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謇斋琐缀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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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謇斋琐缀录
 
本作品收录于:《国朝典故

  宣德五年二月,两朝实录成。赐监修官太师英国公张辅、少师兼行在吏部尚书蹇义、少保兼太子少傅行在户部尚书夏原吉、总裁官少傅行在兵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太子少傅行在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杨荣、太子少保行在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金幼孜、太常寺卿兼行在翰林院学士杨溥白金各一百两,彩币各六表里,织金罗衣各一袭,马各一匹并鞍。续至总裁官行在户部尚书陈山、礼部尚书张瑛白金各六十两,彩币各五表里,织金罗衣各一袭。纂修兼考校官左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侍讲学士曹棨、右春坊大学士兼行在翰林院侍讲学士王英、右春坊右庶子兼行在翰林院侍读学士王直、左春坊左谕德兼行在翰林院侍读周述、行在翰林院侍读李时勉、钱习礼、侍讲余学夔、陈循、蒋骥白金各五十两,彩币各四表里,素罗衣各一袭。纂修官侍讲蔺从善、修撰苗衷、曾鹤龄、张洪、刘永清、编修周续、孙曰恭、杨敬、检讨王雅、杨翥、五经博士陈继、户部主事陈中、行在四川道监察御史陈叔刚、福建布政司右参议潘文奎、四川重庆府荣昌县知县万节、浙江衢州府儒学教授丘锡、陕西汉中府汉阴县儒学教谕梁萼白金各四十两,彩币各三表里,素罗衣各一袭。催纂官行在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张习、誊写正本兼录稿官行在礼部仪制司郎中朱晖、精膳司郎中陈景茂、行在吏部稽勋司郎中程南云、验封司员外郎宣嗣宗、考功司员外郎夏衡、行在中书舍人俞宗大、陆友仁、萧湘、罗渊、张益白金各二十五两,彩币各二表里,素罗衣各一袭。誊写副本兼录稿官行在中书舍人宋琰、黄振宗、于霈、凌寿、胡㵾 、刘弦、胡宜衡、解祯期、行在大理寺右寺副丘宗、杨玹白金各二十五两, [1]彩币各二表里,素罗衣各一袭。续至誊写副本兼录稿官行在验封司主事苏镒、行在中书舍人周崇厚、誊稿及稽考参对官行在翰林院修撰邢宽、蒋礼、胡穜、编修刘矩、裴伦、陈询、梁禋、检讨许彬、连智、马信、周贵、孔目沈寅、行在中书舍人王璜、寇厚、胡宗蕴、行在礼部祠祭司郎中黄养正、行在礼部仪制司主事王观、行在大理寺左寺副洪益中、右寺副邵暹,续至誊写副本官行在中书舍人庞叙白金各十五两,彩币各一表里,素罗衣各一袭。收掌文籍官行在翰林院检讨胡让、典籍李锡、牛麟、张礼白金各十两,彩币各一表里,素罗衣各一袭。续至誊写副本儒士邹循、生员朱铉白金各五两。办事吏翁选、王子翱、李用、方彦斌、许智、王彦才、冯英、张懋、徐忠、梁衡各钞二十锭。时礼部尚书张瑛已往莅南京部事,翰林院检讨周翰以疾卒,及有故而去者陈景茂、庞叙、胡宗蕴、陈询、梁禋凡七人,行在礼部具奏,上命皆如例给赐。裱褙匠十人亦各赐钞二十锭。升纂修等官左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曾棨为詹事府少詹事,仍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右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侍讲学士王英、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王直俱少詹事,英仍兼侍讲学士,直仍兼侍读学士。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周述为左庶子,仍兼侍读。侍读李时勉、钱习礼俱为侍读学士。侍讲蒋骥、陈循俱为侍讲学士。侍讲蔺从善为司经局洗马。修撰刘永清、邢宽、胡穜为侍讲。蒋礼为左春坊左中允。编修周叙、孙曰恭、杨敬为修撰。检讨王雅、杨翥、许彬、周贵为编修。五经博士陈继为检讨。典籍张礼为行人司行人。孔目沈寅为司经局正字。行在四川道监察御史陈叔刚为翰林修撰。儒士邹循为待诏。生员朱铉为侍书。行在礼部郎中蒋晖、行在吏部郎中程南云陞从四品禄,兼翰林侍书。行在吏部员外郎夏衡、宣嗣宗为本部郎中。行在礼部主事张习、王观、行在吏部主事张镒、户部主事陈中俱为本部员外郎。行在大理寺左寺副洪益中为左寺正。右寺副丘宗、杨玹、邵暹为右寺正。中书舍人萧湘、张益、凌寿、胡宜衡为左评事。解祯期、周崇厚、王璜、寇厚为右评事。知县万节为左寺副。教授丘锡为建昌府学教授,升正九品禄。教谕梁萼为衢州府教授。办事吏翁选等十人俱为县丞。惟侍讲余学夔则以陈老疾,许致仕。修撰苗衷、曾鹤龄、张洪以九年考满,听吏部请。福建布政司左参议潘文奎令致仕,以先年由府同知考满陞授未久故也。

  景泰间,用人多密访于少保于谦。时缺祭酒,翰林徐有贞向意补之,以门生杨宜为少保内姻, [2]托为之请,至于再四,少保曲意从之,因中使言于上。一日退朝,宣少保至文华殿,辟左右谕之曰:“徐有贞虽有词华,然其存心奸邪,岂堪为祭酒?若从汝用之,将使后生秀才皆被他教坏了心术。”少保无所对,惟叩头谢而已,退则汗出浃背。左右遥闻祭酒之说而未悉,有贞竟不得知,遂衔少保。至天顺元年正月十七日事,果诬以重罪。

  按:景帝信任于公而不足于有贞,固帝知人之明,而于公之祸实胎于此时。廷鞫于谦,上念于有功,不忍加罪。有贞曰:“不杀于谦,则今日为无名。”遂与王文同斩,籍没其家,有贞心术真险矣哉!

  成化三年八月二十四日,进英宗实录于奉天殿。明日出手敕加监修官太保会昌侯孙继宗太傅。总裁官尚书兼翰林学士陈文、彭时俱太子少保、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副总裁官太常少卿兼侍读学士刘定之工部侍郎、吴节太常卿,俱仍兼职。纂修官学士柯潜、万安、侍讲学士李泰俱少詹事。太常少卿兼侍读孙贤、刘珝俱太常卿兼侍读。侍读陈鉴、刘吉俱侍读学士。侍讲丘濬侍讲学士。谕德黎淳、左庶子童缘、刘宣俱右庶子。侍讲江朝宗、杨守陈俱洗马。修撰王一夔左谕德。编修彭华、尹直俱侍读。修撰彭教、编修徐琼、陈秉中、李永通俱侍读。检讨耿裕、编修郑环、刘健、江谐、陆𬬩、罗璟俱修撰。检讨周经编修。编修张元祯以病许告。稽考参对官编修李东阳、倪岳、程敏政、检讨吴希贤俱加俸一级。其誊录官太常少卿余谦等俱陞一级。监生周绍荣等俱除中书舍人。儒士魏完等俱除序班。其赏赐则总裁官各白金六十两,彩币六表里,织金罗衣一袭,马一匹,鞍一副。副总裁官各白金五十两,彩币五表里,织金罗衣一袭。纂修官各白金三十两,彩币三表里,素罗衣一袭。每袭计三疋,各有本色生绢一疋为里。誊录官各白金二十五两,二表里有差。稽考参对官各白金十两,一表里。先是,文华殿中书以写经完,各进官一级。其中将满九年者,皆陈情乞候满日如例陞二级,朝廷亦患不均,乃改陞二级。[3]至是预诏吏部具录纂修等官履历以进,定以六年以下者一级,六年以上者二级。时直以历编修俸八年有半矣,仅同六年以上者例,而柯、万、孙、刘陞二级者,以从四从三无相应之职耳。李泰则素托日讲,先期托许太监,浼阁老陞必齿万先生,于是独陞三级,士论不惬焉。初,贤、珝二人恐为商先生所少,自叹此陞非光禄则太仆之卿耳。直乃乘间谓商先生曰:“翰林儒臣,素无带光禄、太仆之衔者,若处二人以此职,则是以饱卿马卿作讲官矣。即处以太常卿,虽多一级,亦是斯文相重意。”先生曰:“然。”及是,果如拟。是春,商先生复起,书将完,陈、彭二先生欲请增为总裁,而主静、与俭俱以母老,恐商为总裁,书虽完沮之。及是,召入文华殿拟陞赏,陈、彭二先生止定纂修以下官,遂避己嫌,先出,独留商后,故正副总裁所加官皆商所拟,不尽满意云。

  成化间,直等奉敕编纂宋元通鉴纲目,虽各馆分修,而通行校正则各尽所见,至凡大疑似大关涉,必相质议,众加考订。[4]如宋太祖太宗传禅之际既详,其误又恐未考者之致诘,乃撮其大要为辨。其辨曰“太祖太宗授受之际,所以致后世之疑者谁乎?曰李焘删润湘山野录而启之,陈桱附会涑水纪闻而成之,不深考者,以为实然尔。

  夫焘之所以启之者何也?曰焘为长编,以太祖顾命,实录、正史不载,而删润野录之事附其下,初意本以备阙文。然野录谓太祖太宗对饮,烛影下时见太宗有不可胜之状。而焘改“不可胜”为“逊避”。太祖下阶㦻雪,顾太宗曰:“好做好做。”而焘改“㦻雪”为“㦻地”,“好做”为“好为之”,又加“大声”二字。野录出于僧文莹之传闻,固不足信。就其中考之,如所载太宗恸,引群臣环瞻圣体,玉色莹然等语,则亦初无毫发可疑之隙,而焘略加删润,遂不免有画蛇添足之病。夫焘既删润之以为正文矣,而又细辨其非者,何也?曰实录、正史皆为太祖有疾,命内侍就建隆观设醮,而野录以为无疾,方且登阁望气,下阶㦻雪。纪闻谓癸丑帝崩,王继恩始召晋王入宫。而野录以为太祖壬子夜召晋王,属以后事,遂宿禁中。故焘反复致诘于太祖之病否,太宗之出入时日之先后,本以为删润之地,而不自知其删润之语未莹,反以启后世之疑也。夫桱之所以成之者何也?曰桱止据焘所删润者书之,又于“好为”之下妄以己意添“俄而帝崩”四字,复以宋后母子托命之语系之,则遂骇人之听闻矣。母子托命之语,本为王继恩召德芳而发,出于癸丑帝崩之后,而桱以属之壬子,且删去召德芳之事,而独存此语,则是不知纪闻、野录两书之文本相抵牾,强合为一,其附会比焘之删润,抑又甚焉。近世保斋宋论复指桱所书者,以为太祖太宗事之首尾,不过如此,则其不考又出桱下矣。

  然则宋后召德芳之事信乎?曰正史、实录载之,纪闻又出温公,事当不妄。焘并疑德芳非宋后之子则过矣。德芳在当时年最少,育于宋后,或为宋后所钟爱,皆不可知。但事出于两人所记而不同者,当信其人,温公可信之人也。温公可信,则文莹可黜,召德芳之事有,则烛影之事无矣。或乃谓焘之删润,盖有意著太宗之恶,姑引野录以借口,而又自破其说以避祸,则亿度之太过,亦恐李焘复生,不肯自当尔。史称焘博极群书,其为长编,专务广采博焉,不精殆有所不免也。

  或曰太宗子孙继立,故人无敢言者。然南渡孝宗以后,其事当无所讳,[5]亦无一人言之者,何也?借曰高孝授受之懿,[6]可以盖前人之愆,故其迹亦泯。然元史成于欧阳玄诸公,当时复何所讳?又无一语及之,盖必有定论矣,不然,此何等大事而不加之意哉?

  或曰太宗于太祖崩不逾年改元,宋后崩不成服,廷美、德昭不得其死,皆足以追证烛影之疑,是又不深考之故也。不逾年改元,五代常事。宋乃太祖第三后,长编谓其崩,太宗设次发哀,群臣奉慰。以后初立,未尝降诏,故丧仪多所贬损,百官不成服,固当时礼官之过也。就使因召德芳而恶之,则其事亦在太祖崩后矣。廷美之死,赵普为之,太宗固有不得辞其责者。至于德昭之死,非出于幽囚躙逼之举。长编谓太宗育其子惟吉于禁中,日侍中食,凡八年,始出阁。诏邸第供亿,悉与亲王埒,诸王子不得偕也。况德昭因他人行赏,一言之愤,不惜一死,乃忍其父为人所戕而噤不出一语哉?[7]就使不逾年改元,宋后崩不成服,德昭之死皆出于太宗,则亦未可以其后来之不善,而遂逆探其有今将之心,加之以无名之罪也。胡一桂、杨维祯、梁寅之流,锐欲以篡弑加之,恐皆以不见李焘全书之故。正犹狱官不据人原发之案,而深文巧诋,钩致其罪,偶有刻吏见而喜之,又从而和之,此太宗之事所以不能自解于今日也。

  或曰太祖既欲传帝,何不使太宗正太弟之名?考之九朝通略,谓唐天祐以后,建储之礼不复讲行,至太宗立真宗,方始讨论故事。又五代凡当次者,多领开封尹。故太宗、廷美相继为之,则知太祖亦承唐末五代之习,兼以年岁之未迈耳,是亦将有待焉,而遽自意其死乎?夫传疑,史法也,苟无疑可存,则亦何必摭拾小说,强为之辞,以滋后世无穷之惑,此焘、桱之罪也。或只引宋朝类要载陈抟对太祖火日之说,终有可疑。是不知抟于太宗初入朝,终身未尝见太祖,其说盖不攻而破矣。

  夫千载不决之论,其可以悬断者,理与事耳。以事言之,不过如此,以理言之,凡古之篡弑者,多出于深仇急变,大不得已之谋、又必假手他人,然后如志,未有亲操刃,为万一侥幸之图于大内。观太祖于太宗,如灼艾分痛,与夫龙行虎步之语,始终无纤芥之隙,太宗何苦而为此?舍从容得位之乐,而自处于危亡立至之地,病狂丧心者所不肯为,凶残绝世者所不忍为,而谓太宗为之,断乎其不可信也。矧类要、野录皆托于佛老之徒之口,纵使有之,亦儒者所不道,而况于无乎?予之所笃信者,温公纪闻之外,一无取焉耳。

  诸司职掌:凡翰林官九年考满,[8]称俱陞二级。然自永乐以来,多止进一阶。正统间,谢琏先生以编修满,升侍讲,而尚约萧先生则继陞侍读,编修陞二级,自二公始。时谓尚约之力居多。其后,张益先生以修撰陞侍读学士,则出于特恩。故往往援以为例,俱不允。至成化初,童大章、曹世泽以修撰考满,童陞谕德,曹以荫叙陞尚宝少卿,修撰陞二级,则又自二人始。盖一时同僚之赞襄,李文达先生之主张也。继此,考满刘召和、黎太仆陞左右谕德。实录成,与童皆进左右庶子。杨维新、江东之陞洗马。逾年五月,以无翰林兼秩,不得与翰林事,皆怏怏。乃同具本,乞各兼旧秩,且言自祖宗以来,东宫官无有不兼翰林职者。事下内阁详拟。彭先生谓:“初考满议陞时,诸公咸愿陞二级,宁无兼官。今如所言,是我辈不谙事体,朝廷其谓我何?且西杨先生,永乐中自翰林学士陞左春坊大学士,亦何尝兼翰林官?岂可谓祖宗以来,无不兼者乎?”遂不许,众益不得意。[9]

  李文达公初荐布政陆瑜为刑部尚书,石亨以私谮之,久不召对,众为公危。及瑜至,当拟旨到任,同事者谓且拟侍郎,公曰:“吾以尚书荐,而改拟侍郎,则自慊不信矣。”竟拟尚书,从之。后瑜颇称旨,乃复召对如旧。公为人恭庄严重,得时行志,不为小廉曲,谨平居,号崇正学,能纳人言,容善类,无南北之分。天顺庚辰会试罢,予同众考官见公,询及人物,予曰:“五经魁中,张元祯神童也。人物独王一夔,愿先生留意。”及请选庶吉士,英庙谕公专选北人,公曰:“南人亦须选。”及会选于吏部,[10]元祯初不与,公曰:“此神童,不可以貌取。”急追回,与进之。

  成化丙戌廷试,王冢宰以程敏政卷字精楷,力赞为第一。公曰:“论文不论书。”卒取罗伦第一。宪庙即位,进公少保、华盖殿大学士,尚书如故。逾年,丁父忧,乞终制,不许。罗伦进言,请许公终制,词涉诋讦。公怒,力辞,朝廷黜伦乃已。予引文彦博待唐介故事,请公留伦,公曰:“潞公市恩,归怨朝廷,吾不可袭此。”公之言亦未为无理。

  天顺中,李文达公独见宠任,时冢宰王九皋以老成,大司马马昂以仪表,虽皆为英庙所眷遇,而尤赖公所维持。凡公有所荐举,必先谕意于二公。至御前畴咨时,于文则诿诸王公,武则诿诸马公,或既自举其人,亦必曰臣所知如此,还须召某等再审,二公亦如公言,以是上不致疑,下皆信服。

  国朝状元对策,皆经阁老笔削,或自删润,乃入梓。独罗伦一策,未尝改窜。盖对策时,恐天晚,半不具稿,一笔写正。既掇魁后,[11]以言忤旨外调,不及改削,然其策亦自详赡。初,伦会试,五策五千馀言,予取为会元。主考刘主静、万循吉各主本经,置伦第三。予意不满,批其所刻一策云:“五策五千馀言,有学有识,进对大廷,未必非裒然出色者。”后果如所期。一时士夫皆谓予有目力,而姚宗伯廷称予曰:“尹先生状元、榜眼俱出门下。”予曰:“春卿之力也。”

  罗伦官居翰林院修撰,为人慷慨乐善,遇事无所回避,以犯颜敢谏为大,救时行道为急,于富贵利达澹如也。杨文贞作相时,以百官禄薄,得受皂隶折薪钱,自是遂以为例。伦独不受,固辞。疾归,结茅居于金牛山,取给于畎亩,不受馈送。日与学者讲学,居家垂十年而终。学者称一峰先生,正德中追谥文毅。

  按:罗一峰气魄大,感动得人。尝谓其可正君善俗,他辈只在修政立事。又曰刚毅不可及。愚谓一峰分□有曲肱饮水,浮云富贵之意,其视一生吃着不尽之语,不啻浼之。

  国朝学士仅五品,然清贵莫比。如前辈有曰:“吾翰林之官,不可以品秩论。”[12]盖上自公卿,[13]下至百执事,咸可周旋抗礼。譬若权焉,重自万钧,轻至铢两,无不与之均称而平等,特一移动远近之间耳。

  永乐中,毗陵陈济先生善记书。予同寅王廷贵语予,尝见济长子道其少时侍侧,偶问曰:“外人云父善记书,有之乎?”曰:“然。”“儿探一书,请父试诵之可乎?”[14]曰:“可。”乃探得朱子成书,曰:“是书固难诵,[15]汝可提一首句。”如命,遂朗诵终篇不误。当时文庙谓济为两脚书厨,信矣。惜其笔力不如,故著述不多见焉。

  永嘉黄文简公淮,永乐中,以汉庶人之谮,下锦衣狱十年,忧畏不测,积成劳瘁。仁庙嗣位,重睹天日,荐进孤卿。宣德丁未,主考会试,后以病归。时甫下寿,[16]而父已封少保,年逾九十,慈孝甚乐,世以为荣。癸丑,公以父卒,蒙恤典。即吉,赴京谢。留数月,至赐游西苑。己卯春,复赴临,仲夏乃东归。后终于正寝,[17]予辑名臣通录,未得其家传铭志,仅据其省愆集略为之。赞曰:“高才懿学,夙荣遭际。简任辅储,兢惕淬励。莫为而为,省愆惩艾。困久乃亨,荐陟三事。退休葆和,亦惟严侍。桥梓并荣,寿福隆备。”盖颂其美耳。及旁询其详于博识诸士夫,有谓方正学之诛夷,尹昌隆之藉没,许白云之极刑,皆出于文简。因忆昔祭酒刘益尝见谓文简好訾毁同列,一日,便殿未入侍,宣庙问:“淮何在?”东杨对以淮素病瘵。瘵病能染人,自是有旨免奏对。久乃告病侍亲。是则文简好短毁人,固宜有反尔之报。至谓方、尹、许之惨祸一出于文简,则未必然。若果有之,是小人之尤者,[18]何得老死牗下好还之,天岂懵然耶?通录宜不取,姑俟知者审焉。

  旧制,升官谢恩,惟在京堂上及都给事中初陞面谢,而给假起复复除者,及其馀新陞自太仆丞以下者,皆谢于午门外,而陞方面者,则面辞。至成化间,有同陞都、左、右给事中者,因俱面谢,后遂因之。岁乙未九月,南京兵部右侍郎马显起复,复除,强行面谢礼。未几,尚宝寺丞李璋亦然。又僧道、匠官每除授,必赴鸿胪报名谢恩,礼也。成化以来,僧道或因斋醮,或因圣节进经,匠人或因铺床设帐架灯,小小工役,辄祈董事内臣为之乞陞,繁冗不胜。朝廷恐贻清议,乃许望阙谢,不必报名,止传一票与吏部。明旦,吏部如故事面说传奉事理,补奏本,以票进,以本送科,廷臣未由与知。盖以报名谢恩,则鸿胪寺当廷宣白,而传奉圣旨,必须面奏补本,皆所以防欺伪。既不报名廷宣,而补本又不开陈何事,似此旧制日更,将来欺伪,乌能免哉!

校勘记

[编辑]
  1. “白金”原作“白云”,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改。
  2. “以门生杨宜为少保内姻”,“宜”原作“宣”,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改。
  3. “乃改陞二级”,“乃”原作“及”,据明朱当国朝典故本改。
  4. “众加考订”,原无“加”字,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补。
  5. “其事皆无所讳”,“当”原作“常”,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改。
  6. “借曰高孝授受之懿”,“孝”原作“宗”,据明代史籍汇刊明蓝格抄本改。
  7. “乃忍其父为人所戕而噤不出一语哉”,“父”原作“久”,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改。
  8. “凡翰林官九年考满”,原无“考”字,据明代史籍汇刊明蓝格抄本补。
  9. “众益不得意”,“意”原作“已”,据明代史籍汇刊明蓝格抄本改。
  10. “及会选于吏部”,“及”原作“乃”,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改。
  11. “既掇魁后”,“魁”原作“科”,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改。
  12. “不可以品秩论”,原缺“论”字,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补。
  13. “盖上自公卿”,原缺“盖上”二字,据明历代小史本补。
  14. “儿探一书请父试诵之可乎”,“请”原作“谓”,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改。
  15. “是书固难诵”,“诵”原作“读”,据明历代小史本改。
  16. “时甫下寿”,“下”原作“上”,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改。
  17. “后终于正寝”,原无“正”字,据明代史籍汇刊明蓝格抄本补。
  18. “是小人之尤者”,原无“是”字,据明朱当㴐国朝典故本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