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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衡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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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三 论衡 卷第十四
汉 王充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通津草堂刊本
卷第十五

论衡卷第十四    王充

  状留篇      寒温篇

  谴告篇

    状留篇

论贤儒之才既超程矣世人怪其仕宦不进官爵卑

细以贤才退在俗吏之后信不怪也夫如是而适足

以见贤不肖之分睹高下多少之实也龟生三百岁

大如钱游于莲叶之上三千岁青边缘巨尺二寸蓍

生七十岁生一茎七百岁生十茎神灵之物也故生

迟留历岁长久故能明审实贤儒之在世也犹灵蓍

神龟也计学问之日固已尽年之半矣锐意于道遂

无贪仕之心及其仕也纯特方正无贠锐之操故世

人迟取进难也针锥所穿无不畅达使针锥末方穿

物无一分之深矣贤儒方节而行无针锥之锐固安

能自穿取畅达之功乎且骥一日行千里者无所服

也使服任车舆驽马同音骥曾以引盐车矣垂头落

汗行不能进伯乐顾之王良御之空身轻驰故有千

里之名今贤儒怀古今之学负荷礼义之重内累于

胸中之知外劬于礼义之操不敢妄进茍取故有稽

留之难无伯乐之友不遭王良之将安得驰于清明

之朝立千里之迹乎且夫含血气物之生也行则背

在上而腹在下其病若死则背在下而腹在上何则

背肉厚而重腹肉薄而轻也贤儒俗吏并在当世有

似于此将明道行则俗吏载贤儒贤儒乘俗吏将暗

道废则俗吏乘贤儒贤儒处下位犹物遇害腹在上

而背在下也且背法天而腹法地生行得其正故腹

背得其位病死失其宜故腹反而在背上非唯腹也

凡物仆僵者足又在上贤儒不遇仆废于世踝足之

吏皆在其上东方朔曰目不在面而在于足救昧不

给能何见乎汲黯谓武帝曰陛下用吏如积薪矣后

来者居上原汲黯之言察东方朔之语独以非俗吏

之得地贤儒之失职哉故夫仕宦失地难以观德得

地难以察不肖名生于高官而毁起于卑位卑位固

常贤儒之所在也遵礼蹈绳修身守节在下不汲汲

故有沉滞之留沉滞在能自济故有不拔之扼其积

学于身也多故用心也固俗吏无以自修身虽拔进

利心揺动则有下道侵渔之操矣枫桐之树生而速

长故其皮肌不能坚刚树檀以五月生叶后彼春荣

之木其材彊劲车以为轴殷之桑榖七日大拱长速

大暴故为变怪大器晚成宝货难售者不崇一朝辄

成贾者菜果之物也是故湍瀬之流沙石转而大石

不移何者大石重而沙石轻也沙石转积于大石之

上大石没而不见贤儒俗吏并在世俗有似于此遇

暗长吏转移俗吏超在贤儒之上贤儒处下受驰走

之使至或岩居穴处没身不见咎在长吏不能知贤

而贤者道大力劣不能拔举之故也夫手指之物器

也度力不能举则不敢动贤儒之道非徒物器之重

也是故金鐡在地焱风不能动毛芥在其间飞杨千

里夫贤儒所怀其犹水中大石在地金鐡也其进不

若俗吏速者长吏力劣不能用也毛芥在鐡石间也

一口之气能吹毛芥非必焱风俗吏之易迁犹毛芥

之易吹也故夫转沙石者湍瀬也飞毛芥者焱风也

活水洋风毛芥不动无道理之将用心暴猥察吏不

详遭以好迁妄授官爵猛水之转沙石焱风之飞毛

芥也是故毛芥因异风而飞沙石遭猛流而转俗吏

遇悖将而迁且圆物投之于地东西南北无之不可

䇿杖叩动才微辄停方物集地壹投而止及其移徙

湏人动举贤儒世之方物也其难转移者其动湏人

也鸟轻便于人趋远人不如鸟然而天地之性人为

贵蝗虫之飞能至万里麒麟湏献乃逹阙下然而蝗

虫为灾麒麟为瑞麟有四足尚不能自致人有两足

安能自达故曰燕飞轻于凤皇兔走疾于麒麟蛙跃

躁于灵龟虵腾便于神龙吕望之徒白首乃显百里

奚之知明于黄发深为国谋因为王辅皆夫沉重难

进之人也轻躁早成祸害暴疾故曰其进锐者退速

阳温阴寒历月乃至灾变之气一朝成怪故夫河冰

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湏之作干将之剑

久在𬬻炭铦锋利刅百熟炼厉久销乃见作留成迟

故能割断肉暴长者曰肿泉暴出者曰涌酒暴熟者

易酸醢暴酸者易臭由此言之贤儒迟留皆有状故

状故云何学多道重为身累也草木之生者湿湿者

重死者枯枯而轻者易举湿而重者难移也然一有能字

元气所在在生不在枯是故车行于陆船行于沟其

满而重者行迟空而轻者行疾先王之道载在胸腹

之内其重不徒船车之任也任重其取进疾速难矣

窃人之物其得非不速疾也然而非其有得之非己

之力也世人早得高官非不有光荣也而尸禄素飡

之谤喧哗甚矣且贤儒之不进将相长吏不开通也

农夫载榖奔都贾人赍货赴远皆欲得其愿也如门

郭闭而不通津梁绝而不过虽有勉力趋时之势奚

由早至以得盈利哉长吏妒贤不能容善不被钳赭

之刑幸矣焉敢望官位升举道理之早成也

    寒温篇

说寒温者曰人君喜则温怒则寒何则喜怒发于胸

中然后行出于外外成赏罚赏罚喜怒之效故寒温

渥盛凋物伤人夫寒温之代至也在数日之间人君

未必有喜怒之气发胸中然后渥盛于外见外寒温

则知胸中之气也当人君喜怒之时胸中之气未必

更寒温也胸中之气何以异于境内之气胸中之气

不为喜怒变境内寒温何所生起六国之时秦汉之

际诸侯相伐兵革满道国有相攻之怒将有相胜之

志夫有相杀之气当时天下未必常寒也太平之世

唐虞之时政得民安人君常喜弦歌鼓舞比屋而有

当时天下未必常温也岂喜怒之气为小发不为大

动邪何其不与行事相中得也夫近水则寒近火则

温远之渐微何则气之所加远近有差也成事火位

在南水位在北北边则寒南极则热火之在𬬻水之

在沟气之在躯其实一也当人君喜怒之时寒温之

气闺门宜甚境外宜微今案寒温外内均等殆非人

君喜怒之所致世儒说称妄处之也王者之变在天

下诸侯之变在境内卿大夫之变在其位庶人之变

在其家夫家人之能致变则喜怒亦能致气父子相

怒夫妻相督若当怒反喜纵过饰非一室之中宜有

寒温由此言之变非喜怒所生明矣或曰以类相招

致也喜者和温和温赏赐阳道施予阳气温故温气

应之怒者愠恚愠恚诛杀阴道肃杀阴气寒故寒气

应之虎啸而谷风至龙兴而景云起同气共类动相

招致故曰以形逐影以龙致雨雨应龙而来影应形

而去天地之性自然之道也秋冬断刑小狱微原大

辟盛寒寒随刑至相招审矣夫比寒温于风云齐喜

怒于龙虎同气共类动相招致可矣虎啸之时风从

谷中起龙兴之时云起百里内他谷异境无有风云

今寒温之变并时皆然百里用刑千里皆寒殆非其

验齐鲁接境赏罚同时设齐赏鲁罚所致宜殊当时

可齐国温鲁地寒乎案前世用刑者蚩尤亡秦甚矣

蚩尤之民湎湎纷纷亡秦之路赤衣比肩当时天下

未必常寒也帝都之市屠杀牛羊日以百数刑人杀

牲皆有贼心帝都之市气不能寒或曰人贵于物唯

人动气夫用刑者动气乎用受刑者为变也如用刑

者刑人杀禽同一心也如用受刑者人禽皆物也俱

为万物百贱不能当一贵乎或曰唯人君动气众庶

不能夫气感必湏人君世何称于邹衍邹衍匹夫一

人感气世又然之刑一人而气辄寒生一人而气辄

温乎赦令四下万刑并除当时岁月之气不温往年

万户失火烟焱参天河决千里四望无垠火与温气

同水与寒气类失火河决之时不寒不温然则寒温

之至殆非政治所致然而寒温之至遭与赏罚同时

变复之家因縁名之矣春温夏暑秋凉冬寒人君无

事四时自然夫四时非政所为而谓寒温独应政治

正月之始正月之后立春之际百刑皆断囹圄空虚

然而一寒一温当其寒也何刑所断当其温也何赏

所施由此言之寒温天地节气非人所为明矣人有

寒温之病非操行之所及也遭风逢气身生寒温变

操易行寒温不除夫身近而犹不能变除其疾国邑

远矣安能调和其气人中于寒饮药行解所苦稍衰

转为温疾吞发汗之丸而应愈燕有寒谷不生五榖

邹衍吹律寒谷可种燕人种𮮐其中号曰黍谷如审

有之寒温之灾复以吹律之事调和其气变政易行

何能灭除是故寒温之疾非药不愈黍谷之气非律

不调尧遭洪水使禹治之寒温与尧之洪水同一实

也尧不变政易行知夫洪水非政行所致洪水非政

行所致亦知寒温非政治所招或难曰洪范庶徴曰

急恒寒若舒恒燠若若顺燠温恒常也人君急则常

寒顺之舒则常温顺之寒温应急舒谓之非政如何

夫岂谓急不寒舒不温哉人君急舒而寒温递至偶

适自然若故相应犹卜之得兆筮之得数也人谓天

地应令问其实适然夫寒温之应急舒犹兆数之应

令问也外若相应其实偶然何以验之夫天道自然

自然无为二令参偶遭适逢会人事始作天气已有

故曰道也使应政事是有非自然也易京氏布六十

四卦于一岁中六日七分一卦用事卦有阴阳气有

升降阳升则温阴升则寒由此言之寒温随卦而至

不应政治也案易无妄之应水旱之至自有期节百

灾万变殆同一曲变复之家疑且失实何以为疑夫

大人与天地合德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洪

范曰急恒寒若舒恒燠若如洪范之言天气随人易

徙当先天而天不违耳何故复言后天而奉天时乎

后者天已寒温于前而人赏罚于后也由此言之人

言与尚书不合一疑也京氏占寒温以阴阳升降变

复之家以刑赏喜怒两家乖迹二疑也民间占寒温

今日寒而明日温朝有繁霜夕有列光旦雨气温旦

旸气寒夫雨者阴旸者阳也寒者阴而温者阳也雨

旦旸反寒旸旦雨反温不以类相应三疑也三疑不

定自然之说亦未立也

    谴告篇

论灾异谓古之人君为政失道天用灾异谴告之也

灾异非一复以寒温为之效人君用刑非时则寒施

赏违节则温天神谴告人君犹人君责怒臣下也故

楚严王曰天不下灾异天其忘予乎灾异为谴告故

严王惧而思之也曰此疑也夫国之有灾异也犹家

人之有变怪也有灾异谓天谴人君有变怪天复谴

告家人乎家人既明人之身中亦将可以喻身中病

犹天有灾异也血脉不调人生疾病风气不和岁生

灾异灾异谓天谴告国政疾病天复谴告人乎醸酒

于罂烹肉于鼎皆欲其气味调得也时或咸苦酸淡

不应口者犹人勺药失其和也夫政治之有灾异也

犹烹酿之有恶味也茍谓灾异为天谴告是其烹酿

之误得见谴告也占大以小明物事之喻足以审天

使严王知如孔子则其言可信衰世霸者之才犹夫

变复之家也言未必信故疑之夫天道自然也无为

如谴告人是有为非自然也黄老之家论说天道得

其实矣且天审能谴告人君冝变易其气以觉悟之

用刑非时刑气寒而天冝为温施赏违节赏气温而

天冝为寒变其政而易其气故君得以觉悟知是非

今乃随寒从温为寒为温以谴告之意欲令变更之

且大王亶父以王季之可立故易名为历历者适也

太伯觉悟之吴越采药以避王季使大王不易季名

而复字之季太伯岂觉悟以避之哉今刑赏失法天

欲改易其政冝为异气若太王之易季名今乃重为

同气以谴告之人君何时将能觉悟以见刑赏之误

哉鼓瑟者误于张弦设柱宫啇易声其师知之易其

弦而复移其柱夫天之见刑赏之误犹瑟师之睹弦

柱之非也不更变气以悟人君反増其气以渥其恶

则天无心意茍随人君为误非也纣为长夜之饮文

王朝夕曰祀兹酒齐奢于祀晏子祭庙豚不掩爼何

则非疾之者宜有以改易之也子弟傲慢父兄教以

谨敬吏民横悖长吏示以和顺是故康叔伯禽失子

弟之道见于周公拜起骄悖三见三笞往见商子商

子令观桥梓之树二子见桥梓心感觉悟以知父子

之礼周公可随为骄商子可顺为慢必湏加之捶杖

教观于物者兾二人之见异以奇自觉悟也夫人君

之失政犹二子失道也天不告以政道令其觉悟若

二子观见桥梓而顾随刑赏之误为寒温之报此则

天与人君俱为非也无相觉悟之感有相随从之气

非皇天之意爱下谴告之宜也凡物能相割截者必

异性者也能相奉成者必同气者也是故离下兊上

曰革革更也火金殊气故能相革如俱火而皆金安

能相成屈原疾楚之臰洿故称香洁之辞渔父议以

不随俗故陈沐浴之言凡相溷者或教之薫隧或令

之负豕二言之于除臰洿也孰是孰非非有不易少

有以益夫用寒温非刑赏也能易之乎西门豹急佩

韦以自宽董安于缓带弦以自促二贤知佩带变己

之物而以攻身之短夫至明矣人君失政不以他气

谴告变易反随其误就起其气此则皇天用意不若

二贤审也楚荘王好猎樊SKchar为之不食鸟兽之肉秦

缪公好淫乐华阳后为之不听郑卫之音二SKchar非两

主拂其欲而不顺其行皇天非赏罚而顺其操而渥

其气此盖皇天之德不若妇人贤也故諌之为言间

也持善间恶必谓之一乱周缪王任刑甫刑篇曰报

虐用威威虐皆恶也用恶报恶乱莫甚焉今刑失赏

宽恶也夫复为恶以应之此则皇天之操与缪王同

也故以善駮恶以恶惧善告人之理劝厉为善之道

也舜戒禹曰毋若丹朱敖周公敕成王曰毋若殷王

纣毋者禁之也丹朱殷纣至恶故曰毋以禁之夫言

毋若孰与言必若哉故毋必二辞圣人审之况肯谴

非为非顺人之过以増其恶哉天人同道大人与天

合德圣贤以善反恶皇天以恶随非岂道同之效合

德之验哉孝武皇帝好仙司马长卿献大人赋上乃

仙仙冝读为飘飘字有凌云之气孝成皇帝好广宫室杨子

云上甘泉颂妙称神怪若曰非人力所能为鬼神力

乃可成皇帝不觉为之不止长卿之赋如言仙无实

效子云之颂言奢有害孝武岂有仙仙之气者孝成

岂有不觉之惑哉然即天之不为他气以谴告人君

反顺人心以非应之犹二子为赋颂令两帝惑而不

悟也窦婴灌夫疾时为邪相与日引绳以纠𬙊之心

疾之甚安肯从其欲太伯教吴冠带孰与随从其俗

与之俱倮也故吴之知礼义也太伯改其俗也苏武

入匈奴终不左祍赵他入南越箕踞椎髻汉朝称苏

武而毁赵他之性习越土气畔冠带之制陆贾说之

夏服雅礼风告以义赵他觉悟运心向内如陆贾复

越服夷谈从其乱俗安能令之觉悟自变从汉制哉

三教之相违文质之相反政失不相反袭也谴告人

君误不变其失而袭其非欲行谴告之教不从如何

管蔡篡畔周公告教之至于再三其所以告教之者

岂云当篡畔哉人道善善恶恶施善以赏加恶以罪

天道宜然刑赏失实恶也为恶气以应之恶恶之义

安所施哉汉正首匿之罪制亡从之法恶其随非而

与恶人为群党也如束罪人以诣吏离恶人与异居

首匿亡从之法除矣狄牙之调味也酸则沃之以水

淡则加之以咸水火相变易故膳无咸淡之失也今

刑罚失实不为异气以变其过而又为寒于寒为温

于温一有寒温字此犹憎酸而沃之以咸恶淡而灌之以

水也由斯言之谴告之言疑乎必信也今熯薪燃釡

火猛则汤热火微则汤冷夫政犹火寒温犹热冷也

顾可言人君为政赏罚失中也逆乱阴阳使气不和

乃言天为人君为寒为温以谴告之乎儒者之说又

言人君失政天为异不改灾其人民不改乃灾其身

也先异后灾先教后诛之义也曰此复疑也以夏树

物物枯不生以秋収榖榖弃不藏夫为政教犹树物

收榖也顾可言政治失时气物为灾乃言天为异以

谴告之不改为灾以诛伐之乎儒者之说俗人言也

盛夏阳气炽烈阴气千之激射𧝬裂中杀人物谓天

罚阴过外一闻若是内实不然夫谓灾异为谴告诛

伐犹为雷杀人罚阴过也非谓之言不然之说也或

曰谷子云上书陈言变异明天之谴告不改后将复

有愿贯械待时后竟复然即不为谴告一有复告复字何故

复有子云之言故后有以示改也曰夫变异自有占

候阴阳物气自有终始履霜以知坚冰必至天之道

也子云识微知后复然借变复之说以效其言故愿

贯械以待时也犹齐晏子见钩星在房心之间则知

地且动也使子云见钩星则将复曰天以钩星谴告

政治不改将有地动之变矣然则子云之愿贯械待

时犹子韦之愿伏陛下以俟荧惑徙处必然之验故

谴告之言信也予之谴告何伤于义损皇天之德使

自然无为转为人事故难听之也称天之谴告誉天

之聪察也反以聪察伤损于天德何以知其聋也以

其听之聪也何以知其盲也以其视之明也何以知

其狂也以其言之当也夫言当视听聪明而道家谓

之狂而盲聋今言天之谴告是谓天狂而盲聋也易

曰大人与天地合其德故太伯曰天不言殖其道于

贤者之心夫大人之德则天德也贤者之言则天言

也大人刺而贤者諌是则天谴告也而反归告于灾

异故疑之也六经之文圣人之语动言天者欲化无

道惧愚者之言非独吾心亦天意也及其言天犹以

人心非谓上天苍苍之体也变复之家见诬言天灾

异时至则生谴告之言矣验古以知今天以人受终

于文祖不言受终于天尧之心知天之意也尧授之

天亦授之百官臣子皆乡与舜舜之授禹禹之传启

皆以人心效天意诗之眷顾洪范之震怒皆以人身

效天之意文武之卒成王㓜少周道未成周公居摄

当时岂有上天之教哉周公推心合天志也上天之

心在圣人之胸及其谴告在圣人之口不信圣人之

言反然灾异之气求索上天之意何其远哉世无圣

人安所得圣人之言贤人庶几之才亦圣人之次也


论衡卷第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