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方舆纪要/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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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直一[编辑]

《禹贡》:“淮、海惟扬州。”《周礼•职方》:“东南曰扬州。”应劭曰:“州界多水,水波扬也。又江南之气燥劲,厥性轻扬。”春秋时为吴地,其在天文,斗则吴之分野,亦兼鲁、宋之疆。邳、泗以北故鲁地,徐州则宋地也,在《禹贡》为徐州之域。越灭吴,并其地。战国时为楚地。秦始皇兼天下,为九江、鄣郡、会稽及泗水郡地。项羽都彭城,亦为楚地。已上伣见首卷,后仿此。汉初为吴、楚、淮南诸国之境。武帝置十三州,此为扬州,而淮北则属于徐州。后汉因之。三国魏跨有淮南,亦置扬州,治寿春。而江南为吴地。已上见第二卷,后仿此。晋亦置扬州,初治寿春,平吴后治建邺。渡江后扬州遂为王畿。时侨置州郡,参错其间。按晋及十六国并见第三卷。后仿此。刘宋侨置南徐、南兖、南豫诸州,南徐治京口,南兖治广陵,南豫治历阳。馀详见刘宋州郡。后仿此。而扬州如故。元凶劭弑逆,分浙东五郡为会州,省扬州,立司隶校尉。劭诛复故。孝建二年复分扬州浙东五郡置东扬州,大明三年更以扬州丹阳、淮南、宣城、吴郡、吴兴、义兴六郡为王畿,而以东扬州为扬州。大明八年子业立,仍以王畿为扬州,扬州为东扬州。萧齐复增置豫州、青州、冀州及北兖、北徐诸州,豫治寿春,青、冀治朐山,北兖治淮阴,北徐治钟离。梁初因之,其后分裂益多。陈初自江以北没于高齐,后虽复取淮南,而不能有也。隋氏亦置十三州,然不详所统。自刘宋以下俱见第四卷。后仿此。唐贞观中,分天下为十道,此为江南及淮南道。开元中,又分江南为东、西道。东道治苏州,西道治洪州。唐末属于杨行密,而吴郡属于吴越。后为李昪所据。唐末节镇及十国分合,俱详见第五、第六卷。后仿此。宋置淮南、江南及两浙路,元丰改作,又分淮南、江南皆为东西路。渡江以后,又分两浙置浙西路。元置浙江行省于杭州,河南行省于汴梁,而江、淮南北地分属焉。自宋至元,俱见第七、第八卷。后仿此。明初定鼎于金陵,遂为都会,正统六年始为陪都。为直隶府者凡十有四,州四,属州凡十三,县凡九十有六,总为里一万三千七百四十三。夏秋二税,大约五百九十九万五千三十四石有奇。而卫所参列其中。今为江南布政使司。

应天府,属县八。
上元县,附郭。江宁县,附郭。句容县,溧阳县,溧水县,高淳县,江浦县,六合县。
凤阳府,属州五,县十三。
风阳县,附郭。临淮县,怀远县,定远县,五河县,虹县。
寿州,属县二。
霍丘县,蒙城县。
泗州,属县二。
盱眙县,天长县。
宿州,属县一。
灵璧县。
颍州,属县二。
颍上县,太和县。
亳州,
淮安府,属州二,县九。
山阳县,附郭。清河县,盐城县,安东县,桃源县,沭阳县。
海州,属县一。
赣榆县。
邳州,属县二。
宿迁县,睢宁县。
扬州府,属州三,县七。
江都县,附郭。仪真县,泰兴县。
高邮州,属县二。
宝应县,兴化县。
泰州,属县一。
如皋县。
通州,属县一。
海门县。今废。
苏州府,属州一,县七。
吴县,附郭。长洲县,附郭。吴江县,昆山县,常熟县,嘉定县。
太仓州,属县一。
崇明县。
松江府,属县三。
华亭县,附郭。上海县,青浦县。
常州府,属县五。
武进县,附郭。无锡县,宜兴县,江阴县,靖江县。
镇江府,属县三。
丹徒县,附郭。丹阳县,金坛县。
庐州府,属州二,县六。
合肥县,附郭。舒城县,庐江县。
无为州,属县一。
巢县。
六安州,属县二。
英山县,霍山县。
安庆府,属县六。
怀宁县,附郭。桐城县,潜山县,太湖县,宿松县,望江县。
太平府,属县三。
当涂县,附郭。芜湖县,繁昌县。
池州府,属县六。
贵池县,附郭。青阳县,铜陵县,石埭县,建德县,东流县。
宁国府,属县六。
宣城县,附郭。南陵县,泾县,宁国县,旌德县,太平县。
徽州府,属县六。
歙县,附郭。休宁县,婺源县,祁门县,黟县,绩溪县。
直隶。徐州,属县四。
萧县,沛县,丰县,砀山县。
直隶滁州,属县二。
全椒县,来安县。
直隶和州,属县一。
含山县。
直隶广德州,属县一。
建平县。
东滨海,
自淮安府东北接山东胶州界,松江府东南接浙江海盐县界,几千二百里,皆海滨也。而淮安之安东为淮河入海之口,扬州之海门海门县今废入通州。为大江入海之口,苏州之崇明则孤悬海中,为江口捍蔽,诚东面之险矣。
南据五湖,
五湖即太湖也,与浙江湖州府分界。
西接梁、楚,
自徐、亳以西,徐州、亳州。则梁地。梁,今归德府。自颍、寿以西,颍州、寿州。则楚地也。楚地,谓汝宁府。
北有淮甸。
邳、徐之境,皆跨淮北,上接山东,所以联络中原,翼蔽肩背也。
其名山则有钟山,
钟山在江宁府城东北朝阳门外,旧志:在城东北十五里。诸葛武侯所云“钟山龙蟠”者也。一名蒋山,吴大帝祖讳钟,因改曰蒋山。以汉末秣陵尉蒋子文逐贼有功,死葬于此,因名。亦曰金陵山,亦曰北山,一名紫金山。庾阐《扬都赋》谓时有紫金,故名。山周回六十里,高百五十馀丈,负北面南。其东则达青龙、雁门诸山,北连雉亭山,青龙山在今江宁府城东南三十五里。雁门山则在城东南六十里。雉亭山在城东北四十里,一名骑亭山。西临青溪,山南有钟浦水流入秦淮。《丹阳记》:一作《金陵新志》,明张铉撰。“京师南并连岭,而蒋山岧嶤嶷峻,实作扬州之镇。”晋咸和三年,苏峻反于历阳,自横江济,从南道出蒋陵,胡氏曰:“蒋山之陵阜也。”战于西陵,钟山南,吴大帝陵也。亦曰孙陵。台军败绩,峻遂攻青溪栅,入台城。齐永元二年,崔慧景自京口向建康,拔竹里,见句容县。东昏侯使中领军王莹督军据湖头玄武湖头。筑垒,上带蒋山西岩,以拒慧景。万副儿因说慧景曰:“今平路皆为台军所断,不可议进,惟宜从蒋山龙尾上,出其不意耳。”胡氏曰:“自山趾筑道,陂陁以登山,曰龙尾。”从之。分遣千馀人,鱼贯缘山,自西岩夜下,鼓叫临城中,即西岩下垒中也。台军惊溃,遂入北篱门屯乐游苑,宫门闭,东府、石头、白下诸城皆溃。《齐纪》:“永明中惠文太子立楼观于钟山下,号曰东田,又于东田起小苑,营城包巷,弥亘华远。建武二年诏罢东田及毁苑中兴光楼。”梁太清二年,侯景迫台城,邵陵王纶自京口入援,景遣兵御之于江乘。赵伯超谓纶曰:“今若从黄城大路,黄城当作“江乘”。又《金陵志》:“上元县东北清风乡有黄城村。”必与贼遇,不如径指钟山,突据广莫门,出敌不意,城围必解。”纶从之,夜行失道,迂二十里,及旦,营于蒋山。景见之大骇,悉送所掠妇女珍货于石头,具舟欲走。纶御军无法,寻为贼所败。梁末,徐嗣徽引齐军潜至钟山,侯安都与齐将王敬宝战于龙尾。既而齐师潜逾钟山,陈霸先分军顿乐游苑东及覆舟山北,断其冲要,齐师败却。陈祯明末,隋师来伐,贺若弼自广陵济江入京口。司马涓言于后主,请北据蒋山,南断淮水。谓秦淮水。不从。既而弼趣建康,分兵断曲阿之冲而入进据钟山,《一统志》:“钟山龙尾上有贺若弼垒,去府城二十里。”与陈兵战于白土冈,乘胜至乐游苑。遂夜烧北掖门入台城。《唐六典》:“蒋山,江南道名山之一也。”今峰岩泉壑,其得名者以数十计。朱子曰:“天下山皆发源于岷山,钟山实其脉之尽者。”盖自六朝以来,东南名胜,钟山其最著矣。明初败元人于方山营,进败元人于蒋山,直抵集庆城下,遂克之。《金陵记》:明陈沂撰。“钟山磅礴奇秀,比诸山特高,林木郁葱,泉流清冽。山之阳陵寝奠焉。俯视群山,气象雄伟,钟祥衍庆,有繇来矣。嘉靖中诏改山名曰神烈山,以表功德”云。
梁山,
梁山有二:东梁山一名博望山,在太平府西南三十里;西梁山在和州南六十里,夹江对峙,如门之辟,亦曰天门山。《郡国志》:即《元和郡县志》。“天门山一名蛾眉山,《春秋》昭十七年‘楚获吴乘舟馀皇’处也。两山岸江,相望数里,为大江之关要。”晋人伐吴,王濬自武昌顺流东下,吴主遣将军张象帅舟师万人御之于梁山。象望旌而降,濬遂直指建业。东晋时王敦作乱及桓温专命,皆自上流移镇姑熟。说者曰:“夺梁山之险也。”宋元嘉二十七年,北魏主焘军瓜埠,声言欲渡江,宋于南岸分军守御,置戍博望。三十年,元凶劭弑逆,武陵王骏讨之,自寻阳东下。劭党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流决战,不尔则保据梁山。劭不能用。孝建元年,江州刺史臧质以南郡王义宣叛,宋主命柳元景、王玄谟帅诸将讨之,进据梁山洲,于两岸筑堰月垒,水陆待之。质至梁山,亦夹陈两岸,与官军相拒。义宣至芜湖,质进说曰:“今若以万人取南州,则梁山中绝;时柳元景自采石进屯姑熟,为梁山后援。万人缀梁山,则玄谟必不敢动。下官中流鼓棹,直趣石头,此上策也。”义宣不能用。质因西南风急,遣兵攻梁山西垒,陷之。既而义宣至梁山,顿兵西岸,遣其将刘谌之与臧质进攻东城,为玄谟等所败今。两山有却月城故址,相传即玄谟所筑。大明七年祀梁山,大阅于江中,立双阙于山上。齐建元初,魏人入寇司、豫二州,缘淮驱略,江北居民惊扰,诏于梁山置二军,南州置三军以备之。永元元年陈显达举兵江州,东昏侯使将军胡松等拒之于梁山。梁敬帝初,江州刺史侯瑱拥兵上游,不附于陈霸先,霸先遣将侯安都等帅舟师立栅于梁山,以备之。继而齐兵亦出栅口,栅江口也。见和州。向梁山。霸先将黄丛逆击破之。齐师退保芜湖。霸先复遣将沈泰等共据梁山,寻亲如梁山巡抚诸军。唐武德七年,辅公祐叛,遣其将冯慧亮等帅舟师屯博望山,仍于梁山连铁锁断江路,筑却月城,延袤十馀里,旋为李孝恭所败。宋南渡后置寨于此。绍兴三十一年金亮南侵,至和州,以梁山泺水浅,议改舟以渡,不果。今有官兵戍守。李白《梁山铭》曰:“梁山、博望,关扃楚滨,夹据洪流,实为要津。天险之地,无德匪亲。守建康者,西偏津要。”梁山其最矣。
采石,
采石山,亦曰采石圻,在太平府西北二十五里,渡横江西至和州二十五里,东北至江宁府八十五里,亦谓之牛渚圻。《舆地志》:陈顾野王撰。“牛渚山北谓之采石。”盖大江东北流,牛渚、采石俱列江东岸,采石去牛渚不过里许,故牛渚圻通谓之采石。《元和志》:“采石西接乌江》,即和州江。北连建业,戍城在牛渚山上,与和州横江渡对。其地突出江中,自昔津渡处也。秦始皇东巡会稽,道丹阳至钱塘,即繇此渡。后汉兴平二年,孙策渡横江攻刘繇牛渚营,尽得邸阁粮谷战具。其后孙权使孙瑜自溧阳移兵屯牛渚,自是以后,常为重镇。黄武中,使全琮屯牛渚。孙皓建衡二年谋伐晋,大举兵从牛渚西上,旋引还。又以何植为牛渚督,作横江坞。晋咸宁五年伐吴,遣王浑向牛渚。及王濬繇武昌东下,晋宿牛渚部分,明日前至三山。见江宁府。永嘉元年,陈敏据建业,扬州刺史刘机等出历阳讨敏。敏使其弟宏据牛渚拒之。成帝咸和三年,苏峻据历阳以叛,济自横江,登牛渚望蒋山。咸康元年,石虎南游,游骑至历阳,诏戍牛渚及慈湖、芜湖以备之。永和中,谢尚镇于此,亦曰采石戍。隆安二年,豫州刺史庾楷以历阳叛,谯王尚之大破楷于牛渚。宋元嘉二十七年,魏主焘入寇,军瓜埠,宋分军戍采石,又陈舰列营周亘江畔,自采石至暨阳六七百里。孝建初义宣作乱,柳元景军于采石。齐永元初,陈显达自寻阳东下,败台军于采石,建康震恐。二年崔慧景逼台城,豫州刺史萧懿方讨寿阳,屯小岘,闻警,即帅数千人自采石济江,顿越城。见应天府。亦曰南洲津。梁普通六年,置南津校尉于此。大通二年,侯景攻历阳,历阳太守庄铁以城降,说景曰:“今宜急趣建康。若朝廷遣羸兵千人,直据采石,虽有精甲百万不能济矣。”景遂引兵临江,时羊侃请以二千人急据采石,梁主不从。侃叹曰:“今兹败矣!”先是,梁主闻景叛,遣将军王质巡江防遏,至是陈昕言:“采石急须重镇,王质水军轻弱,恐不能济。”诏即以昕代质戍采石,质去采石,而昕犹未下渚,秦淮渚也。景谍知之,大喜曰:“吾事济矣。”遂自横江济采石,袭陷姑孰,至慈湖,建康震骇。承圣初,王僧辨等讨侯景,至芜湖,景将侯子鉴据姑孰南洲以拒之,既而僧辨至姑孰,子鉴帅步骑渡洲,于岸挑战,败奔建康。南洲即采石矣。梁主方智初,齐人纳萧渊明为梁主,王僧辨迎之于历阳,渊明自采石济江。既而陈霸先杀僧辨,废渊明,与齐人相持。绍泰二年,齐谯、秦二州刺史徐嗣徽等袭采石,执戍主张怀钧。陈末隋军临江,樊毅曰:“京口、采石,俱是要地,各须锐兵五千、金翅二百,缘江上下防捍,如其不然,大事去矣。”既而韩擒虎以兵五百人自横江宵济采石,而陈以亡。隋置牛渚圻镇,唐贞观初改镇为戍。文德初,杨行密谋取宣州,议约和州、昇州兵,自采石济江,侵其境,而行密从庐州济江,自西道击之。宋开宝七年,曹彬败江南兵于采石矶。先是樊若水尝渔于采石,以小舟载丝绳维南岸,疾棹至北岸以度江之广狭,遂诣阙请造舟为梁以济师,繇是大军长驱如履平地。绍兴末金亮南侵,两淮皆陷,遂筑台和州江岸,挥兵渡采石,王应麟曰:“和州东二十里有西采石,其下为杨林渡,即金亮督兵渡江处。”为虞允文所败。明初自和州渡江,诸将欲向牛渚,太祖曰:“牛渚敌营所在,备必密,先登采石,敌不知所备矣。”遂克牛渚,下太平。今采石矶临江为险,有官兵驻守。志云:昔人于此取石,因名。又牛渚山下名燃犀浦,相传温峤燃犀炤水处也。陆氏游曰:“古来江南有事,从采石度者十之九,从京口渡者十之一,盖以江面狭于瓜洲也。”今洲渚纡回,采石形势,又复一变矣。详见川渎大江。
岘山。
岘山有二:大岘山在和州含山县东北十三里,小岘山在含山县北二十里。《舆地志》:“小岘在合肥之东,大岘在小岘之东是也。”胡三省曰:“六朝都建康,自历阳西趣寿阳,自寿阳东向建康,大小岘为往来之路要,而小岘尤为险厄。”《纪胜》:《舆地纪胜》,宋王象之撰。“小岘一名昭关,两山峙立,为庐、寿往来之冲。”范雎曰:“子胥橐载而出昭关。即此。”刘宋孝建初,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作乱,豫州刺史鲁爽据寿阳应之,引兵趣历阳,前锋为薛安都所败,乃留军大岘,使鲁瑜屯小岘。既而食尽引退,安都追斩爽于小岘,进克寿阳。泰始二年,豫州刺史殷琰举兵寿阳以应晋安王子勋,诏山阳王休祐等讨之。休祐军历阳,遣将刘勔进军小岘,合肥遂来降。齐永元二年,裴叔业以寿阳降魏,东昏侯使萧懿进讨,懿将步军三万屯小岘。梁天监初,魏小岘戍主党法宗袭大岘戍,破之。二年,魏扬州刺史任城王澄复遣将分道寇大岘,拔之。四年,豫州刺史王超宗将兵围魏小岘,时梁置豫州于历阳,今和州。为魏将李叔仁所败。五年,韦叡攻魏小岘拔之,遂进至合肥。承圣元年,时侯景据建康,齐人屡侵景边地,景遣其党郭元建帅步军趣小岘,侯子鉴帅舟师向濡须,齐人引却。陈大建五年,遣吴明彻等北伐,鲁广达破齐师于大岘。唐《元和志》:大、小二岘,淮南襟要之地也。”宋绍兴十一年,王德复和州,兀术退屯于昭关,德击败之。三十一年,金亮南侵,自涡口渡淮,守将王权弃庐州退屯昭关,又自昭关退保和州,淮西大扰。隆兴二年,金人入濠、滁,王彦弃昭关走,两淮几陷。祝穆曰:“昭关之口,两山壁立,可以守御。绍兴间张浚尝因山筑城,置水匮以遏金人,盖形险可恃也。”明末贼犯凤阳,尝分兵守小岘,盖惧金陵援师也。其山长二十里,水绕山下,为往来者必经之处。
其大川则有大江,
大江自江西九江府彭泽县流入界,江北岸为宿松县及望江县,又东北至安庆府城西南,江南岸为东流县,以至池州府城西北,经桐城县境南,桐城县属安庆府。铜陵县城北,铜陵县属池州府。而入庐州府无为州界及太平府繁昌县界。自此益折而东北,江西岸为和州,东岸为芜湖县,太平府天门、采石之险在焉。又东北经江宁府界,江北岸则六合县、江浦县,以至扬州府之仪真县瓜洲镇,江南岸则江宁府以及句容县北境,至镇江府京口闸与瓜洲南北相对,为渡江之津要。自此引而东,南岸经丹阳县、常州府境及江阴县城北,又东为苏州府常熟县之北境,北岸则历泰兴、靖江、如皋县境,又东历通州之狼山,与常熟县福山对境,又东至海门县入于海。海门县今堙于海。而靖江则孤悬于江中,靖江县在江中,本属江南,今城北新沙平阔,直接江北泰兴县,而江在城南矣。崇明则翼峙于江口。此境内江流之大略也。吴纪涉曰:“长江自西陵以至江都,五千七百里,疆界虽远,而险要必争之地,不过数四,犹人有八尺之躯,靡不受患,其护风寒亦数处耳。”北魏陆叡曰:“长江浩荡,敌之巨防也。”宋吴表臣曰:“古来都建康者,以大江为要会。大江之南,上自荆、鄂,下至常、润,不过十郡。十郡之间,其要不过七渡。上流最紧者三,荆南之公安、石首,二县俱属荆州府。岳之北津;即府西北三十里之三江口。中流最紧者二,鄂之武昌,太平之采石;下流最紧者二,建康之宣化镇、江之瓜洲。”《宋会要》:一作《中兴会要》,宋梁克家辑。“绍兴二年,命沿江岸置烽火台,以为斥堠,自当涂之褐山、东采石、慈湖、繁昌、三山至建康之马家渡、大城冈,池州之鹊头山,凡八所。”又绍兴七年叶梦得言:“建康、太平、池州紧要隘口,江北可济渡处凡一十九处。”咸淳十年汪立信言:“沿江之守不过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将,十屯为府,府有总督,其尤要害处,辄三倍其兵,无事则泛舟长江,往来游侥,有事则东西齐奋,战守并用,互相形援,以为联络,率然之势,此上策也。”时宋已失荆襄,故滨江之备切。王应麟曰:“塞建平之口,建平,今荆州府归州。使自三峡者不得下;据武昌之津,使自汉水者不得进;守采石之险,使自合肥者不得渡;据瓜步之冲,使自盱眙者不得至;此守江之策也。”明时以大江当金陵肘腋,而江南财赋渊薮,转输所必资,增置营军,特命大臣经理。上自九江,滨于大海,设险置防,皆为重地。嘉靖间倭寇充斥,东南糜烂,于是江防、海防之议益起,沙洲浦渚,节节为防,详且密矣。然而机变无方,风帆迅疾,未可绳以守株之见也。唐顺之曰:“江口蓼角嘴,见废海门县。营前沙,见崇明县。南北相对,海面阔百四五十里,此江防第一重门户。江北周家桥见扬州府。与江南岸圌山相对,圌山,见镇江府。江中有顺江洲为两岸分界,周家桥南至顺江洲江面止六七里,顺江洲南至新洲夹江面止七八里,新洲夹至圌山江面不过十四五里,此为江防第二重门户。京口、瓜洲,南北相对,江面不过十八里,此江防第三重门户也。”今瓜洲渡江至京口,江面不过七里有奇。馀详《川渎异同》。
淮河,
淮河自河南固始县而东流入界,经颍州南,霍丘县北,颍上县南,又东经寿州北及怀远县城南,又东经凤阳府城及临淮县城北,又东北经五河县城东,盱眙县城北,泗州城南,又东北至清河县南合大河,又东经淮安府城北及安东县城南而入海。长淮南北大小群川,无不附淮以达海者,而涡、颍、汴、泗诸水,则尤要害所关也。《春秋》襄三年:晋会诸侯于鸡泽,见北直广平府。使荀会逆吴子于淮上。三国魏黄初五年谋伐吴,为水军,亲御龙舟,循蔡、颍蔡、颍二河也。浮淮如寿春。六年复伐吴,帅舟师自谯循涡入淮,至广陵。晋永和中,姚襄屯历阳,夹淮广兴屯田。殷浩恶其强盛,迁之于梁国。自南北分疆,往往以长淮为大江之蔽。陈人失淮南,遂为隋人所并。唐末杨行密与朱温亟战于淮上,温不能度淮,杨氏遂能以淮南之境,与中原抗。五代周取淮南,而李氏之亡不旋踵矣。宋王德曰:“淮者,江之蔽也,弃淮不守,是为唇亡齿寒。”绍兴三十一年,金亮南侵,诏刘绮等备清河、颍河、涡河口。开禧二年,金人以韩侂胄败盟,遣仆散揆等分道入寇,一出颍、寿,一出涡口,一出清河口。时丘崈为两淮宣抚,或劝崈弃庐、和,为守江计。崈曰:“弃淮则与敌共长江之险,吾当与淮南俱存亡耳。”又宝庆三年李全据楚州,赵范言:“有淮则有江,无淮则长江以北港汊芦苇之处,敌人皆可潜师以济。江面数千里,何从而防哉?”真氏曰:“淮东要害在清河口,淮西要害在涡、颍口,欲固两淮,先防三口。”杨氏万里曰:“固国者以江而不以淮;固江者以淮而不以江也。”馀详《川渎异同》。
黄河,
黄河,自宋神宗时决于澶州,合南清河而入淮,自是淮北遂被河患,五六百年之间,川原故道,几几尽失其旧矣。而国家漕运,又藉黄河以相灌注,故补救之法,万绪千端,犹虞无济。今大河在境中者,繇河南归德府永城县界流经徐州砀山县北,又东至丰县南,又经沛县南及萧县北,至州城东北而合于泗水。盖夺汴水入泗之旧道也。入泗以后遂夺泗水之经流,从吕梁洪而东经邳州宿迁县之南,桃源县之北,至清河县而合于淮,东注于海,并夺淮河之经流矣。详见《川渎异同》。
清河,
清河,即泗水也,亦曰南清河。源出山东泗水县东五十里之陪尾山,四泉并发,西流至县北八里始合为一,又西经曲阜县,北过兖州府城中,至济宁州城东分南北流,北流入会通河,南流自鱼台县南入徐州境,经沛县东至州城东北,又东南流过邳州宿迁县南,又东经桃源县北,至淮安清河县西北三十里三汊河口分为大、小二清河,又南达于淮,《志》云:大清河繇清河县治东北入淮,小清河繇县治西南入淮,相去仅五里。谓之清口,亦曰泗口,亦曰淮口。《禹贡》曰:“浮于淮、泗。”《周礼•职方》:“青州,川淮、泗。”《汉志》:“泗水过郡六,鲁国、山阳、济阴、沛、楚国、泗水。行千一百一十里。”景帝三年,吴、楚七国反。周亚夫击之,坚壁昌邑,见山东金乡县。使弓高侯等弓高侯韩颓当也。将轻骑出淮、泗口,绝吴、楚兵后,塞其饷道。吴、楚粮绝,卒以败散。后汉初平四年,曹操击败陶谦于彭城,进攻郯,见山东郯城县。坑杀男女十万口于泗水,水为不流。晋大宁初,徐州刺史卞敦镇泗口,闻石勒寇彭城、下邳,退保盱眙,淮南大震。二年,勒将石瞻复寇下邳、彭城,取东莞、东海,兖州刺史刘遐自彭城退保泗口。永和五年石季龙死,国乱。褚裒上表请伐赵,即日戒严,直指泗口。八年殷浩北伐,亦屯军于此。太元三年,苻秦围彭城,谢玄等驰救,军于泗口。义熙五年,刘裕伐南燕,帅舟师自淮入泗。十三年伐秦,自淮、泗入清河,此清河谓济水。宋元嘉七年,遣到彦之等将兵复河南地。彦之自淮入泗,水渗,水下漉为渗。日行才十里,自四月至秋七月始至须昌,今见山东东平州。乃溯河西上。泰始三年,徐州刺史薛安都以彭城降魏,魏将尉元等入彭城。宋张永等引兵攻之,不克而退。会天大雪,泗水冰合,永等弃船步走。尉元与薛安都前后邀击,永等大败。尉元以彭城兵荒之后,公私困竭,请发冀、相、济、兖四州粟,取张永所弃船九百艘,沿清运载以赈新民,魏主从之,此清水谓济水及泗水也。元尝言:“宋人图淮北,必自清、泗趣下邳。”是也。既而宋主复遣沈攸之击彭城。攸之以清、泗方涸,运粮不继,固执以为不可。宋主强遣之,尉元大败攸之于淮、清口,攸之退走淮阴。齐建元二年,遣领军李安民巡行清、泗诸戍以备魏。梁天监五年,将军蓝怀恭与魏将邢峦战,败于睢口,睢水入淮之口。峦进围宿预。怀恭复于清南筑城,清水南也。峦与杨大眼攻拔之。陈大建十年,吴明彻北伐,围彭城,堰泗水灌之。周将王轨驰救,引兵据淮口,结长围,以铁锁贯车轮数百,沈之清水,以遏陈船归路。又于两端筑城,一旬之间,水路断绝。明彻乃决堰,乘水势退军,冀以入淮。至清口水势渐微,舟碍车轮不得过,为轨所擒。陈主大惧,因命樊毅都督清口上至荆山缘淮诸军。毅遣军度淮北,对清口筑城,军士弃城还。唐乾宁四年,朱全忠大举击杨行密,分遣庞师古等将徐、宿、宋、滑之兵壁清口。将趋扬州,或告师古营地污下,不可久处。不听。行密拒之于楚州,壅淮上流,分军潜渡淮袭之,汴军仓皇拒战,淮水大至,行密济淮夹击之,斩师古。汴军遂溃。周显德四年克唐泗州,唐人以战船赴援,泊洞口,闻泗州败没,退保清口,洞口,见盱眙浮山。周主命步骑夹南北两岸而进,水军复自中流追之,大败唐兵于楚州西北。宋绍兴五年,韩世忠镇楚州,州控扼清河口,恒屯重兵戍守。三十一年,金亮南侵,遣其臣李通造浮梁于淮水上,将自清河口入淮东,又以舟运粮至清口。时刘绮在扬州,移军驻清口,使善没者凿沈其舟。金人不得进,乃繇涡口度淮。隆兴二年,金将纥石烈志宁自清河口入淮。魏胜拒战于淮阴,败绩。金人遂陷楚州。开禧二年,金人分道入寇,一出颍、寿,一出涡口,一出清河口。既而金将胡沙虎自清口渡淮,围楚州。淳祐十一年,蒙古忽必烈置经略司于河南,分兵屯田,西起襄、邓,东连清口、桃源,列障守之。既而泸州叛将,州属四川。刘整复献策于蒙古曰:“清口、桃源,河、淮要冲,宜先城其地,屯山东军以图进取。”朝廷闻之,命于清口择地利筑城备之。胡文定公曰:“欲固下流,必守淮、泗。”真氏尝言:“淮东要害在清河口。”是也。今大河南徙,夺泗流而合于淮,清口当河、淮交会之冲,形势至重,且国家岁漕东南数百万,悉繇清口而北,此诚南北咽喉所系,不可一日忘备矣。
肥水,
肥水出庐州府西北四十里鸡鸣山,吕忱《字林》:“肥水出良馀山,俗谓之连枷山。”或以为独山,即今庐州府西二十里之大蜀山也。《寰宇记》:“肥水出府西南八十里之蓝家山。”《南畿志》:“肥水出府西南七十里之紫蓬山。”今以王象之《纪胜》为据。北流二十里分为二:其一东南流过府城东,又东南七十馀里而入巢湖;其一西北流二百里至凤阳府寿州城东北,又西流十馀里至州北入于淮。《尔雅》:“归异出同曰肥。”王象之曰:“古者巢湖水北合于肥河,故魏窥江南则循涡入淮,自淮入肥,繇肥而趣巢湖,与吴人相持于东关。吴人挠魏亦必繇此。司马迁谓‘合肥、寿春受南北潮’,盖此水耳。”建安十四年,曹操至谯,引水军自涡入淮,出肥水,军合肥。晋太元八年,苻坚入寇,陷寿阳,谢玄等拒之。坚军逼肥水而阵。玄遣使谓秦人,愿移阵少却,使晋兵得渡,决胜负。坚欲乘其半渡击之,挥兵使却。秦兵一退,不可复止。玄等引兵渡肥水击之,秦兵大败。义熙十三年,刘裕伐秦,遣王镇恶等自淮、肥向许、洛。宋景平元年,魏人入寇淮南,时庐陵王义真镇寿阳,遣其将沈叔狸将兵屯肥口以备之。齐建元二年,垣崇祖守寿阳,魏人来攻,崇祖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议者谓“郭大难守,且自有肥水以来未尝堰也。”崇祖曰:“若弃外城,敌必据之,外修楼橹,内筑长围,则坐成擒矣。守郭筑堰,是吾不谏之策也。”乃于外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筑小城,周为深堑,使数千人守之。魏人力攻小城,谋破肥堰,崇祖登城,决堰下水,魏军皆被漂溺,遂退走。又永元二年魏取寿阳,陈伯之引兵攻之,防淮口甚固。此淮口,汝水入淮之口也,在颍州东南,去寿阳不过百里。魏汝阴太守汝阴,今颍州。傅永将兵救寿阳,去淮口二十馀里,牵船上汝水南岸,以水牛挽之,直南趋淮,下船即渡,遂入寿阳,击伯之军于肥口,大破之。梁天监五年,韦叡攻魏合肥,案行山川,曰:“汾水可以灌平阳。即此是也。”乃堰肥水,堰成水通,舟舰继至。既而使军主王怀静筑城于岸以守堰,为魏所拔。魏人乘胜至堤下,且来凿堤,叡亲与之争。魏兵却,因筑垒于堤以自固。又起斗舰,高与城等,四面临之,城遂溃。陈大建五年,王琳以齐兵屯寿阳,吴明彻攻之,堰肥水以灌城,城中大困,遂克之。说者曰:肥水经寿阳城外,引流入城,交络城中,堰肥水以灌城,其势顺易也。十一年,周人侵淮南,梁士彦至肥口,与韦孝宽合军围寿阳,克之。隋唐以来,肥水皆为寿州津要。《六典》:“淮南道大川曰肥水。”五代周显德二年,周主至寿州城下,营于肥水之阳,命诸军围城,既又遣侯章等攻其水寨,决壕之西北隅,导濠水入肥,寻克其城。夫庐、寿二州,为江淮形势之地,而肥水又为庐、寿战守之资,今水陆变迁,肥水故道几不可问云。
睢水,
睢水,汴水之支流也。汴水详见河南大川。《水经注》:“睢水出陈留县西浪荡渠,《汉志•注》:“睢水首受莨荡水。”皆汴水也。其下流过睢陵县故城北睢陵,今见盱眙县。而东南流,经下相县故城南下相,今见宿迁县,又东南流入泗。”今自河南开封府陈留县东北四十里与汴河分流,东南流经杞县北,又东经睢州北及宁陵县之南,又东经归德府城南,又东至夏邑、永城县南,永城以上皆属河南。而入徐州之砀山、萧县界。过县南,又东历徐州南境,宿州北境,过灵壁县北,又东出睢宁城北,至宿迁县东南而合于泗水,今为大河经流。亦曰睢口,亦曰小河口,以睢水亦兼小河之名也。《春秋》僖十九年,“宋襄公使邾子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此水之社也。汉二年,汉王率诸侯兵入彭城。项羽击汉军于睢水上,水为之不流。汉三年,楚、汉相持荥阳、成皋间,彭越为汉游兵,度睢水,与项声、薛公战下邳,大破楚军。后汉建安十五年,曹操军谯,治睢阳渠,盖因睢水而作渠。渠今在河南陈州、睢州之间。宋泰始二年,沈攸之奉诏攻彭城,至焦虚,去下邳五十馀里,下邳,即今邳州。下邳戍主陈显达引兵迎攸之,至睢清口,泗水曰南清河,故睢口为睢清口。为魏将孔伯恭所败。梁天监五年,将军蓝怀恭与魏邢峦战于睢口,败绩,峦进围宿预。盖南北交兵,睢口常为兵冲矣。明建文四年,何福拒燕兵,相持于小河之上。在今灵壁县。弘治十六年,河决张秋。白昂自归德小坝导水经睢宁,至宿迁小河口入漕河济运,即此睢水也。《汉志》:“睢水历郡四,谓陈留郡、梁国、楚国、临淮郡也。行千三百六十里。”《元和志》:“睢水势虽小而流长,于梁、楚间,实为衿束之处。”
涂水、
涂水即滁河,滁音除。源出庐州府合肥县东北七十里废梁县界,《历阳志》:滁河出废梁县厅事侧,呼为龙潭。”《寰宇记》:“滁源出慎县西暴秃古塘。”慎县即梁县是也。东流过滁州全椒县南六十里,《通释》:“涂水南去和州亦六十里。”又东至滁州东南为三汊河,又东入江宁府六合县为瓦梁河,东南流至瓜埠口而入大江。瓜埠,见六合县。《三国志》:“吴赤乌十三年作堂邑涂塘以淹北道。”堂邑即今六合县,涂塘即瓦梁堰。又今滁州古曰涂中。晋咸宁五年,诸军分道伐吴,琅邪王伷出涂中。咸和元年,议欲作涂塘以遏北寇,祖约闻之曰:“是弃吾也。”时约镇寿春,在涂塘外也。因谋为变。大元四年,苻秦寇淮南,谢石帅舟师屯涂中。元兴元年,桓玄东下,遣将冯该攻历阳。豫州刺史谯王尚之众溃,逃于涂中,为玄军所获。北齐于六合置秦州,以州前江浦通涂水,乃伐大木栅水中以备陈人。陈大建七年,吴明彻攻拔之。《唐六典》:“淮南大川曰滁水。”《五行志》“太和八年滁州大水,溺万馀户”,即滁水也。五代时南唐于涂水上立清流关,见滁州。又立瓦梁堰,为东、西瓦梁城。周显德三年,南唐何延锡言于其主曰:“六合西二十五里,有堰曰瓦梁,水曰涂河,繇河而上数百里,钜细骈比,辐辏吴堰,按吴堰,瓦梁堰之别名,以孙吴始作此堰也。又瓦梁城一名吴王城,今其地亦名姜家渡。中阙横断,群山回环,不止鱼三州氓,三州,滁、和及雄州也。南唐时置雄州于六合县。海四百里,其实据天经而绝地纬之要者,请修筑之。”功未就而罢。宋景德元年废瓦梁堰,知全椒王𪩘尝言:“吴堰众流辐集,群山回环,东西相望,底若大陆,如瓦之口,丸泥可封也。”绍兴十一年,金亮南侵,屯重兵滁河,造三闸,储水深数尺。虞允文败金人于采石,命别将张深守滁河口,扼大江之冲。开禧二年金人南犯,仆散揆屯瓦梁河,控真、扬诸州之冲,张旗帜于沿江上下,江表大震。明初下滁、扬,元人扼瓦梁垒,王师力战克之。盖自昔控扼之地也。薛氏宋薛居正撰《五代史》,今未见。曰:“孙氏割据,作涂中东兴塘见后东关。以掩北道。南朝城瓦梁城,塞涂河为渊,障蔽长江,号称北海。大抵淮东之地,沮泽多而丘陵少;淮西山泽相半,无水隔者独邾城白沙戍见湖广黄州府。入武昌及六安、舒城走南硖,见安庆府桐城县。二路耳。古人多于川泽之地立塘堰焉,以遏水溉田。在孙氏时,尽罢县邑,治以屯田都尉。魏自刘馥、邓艾之后,大田淮南,迄南北朝增饰弥广。今舒州有吴陂堰,见安庆府潜山县。庐江有七门堰,见庐州府舒城县。巢县有东兴塘,滁、和州、六合间有涂塘、瓦梁堰,天长有石梁堰,高邮有白马塘,扬州有邵伯埭、裘塘屯,俱分见本处。楚州有石鳖塘、今见宝应县。射陂、即射阳湖,见淮安府山阳县。洪泽陂,亦见山阳县。淮阴有白水屯,同上。盱眙有破釜塘,今曰洪泽浦。安丰有芍陂,见寿州。固始有茹陂,见河南固始县。是皆古人屯田遏水之迹,其馀不可胜纪。大要六安以东有芍陂之险,钟离以东无非湖浊之地,西自皖东至扬则多断流为阻,故自前世征役,多出东道,如吴邗沟,魏广陵,周鹳河,亦见山阳县。率资堰焉水之利,南北所通行也。惟庐、寿一路,陆有东关、濡须、硖石此亦谓桐城县之南硖石。之厄,重以陂水之艰,最为险要。”《宋会要》:即《中兴会要》。绍兴三年,命江、淮南引塘泺,开畎浍,以阻金兵。朱氏黼曰:“吴大帝筑堂邑涂塘,以淹北道,王凌请攻讨,而司马懿不许。诸葛恪一城东兴以遏巢湖,而魏之三将数十万之众,皆覆没于堤下,则堰水以固圉,未为非策也。”
运河,
运河亦曰江南河,即隋大业中所开,唐、宋因之,以转漕东南。《宋志》:“运河自秀州杉青闸见浙江嘉兴府。至平江府盘门,在太湖之际,与湖相连;而阊门至常州有枫桥、浒墅、乌角溪、在苏州府西北五十里。新安溪、在无锡县南三十里。将军堰,在无锡县南一里。皆通太湖,惟五泻闸通江阴军。即今之高桥,在无锡县北十里。河港势低,水易走泄,又旧闸损坏,急须修筑,不独潴水可以通舟,而无锡、晋陵间所有阳湖亦当积水,则四傍之田,无旱暵之患矣。惟常州至丹阳地势高卬,虽有奔牛、吕城二闸,别无湖港可以潴水;自丹阳至镇江地形尤高,虽有练湖,亦浅涸不能济远,运河浅狭,莫此为甚,濬治所当先也。其镇江闸口,亦易淤塞,尤宜通利。今自浙江嘉兴府北溯流入界,逾江浮淮以达于河,而接山东鱼台县境,回环千五百五十馀里,供输数百万,皆取给于此。繇浙江嘉兴府之运河四十里而至吴江县,又五十里而至苏州府城南,转而西北九十里至无锡县,又九十里至常州府城东,繇城南而西一百有十里至丹阳县,又九十里至镇江府城东。自城南而西出京口闸以入于江,渡江八里即瓜洲镇。自瓜洲而北四十里至扬州府城南,繇城东而北一百有十里至高邮州,又北一百二十五里至宝应县,又一百里至淮安府城南,自城而西五十五里出清江浦以入于淮,渡淮而北五里至清河县,又西七十五里至桃源县,又一百二十里至宿迁县,又一百三十里至邳州,又经睢宁、灵璧境,凡一百二十里而入吕梁洪,又六十里至徐州洪,转而北凡一百五十里而至沛县,又北五十里入山东境,此江南漕河之大略也。详见《川渎》漕河。
洮湖,
洮湖洮音姚。俗读滔。一名长荡湖,在应天府溧阳县北二十里,镇江府金坛县西南三十里,常州府宜兴县西百里。虞翻、韦昭、周处、郦道元皆以洮湖为五湖之一也。湖周一百二十里,《志》云:东西二十里,南北三十五里。西通石臼、丹阳等湖,东通太湖。中有大坯、小坯二山,皆水环四面,望之若浮,亦名浮山。俗作“巫山。”巫,即浮音之转也。今小坯山亦名白石山。汉十一年征黥布于淮南,布败走江南,汉别将追击之于洮水南北,皆大破之,即洮湖矣。晋咸和三年,苏峻既败,苏逸以万馀人自延陵湖将入吴兴,将军王允之追获之于溧阳。延陵湖,或曰亦即洮湖也。隆安二年,王恭举兵京口。其将刘牢之还袭恭,恭奔曲阿,故吏殷确以船载恭,将奔桓玄于横江,至长荡湖被执。时殷仲堪亦自江陵举兵东下,桓玄为前锋至横江也。刘宋泰始二年,会稽长史孔觊发兵应寻阳,时晋安王子勋举兵于寻阳。义兴太守刘延熙等亦据君应觊。宋主彧遣庾业代延熙为义兴守,业至长荡湖即与延熙合,于湖口夹岸筑城,与延熙遥相应援。宋主使任农夫击之。农夫自延陵出长荡攻业破之,遂进克义兴。盖湖密迩金陵,为东南捷径,诚战守要地也。宋德祐初,转运判官赵淮起义兵,据长荡湖𠙶山,𠙶,读偶,见溧阳县。图复建康,不克。《金陵志》:即张铉《金陵新志》。芜湖县河东接太平府南六十里之黄池河,又东接溧水县西南之固城湖、丹阳湖,及县南之石臼湖,流会长荡湖而入太湖,自东坝筑而丹阳、石臼湖诸水俱西流入大江,与长荡湖相隔矣。《水利论》明伍馀福著。曰:金坛、武进、宜兴之间,有地名夹苎干,东抵宜兴县西北之滆湖,北通长荡湖,西接五堰。盖长荡湖之水东接荆溪而入太湖,昔人引之北泄于滆湖,又泄滆湖之水北入武进县西南之大吴渎、荡口渎、白鱼湾、高梅渎及白鹤溪,而接于运河,下流归于大江。单氏谔所云谔,宋人,著《吴中水利录》。“上接滆湖而运河有功,下达荆溪而震泽无害,为宣、润、常三州之深利”者也。今日就湮塞,盖水利之不讲久矣。
太湖,
太湖在苏州府西南三十里,常州府东南八十里,浙江湖州府北二十八里。其滨湖之县曰吴县、吴江、武进、无锡、宜兴、乌程、长兴,纵广三百八十三里,周回三万六千顷。或谓之震泽。《禹贡》曰“三江既入,震泽底定。”是也。或谓之具区。《职方》:“扬州薮具区。”《尔雅》亦谓之具区。《山海经》:“浮玉之山,北望具区。”或谓之笠泽。《左传》哀十七年“越伐吴,吴子御之笠泽”是也。或谓之五湖。《职方》:浸五湖。《越语》:“越兴师伐吴,至于五湖。”又范蠡曰:“与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吴也耶?”《史记•河渠书》:“于吴则通渠三江、五湖。”《吴世家》:“越王涉江袭吴,去城七里而军。吴王闻之,去晋而归,与越争于五湖。”又范蠡乘舟出五湖口,太史公登姑苏,望五湖是也。”《山海经•注》谓之三山湖,又谓之洞庭湖。张勃云:“五湖者,水周行五百里,故名。”虞翻曰:“太湖东通长洲松江,南通乌程霅溪,西通义兴荆溪,北通晋陵滆湖,东南通嘉兴韭溪,水凡五道,故曰五湖。”翻又云:“太湖有五湖,滆湖、洮湖、射湖、贵湖及太湖为五湖,盖太湖之小支俱连太湖,故太湖兼得五湖之名。”陆龟蒙云:“太湖上禀咸地五车之气,故一水五名。”是皆以太湖为五湖也。韦昭曰:“五湖者、见下。蠡湖、见无锡县。洮湖、见前。滆湖见常州府。就太湖而为五。”郦道元曰:长荡湖、射湖、贵湖、射贵湖,今常州府之芙蓉湖也。当时或分为二。又虞翻亦以射、贵为二湖也。滆湖与太湖而五。”此即虞氏之说。司马贞则曰:“具区、洮滆、贞以洮、滆二湖为一湖。彭蠡、见江西大川。青草、洞庭俱见湖广大川。为五湖。”李善曰:“洞庭、彭蠡、震泽、巢湖、见庐州府。鉴湖见浙江绍兴府。为五湖。”夫《国语》明言“吴伐越,战于五湖”矣,《河渠书》“于吴则三江、五湖”,《晋书》:“桓玄补义兴太守,叹曰:‘父为九州牧,儿为五湖长。’”此五湖即太湖之明征也。《史记正义》曰:“五湖,菱湖、游湖、莫湖、贡湖、胥湖也,皆太湖东岸五湾。”今太湖之中亦自有五名:一曰菱湖,莫釐之东与徐侯山相值者为菱湖,周三十五里,相传吴王种菱处。徐侯山在苏州西北四十里,滨湖。一曰莫湖,莫釐西北与菱湖相连,周五十里。一曰胥湖,南连莫湖,东逼胥山,周六十里。胥山,在苏州府西南六十里,当太湖口,亦曰胥口。一曰贡湖,长山西北连无锡老岸者曰贡湖,周百九十里。长山,在苏州府西五十五里,滨湖。一曰游湖,在长山之东,周五十里。《姑苏志》:明王鏊辑。“贡湖、游湖、胥湖、梅梁湖、金鼎湖为五湖。”梅梁湖在西洞庭山之东北,相传孙吴时进梅梁,至此沈于水。王鏊曰:“在夫椒山东。”金鼎湖,在梅梁湖西。相传吴王尝沈金鼎于此。王鏊云:“在杜圻之西,鱼查之东。”又有东皋里湖,在西洞庭山之东。王鏊曰:“在林屋之东是也。”《名胜志》:“菱、莫、胥、贡、游五湖之外,梅梁、金鼎、东皋里别为三小湖,今总名为太湖。杜圻、鱼查,皆湖中小山也。”《吴地记》唐陆广微著。曰:“五湖,太湖东岸五湾也。古者水流顺道,五湖谿径可分,后世蓄泄不时,浸淫泛滥,五湖并而为一,与具区无以辨矣。”宋叶梦得曰:“水弥漫而滩浅者薮也,洼下而钟水者浸也。太湖多滩浅处,有菱芡蒲鱼之利,故曰薮,以富得民。”《吴郡志》:宋范成大著。“太湖东西二百馀里,南北百二十里,周五百里,中有七十二峰,为三吴之巨浸。”盖震泽之西北有建康、常、润数郡之水自百渎注之,旧志:百渎在宜兴者七十四,在武进者二十六,凡四十馀里,今皆湮塞。西南则有宣、歙、临安苕、霅诸水自七十二缕注之,七十二缕在乌程者三十有九,在长兴者三十有四,今亦湮塞。《吴江志》云:“诸缕皆源于湖州嘉兴境内,经吴江县西南而北注太湖。”盖旧道巳堙,《志》虽列载其名,要非实录矣。其旁近州邑之水,类皆以太湖为壑,源多流盛,惟赖三江导之入海而已。王鏊曰:“东南诸水,皆归太湖,其最大者有二:一自宁国、建康等处入溧阳,迤逦至长荡湖,并润州金坛、延陵、丹阳诸水会于宜兴以入;一自宣、歙天目诸山,下杭之临安、馀杭,湖之安吉、武康、长兴以入,皆繇吴江分流入海。”入海之处率多堈碛,且潮沙易淤,故太湖之水易噎而难泄,奔腾激荡,浙西恒多水患,苏、松承其下流,剥肤为甚。唐长庆四年太湖决溢。宋景祐初,范仲淹知苏州,以州地滨震泽,田多水患,募游手疏五河,五河,常熟之白茆、许浦,昆山之茜泾、下张、七鸦也。导积水入海。元祐中单谔议置五堰于溧阳,开百渎于宜兴,置斗门于江阴,分列千桥于吴江,以经理太湖之水。绍兴二十三年,谏议史才言:“浙西民田最广,平时无甚害者,太湖之利也。近年濒湖之地,多为兵卒侵据,累土增高,旱则据之以溉,而民田不沾其利,涝则远近泛滥不得入湖,而民田尽没,望尽复太湖旧迹,俾军民均利。”明年大理丞周环言:“临安、平江、湖、秀四州,下田多为积水所浸。缘溪山诸水并归太湖,自太湖分二派:东南一派繇松江入海,东北一派繇诸浦注之江。今泥沙淤塞,宜以时濬决,俾水势疏畅,实四州无穷之利。”二十八年,转运使赵子㴋等言:“太湖者,数川之巨浸,而独泄以松江一川,宜其势有所不逮,是以昔人于常熟之北开二十四浦,二十四浦,谓许浦、白茆、福山及黄泗、奚浦、西成、东成、水门塘、崔浦、耿泾、鱼磹、邬沟、瓦浦、塘浦、高浦、金泾、石撞、陆河、北浦、千步泾、司马泾、野儿、钱泾、黄莺漕是也。疏而导之江,又于昆山之北开一十二浦,十二浦,谓掘浦、下张、七鸦、茜泾、杨林、六鹤、顾泾、川沙、五岳、蔡浦、琅港、参浦也。分而注之海。时嘉定县、太仓州未置,昆山之地东至于海。三十六浦渐为潮汐泥沙所积,其开江之卒亦废,于是民田有湮没之患。天禧、天圣间,漕臣张纶尝于常熟、昆山,各开众浦,景祐间郡守范仲淹亦亲至海浦,开濬五河,政和间提举官赵霖复尝开濬。今诸浦湮塞,又非昔比,宜大加开濬,诏如所请。”元时亦尝浚治。明以浙西为财赋之本,特设水利之官,以董濬治之役,而未有修其职者。弘治七年工部侍郎徐贯议濬吴江长桥水口,导太湖之水散入淀湖、昆承、阳城等湖,而开吴淞江下流及大石、赵屯等浦以泄淀湖之水,开白茅、白鱼洪、鲇鱼口诸处俱在常熟县东北。以泄昆承湖之水,开七浦、盐铁等塘常熟、昆山、嘉定、太仓俱有此塘。以泄阳城湖之水,使太湖下流分入江、海。又议开湖州溇泾泄天目诸山水自西南入太湖,开常州百渎泄荆溪之水自西北入太湖,又开各斗门以泄运河之水繇江阴入江。寻复湮废。嘉靖初抚臣李充嗣复议开七十二溇以治太湖上流,濬赵屯、大盈诸浦以泄吴淞下流,功亦未集。说者曰:“固五堰以清上源,濬三江以清下流,则太湖可保百年无事。”盖五堰者,所以堰金陵、宣、歙诸水,使自芜湖入江者也。五堰始于杨行密,本作此为拖船馈粮之计,宋人遂因之以节水入江,今东坝其故址也。见应天府溧阳县广通坝。元末五堰废坏,明初复修东坝故址,于是宜兴百渎之流益减,所患三江旧迹日就沦废而已。夫太湖居江、浙数郡之中,无事时为财赋所资,有事时即要害所寄也。唐武德三年李子通为杜伏威所败,自京口东走太湖,收合亡散,袭败沈法兴于吴郡,遂取其地。五代时吴越、南唐,往往相持于此。明初平张士诚,亦自宜兴出太湖,先取其湖州。盖自昔用兵者出奇之地。谈地利者,可不加之意哉?
三江,
三江皆太湖之委流也,一曰松江,一曰娄江,一曰东江。《禹贡》“三江既入,震泽底定”,释之者曰:松江下七十里分流,东北入海者为娄江,东南流者为东江,并松江为三江。《史记•正义》:“苏州东南三十里名三江口。一江西南上七十里至太湖曰松江;一江东北下三百馀里入海曰下江,亦曰娄江;一江东南上七十里至白蚬湖亦曰白蚬江,见吴江县。曰上江,亦曰东江。”孔氏上下之说,据三江口而立言,似一淞江而分上下二流也。《吴地记》:“松江东南行七十里得三江口。”主太湖分流处而言则七十里,主苏州而言则三十里,正相合也。}}今故道大抵湮没矣。记云:淞江一名笠泽,一名松陵江,一名吴淞江,自太湖分流,出吴江县城东南之长桥,东北流合庞山湖,在苏州府南二十里。又东北经唐浦,苏州府东二十五里。折而东南流为甪直浦,亦名甫里,去唐浦十馀里,在昆山县西南三十六里。又东南流历淀湖在昆山县南八十里,松江府西北七十二里。合五浦赵屯、大盈、顾会、崧子、龙盘等五浦。详松江府而。入上海县境,地名宋家桥,在县西北。又东南流与黄浦合,合处在县东北三十六里。又迤逦至吴淞口在嘉定县东南三十六里,去上海县五十馀里。入于海。此松江之大略也。娄江亦名下江,自太湖分流出吴江县西北鲇鱼口,在吴江县西北十八里。北流入运河,在苏州府城南。一云自府西三十里木渎口出胥门外石灰桥而合运河,盖皆非旧流也。经城东为娄门洪,又东至渎墅湖,在府东南二十五里。又东为陈湖,在府东南三十五里。又东阳城湖、巴城湖之水入焉,阳城湖在府东北二十里,下流在昆山县西三十五里。巴城湖在县西北二十里。历昆山县南,在县南九里。俗亦谓之三江口,悮也。至太仓州城南,州去昆山县四十里。州西南诸水悉入焉。又东为刘河口俗亦名刘家河,刘即娄之讹也,在州东南七十里。入于海。此娄江之大略也。东江一名上江,亦自太湖分流,经浙江嘉兴府境海盐县乍浦入于海。乍浦在海盐县东北二十五里。今嘉兴府诸湖荡之水,过嘉善县北流入松江府之泖湖,在府西三十五里。又北会吴淞江今东会黄浦而合吴淞江。入于海。《吴志》:“东江自大姚分支,过淀湖东入嘉定县界,又东合上海黄浦,自黄浦复东北经嘉定之江湾,又东北流,亦名吴淞江者为东江也。”按大姚一作“摇城”,在苏州府城东南葑门外三十八里,淀湖在大姚东南五十里,此皆附会之辞,非东江故流也。此东江之大略也。《昆山志》:“东江自太湖分流,出白蚬湖入急水港,繇薛淀湖东南入海。”说者曰:捍海塘筑,而东江之流绝,海盐县之捍海塘也。理或然矣。《国语》子胥曰:“吴之与越也,三江环之,民无所移。”《战国策》:黄歇曰:“吴攻齐人于艾陵,还为越王擒于三江之浦。”《三国志》:孙策曰:“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观成败。”自孔安国泥于《禹贡》中江、北江之文,而三江之疑始起。韦昭则误以松江、钱塘江、浦阳江为三江。浦阳江,今见浙江大川。郭璞则又以岷江、浙江、松江为三江。王安石云:“一江自义兴,一江自毗陵,一江自吴县。”苏轼则云:“彭蠡之下,一江自分为三江。”近代或以钱塘、吴淞、娄江为三江。永乐中,嘉定人周程上言三江水利,其说如此。祖述其说者,纷纭错出,要无当于《禹贡》之本旨也。夫三江之通塞,系太湖之利病,太湖之利病,系浙西之丰歉;浙西之丰歉,系国计之盈缩,未可置之度外也。然而三江之浅淤,非一日矣。宋元嘉、梁大通之间,议者常以松江壅塞,欲导吴郡之水从浙江入海,不果。唐时水利修举,太湖之患尚鲜。宋天禧以后或议开濬诸浦,或议修筑堤堰,而三江之故道滋晦。景祐中范仲淹尝言修围、浚河、置闸,缺一不可。盖浦港利用浚,海口利用闸,圩岸利于坚厚也。其后言水利者,大抵祖述是说。政和中,提举赵霖亦奏三说曰:开治港浦,置闸启闭,筑圩裹田,三者兼资并济云。宝元初以吴淞江壅塞,转运使叶清臣请疏盘龙汇及沪渎入海。沪渎见上海县。熙宁三年郏亶言:“太湖汪洋浩荡,导其水入海者止三江耳。三江已不得见,仅藉吴淞一江,必俟开广而深通之,庶几有济。”崇宁二年,提举徐确疏吴淞江下流,凡七十四里。大观初,舍人许光凝言:“太湖在诸郡间,必导之入海,然后水有所归。吴人谓开一江有一江之利,濬一浦有一浦之利,望疏涤江浦以除水患。”诏:简按三江故迹以闻。三年,两浙监司请开吴淞江,及濬浦港,修堰闸,工部谓:“今所具三江或非禹迹,又吴淞江散漫不可开淘。”命诸司再行相度。政和六年,诏:平江三十六浦内三十六浦详见前太湖。自昔置闸,随潮启闭,今久湮塞,致积水为患。其令守臣讲究利害,导归江、海,依旧置闸。寻罢。隆兴二年诏两浙运判陈弥作开濬常熟、昆山诸浦,以分导吴淞江水。时濬常熟之许浦、白茅、崔浦、黄泗等浦,昆山之茜泾、下张、七鸦、川沙、杨林、掘浦,凡十浦。今茜泾诸浦分见太仓、嘉定境内。元至元十三年,宣慰朱清濬娄江入海以通海运。二十九年,时吴中屡遭水患。吴执中言:“吴淞江旧传可敌千浦,今东自河沙汇见华亭县。西至道褐浦,见昆山县。两岸涨沙,渐与岸平,其中仅存江洪一线,虽有上海新泾、太仓刘家港,岂能尽泄诸郡之水?宜亟行开濬。”大德八年,议者以吴淞江入海口故道潮沙久淤,凡湮塞良田百有馀里,况海运亦繇是而出,宜为濬治,于是复疏太湖、淀山湖及濬吴淞江海口故道。时都水监任仁发请疏吴淞江,西自上海县界旧江,东抵嘉定石桥浜,迤逦入海,长三十八里有奇。十年,复濬吴淞等处漕河。时都水庸田使麻合马嘉上言:“太湖为利甚大,而泛滥之害亦不轻。近年以来,因上源吴江州一带桥洪塘岸椿钉坝塞,流水艰涩,又因沿江水面并左右淀山湖泖诸处,权豪种植芦苇,围裹为田,边近江湖河港隘口沙滩,滋生茭芦,阻截上源太湖水势,以致湖水无力,不能汛涤潮沙,遂将江口淤塞。今太湖不入松江,而北流入至和等塘,即昆山塘。经繇太仓出刘家等港注于海,并淀山湖之水,望东南流于大漕港、柘泽塘在、华亭、青浦县界。东、西横泖泄于新泾、上海浦注江达海,故议者谓吴淞江渐成废疾,不可救疗。今莫如开广上源石塘桥,洪水洞一百三十馀处,使水流通快;其淀山湖迤东湮塞河道,东、西横泖等处,疏濬深阔,以泄淀山湖、长泖等水;及将平江、昆山、嘉定应有湮塞河道亦行挑濬,分泄太湖水势,注刘家港入海。其豪强占据各处围田,鱼簖茭芦葑稗阻水去处,尽行起除禁止。仍令于吴淞江地面,嘉定州、松江府、上海县等处,将通潮河港,谕民于港口多设水窦,以时启闭,泄放湖水,庶松江旧道可通矣。”至治中复议濬太湖入海故道及常熟、昆山、嘉定、华亭、上海河道,凡七十八处。泰定初又议濬乌泥泾、大盈浦以通吴淞下流。乌泥泾见上海县。后至元初,都水任仁发言:“太湖之西,诸山环峙,地形高阜,而南、北、东三处江海之岸亦多冈脊,地形高卬,太湖潴于其中,势若盘盂。言治水者,皆知水性就下,当导之使通,不知治水之法,须识潮水之背顺,地形之高低,沙泥之聚散,隘口之缓急,寻源溯流,各得其当,而后水可治也。”至正初复濬吴淞江,兼濬各闸旧河直道,以通利积水。其后亦数议濬治。明永乐二年,嘉兴、苏、松水患特甚,诏户部尚书夏原吉治之。原吉言:“江南诸郡,苏、松最居下流,常、嘉、湖三郡土田,高多下少,环以太湖,绵亘五百馀里,纳杭、湖、宣、歙诸州之水,散注淀山等湖以入三江。顷浦港堙塞,汇流涨溢,伤害苗稼,拯治之法,宜浚涤吴淞诸浦港,泄其壅淤以入于海。吴淞江向袤二百馀里,广百五十馀丈,西接太湖,东通海,前代屡疏导之,以当潮汐之冲,沙泥淤积,旋疏旋塞。自吴江长桥至下界浦,即昆山县之夏驾浦。约百二十馀里,虽稍通流,多有浅窄;又自下界浦抵上海县南跄浦口,可百三十馀里,潮沙壅障,茭芦丛生,已成平陆,欲即开浚,未易施工。臣相视得嘉定刘家港,即古娄江,径通大海;常熟白茅港,径入大江;皆广川迅流,宜疏吴淞江南北,两岸安亭等浦港,安亭镇,在昆山县东南四十五里。引太湖诸水入刘家、白茅二港,使直注江、海。先是元泰定中郡人周文英议弃吴淞涂涨之地,专事刘家河、白茅浦以放水入海,原吉盖祖其说。又松江黄浦,乃通吴淞江要道,今下流壅塞,难即疏浚。傍有范家浜,至南跄浦口范家浜见华亭县,南跄浦口见上海县。可径达海,宜浚令深阔,上接黄浦以达泖湖之水。此即《禹贡》三江入海之迹。俟既开通,相度地势,各置石闸,以时启闭,每岁水涸时修圩岸以御暴流,则事功可成矣。”从之。按原吉治水,时多艳称之。议者谓:原吉浚白茅欲以泄湖水,不知白茅势高于湖,终不足以泄震泽之水。又凿夏驾浦,掣吴淞江水北达娄江,不知娄江虽通,仅自复故道,而新洋、夏驾二浦,横冲松江之腹,是反为之害也。又浚上海范家浜,掣吴淞江南达黄浦入海,不知松江为东西横流大水,势顺流驶,黄浦为南北纵流小水,势逆流缓,导南北之纵浦,夺东西之巨流,是通其小而塞其大,计一时之近功,忘百世之远图也。其后三吴多水患,实原吉创垂未善云。宣德七年,苏州守臣况钟言:“苏、松、嘉、湖之地,有太湖、庞山、阳城、昆承、沙湖、南湖,昆承湖见常熟县,沙湖见苏州府,南湖见嘉兴府。联属广袤几千馀里。其水东南出嘉定吴淞江,东出昆山刘家港,东北出常熟白茅港,年久淤塞,请以时疏濬。”正统五年,抚臣周忱修治吴淞江正流,自原吉浚黄浦以导淞江,淞江故道直流百里遂淤,民因开垦成田。忱立表江心,督民开浚,故道复通。又挑浚昆山顾浦以泄涨溢。天顺二年抚臣崔恭浚大盈等浦,以出吴淞之水。时恭访得吴淞江利病,因分江为三段,督工挑濬。昆山县自夏驾口至白鹤江挑四千六十六丈,上海县自白鹤江至卞家渡挑四千六十七丈,嘉定县自卞家渡至庄家泾挑五千五百六十七丈,出旧江凡万三千七百七丈。成化十年,抚臣毕亨亦议开松江。时复浚夏驾浦至西庄家港。弘治七年工部侍郎徐贯治吴淞江,又开濬帆归浦至分庄七十馀里。帆归浦,在昆山南四十馀里。分庄嘴,在青浦县北三十里。。是年水利佥事伍性濬吴淞中股四十馀里,并濬顾会、赵屯诸浦。八年,抚臣朱瑄复议濬三江下流。正德四年吴中大水,科臣吴岩请疏濬下流及修筑围岸。略曰:“太湖潴数郡之水,而三江导之入海,若下流淀淤,众水必至泛滥。如白茅港、七浦塘、刘家河,苏州东北泄水大川也;吴淞江、大黄浦,松江东北泄水大川也。其间各有旁港支渠,引上流之水归其中,而并入于海,则源委治矣。又浙西之田,高下不等,随其多寡,各有成围,吴越以来,夙称膏腴。宋臣范仲淹尝言江南围田中有渠,外有门闸,旱则开闸引江水之利,涝则闭闸拒江水之害,旱涝不及,为农美利。是知围田全仗岸塍,岸塍常利修筑,水涨则增其里,水涸则筑其外,务令坚固高阔,可通往来,随其旱涝,而车戽出入,则先事有备,而田皆成熟矣。”嘉靖元年,以抚臣李充嗣言,濬吴淞江,自夏驾浦龙王庙至嘉定县旧江口,计六千馀丈。二十二年按臣吕光询上言水利,一曰:“广濬疏以备潴泄。三吴泽国,西南受太湖、阳城诸水,形势尤卑,而东北际海冈陇之地视西南特高。昔人于下流疏为塘浦,导诸湖之水,繇北以入江,繇东以入海,而又引江潮流行于冈陇之外,是以潴泄有法,而水旱皆不为患。今惟黄浦、刘河颇通,而太湖诸水源多势盛,二江不足以泄之,冈陇支河,又多壅绝,于是高下俱病。治之之法,先其要者宜治淀山等处茭芦之地,导引太湖之水散入阳城、昆承、三泖等湖;又开吴淞江并大石、赵屯等浦泄淀山之水以达于海;濬白茅港并鲇鱼口见常熟县。等处,泄昆承之水以注于江;开七浦、盐铁等塘,见昆山、嘉定等县。泄阳城之水以达于江;又导田间之水悉入小浦以纳大浦,使流者皆有所归,而潴者皆有所泄,则下流之地治矣。”一曰:“修圩岸以固横流。苏、松、常、镇,居东南下流,而苏、松又居常、镇下流,秋霖泛涨,风涛相暴,则河浦逆行田间,冲啮为患。宋王纯臣尝令吴民作田塍御水,而郏亶亦云治河以治田为本,盖惟田圩渐坏,而岁多水灾也。”一曰:“复板闸以防淤淀。河浦之水皆自平原流入江、海,水缓而潮急,沙随浪涌,其势易淤,不数年即沮洳成陆,岁岁修之,则不胜其费。昔人权其便宜,去江海十馀里或七八里夹流为闸,平时随潮启闭,以御淤沙,岁旱则闭而不启,以畜其流,岁涝则启而不闭,以宣其溢。《志》称置闸有三利是也。”隆庆三年,抚臣海瑞言:“吴淞江泄太湖之水繇由黄浦入海,今水利不修,潮泥日积,太湖因之奔涌。臣按行故道,请加濬治。”于是濬吴淞江,自黄渡见嘉定县。起至宋家桥在上海县。凡七十里。万历六年,御史林应训复疏黄渡以西至昆山千浦以辟吴淞上流。十五年,水利副使许应逵复濬吴淞江,功卒不成。说者谓吴淞江昔为中江,其泄震泽之水,直而不迂,比二江尤切。若但开吴淞江则水势自定。近代以来,泖淀之水尽趣黄浦以入海,吴江东北所泄太湖之水,悉从新洋江泄于娄江,而松江乃有漫水之目矣。然则浙西之患,未有已也。
大海。
海自苏、松而淮、扬上达山东。《春秋》哀八年“吴徐承帅舟师,将自海入齐。”《国语》“夫差会晋公午于黄池,越王勾践命范蠡、舌庸率师沿海溯淮以绝吴路,”即今海道也。孙吴嘉禾元年,遣将军周贺等乘海至辽东,从公孙渊求马。贺还至成山,今见山东文登县。魏将田豫邀击杀之。明年,公孙渊遣使称臣于吴,吴主权大悦,遣张弥等报使。渊斩弥等首送魏,吴主欲浮海伐之,群下力谏而止。赤乌元年,魏遣司马懿等击公孙渊,渊复遣使称臣,求救于吴。既而渊灭,吴督军使者羊衜击魏辽东守将,俘人民而还。晋咸和五年,石赵将刘征率众数千浮海而南,东南诸县多见杀掠。隋开皇八年伐陈,分遣青州刺史燕荣等由东海道入吴,击败吴州刺史萧𪩘于包山,悉平吴越之境。宋末李全据楚州,欲遣海舟自苏州洋入平江、嘉兴觇畿甸。其后元人资此为馈运通途。明洪武中,滨海置戍以防倭寇。及嘉靖中倭寇突犯,苏、松、淮、扬之间几无宁宇,于是防维益密。今自金山卫而东北,为柘林堡、青村所,又北为南汇嘴、川沙堡,又北为吴淞江,此皆苏、松之喉吭。吴淞而南,虽有港汊,每多砂积,贼可登岸,兵难泊舟,实兼水陆之险,于此防御,至为切要。吴淞而北为刘家河,为七鸦港,又东为崇明县,七鸦而西为白茅港,为福山,又折而西北为扬舍,为江阴,为靖江,又西为孟河,为圌山,此皆江南岸之险,舟师备御之地也。江北岸则东起料角嘴、大河口以及吕四、卢家等场,沿杨树港、海门里河以上今多堙于海。达通州、如皋、泰州,则逼近扬州矣。逾海门而北则为徐步营,在旧海门县北。又北则为掘港,见如皋县。又东北则为新插港,旧在海门县西北。转而西北则金沙、盐城、庙湾、庙湾,见山阳县。刘庄、亦见山阳县。姚家荡,在盐城县。又西北则蛤蜊、麻线等港俱在山阳县。而至大海口矣。大海口,即淮河入海处,在淮安府东。贼繇狼山江而西,则三江口在扬州府东南。为登犯之径;若越海门而北则必犯大海口,大海口有水陆路南通庙湾,与刘庄、姚家荡,俱为大镇,贼每觊觎;若安东海州之东北,有大北海,不惟道里迂远,且沙碛甚多,掘港、新插港之东亦有北海,沙碛亦多,不堪重载,为备稍缓矣。《海防考》:江南之要害四:曰金山卫,以迫近海塘,北接吴淞口也;曰吴淞口,以苏、松二郡之要害也;曰刘家河,繇太仓入犯之径道也;曰白茆港,自常熟入犯之要口也。江北之要害三:曰新港,即三江口。以逼近扬州也;曰北海,所从以通新插港,又有盐徒聚艘于此也;曰庙湾,以其为巨镇而可通大海口也。明翁大立曰:“海防惟有三策:出海会哨,毋使入港,此为上策;循塘距守,毋使登岸,此为中策;出水列阵,毋使近城,此为下策。不得已而至守城,则无策矣。”
其重险则有东关。濡须、东兴附见。
东关在庐州府无为州巢县东南四十里,东北距和州含山县七十里。其地有濡须水,水口即东关也。亦谓之栅江口,有东西两关,西关在东关西十里七宝山上。东关之南岸吴筑城,西关之北岸魏置栅。李吉甫曰:“濡须水出巢湖,见庐州府。东流经濡须山、七宝山之间,濡须山在和州含山县西南七十五里,七宝山在巢县东南三十里。两山对峙,中有石梁,凿石通流,至为险阻,即东关口也。”濡须水出关口东流注于江,相传夏禹所凿。三国吴于北岸筑城,魏亦对岸置栅。建安十七年吕蒙守濡须,闻曹公欲东兵,劝权夹水口立坞。诸将皆曰:“上岸击贼,洗足入船,何用坞为?”蒙曰:“兵有利钝,战无百胜,如有邂逅,敌步骑蹙人,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权曰:“善。”遂作濡须坞。胡氏曰:“濡须坞在巢县东南四十里。”亦曰偃月城,以形如偃月也。十八年,曹操至濡须,与权相拒月馀,权乘轻舟入堰月坞,行五六里,回环作鼓吹,操不敢击。二十年,操军居巢,孙权保濡须坞,操攻之不克,引还,权使周泰督濡须坞。吴黄武元年,魏人分道来侵,使曹仁以步骑数万向濡须,吴将朱桓拒之。诸将以兵少,惧不敌。桓曰:“胜负在将,不在众寡。兵法称客倍而主人半者,谓俱在平原,而士卒勇怯等耳。今仁千里步涉,士马罢困,桓与诸军共据高城,南临大江,北背山陵,以逸待劳,为主制客,此百战百胜之势也。”及战,仁果败去。七年,魏主叡复使贾逵向东关以侵吴,不克。黄龙二年,于濡须坞复筑东兴堤以遏巢湖。其后攻魏淮南,败以内读纳。舰,遂废而不治。及废帝亮即位,诸葛恪更作东兴大堤,遏巢湖,左右结山,侠夹同。筑两城,使全端、留略守之。魏遣诸葛诞、胡遵来攻东关,作浮桥以渡军于堤上分兵攻两城,城高峻不可拔,为恪所败。魏军还桥坏,死亡甚众。宝鼎三年,吴主出东关,谋侵晋,不果。晋平吴,东关废。东晋咸和三年,祖约以寿春叛。毛宝攻约军于东关,拔合肥戍。梁天监二年,魏扬州刺史元澄表称:“萧衍频断东关,欲令漅湖漅、巢同。泛溢,以灌淮南诸城,吴、楚便水,且灌且掠,淮南之地,将非国有。寿阳去江五百馀里,众庶惶惶,并惧水害。脱乘民之愿,攻敌之虚,虽混一不能必果,江西自是无虞矣。”魏主因委澄经略。澄遂分兵寇东关诸戍。三年,将军赵祖悦与魏将陈伯之战于东关,败绩。大清三年,侯景陷台城,合州刺史萧范以合肥输于东魏,将兵出东关,屯濡须,以待上游援军。大宝二年,侯景攻巴陵,败还建康。荀朗自巢湖出濡须邀景,破其后军。承圣二年,齐主洋使其将郭元建治水军于合肥,将袭建康,王僧辨军于姑熟,遣将侯瑱等筑垒于东关以备之。瑱与元建战于东关,齐人大败。既而齐纳萧渊明于梁,至东关,梁将裴之横拒之。齐克东关,斩之横。王僧辨大惧,遂谋纳渊明。太平二年,陈霸先遣将徐度出东关,至合肥,烧齐船三千艘。陈永定三年,王琳奉梁永嘉王庄出屯濡须口以击陈。明年琳至栅口,栅口,宋白曰即濡须口。见和州栅江。陈将侯瑱御之于芜湖、东关。春水稍长,舟舰得通,琳连结齐人,引巢湖之众,舳舻相次而下,军势甚盛,寻为瑱所败。大建五年,遣吴明彻等北伐,别将任众军于东关,克齐东西二城,即诸葛诞所筑二城。齐州郡望风降下。十一年,周人侵淮南,遣樊毅将水军自东关入焦湖。焦湖即巢湖。唐废东关,宋置戍于此。张浚曰:“武侯谓曹操四越巢湖不成者,巢湖之水,南通大江,濡须正扼其冲,东、西两关又从而辅翼之,馈舟难通,故虽有十万之师,未能寇大江也。”绍兴十一年,兀术陷庐州,刘绮至东关,见其地负山面水,遂引兵据之,以遏虏冲。三十二年,杨存中议省江、淮州县,给事中金安节言:“庐之合肥,和之濡须,皆古人控扼孔道。盖形势之地,攻守百倍,且濡须、巢湖之水,上接店步,见合肥县。下接江口,可通漕舟,乞择将经理。”从之。张氏栻曰:“自古倚长江之险者,屯兵据要,虽在江南,而挫敌取胜,多在江北,故吕蒙筑濡须坞而朱桓以偏将却曹仁之全师,诸葛恪修东兴堤而丁奉以兵三千,破胡遵七十万。转弱为强,形势然也。”又曰:“无为军巢县之濡须及东、西关,山川重复,盖昔人尺寸必争之地。大约巢湖之水,上通合肥,濡须正扼其冲,东、西两关,又从而辅翼之,故虽有十万之师来寇大江,据要害以临之,敌未能以得志也。”《通释》:“东关亦曰东兴,其地高峻险狭,易于控御。天下有事,诚必争之地也。”
江南以江、淮为险,而守江莫如守淮,昔人论之详矣。宋吴氏师道曰:“吴据荆、扬,尽长江所极而有之,而寿阳、合肥、蕲春,皆为魏境。吴不敢涉淮以取魏,而魏不敢绝江以取吴,盖其轻重强弱足以相攻拒也。故魏人攻濡须,吴必倾国以争之;吴人攻合肥,魏必力战以拒之。终吴之世,曾不得淮南尺寸地,故卒无以抗魏。及魏已下蜀,经略上流,屯寿春,出广陵,则吴以亡矣。”唐氏庚曰:“自古天下裂为南地,其得失皆在淮南。晋元帝渡江迄于陈,抗对北寇者,五代得淮南也。杨行密割据迄于李氏,不宾中国者,三姓得淮南也。吴不得淮南而邓艾理之,故吴并于晋。陈不得淮南而贺若弼理之,故陈并于隋。南得淮则足以拒北,北得淮则南不可复保矣。”刘氏季裴曰:“自古守淮莫难于谢玄,又莫难于杨行密。淝水之役,谢玄以八千人当苻坚九十万之众;清口之役,杨行密以三万人当朱全忠八州之师。众寡殊绝,而卒以胜者,扼淮以拒敌,而不延敌以入淮也。孙仲谋以江守江,杨行密以淮守淮,晋人以淮守江,胡氏安国曰守江者必先守淮,自淮而东以楚、泗、广陵为之表,则京口、秣陵得以遮蔽。自淮而西,以寿阳、历阳为之表,则建康、姑孰得以遮蔽。长江以限南北,而长淮又所以蔽长江也。”又曰:“淮之东根本在广陵,而山阳、盱眙为门户,淮之西重镇在合肥,而钟离、寿春为捍蔽,自古未有欲守长江而不保淮甸者。淮甸者国之唇,江南者国之齿。”叶氏适曰:“自古保江必先固淮,曹操不能越濡须,苻坚不能出涡口,魏太武不能窥瓜步,周世宗不能有寿春,以我先得淮也。”王氏希先曰:“三国鼎立、南北瓜分之际,两淮间常为天下战场。孙仲谋立坞濡须,曹操先计后战,不能争也;谢幼度师于淝上,苻坚拥众山立,不能抗也;沈璞守一盱眙,佛狸倾国南向,往复再攻,其城不能下也。”张氏虞卿曰:“前世南北战争之际,魏军尝至瓜步矣,石季龙掠骑尝至历阳矣,石勒寇豫州,至江而还,此皆限于江而不得骋者也。周瑜谓舍鞍马事舟楫,非彼所长,赤壁之役,果有成功。至于羊祜之言,则以南人所长惟在水战,一入其境,则长江非复所用。有如瑜者为用,则祜之言谓之不然可也;无如瑜者为用,则祜之言不可不察也。”胡氏宏曰:“昔人谓大江天所以限南北,而陆抗乃曰此守国末务,非智者所先,何也?杜预尝袭乐乡矣,胡奋尝入夏口矣,贺若弼尝济广陵矣,曹彬尝渡采石矣,则其险信不足恃也。虽未足恃,然魏武困于居巢,曹丕困于濡须,拓跋困于瓜步,苻坚困于淝水,皆不得渡,则其险亦未可弃也。设险以得人为本,保险以智计为先,人胜险为上,险胜人为下,人与险均,才得中策。”王氏彦恢曰:“建康自古用武之地,然必内以大江为控扼,外以淮甸为藩篱。夫大江以南,千里浩邈,决欲控扼,非战舰不可。大江以北,万里坦途,欲扼长驱,非战车不可。至于舒、庐、滁、和,良畴百万,并力营田,措置军食,此又战守之先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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