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西贼议和利害状
右臣伏自如定等到京以来,窃闻朝议不许贼称吾祖,必欲令其称臣,然后许和。此乃国家大计,庙堂得策。盖由陛下至圣至明,不苟目前之事,能虑向去之忧,断自宸衷,决定大议。然数日来,风闻颇有无识之人妄陈愚见,不思远患,欲急就和。臣虽知必不能上惑圣聪,然亦虑万一少生疑沮,则必坏已成之计。臣职在言责,理合辨明。
伏自西贼请和以来,众议颇有异同,多谓朝廷若许贼不称臣,则虑北戎别索中国名分,此诚大患。然臣犹谓纵使贼肯称臣,则北戎尚有邀功责报之患,是臣与不臣,皆有后害。如不得已,则臣而通好犹胜不臣,然于后患不免也。此有识之士,忧国之人,所以不愿急和者也。
今若不许通和,不过惧贼来寇耳。且数年西兵遭贼而败,非是贼能善战,盖由我自缪谋。今如遣范仲淹处置边防,稍不失所,贼之胜负尚未可知。以彼骄兵,当吾整旅,使我因而获胜,则善不可加。但得两不相伤,亦已挫贼锐气。纵仲淹不幸小败,亦所失不至如前后之缪谋,是比于通和之后别有大患,则所损犹少。此善算之士、见远之人,所以知不和害小,而不惧未和也。
臣谓方今不羞屈志、急欲就和者,其人有五:一曰不忠于陛下者欲急和,二曰无识之人欲急和,三曰奸邪之人欲急和,四曰疲兵懦将欲急和,五曰陕西之民欲急和。
自用兵以来,居庙堂者劳于斡运,在边鄙者劳于戎事,若有避此勤劳,苟欲陛下屈节就和,而自偷目下安逸,他时后患任陛下独当,此臣所谓不忠之臣欲急和者也。和而偷安,利在目下,和后大患,伏而未发,此臣所谓无识之人欲急和者也。自兵兴以来,陛下忧勤庶政,今小人但欲苟和之后,宽陛下以太平无事,而望圣心怠于庶政,因欲进其邪佞,惑乱聪明,大抵古今人主忧勤,小人所不愿也,此臣所谓奸邪之人欲急和也。屡败之军不知得人则胜,但谓贼来常败,此臣所谓懦将疲兵欲急和也。此四者,皆不足听也,惟西民困乏,意必望和,请因宣抚使告以朝廷非不欲和,而贼未逊顺之意,然后深戒有司,宽其力役可也。其馀一切小人无识之论,伏望圣慈绝而不听,使大议不沮,而善算有成,则社稷之福也。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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