至一者以立其体而后不一者始得以妙其用也〈应破语〉今夫黄锺下生林锺林锺上生太簇而终扵中吕则十二律者其始变也〈晋律历志黄锺之宫律之本也下生林锺林锺上生太簇太簇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锺应锺上生蕤宾蕤宾下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则夷则上生夹锺夹锺下生无射无射上生中吕〉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而终于南吕则六十律其再变也〈见本题注〉然变则变耳〈摆上意〉独不曰生十二律者其黄锺乎〈归主意十二律始于黄锺之一〉以干索坤为震坎艮以坤索干为巽离兑则八卦者其始变也〈说卦震一索而得男故谓之长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谓之长女坎再索而得男故谓之中男离再索而得女故谓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谓之少男兊三索而得女故谓之少女〉以蒙次屯以需次蒙而终于未济则六十四卦者其再变也〈序卦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穉也物穉不可不养也故受之以需云云故受之以未济终焉〉然变则变矣〈摆上意〉独不曰生八卦者其太极乎〈归主意八卦始扵太极之一〉吁律之有黄锺犹易之有太极〈总上文照主意〉无黄锺则十二律无闻矣况于六十乎〈黄锺十二律之本〉无太极则八卦且泯矣况于六十四乎〈太极八卦之本〉不观本本原原之所自出则无以见生生化化之为不穷矣〈应一不立则不一者不可见无所始则生生之机亦息矣〉自其不一者而观之〈学苏东坡赤壁赋自其变者而观之句法〉则由雌䧺迭鸣而为十二〈见前鸣凤始听注〉由十二而为六十〈焦延夀制为六十律〉律何其繁也〈此律之不一者〉由奇耦相错而为八〈阳数奇阴数耦因奇耦而画八卦〉由八卦而为六十四〈文王重为六十四卦〉卦何其多也〈此卦之不一者〉然自其至一者而观之〈学赤壁赋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句法〉则六十律本十二律也十二律本一黄锺也〈主意〉六十四卦本八卦也八卦本一太极也〈主意〉知乎此则由一以尽变而天下之能事毕矣〈缴尽〉晋史论律卦之变〈举本文〉必有取于司马迁太极黄锺之说其有见于此乎〈本出处下文故律历之数天地之道也司马迁八书言律吕粗举太经著于前史则必太极元气函三为一而始于子十二律之生必所起焉云云以为黄锺之法又参之律云〉抑尝论之黄锺者气之母而数之首也此太极元气函三为一之始也〈见上注〉古人作历必以十一月朔旦冬至起历者盖谓此也〈见漠律历志〉盖万物孳萌于子而阳气施种扵土中则黄锺之律应焉〈同上黄锺之律长九寸十一月冬至之气应焉盖阴阳合得气锺于子而化生万物又云锺者种也故阳气施种于黄泉孳萌万物为六气元也〉其于卦气则为中孚与复焉〈黄者中之数故扵卦气为中孚黄锺者阳之始故扵卦气为阳〉苟求其故则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用孟子语〉班固之志汉历始言八卦继言十二律而终之曰黄锺为天纥太极运三辰五星〈班固律历志自伏羲画八卦由数起云云推历生律云云律有十二又三綂者天施地化人事之纪黄锺为天綂云云自太极运三辰五星于上而元气转三綂五行扵下〉于不一而求其至一固其得之矣〈収拾题意〉固志广迁书者也〈班固十志广司马迁八书〉读晋志而参之以迁固则思过半矣〈总结一萹之意〉谨论
论学绳尺卷六
<集部,总集类,论学绳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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