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方舆纪要/卷一百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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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渎二 大河上
[编辑]《传》有言:“微禹之功,吾其鱼乎?”夫自禹治河之后千百馀年,中国不被河患。河之患萌于周季而浸淫于汉,横溃于宋,自宋以来淮、济南北数千里间,岌岌焉皆有其鱼之惧也。神禹不生,河患未已。国计民生,靡所止定矣。次大河源流,而参互以古今之变为此纪也,其有忧患乎?
河源发于昆仑,
- 《禹贡》曰:“导河自积石。”司马迁云:“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矣。”今曰河源发于昆仑者,从其可信者言之也。《尔雅》:“河出昆仑墟。”《淮南子》:“昆仑之墟,河水出其东北陬。”《水经》亦曰:“昆仑墟,河水所出。”自古言河源者,皆推本于昆仑。〈按《史记•大宛传》:“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阗,天子按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汉书•地理志》金城郡临羌县西有昆仑山祠,亦不云在西北也。又《西域传》:“河有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郑樵遂谓河有三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南山,其正源自昆仑。又山海经,洛书纬及扙扶南传皆言源出昆仑。〉《唐书》:“长庆中刘元鼎为吐番会盟使,言河之上流由洪济桥,〈亦曰洪济城,见陕西西宁卫。〉西南行二千里水益狭,冬春可涉,夏秋乃胜舟。其南三百里有三山,中高四下曰紫山,在大羊同国,〈今见西番朵甘卫。〉古所云昆仑也,番名曰闷摩黎山,东距长安万五千里,河源其间,流澄缓下,稍合众流,水色赤,行益远,众水并注,则黄浊。河源东北直莫贺延碛尾,〈今西番火州境有莫贺城。〉隐测其地,盖当剑南之西。《元志》:至元十七年命招讨使都实求河源。实还报,谓河源出吐蕃朵甘思西鄙,有泉百馀泓,沮洳散涣,弗可逼视,方可七八十里,登高望之,如列星然,是为星宿海也。〈番名火敦脑儿。朱思本曰:“河源在中国西南,直四川马湖蛮部之西三千馀里,云南丽江宣抚司西北一千五百馀里。”〉群流奔凑,连汇二泽,〈番名阿剌脑儿。〉东流曰赤宾河。益引而东,凡二三百里,群川次第流合焉。其流浸大,遂名黄河,然水清可涉。又东一二百里岐为九度河,〈番名也孙斡论。〉通广六七里。又四五百里水益浊,土人抱革囊乘马以渡。自是经两山峡间,广可一里、二里,或半里,其深叵测。至朵甘思东北有大雪山,〈番名亦耳麻不剌,译言腾乞里塔。〉其山最高,多积雪,即昆仑也。自九度水至昆仑约二十日程。昆仑山麓绵亘五百里。河随山足而东,〈《河源考》:“河水北行至昆仑转西北流,又折而东过昆仑北,乃折而东北流。”〉又东北流千馀里,有细黄河自西南来注之。〈番名纳邻哈剌。〉又东北四五百里至贵德州,〈在西宁卫西南。〉又四百馀里至积石州,即《禹贡》导河之处矣。自发源入中国,计六千馀里,南北溪涧,络绎灌注,莫知纪极。昆仑之西人鲜少,山平水漫。其东山益高,地渐下,至积石方林木畅茂。世言河九折,彼地有二折。盖谓乞光马出及贵德州也。○按王氏鏊常言:“天下之山起于昆仑,天下之水亦宜出于昆仑。汉张骞历西域诸国甚久,东汉之世大秦、条支、安息至于海滨,四万里外,重译贡献,甘英尝穷临西海而还,皆未睹所谓昆仑者。元使所言,何昆仑之近乎?恐未可以一人之言废千古之论也。”夫张骞固已凿空,甘英亦非专使,考刘元鼎之说,参以都实所见,河源庶几可考。今特著其切实而雅驯者,其荒僻无征之辞,未遑博采也。且河源本在西南,而张骞乃求之西北,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者与?
至积石而入中国,
- 积石山,在西宁卫西南百七十里。大河经其下,即禹迹所陟,古今华戎之大限也。〈详见陕西名山。〉自昆仑而至积石,皆经川流通,〈《史记•大宛传》、《汉书•西域传》皆言河出于阗,于阗以东之水东注盐泽,潜行地下,而南出于积石。《水经》又言河水自蒲昌海,又东入塞,经敦煌、酒泉、张掖郡南,又东至河关。杜氏《通典》力訾之。今不待辨而知其谬矣。〉有邈水流合焉。〈朱思本曰:“黄河经贵德州马岭凡八百馀里而与邈水合。”《图经》:“马岭在贵德州之北。”今邈水见西宁卫。〉
又东经河州城北,
- 《元志》:“大河自积石州东行五日,至河州安乡关。”〈关在州西北百里。〉是也。今大河经州北六十里,有大夏河经州东三十里,又北入于河。〈大夏河,在今河州南三里。或云即漓水,至兰州境入河。今详见河州卫。〉
又东北流经兰州城北,又东经金县北,
- 大河自河州东北流,至兰州境。其西则湟水合浩亹河流入焉,〈详见西宁卫。〉其南则洮河流入焉,〈洮河,详见陕西大川。〉又东北经州城北二里,金城关在焉,为河津之要隘。又东北经金县北六十里,流入乱山中,危湍仄涧,凡二百馀里而入靖远卫界。
又东北径靖远卫北,又东北经宁夏中卫南,
- 大河自金城乱山中而来,泻落平川,奔流汹涌,乌兰桥之险在焉。〈在靖远卫西南百二十里,详见卫境。〉又东北出卫城北一里,山峡险隘,河经其中,悬流数仞。又东北二百馀里经宁夏中卫南十五里,地势稍平,而河流益盛矣。
又东经灵州所北,又东北经宁夏卫东南,
- 大河自中卫而东,凡三百里,经灵州所城北一里,其地亦谓之河曲。盖河自积石至中卫大抵东北流;中卫至灵州则正东流,由灵州至宁夏则益折而北,故曰河曲也。经宁夏卫东南四十里,益引而北,入废丰州界。自宁夏以上,民多引渠溉田,而宁夏尤被其利,民无旱涝之灾,盖上源势稍缓,无涨溢之患,且泥沙未甚,故引河为宜也。
又东北入榆林西境,经古三受降城南,又东折而南,经榆林之东,
- 大河在榆林卫北千馀里。自宁夏卫东北流六百馀里,经古丰州之西,又北折而东经三受降城南,三城相距凡八百里,至废东胜州西〈废东胜州在山西大同府西境大河之滨,与榆林东北故胜州隔河相望,正当大河折旋之处。〉乃折而南,其西则榆林之东境,其东则山西大同府朔州之西境也。又南至黄甫川,〈黄甫川堡在榆林东境。〉而西为延安府府谷县境,东为太原府河曲县境,其间回环曲折几三千里,古为朔方地,今谓之河套,山川之衿要,中外之巨防也。〈详见陕西榆林卫。〉
又南经府谷县东,又经神木县南而入葭州境,经州城东,河之东岸为山西河曲县及保德州暨兴县之境。
- 大河在府谷县城东百步,西南流入神木县境,经县南十里,又南经葭州城东一里,而山西之河曲县北去黄甫川二十馀里,〈隔河相望也。〉西南去府谷百馀里,县滨河为险,山西之防,以河曲一带为最冲。〈详见山西太原府。〉而保德州西临大河,与府谷县隔河相对,〈府谷在黄河西北岸,保德州在黄河东南岸,河自黄甫川而下,皆迤逦西南流也。〉又南百五十里则岢岚之兴县也。县西去大河五十里,与葭州滨河为界。
又南经吴堡县东,又南经绥德州东,河之东岸为山西临县及永宁州宁乡县之境。
- 大河自葭州而南八十里,经吴堡县城东一里,又南百六十里经绥德州东境,〈西去州城百二十里。〉而山西之临县西北去大河二十里,〈与吴堡县接界。〉永宁州则西去大河百十里,〈志云:自州城渡河至绥德州二百五十里。〉宁乡县西去黄河七十里,皆与绥德州滨河为境也。
又南经青涧县东,又南经延川县及延长县东,河之东岸为山西石楼县及永和县、大宁县之西境也。
- 大河在青涧县东百里,无定河自西北流入焉,〈详见绥德州。〉又南经延川县东四十五里,又南经延长县东三十馀里,而山西之石楼县西距大河百里,〈西南接青涧县境。〉永和县西距大河五十里,〈西北接延川县境。〉大宁县西距大河七十五里,〈西北接延长县境。〉津流相通,一苇可航也。
又南经宜川县东,河之东岸为山西吉州及乡宁县之西境。
- 大河在宜川县东八十里,而山西之吉州西距大河七十里,〈与宜川接界。〉孟门山、壶口山皆在其地,为河津险要。又南为乡宁县,西距大河八十里。又西南接韩城县界,缘河两岸,群山列峙,称险固焉。
又南经韩城县东,又南经郃阳县东,河之东岸为山西河津县及荥河县、临晋县之西境。
- 大河在韩城东北八十里,龙门山在焉。〈详见陕西韩城县。〉《大事记》:〈即吕祖谦所著。〉“周威烈王十三年,晋河岸倾,壅龙门,至于底柱。”吕氏云:“自春秋以后河患之见于史传,盖始于此。”又南流经梁山东。〈山在韩城县南十九里,亦详见韩城县。〉春秋成五年“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即此矣。又南经郃阳县东南四十里,津渡相通,战守所资也。而山西之河津县,即古耿邑也。商祖乙都耿,圮于河水,《书》有《盘庚之诰》是也。今县西去大河三十里,亦有龙门山,与韩城之龙门对峙。所谓禹凿龙门,河经其中者,非与?又南经荥河县城西,城去大河不及一里,汾水自东北流入焉。〈详见大川汾水。〉又南经临晋县西三十里,渡河而西又三十馀里即郃阳县矣。〈临晋有吴王渡,郃阳有茶峪渡,俱黄河津济处。〉
又南经朝邑县东,又南经华阴县东北,而渭水入焉,河之东岸为蒲州城西,又南过雷首山西,乃折而东也。
- 大河自郃阳县南百二十里,而经朝邑县东三十五里,滨河有临晋关,亦曰蒲津关。又南五十馀里至华阴县境,则华山当其冲,潼关在焉。〈关西去华阴县四十里,详见陕西重险。〉又渭水流经华阴县北,至县东北五十里而入于河,即《禹贡》导渭入河处也。〈渭水详见陕西大川。〉而山西之蒲州,大河自临晋县境南流五十馀里经其西门外,与陕西朝邑县临晋关夹河相对,〈关在县城三十五里。〉为自古设险之处。〈详见山西重险蒲津关。〉又南则涑水流入焉。〈即绛水也。详见蒲州。〉经雷首山西,〈山在蒲州东南十五里。详见山西名山雷首。〉折而东,其地亦谓之河曲。春秋时,秦晋战于河曲是也。河流自东胜州折而南几千八百里。自壶口、龙门以至于潼关,两岸重山翼带深险,而华山复横亘其南,冈峦盘固,河于是复折而东。河、山之胜,甲于天下矣。
又东经阌乡县北,又东经灵宝县北,河之北岸为芮城县南境。
- 大河在阌乡县北七里,又东经灵宝县北十里,而山西之芮城县负山面河,南距大河二十里,与阌乡县夹河相望,三十里而近耳。盖河自雷首西麓而南经芮城西二十里,稍南即折而东。芮城当其曲折之间,而阌乡县亦为大河东折之冲,东至灵宝县七十馀里,西距潼关六十里,踞高临深,并为险塞。
又东经陕州城北,又东经渑池县及新安县北,河之北岸为平陆县及垣曲县境。
- 大河在陕州城北,自灵宝县东流六十里,至州城西北三里,大阳津在焉,〈亦曰茅津。详见陕州。〉河津要地也。又东四十馀里为底柱山,控扼中流,惊涛怒湍,舟船经此,称为艰阻。〈详见河南名山底柱。〉又东百馀里经渑池县北境,〈大河南去县城六十馀里。〉又东百里为新安县界,〈大河南去县城四十馀里。〉陵阪陂陀,津途遥隔,故二邑无滨河之称也。而山西之平陆县城临大河东南,距陕州不过五六里,南北往来尝为津径。又东二百馀里至垣曲县南二十里,冈阜逶迤与河南岸两相倚阻,皆非利涉之所也。
又东经河南府北,河之北岸为济源县南境。
- 大河在河南府城北二十里,绕北邙山之麓,〈北邙山在府城北十里,详见河南府。〉层峦叠阜,屹然保障。志云:大河自芮城、阌乡而东河之北岸,则中条以接王屋,南岸则崤函以接北邙,夹河翼带,并趋而东,虽底柱扼塞中流,而旁无溃决之患,则以岗陵包络,有自然之险固耳。而济原县南距大河七十里,西邻垣曲,南卫洛阳,亦控守之处云,《唐史》:“圣历二年河溢,湮济源民舍千馀家。”或以为山水暴发,非河患也。
又东经孟津县北,河之北岸为孟县南境。
- 大河在孟津县北五里,北岸至孟县三十里,〈今孟县西南至孟津县五十馀里,盖嘉靖中孟津益徙而西也。〉即古之孟津也,河桥在焉。自昔为设险之处,河阳三城置于此。〈详见河南重险,今废。〉《宋史》:“乾德二年孟州水涨,坏中潬桥。”《金史》:“大定十一年,河决王村,南京、孟、卫州界多被其害。”〈王村,今山东濮州治也。孟州,即今孟县。南京,即今开封府。盖下流壅,故倒灌上流也。〉明嘉靖十七年河涨,孟津县圮于水,盖河自孟津而上,多循山麓,行至孟津,两岸平阔,河势渐张,溃溢之患,于是乎见端矣。夫决在下流,河之患犹浅,决在上流,河之患乃深。孟津,河行平陆之上流也,河患及此,下流之壅阏必日甚,横决必且益多,征之往事,不信然与?○丘氏濬曰:“河为中原大害,自古治之者,未有能得上策者也。”盖以河自星宿发源,东入中国,逾万里,凡九折焉,合华戎诸水千流万派以趣于海。其源之来也远矣,其水之积也众矣,夫以万川而归于一壑,所来之路孔多,所收之门束隘,而欲其不泛滥也难矣。况孟津已下,地平土疏,易为冲决,而移徙不常也哉。
又东经巩县北,洛水入焉。河之北岸,为温县之境,济水入焉。
- 大河在巩县北十里,〈西去孟津县八十里。〉洛水自西南流入焉。〈详见河南大川洛水。〉又东经温县南二十里,济水入焉,〈济水,详见《禹贡》导川。《里道记》:“自巩县东北至温凡四十里。”〉宋太平兴国二年,河决孟州之温县,盖河既出险就平,复南纳洛川之注,北并济水之流,纵横震荡,势不能已,疏导无方,巩、洛而下,《禹贡》旧迹安得不月异而岁不同哉?
又东经汜水县北,又东经荥阳县北,河之北岸为武陟县之南境。
- 大河在汜水县北一里,〈《里道记》:“渡河西北至温县二十五里。”〉又东经荥阳县北二十五里。明洪武十五年河决荥阳,命修塞之。正统十三年河复决荥阳,经曹、濮,冲张秋,〈,在山东东阿县。今详见漕河。〉溃沙湾东堤,〈沙湾在济山东寿张县。今详见漕河。〉夺济、汶入海。寻自开封西南经陈留,自亳入涡河,又经蒙城至怀远县入淮,〈陈留县,属河南开封府。亳州、蒙城县、怀远县俱属南直凤阳府。〉而开封城遂在河北,久之始复故道。而武陟县南去大河五十里,西南与荥阳县接境,沁水自北来,至县南入于大河。〈沁水,详见山西大川。其入河之处旧名沁黄口,今曰南贾口。〉宋熙宁十年河溢怀州黄沁口,即其地云。
又东经河阴县北,又东径荥泽县北,河之北岸为获嘉县之南境。
- 大河在河阴县北十三里,〈《里道记》:“自河阴县渡河至武陟县五十六里。”〉县西二十里有石门渠,即古之荥口。秦始皇二十三年攻魏,引河沟灌大梁。汉王横言“秦攻魏决河灌其都,决处遂大,不可复补”即此矣。后汉初河自荥阳决入汴,〈河阴故荥阳县地。〉永平十三年诏修汴渠堤,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馀里,盖始功于此。〈今详见河阴县。〉自河阴而东三十里,经荥泽县北五里。荥泽地稍下,古荥水所钟也。唐开成三年河决,浸郑州外城。五代汉干佑三年河决郑州,周广顺二年河复决于郑州,说者曰:自荥泽县决而南也。〈《五代史》:“河决原武县。”或曰当在荥泽。〉显德初遣使修塞决河。〈又《五代史》:“周广顺中河决河阴。”〉宋太平兴国二年,河决于荥泽,熙宁十年河复决荥泽。元延佑十年河决荥泽之塔海庄东堤,〈塔海庄,在县东南七里。〉久之始塞。明正统十三年河决荥阳,既而自孙家渡决而南,〈孙家渡,在县东南五十里。〉全河南徙,久之始塞。弘治五年河大决于封丘,抚臣徐恪请开孙家渡,从之。既而复塞。〈《河渠考》:“先是弘治二年河决原武,命户部侍郎白昂治之。昂于荥泽县杨桥开支渠,引中牟、尉氏决河,由陈、颖至寿州达淮。杨桥在县东南,与孙家渡相近。盖引决河使入正统时南决旧道也。至是河流横溃张秋,决口塞而复决。恪上言:‘决河湍悍之势,未可遽回。今自荥泽孙家渡口,旧河东经朱仙镇,下至项城、南顿,犹有涓涓之流,若疏之由泗入淮,可杀上流之势。又黄陵冈有贾鲁旧河,南经曹县梁清口,下通归德丁家道口。今梁靖以北淤塞将平,计功力之施,八十馀里,若疏而浚之,使由徐入淮,以塞下流之势,则决口可塞,运道可完也。’时多从其策。”〉而卫辉府之获嘉县,南去大河六十里,与荥泽、河阴接壤。宋太平兴国三年河决怀州之获嘉,盖亦堤防之处矣。
又东经原武县北,阳武县南,
- 大河在原武县北二十二里。五代周广顺中河决原武,寻遣使修塞。又显德六年郑州奏河决原武。宋元丰元年河复决于此,五年又决下流,纳梁山泺。〈梁山泺,在山东寿张县北。《宋志》:“河决原武埽,溢入利津河、阳武沟、刁马河,归纳梁山泺。”利津等河,皆在阳武以东。〉明洪武十四年,河决原武及祥符、中牟。二十四年河决原武黑阳山,〈在县北二十里。〉东经开封城北五里,又南行至项城,经颍州颍上县,东至寿州正阳镇〈正阳镇,在寿州西六十里。〉全入于淮。而河之故道淤塞,疏久之乃复旧。弘治三年河复决原武,支流为三:一决封丘金龙口,〈一作“荆隆口”。〉漫祥符及长垣,〈北直长垣县。〉下曹、濮,冲张秋长堤;一出中牟下尉氏;一汎滥于兰阳、仪封、归德、考城入宿州。诏白昂修塞之。〈《河渠考》:“昂为户部侍郎,奉命治河。筑阳武长堤以防张秋之决,引中牟决河出荥泽杨桥下达于淮,濬宿州古汴河达泗州;又濬睢河自归德饮马池中经符离桥,至宿迁县入漕河,上筑长堤,下修减水闸,又疏月河十馀以杀其势,塞决口三十六,由河入汴,汴入睢,睢入泗,泗入淮以达海,水患稍息。昂又以河南入淮,非正道,恐不能容,乃复自鱼台历德州至吴桥,修古河堤,又自东平北至兴济凿小河十二道,引水入大清河及古黄河入海,河口各作石堰,以时启闭。昂意盖欲于东北分其流,于东南疏其淤也。未几河复决徙,昂所规画一时皆废。”吴桥、兴济今北直属县也。〉而阳武南距大河十馀里,旧时大河经城北,与卫辉府之新乡、汲县接境,自决塞不时,河遂徙而南。周广顺二年河决阳武,寻修塞之。〈时又决常乐驿。或曰驿在阳武西。〉宋乾德三年河决阳武,开宝五年复决阳武。金大定十七年,河决阳武之白沟。〈白沟,在县东南三里。〉明昌五年河决阳武故堤,〈决口地名光禄村。〉灌封丘而东。元至元二十五年阳武诸处河决。泰定三年河决阳武,漂居民万六千五百馀家,寻复塞治。明洪武十五年河决阳武。天启元年河决阳武县脾沙焵,〈在县东南三十里。〉由封丘、曹、单至考城,复入旧河。自河出阳武之南,而新乡、汲县、胙城之境皆去河渐远。禹迹之益不可问也,自阳武之决塞始也。
大河旧道在阳武县北,又东经延津县北,又东经胙城县北,河之北岸为新乡县及汲县之境。
- 此大河旧道也。旧志云:河在阳武县北二十三里。河之北岸即新乡县境,县南去大河三十里。金明昌中河决阳武入封丘,于是河益东南下。〈《金史》:“贞祐四年延州刺史温撒可喜言:‘近世河离故道,自卫东南流由徐、邳入海,以此河南之地为狭。臣窃见新乡县西河水可决使东北流,其南有旧堤,水不能溢,行五十馀里与清河合,则由濬州、大名、观州、清州、柳口入海。此河之旧道也,皆有古堤,补其罅漏足矣。如此则山东、大名等路皆在河南,而河北诸郡亦得其半,退足以为备御之计,进足以壮恢复之图。’议者以河流东南已久,决之非计,遂寝。”清河谓淇水口。柳口即今直沽口也。〉元至元九年河决新乡,〈《元史》云:“河决新乡广盈仓南河北岸。”〉盖是时河犹出阳武、新乡间也。由阳武而东五十里,径延津城北十七里。延津,即古酸枣。汉文帝后元年河决酸枣,东溃金堤,东郡大兴卒塞之。五代周广顺二年河决酸枣,显德初遣使修塞。明成化十四年河溢延津,明年复自县南流入封丘。其旧流故道则自延津折而东北,经汲县东南十七里,又东北径胙城县北一里。〈《里道记》:“延津县东北至胙城四十五里。”〉宋熙宁四年河溢卫州王供埽。〈旧志云:在州东三十里。〉十年复溢王供埽及汲县上、下埽。金大定二年河决卫州及延津县,弥漫至归德府。二十六年河决卫州堤,坏其城,泛滥及于大名。先是胙城隶开封府,泰和八年以限大河,改属卫州,贞祐三年徙州治于宜村新城,〈详见胙城县。〉以胙城为倚郭。胙城为河北县,自金始也。
又东北径濬县之南,滑县之北,
- 大河旧在濬县城南一里,河之南岸即滑县界。〈《里道记》:“滑县西北至濬县四十里,濬县南至胙城县五十里。”〉大河经其间,北曰黎阳津,南曰白马津,自昔津济之要,今变为平陆矣。汉建始四年河决东郡金堤。〈颜氏曰:“在今滑州界。”〉唐元和八年河溢瓠子,东泛滑,距城十二里。郑滑帅薛平、魏博帅田弘正共发卒凿黎阳山东,复入故渎。〈故渎在黎阳西南。时河流南徙,薛平请于田弘正,共发卒凿古河十四里,径黎阳山东会于故渎,自是滑无水患。〉开成三年河决,浸滑州外城。乾宁三年河涨,将毁滑州,朱全忠决为二河,夹城而东,为害滋甚。石晋天福六年,滑州河决。九年滑州河决,侵汴、曹、单、濮、郓五州之境,环梁山合于汶,大发数道丁夫塞之。五代汉乾祐元年,河决滑州之鱼池店。〈在州西。〉周广顺二年河决滑州灵河诸处,〈灵河废县,在今滑县西南六十里。《五代史》“广顺中河决灵河鱼池、六明镇诸处”,盖皆在今滑县境内。〉命王浚修塞之。三年义成帅白重赞奏塞决河。宋乾德四年滑州河决,坏灵河大堤。太平兴国三年河又决滑州之灵河。八年河大决滑州之韩村,〈在州东北。〉泛澶、濮、曹、济,东南流至彭城入于淮。〈时大发丁夫筑堤塞之。议者欲于澶、滑间立分水之制,于北岸开入王莽河以通于海,南岸开入灵河以通于淮,多作斗门,随时启闭,可以通舟航,溉农田。不果。王莽河即屯氏河,灵河即灵河决口,欲因决河通泗入淮也。〉九年河复决滑州之房村。〈亦在州东北。既而巡河官梁睿言:“滑州土脉疏,岸善溃,每岁河决南岸,害民田。请于迎阳埽凿渠引水,凡四十里,至黎阳合河,以防暴涨。”从之。既而渠成,又命凿河开渠,自韩村埽至州西铁狗庙五十馀里,复合于河,以分水势。迎阳,在州东北大河北岸。〉大中祥符四年河决通利军,〈今濬县。〉合御河,坏州城田庐,〈州城即濬州城。〉天禧三年滑州河溢城西北天台山旁,俄复溃于城西南岸,漫溢州城,历澶、濮、曹、郓,注梁山泊,又合清水、古汴渠〈此清水谓泗水也。〉东入于淮,州邑罹患者三十二,诏发丁夫塞治,〈先是李垂上《导河形势书》,大略欲自汲郡东推禹故道,挟御河出大伾、上阳、太行三山间,复西河故渎。又欲自滑州而北以渐派为六渠,导入漳河、滹沱、易水以入于海。议者以为未便。至是垂复请自卫州东界曹公所开运渠东五里河北岸凸处,就岸实土坚处引之,正北稍东十三里,破伯禹古堤,注裴家潭,径牧马陂,又正东稍北四十里,凿大伾西山,洒为二渠:一逼大伾南足,决古堤正东八里,复澶渊旧道;一逼通利军城北曲河口,至大禹所导西河故渎,正北稍东五里开南北大堤,又东七里入澶渊旧道,与南渠合。如是则北载之高地,滑州之水不治自涸矣。议复格。上阳山,或曰即北直清丰县之广阳山。〉四年河复决于天台山。〈先是西南堤成,又筑月堤于天台山旁,及是河复决于天台山,下达卫南,浮徐济,为害益甚,大发丁夫筑塞之。〉天圣五年塞河成,以其近天台山麓,名曰天台埽。自是以后,滑州之患大抵移于澶州。〈元符三年河复决于苏村,在濬县东北。然其为害甚鲜。重和初诏于滑州、濬州界万年堤广植林木以护堤岸壮地势云。〉○河自大伾以上,犹《禹贡》时大河经流也。〈大伾山在濬县东二里。〉汉贾让欲决黎阳遮害亭,〈亭在濬县西南五十里。〉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滥,此即司马迁《河渠书》所称“禹以为河所从来者高,水湍悍,难以行平地,数为败,乃酾二渠以引其河,北载之高地”之说也。其后王横亦言:“禹行河水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宜更开濬,使缘西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乃无水灾。”宋李垂祖其说,欲引河自大伾而北载之高地。其后孙民先亦主是说,元丰中陈祐甫亦请修复禹故道。夫滑州河患莫甚于宋之天禧以前,于此时引河北去未为不可。其后河亦益徙而北,出于信都、勃海间,故道庶几可复矣。乃谋国者方且人持一说,非迂疏拂逆之计,则因循苟且之见而已矣。以千载一时之机,而空言坐失之,宋事之不可为,岂惟用兵为然哉?至于李垂《导河形势书》,迂回繁复,类皆不切于用,盖所见近是而未达于因势利导之方也。其言果行,安在不与六塔五股并遗诮于后世哉?
又东北经开州南,长垣县及东明县之北。
- 大河旧在开州城南,汉之濮阳,宋之澶州,皆其地也。汉元光三年,河水徙从顿丘东南流,既而决瓠子,〈在今州西南二十五里。〉东南注钜野,〈钜野泽,见山东钜野县。〉通于淮、泗,〈此为黄河入淮之始。丘氏以宋熙宁十年为黄河入淮之始,悮矣。〉汎郡十六,使汲黯、郑当时兴人徒塞之,辄复坏。元封二年自临决河塞之,作《瓠子》之歌是也。五代周广顺三年,澶州河溢。宋乾德三年河决澶州。开宝四年河复决澶州,东汇于郓、濮,坏民田舍。五年河复决濮阳,命颍州团练使曹翰往塞之。淳化四年河复决澶州,陷北城,坏庐舍七千馀区。景德元年河决澶州横陇埽。〈在州东,自是遂为故道,所谓横陇河也。〉四年又决澶州王八埽。〈在州西南。〉大中祥符七年河决澶州大吴埽。〈在州东。〉天圣六年又决州之王楚埽。〈在州西南。〉景祐元年复决于横陇埽。庆历八年又决州之商胡埽。〈在州东北三十里。自是遂为故道,所谓商胡河也。宋人谓横陇决而东,为滨、棣诸州患;商胡决而北,为河北患是也。《宋志》:“商胡决河自魏北至恩、冀、乾宁入海,为北流;其二股河,自魏、恩东至德、沧入海,为东流。〉嘉祐元年,河复决于六塔河,〈六塔河,在州东北十七里,自商胡东南通横陇河之支渠也。先是皇祐二年河决馆陶县之郭固,四年塞郭固,而河势犹盛。议者请于澶州开六塔河以杀其势,于是遣使相度,诣铜城镇海口以约古道高下之势。欧阳修以塞商胡开横陇回大河于故道计,一千馀里役钜费烦,速宜停罢。李仲昌等固请开六塔河,使归横陇。时横陇湮塞已二十年,商胡复决数岁矣。贾昌朝等又欲移决河于京东故道。欧阳修曰:“六塔止是别河下流,已为滨、棣、德、博诸州患,若全回大河,其害必甚,故道理不可复,不待智者而知也。”至是遂塞商胡北流入六塔河,不能容,是夕遂决,河北被患者数千里,铜城镇在滨州海口是也。〉熙宁四年河溢澶州之曹村。〈在州西南。〉十年大决于曹村,澶渊北流断绝,河道南徙,东汇于梁山、张泽泺,〈梁山泺见前。张泽泺,或曰即今山东汶上县之南旺湖。〉分为二派,一合南清河入淮,一合北清河入海,〈南清河,今泗水也。北清河,大清河也。《金志》:“明昌四年都水监丞田栎言黄河利害云:‘前代每遇古堤南决,多经南、北清河分流,南清河北下有枯河数道,河水流其中者长至七八分,北清河乃济水故道,可容二三分。’因欲于滑州墙村决河入梁山泺故道,依旧作南北两清河分流,不果。”盖悮引此说也。〉灌郡县四十五,濮、济、郓、徐更甚。元丰元年决口塞,改曹村埽曰灵平,筑堤断流,河复归北。三年澶州孙村、陈埽及大吴、小吴埽复决。〈孙村等埽俱在州东。〉。四年小吴埽复大决,自澶注入御河,恩州危甚。五年河溢内黄,决大吴埽以纾灵平水患。〈放之使北也。《宋史》:“元丰八年,时河流虽北,而孙村低下,夏秋霖雨涨水,往往东出小吴决口。既而决大名小张口,王令图议濬滑州迎阳埽旧河,于孙村修金堤,使河复故道东流。既又言故道难复,请于南乐大名埽开直河并签河,分引水势入孙村口以解北京向下水患。时吴安持等亦主回河东流,赵偁等以为不可,请开阚村下至栲栳堤七节河门、修平乡钜鹿埽、焦家等堤,浚澶渊故道以备涨水。不从。”阚村等堤俱在内黄、魏县以北,时大河流合御河也。○又是时陈祐甫上言:“商胡河道填淤渐高,今当修者有三:商胡一也;横陇二也;禹旧迹三也。然商胡、横陇故道地势高平,水土疏恶,皆不可复,复亦不久。惟禹故渎在大伾、太行间,地卑势固。故昔李垂、今臣孙民先皆议修复,乞命民先自卫州王供埽案视,迄于海口。”从之,既复中止。〉盖自河入御河之后,而宋澶州之患稍缓,至金大定以后河益徙而南,澶州之流遂绝。明正统十三年,河决荥阳,自阳武冲入故道,直至州治南。又东抵濮州,坏张秋堤入海,后复塞治,盖瓠子、灵平之旧迹,皆不可复识矣。○考自滑县、开州以下,此秦、汉以来之故道,非禹治河之故道也。盖自周定王以来,禹迹不可复矣。史称汉武塞瓠子,而导河北行二渠,复禹旧迹,岂其然耶?
开州之东北为清丰县之西,内黄县之东。
- 大河旧道在内黄县东南及清丰县西南,〈《水经注》:“大河故渎东北径戚城西,又经繁阳故城东,阴安故城西。”是也。戚城,见开州。繁阳,见内黄。阴安,见清丰县。〉汉时河皆经此,元光三年河徙从顿丘东南流,〈顿丘,今清丰县境也。〉后决塞不时,故道废。宋时澶州河屡决,河复行北道。开宝八年河决澶州之顿丘,太平兴国二年河复决于顿丘,元祐八年河溢内黄埽,〈时有司进梁村上、下约,束狭河门,河遂涨溃,南犯德清,西决内黄,东淤梁村,北出阚村。宗城决口复行魏店,北流淤断,河水四出,坏东郡浮梁,遣官修塞。许将言:“大河势盛,宜因梁村口以行东,因内黄口以行北,而尽闭诸口,以绝大名诸州之患。俟春夏水至,乃观水势所宜,或闭内黄,或塞梁村为便。”梁村,在清丰县东南。〉元符二年河决内黄口,灌邢、洺诸州,而东道之流遂绝。〈《宋志》:“元符二年河决内黄口,遂由魏县而北,挟卫、漳之水并流而东北。大观二年邢州言河决,陷钜鹿县。既而冀州言河溢,坏信都、南宫两县。三年河复溢冀州信都县,未几复南决于清河埽。自是大河不复北矣。”〉
又东北经南乐县及大名县、元城县之东,
- 《水经注》:“大河故渎径昌乐故城东,即南乐也。”宋时大河亦径此。嘉祐五年韩赟请分浚二股、五股诸河于县境,以减下流恩、冀之患。治平元年始命都水监浚治。熙宁初河自恩、冀北注,议者请开二股河,渐闭北流。二年张巩等奏大河东徙,北流浅小,请闭北流。从之。未几,河自其南四十里许家港东北汎滥大名、恩、德、沧、永静五州军境,〈永静军本定远军,今景州。〉诏遣官相度。六年,王安石奏自大名之东南开修直河,使大河还二股故道,于是河势增涨,十年,河遂大决于澶州。〈此即宋人回河之悮。《宋史》:“嘉祐五年河流派别于魏州之第六埽,曰二股河,行一百三十里,经魏、恩、德、博之境,亦曰四界首河。于是河北漕臣韩赟言:‘四界首古大河所经,即《沟洫志》所谓“平原金堤,开通大河,入笃马河,至海五百馀里”者,浚之一月可毕,支分流入金、赤河,使深六尺,为利可必。商胡决河自魏至恩、冀、乾宁入于海,今二股河自魏、恩东至德、沧入海,分而为二,则上流不壅,可无决溢之患。’从之。既而商胡堙塞,冀州界河浅,房家、武邑二埽溃,复塞之。熙宁四年河溢恩、冀、瀛诸州,下属恩、冀,决御河,奔冲为一。张茂则等谓:‘二股河地最下,宜浚其湮塞,又开清水镇河以折其势,则捍者可回,决者可塞。’从之。五年河溢夏津县。王安石又请开修直河,使大河还二股故道,由德、沧以达海。十年河大决于曹村,而二股、直河俱废。元丰以后,王令图、范子奇等复执回河之说,欲自孙村口而东仍出二股河,功卒不就。”金、赤二河在东平、平原间。清水镇河,盖卫河之支流,旧在南乐县境,今湮。〉而大名、元城县,亦皆大河所经也。唐开元十四年魏州河溢。〈《唐书》:“开元十四年魏州河溢,十五年冀州河溢。先是河决博州,故水溢而北也。〉宋嘉祐七年河决大名第五埽。元丰七年河溢元城埽,决横堤,冀、莄、北京皆被其害。八年河决大名之小张口。〈在元城县东。《宋志》:“是时河流虽北,而孙村低下,夏秋霖雨,往往束出,小吴之决未塞,于是又决于此,河北诸郡皆被其害。”〉宋时以大名为北京,堤防障遏,无岁不讲也。
又东北经馆陶县东,又东北经临清州及高唐州之境,又东北径恩县南,
- 大河故道自元城、冠县间入馆陶界。〈冠县、馆陶俱山东属县。〉《汉•沟洫志》:“自塞宣房〈即瓠子河,见开州。〉后,河复北决于馆陶,分为屯氏河,东北经魏郡、清河、信都、勃海入海,广深与大河等,因其自然,不堤塞也。〈屯氏河见馆陶县。〉元帝永光五年河决清河灵鸣犊口,而屯氏河绝。〈灵县,见山东博平县。鸣犊口,见北直清河县。〉成帝建始二年河复决于馆陶〈所决之河,亦名屯氏别河。〉及东郡金堤,泛滥兖、豫,入平原、千乘、济南,凡灌四郡三十二县。又鸿嘉四年清河、勃海、信都河水湓溢,灌县邑三十一。新莽始建国三年,河决魏郡,泛清河以东数郡。〈汉所称魏郡,大约主馆陶以北言之。《汉书》:先是莽恐河决为元城冢墓害,及决东去,元城不忧水灾,故遂不堤塞。”〉《水经注》:“大河故渎经甘陵故城南,〈甘陵,在临清、夏津之间,亦见清河县。〉又东北径灵县故城南。,〈今废灵县见博平县境。又今高唐州亦故灵县境。〉河渎于县别出为鸣犊河,又东径鄃县故城东。”〈鄃县故城,在今平原县西南五十里。《汉志》“鄃居河北”,即此。〉此即汉时河所出之道。宋皇祐二年河决馆陶县之郭固,〈在县东北。〉四年塞之。〈即《宋史》所称郭固塞而河势犹盛,议者请开澶州六塔河者。〉熙宁四年北京新堤第四、第五埽决,漂溺馆陶、永济、清阳以北,〈永济废县,今在临清州西。仁宗皇祐元年河合永济渠注乾宁军,县以永济渠而名也。清阳废县,亦见清河县。〉下属恩、冀,合于御河。五年河溢于夏津,而清河即宋之恩州也。熙宁元年河溢恩州乌拦堤,〈在州东。〉是年又决冀州枣强埽,北注瀛州。既又溢瀛州乐寿埽。元祐四年又溢冀州南宫等五埽。时都水监言“前二年河决南宫下埽,去三年决上埽,今四年决宗城中埽”,盖皆自恩州决而北也。政和二年河决冀州枣强埽,都水孟揆言:“枣强东堤决溢,其漫水行流多咸卤及积水之地,不犯州军,止经数县地分,迤逦接御河归纳黄河。今欲自决口上恩州之地水堤为始,增补旧堤,接续御河东岸,签合大河。”从之。宣和三年河决恩州清河埽,盖自内黄决后,河出清河之北,至此下流渐壅,故上流复决,河又从瀛、冀而西南矣。
又东北径德州西,又东北经景州及沧州之境入于海。
- 德州,汉平原郡界也。河之故道本在平原以北,汉以前大概从魏郡、清河、信都、勃海界入海,皆与平原接境,不径至平原也。武帝建元三年河水溢于平原,成帝建始三年河决馆陶,遂溢入平原、千乘、济南界中。河平三年河复决平原,流入济南、千乘,复堤塞之。东汉永平中河流合汴,泛滥兖、豫,明帝使王景治之,绝水立门,河、汴分流,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馀里,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回注,无复溃漏之患。然则河经平原以南,自汉建始中始。而永平以后,尝为河之经流矣。〈后汉以及南北朝时,大河决塞,史多失于记注。〉《水经注》:“大河故渎径平原故城西,又北径修县故城东,〈修县,今北直景州。〉又东北至东光县故城西,〈东光,今北直属县。〉而合于漳水。”此亦约言西汉时大河所经之处,道元时河仍自千乘入海,不至东光合漳也。宋自熙宁以后,主回河之说,沧、景常多水患。元丰四年河溢沧州、南皮上、下埽,又溢清池埽,又溢永静军阜城下埽。既而河流益北,大抵合御河、西山诸水,自深州武强、瀛州乐寿埽至清州独流砦、三叉口而入于海。〈今见河间府青县。〉
开州之东为观城县及朝城县南,河之南岸则濮州之北。
- 《水经注》:“大河径卫国县南,〈卫国县,即今观城县。〉鄄城县北。”〈鄄城旧县,濮州治也。〉疑东汉以后大河故道即出于此矣。五代晋开运三年,河决澶州临黄。汉天福十二年河决观城界楚里村堤,〈在县西南。〉东北经临黄、观城二县。〈临黄废县,今见观城县。〉宋开宝五年河决濮阳。〈濮阳郡即今濮州。〉明道二年移朝城县于社婆村,〈移而北也。〉避河患也。前朝正统十三年河决荥阳,冲曹、濮。弘治三年河复决原武,冲曹、濮。濮州盖旧道所经,常为东下之冲矣。
又东径范县北,莘县及聊城县之南,
- 大河故道在范县之北,仓亭津在焉,〈津在今县东北。〉旧经云:“自范县渡河而西北六十里即莘县是也。”而聊城故博州治,今东昌府治焉。唐开元十年博州河决,五代晋天福四年河决博州,即此矣。
又东径东阿县北,博平县及茌平县南,
- 东阿自昔大河之冲也,南涨则渰东平,东溢则侵济南。五代梁末,唐遣李嗣源取郓州,守杨刘,〈今见东阿县。〉梁人攻杨刘,决河口以限晋兵,决口益大,连年为曹、濮患。同光二年,命娄继英督汴滑兵塞之,未几复坏。晋天福二年河决郓州。〈自东阿决而南也。〉开运三年河决杨刘,西入莘县,广四十里,自朝城北流。〈自东阿决而西也。〉周显德初命宰相李谷治堤,自阳谷抵张秋口,遏塞之。〈《五代史》:“先是河自杨刘至博州百二十里,连年东溃,分为二派,汇为大泽,弥数百里。又东北坏古堤而出灌齐、棣、淄诸州,至于海涯,漂没田庐,不可胜计。朝廷屡遣使不能塞。至是谷诣澶、郓、齐,案视堤塞,役徒六万,三十日而毕。〉宋乾德二年河决郓州之竹村。〈在州西北。〉三年,郓州河决。太平兴国七年河涨,挟清河,〈谓济水也。〉凌郓州城,将陷,州将塞其门以遏水,驰奏遣使往固其城。咸平三年河决郓州王陵埽,〈在州西。〉浮钜野,入淮、泗,水势悍激,侵迫州城。明道二年废郓州王桥渡以避水。〈渡在州东,是时河流涨入小清河,济南、淄川皆被其患。后河势益趋而北,郓州之患始少。〉此五代及宋郓州水患也,而博平、茌平亦大河东出之道矣。
又东经长清县北,禹城县南,
- 长清以西,古大河所经也,碻磝津在焉,〈详见长清县。〉宋元嘉二十七年,王玄谟为宁朔将军前锋入河平碻磝守之。是南北朝时大河皆经此矣。大抵东阿以东,往往挟济而流,又东北以达于海也。
又东经历城县北,临邑县南,
- 临邑东有四渎津,大河故道所经也,〈详见长清县。〉。唐《五行志》“永徽六年齐州河溢”,即此地矣。
又东北经商河县北,武定州南,
- 此昔时大河所经也。唐长寿二年河溢棣州。〈时坏居民二千馀家。〉又开元十年棣州河决。大和二年河决,坏棣州城。宋祥符四年河决棣州聂家口。〈在今武定州西南三十里,旧州城之西南。〉五年又决于州东南李氏湾,环城数十里民舍多坏。〈时大河挟商河为患,议者请徙商河以杀其势,役兴逾年,捍护筑塞,财力俱困,仅免决溢,而湍流益暴,壖地日削。河势高民屋逾一二丈,民以为忧,乃议徙州治于阳信之八方寺。〉六年徙州治而北,以避河患。自是澶、滑之间,大河屡溢,而棣州之流渐绝矣。
又东经滨州境,合清河以入海。
- 《水经注》:“河水东径湿沃津,〈今见蒲台县。〉又东径千乘城北,又东过利城北,〈利城,今见博兴县,或讹为黎城。〉又东北济水从西来注之,又东北入于海。”夫水流变迁,其详不可得而知。今大清河自蒲台、利津县东北入海,惟小清河则经青州府博兴、乐安县境而后入于海。或谓宋初大河东行,大抵从滨州境合于大清河。或谓大清河即东汉以来大河经流之处。〈《水经注》有南北二济,无大、小清河之名。其所言北济者,大概与大清河相参错。或大清河即大河故渎,河迁而济水注其中与?〉夫自东汉至隋、唐,水之侵啮涨溢,岂能尽免,而由平原、千乘间以入海,则未经变异也。然则治河如王景,其成法讵不足遵与?自梁、晋夹河之战,苟且目前,横挑大衅,〈梁段凝于卫、滑间,决河引水以限晋兵,谓之护驾水,此五代以后溃决之患所由致也。〉延及宋季,横决无已,而一时蜩螗沸羹之说,迄无成见。金、元河患,皆与国为终始。至于晚近,且谓御河如御敌,庙堂无百年之算,闾阎有旦夕之忧,亦独何欤?《水经》诸书既未能条贯源流,兼综终始,史家纪载,又往往参差同异,兹略举往迹,为之差次古今之变,览者亦可知其梗槩矣。
- 右古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