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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类本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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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本草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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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世行久矣,诸家因革不同,今取证类本尤善者为窠模,增以寇氏《衍义》,别本中方论有异名者,取其俗称注之目录各条下,俾读者易识。如蚤休云紫河车,假苏云荆芥之类是也。图像失真者,据所尝见,皆更写之。如竹分淡、苦、堇三种,食盐着古今二法之类是也。

字画谬误,殊关利害。如升斗、疽疸、上下、千十、未末之类,无虑千数;或证以别本,质以诸书,悉为厘正。疑者阙之,敬俟来哲,仍广其脊行,以便缀缉,庶历久不坏。其间致力极意,诸所营制,难以具载,不敢一毫苟简,与旧本颇异,故目之曰重修。天下贤士夫以旧览新,自知矣。

泰和甲子下己酉冬日南至晦明轩谨记。

重修证类本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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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人俞穴针石之法不大传,而后世亦鲜有得其妙者,遂专用汤液、丸粒理疾。至于刳肠、剖臆、刮骨、续筋之神奇,以为别术所得,终非神农家事。维圣哲审证以制方,因方而见药,故方家言盛行,而神农之经不可一朝而舍也。其书大抵源于神农氏。自神农氏而下,名本草者,固非一家。又有所谓唐本、蜀本者,迄于有宋政和间,天子留意生人,乃命宏儒名医,诠定诸家之说,为之图绘,使人验其草木根茎、花实之微,与夫玉石、金土、虫鱼、飞走之状,以辨其药之真赝而易知,为之类例,使人别其物产,风气之殊宜,君、臣、佐、使之异用,甘、辛、咸、苦、酸之异味,温、凉、寒、热、缓急、有毒、无毒之不同而易见,其书始大备而加察焉。行于中州者,旧有解人庞氏本,兵烟荡析之余,所存无几,故人罕得恣窥。今平阳张君魏卿,惜其浸遂湮坠,乃命工刻梓,实因庞氏本,仍附以寇氏《衍义》,比之旧本益备而加察焉。书成,过余属为序引,余谓人之所甚重者生也,卫生之资,所甚急者药也,药之考订,使无以乙乱丙,误用妄投之失者,神农家书也。开卷之际,指掌斯见,政如止水鉴形,洪钟答响,顾安所逃逐其形声哉?养老慈幼之家,固当家置一本,况业医者之流乎?然其论著,自梁·陶隐居,唐、宋以来诸人备矣。余言其赘乎?世固有无用之学,无益之书,余特加张君爱物之周,用心之勤,能为是大有益之书,以暨群生,以图永久,非若世酉孟秋望日贻溪麻革信之序。

政和新修经史证类备用本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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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卫大夫康州防御使句当龙德宫总辖修建明堂所医药提举入内医官编类圣济经提

医学臣曹孝忠奉敕撰

成周六典,列医师于天官,聚毒药以共医事。盖虽治道绪余,仁民爱物之意寓焉。圣人有不能后也。国朝阐神农书,康济斯民,嘉 中,两命儒臣,图经、补注、训义、剖治,亦已详矣。而重熙累洽,文物滋盛,士之闻见益广,视前世书,犹可缉熙而赓续者。蜀人唐慎微,近以医术称,因本草旧经,衍以证类、医方之外,旁摭经史至仙经、道书,下逮百家之说,兼收并录,其义明,其理博,览之者,可以洞达。臣因侍燕间,亲奉玉音,以谓此书,实可垂济。乃诏节使臣杨戬总工刊写,继又命臣校正而润色之。臣仰唯圣当天,慈仁在宥,诞振三坟,跻民寿域,肇设学校,俾革俗弊;复诏天下进以奇方善术,将为《圣济经》,以幸天下万世。臣以匪才,叨列是职,兢临渊谷。而证类本草诚为治病之总括,又得以厘而正之,荣幸深矣。谨奉明诏,钦帅官联,朝夕讲究,删繁缉紊,务底厥理。诸有援引误谬,则断以经传;字画鄙俚,则正以字说;余或讹戾肴互缮录之不当者,又复随笔刊正,无虑数千;遂完然为成书,凡六十余万言,请目以《政和新修经史证类备用本草》云。政和六年九月一日。中卫大夫、康州防御使、句当龙德宫总辖、修建明堂所医药提举、入内医官编类圣济经提举、太医学臣曹孝忠谨序。

证类本草所出经史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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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诗注疏 尚书注疏 礼记注疏 周礼注疏

春秋左传注疏 尔雅注疏 史记 前汉书

后汉书 三国志 晋书 南北史

宋书 隋书 唐书 文选

孔子家语 庄子 列子 荀子

淮南子 抱朴子 山海经 说文

通典 素问 巢氏病源 蜀本草

吴氏本草 食疗本草 四声本草 删繁本草

食性本草 唐本草余 南海药谱 药性论

本草性事类 日华子本草 雷公炮炙论 药总诀

陈藏器本草拾遗 药对 张仲景方 圣惠方

千金方 千金翼 千金髓 外台秘要

灵苑方 肘后方 经效方 集验方

斗门方 十全方 广利方 梅师方

范汪方 产宝方 胜金方 广济方

短剧方 葛氏方 玉函方 百一方

鬼遗方 崔氏方 陈巽方 刘氏方

杜壬方 孙兆方 修真方 扁鹊方

塞上方 老唐方 欧阳方 苏恭方

近效方 必效方 成 方 张咏方

姚氏方 深师方 救急方 徐文伯方

崔知悌方 张文仲方 姚和众方 食医心镜

子母秘录 王氏博济 简要济众 御药院方

杨氏产乳 孙用和方 姚大夫方 苏学士方

初虞世方 席延赏方 杨文蔚方 太仓公方

支太医方 高供奉方 杨尧夫方 秦运副方

家传验方 十全博救方 续十全方 新续十全方

金匮玉函方 兵部手集方 张潞大效方 箧中秘宝方

钱氏箧中方 秉闲集效方 韦宙独行方 文潞公药准

服气精义方 小儿宫气方 谭氏小儿方 古今录验方

拾遗诸方 刘禹锡传信方 续传信方 李世绩方

经验后方 孙真人食忌 治劳瘵方 催生诸方

头疼诸方 治疟诸方 治疮诸方 治痢诸方

背痈诸方 治疽诸方 海药 孙兆口诀

崔氏海上集 产书 仙方 金光明经

斗门经 太上八帝玄变经 三洞要录 青霞子

道书八帝圣化经 神仙秘旨 宝藏论 太清服炼灵砂法

丹房镜源 神仙传 东华真人煮石经 明皇杂录

列仙传 马明先生金丹诀 修真秘旨 神异经

叶天师枕中记 酉阳杂俎 异物志 伯夷叔齐外说

朝野佥载 房室经 孙真人枕中记 修真秘诀

广五行记 左慈秘诀 神仙芝草经 夏禹神仙经

灵芝瑞草经 神仙服饵法 太清草木记 太清石壁记

紫灵元君传 感应神仙传 耳珠先生法 黄帝问天老

贾相公牛经 崔豹古今注 孝经援神契 周成王传

鲁定公记 颜氏家训 何晏九州记 秦穆公传

蜀王本记 龙鱼河图 汉武帝内传 魏文帝令

四时纂要 齐民要术 荆楚岁时记 张司空记

续齐谐记 陈承别说 南岳夫人传 崔魏公传

太平广记 天宝遗事 唐武后外传 唐宝臣传

柳宗元传 北梦琐言 杨文公谈苑 宋王微赞

刘元绍书 庾肩吾启 唐李文公集 壶居士传

野人闲话 王莽书 宋齐丘化书 博物志

太阴号 玄中记 徐表南方记 顾含传

李预书 广异记 李畋该闻集 稽神录

归田录 白泽图 狐刚子粉图 洞微志

搜神记 华山记 顾微广州记 南蛮记

南越记 南州记 韩终采药诗 张协赋

江淹颂 茆葶话 本事诗 异术

异苑 典术 楚词 广韵

简文帝劝医文 纂文 本草衍义

凡二百四十七家

卷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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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添加衍义

序例上韩保升云∶按药有玉石、草木、虫兽,直云本草者,为诸药中草类最多也。

嘉祐补注总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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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说《本草经》神农所作,而不经见,《汉书·艺文志》亦无录焉。《平帝纪》云∶元始五经、本草、方术数十万言。本草之名,盖见于此。而英公李世绩等注引班固叙《黄帝内外经》云∶本草石之寒温,原疾病之深浅,此乃论经方之语,而无本草之名。唯梁《七录》载《神农本草》三卷,推以为始,斯为失矣。或疑其间所载生出郡县,有后汉地名者,以为似张仲景、华佗辈所为,是又不然也。《淮南子》云∶神农尝百草之滋味,一日而七十毒,由是医方兴焉。盖上世未着文本,师学相传,谓之本草。两汉以来,名医益众,张机、华佗辈,始因古学,附以新说,通为编述,本草繇是见于经录。然旧经才三卷,药只三百六十五种,至梁·陶隐居,又进名医别录,亦三百六十五种,因而注释,分为七卷。唐显庆中,监守卫长史苏恭,又摭其差谬,表请刊定,乃命司空英国公李世绩等,与恭参考得失,又增一百一十四种,分门部类,广为二十卷,世谓之《唐本草》。国朝开宝中,两诏医工刘翰、道士马志等,相与撰集;又取医家尝用有效者一百三十三种,而附益之;仍命翰林学士卢多逊、李肪、王、扈蒙等,重为刊定,乃有详定、重定之目,并镂板摹行。由此,医者用药,遂知适从。而伪蜀孟昶,亦尝命其学士韩保升等,以唐本图经,参比为书,稍或增广,世谓之《蜀本草》,今亦传行。是书自汉迄今,甫千岁,其间三经撰着,所增药六百余种,收采弥广,可谓大备。而知医者,犹以为传行既久,后来讲求,浸多参校;近之所用,颇亦漏略,宜有纂录,以备颐生驱疾之用。嘉 二年八月,有诏(臣)禹锡、(臣)亿、(臣)颂、(臣)洞等,再加校正。(臣)等亦既被命,遂更研核。窃谓前世医工,原诊用药,随效辄记,遂至增多。概见诸方,浩博难究;虽屡加删定,而去取非一。或《本经》已载,而所述粗略;或俚俗尝用,而太医未闻,向非因事详着,则遗散多矣。乃请因其疏捂,更为补注。应诸家医书、药谱所载物品功用,并从采掇;唯名近迂僻,类乎怪诞,则所不取。自余经史百家,虽非方饵之急,其间或有参说,药验较然可据者,亦兼收载,务从该洽,以副诏意。凡名本草者非一家,今以《开宝重定》本为正;其分布卷类、经注杂糅、间以朱墨,并从旧例,不复厘改。凡补注并据诸书所说,其意义与旧文相参者,则从删削,以避重复;其旧已着见,而意有未完,后书复言,亦具存之,欲详而易晓;仍每条并以朱书其端云∶“(臣)等谨按某书云”某事;其别立条者,则解于其末,云“见某书”。凡所引书,以唐、蜀二本草为先,他书则以所着先后为次第。凡书旧名本草者,今所引用,但着其所作人名曰“某人”,唯唐、蜀本则曰“唐本云”、“蜀本云”。凡字朱、墨之别,所谓《神农本经》者以朱字;名医因《神农》旧条而有增补者,以墨字间于朱字;余所增者,皆别立条,并以墨字。凡陶隐居所进者,谓之《名医别录》,并以其注附于末。凡显庆所增者,亦注其末曰“唐本先附”。凡开宝所增者,亦注其末曰“今附”。凡今所增补,旧经未有者,于逐条后开列云“新补”。凡药旧分上中下三品,今之“新补”,难于详辨,但以类附见,如绿矾次于矾石,山姜花次于豆蔻,扶次于水杨之类是也。凡药有功用,《本经》未见,而旧注已曾引据,今之所增,但涉相类,更不立条,并附本注之末曰“续注”,如地衣附于垣衣,燕覆附于通草,马藻附于海藻之类是也。凡旧注出于陶氏者曰“陶隐居云”;出于显庆者,曰“唐本注”;出于开宝者,曰“今注”;其开宝考据传记者,别曰“今按”、“今详”、“又按”,皆以朱字别于其端。凡药名《本经》已见而功用未备,今有所益者,亦附于本注之末。凡药有今世已尝用,而诸书未见,无所辨证者,如葫芦巴、海带之类,则请从太医众论参议,别立为条,曰“新定”。旧药九百八十三种;新补八十二种,附于注者不预焉;新定一十七种。总新、旧一千八十二条,皆随类粗释。推以十五凡,则补注之意可见矣。旧着开宝、英公、陶氏三序,皆有义例,所不可去,仍载于首篇云。

新旧药合一千八十二种

三百六十种神农本经

一百八十二种名医别录

一百一十四种唐本先附

一百三十三种今附

一百九十四种有名未用

八十二种新补

一十七种新定

本草图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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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神农尝百草之滋味,以救万民之疾苦,后世师祖,由是本草之学兴焉。汉魏以来,名医相继,传其书者,则有吴普、李当之药录,陶隐居、苏恭等注解。国初两诏近(臣),总领上医,兼集诸家之说,则有《开宝复位本草》,其言药之良毒,性之寒温,味之甘苦,可谓备且详矣。然而五方物产,风气异宜,名类既多,赝伪难别,以虺床当蘼芜,以荠 乱人参,古人犹且患之,况今医师所用,皆出于市贾,市贾所得,盖自山野之人,随时采获,无复究其所从来。以此为疗,欲其中病,不亦远乎?昔唐永徽中,删定本草之外,复有图经相辅而行,图以载其形色,经以释其同异;而明皇御制又有《天宝单方药图》,皆所以叙物真滥,使人易知,原诊处方,有所根据。二书失传且久,散落殆尽,虽鸿都秘府,亦无其本。天宝方书,但存一卷,类例粗见,本末可寻。宜乎圣君哲辅,留意于搜辑也。先是诏命儒臣,重校《神农本草》等凡八书,光禄卿直秘阁(臣)禹锡、尚书祠部郎中秘阁校理(臣)亿、太常博士集贤校理(臣)颂、殿中丞(臣)检、光禄寺丞(臣)保衡,相次被选,仍领医官秦宗古、朱有章等,编绎累年,既而补注本草成书,奏御,又诏天下郡县,图上所产药本,用永徽故事,重命编述。(臣)禹锡以谓∶考正群书,资众见,则其功易就;论著文本,出异手,则其体不一.今天下所上,绘事千名,其解说物类,皆据世医之所闻见,事有详略,言多鄙俚,向非专壹整比,缘饰以文,则前后不伦,披寻难晓。乃以(臣)颂向尝刻意此书,于是建言奏请,俾专撰述。(臣)颂既被旨,则裒集众说,类聚诠次,粗有条目。其间玉石、金土之名,草木、虫鱼之别,有一物而杂出诸郡者,有同名而形类全别者,则参用古今之说,互相发明;其梗之细大,华实之荣落,虽与旧说相戾,并兼存之;崖略不备,则稍援旧注,以足成文意;注又不足,乃更旁引经史,及方书、小说,以条悉其本原。若陆英为蒴 花,则据《尔雅》之训以言之;诸香同本,则用《岭表录异》以证之之类是也。生出郡县,则以《本经》为先,今时所宜次之。若菟丝生于朝鲜,今则出于冤句;奚毒生于少室,今乃来自三蜀之类是也。收采时月有不同者,亦两存其说,若赤箭,《本经》但着采根,今乃并取茎苗之类是也。生于外夷者,则据今传闻,或用书传所载,若玉屑、玉泉,今人但云玉出于于阗,不究所得之因,乃用平居诲《行程记》为质之类是也。药有上中下品,皆用《本经》为次第。其性类相近,而人未的识,或出于远方,莫能形似者,但于前条附之,若溲疏附于枸杞,琥珀附于茯苓之类是也。又古方书所载,简而要者,昔人已述其明验,今世亦常用之,及今诸郡医工所陈经效之药,皆并载其方,用天宝之例也。自余书传所无,今医又不能解,则不敢以臆说浅见,附会其文,故但阙而不录。又有今医所用,而旧经不载者,并以类次,系于末卷,曰“本经外类”;其间功用尤着,与旧名附近者,则次于逐条载之,若通脱次于木通,石蛇次于石蟹之类是也。总二十卷,目录一卷。撰次甫就,将备亲览。恭唯主上,以至仁浓德,函养生类,一物失所,则为之恻然。且谓札瘥荐臻,四时代有,救恤之惠,无先医术。蚤岁屡敕近臣,酬校歧黄内经,重定针艾俞穴,或范金揭石,或镂板联编,悯南方蛊惑之妖,于是作《庆历善救方》以赐之;思下民资用之阙,于是作《简要济众方》以示之。今复广药谱之未备,图地产之所宜;物色万殊,指掌斯见;将使合和者,得十全之效。饮饵者,无未达之疑;纳斯民于寿康,召和气于穹壤,太平之致,兹有助焉。(臣)学不该通,职预编述,仰奉宸旨,深愧寡闻。

嘉 六年九月日,朝奉郎太常博士充集贤校理新差和颖州军州兼管内劝

农及管句开治沟洫河道事骑都尉借紫(臣)苏颂谨上。

开宝复位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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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坟之书,神农预其一。百药既辩,本草存其录。旧经三卷,世所流传,名医别录,互为编纂。至粱·正白先生陶景,乃以别录参其本经,朱、墨杂书,时谓明白;而又考彼功用,为之注释,列为七卷,南国行焉。逮乎有唐,别加参校,增药八百余味,添注为二十一卷。本经漏功则补之,陶氏误说则证之。然而载历年祀,又逾四百,朱字、墨字,无本得同;旧注、新注,其文互阙;非圣主抚大同之运,永无疆之休,其何以改而正之哉!乃命尽考传误,刊为定本;类例非允,从而革焉。至如笔头灰,兔毫也,而在草部,今移附兔头骨之下;半天河、地浆,皆水也,亦在草部,今移附土石类之间。败鼓皮移附于兽皮,胡桐泪改从于木类。紫矿亦木也,自玉石品而取焉;伏翼实禽也,由虫鱼部而移焉。橘柚附于果实,食盐附于光明盐。生姜、干姜,同归一说。至于鸡肠、蘩蒌、陆英、蒴 ,以类相似,从而附之。仍采陈藏器《拾遗》、李含光《音义》,或讨源于别本,或传效于医家,参而较之,辨其臧否。至如突屈白,旧说灰类,今是木根;天麻根解似赤箭,今又全异。去非取是,特立新条。自余刊正,不可悉数,下采众议,定为印板。乃以白字为神农所说;墨字为名医所传;唐附、今附,各加显注;详其解释,审其形性,证谬误而辨之者,署为今注;考文记而述之者,又为今按。义既刊定,理亦详明。今以新旧药合九百八十三种,并目录二十一卷,广颁天下,传而行焉。

唐本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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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郎中孔志约撰)

盖闻天地之大德曰生,运阴阳以播物;含灵之所保曰命,资亭育以尽年。蛰穴栖巢,感物之情盖寡,范金揉木,逐欲之道方滋。而五味或爽,时昧甘、辛之节;六气斯 ,易愆寒燠之宜。中外交侵,形神分战。饮食伺舋,成肠胃之眚;风湿侯隙,构手足之灾。机(当作几)缠肤腠,莫知救止;渐固膏肓,期于夭折。暨炎晖纪物,识药石之功;云瑞名官,穷诊候之术。草木咸得其性,鬼神无所遁情。刳麝 犀,驱泄邪恶;飞丹炼石,引纳清和。大庇苍生,普济黔首;功侔造化,恩迈财成,日用不知,于今是赖。歧、和、彭、缓,腾绝轨于前;李、华、张、吴,振英声于后。昔秦政煨燔,兹经不预;永嘉丧乱,斯道尚存。梁·陶景雅好摄生,研精药术。以为《本草经》者,神农之所作,不刊之书也。惜其年代浸远,简编残蠹,与桐、雷众记,颇或 驳与言撰缉,勒成一家,亦以雕琢经方,润色医业。然而时钟鼎峙,闻见阙于殊方,事非佥议,诠释拘于独学。至如重建平之防己,弃槐里之半夏。秋采榆人,冬收云实。谬粱米之黄、白,混荆子之牡、蔓;异繁蒌于鸡肠,合由跋于鸢尾。防葵、野狼毒、妄曰同根;钩吻、黄精,引为连类。铅锡莫辨,橙、柚不分。凡此比例,盖亦多矣。自时厥后,以迄于今。虽方技分镳,名医继轨,更相祖述,罕能厘正。乃复采杜蘅于及己,求忍冬于络石;舍陟厘而取 藤,退飞廉而用马蓟。承疑行妄,曾无有觉;疾瘵多殆,良深慨叹。既而朝议郎行右监门府长史骑都尉臣苏恭,摭陶氏之乘违,辨俗用之纰紊,遂表请修定,深副圣怀。乃诏太尉扬州都督监修国史上柱国赵国公臣无忌、太中大夫行尚药奉御,臣许孝崇等二十二人,与苏恭详撰。窃以动植形生,因方舛性,春秋节变,感气殊功。离其本土,则质同而效异;乖于采摘,乃物是而时非。名实既爽,寒温多谬。用之凡庶,其欺已甚;施之君父,逆莫大焉。于是上禀神规,下询众议;普颁天下,营求药物。羽、毛、鳞、介,无远不臻,根、茎、花、实,有名咸萃。遂乃详探秘要,博综方术。《本经》虽阙,有验必书;《别录》虽存,无稽必正。考其同异,择其去取。铅翰昭章,定群言之得失;丹青绮焕,备庶物之形容。撰本草并图经、目录等,凡成五十四卷。(臣禹锡等谨按蜀本草序作五十三卷,及唐英公《进本草表》云∶勒成本草二十卷,目录一卷,药图二十五卷,图经七卷,凡五十三卷。又英公序云∶撰本草并图经、目录等,凡成五十三卷,据此三者,合作五十三卷。又据李含光《本草音义》云∶正经二十卷,目录一卷,又别立图二十五卷,目录一卷,图经七卷,凡五十四卷。二说不同,今并注之。)庶以网罗为古,开涤耳目,尽医方之妙极,拯生灵之性命。传万祀而无昧,悬百王而不朽。

梁·陶隐居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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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先生,在乎茅山岩岭之上,以吐纳余暇,颇游意方技,览本草药性,以为尽圣人之心,故撰而论之。旧说皆称《神农本经》,余以为信然。昔神农氏之王天下也,画八卦,以通鬼神之情;造耕种,以省杀生之弊;宣药疗疾,以拯天伤之命。此三道者,历众圣而滋彰。文王、孔子、彖、象繇、辞,幽 人天。后稷、伊芳尹,播厥百谷,惠被群生。岐、黄、彭、扁,振杨辅导,恩流含气。并岁逾三千,民到于今赖之。但轩辕以前,文本未传,如六爻指垂,画象稼穑,即事成迹。至于药性所主,当以识识相因,不尔,何由得闻。至乎桐、雷,乃着在于编简,此书应与《素问》同类,但后人多更修饰之尔。秦皇所焚,医方、卜术不预,故犹得全录。而遭汉献迁徙,晋怀奔迸,文籍焚靡,(臣禹锡等谨按蜀本作KT ,音糜。)千不遗》《神农本草》三卷。又据《本经》陶序后朱书云∶《本草经》卷上、卷中、卷下。卷上注云∶序药性之源本,论病名之形诊;卷中云∶玉石、草、木三品;卷下云∶虫兽、果、菜、米食三品。即不云三卷外别有序录,明知韩保所云∶承据误本,妄生曲说,今当从三卷为正。)是其《本经》。所出郡县,乃后汉时制,疑仲景、元化等所记。又云有《桐君采药录》,说其花叶形色。《药对》四卷,论其佐使相须,魏、晋以来,吴普、(臣禹锡等谨按蜀本注∶普,广陵人也,华佗弟子。撰《本草》一卷。)李当之(臣禹锡等谨按蜀本注云∶华佗弟子。修神农旧经,而世少行用。)等,更复损益。或五百九十五,或四百四十一,或三百一十九;或三品混糅,冷、热舛错,草、石不分,虫、兽无辨;且所主治,互有得失,医家不能备见,则识智有浅深。今辄苞综诸经,研括烦省,以《神农本经》三品,合三百六十五为主,又进名医副品,亦三百六十五,合七百三十种。精粗皆取,无复遗落,分别科条,区畛(音轸)物类,兼注铭(音瞑)时用,土地所出,及仙经道术所须,并此序录,合为七卷。虽未足追踵前良,盖亦一家撰制。吾去世之后,可贻诸知音尔。

本草经卷上(序药性之源本,论病名之形诊,题记品录,详览施用。)

本草经卷中(玉石、草、木三品。)

本草经卷下(虫兽、果、莱、米食三品,有名未用三品。)

右三卷,其中、下二卷,药合七百三十种,名别有目录,并朱、墨杂书并子注,今大书分为七卷。(唐本注《汉书·艺文志》有黄帝内、外经。班固论云∶经方者,本草石之寒温,原疾病之深浅。乃班固论经方之语,而无本草之名。唯粱《七录》有《神农本草》三卷,陶据此以别录加之为七卷。序云三品混糅,冷热舛错,草、石不分,虫、兽无辨;岂使草木同品,虫兽共条,披览既难,图绘非易。今以序为一卷,例为一卷,玉石三品为三卷,草三品为六卷,木三品为三卷,禽兽为一卷,虫鱼为一卷,果为一卷,莱为一卷,米谷为一卷,有名未用为一卷,合二十卷。其十八卷中,药合八百五十种,三百六十一种“本经”,一百八十一种“别录”,一百一十五种“新附”,一百九十三种“有名未用”。)

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

中药一百二十种为臣,主养性以应人,无毒、有毒,斟酌其宜。欲遏病补虚羸者,本中经。

下药一百二十五种为佐使,主治病以应地,多毒,不可久服。欲除寒热邪气、破积聚、愈疾三品合三百六十五种,法三百六十五度,一度应一日以成一岁,倍其数,合七百三十名也。

百录》之文也,当作墨书矣。盖传写浸久,朱、墨错乱之所致耳。遂令后世览之者,捃摭此类,以谓非神农之书,乃后人附托之文者,率以此故也。)

上本说如此。今按上品药性,亦皆能遣疾,但其势力和浓,不为仓猝之效,然而岁月常服,必获大益,病既愈矣,命亦兼申。天道仁育,故云应天。一百二十种者,当谓寅、卯、辰、巳之月,法万物生荣时也。

中品药性,疗病之辞渐深,轻身之说稍薄,于服之者祛患当速,而延龄为缓。人怀性情,故下品药性,专主攻击,毒烈之气,倾损中和,不可常服,疾愈即止。地体收杀,故云应地。

凡合和之体,不必偏用之,自随人患,参而共行。但君臣配隶,根据后所说,若单服之者,所不论尔。

药有君、臣、佐、使,以相宣摄。合和宜用一君、二臣、三佐、五使;又可一君、三臣、九佐、使也。

上本说如此,今按用药,犹如立人之制,若多君少臣,多臣少佐,则气力不周也。而检仙经、世俗者方,亦不必皆尔。大抵养命之药则多君,养性之药则多臣,疗病之药则多佐;犹根据本性所主,而兼复斟酌,详用此者益当为善。又恐上品君中,复各有贵贱,譬如列国诸侯,虽并得称制,而犹归宗周;臣佐之中,亦当如此。所以门冬、远志,别有君臣;甘草国老,大黄将军,明其优劣,皆不同秩。自非农歧之徒,孰敢诠正,正应领略轻重,为其分剂也。

药有阴阳配合,(臣禹锡等谨按蜀本注云∶凡天地万物,皆有阴阳、大小,各有色类,寻究其理,并有法象。故毛羽之类,皆生于阳而属于阴;鳞介之类,皆生于阴而属于阳。所以空青法木,故色青而主肝;丹砂法火,故色赤而主心;云母法金,故色白而主肺;雌黄法土,故色黄而主脾;磁石法水,故色黑而主肾。余皆以此推之,例可知也。)子母兄弟,(臣禹锡等谨按蜀本注云∶若榆皮为母,浓朴为子之类是也。)根茎花实,草石骨肉。有单行者,有相须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恶者,有相反者,有相杀者。凡此七情,合和视之,当用相须、相使者良,勿用相恶、相反者。若有毒宜制,可用相畏、相杀者;不尔,勿合用也。(臣禹锡等谨按蜀本注云∶凡三百六十五种,有单行者七十一种,相须者十二种,相使者九十种,相畏者七十八种,相恶者六十种,相反者十八种,相杀者三十六种。凡此七情,合和视之。)

上本说如此。今按其主疗虽同,而性理不和,更以成患。今检旧方用药,亦有相恶、相反者,服之乃不为害。或能有制持之者,犹如寇、贾辅汉,程、周佐吴,大体既正,不得以私情为害。虽尔,恐不如不用。今仙方甘草丸,有防己、细辛,俗方玉石散,用栝蒌、干姜,略举大体如此。其余复有数十条,别注在后。半夏有毒,用之必须生姜,此是取其所畏,以相制尔。其相须、相使者,不必同类,犹如和羹、调食鱼肉,葱、豉各有所宜,共相宣发也。

药有酸、咸、甘、苦、辛五味,又有寒、热、温、凉四气,及有毒、无毒。阴干、曝干,采造时月生熟,土地所出,真伪陈新,并各有法。

上本说如此。又有分剂称两,轻重多少,皆须甄别。若用得其宜,与病相会,入口必愈,身安寿延;若冷热乖衷,真假非类,分两违舛,汤丸失度,当瘥反剧,以至殒命。医者意也,古之所谓良医者,盖善以意量得其节也。谚云∶俗无良医,枉死者半;拙医疗病,不如不疗。喻如宰夫,以鳝(音善)鳖为 羹,食之更足成病,岂充饥之可望乎?故仲景云∶“如此死者,愚医杀之也。”药性有宜丸者,宜散者,宜水煮者,宜洒渍者,宜膏煎者,亦有一物兼宜者,亦有不可入汤上本说如此。又按∶病有宜服丸者,服散者,服汤者,服酒者,服膏煎者,亦兼参用,察病之源,以为其制也。

欲疗病,先察其源,先候病机,五脏未虚,六腑未竭,血脉未乱,精神未散,服药必活。

若病已成,可得半愈。病势已过,命将难全。

上本说如此。按今自非明医,听声察色,至乎诊脉,孰能知未病之病乎?且未病之人,亦无肯自疗。故桓侯怠于皮肤之微,以致骨髓之痼。今非但识悟之为难,亦乃信受之弗易。仓公有言曰∶“病不肯服药,一死也;信巫不信医,二死也;轻身薄命,不能将慎,三死也。”夫病之所由来虽多端,而皆关于邪。邪者,不正之因,谓非人身之常理,风、寒、暑、湿、饥、饱、劳、逸,皆各是邪,非独鬼气疫疠者矣。人生气中,如鱼在水,水浊则鱼瘦,气昏则人病。邪气之伤人,最为深重,经络既受此气,传入脏腑,随其虚实冷热,结以成病,病又相生,故流变遂广。精神者,本宅身以为用。身既受邪,精神亦乱。神既乱矣,则鬼灵斯入,鬼力渐强,神守稍弱,岂得不致于死乎?古人譬之植杨,斯理当矣。但病亦别有先从鬼神来者,则宜以祈祷祛之,虽曰可祛,犹因药疗致愈,昔李子豫有赤丸之例是也。其药疗无益者,是则不可祛,晋景公膏肓之例是也。大都鬼神之害则多端,疾病之源唯一种,盖有轻重者尔。《真诰》中有言曰∶常不能慎事上者,自致百 之本,而怨咎于神灵乎?当风卧湿,反责他人于失覆,皆痴人也。夫慎事上者,谓举动之事,必皆慎思;若饮食恣情,阴阳不节,最为百 之本。致使虚损内起,风湿外侵,所以共成其害,如此者,岂得关于神明乎?唯当勤于药术疗理尔。

若用毒药疗病,先起如黍粟,病去即止,不去倍之,不去十之,取去为度。

上本说如此,按今药中单行一两种有毒物,只如巴豆、甘遂之辈,不可便令至剂尔。如经所言∶一物一毒,服一丸如细麻;二物一毒,服二丸如大麻;三物一毒,服三丸如胡豆;四物一毒,服四丸如小豆;五物一毒,服五丸如大豆,六物一毒,服六丸如梧子;从此至十,皆如梧子,以数为丸。而毒中又有轻重,且如野狼毒、钩吻。岂同附子、芫花辈邪?凡此之类,皆须量宜。(臣禹锡等谨按唐本旧云∶三物一毒,服三丸如小豆;四物一毒,服四丸如大;五物一毒,服五丸如兔屎。注云∶谨按∶兔屎大于梧子,等差不类,今以胡豆替小豆,小豆替大豆,大豆替兔屎,以为折衷。)

疗寒以热药,疗热以寒药,饮食不消以吐下药,鬼疰蛊毒以毒药,痈肿疮瘤以疮药,风湿以上本说如此,又按药性,一物兼主十余病者,取其偏长为本,复应观人之虚实、补泻,男女老少,苦乐荣悴,乡壤风俗,并各不同。褚澄疗寡妇、尼僧,异乎妻外家,此是达其性怀之所致也。

病在胸膈以上者,先食后服药;病在心腹以下者,先服药而后食;病在四肢、血脉者,宜空腹而在旦;病在骨髓者,宜饱满而在夜。

上本说如此。按其非但药性之多方,其节适早晚,复须条理。今方家所云“先食”、“后食”,盖此义也。又有须酒服者、饮服者、冷服者、暖服者。服汤则有疏、有数,煮汤则有生、有熟,各有法用,并宜审详尔。

夫大病之主,有中风、伤寒、寒热、温疟,中恶、霍乱,大腹、水肿,肠 、下痢,大小便不通,奔豚上气,咳逆呕吐,黄胆、消渴,留饮、癖食,坚积、症瘕,惊邪、癫痫、鬼疰,喉痹、齿痛,耳聋、目盲,金疮、 (乌卧切)折,痈肿、恶疮,痔 、瘿瘤;男子五劳七伤,虚乏羸瘦;女子带下、崩中,血闭、阴蚀;虫蛇蛊毒所伤。此大略宗兆,其间变动枝叶,各宜根据端绪以取之。

上本说如此。按今药之所主,只说病之一名,假令中风,乃有数十种,伤寒证候,亦有二十余条,更复就中求其类例,大体归其始终,以本性为根宗,然后配合诸证,以合药尔。病之变状,不可一概言之。所以医方千卷,犹未尽其理。春秋以前,及和、缓之书蔑闻,而道经略载扁鹊数法,其用药犹是本草家意。至汉·淳于意及华佗等方,今时有存者,亦皆条理药性。唯张仲景一部,最为众方之祖,又悉根据本草。但其善诊脉,明气候,以意消息之尔。

至于刳肠、剖臆,刮骨、续筋之法,乃别术所得,非神农家事。自晋代以来,有张苗、宫泰、刘德、史脱、靳邵、赵泉、李子豫等,一代良医。其贵胜阮德如、张茂先、裴逸民、皇甫士安,及江左葛洪、蔡谟、商仲堪诸名人等,并研精药术。宋有羊欣、元徽、胡洽、秦承祖,齐有尚书褚澄、徐文伯、嗣伯群从兄弟,疗病亦十愈其八九。凡此诸人,各有所撰用方,观其指趣,莫非本草者乎?或时用别药,亦循其性度,非相逾越。《范汪方》百余卷,及葛洪《肘后》,其中有细碎单行经用者,或田舍试验之法,或殊域异识之术。如藕皮散血,起自庖人;牵牛逐水,近出野老。饼店蒜齑,乃是下蛇之药;路边地菘,而为金疮所秘。此盖天地间物,莫不为天地间用,触遇则会,非其主封矣。颜光禄亦云∶诠三品药性,以本草为主。道经、仙方、服食、断谷、延年、却老,乃至飞丹炼石之奇,云腾羽化之妙,莫不以药道为先。用药之理,一同本草,但制御之途,小异世法。犹如粱、肉,主于济命,华夷禽兽,皆共仰资。其为主理即同,其为性灵则异尔。大略所用不多,远至二十余物,或单行数种,便致大益,是其服食岁月深积。即本草所云久服之效,不如俗人微觉便止,故能臻其所极,以致遐龄,岂但充体愈疾而已哉。今庸医处疗,皆耻看本草,或倚约旧方,或闻人传说,或遇其所忆,便揽笔疏之,俄然戴面,以此表奇。其畏恶相反,故自寡昧,而药类违僻,分两参差,亦不以为疑脱。或偶尔值瘥,则自信方验;若旬月未瘳,则言病源深结。了不反求诸已,详思得失,虚构声称,多纳金帛,非唯在显宜责,固将居幽贻谴矣。其五经四部,军国礼服,若详用乖越者,犹可矣,止于事迹非宜尔。至于汤药,一物有谬,便性命及之。千乘之君,百金之长,何不深思戒慎邪?昔许太子侍药不尝,招弑君之恶;季孙馈药,仲尼有未达之辞,知其药性之不可轻信也,晋时有一才人,欲刊正《周易》及诸药方,先与祖讷异论,祖云∶辨释经典,纵有异同,不足以伤风教;至于汤药,小小不达,便致寿夭所由,则后人受弊不少,何可轻以裁断。祖之此言,可为仁识,足为龟镜矣。按《论语》云∶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明此二法,不可以权饰妄造。所以医不三世,不服其药。九折臂者,乃成良医。盖谓学功须深故也。复患今之承藉者,多恃KT 名价,亦不能精心研习,实为可惜。

虚传声美,闻风竞往,自有新学该明,而名称未播,贵胜以为始习,多不信用,委命虚名,谅可惜也。京邑诸人,皆尚声誉,不取实事。余祖世以来,务敦方药,本有《范汪方》一部,斟酌详用,多获其效,内护家门,傍及亲族。其有虚心告请者,不限贵贱,皆摩踵救之。凡所救活,数百千人。自余投缨宅岭,犹不忘此,日夜玩味,常觉欣欣。今亦撰方三卷,并《效验方》五卷,又补葛氏《肘后方》三卷。盖欲承嗣善业,令诸子侄,不敢失坠,可以辅身济物者也。

今按诸药采造之法,既并用见成,非能自采,不复具论其事,唯合药须解节度,列之如下。

按诸药所生,皆的有境界。秦、汉以前,当言列国。今郡县之名,后人所改尔。江东以来,小小杂药,多出近道,气力性理,不及本邦。假令荆、益不通,则全用历阳当归,钱塘三建,岂得相似。所以疗病不及往人,亦当缘此故也。蜀药及北药,虽有去来,亦非复精者。且市人不解药性,唯尚形饰。上党人参,世不复售。华阴细辛,弃之如芥。且各随俗相竞,不能多备,诸族故往往遗漏。今之所存,二百许种尔。众医都不识药,唯听市人。市人又不辨究,皆委采送之家。采送之家,传习造作,真伪好恶,并皆莫测。所以钟乳醋煮令白,细辛水渍使直,黄 蜜蒸为甜,当归酒洒取润,螵蛸胶着桑枝,蜈蚣朱足令赤。诸有此等,皆非事实,俗用既久,转以成法,非复可改,末如之何。又根据方分药,不量剥除。只如远志、牡丹,才不收半;地黄、门冬,三分耗一。凡去皮除心之属,分两皆不复相应,病家唯根据此用,不知更秤取足。又王公贵胜,合药之日,悉付群下。其中好药贵石,无不窃换。乃有紫石英、丹砂吞出洗取,一片动经十数过卖。诸有此例,巧伪百端,虽复监检,终不能觉。以此疗病,固难即效,如斯并是药家之盈虚,不得咎医人之浅拙也。

凡采药时月,皆是建寅岁首,则从汉太初后所记也。其根物多以二月、八月采者,谓春初津润始萌,未冲枝叶势力淳浓故也。至秋,枝叶干枯,津润归流于下。今即事验之,春宁宜早,秋宁宜晚,花、实、茎、叶,乃各随其成熟尔。岁月亦有早晏,不必都根据本文也。经说阴干者,谓就六甲阴中干之。又根据遁甲法,甲子旬阴中在癸酉,以药着酉地也。实谓不必然,正是不露日曝,于卷影处干之尔。所以亦有云曝干故也。若幸可两用,益当为善。(今按本草采药阴干者,皆多恶。至如鹿茸,经称阴干,皆悉烂令坏。今火干易得且良。草木根苗,阴之皆恶。九月以前采者,悉宜日干;十月以后采者,阴干乃好。)

古秤唯有铢两,而无分名。今则以十黍为一铢,六铢为一分,四分成一两,十六两为一斤。虽有子谷 黍之制,从来均之已久,正尔,根据此用之。(臣禹锡等谨按唐本又云∶但古秤复,今南秤是也。晋秤始后汉末以来,分一斤为二斤,一两为二两耳。金银丝绵,并与药同,无轻重矣。古方唯有仲景而已,涉今秤若用古秤,作汤则水为殊少,故知非复秤,悉用今者耳。)今方家所云等分者,非分两之分,谓诸药斤两多少皆同尔。先视病之大小,轻重所须,乃以意裁之。凡此之类,皆是丸散;丸散竟根据度用之。汤酒之中,无等分也。

凡散药,有云刀圭者,十分方寸之一,准如梧桐子大也。方寸匕者,作匕正方一寸,抄散取不落为度。钱五匕者,今五铢钱边五字者以抄之,亦令不落为度。一撮者,四刀圭也。十撮为一勺,十勺为一合。以药升分之者,谓药有虚实、轻重,不得用斤两,则以升平之。药升方作,上径一寸,下径六分,深八分,纳散药,勿按抑之,正尔微动令平调尔。今人分药,不复用此。

凡丸药,有云如细麻者,即胡麻也,不必扁扁,但令较略大小相称尔。如黍粟亦然,以十六黍为一大豆也。如大麻子者,准三细麻也。如胡豆者,即今青斑豆是也,以二大麻子准之。

如小豆者,今赤小豆也,粒有大小,以三大麻子准之。如大豆者,以二小豆准之。如梧子者,以二大豆准之。一方寸匕散,蜜和得如梧子,准十丸为度。如弹丸及鸡子黄者,以十梧子准之。(唐本注云∶方寸匕散,为丸如梧子,得十六丸,如弹丸。一枚若鸡子黄者,准四十丸。今弹丸同鸡子黄,此甚不等。)

凡汤酒膏药,旧方皆云 (方汝切)咀(子与切)者,谓秤毕捣之如大豆,又使吹去细末,此于事殊不允当;药有易碎、难碎,多末、少末,秤两则不复均平,今皆细切之,较略令如 咀者。乃得无末,而又粒片调和也(唐本注云∶ 咀,正谓商量斟酌之,余解皆理外生精尔。

臣禹锡等看详 咀,即上文细切之义,非商量斟酌也。)

凡丸散药,亦先切细,曝燥,乃捣之。有各捣者,有合捣者,并随方所言。其润湿药,如天门冬、干地黄辈,皆先切,曝,独捣令偏碎,更出细擘,曝干。若逢阴雨,亦以微火烘(火工切)之,既燥,小停,冷,乃捣之。

凡湿药,燥皆大耗,当先增分两,须得屑乃称之为正。其汤酒中,不须如此也。

凡筛丸药,用重密绢令细,于蜜丸易熟。若筛散草药,用轻疏绢,于酒中服即不泥。其石药,亦用细绢筛令如丸者。凡筛丸散药毕,皆更合于臼中,以杵捣之数百过,视其色理和同,为佳也。

凡汤酒膏中用诸石,皆细捣之如粟米,亦可以葛布筛令调,并以新绵别裹内中。其雄黄、朱凡煮汤,欲微火,令小沸。其水数根据方多少,大略二十两药,用水一斗,煮取四升,以此为准。然则利汤欲生,少水而多取;补汤欲熟,多水而少取。好详视之,不得令水多少。用新布,两人以尺木绞之,澄去 (鱼靳切)浊,纸覆令密。温汤勿令铛器中有水气,于熟汤上煮,令暖亦好。服汤宁令小沸热易下,冷则呕涌。

凡云分再服、三服者,要令势力相及,并视人之强羸,病之轻重,以为进退增减之,不必悉凡渍药酒,皆须细切,生绢袋盛之,乃入酒密封,随寒暑日数,视其浓烈,便可漉出,不必凡建中、肾沥诸补汤,滓合两剂,加水煮竭饮之,亦敌一剂新药,贫人可当根据此用,皆应先凡合膏,初以苦酒渍令淹浃,不用多汁,密覆勿泄。云 (祖对切,时者,周时也,从今旦明旦。亦有只一宿者。煮膏,当三上三下,以泄其热势,令药味得出。上之使匝匝沸,乃下之,使沸静良久乃止,宁欲小小生。其中有薤白者,以两头微焦黄为候。有白芷、附子者,亦令小黄色为度。猪肪皆勿令经水,腊月者弥佳。绞膏亦以新布绞之。若是可服之膏,膏滓亦可酒煮饮之。可摩之膏,膏滓则宜以敷病上,此盖欲兼尽其药力故也。

凡膏中有雄黄、朱砂辈,皆别捣细研如面,须绞膏毕乃投中,以物疾搅,至于凝强,勿使沉聚在下不调也。有水银者,于凝膏中研令消散。胡粉亦尔。

凡汤酒中用大黄,不须细锉。作汤者,先以水浸令淹浃,密覆一宿。明旦煮汤,临熟乃内汤中,又煮两、三沸,便绞出,则势力猛,易得快利。丸散中用大黄,旧皆蒸之,今不须尔。

凡汤中用麻黄,皆先别煮两、三沸,掠去其沫,更益水如本数,乃内余药,不尔,令人烦。

麻黄皆折去节,令理通,寸锉之;小草、瞿麦五分锉之;细辛、白前三分锉之;丸散膏中,则细锉也。

凡汤中用完物,皆擘破,干枣、栀子、栝蒌之类是也。用细核物,亦打破,山茱萸、五味子、蕤核、决明子之类是也。细花之物,正尔完用之,旋复花、菊花、地肤子、葵子之类是也。米麦豆辈,亦完用之。诸虫,先微炙之,唯螵蛸当中破炙之。生姜、射干皆薄切之。芒硝、饴糖、阿胶皆须绞汤毕,纳汁中,更上火两、三沸,烊尽乃服之。

凡用麦门冬,皆微润抽去心。杏仁、桃仁,汤柔挞去皮。巴豆打破,剥其皮,刮去心,不尔,令人闷。石韦刮去毛。辛夷去毛及心。鬼箭削取羽皮。藜芦剔取根微炙。枳实去其瓤,亦炙之。椒去实于铛中微熬令汗出,则有势力。矾石于瓦上若铁物中,熬令沸,汁尽即止。

石皆以黄土泥包使燥,烧之半日,令熟而解散。犀角、羚羊角皆镑刮作屑。诸齿骨并炙捣碎之。皂荚去皮、子炙之。

凡汤并丸散,用天雄、附子、乌头、乌喙、侧子,皆 灰中炮令微坼,削去黑皮,乃称之。唯姜附汤及膏酒中生用,亦削皮乃称之,直理破作七八片。随其大小,但削除处黑尖处令尽。

凡汤酒丸散膏中,用半夏皆且完,用热汤洗去上滑,以手挪之皮释随剥去,更复易汤洗令滑尽。不尔,戟人咽喉。旧方云二十许过,今六、七过便足。亦可煮之,一、两沸一易水,如此三、四过,仍挪洗毕,便曝干;随其大小,破为细片,乃称之以入汤。若膏酒丸散,皆须曝燥,乃称之。

凡丸散用阿胶,皆先炙,使通体沸起,燥,乃可捣。有不沸处,更炙之。

凡丸中用蜡,皆烊投少蜜中,搅调以和药。若用熟艾,先细擘,合诸药捣,令散。不可筛者凡用蜜,皆先火煎,掠去其沫,令色微黄,则丸经久不坏。掠之多少,随蜜精粗。

凡丸散用巴豆、杏仁、桃仁、葶苈、胡麻诸有膏腻药,皆先熬黄黑,别捣令如膏,指(莫结切)视泯泯尔,乃以向成散;稍稍下臼中,合研捣,令消散,仍复都以轻疏绢筛度之,须尽,又纳臼中,根据法捣数百杵也。汤膏中用,亦有熬之者,虽生并捣破之。

凡用桂心、浓朴、杜仲、秦皮、木兰之辈,皆削去上虚软甲错处,取里有味者称之。茯苓、猪苓,削除黑皮;牡丹、巴戟天、远志、野葛等,皆槌破去心;紫菀洗去土皆毕,乃称之;薤白、葱白除青令尽;莽草、石南、茵芋、泽兰,皆剔取叶及嫩茎,去大枝;鬼臼、黄连,皆除根毛;蜀椒去闭口者及目熬之。

凡野狼毒、枳实、橘皮、半夏、麻黄、吴茱萸,皆欲得陈久者良。其余须精新也。

凡方云巴豆若干枚者,粒有大小,当先去心皮,乃称之,以一分准十六枚。附子、乌头若干枣有大小,三枚准一两。云干姜一累者,以重一两为正。

凡方云半夏一升者,洗毕称五两为正。蜀椒一升者,三两为正。吴茱萸一升者,五两为正。

菟丝子一升,九两为正。庵 子一升,四两为正。蛇床子一升,三两半为正。地肤子一升,四两为正。此其不同也。云某子一升者,其子各有虚实、轻重,不可通以秤准,皆取平升为正。

凡方云用桂一尺者,削去皮毕,重半两为正。甘草一尺者,重二两为正。云某草一束者,以

上合药分剂料理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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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禹锡等谨按徐之才《药对》、孙思邈《千金方》、陈藏器《本草拾遗》序例如后。

夫众病积聚,皆起于虚也。虚生百病。积者,五脏之所积;聚者,六腑之所聚。如斯等疾,多从旧方,不假增损。虚而劳者,其弊万端,宜应随病增减。古之善为医者,皆自采药,审其体性所主,取其时节早晚;早则药势未成,晚则盛势已歇。今之为医,不自采药,且不委节气早晚,又不知冷热消息,分两多少;徒有疗病之名,永无必愈之效,此实浮惑,聊更审其冷热,记增损之主尔。虚劳而头痛复热,加枸杞、萎蕤。虚而欲吐,加人参。虚而不安,亦加人参。虚而多梦纷纭,加龙骨。虚而多热,加地黄、牡蛎、地肤子、甘草。虚而冷,加当归、芎 、干姜。虚而损,加钟乳、棘刺、苁蓉、巴戟天。虚而大热,加黄芩、天门冬。虚而多忘,加茯神、远志。虚而惊悸不安,加龙齿、沙参、紫石英、小草,若冷,则用紫石英、小草;若客热,即用沙参、龙齿;不冷不热皆用之。虚而口干,加麦门冬、知母。虚而吸吸,加胡麻、覆盆子、柏子仁。虚而多气兼微咳,加五味子、大枣。虚而身强腰中不利,加磁石、杜仲。虚而多冷,加桂心、吴茱萸、附子、乌头。虚而劳,小便赤,加黄芩。虚而客热,加地骨皮、白水黄 (白水,地名。)虚而冷,用陇西黄 。虚而痰、复有气,用生姜、半夏、枳实。虚而小肠利,加桑螵蛸、龙骨、鸡 虚而小肠不利,加茯苓、泽泻。虚而损、溺白,加浓朴。诸药无有一一历而用之,但据体性冷热,的相主对,聊叙增损之一隅。夫处方者宜准此。

凡诸药子仁,皆去皮尖及双仁者,仍切之。

凡乌梅皆去核,入丸散,熬之。大枣擘去核。

凡用麦 、曲、大豆黄卷、泽兰、芜荑、僵蚕、干漆、蜂房,皆微炒。

凡汤中用麝香、犀角、鹿角、羚羊角、牛黄、蒲黄、丹砂,须熟末如粉,临服纳汤中,搅令凡茯苓、芍药,补药须白者,泻药唯赤者。

凡石蟹,皆以槌极打令碎,乃入臼;不尔,捣,不可熟。牛膝、石斛等入汤酒,拍碎用之。

凡菟丝子,暖汤淘汰去沙土,干,漉,暖酒渍,经一宿漉出,曝,微白,皆捣之;不尽者,更以酒渍,经三、五日乃出,更晒微干,捣之,须臾悉尽,极易碎。

凡斑猫等诸虫,皆去足翅微熬,用牡蛎熬令黄。

凡诸汤用酒者,皆临熟下之。

凡用银屑,以水银和成泥。

凡用钟乳等诸石,以玉槌水研三日三夜,漂炼,务令极细。

诸药有宣、通、补、泄、轻、重、涩、滑、燥、湿,此十种者,是药之大体,而《本经》都不言之,后人亦所未述,遂令调合汤丸,有昧于此者。至如宣可去壅,即姜、橘之属是也。

通可去滞,即通草、防己之属是也。补可去弱,即人参、羊肉之属是也。泄可去闭,即葶苈、大黄之属是也。轻可去实,即麻黄、葛根之属是也。重可去怯,即磁石、铁粉之属是也。

涩可去脱,即牡蛎、龙骨之属是也。滑可去着,即冬葵、榆皮之属是也。燥可去湿,即桑白皮、赤小豆之属是也。湿可去枯,即紫石英、白石英之属是也。只如此体,皆有所属。凡用药者,审而详之,则靡所遗失矣。

凡五方之气,俱能损人,人生其中,即随气受疾。虽习成其性,亦各有所资,乃天生万物以与人,亦人穷急以致物。今岭南多毒,足解毒药之物,即金蛇、白药之属是也。江湖多气,足破气之物,即姜、橘、吴茱萸之属是也。寒温不节,足疗温之药,即柴胡、麻黄之属是也。

凉气多风,足理风之物,即防风、独活之属是也。湿气多痹,足主痹之物,即鱼、鳖、螺、蚬之属是也。阴气多血,足主血之物,即地锦、石血之属是也。岭气多瘴,足主瘴之物,即常山、盐麸、涪醋之属是也。石气多毒,足主毒之物,即犀角、麝香、羚羊角之属是也。水气多痢,足主痢之物,即黄连、黄柏之属是也。野气多蛊,足主蛊之物,即 荷、茜根之属是也。沙气多狐,足主短狐之物,即 、 之属是也。大略如此,各随所生,中央气交,兼有诸病,故医人之疗,亦随方之能;若易地而居,即致乖舛矣。故古方或多补养,或多导泄,或众味,或单行。补养即去风,导泄即去气,众味则贵要,单行乃贫下。岂前贤之偏有所好,或复用不遂其宜耳。

补注所引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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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注本草》所引书传∶内医书十六家,援据最多。今取撰人名氏,及略述义例,附于末卷《开宝新详定本草》∶(开宝六年,诏尚药奉御刘翰、道士马志、翰林医官翟煦、张素、王、吴复圭、王光 、陈昭遇、安自良等九人,详校诸本,仍取陈藏器拾遗诸书相参,颇有刊正别名及增益品目,马志为之注解,仍命左司员外郎知制诰扈蒙、翰林学士卢多逊等刊定,凡二十卷。御制序,镂板于国子监。)

《开宝复位本草》∶(开宝七年,诏以新定本草所释药类,或有未允。又命刘翰、马志等重详定,颇有增损,仍命翰林学士李 、知制诰王 、扈蒙等重看详,凡神农所说,以白字别之;名医所传,即以墨字。并目录,共二十一卷。)

《唐新修本草》∶(唐·司空英国公李绩等奉敕修。初,陶隐居因《神农本经》三卷,增修为七卷。显庆中,监门府长史苏恭表请修定,因命太尉赵国公长孙无忌、尚药奉御许孝崇与苏恭等二十二人重广定为二十卷,今谓之《唐本草》。)

《蜀重广英公本草》∶(伪蜀·翰林学士韩保升等,与诸医工取《唐本草》并图经相参校,更加删定,稍增注释,孟昶自为序。凡二十卷,今谓之《蜀本草》。)

《吴氏本草》∶(魏·广陵人吴普撰。普,华佗弟子,修《神农本草》成四百四十一种。

唐为详《药总诀》∶(梁·陶隐居撰,论次药品五味、寒热之性,主疗疾病,及采蓄时月之法,凡二卷。一本题云《药像 诀》不着撰人名氏,文本并相类。)

《药性论》∶(不着撰人名氏,集众药品类,分其性味、君臣、主病之效,凡四卷。一本题曰∶陶隐居撰。然所记药性、功状,与本草有相戾者,疑非隐居所为。)

《药对》∶(北齐·尚书令、西阳王徐之才撰。以众药名品、君臣、佐使、性毒、相反,及《食疗本草》(唐·同州刺史孟诜撰。张鼎又补其不足者八十九种,并旧为二百二十七条,《本草拾遗》(唐开元中,京兆府三原县尉陈藏器撰。以《神农本经》虽有陶、苏补集之说《四声本草》∶(唐·兰陵处士,萧炳撰。取本草药名每上一字,以四声相从,以便讨阅,凡五卷。前进士王收撰序。)

《删繁本草》∶(唐·润州医博士兼节度随军杨损之撰。以本草诸书所载药类颇繁,难于看检,删去其不急,并有名未用之类,为五卷。不着年代,疑开元后人。)

《本草性事类》∶(京兆医工杜善方撰。不详何代人,以本草药名随类解释,删去重复,又附以诸药制使、畏恶、解毒、相反、相宜者为一类,共一卷。)

《南海药谱》∶(不着撰人名氏,杂记南方药所产郡县,及疗疾之验,颇无伦次。似唐末人所作,凡二卷。)

《食性本草》(为唐陪戎副尉剑州医学助教陈士良撰。以古有食医之官,因食养以治百病,取《神农本经》洎陶隐居、苏恭、孟诜、陈藏器诸药,关于饮食者类之,附以己说;又载食医诸方,及五时调养脏腑之术。集贤殿学士徐锴为之序。)

《日华子诸家本草》∶(国初开宝中四明人撰。不着姓氏,但云日华子大明。序集诸家本草

林枢密重广本草图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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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医之不能以无药愈疾,犹良将不能以无兵胜敌也。兵之形易见,善用者,能以其所以杀者生人。药之性难穷,不善用者,返以其所以生者杀人。吁!可畏哉!寒、热、温、凉,辛、甘《囊中》、《千金》之所传,《外台》之所秘,其为方,不知其几何。由是言之,则非独察脉、用方之为难,而辨药最其难者。金石之珍,草木之怪,飞潜动植之广且众也。风气不同,南北不通,或非中国之所有,或人力之所不可到,乃欲真伪无逃于指掌之间,则本草、图经二者,何可须臾离也。世所传,曰《神农氏本草》三卷,梁·陶隐居离以为七,唐·苏恭、李绩之徒,又附益为二十卷,别图药形以为经,其书略备矣。开宝中,太祖皇帝命卢多逊等,考验得失,增药尤多,号为《开宝本草》。仁宗皇帝嘉 初,又使掌禹锡、林亿、苏颂、张洞为之补注,因唐图经别为绘画,复增药至千有余种。于是收拾遗逸,订正讹缪,刊在有司,布之天下,其为寿养生人之术,无一不具。然世之医者,习故守陋,妄意穿凿,操数汤剂,幸而数中,自谓足以应无穷之病;诘其论说,则漠然不知。顾本草与图经,殆虚文耳。

况偏州下邑,虽有愿见者,何所售之。阆中陈氏子承,少好学,尤喜于医,该通诸家之说,尝患二书传者不博,而学人不兼有也;乃合为一,又附以古今论说,与己所见闻,列为二十三卷,名曰《重广补注神农本草并图经》。书着其说,图见其形,一启帙而两得之。不待至乎殊方绝域,山巅水涯,而品类万殊者,森在目前;譬夫谈与地者,观于职方,阅战具者之入武库也。承之先世为将相,欧阳子所谓四世六公者,承其曾孙。少孤,奉其母江淮间,闭门蔬食以为养,君子称其孝。间有奇疾,众医愕眙,不知所出,承徐察其脉,曰∶当投某剂,某刻良愈,无不然者。然则承之学,虽出于图书,而精识超绝兹二者,又安能域之哉?鬼臾区、岐伯远矣,吾不得而知也。其视秦越人、淳于仓公、华佗辈为何如?识者当能知之。

元七年四月朔。左朝请大夫充天章阁待制知杭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事充两浙西路兵马钤辖兼提举本路兵马巡检公事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长乐林希序

雷公炮炙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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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夫世人使药,岂知自有君臣;既辨君臣,宁分相制。只如 毛(今盐草也。)沾溺,立销班肿之毒;象胆挥粘,乃知药有情异。 鱼插树,立便干枯;用狗涂之,(以犬胆灌之,插鱼处,立如故也。)却当荣盛。无名(无名异,形似玉柳石,又如锻石味别。)止楚,截指而似去甲毛。圣石开盲,明目而如云离日。当归止血、破血,头尾效各不同;(头止血,尾破血。)蕤子熟生,足睡不眠立据。弊 淡卤,(常使者甑中 ,能淡盐味。)如酒沾交。(今蜜枳缴枝,又云交加枝。)铁遇神砂,如泥似粉;石经鹤粪,化作尘飞。 见橘花似髓。断弦折剑,遇鸾血而如初;(以鸾血炼作胶,粘折处,铁物永不断。)海竭江枯,投游波(燕子是也。)而立泛。令铅拒火,须仗修天;(今呼为补天石。)如要形坚,岂忘紫背。(有紫背天葵,如常食葵菜,只是背紫面青,能坚铅形。)留砒住鼎,全赖宗心。(别有宗心草,今呼石竹,不是食者棕,恐误。其草出 州,生处多虫兽。)雌得芹花,(其草名为立起,其形如芍药,花色青,可长三尺以来,叶上黄斑色,味苦涩,堪用,煮雌黄立住火。)立便成庚; 遇赤须,(其草名赤须,今呼为虎须草是,用煮 砂,即生火验。)永留金鼎。水中生火,非KT髓而莫能;(海中有兽名曰KT ,以髓入在油中,其油沾水,水中火生,不可救之,用酒喷之即,勿于屋下收。)长齿生牙赖雄鼠之骨末。(其齿若折,年多不生者,取雄鼠脊骨作末,揩折处,齿立生如故。)发眉堕落,涂半夏而立生;(眉发堕落者,以生半夏茎炼之,取涎涂发落处,立生。目辟眼KT ,有五花而自正。(五加皮是也。其叶有雄雌,三叶为雄,五叶为雌,须使五药者,作末酒浸饮之,其目者正。)脚生肉 , 系菪根;(脚有肉 者,取莨菪根,于 带上系之,感应永不痛。)囊皱旋多,夜煎竹木。(多小便者,夜煎萆 一件服之,永不夜起也。)体寒腹大,全赖鸬 ;(若患腹大如鼓。米饮调鸬 末服,立枯如故也。)血泛经过,饮调瓜子。(甜瓜子内仁捣作末,去油,饮调服之,立绝。)咳逆数数,酒服熟雄;(天雄炮过,以酒调一钱匕服,立定也。)遍体疹风,冷调生侧。(附子傍生者曰侧子,作末,冷酒服,立瘥也。)肠虚泻痢,须假草零;(捣五倍子作末,以熟水下之,立止也。)久渴心烦,宜投竹沥,除症去块,全仗硝 ;(硝、 即 砂、硝石二味。于乳钵中研作粉,同锻了,酒服,神效也。)益食加觞,须煎芦朴。(不食者,并饮酒少者,煎逆水芦根并浓朴二味,汤服。)强筋健骨,须是苁鳝;(苁蓉并鳝鱼二味,作末,以黄精汁丸服之,可力倍常十也。出《干宁记》宰。)驻色延年,精蒸神锦。(出颜色,服黄精自然汁拌细研神锦,于柳木甑中蒸七日了,以木蜜丸服,颜貌可如幼女之容色也。知疮所在,口点阴胶;(阴胶即是甑中气垢,少许于口中,即知脏腑所起,直彻至住处知痛,足可医也。)产后肌浮,甘皮酒服。(产后肌浮,酒服甘皮,立愈。)口疮舌坼,立愈黄苏。(口疮舌坼,以根黄涂酥炙作末,含之立瘥。)脑痛欲亡,鼻投硝末;(头痛者,以硝石作末纳鼻中,立止。)心痛欲死,速觅延胡(以延胡索作散,酒服之,立愈也。)如斯百种,是药之功。某忝遇明时,谬看医理;虽寻圣法,难可穷微。略陈药饵之功能,岂溺仙人之要术,其制药炮、熬、煮、炙,不能记年月哉?欲审元由,须看海集。某不量短见,直录炮、熬、煮、炙,列药制方,分为上、中、下三卷,有三百件名,具陈于后∶凡方云丸如细麻子许者,取重四两鲤鱼目比之。

云大麻子许者,取重六两鲤鱼目比之。

云如小豆许者,取重八两鲤鱼目比之。

云如大豆许者,取重十两鲤鱼目比之。

云如兔蕈(俗云兔屎)许者,取重十二两鲤鱼目比之。

云如梧桐子许者,取重十四两鲤鱼目比之。

云如弹子许者,取重十六两鲤鱼目比之。

一十五个白珠为准,是一弹丸也。

凡云水一溢、二溢至十溢者,每溢称之,重十二两为度。

凡云一两、一分、一铢者,正用今丝绵称也。勿得将四铢为一分;有误,必所损兼伤药力。

凡云散,只作散。丸,只作丸。或酒煮,或用醋,或乳煎,一如法则。

凡方炼蜜,每一斤只炼得十二两半,或一分。是数若火少,若火过,并用不得也。

凡膏煎中用脂,先须炼去革膜了,方可用也。

凡修事诸药物等,一一并须专心,勿令交杂,或先熬后煮,或先煮后熬,不得改移,一根据法凡修合丸药。用蜜,只用蜜;用饧,只用饧;用糖,只用糖。勿交杂用,必宣泻人也。

新添本草衍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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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直郎添差充收买药材所辨验药材寇宗 编撰

序例上(衍义总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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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以生成为德,有生所甚重者身也。身以安乐为本,安乐所可致者,以保养为本。世之人必本其本,则本必固。本既固,疾病何由而生?夭横何由而至?此摄生之道无逮于此。夫草木无知,犹假灌溉,矧人为万物之灵,岂不资以保养?然保养之义,其理万计,约而言之,其术有三∶一养神,二惜气,三堤疾。忘情去智,恬 虚无,离事全真,内外无寄;如是则神不内耗,境不外惑,真一不杂,则神自宁矣。此养神也。抱一元之本根,固归精之真气,三焦定位,六贼忘形,识界既空,大同斯契,则气自定矣。此惜气也。饮食适时,温凉合度,出处无犯于八邪,寤寐不可以勉强,则身自安矣。此堤疾也。三者甚易行,然人自以谓难行而不肯行;如此虽有长生之法,人罕专尚,遂至永谢。是以疾病交攻,天和顿失,圣人悯之,故假以保救之术,辅以蠲 之药,俾有识无识,咸臻寿域。所以国家编撰《圣惠》,校正《素问》,重定《本草》,别为《图经》。至于张仲景《伤寒论》及《千金》、《金匮》、《外台》之类,粲然列于书府。今复考拾天下医生,补以名职,分隶曹属,普救世人之疾苦。兹盖全圣至德之君,合天地之至仁,接物浓生,大赉天下;故野无遗逸之药,世无不识之病。然《本草》二部,其间撰着之人,或执用己私,失于商校,致使学人捡据之间,不得无惑。今则并考诸家之说,参之实事,有未尽厥理者衍之,以臻其理;(如东壁土、倒流水、冬灰之类。)隐避不断者伸之,以见其情;(如水自菊下过而水香,鼹鼠溺精坠地而生子。)文简误脱者证之,以明其义;(如玉泉、石蜜之类。)讳避而易名者原之,以存其名。(如山药避本朝讳,及唐避代宗讳。)使是非归一,治疗有源,捡用之际,晓然无惑。是以搜求访缉者十有余年,采拾众善,KT 疗疾苦,和合收蓄之功,率皆周尽。矧疾为圣人所谨,无常不可以为医,岂容易言哉!宗 常谓∶疾病所可凭者医也,医可据者方也,方可恃者药也。苟知病之虚实,方之可否,若不能达药性之良毒,辨方宜之早晚,真伪相乱,新陈相错,则曷由去道人陈宿之蛊。(唐·甄立言仕为太常丞,善医术。有道人心腹懑烦,弥二岁。诊曰∶腹有蛊,误食发而然。令饵雄黄一剂,少选,吐一蛇如拇指无目,烧之有发气,乃愈。)生张果骈洁之齿?(唐·张果召见,元宗谓高力士曰∶吾闻饮堇无苦者,奇士也。时天寒,取以饮,三进,颓然曰∶非佳酒,乃寝。顷,视齿 缩,顾左右取铁如意,击堕之,藏带中,更出药敷其龈。良久,齿已生,粲然骈洁,帝益神之。)此书之意,于是乎作。今则编次成书,谨根据二《经》类例,分门条析,仍衍序例为三卷。内有名未用及意义已尽者,更不编入。其《神农本经》、《名医别录》、唐本先附、今附、新补、新定之目,缘《本经》已着目录内,更不声说,依旧作二十卷,及目录一卷,目之曰《本草衍义》。若博爱卫生之士,志意或同,则更为诠修以称圣朝好生之德。时政和六年丙申岁记。

本草之名,自黄帝、歧伯始。其《补注·总叙》言,旧说《本草经》者,神农之所作,而不经见。《平帝纪》元始五年,举天下通知方术本草者,所在轺传,遣诣京师,此但见本草之名,终不能断自何代而作。又《楼护传》称,护少诵医经、本草、方术,数十万言,本草之名,盖见于此。是尤不然也。《世本》曰∶神农尝百草,以和药济人,然亦不着本草之名,皆未臻厥理。尝读《帝王世纪》曰∶黄帝使歧伯尝味草木,定《本草经》,造医方,以疗众疾。则知本草之名,自黄帝、歧伯始。其《淮南子》之言,神农尝百草之滋味,一日七十毒,亦无本草之说。是知此书,乃上古圣贤具生知之智,故能辨天下品物之性味,合世人疾病之所宜。后之贤智之士,从而和之者,又增广其品,至一千八十二名,(《补注本草》,称一千八十二种,然一种有分两用者,有三用者,其种字为名字,于义方允。)可谓大备。

然其间注说不尽,或舍理别趣者,往往多矣。是以衍摭余义,期于必当,非足以发明圣贤之意,冀有补于缺疑。

夫天地既判,生万物者,唯五气尔。五气定位,则五味生;五味生,则千变万化,至于不可穷已。故曰∶生物者气也,成之者味也。以奇生,则成而耦;以耦生,则成而奇。寒气坚,故其味可用以KT ;热气KT ,故其味可用以坚;风气散,故其味可用以收;燥气收,故其味可用以养气。脉KT 则和,故咸可以养脉。骨收则强,故酸可以养骨。筋散则不挛,故辛可以养筋。肉缓则不壅,故甘可以养肉。坚之而后可以KT ,收之而后可以散,欲缓则用甘,不欲则弗用,用之不可太过,太过亦病矣。古方养生治疾者,必先通乎此。不通乎此,而能已人之疾者,盖寡矣。

夫安药之道,在能保养者得之。况招来和气之药少,攻决之药多,不可不察也。是知人之生须假保养,无犯和气,以资生命。才失将护,便致病生,苟或处治乖方,旋见颠越。防患须在闲日,故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此圣人之预戒也。

摄养之道,莫若守中,守中则无过与不及之害。《经》曰∶春、秋、冬、夏,四时阴阳,生病起于过用。盖不适其性,而强云为逐,强处即病生。五脏受气,盖有常分,用之过耗,是以病生。善养生者,既无过耗之弊,又能保守真元,何患乎外邪所中也。故善服药,不若善保养,不善保养,不若善服药。世有不善保养,又不善服药,仓猝病生,而归咎于神天。噫!是亦未尝思也,可不慎欤!

夫未闻道者,放逸其心,逆于生乐。以精神徇智巧,以忧畏徇得失,以劳苦徇礼节,以身世徇财利;四徇不置,心为之疾矣。极力劳形,躁暴气逆,当风纵酒,食嗜辛咸,肝为之病矣。饮食生冷,温凉失度,久坐久卧,大饱大饥,脾为之病矣。呼叫过常,辨争陪答,冒犯寒暄,恣食咸苦,肺为之病矣。久坐湿地,强力入水,纵欲劳形,三田漏溢,肾为之病矣。五病既作,故未老而羸,未羸而病,病至则重,重则必毙。呜呼,是皆弗思而自取之也。卫生之士,须谨此五者,可致终身无苦。《经》曰∶不治已病,治未病,正为此矣。

夫善养生者养内,不善养生者养外,养外者实外,以充快悦泽,贪欲恣情为务,殊不知外实则内虚也。善养内者实内,使脏腑安和,三焦各守其位,饮食常适其宜。故庄周曰∶人之可畏者,衽席饮食之间,而不知为之戒者,过也。若能常如是畏谨,疾病何缘而起?寿考焉得不长?贤者造形而悟,愚者临病不知,诚可畏也。

夫柔情难绾而不断,不可不以智能决也。故帏箔不可不远。斯言至近易,其事至难行,盖人之智能浅陋,不能胜其贪欲也。故佛书曰∶诸若所因,贪欲为本,若灭贪欲,何所根据止。是知贪欲不灭,苦亦不灭;贪欲灭,苦亦灭。圣人言近而指远,不可不思,不可不惧。善摄生者,不劳神,不若形;神形既安,祸患何由而致也。

夫人之生,以气血为本,人之病,未有不先伤其气血者。世有童男室女,积想在心,思虑过当,多致劳损。男则神色先散,女则月水先闭。何以致然?盖愁忧思虑则伤心,心伤则血逆竭,血逆竭,故神色先散,而月水先闭也。火既受病,不能荣养其子,故不嗜食。脾既虚,则金气亏,故发嗽,嗽既作,水气绝,故四肢干。木气不充,故多怒。鬓发焦,筋痿。俟五脏传遍,故卒不能死,然终死矣。此一种于诸劳中最为难治,盖病起于五脏之中,无有已期,药力不可及也。若或自能改易心志,用药扶接,如此则可得九死一生。举此为例,其余诸劳,可按脉与证而治之。

夫治病有八要。八要不审,病不能去;非病不去,无可去之术也。故须审辨八要,庶不违误。其一曰虚,五虚是也。(脉细、皮寒、气少、泄利前后、饮食不入,此为五虚。)二曰实,五实是也。(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五实也。)三曰冷,脏腑受其积冷是也。四曰热,脏腑受其积热是也。五曰邪,非脏腑正病也。六曰正,非外邪所中也。七曰内,病不在外也。八曰外,病不在内也。既先审此八要,参之六脉,审度所起之源,继以望、闻、问、切加诸病者,岂有不可治诸疾也。夫不可治者有六失∶失于不审,失于不信,失于过时,失于不择医,失于不识病,失于不知药。六失之中,有一于此,即为难治。非止医家之罪,亦病家之罪也。

矧又医不慈仁,病者猜鄙,二理交驰,于病何益?由是言之,医者不可不慈仁,不慈仁则招祸;病者不可猜鄙,猜鄙则招祸。唯贤者洞达物情,各就安乐,亦治病之一说耳。

合药分剂料理法则中言,凡方云用桂一尺者,削去皮毕,重半两为正。既言广而不言狭,如以半两为正。且桂即皮也,若言削去皮毕,即是全无桂也。今定长一尺,阔一寸,削去皮上粗虚无味者,约为半两,然终不见当日用桂一尺之本意,亦前人之失也。

序例,药有酸、咸、甘、苦、辛五味,寒、热、温、凉四气。今详之∶凡称气者,即是香臭之气;其寒、热、温、凉,则是药之性。且如鹅条中云∶白鹅脂性冷,不可言其气冷也,况自有药性,论其四气,则是香、臭、臊、腥,故不可以寒、热、温、凉配之。如蒜、阿魏、鲍鱼、汗袜,则其气臭;鸡、鱼、鸭、蛇,则其气腥;肾、狐狸、白马茎、 近隐处、人中白,则其气臊;沉、檀、龙、麝,则其气香。如此则方可以气言之。其序例中气字,恐后世误书,当改为性字,则于义方允。

今人用巴豆,皆去油讫生用。兹必为《本经》言生温、熟寒,故欲避寒而即温也。不知寒不足避,当避其大毒。矧《本经》全无去油之说。故陶隐居云∶熬令黄黑,然亦太过矣。日华子云∶炒不如去心膜,煮五度,换水,各煮一沸为佳。其杏仁、桃仁、葶苈、胡麻,亦不须熬至黑,但慢火炒令亦黄色,斯可矣。

凡服药多少,虽有所说一物一毒,服一丸如细麻之例,今更合别论。缘人气有虚实,年有老少,病有新久,药有多毒少毒,更在逐事斟量,不可举此为例。但古人凡设例者,皆是假令,岂可执以为定法。

《本草》第一序例言犀角、羚羊角、鹿角,一概末如粉,临服纳汤中。然今昔药法中,有生磨者,煎取汗者。且如丸药中用蜡,取其能固护药之气味,势力全备,以过关鬲而作效也。

今若投之蜜相和,虽易为丸剂,然下咽亦易散化,如何得到脏中?若其间更有毒药,则便与人作病,岂徒无益而又害之,全非用蜡之本意。至如桂心,于得更有上虚软甲错,可削之也?凡此之类,亦更加详究。

今人用麻黄,皆合捣诸药中。张仲景方中,皆言去上沫。序例中言,先别煮三、两沸,掠去其沫,更益水如本数,乃纳余药,不尔,令人发烦。甚得用麻黄之意,医家可持此说。然云∶折去节,令通理,寸锉之。寸锉之,不若碎锉如豆大为佳,药味易出,而无遗力也。

陶隐居云∶药有宣、通、补、泄、轻、重、涩、滑、燥、湿。此十种,今详之,唯寒热二种,何独见遗?如寒可去热,大黄、朴硝之属是也。如热可去寒,附子、桂之属是也。今特补此二种,以尽厥旨。

序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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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生,实阴阳之气所聚耳,若不能调和阴阳之气,则害其生。故宝命全角篇论曰∶人以天地之气生;又曰∶天地合气,命之曰人,是以阳化气、阴成形也。夫游魂为变者,阳化气也。精气为物者,阴成形也。阴阳气合,神在其中矣。故阴阳应象大论曰∶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即知神明不可以阴阳摄也。《易》所以言阴阳不测之谓神,盖为此矣。故曰∶神不可大用,大用即竭;形不可大劳,大劳则毙。是知精、气、神,人之大本,不可不谨养。智者养其神,惜其气,以固其本。世有不谨卫生之经者,动皆触犯。既以犯养生之禁,须假以外术保救,不可坐以待毙。《本草》之经,于是兴焉。既知保救之理,不可不穷保救之事,《衍义》于是存焉。二者其名虽异,其理仅同。欲使有知无知尽臻寿域,率至安乐之乡,适是意者,求其意而可矣。

养心之道,未可忽也。六欲七情千变万化,出没不定,其言至简,其义无穷,而以一心对无穷之事,不亦劳乎?心苟不明,不为物所病者,未之有也。故明达之士遂至忘心,心既忘矣,则六欲七情无能为也。六欲七情无能为,故内事不生。内事不生,故外患不能入。外患不能入,则本草之用,实世之刍狗耳。若未能达是意而至是地,则未有不缘六欲七情而起忧患者。忧患既作,则此书一日不可缺也。愚何人哉,必欲斯文绝人之忧患乎。

陶隐居以谓凡筛丸散药毕,皆更合于臼中,以杵捣数百过,如此恐干末湔荡不可捣,不若令力士合研为佳。又曰∶凡汤酒膏中用诸石,皆细捣之如粟,亦可以葛布筛令调匀,并以绵裹纳中,其雄黄、朱砂辈,细末如粉。今详之∶凡诸石虽是汤酒中,亦须稍细,药力方尽,出效亦速。但临服须澄滤后再上火;不尔,恐遗药力不见效。汤酒中尚庶几,若在服食膏中,岂得更如粟也。不合如此立例,当在临时应用详酌尔。又说∶ 咀两字,《唐本》注谓为商量斟酌,非也。《嘉 》复符陶隐居说为细切,亦非也。儒家以谓有含味之意,如人以口齿咀啮,虽破而不尘,但使含味耳。张仲景方多言 咀,其义如此。

病患有既不洞晓医药,复自行臆度,如此则九死一生。或医人未识其病,或以财势所迫,占夺强治,如此之辈,医家病家不可不察也。要在聪明贤达之士掌之,则病无不济,医无不功。世间如此之事甚多,故须一一该举,以堤或然。

夫人有贵贱少长,病当别论;病有新久虚实,理当别药。盖人心如面,各各不同,唯其心不同,脏腑亦异。脏腑既异,乃以一药治众人之病,其可得乎?故张仲景曰∶又有土地高下不同,物性刚柔,餐居亦异。是故黄帝兴四方之问,歧伯举四治之能,临病之功,宜须两审。

如是则根据方合药,一概而用,亦以疏矣。且如贵豪之家,形乐志苦者也,衣食足则形乐,心虑多则志苦。歧伯曰∶病生于脉。形乐则外实,志苦则内虚,故病生于脉。所养既与贫下异,忧乐思虑不同,当各逐其人而治之。后世医者,直委此一节,闭绝不行,所失甚矣,尝有一医官,暑月与贵人饮。贵人曰∶我昨日饮食所伤,今日食减。医曰∶可饵消化药。他人当服十丸,公当减其半。下咽未久,疏逐不已,几致毙。以此较之,虚实相辽,不可不察,故曰病当别论。又一男子,暑月患血痢,医妄以凉药逆制,专用黄连、阿胶、木香药治之。此药始感便治则可,今病久肠虚,理不可服,逾旬不已,几致委顿,故曰理当别药。如是论之,诚在医之通变。又须经历,则万无一失。引此为例,余可效此。

凡用药,必须择州土所宜者,则药力具,用之有据。如上党人参、川蜀当归、齐州半夏、华州细辛;又如东壁土,冬月灰、半天河水、热汤、浆水之类,其物至微,其用至广,盖亦有理。若不推究厥理,治病徒费其功,终亦不能活人。圣贤之意不易尽知,然舍理何求哉?

凡人少、长、老,其气血有盛、壮、衰三等。故歧伯曰∶少火之气壮,壮火之气衰。盖少火生气,壮火散气,况复衰火,不可不知也。故治法亦当分三等。其少,日服饵之药,于壮老之时,皆须别处之,决不可忽也。世有不留心于此者,往往不信,遂致困危,哀哉!

今人使理中汤、丸,仓猝之间多不效者,何也?是不知仲景之意,为必效药,盖用药之人有差殊耳。如治胸痹,心中痞坚,气结胸满,胁下逆气抢心,治中汤主之。人参、术、干姜、甘草四物等,共一十二两,水八升,煮取三升,每服一升,日三服,以知为度。或作丸,须鸡子黄大,皆奇效。今人以一丸如杨梅许,服之病既不去,乃曰药不神;非药之罪,用药者之罪。今引以为例,他可效此。然年高及素虚寒人,当逐宜减甘草。

夫高医以蓄药为能,仓猝之间,防不可售者所须也,若桑寄生、桑螵蛸、鹿角胶、天灵盖、虎胆、蟾酥、野驼、萤、蓬 、空青、婆娑石、石蟹、冬灰、腊雪水、松黄之类,如此者甚多,不能一一遍举。唐元澹,字行冲,尝谓狄仁杰曰∶下之事上,譬富家储积以自资也。脯、腊、 、胰,以供滋膳;参、术、芝、桂,以防疾 。门下充旨味者多矣,愿以小人备一药可乎?仁杰笑曰∶公正吾药笼中物,不可一日无也。然梁公因事而言,独譬之以药,则有以见天下万物之中,尤不可阙者也。知斯道者,知斯意而已。

凡为医者,须略通古今,粗守仁义,绝驰骛能所之心,专博施救拔之意。如此则心识自明,神物来相,又何必戚戚沽名,龊龊求利也。如或不然,则曷以致姜抚沽誉之惭,逋华佗之矜能受戮乎?

尝读《唐·方技传》有云∶医要在视脉,唯用一物攻之,气纯而愈速。一药偶得,他药相制,弗能专力,此难愈之验也。今详之∶病有大小、新久、虚实,岂可只以一药攻之?若初受病,小则庶几;若病大多日,或虚或实,岂得不以他药佐使?如人用硫黄,皆知此物大热,然石性缓,仓卒之间,下咽不易便作效。故智者又以附子、干姜、桂之类相佐使以发之,将并力攻疾,庶几速效。若单用硫黄,其可得乎?故知许嗣宗之言,未可全信,贤者当审度之。

夫用药如用刑,刑不可误,误即干人命。用药亦然,一误即便隔生死。然刑有鞫司,鞫成然后议定,议定然后书罪;盖人命一死,不可复生,故须如此详谨。今医人才到病家,便以所见用药。若高医识病知脉,药又相当,如此,即应手作效。或庸下之流,孟浪乱投汤剂、逡巡便致困危。如此杀人,何太容易!世间此事甚多,良由病家不择医,平日未尝留心于医术也,可不惧哉!

序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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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妇人虽有别科,然亦有不能尽圣人之法者。今豪足之家,居奥室之中,处帷幔之内,复以帛(蒙手臂,既不能行望色之神,又不能殚切脉之巧,四者有二缺焉。黄帝有言曰∶凡治病,察其形气色泽,形气相得,谓之可治;色泽以浮,谓之易已;形气相失,谓之难治;色夭不泽,谓之难已。又曰∶诊病之道,观人勇怯,骨肉、皮肤,能知其情,以为诊法。若患人脉病不相应,既不得见其形,医人只据脉供药,其可得乎?如此言之,乌能尽其术也。此医家之公患,世不能革。医者不免尽理质问。病家见所问繁,还为医业不精,往往得药不肯服,似此甚多。扁鹊见齐侯之色,尚不肯信,况其不得见者乎?呜呼!可谓难也已!

又妇人病温已十二日,诊之,其脉六七至而涩,寸稍大,尺稍小,发寒热,颊赤、口干,不了了,耳聋。问之,病后数日,经水乃行,此属少阳热入血室也。若治不对病,则必死。乃按其证,与小柴胡汤服之。二日,又与小柴胡汤加桂枝干姜汤,一日,寒热遂已。又云∶我脐下急痛,又与抵当丸,微利,脐下痛痊。身渐凉和,脉渐匀,尚不了了,乃复与小柴胡汤。

次日云∶我但胸中热燥,口鼻干。又少与调胃承气汤,不得利。次日又云∶心下痛。又与大陷胸丸半服,利三行。而次日虚烦不宁,时妄有所见,时复狂言。虽知其尚有燥屎,以其极虚,不敢攻之。遂与竹叶汤,去其烦热。其夜大便自通,至晓两次,中有燥屎数枚。而狂言虚烦尽解。但咳嗽唾沫,此肺虚也。若不治,恐乘虚而成肺痿,遂与小柴胡去人参、大枣、生姜,加干姜、五味子汤。一日咳减,二日而病悉愈。以上皆用张仲景方。

有妇人病吐逆,大小便不通,烦乱、四肢冷,渐无脉,凡一日半,与大承气汤两剂,至夜半渐得大便通,脉渐生,翌日乃安。此关格之病,极难治,医者当审谨也。《经》曰∶关则吐逆,格则不得小便。如此亦有不得大便者。

有小儿病虚滑,食略化,大便日十余次,四肢柴瘦、腹大,食讫又饥。此疾正是大肠移热于胃,善食而瘦。又谓之食 者。时五、六月间,脉洪大,按之则绝。今六脉既单洪,则夏之气独然,按之绝,则无胃气也。《经》曰∶夏脉洪,洪多胃气,少曰病,但洪无胃气曰死。

夏以胃气为本,治疗失于过时,后不逾旬,果卒。

有人病久嗽,肺虚生寒热,以款冬花焚三两芽,俟烟出,以笔管吸其烟,满口则咽之,至倦则已。凡数日之间五七作,瘥。

有人病疟月余日,又以药吐下之,气遂弱,疾未愈。观其病与脉,乃夏伤暑,秋又伤风,乃与柴胡汤一剂。安后,又饮食不节,寒热复作。此盖前以伤暑,今以饮食不慎遂致吐逆不食,胁下牵急而痛,寒热无时,病名痰疟。以十枣汤一服,下痰水数升,明日又与理中散二钱,遂愈。

有人苦风痰、头痛、颤掉、吐逆,饮食减,医以为伤冷物,遂以药温之,不愈。又以丸药下之,遂厥。复与金液丹后,谵言,吐逆,颤掉,不省人,狂若见鬼,循衣摸床,手足冷,脉伏。此胃中有结热,故昏瞀不省人;以阳气不能布于外,阴气不持于内,即颤掉而厥。遂与大承气汤,至一剂,乃愈。方见仲景。后服金箔丸,方见《删繁》。

有男子,年六十一,脚肿生疮,忽食猪肉不安。医以药利之,稍愈时出外中风,汁出后,头面暴肿起,紫黑色,多睡,耳叶上有浮泡小疮,黄汁出,乃与小续命汤中加羌活一倍,服之遂愈。

有人年五十四,素羸,多中寒,近服菟丝有效。小年常服生硫黄数斤,脉左上二部、右下二部弦紧有力。五七年来,病右手足筋急拘挛,言语稍迟,遂与仲景小续命汤,加薏苡仁一两,以治筋急,减黄芩、人参、芍药各半,以避中寒,杏仁只用一百五枚。后云尚觉大冷,因令尽去人参、芍药、黄芩三物,却加当归一两半,遂安。今人用小续命汤者,比比皆是,既不能逐证加减,遂至危殆,人亦不知。今小续命汤,世所须也。故举以为例,可不谨哉!

夫八节之正气,生活人者也;八节之虚邪,杀人者也。非正气则为邪,非真实则为虚。

所谓正气者,春温、夏热、秋凉、冬寒,此天之气也。若春在经络,夏在肌肉,秋在皮肤,冬在骨髓,此人之气也。在处为实,不在处为虚。故曰,若以身之虚,逢时之虚邪不正之气,两虚相感,始以皮肤、经络,次传至脏腑;逮于骨髓,则药力难及矣。如此则医家治病,正宜用药抵截散补,防其深固而不可救也。又尝须保护胃气。举斯为例,余可效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