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易说 (四库全书本)/全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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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一
丰川易说 易类
提要
〈臣〉等谨案丰川易说十卷
国朝王心敬撰心敬字尔缉鄠县人其所注诸经大抵支离穿凿敢为异论书及春秋为尤甚殊无一长之可取惟此编推阐易理最为笃实而明晰与他经如出二手其言曰学易可以无大过是孔子明易之切于人身即是可以知四圣人系易之本旨并可以识学易之要领又曰易是道人事之书阴阳消长只是借来作影子耳故曰易者象也象者像也于阴阳消长处看得不明是影子不真若徒泥阴阳消长而无得于切已之人事亦属捕风捉影又曰置象言易是谓悬空执象舍义是为泥迹象义双显则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又曰中庸一书是子思为当日之言道者视为高深元远故两引中庸之说以明道易翼十篇是孔子为当日之言易者视为高深元远故重申易简之说以明易后儒往往索诸隐深欲以张皇易妙而不知反失其本旨又曰若易不关象不知义于何取不属卜筮不知说蓍何为又曰学者读易不知求设教之本旨读书不知洪范经世之宏猷每于河图洛书穿凿附会何切于实事实理又曰大抵汉唐之易祇成训诂宋明之易多簸弄聪明训诂非易而易在聪明乱易而易亡又曰义言象占同体共贯废一不得泥一不得后儒纷纷主象主数主理主卜筮主错综之变是舍大道而入旁蹊云云其说皆明白正大故其书皆切近人事于学者深为有禆至于互卦之说老阴老阳始变之说错综之说卦变之说皆斥而不信并左氏所载古占法而排之虽主持未免太过然较之绘图列说连篇累牍以圣经为筭谱者则胜之万万矣乾隆四十四年六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赀 墀
丰川易说原序
易之为道范围乎天地观变于阴阳盖五经之渊源万事万理之权衡也余何人斯而敢有说以解耶然余窃尝见吾夫子自言曰五十学易可无大过则是易之为道虽穷天之高极地之深尽阴阳不测之变亦只是示人以寡过之象教人以寡过之义耳又见伊川先生曰易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则是易之为道虽曰观天之道察地之宜穷极乎阴阳不测之变亦只是示人以变易从道之象教人以变易从道之义耳余不敢于易妄有说也于学易寡过变易从道之旨则窃有志焉故于易每嗜之而不厌嗜斯读读斯味味斯时于先儒有契心之说于鄙衷有会心之说集之日久而遂不觉裒然成帙矣然余亦不敢言于孔子程子之旨志之而有得也姑以识吾过不能寡而心实欲其学易以寡道不能从而心实欲其学易以从之说于万一耳故不敢曰注曰解而自题曰丰川易说呜呼余于易盖终身焉兹说特前此之说耳不知将来又自以为何如也丰川王心敬尔缉甫题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首
鄠县王心敬撰
通论
孔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此是易学底本
学易可以无大过这是孔子明得易之切于人身如此此韦编之所以三绝而不能自已也然即是而可以知四圣人系易之本旨亦并可识吾儒学易之要领四圣人殷切阐易之旨总是教人观象惕心读易反身得占决疑时时寡过自新的意思是义乃质干卦爻象数特借来作影子耳读易而但谓当求其义不必留心影子四圣人示象教人之旨固无从看出若徒泥象数而不求其义却是昧四圣人示象教人本旨而徒求影子矣故必象义双显然后表里精粗斯无偏举
易之体以道为体易之用以道为用故易之为道也非真明乎道者不能神明非真得于道者不能默成而其为书亦非真能见道者不能读不能注易之为道即动静不失其时而光明之道故易之体用即道之体用非有二也学者欲明易之神化当于道之精微求之见道斯见易矣若不知道之精微正当于易之神化求之见易自可见道耳
易之为书是四圣人教人趋吉避凶之道而吉凶只关于动之善不善趋避亦只在于为善去恶之一念则是易乃四圣人劝善戒恶之书也而却假阴阳消长之当不当以示象即揲筮所得之卦与爻以辨吉凶故曰神道设教耳其实教不关乎神也
易是道人事之书阴阳消长只是借来作影子耳故曰易者象也象者像也于阴阳消长处看得不明是影子不真若徒泥阴阳消长的影子而无得于切已的人事亦属捕风捉影虚见解殊于易学本旨不应也
四圣人只因时中二字活泼泼现于目前而难于发端故借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发明出时中二字的活象使人因象通义因义体行神明默成以崇徳寡过耳学易必明此义然后不至饮食忘味
此道察乎天地而神明于四圣人之心示象于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中发明于羲画文彖周象孔翼之内则是易之上下二经上下二系乃四圣人宪天明道之书亦四圣人代天宣教之书读易者必心会身体乃不负四圣人示教婆心
置象言义是为悬空执象舍义是为泥迹象义双显则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矣
六十四卦是天地间阴阳消长五行顺逆的疏义文王之彖是六十四卦的疏义孔子之彖𫝊是文王彖系的疏义大象又是孔子总观全象学易寡过的疏义周公小象是三百八十四爻的疏义小象𫝊是孔子细翼爻象的疏义至于文言则所以发𫝊中未尽之义系辞二卷又所以明作易之渊源示象之本旨卦爻之来历吉凶之缘由读易之道用易之方以极于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也呜呼尽矣尚何旁求后儒之注解为但是按之经旨不特文周之词旨深约即孔子之十翼亦尚有简奥之处初学岂易即便明了其不能不资后儒之注疏者亦势之必至然既有经文作底本则亦只宜于其深约简奥处求切近疏解作入头耳正不必旁生枝节穿凿附会欲求深远而反失易简本旨也故吾辈读易只宜奉孔子十翼为宗反复全经以资印证其有不明然后求之前儒之注疏可耳而读前儒之注疏又须先辨其能于孔子寡过之义程子随时变易从道之旨克合与否合则是能知易旨之书不合即非能知易旨之书舍其不知易旨之言而印以能知易旨之言纵于易之象数文辞不能尽知而大旨不差即可神明默成作一羲文周孔心许之人也或曰然则象数文辞可不必尽知乎曰非不宜尽知乃不能尽知耳盖当曰三圣人于中间偶有会心处容参以目前之物象一时之方言时语兼更世之远竹简漆书容有遗讹今观古今本之互有异同可以知后世之于前经必不能一字不差也舍明白简易可以实用之旨归既成宝山空回而苦求诸必不能尽知之字句又成夸父逐日故不必耳
恶而思迁怠而思奋肆而知敛敛而思纯得意不矜失意不慑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善学易者也
观易逐卦逐爻皆有一恰好天则示象明占文周孔三圣人精义入神亦至矣而卦卦爻爻无一非指示人以利用安身正道则三圣人之义尽仁至抑又至也学易者无论神明默成足以从道寡过即能体会得三圣人一点心精亦自足心体精明同乎日月心量弘厚同于天地而所谓观天之道法天之行者在是矣
易象稽实待虚一象宜作千象万象会一占宜作千占万占用而自占一法则视乎神明其徳尽性至命耳读易莫实于观象莫妙于自占读易不知自占失四圣人易教之本旨矣
易义悬空而象则实易象至实而占仍虚以占宜通变取义不容拘象而自占尤宜神明默成也
六十四卦中元亨利贞大吉无咎悔亡之辞原以情善位当履中处正而得已寓示教之旨而文周二圣人又于其中往往申以戒义孔子之翼又必极意推明即此可见三圣人之用心亦可见大易设教之微旨
读易凖以孔子之十翼则见得易道洁静精微真可神明其徳以寡过舍此而于后儒之意见纵穷天尽地只资口头谈说耳于易旨毫不得用于易教亦毫无得力
观文周孔子之彖象十翼卦卦是教人寡过爻爻是教人寡过可见读易必能通得此旨乃云穷经知要读易知得卦爻之象原有义象而不可尽执物象事象以求则看象便活不至索诸互变错综之隐深穿凿而易象可通又若知得即占之吉凶亦是设象则象义双融象占同归亦不至有执象执义拘象执占之病而自占之道可通即大易设教之旨可通
观易之为字从日从月可见这易原是贞明之体原是变动之用读易者于贞明中悟得变动即易道思过半矣
看来系首天尊地卑一章大旨乃孔子首欲人知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与易道统于乾坤而乾坤本自易简之义易旨昭然可见解易读易安得渉于玄虚穿凿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四语全若为千百世学易之道示以指南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四语全若为千古用易之旨立之凖绳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四语全若为千古体易之人树之榜様可见千古圣贤无非此一点真机洗心退藏神明其徳而易学实圣学之渊源也然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易简而天下之理得易简之善配至徳易道又即中庸之至徳大学之至善矣每读易体认至此不啻对三代诸圣人于一堂而相与印此心精
易道如此神化而孔子只括之以易简此盖从韦编三绝后了了于心故直以此二字尽其旨也然又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则是尽宇宙大经大法人情物理亦只统贯此二字中而易简二字即三才之根柢俱不外是也不知后儒读易如何偏求之深𨼆繁𧷤又不知后儒论道如何偏索之妆缀离奇
看来中庸一书是子思为当日之言道者视为高深玄远故篇中两引中庸之说以实道易翼十篇是孔子为当日之言易者视为高深玄远故孔子二系中重申易简之旨以明易盖此理原易知简能亦原是宜知宜能故圣贤言理无不取于人人日用可行耳后儒往往索诸隐深是欲以张皇易妙而不知反失其本旨
系曰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则观象玩辞观变玩占只是要明所居而安之理求以居之耳徒曰观象玩辞观变玩占而无得于易之序不知所以居之之道则虽谓其观玩为玩物䘮志可也
到得所居而安才是神明乎易之学吾辈学易必到这地位乃可言默而成之不言而信
所居而安是之谓徳行徳行之谓易序易序岂独在乾坤屯蒙先后之间
观象玩辞观变玩占要是为明吉凶之所由分而临事趋避之耳故读易之要在反身实体要得卦卦切已爻爻益身庶不徒为闻见口耳之末习
震无咎者存乎悔学者有过曾不自知知而曾不能悔浅之而吝深之而凶丛集厥躬矣纵读尽易解耳目间易耳其于孔子学易之旨相去迳庭
神无方而易无体学不见道之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纵复学易终是缪以千里
易是无思无为而无方无体之道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君子之道所由鲜也学易不知正旨恶乎学易
即一阴一阳之谓道一语可想见这易妙用不息而常体不易之旨又可想见这易常体不易而妙用无息之旨
生生之谓易人而不仁生机灭矣其如易何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故阴阳不测之谓神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时若之谓易而在吾心只此健顺之机成性存存道义之门是所居而安之之渊源读易能见得此义才是明于易理造诣到这田地才是善于用易亦才是神明默成乎易
或言孔子所谓观象玩辞观变玩占真学易之要义如此学易易道何不可得者余谓是特教以就画鱼识真鱼之法耳尚非设网获鱼之实义必如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则截断上流一网打尽矣更如默而成之不言而信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庶几全体皆易得鱼忘筌也
善读易者读此卦明得此卦之所由吉凶便要反上身来我见在所居之位所行之事与此有相应者否读此爻明得此爻之所由吉凶便要反上身来我见在所居之位所行之事与此爻有相应者否即大易卦爻变迁之位一一反观于身又即吾身所宜由之义一一印合于易则读易如读吾切身之符久之于易道证据亲切临事时自知拟之而言议之而动矣此初学读易之要法也若夫神而明之则又存乎其人默而成之则又存乎徳行矣
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这便是善学吾心无画之易亦便是四圣人教人学易寡过之微义泥卦求解执爻索义据册有易离文无易即训诂之精文义之密终成负贩之学耳
显道神徳行孔子分明将易理一口道尽后儒拘拘执象数卜筮作解无异辨木理者忘其本根生意之何在而徒于枝叶间摹其横直曲斜也亦徇流忘源矣或曰象数蓍策可废乎曰非谓其可废也象所以象义之难显也数所以明象之度数也即数而明象斯为得数即象而明义斯为得象总之象与数皆为义设也不明其义而区区惟象之求泥于流矣更区区惟数之求抑又远耳至若倚蓍策而占吉凶易道之一端圣人神道设教之微权耳君子所居而安者即易之序所乐而玩者即爻之词尽人生动静语默行藏取与无处非易尽人生思虑计度筹画经营无念非占明于变易从道之旨即易不在设蓍数策而在我易不在占卦占爻而在占心矣蓍策云乎哉占卜云乎哉
孔子易系曰以卜蓍者尚其占又曰因贰以济民行以明失得之报易岂不关于卜筮然夫子又曰夫易圣人所以崇徳而广业又曰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所乐而玩者爻之词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易自是以斋戒神明其徳望君子而以卜筮训有为有行心疑而问之人徒以卜筮尽之岂其可易之为道教人以趋吉避凶而假之卜筮则神道设教之微旨亦犹今神庙签部使人趋避之义特是签部止于示人趋避而易旨则示人以劝戒签部吉凶止于叩卜之一事而易旨劝戒则统乎动静之全机签部止可示教于中下而易教则直可贯摄乎圣凡签部止一时之趋避而易教则终身之劝戒签部离神则无劝戒而易教离蓍自有占卜神道设教之义同而其旨归之浅深大小精粗广狭天渊矣故易之画万世文字之祖易之彖象翼万世义理之宗易之教则君臣父子之五伦不能外贵贱隐显之地分不能外顺逆常变之境遇不能外万事万物之定理不能外即天地鬼神亦且不能外真万世范围曲成之洪𬬻也谓不关于卜筮固不可谓尽主于卜筮便失四圣人垂教微旨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这易是何等道理岂得谓象外无易成性存存道义之门易原是这等様全备又岂得以卜筮尽易然却不得矫言易不在象不在卜筮若易不关象不知义于何取不属卜筮不知设筮何为于义亦未备也
立象以尽意要知得意如何可立象以尽又要知得立象所尽者何意则象不徒显而意不终隐矣
易则河图衍数尚藉以作象数影子至尚书中洛书衍畴并连影子亦不藉只是用其九数发出帝王奉天抚人的九种经常道理耳自汉以来学者读易不知求易道设教之本旨读书不知求洪范经世之弘猷每于河图洛书穿凿附会何切于实事实理
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存乎徳行易道是何如事可区区于象数间拘泥又可仅以卜筮尽之哉读易者能于变动周流之中识时中之用即于易道思过半矣然不能实体所居而安之旨以为心行亦终是画饼绘火无济于真饥实寒耳故学易者必如所谓神而明之之真知如所谓默而成之之实践然后可言善读易善用易也
观象玩辞观变玩占是为要明得此理以为率由之本若学者真见得此理能随时神明默成而变易以从道即日用动静语默之际不异观象观变之时而审几度务之间无非玩辞玩占之几矣盖圣人教人学易之意原是教人用易之道以善身世耳匪第教人区区辨卦爻变动阴阳消长也
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呜呼古圣人神道设教之婆心分明自已言下托出矣
看来知几其神不徒只是能知原是见善即迁见过即改真知实践一体为用
易之为道也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这是个甚么道理汉唐间无几于道之人如何发挥得易中精神命脉使出
观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一叚这道理岂㝷章摘句所能明真所谓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也然谓所居而安即易之序这事又岂高深玄远的事又所谓易简而天下之理得者
居则观象玩辞动则观变玩占孔子示人以学易之法也使出入以度内外知惧孔子教人以用易之道也余则谓学者真能出入以度内外知惧则虽无象无辞无变无占而易之把柄在我所谓善易者不言易而全体皆易也否则对易有易离易无易即时时观象玩辞观变玩占究之只成得泥象逐辞拘变执占之迂学而去易仍远耳
系辞曰惧以终始其要无咎又曰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其于教人寡过之义何等明白学易者只以此求之便得羲文周孔本旨终身用之不尽乃近世读易者往往不知着眼于此而徒于后儒注疏中探取一行穿凿附会之说援为借证真扣盘扪烛之见不言而躬行此尽性立命之事然非神而明之则无由知终而终此实践之必终始于真知而系辞穷理之所以始尽性至命也又使神而明之而不至于默成而信则亦不得谓之神明此真知之又必以实践为究竟而系辞尽性至命之所以终穷理也
观易系词曰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看来圣人作易原是如此主意则虽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四圣人殚精拟议只是教人趋于仁义之路亦可矣吾辈必居仁由义乃云善于学易象以显义义以实象执象昩义象何以设执义遗象义于何存观于孔子六十四象无不以象曰君子以五字发义可知象义偏废不得
凡象皆为义设执象昧义买柜还珠固所不可
凡象皆为义设凡义原皆为君子设君子无时不厪迁善改过之义则无时或忘审几度务之占占之资象固多已易之为道又岂尽系占象乎总之观象而占者凡人与君子偶为之事所居而安以此斋戒神明其徳者圣贤君子生平之占也执象论占亦昩圣人崇徳广业之旨矣
就易之为书而论其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就易之为量而论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明于阴阳之故达于生死之说通乎昼夜之变就易之体履而论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就易之为用而论所以显道神徳行使人出入以度内外知惧就易之立教而论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以开天下之物成天下之务就其为卜筮而论其受命也如响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广至大至幽至深至精至神孰能与于斯乎而枢纽只在于乾卦自强不息之实功故易以乾首六十四卦以大象首六十四象也呜呼书首钦明礼首无不敬而易首以乾乾象以自强不息学易者亦于主敬之道终身实体之而易元在我即易主在我矣
读易能于所居而安之旨明其真诠便得入易之门更能躬行实践此动静不失其时之理于日用间即于易道登堂入室矣然非有朝乾夕惕之功岂易到与时偕行之地仔细推详敬之一字真易道之本原不独修已之要领
黄帝之丹书曰敬胜怠者吉即此一语可寻时中脉络并可作易学枢纽昔文中子答人问易曰君子终日乾乾夕若而已呜呼文中子不见道孰为见道哉后儒每讥此语亦是无真见耳
尽人生大之仕止行藏小之饮食男女无非易之动变周流一息不敬即一息咎凶立至易安得不始干而乾安得不象以君子之自彊不息
一部易经只发得时中之义然时中必由于神明默成而神明默成必由于忠信进徳修辞立诚之潜修是敬之一字圣学之脉络实易道之脉络故六十四卦以乾卦为枢要而乾卦以三爻为枢要仔细看来孔子自彊不息一语不特乾卦之大象并可统六十四卦而象之观易可见四圣人之心源契合即可见千古圣贤其心法道法无不以这一段敬慎戒惧为参同即无不以这一叚敬慎戒惧持世教后儒每言道妙于无为学宗乎自然呜呼自以为玄谛矣其如未达圣道之渊源圣教之本旨何
系辞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此言易道非执方可明浮慕摸拟可能也学易必须实下穷理之功实到尽性至命之地然后于易合真耳然二者原一体相成故又互相为用必实有穷理之功然后能到徳行默成之地又必实到尽性至命之地然后真几神而明之之域未有不能真知易道而实能体易之人亦未有不能实体易行而真能知易之人干三之文言曰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呜呼神明默成互相表里之旨首干已明揭此义示所以学易要领矣有志学易者曷体此旨行之
先天不违作易之圣人后天奉若体易之君子然尽得后天体易之学即先天自在其中故古来先天圣人阐易之教只是教人实尽后天之学而已
观象玩词读易之法观变玩占占易之法所居而安用易之法神而明之通易之法默而成之契易之法智崇礼卑效易之法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惩忿窒欲迁善改过体易践易之法而要之工夫要领只自强不息一语括之呜呼君子乾乾日夕而已
龙徳正中原本于庸徳庸言之谨行闲邪存诚之精专可贵处岂独在变化不测然正惟有此切近精实之功然后可几于变化不测之神故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徳也
易坤初六之文言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四语虽以释履霜坚冰之义其实四圣人立象明意系彖系象以示劝戒之大旨尽括于此学易者诚能见此义以读易则见得四圣人谆恳告诫之义即见得天人感召原不相远善恶吉凶只如影响虽欲不迁善改过而有所不敢
神而明之非穷理尽性以至命者不能错履无咎忠信以进徳者可与几也
于此心之天理见得明即践得勇于此心之人欲觉得早即反得速其于易也把柄在手矣
能于迁善改过四字时时有真知实践之功即可晤对羲文周孔四圣人于一堂
学易者无见于动静光明之旨极其所得只成闪躱利害伎俩耳然非真有与道合真之修亦终无见于动静光明之真血脉无得于动静光明之真枢要也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吾辈必于道之全体大用有真见斯于易之神明默成有入头即六经之精微蕴奥亦始见堂奥耳
四圣人画卦系辞之婆心只是导人所居而安之之义然如何得所居而安亦只动静不失其时耳一部易经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及孔子之十翼凡二万馀言四圣人推索阐衍不惮谆复如此者亦只是为动静不失其时之旨发挥不出耳近世注易者动手十卷八卷而不知着眼于此抑误矣
尧舜禅让汤武征诛天道人事到这里皆不容不然而数圣人适如其当然而为之这才是神明乎易而善于用易也或曰下此者不足言用易乎曰非也率性之谓道从道之谓易人性皆善虽愚夫愚妇亦有不学不虑之知能一念合道安在非易但无敬胜义胜实工夫不可言全体与易浑合耳
孔子仕止久速各当其时是为太极在手八卦生身活活一副𫝊真写照的易様子也求易理者能于吾夫子之行止求之其于易道亦思过半矣然却湏知孔子之仕止久速各当其时原从意必固我之咸绝其端来若不逹此旨而徒从仕止久速上作摸拟优孟之学叔敖啼笑虽似而神明非真极其功力只成子莫之执中耳孔子之言九思三戒三畏曾子之三省三贵此吾儒全占法也至若孔子圣之时君子而时中则与易浑合占不足言矣然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孔子正是神于自占未可言不占君子随时而处中正是君子妙于自占亦未可言不占也呜呼易之为道总是忧勤惕厉之道易之为学总是忧勤惕厉之学其人之为圣为贤亦不必一格总之在忧勤惕厉之中而已
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孟子不言易而所行无非易也默而成之存乎徳行颜子之不迁怒不贰过三月不违仁为能身体乎易也善学易者要知得用易体易之实义读易乃卦卦有益爻爻有用耳或曰不迁不贰与易何渉曰闲邪存诚龙徳之所以正中颜子不迁不贰心不违仁正是寡过之实学亦便是他龙徳正中可几于王佐之真机易道岂必在飞潜惕跃间辨时宜也
横渠揭智礼成性之旨可谓探取易道之渊源或曰智礼成性与易何渉曰易道只是要人动静不失其时而动静不失其时只是能随时变易从道智礼成性乃道义之门岂非易道之渊源
伊川先生易解即不必与原旨尽合然要之得易之义理自正当当推为易道中暗室之灯
又曰程注得易义即谓此注为伊川之易可也或曰能尽得时中之旨否曰可与权则未敢知可与立则可信也然立则已到得充实光辉之地于易如已入门而升堂矣
成性存存道义之门故善学易者无如尽性然如何能尽性以至于成性存存乎知崇礼卑而已横渠先生智礼成性之说盖祖乎此汉唐千年间少知性尽性之人安得有明于易道善于用易之人故惟伊川京山二先生尚为暗室之一灯然伊川未化京山尚气知言处固多失意处亦不少向若得明道之清明纯粹紫阳之沉潜笃实阳明之易简精明有古稀之年三绝之専当必与四圣寤寐羮墙惜乎其兼之为难也
子云作太玄拟易而失身新莽即于乾卦初爻潜龙勿用之义亦不解说甚么明于易理
宋儒中杨诚斋苏东坡二公皆有易注诚斋之易余未见其全书然于大全多见其说亦只其中略有颕思究于向上易旨无闻亦未可为得易意者至于东坡之易只是以聪明簸弄于唇吻间全于易之本旨无得何以言之易之为书大旨归于教人寡过而寡过之道只以敬慎为要领故文中子以日干夕惕蔽其旨而孔子亦以为使人出入以度外内知惧也今且无论东坡生平恃聪明逞才气傲物凌人轻世肆志尽与易反即其讥伊川曰何时打破敬字呜呼打破敬字是打破易元也易元既破何以易为即其注疏亦只落描枝绘叶耳于本来生机何相干渉乎大抵汉唐之易只成训诂宋明几个文人之易多簸弄聪明训诂非易而易在聪明乱易而易亡二十年间向非伊川京山二先生尚存几分真种子则易道竟至今坠地矣
见得道之全体始可言知易黄锺潜萌亦只道得一点生机耳便以知易许之亦太轻易矣
庄子谓易以道阴阳掠取易象影子语耳不知先儒何以多取之
学者诚能于序卦之旨会通其大义则于四圣人系彖系象系辞之旨亦可略见一斑即于君子所居而安之之义亦可略识梗概故读易者能明序卦之旨归于易理已思过半矣
读周易须先明周易之序盖连山归藏夏商之易非无义理而文王更其次序首之以乾坤者必夏商之序未尽当而文王之会心独精耳故学易先须探取周易之序序明而易道已明入门之路矣
周易乾坤屯蒙相承之序本如化工而孔子之序说更如天地化工之自然形神毕妙解经得此手笔乃云传神卦序得此一序周易之序乃明不知欧阳公何见而疑之
凡书皆以凡例首篇所以明一书之规模周易以今本读之自无不可若论体裁则孔子之二系乃读易之凡例自宜揭于经前以示读之之法而尤当以序卦𫝊冠系为当盖二系作易读易用易之法而序卦𫝊则周易所由更定夏商连山归藏之序而自为次序之由也学者不先明于周易序卦之旨即学易先昧来历况序义已尽易理而序卦𫝊尤精妙圆融读之不特于易序晰其缘由并可使人心畅神融有造化盈虚人事消息如在目前之趣故易注以序卦𫝊揭首为当而读易以先明序卦大义为要
易旨如渊海非一人一说之能尽即先儒亦不敢自谓其已尽于已说亦只云自道其所见而已后学浅识薄植欲求入门自不得不资前人之注疏又不得不择注疏之精粹但不可谓易之全旨即尽于吾所取资之说稍与此说不合者遂弃而置之甚之且加摈排也要在虚中折衷务求中正切当耳然初学岂易到得折衷得当只先据孔子十翼明易用易读易之法用之观象玩辞之间不主先入不杂意见而一一即翼以明经不敢一毫穿凿附会迨遇翼语隐约然后求之程朱以及诸儒先之注疏可耳然要之观注疏所以求明经𫝊之旨取其足发经𫝊隐约之旨而止固不得舍经𫝊而别立一说也
卜筮所以神易故卜筮自易之一道然易道原是教人寡过从道易又岂卜筮所能尽本义于卜筮发得分明然必合以程𫝊及诸儒之论观会通而行典礼乃能圆满无漏
易必圣人而后明得尽发得明良以易与道为体惟圣人见道分明也其下读易之法只据孔子系辞为主而不参以后人穿凿附会之说即于易不能尽明而已扫去几层云雾耳故余于互变错综不出于系辞之中者虽前贤相沿不敢槩从也
义言象占同体共贯废一不得泥一不得后儒纷纷主象主数主理主卜筮主错综之变却是舍通衢大道而走入旁蹊小径矣
易是文周孔子教人即造化明人事辨善恶决从违之书读易者止以三圣人之言求之明得旨归便足穷理寡过元亨利贞且即文周孔子之旨亦恐终身明之不尽学之难尽尚何容于文周孔子之未言附会穿凿以滋附赘悬疣之愆故互卦之说经之未及余不敢信老阴老阳始变之说经之未及余不敢深信错综之说经虽言之而细翫本旨却亦非近来所谓三百八十四爻互相错综之谓余亦不敢深信也余惟知于经之所已言味其旨归务求的切而已或曰后世互卦之说亦本于经之杂物撰徳非其中爻不备之旨子何疑乎余则谓经之言杂物撰徳也是言每卦若非中爻则此卦之物不备此卦之徳不全如干若无三四则只有初二五上天地之物而无人便不成三才备物只有潜见飞亢之徳而无进徳修业及时之徳便不成隐显全徳其他莫不皆然此于杂物撰徳系乎中爻之义如何贴切顾舍之而掠取他卦之可互者备义则是远渉泛溢而究之近遗本旨耳且无卦无中爻无卦不杂物撰徳则中爻之杂物撰徳自是易中一叚切要道理向使必待互他卦而后备则互之一字孔子系辞中必明发其例以示人何竟无一言及之耶孔子既无一言及之后之人何从知其杂物撰徳为互他卦乎此余之不敢轻信者也或曰老变之说宋儒因之而实本于左𫝊如陈敬仲筮齐毕万筮仕成季将生之类是老之独变也老变而少不变从可知矣子何疑为余则谓经言蓍法十八变而成卦则吉凶可知是所得本卦自无不足何必更索之他卦且以十八变之后反以本卦为𫝊舍而以所变之卦为主是亦理之难信者也或曰其如左𫝊之言何余则又谓不惟左氏晚出其言多矫诬难信即果属周人观其所引卦爻之词多不出于文周孔子之彖象翼中而自为其言如凤鸣锵锵之词与易何渉必当时自有卜蓍之书如焦京之类者亦只是筮家老变之一法非周易卜筮正法也如系正法则到十八变后正是结穴得卦辨吉凶决嫌疑之处岂有系辞于大衍之数一篇发明筮法亦已至详而于此反一字不及耶孔子不及后之人何得以左氏援据他筮之说信乎此又余之不敢轻信者也错综之说近代盛于来氏当世读易者多以为然盖以经有错综其数之言又有极其数以定天下之象之言遂信而不疑耳不知错综其数是言营卦之法极其数以定天下之象是言极蓍䇿挂揲之数成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以定天下之象耳岂谓六十四卦中凡爻之于义难明者又取他卦可互之象错之综之以通于四千九十六而无不可乎且二系发明易例详矣而亦不及于错综六十四之爻以通于四千九十六以明此卦难明之爻又何得轻信后人而自蹈附益凌乱之失乎此又余之不敢轻信者也或曰如此则如先儒诸说何余则又谓余深信孔子故不敢舍孔子而轻信后儒余深信孔子之十翼故不敢舍十翼而信后儒之说是则余乃过信孔子初非如近儒辄矜一已私见以掩盖前人也此意即先儒有作或当谅余又何嫌乎且至理大公直道在人自是而同志之士知以经解经不杂臆见经旨或得少明子注疏淆真之日余厚幸矣即不然而余且自免于穿凿附会之罪余心亦稍足自安也即当世知我罪我何暇问乎
易之古本羲画文彖周象孔翼共十二篇原各自为书其后汉晋诸儒如郑费王辅嗣辈渐次分附孔子之彖𫝊象𫝊文言于经下程朱因之亦殊便于诵读无容更议但是自坤以下皆是彖𫝊随彖象𫝊随象而乾卦独否即坤亦且文言仍割诸后而惟干独异将以文周孔子之言不可混淆耶则自屯以下六十二卦已合附之将以附合为一便于诵读耶何为首干独为不然而坤亦尚后文言乎此事虽无关于易之大义要之于易书之体裁尚为不备后学亦尚不便诵读此亦有待于有心者之更为整定耳或曰孔子于干彖有𫝊而又再系文言爻象已𫝊而又四系文言今若彚之一处不几丛荟繁乱耶余则又谓彖𫝊附彖而仍依其前后各自为篇象𫝊附象而仍依其前后各自为篇如此则血脉贯通而次第仍自秩然不惟见得孔子于干三系彖五系于坤仍重彖重象乃其韦编三绝之后味之而愈深探之而愈出见大圣人学易之精勤而忧患天下后世之至切亦可使读之者便于寻味见易之为道真是味之不穷推之莫罄终身学之莫罄而可以引伸触类神明默成也又不独其便于诵读耳顾不知当世大君子以为何如也
卦变之说彖象十翼之所未言自虞翻力为主张后儒多从之以解经然观古注已有贲卦自泰变来之说则意者其说之由来亦远也惟伊川不谓然以为乾坤合而为泰岂有泰复变贲之理乃以为阴阳刚柔之变皆来自乾坤朱子则又以为伊川不取卦变之说至贲卦柔来文刚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诸处其说皆不免渉于牵强王辅嗣变卦又不自然于是推广为卦变一图自一画以至五画无不尽类图之而其言曰论伏羲画卦则六十四卦一时俱有虽乾坤亦无生诸卦之理若如文王孔子之说则纵横曲直反复相生无所不可要在看得活泼无所拘泥则无不通耳又曰熹之说却觉得有自然气象只是换了一爻非是圣人作卦如此自是卦成了自然有此象盖亦自视为活泼不执也乃愚尝按诸经文反复推索如程子言诸变皆自乾坤之说其言未尝不是然以之解贲咸等一卦中刚柔自为往来上下之卦则分明而以之解讼刚来而得中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数处则原觉欠却来历如朱子卦变之说亦似活发不执矣然亦觉于经旨不合更觉得只于成卦后得其刚柔上下互换之一端而于成卦之由如所谓刚来得中成讼柔来文刚分刚上文柔成贲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以成无妄之义既不关切且于孔子分疏彖𫝊以加此数句之旨亦无发明也何者如贲之柔来刚上涣之刚来柔上此原是本卦之内外自相上下往来若讼之刚来而得中无妄之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却是推明前后两卦反正相综以成此卦之由来故孔子于彖𫝊特释之以发明彖中本有之旨非止同成卦后后人推索爻画可以变换之未节如虞翻所云也所以然者经中六十四卦除乾坤坎离大过頥小过中孚八卦外其馀皆两卦相合为一一正一倒而为两伏羲画卦时固合下生成原无此卦由彼卦变来而后成之理若文王更演周易四十六卦之序则正是一正一反相合以成而适值此数卦正倒之间有取于往来之义为成卦之由故孔子特为表出耳且通以损益二五爻辞之皆系以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夬姤四三爻辞之皆系以臀无肤其行次且既济未济之四三爻皆系以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之旨而益信两卦反正相因乃此数卦往来之所自来故变不在远取爻画之刚柔可以互换而在近取卦序正反之往来本自相通盖损是山泽之顺合而益即山风之倒值两卦只属一卦在损为五爻者在益即为二爻夬乃泽天之顺合姤即天风之倒值两卦只属一卦在夬为四爻者在姤即为三爻既济是水火之顺合未济是水火之倒遇两卦原只一卦在既济为四爻者在未济即为三爻故其义可相通而其辞遂相类耳且如此参看不惟可明两卦相综乃以成此一卦如损益贲诸卦之上下自相往来讼无妄诸卦之变即宜从彼卦之正反来者孔子系易时洞见此旨而为此𫝊即文王系彖时亦正有见于此而系之彖周公系爻时亦有见于此而为之象也特文王周公系彖象时未暇明衍至此耳其实孔子彖象𫝊所以释文王周公之彖象正是推原文王周公未言之隐意而畅发之初非自撰一义例也此某历年以来印合诸经反复诸心乃敢断以此说近来反复文孔之原系益觉关切经义亦且不渉安排既无执泥之弊并无𣺌茫之嫌顾不知当世明易君子以为何如也
先儒皆谓伏羲则河图而画卦大禹则洛书而衍畴愚尝反复孔子系辞而窃觉未然画卦要是羲圣见得神明之徳万物之情洞熟于胸特为拈出八卦以象之又见得神明之徳万物之情无非阴阳刚柔相摩相荡故重为六十四卦以象之若但因见图而画卦则是天地风雷山泽水火之象皆因见图然后触发出来不惟埋没羲圣仰观俯察远徴近取苦心亦又渉于先神后人荒𣺌不经非孔子系易本旨耳况按之河图于卦义卦位两无印会虽先儒牵强有解终觉未能吻合而可据为定本乎据愚意昔孔子之系易曰昔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远取诸物近取诸身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类万物之情夫既曰仰观俯察云云乃曰于是始作云云则是八卦之不尽因见图而后画可知且即见图在画卦之先龙马之图要亦观鸟兽之文之一端卦岂遂因此而画者至若系之言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者则是言圣人见图之画而衍䇿取卦以神易耳故孔子曰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于神明而生蓍曰幽赞生蓍正所谓则图以衍䇿也与下文观变于阴阳立卦发挥于刚柔生爻同一义例为成卦之由岂曰幽赞画卦者故余断以为伏羲之卦当不因见图始画而则图之文要是为生蓍之藉凡皆按据孔子之言以为说顾不知当世明易君子以为何如也
观系辞昔者伏羲之王天下一叚可见圣人画卦不因于图出观系辞昔者圣人之作易幽赞于神明而生蓍数语可见圣人则图只以衍蓍谓八卦因图而始画谓神明默赞而后生蓍者皆不免神异其说抑又自远事实自违本旨也惜乎无从亲炙三圣人于一堂而面叩之
论周易但当求诸既有卦爻之后不当求诸未有卦爻之前但当于象既立后论吉凶悔吝不当于象未立前溯罔象先天但当即造化以明人事不当舍人事而徒求造化盖周易一书原是卦爻象数既立后文周孔三圣人即造化明人事之理舍此而反索诸未卦未爻之前以求诸不可端倪之造化而曰吾溯求心地于羲皇是论人不论其立身行已善恶得失而反索诸父母未生前也且伏羲当日画卦命名已是即造化明人事矣矧生文周孔三圣系辞之后而尚曰但当求诸先天未画不抑又远甚乎但是仅明人事而不知造化将不知人事皆造化之自然天地设位而易即行乎其中之来历不惟卦爻人事皆可任意穿凿任意附会抑且据卦有易而离卦无易将天地间范围曲成日用间无一刻可远之理徒囿于观玩占卜而四圣人教人崇徳广业所居而安之微旨几乎息矣故读易在明人事而亦湏明造化也
邵子八卦先天图亦本系辞天地设位一章之义然却是未画前事六十四卦圆图按节数时方图按部求方横图自根生干自干生枝是乃象数中一种旁见侧出之物理说来未尝不可通于画卦揲蓍之义要之论易者不必据此索解存此作一种道理另讲可也
用易
圣敬日跻高明配天善用干者也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博厚配地善用坤者也愚而思明柔而思强遇险不慑动忍增益善用屯者也顺帝则而不识不知为大人不失赤子之心善用蒙者也进徳不躐等进身不欲速审时达势而不与运会争一日之先善用需者也见过内讼处争乐让善用讼者也行险以顺正身格人善用师者也就道亲仁舍逆辅顺善用比者也刚健而徽柔懿恭臣子而善格君父善用小畜者也声律身度可仪可则礼逹而分无不宜善用履者也宇泰定而发天光见大心泰而富贵贫贱处之如一致中和而天地万物以位以育善用泰者也默足以容遁世无闷善用否者也善与人同和而不同善用同人者也功而不徳节用爱人统万古于一心纳四海而在宥善用大有者也有若无实若虚矜而不争犯而不校善用谦者也安处善乐循理人恱而神歆善用豫者也和而不流群而不党惟善是师匪道弗从善用随者也改过增徳干父用誉凡事反终而稽敝善用蛊者也操心如临深接物如履薄正身而处庄以莅之善用临者也明四目达四聪辟四门胸中具宇宙之大观一身立万世之坊表善用观者也去私不令一私之间理去邪弗令一邪之梗正明而察健而决善用噬嗑者也质而不野文而不史礼乐不从后进而从先进善用贲者也克己不尽不止去恶不尽不己善用剥者也见善必迁闻义必徙私必克直还性体善用复者也心无妄思口无妄言身无妄行善用无妄者也深造以道而不欲一善成名一体万物而不取驩虞小效溥博如天渊泉如渊善用大畜者也以静定养心以淡泊养口以诚敬养徳善政善教以养家国天下善用頥者也独立不惧强立不返善用大过者也见险而知止行险而能信出险而善虑善用坎者也交必丽乎正行必丽乎中自昭明徳日新又新善用离者也廓然大公物来顺应善用咸者也仁为己任死而后己善用恒者也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无吝情无系志善用遁者也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善用大壮者也善信而进于美大美大而进于圣神不为不己不至不安即至而犹不敢安焉善用晋者也外晦内明处忧不伤穷而益坚老能益壮善用明夷者也正身以倡整躬作型恩不掩义宽以猛济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善用家人者也明亲踈分贤愚以亲九族以辨庶品殊分不乖一理之合善用睽者也不冒险而轻进知几其神不因险而遂已致命遂志善用蹇者也迷而获悟昏而得明不胶不固而涣然释屯之途以就坦易善用解者也减妄思以养心减妄言以省咎减妄动以寡过减妄费以裕财虚文浮物可省者一一樽节之是尚善用损者也性日益莹心日益平行日益诚前之亏䧟昏昧者至此而笃实光明善用益者也决私勇如去莠远恶断如弃臭不牵旧习不恋私恩善用夬者也遇亲而孝遇君而忠遇友而信遇兄弟而友且恭遇夫妇而义且别善用姤者也以敬聚徳以和聚家以恩聚国以仁义聚天下以学术聚千古圣神道徳功业于一身善用萃者也位不必日高而道故其日高爵不必日崇而徳欲其日崇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以圣人为必可至而至焉善用升者也贫而乐人不知不愠隐居求志之功确乎其不可拔善用困者也深造自得居安资深而左右之逢原溥博渊泉时出之无不当可善用井者也日洗其旧染时淘其熟习宪天为度而不胶已私不溺成见善用革者也尊徳凝道以立体享帝养贤以善用俨然吾道之典型而不贻覆𫗧之羞善用鼎者也修道也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保身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遗大投艰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善用震者也主静立极历动静人我之纷𧷤澄然而不可淆凝然而不可摇善用艮者也学不凌节教不躐等善用渐者也仕必择主因不失亲男女姻嫁视徳性视徳门而不徒取于贵盛善用归妹者也贵而不骄富而不侈厚其徳弗厚其积善用丰者也达人情明物理羁旅如居家和厚待同人善用旅者也精思入奥理仁风被万物善用巽者也以道格其君而君恱以善养其亲而亲恱以信交其友而友恱以深仁厚泽实被家国天下之人人心无乎不恱而弗贻尚口之羞善用兊者也有疑即释有欲即消周而不比和而不同天空海阔流水行云而胶轕结滞之私悉化善用涣者也无浮思无妄语乐不淫哀不伤服食器用凖乎分而无暴殄天物之愆善用节者也忠信笃敬立则参前在舆则倚衡天地神人渊乎一诚之通善用中孚者也居心宁厚无薄遇物宁仁无刻服食器具宁朴无华善用小过者也富不忘贫贵不忘贱安不忘劳治不忘乱凡事必备有备无患善用既济者也进徳如不胜改过如不及用贤如饥渇图治如救火拯溺而自强不息如天行之健焉善用未济者也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智崇效天礼卑效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庶几所居而安可以寡过矣
丰川易说卷首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一
鄠县王心敬撰
上经
干䷀〈干下干上〉
文王演易变夏商易序而独首乎干何也曰万物生于天地而干尤乘坤而为天地万物之祖气无天地则万物不能自生无干即坤之孤阴亦不能独生易生生之道也故首干也
乾元亨利贞〈干渠焉反〉
文王之彖干以元亨利贞何也曰干于二气为阳德而重干更为纯阳是上天于穆不己之命而自具刚健中正纯粹精之至德者也干原统贯七德以为体故非七德统贯不足尽其蕴而七德自具四善以为用故非四善兼该不足尽其占也然曰乾元亨利贞则文王使人知体干之德者斯能善干之用获干之吉而占者従可知矣后仿此
初九潜龙勿用〈潜捷言反〉
周公之象乾以龙何也曰干不可象而象之天天亦难象而象之龙若曰秉阳之精具阳之变而飞潜惕跃神化不测者龙也故不言干不言天并不言阳而象之以龙也
周公之象乾初九以潜龙而占取勿用何也曰初九为地下始生之一阳故为象取地下蛰藏之潜龙也微阳在下尚未能有出地之用故戒潜龙值初亦未可冒昧思用也然曰潜龙勿用则凡体干者遇此时居此位皆当推此象而得其意以免躁动之咎斯为当耳而占者亦従可知矣馀爻仿此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见龙之见贤遍反卦内见龙并同〉
周公之象乾九二以见龙在田而占取利见大人何也曰九二为出地之二阳故象取在田之见龙也阳出地则必品物流形龙在田则必行云沛雨行云沛雨者见龙之所以利见万物亦万物之所以利见见龙见龙在田者大人之所以利见当世亦当世之所以利见大人故占取利见大人也然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则凡体干者德已成乎见龙但当勉于谨信闲存而无急于利见之心斯为元亨利贞即凡为大人者知世有在田之见龙即当抜茅连茹以为王国之光斯为元亨利贞也不然处士而系情干进大臣而不知明皆所谓亢龙之悔失九二正中之旨矣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周公之象乾九三以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而占以厉无咎何也曰中二爻人位君子之象也九三下干终而上干交乾乾终日夕惕若之象也九阳质三阳位上下重干承乘皆刚故占有厉象也纯刚处此乾乾惕若有虽厉无咎之象也然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则亦可见干惕者人生自免咎戾之道世之履危蹈险不知自勉而辄怨境遇之险阻者举自暴自弃之借口耳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跃羊灼反〉
周公之象乾九四以或跃在渊而占以无咎何也曰居下卦之上而升乎天位惟龙能之不言龙者蒙上之文也近乎五有跃象也尚在上干之下故象渊又有与初相应之义故象在渊也下上之间有审于进退逹可而行之义故占为或跃而审于出或在而未忘处无咎之象也然曰或跃在渊无咎则知锐于进取而不知度时泥于隐退而不知行义皆自取咎戾之道矣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周公之象乾九五以飞龙在天而占为利见大人何也曰五天位故九五在天之飞龙象也五居天位具天德以临天下故占有九五大人利见天下之象亦有天下利见九五大人之象也然九二曰利见大人九五亦曰利见大人九二曰见龙九五日飞龙则其所以飞之天者即其所以修之田而九五之王道利见皆九二之天德利见耳不然者五之飞龙便近亢龙咎且不免尚何利见之与有
上九亢龙有悔〈亢苦浪反〉
周公之象乾上九以亢龙而占为有悔何也曰阳亢也而又踞乎诸阳之上天位之表亢之象也亢龙则有首而失乎天则矣故又有悔之象而占为有悔也然曰亢龙有悔则可知龙本无悔而悔生于亢亢龙惟不能潜见跃飞之时宜故并异于群龙之利见无咎而群龙若不能自安潜见跃飞之天则则亦同于有悔之亢龙君子进退出处立身行已顾可忘朝乾夕惕之功昧孔子知几存义之训乎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百九十二阳爻不发用九之例而于干独发之且独明其为见群龙无首而吉何也曰乾卦为六十四卦之首乾九即百九十二用九之首发用九之旨于干乃所以例百九十二阳爻也群龙有利见无咎之吉者为其无首也上九以亢龙而悔者为其有首也盖用九即是用此乾刚悔所易招而更不以柔道济之凶且立至何独有悔乎故又戒于用九以能见得群龙无首而吉也然观于逐爻用九之道无非贵于因时为用而至此又总明用九之道吉于见群龙无首则易道乃教人随时用中之道亦从可知矣甚矣圣人之忧患天下后世至深也
群龙以不见其首为天则故用九以见群龙无首为吉也
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彖吐乱反施始䜴反卦内皆同〉
孔子传彖之元亨利贞出于文王所言之外何也曰文王之彖系原括孔子之义孔子之传彖只以申明文王之旨也且使文王即先孔子而再演亦当不异孔子之说又使孔子即继此而更衍亦终不能出文王原旨之外也今试思文王不言元之资物统天而元之资物统天曽能出于文王系元之旨乎文王不言亨之行施形物而亨之行施形物能出于文王系亨之旨乎其实文王原括孔子之意以立言而孔子实推文王之旨以尽义也且传所以传经未发之本旨而令畅也经果已畅尚何以传乎今如以传之所言疑经之未言而谓孔子之传出于文周之外则大学圣经之诚意不言好善恶恶平天下不言好恶同民而传言之为曽子之传出于孔子之经也可乎不可故凡诸儒谓羲文周孔各自为易者皆执于言诠者也
孔子又申以圣人法天体干之义何也曰易本造化推人事明天之道正所以责人之道也天道人尽可法而非圣人则法之不尽干义人尽宜体而非圣人则体之不至故援圣人以实体干之人也又圣为人类之主犹干冠诸卦之首王为万邦之宗犹天为万物之祖故孔子系干之元亨利贞以圣人之元亨利贞足之正明易乃羲文周孔四圣人所以借天道明人道之旨耳
言乾元之资始统天又言云行雨施品物流形何也曰此言干之元亨也天之为天惟是元气周流故万物之生皆资元气为始而元气周流原是终始不息故乾元以统天而大也云行雨施是元气之亨通品物流形是万物之亨通然究之元气万物实终始亨通于大哉之乾元耳故曰资始统天也
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何也曰此言圣人之元亨所以实元亨之象于人耳盖天地之间只此一元之理消息因时亨通无碍惟至圣聪明睿智为能大明独照终始洞彻随时乘运御天而行如天之元亨也匪是则有愧天道之元亨矣
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何也曰此言干之利贞也乾道变化万物使之生理各得至于生意収敛包裹完固洪纎高下元气不泄此干之所为利贞也然所谓性命各正即乾元之变化保合太和即保合此乾元之太和总之是乾元之资始而统天耳故干之元亨利贞四德实一德之自为变化故曰乾元亨利贞也盖至此而干之四德其旨乃畅矣文王之旨岂不足而孔子之言岂有馀乎
首出庶物万国咸宁何也曰此言圣人之利贞所以实利贞之象于人耳所以然者圣人在上抱天德乘天位因天时兴道致治使万国民物各得其所是即干之利贞也不然则有愧天道之利贞已此夫子传彖之元亨利贞而更实以体干之圣人也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卦象有彖而大旨已具且小象周公有系矣何为孔子又总括一卦之象而复实以君子体备之道乎且不曰干而曰天行不曰乾行健而曰天行健前言圣人大明终始后言大人合德天地圣人知进退存亡而于诸卦总象独明君子体易之旨何也曰正孔子以易道责人体备之旨也文彖虽寓责人体备之义而未尝明责之人小象虽无非责人之旨而未尝直责人以体备故孔于总括一卦全象之旨而申明君子体易之道也其不曰干而曰天行不曰乾行健而曰天行健者干不可名而天可象天体浑然而天行甚健故曰天行也就天之性情而言则曰干就天之运行而言则止可曰健故不曰乾行干而曰天行健也前言圣人后言大人圣人而象下括之君子者圣人大人与天为一与干合德君子则人而法天行而效干之人也世之与天合一与干合德者万不得一但得法天效干之人即可免悔吝咎厉之凶而得元亨利贞之吉矣故卦卦明君子体易之道实卦卦望君子以体易之道也此诸卦大象责成君子之义也其曰君子以自彊不息者君子以天行之健反求诸身谨信闲存忠信立诚忧勤惕厉念念不忘则至诚不息而天行之健在我又何有于凶悔咎吝之至哉然曰自彊不息自彊孰不可能不息孰不可勉则夫子责备斯人之意为深切矣其馀六十三卦之象义皆同此
观君子之以自彊不息而君子崇效天之道可以类推
八卦始画取象天地风雷山泽水火重为六十四亦只是八卦摩荡之旨自夫子作大象申明重卦之义而后知六十四卦之用皆不远人即三百八十四爻之用亦无不可以类推学易者始识指归易道至孔子真如揭日中天光明洞逹而后世犹有纬稗占候象数卜蓍纷纷乱经之说抑独何耶六十四卦大象无一不实以君子体易之道四圣人作易无非教人寡过之旨于是昭然明白读易但尊孔子便如瞽之得相不至重堕坑壑则虽谓十翼为羲画文彖周象之眼目可也谓孔子集易道之大成可也
易是即造化明人事之书于孔子之大象益信
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周公之小象孔子亦传之何也曰伏义之心精寓于卦画得文王之系彖而卦旨明得周公之系象而爻义明故文王之心精即在卦彖周公之心精即在爻象文周乃孔子奉为愿学之人彖象即孔子奉以寡过之书故韦编三绝之间观玩有得既按卦传文彖又逐爻传周象也
其传初九以潜龙勿用阳在下何也曰言初九阳在地下尚未可用故占戒以勿用也至于乾坤初爻提出阴阳两字则易道之要领已透出矣
见龙在田德施普也
其传九二以见龙在田德施普何也曰九二阳出地上德施己普故占为利见大人也
终日乾乾反复道也〈复芳服反本亦作覆〉
其传九三以终日乾乾反复道何也曰九三下干终而上乾始往来反复皆不离道故占为虽厉无咎也
或跃在渊进无咎也
其传九四以或跃在渊进无咎何也曰九四质阳处阴出处不茍故进为无咎而占亦无咎也
飞龙在天大人造也〈造徂早反〉
其传九五飞龙在天大人造何也曰九五阳德当位大中至正乃圣人之跻乎天位者耳故占为利见也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其传上九以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何也曰言上九极刚处上盈满极而亏所必至是乃不可长久之道故占为有悔也
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
其传用九以天德不可为首何也曰好刚则为首为首即非天德故不可为首也呜呼周公之象夫子之赞盖莫非教也占卜不能外要岂独供人占卜之用乎
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长丁丈反下长人同干古旦反〉
文王元亨利贞之彖孔子已传之矣又申以文言何也曰韦编三绝之间味之而愈深推之而愈出觉前之传彖者尚不尽意耳盖前之传彖者特以明在天之元亨利贞而至此又见得人心自有元亨利贞仅以天道明之固不可御天时乘圣人之体干而至此又见得效天法干君子亦有元亨利贞仅以圣人明之亦不得也然要之即申上文之未尽故曰文言也其曰元者善之长也者谓此元在干为资物之始在人即众善之长而所谓统四端兼万善之仁也亨者嘉之会也者谓此亨在干为行施流形之运在人即嘉会之礼也利者义之和也者谓此利在干为各正之性命在人即此义之和也谓贞者事之干也者谓此贞在干为保合之太和在人即事为之桢干也故君子诚能体干之元宅心居仁则无物不在所爱之中而足以长人矣能动协臧嘉则周旋酬酢无不中度而足以合礼矣以公溥之利及物使物各得其所利则上下公私之义正而和矣以安贞之意处事则信以成之知而弗去而干理自固矣君子行此四德自彊不息是即天行之健尔故曰乾元亨利贞也即孔子干彖之文言观之可见此理此心无分在天在人圣人学者总是此物此志易道范围天地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之大旨已槩见于此圣言真朗如日月经天而学者每以穿凿附会隐深不经之说解之何也
初九曰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德而隐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乐音洛苦学反〉
孔子又申明六爻象传之义何也曰亦犹文言申彖之旨也盖孔子当韦编三绝之下不惟见得文王之彖味之而愈长推之而愈出即周公之象亦非一说之可尽一义之可终故象已传而重申以传耳然此尚属申传之义耳仔细推详孔子之意则谓易原为人事设故必须申明以身自占之旨使学者知随时从道之实义然后易可体而用过可因而寡易之为道乃真不可远而体之者步步元亨利贞矣故易之作乃圣人忧患天下之至意也且如不易乎世云云君子处隐之道庸言庸行云云君子正中之德终日乾乾云云君子进德修业之事上下无常云云君子审时之哲同声云云大人过化存神之业高而无位云云君子动悔之戒皆何与于占而孔子一一申之象传之下其意固曰天地间无处非易故善体易者无往不占且学者但能随时随地反身自占即随时随地利用无咎彼蓍以决疑特一时事一处占耳全占固视吾心之变易从道何如也呜呼孔子谆切之意明白反复如此吾辈读易者读孔子之言学寡过之道亦可以观象玩占而悟用易之道矣
初九之曰潜龙勿用何谓也者谓言君子所以体周公干初爻义何如也子曰龙德而隐者也者谓德已成乎龙德而当隐处之地者也不易乎世者守其道不随世变也不成乎名者晦其行不求人知也遁世无闷者穷不改乐也不见是而无闷者人不知不愠也乐则行之者得志与民由也忧则违之者不得志独行其道也如此乎其确不可拔乃潜龙之德而君子体干处潜之道也
初潜地下而亦曰龙德者即能见能惕能跃能飞之龙正当其潜耳故曰龙德也君子方其在潜之时而亦曰龙德者则学已成德己就无不可进而利见之君子大人故曰龙德而隐者也然则处潜者非真有确乎不拔之守便无得于潜龙勿用之旨而虽潜而不能抱乐行忧违之具亦无当于勿用之潜龙也总之真龙德则必能勿用本自能用而特以隐勿用乃为真潜龙乃为真潜龙勿用耳自占者尚其以此求之其于用干之九也思过半矣其于用三百八十四爻也思过半矣
不忘忧乐是其一体之弘仁乐行忧违是其出处之正义若乐行而不能不拔躁进之流无闷而亦不知忧亦属枯木死灰之流元阳之气不存者也
确乎不拔即干之贞可见元未尝不贞故曰利贞者性情也
四德分之各自为性情合之正一性情故确乎不拔者必能乐则行之君子但真能体干之元即亨利贞俱在是矣元而不贞必非真元也
贞下起元潜龙惟其有不易不成忧乐无闷之德自然能飞跃利见此干之六龙只一潜龙为之也故以六龙作六种人看固得即以六爻作一人看亦得耳
九二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龙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行下孟反邪以嗟反〉九二之言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何谓也者谓君子之所以体周公干二爻义何如也龙德而正中言九二履中得正是龙德之正中者也信庸言谨庸行闲邪存诚者言行闲存之是凛正是其内外显微体干之实学实德也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者谓善成一世而心不伐已德广博而人自化正是大人正已而物正之盛德也德至于此虽未得为君而君德已备故爻辞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而君子体干处见之道可概见矣
细玩九二之德只平平实实一干天常运之德所谓依乎中庸也
九二实尽下学干诚之功而以为君德君德乃九五飞龙上造之德而以九二诚意正心之实功当之可见王道本于天德
九二干体得中君子之依乎中庸者也依乎中庸则时中之君子矣惟其时中则自能遁世不见知而不悔故龙德必能潜则自能用其中于民故龙德必能跃能飞是九二一爻之德实干爻中逹天尽性允执其中之圣德也有此圣德安往不元亨利贞乎体干者亦于此加之意可也
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几音机〉
九三之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者谓君子所以体周公干三爻义何如也君子进德修业谓九二乃君德之已成君业之可就九三则尚在人位是乾乾进德修业之君子也忠信进德修辞居业者处以德为学故当其处则德欲进而内主忠信不二不欺无诈无虞所以进德也处以业为用故当未用则业欲修而修辞立诚使真可廷献真足致用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者知其至极而必求至之此始条理者智之事可与于知几其神也知终之可与存义者谓知终必求终之此终条理者圣之事可与于存逹行之义者也是故居上位惟知以进修为事而不骄居下位惟知以进修为事而不忧总是以乾乾惕若当上下之交故虽危无咎也
忠信进德修辞立诚亦只是学九二信谨存诚之德与几存义亦只学九二善世至博之德不骄不忧亦仍是学九二不伐而化之德可见真正龙德之学只是学真可以飞龙上治之君德故处曰隐居求志而出即为行义逹道也大学之不外明新亦即此义呜呼后世谈学术亦可知所从事矣修辞如何却是立诚修辞立诚如何为所以居业盖辞而浮华无实则不足以经世固非可居之实业即标榜前言不由心得亦非立诚之道故必以自得于心者由衷而出平日之坐而言者真可作而行乃为修辞立诚乃为所以居业也盖这业即飞龙上造之业其居之也非可以无用虚词不诚伪词当之故惟孔孟伊尹足当此义九三明君子之学乃六龙之根柢有此学斯无往不宜故忠信进德即进九二之德居下不忧即进初九潜龙之德知几因时即进九四之德居上不骄即九五之德乾乾因时而惕即戒上九亢龙之悔一贯相因故易为责备人道作而于干六爻尤以人道克修为义呜呼易道从可知矣
终日乾乾之君子即大象体天行健之君子故群龙之心学备于九三一爻
九四曰或跃在渊无咎何谓也子曰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离去声〉
九四之曰或跃在渊无咎何谓也者谓君子体周公干四爻义何如也上下无常云云者谓君子之出处时而已一于跃而不知退是为干进而为邪泥于渊而不知进是为忘世而离群君子进德修业欲其及时故或跃而上或在渊而下初不执于一辙所谓进以礼退以义者耳何咎之有
阳刚好进故圣人以忧疑为戒所以豫消上九之亢悔也
四尚在人位故进修与三同功及时之义圣人之责备人道也
观或跃在渊为欲及时进德修业可见人生仕止行藏非特出处之遇正是进修之时而且属验我学修之地
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九五之曰飞龙利见何谓也者谓体周公干五爻义何如也同声云云者谓干自初来而功德懋矣此直赞其业以释爻辞利见之义也盖人之于圣类也五本九二成龙之君德以首出庶物自然如天道有利物不言行施饱满性命各正保合太和之弘用由是以所信见为言则民莫不信以所谨见为行则民莫不悦以立诚者尽人物之性即天地赖以参赞其善世者虽不伐而世自赖其善其以博德正诸已而物自无不化而何有同声之类不相应同气之类不相求乎流湿就燥云龙风虎皆圣人作而万物自睹之实理亦本天亲上本地亲下各从其类之顺应耳圣人作而万物睹固是言圣人盛德大业物自共睹如所谓善世不伐而德博自化之义实是圣人体乾元亨利贞之德用为仁义礼智之施如尊贤使能市㕓不征等实德实政作睹于上故能得天下仕者愿立其朝耕者愿耕其野之应而凡有血气莫不尊亲耳非圣人才作而万物即睹也实义须体中庸至圣章孟子尊贤使能章切实取之乃不落于空虚
上九曰亢龙有悔何谓也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上九之曰亢龙有悔何谓也者谓体干者于周公系上九爻义如何为戒也曰贵而无位者五居中为君上居五上不应君上复有君故上无位也无位则无民无辅安得不动而有悔乎呜呼易真圣人忧患天下后世而作学易者必反身自占乃不负圣人垂戒之旨不然不能不动动辄得悔虽穷尽易家义疏说他人药方耳于己无益也
潜龙勿用下也见龙在田时舍也终日乾乾行事也或跃在渊自试也飞龙在天上治也亢龙有悔穷之灾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舍音舍治去声〉
爻义一传再传矣又申以三传四传五传何也盖韦编三绝之际觉前言犹为未尽故犹不能已于三传四传五传耳而此传则程子谓就干之时而发义也下也者以潜龙尚在地下未可用也时舍者以在田尚未飞则是时尚属舍宜随时而止也行事者终日乾乾行此进德修业之事也自试者或进或退随时自试也上治者得位而行上治之时也穷之灾者性阳刚而处又上穷极而灾斯至也天下治者圣人用九之道即用乾元亨利贞之道则万国咸宁也其于前传又推出一层矣
潜龙勿用阳气潜藏见龙在田天下文明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或跃在渊乾道乃革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亢龙有悔与时偕极乾元用九乃见天则
此传则程子谓就干之义而发明也阳气潜藏者谓初方阳微潜藏之时自当晦隐所以申言潜龙之宜藏而未可用也天下文明者谓二龙德见于地上天下见其文明之化所以申言九二虽时不用其道大明也与时偕行者谓地处两干之交故乾乾随时而进所以申明九三有事勿忘也乾道乃革者谓四离下干而升上干故或跃在渊所以申言九四自试也位乎天德者谓五正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所以申言天德居天位所以上治也然不曰位乎天位而曰位乎天德则九五之利见者岂曰渊默无为而万物自睹乎亦曰正位乎天上实正位乎天德耳与时偕极谓上九阳已极而时位亦且偕极所以申言上九时极不止所以灾也乾元用九乃见天则则谓乾元之用以无首见天则也然曰乃见天则则于亲切指示忧患天下后世之意至谆至恳其于前传更推出一层矣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
彖传再系矣更申之以文言何也盖所以明乾德虽有元亨利贞四名而其实一理且以明干虽六位而乘之只是随时君子之进退亦惟随时处中也乾元始而亨云云者谓乾元始则必亨而利贞固即其性情非截然四项也试观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是亨利实即乾元自具之性情而不言所利是贞又即乾元性情之自有干原兼综统贯四德而无遗不亦可见其大乎盖此乾道者其性情原至刚至健至中至正至纯粹精者也其性情既七德统贯而无馀故其义蕴必六爻旁通而始尽亦非局局执一爻之性情所能发挥也故圣人之时乘六龙以御天者亦非渊默无为遂能上治而天下即平必体此美利利天下之义发政施仁如乾道之云行雨施品物流形然后尽飞龙上治之旨耳
看来前传发挥圣人之乘龙御天而终于万国咸宁虽已终圣人体干之旨然曰万国咸宁则是天下平己岂虚虚体干曽无体干发育之实政实施而天下遂平乎故至此补足圣人之乘时御天必如干之发育恢弘然后天下乃平耳非一无所为而万国自宁也圣人论理周密圆满固如此其于文王彖旨阐发愈益详密矣
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行并去声未见之见音现〉
象传凡四系矣五申之以文言何也盖韦编三绝之间又看出此旨故又随爻申传以足干爻责重人事之义也君子成德云云者君子进德修业原欲其成德以日可见之行耳方其潜时则身方隐而位未见茍无其位虽有其德其能行所学而著其业乎是以弗用也
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君子学以聚之云云者谓君子虽已见而尚未飞惟实下学聚问辩明善之功宽居仁行诚身之学则道明德立修身见世君德已著则以此利见大人固有其具耳此易传九二之所谓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九三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重平声下同〉
九三重刚云云者谓九三重刚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而当人之位其责甚重危惧之道也故能因时顺处乾乾兢惕以防危虽危无咎矣
九四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九四重刚云云者谓九四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并不在人所谓当干之革进而欲飞又处地之柔退而思潜故疑之耳能疑则审时知几而无咎矣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夫音扶先后并去声〉
大人与天云云者谓九五处干之盛得天应时动无不合人神响应所以成大人之业为时中之至也然曰与天地合德则其生成之仁自当独至与日月合明则其照临之智自当独至与四时合序则其秩序之礼自当独至与鬼神合吉凶则其赏罚之义自当独至而以此先天则天不违以此后天则为奉时而天且弗违耳则是此节发挥大人时中之大业而大人之实德实行固已言外透露毕出也中庸所谓君子之道本诸身故徴庶民与夫考建质俟之无一不恊即此义耳
先天者如命讨之类天不能违圣人后天者如秩序之类圣人不能违天也
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丧去声〉
亢之为言云云者谓亢之所以必悔者以其一味好刚上人全不知进退存亡得丧之几耳故处亢无别法免悔无他道只在时时抑其贵时时损其高时时虚心下贤以求自辅耳然此义却至微至深至易至难不可以责之中材下士其唯圣人而后能之乎故结篇重言感叹正所以见戒亢知几之难而又以见周公谆谆象上九以亢龙有悔乃所以教人损过就中随时知戒之义也而四圣人系易之旨亦即透露于言下矣
看来天地间好刚必折矜高必堕故周公发亢龙之悔而孔子再四申明其义则谓易之为书是教人随时就中之书实是教人随时损过之书可也读易不知损过就中之义真如食不知味
以乾卦纯阳之德尚有亢龙之悔故九卦履为德基谦为德柄而特发籍用白茅之旨于大过初爻乾卦六爻处下不厌喜中忌上总之是发明一天徳不可为首之旨天德不可首则是干之为德原以兼坤为中故尧之允恭克让舜之温恭允塞文王之徽柔懿恭孔子之温良恭俭皆以体坤为乾德而君子效天法地之学亦从可知
智崇礼卑之旨孔子虽于系发之其实大旨已备于干之六爻而尤莫明于亢龙有悔天德不可为首二语盖干而不亢乃为阴阳合德而智崇礼卑亦始能元亨利贞而德崇业广故易之为书无非教人崇效天卑法地之事而其实只是教人智宜崇礼宜卑之道也善读易者能于干爻之全体味之而更能于周孔上九一爻之象传味之而得其旨归即学易可得要领
坤䷁〈坤下坤上〉
干而继之以坤何也曰乾坤合而后万物生序卦传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易生道故干而受之以坤也
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牝频忍反丧去声〉
文王之彖坤云云何也曰坤承乾而同体坤之元亨即干之元亨惟干之占象为利贞而坤之占象则利牝马之贞盖论象则马阳物健而能顺所以象坤牝马阴类其象为地故坤象特取利牝马之贞论义则坤以从干承行为贞故坤道无成惟以从阳得正为贞如牝马之从牡然也坤既有柔顺利贞之象故占即为君子之攸行象阳倡阴随先所以倡后所以随故又为阴倡则迷主阴随则得主而利象又地势四方故占为西南则阴乡而得其朋东北则阳方而丧朋象坤为地为顺有安贞之义故占为安贞吉象
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
孔子之传坤彖至哉坤元云云何也曰乾始坤生干大而坤与之齐故干曰大而坤曰至也然其实非坤别有元天之始生即地之始生故乾施气坤即承气以生万物之形乃所以顺承天也
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疆居良反下同〉其传彖坤厚载物云云何也曰坤以厚德载物配合干大无有疆界其承而受之也则静翕而含藏弘廓其布而散之也则动辟而光显博大普天之下品物无不亨道于地所以行干之大德而顺承天也
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
其𫝊彖牝马地类云云何也曰牝马从牡如地从天故曰牝马地类也坤承天而行之无疆如牝马行地之无疆此坤之所以为柔顺得利贞者也君子居坤位体坤德行牝马之行而已
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明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先迷云云何也曰先所以倡乃阳道而非阴道故先迷则失坤道也后所以随乃坤道之常故后则顺而得常道也西南阴方乃阴之朋类故曰西南得朋东北阳方虽非阴类然阳有必施坤有必承阴从阳则必有庆故曰乃终有庆也安贞之吉应地无疆者则言牝马之行乃体地安贞之吉应地道之无疆斯则君子体干之攸行也
文王只言东北丧朋而孔子足以乃终有庆则正示以从阳安贞之吉而凡恶而迁善邪而反正小人而归向君子其终之有庆俱可类推于此即凡臣道子道妻道之顺从而有庆又可于此概见噫嘻深哉乾道主知故干以知言坤道主行故坤以行言即坤之彖与传可知居下之道亦便可知事上之宜可知坤道承乾之义亦便可知君子体坤之学坤之资生无疆只是承乾之资始无疆可知浩然之气配道义而塞天地只是持志集义之学得主脑耳地道只以承乾为得主犹之耳目之官以心官为大本也故类行无主而自先必迷丧朋居后则得主而不失其常又可知六二之义以方外亦只是其敬以直内之道能贯内外尔
及以知而守以仁善欲明而守欲固即坤道承天安贞之义故君子体坤之学只是善于体干之学然其实坤之全义早已备于干之利贞耳故乾元曰资始统天又曰利贞者性情也
阴阳耦和而成乾坤犹男女耦和而成夫妇乾坤虽有动静而只属一气犹夫妇虽分男女而只成一体故君子之学必以明诚并懋知行合一为心学亦只以易知简能效天法地为学易体易之要义也
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孔子之系坤大象云云何也曰天主生象以行明阳之动直也地主成象以势明阴之动辟也君子观于地势之载物无疆而反占于身亦以博厚之德载乎万物如地势之坤也呜呼观君子之以厚德载物君子卑法地之旨又可以类推矣
卦积六阴有厚象六阴相累而上有载象
君子体坤之德而万物载之度内自不须言至于体坤之载物而器宇敦笃以凝天下之理心志端悫以荷天下之事善占坤者正无不可用坤之势以培养厚德为载物之地也故读易莫妙于反身自占反身自占又莫妙于穷理集义知读易而不知反身自占何取乎读易欲观象反身自占而不能穷理集义亦必不能推类自尽故孔子于系发神明默成之义又发穷理尽性至命之义也
初六履霜坚冰至
周公之象坤初六云云何也初六始凝之阴有履霜象五阴侵来有坚冰象盖已深寓戒之之义矣易卦皆自下生至上故圣人于乾坤初爻皆发惕戒之旨所以明谨初之易为力也而于坤尤甚者则以遏恶防奸尤宜自微耳
象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凝鱼陵反驯似遵反〉
孔子之传坤初六云云何也曰易彰往察来明阴之始凝即驯致而至坚冰不难耳然曰驯致其道则其教人于驯致之时当致防闲之道已在言外矣又其于百九十二阴爻之始透出阴字则又以明易之要领也
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周公之象坤六二云云何也曰坤体承天安贞二又以阴居阴当地之位故坤德莫盛于二是地之上也乾施即生更无壅阏何直如之生长成就无有偏亏何方如之干之所覆至大而兼收并载配合无疆何大如之而皆不待习而后利是真六二之至德也故象占云云
初六发坚冰之惧六二则阴寖盛渐成冰矣而反有直方大不习无不利之吉者六二正居地中其直方大正是善于承天顺行之道善于承天即阴道消悔之几顺行其道即处阴安贞之利所谓吉凶以情迁而忧悔吝者存乎介也吁学易者能于此着眼亦可知寡过之旨变易从道之义矣
象曰六二之动直以方也不习无不利地道光也孔子之传坤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总是承乾而动故其动即承乾之动直而将之以方承天顺行又何待习而后利乎此乃地道之含弘光大也
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周公之象坤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以阴居阳处下坤之终有含章可贞之象终下坤而接上坤有或从王事象然坤以承乾顺行贞吉三居坤终正坤实尽人事之地故又有无专成功代干以终之象也坤六三阴而处阳与乾九四阳而居阴皆有不正之象故或之考疑之也
象曰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知音智〉孔子传坤六三云云何也曰有章而含之非不发也可贞则贞发必以时也或从王事无成而有终者乃臣道之正正其知之光显而博大也
观孔子以无成代终为光大之智人臣可以知从王事之道然劝戒深切矣呜呼作易者其当商周之末世乎
光大之智郭汾阳庶几近之
六四括囊无咎无誉〈括古活反誉音馀又音预〉
周公之象坤六四云云何也曰四近君然以阴处柔括囊象故其占象为无咎无誉也
象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
孔子之传坤六四云云何也曰谓括囊无咎者言能克慎其口则可得无咎而不害耳然此孔子发周公系象之义云然人臣纵不为名起见茍一味以括囊为明哲之保身慎则慎矣其如吾君何其如吾学何亦足羞也
君子处无道之世遇无道之人值权不已属之事自当以其身为六四
六五黄裳元吉
周公之象坤六五以黄裳元吉何也曰五居上卦之中柔顺得中而含笃实温文之德故其象为黄裳以此居位致用则承天代终自有元吉之庆故其占为无吉
象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
孔子之传坤六五云云何也曰谓黄裳之所以元吉者以六阴居五阳之位文实在中而终不可掩道德文章直合内外而备美坤德之至盛者也
黄裳吉以文之在中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人臣之道有功而不居
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周公之象坤上六云云何也曰阴从阳者也上六阴盛而至于穷极则必抗而争故有龙战于野之象与阳争必伤故有其血玄黄之象
象曰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孔子之传坤上六云云何也曰谓阴而至于战野见血盖其阴盛至于穷极也呜呼干之亢龙必悔坤之上六致战君子亦可以知戒满处盈之道矣上六龙战于野一爻之象以居阴论则吕雉武瞾当之以阴居干下论则自古奸邪之蓄异志者皆是也未有不战而血玄黄者
用六利永贞
坤终又发用六之义何也曰所以为百九十二阴爻之例也利永贞谓地道以永贞为正也
象曰用六永贞以大终也
孔子传坤用六云云何也曰阴以承乾之大代终无疆为正道故阴之终即干之大终也
文言曰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
坤彖有传矣复文言之何也曰所谓探之愈深推之愈出者匪独干然也即坤亦然盖皆韦编三绝之际日玩日新不能已于再言耳然他卦无文言惟乾坤独有而坤又不若干之谆复者坤特配干以生六子坤之义已于干备之总之天地间万有不齐之物生成于阴阳而阴之变化皆阳之变化故三百八十四爻虽曰分统于阴阳其实只一元阳之变化耳坤彖文言之至柔云云何也曰坤道至柔而其动则刚盖坤之动即承乾而动也坤体至静而其德则方盖坤即终乾元亨之德而不变也不倡而后则得主而有常资生载物则厚德含物而化光坤道其顺矣乎惟承天而时行已耳
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
坤六爻皆有象传矣而亦文言之何也曰前传兼明造化此传申明人事亦犹乾文言重重释彖之旨也然干初止戒以勿用而坤初直惕以殃恶弑逆之祸者干本无恶而初则又阳之微原属无恶故但戒以微阳之当养坤虽本善而初则已落于形气之不善故直惕以微阴之当防盖圣人爱䕶阳善而防闲阴恶之至意也然其实积善之家不特本身有庆而且及于子孙而有馀庆积恶之家不特本身得殃且及于子孙而有馀殃积之原非一朝一夕之故庆殃亦岂一朝一夕之馀此几自当于几之初动辨之至若古今来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这様滔天大恶亦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其所由来者亦良有渐皆由辨之不早以至此耳故易之所谓履霜坚冰至者乃顺致之自然非过为之防也
积善馀庆积恶馀殃乃天道之自然而发之坤者坤顺天而时行也且人生祸福皆因于行而行之善恶皆辨诸微又坤阴类初六微阴亦原多恶少善此处正须辨之于早故特于坤初发之
易道在辨之于早者谓能早辨虽恶而可变为善积之以至于庆及子孙不则本善而寖习乎恶积之直可使殃及子孙故辨之于早一道人世千庆万庆皆积于此辨之不早一语人世千殃万殃皆积于此积善一节防微杜渐之旨至明且切一部易旨尽露于此至于辨之于早一语不特庆殃关头即大学致知诚意之旨中庸明善诚身之旨俱该于此学易寡过之道真莫此为要
天下之事造于逆者易知造于顺者难知圣人发顺渐之义示人最切最广积善积不善弑父与君特一象耳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孔子之重传坤六二象义云云者何也曰此言君子体坤六二为行之旨也象之所谓直者言其正也方者言其义也君子平日敬以直乎内犹坤之承乾而直遂也盖敬原所以直内不使有偏曲放佚之道君子以之则志专而内直矣平日义以方乎外犹之坤之代天而德方也盖义原所以方外不使有履蹈错乱之道君子以之则事有裁制而外方矣敬义夹持则自然道合内外而德不孤时措咸宜而行不疑矣象之所谓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即在君子之行者此也
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孔子之重传坤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自处之道虽有美亦宜含之而不露其以从王事而弗敢成则是言阴之弗敢自成乃是地道承天顺行之道正犹妻之宜顺承夫臣之宜顺承君也所以然者正以地道原无专成之义而以代干之终为正耳
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
孔子之重传坤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重阴冱寒之位当之者如值无道之时天地不交否塞壅闭正君子所宜俭德避难之秋此时咎所不有即誉亦所不有乃为谨之之至而明哲保身之道也呜呼其当文王与纣之时乎外此则宜脱身而去不宜居四近君之位矣
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孔子之重传坤六五云云何也曰谓黄裳元吉者不特文在其中实是君子敬义交修深造自得胸中太和之气周流贯彻亦复停蓄凝聚所谓通理而正位居体也由是以其在中之美而生色也则晬面盎背畅于四体其经猷也则彪炳辉煌发于事业坤道至此真德合无疆而为盛之至极者乎故曰元吉也看来五居上坤之中有黄中象上下六爻皆阴之虚中条逹有通理象居五得中有正位居体象阴虚无所不透彻发越有畅于四支发于事业象六爻皆坤偶之相错则又至美之象也
六二明坤承天之学业六五明坤顺天之德业德业由于学业故六二君子即六五君子学修之日学业必发为事业故六五君子乃六二君子展布之时道德事功文章原同体共贯亦内外体用相因也呜呼即此可以见圣贤之道脉学脉矣
坤阴质代天而动难保其不变人生吉凶之关君子小人之界皆系于此故圣人忧患独深示戒最严初六即教以审几之旨而至引馀庆馀殃弑父弑君为戒以明辨之不可不早上六又发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之义以明祸至于此正由其辨之不早皆所以申明履霜坚冰之必至而防闲不可不严之意也噫圣人之虑阴深防阴严而教阴亦至矣
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为于伪反离力智反夫音扶〉
孔子之重传坤上六云云何也曰坤而居上数位两极是无主自先疑于阳者也疑于阳则必与阳战然阴非龙而六称龙者则谓其嫌于专主独行目中全若无阳也故称龙焉然其实原是阴质犹未离类也故称血焉究之阴而战阳阴伤无疑阳为阴战阳亦带伤诚以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今曰其血玄黄不可知阴阳俱伤乎
阴疑于阳则两败俱伤然阳固伤矣即阴容何利乎周公孔子系辞至此戒阳之纵阴切儆阴之凌阳亦深矣
乾坤以天地之体段言则天覆地载以天地之生成言则天生地成以在人之名分言则君令臣行以在人之性情言则志帅体充总之干主知主刚明坤主行主柔顺干以兼坤为贵坤以顺干为正干不可过刚坤不可先迷任他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错综变化无非发挥此义无不根本此义体易者于此二卦反身实占即易道过半读易者于此反身实证于读易亦思过半矣
阴阳异情而合德异情故于干中四爻皆有动象而发精明奋发之义坤中四爻皆有静象而发收敛安静之义合德故易首干即次以坤而干初九为阳始生坤初六为阴始生九二乾德之盛六二坤德之盛九三将出而忧惕六三将出而含章九四初出遇重刚而或之六四初出遇重阴而括囊九五居尊利见六五正位元吉上九阳亢而悔上六阴极而战学易者能明得乾坤之所以异并明得乾坤之所以合即于易引伸触类曲畅旁通而不难矣
仔细看来易道易旨易学已尽于乾坤二卦读易能于二卦看得明白即其馀可以类推然若是善读即谓六十四卦之义已尽乾卦一卦亦可盖乾卦六爻已尽人生阅历之变已详人生趋吉避凶之道耳故易以乾坤作首而尤以干冠坤也
学者知扩充善念而遏绝恶念知亲近君子而远却小人便是知得体易乾坤之旨明得反身二卦之旨即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可引而伸也
丰川易说卷一
<经部,易类,丰川易说>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二
鄠县王心敬撰
上经
屯䷂〈震下坎上〉
坤而受之以屯何也序卦传曰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惟万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物之始生也
屯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屯张伦反〉
文王之彖屯云云何也震以一阳动于坎下不以坎险而止故占有元亨利贞象初阳在下坎险在上有难进象故占为勿用攸往乾阳初交是生长男而在群阴之下主器者莫若长子有建侯象故占为利建侯也然曰元亨利贞则赞屯殊深曰勿用攸往则戒屯殊深曰利建侯则鼓屯之意亦深矣盖草昧艰难人情易成易败之秋亦人情难进难退之候故圣人于屯谆谆教诱也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难去声〉
孔子之传屯彖云云何也曰干一索于坤而得震即上遇坎险是动乎坎险之中有大通安贞之道也下震雷上坎云二气震动蓊郁杂乱晦冥百物于此勾萌其在人事即天造草率冥昧之时利于建侯以经营缔造而不遑宁处也
动乎险中大亨贞可知在险而不能动心忍性増益不能咎不能免宜建侯而不宁可知济屯而不能忧勤惕厉屯不能济
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孔子之传屯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君子观云雷屯之象用以经纶天下之事而济屯也盖天地以云雷作而生万物英主以经纶运而开太平亦犹行天之道尔
经纶于屯时以济屯必有雷动云合使天下鼓舞奋励之意乃可故君子之经纶即取象于云雷然则单寒而欲自树于人伦初机而欲自底于清宁无贵龌龊委细因循怠惰从可知也
初九磐桓利居贞利建侯〈磐步干反〉
周公之象屯初九云云何也曰初阳居屯之下有磐桓安固象故占取利居贞震长男侯象动乎坎中利建侯以济屯象盖欲济屯而不居贞则将失义欲济屯而无其人屯终莫济耳
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下遐嫁反〉孔子之传屯初九云云何也谓其虽磐桓而其志在欲行其正非怀安也阳贵阴贱初九以阳下阴如以刚明之才不辞以身为小民经营教养不惜以贵屈下贤哲自然大得乎民心其于建侯宁不利乎孟子谓得天下在好民之好聚民之欲即此意也
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邅张连反乘绳澄反又音绳〉
周公之象屯六二云云何也曰以六居二乘下之动而当屯时有屯如邅如乘马班如象二与五为正应而下逼于初不能即应然正应不与寇同时久终须应之故又有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象也然亦可见守正者终无不合之事德不孤必有邻亦可自信矣
乘马但言乘动济屯之义非谓六二下与初连以乘初之刚为乘马盖象传以六二之难为乘刚是乃统释爻辞非是专释乘马二字之义若以二之乘马为乘初刚四乘三之乘马难通矣
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孔子之传屯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欲上行应五而难进者以其下乘初九之刚也故虽与五刚柔相应且反常至十年之久耳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几音机舍音舍〉
周公之象屯六三云云何也言六三本非刚明之才兼上无贤明之应而居刚志躁亦欲动而济屯徒自入于险难耳有即鹿无虞入林之象见几之君子当此可以舍矣不然凭刚而往吝穷不免故占又有君子几不如舍之象也
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孔子之传屯六三云云何也言三本无济屯之才又无济屯之应而乘时妄动是从禽之欲耳不知济屯非从禽比往则必穷见几之君子自必舍之往则未有不吝穷也呜呼亚父之事亦可鉴矣
周公孔子系爻系传皆于无才无援而妄动之戒甚明甚警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
周公之象屯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以阴居柔而当屯乘震亦有乘马班如象与初利见之主为正应又有求婚媾象故占为往吉无不利也
象曰求而往明也
孔子之传屯六四云云何也曰此正明四之当屯而知择利见之初乃其明于择主也呜呼马伏波其人乎而周公孔子之示济屯者以择主为要其义亦明矣
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
周公之象屯九五云云何也曰五虽阳刚当位而在坎中下应又懦小贞则吉大贞则凶之象也坎为水膏泽象
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孔子之传屯九五云云何也曰五在险中施未能普岂能光乎然亦九五自居坎中囿于施耳其占则施之未得光为昭烈未知光为项羽而施光则武王之大赉四海善人是富系曰忧悔吝者存乎介善用易者亦于此中变迁之机图之而已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周公之象屯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居屯乘震亦有乘马班如象而以阴柔居屯之终下无正应是处屯之极地无才无助终于屯而无可如何者悲伤涕洟有泣血涟如象也呜呼项羽乌江之叹泣亦其事耳
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孔子之传屯上六云云何也曰言屯极而至于如此岂能长乎然何可长固以释泣血之义其实上六穷于屯地更无所之亦有不长之象也大抵易道变化不特周公有时就义取象即孔子传象亦时于爻象中自取一义也
蒙䷃〈坎下艮上〉
屯而受之以蒙何也序卦传曰屯者物之始生也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穉也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告音谷渎音独〉
文王之彖蒙云云何也曰蒙坎险在下遇艮止在上险而止有蒙象也九二居中发蒙刚中而应正有亨道也九二为养蒙之主而六五以柔中应之有童蒙求我匪我求童蒙之象也发蒙之道取其人之以诚心求我不取其人之以机变相尝故又有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而利于贞之象占也
彖曰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时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应也初筮告以刚中也再三渎渎则不告渎蒙也蒙以养正圣功也
孔子之传蒙彖云云何也言山下有险险而止所以为蒙象也九二发蒙之主而居中处刚以亨行时中也六五正应乃童蒙之志应乎我匪我求童蒙也志应而后发正二刚中之所以善于养蒙正也渎则不告正谓其志不应发之徒渎蒙耳所以然者童蒙志应乎我而后告教之乃为培养其天真使成圣胎之正道不然则彼以机变尝我我以机变凿之适以渎蒙而坏其天真耳故蒙以养正为圣功也
大人不失赤子之心此善于自养其蒙者教人而望以立诚之道此善于养童蒙之蒙者呜呼蒙以养正为圣功自养者可以知所养教人者亦可以知养人之道矣
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圣人而蒙矣然其工夫则自无畔援歆羡来圣功只是善养其蒙
九二刚中上应六五柔中之志则在五为诚求之切在二乃无失人失言之愆此当几之教也不然蒙渎我而我渎蒙师弟兼失矣故为师亦何可易言蒙以养得正而正却以养其蒙得故教弟子者全要保䕶其一点知能之良
论语弟子一章养正之圣功尽统于是朱子之小学其即弟子章学文之注脚乎盖圣贤之成法事理之当然皆于此乎备也教子弟者须于此着眼若视此为迂阔即误却童蒙而养失其正矣
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
孔子之传蒙大象云云何也曰上山下坎为山下出泉蒙迷之象君子体之以养蒙惟是果行而见善即迁过勿惮改则业可进育德而宽居仁行居安资深则德可修庶几乎养蒙之圣功如山下出泉耳又艮以一阳止乎二阴之上有果行象坎以一阳蓄于二阴之中有育德象
象传坎为沟渎未有泉象而蒙象取于山下出泉六十四卦中象固有非象传所能尽者然亦可见象原不执于一也
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桎梏以往吝〈说吐活反桎音质梏古毒反〉周公之象蒙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以阴居下全无知识之蒙发之之道自宜利用严威以禁其放佚故有利用刑人之象盖以如此之蒙而不加严威则蒙不知惧教亦不入故又有用说桎梏以往之吝
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孔子之传蒙初六云云何也曰此言发蒙之道初间自是宜正法以禁其邪枉也孔子之治鲁子产之治郑诸葛忠武之治蜀其义即取诸此
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
周公之象蒙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居坎中为养蒙之主而六五以柔中应之有包蒙象六五应而九二养有纳妇象六五居上孚下而九二居下承上有子克家象区区一爻既象蒙师又取此三种法象引伸触类固可穷哉呜呼读易者知易取象之义即可明反身自占之道矣不必干尽宜君坤尽合臣也
象曰子克家刚柔接也
孔子之传蒙九二独释子克家何也曰包蒙纳妇于九二取象为易明而子克家又取于二之以刚接五柔殊不易明故耳然则执象论易岂复有易
六三勿用取女见金夫不有躬无攸利〈取七具反〉
周公之象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阴柔处险之极是不贞之蒙女子也本与上为正应而近系于九二是见纳妇克家之金夫而不有其躬之象取女取此何利之有故有无攸利之占也然占亦象耳故易者象也读易知得象为象而即占亦象易斯可通尔
象曰勿用取女行不顺也
孔子之传蒙六三云云何也曰此言勿用取女者为其行不顺理耳然则舍其君而君人之君皆见金夫不有躬之女非其臣而辄纳为臣皆取见金夫不有躬之女也何利之有
六四困蒙吝
周公之象蒙六四云云何也曰居艮之下阴柔居阴又无正应蒙之困而不知自发者也吝其能免乎故象以困蒙而占以吝也
象曰困蒙之吝独远实也〈远于万反实去声〉
孔子之传蒙九四云云何也曰蒙之所以困者以其无阳应又与九二隔处蒙而无师无友独远乎实困何由发吝何由免乎然则处蒙地当蒙时者宜求明师良友端可知已
六五童蒙吉
周公之象蒙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以柔中止于艮阳之下蒙之童者也而下有九二刚中正应为之师则是五以诚求二以诚教所谓养正之圣功其在斯乎蒙之最吉者也故象取童蒙而占则吉
象曰童蒙之吉顺以巽也
孔子之传蒙六五云云何也曰言童蒙之所以吉者自已顺巽以受教则九二自开诚以养正也几受训于人之道于此可悟
上九击蒙不利为冦利御冦
周公之象蒙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刚居艮上艮有手象有击象过刚不利犯人而利于御冦故占为不利为冦而利御冦象
象曰利用御冦上下顺也
孔子之传蒙上九云云何也曰程子之言上下顺为上不过暴下得击去其蒙上下皆顺自为得之然亦上九以一阳止于五爻之上五爻皆顺服其下是亦有上下顺象也然则击蒙而不顺上下之心是真为冦耳其亦不占而已
需䷄〈干下坎上〉
蒙而受之以需何也序卦传曰蒙者蒙也物之穉也物穉不可不养也故受之以需需者饮食之道也
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渉大川
文王之彖需云云何也曰乾健在下欲进而坎险阻前有需待之义自有需待之象也九五为需主而坎中实有水光通天之义且居中得正故有有孚光亨贞吉之象以此渉险则有利渉之义兼以乾健而需坎亦为渉水之象故占又取象于利渉大川也
彖曰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需有孚光亨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渉大川往有功也
孔子之𫝊需彖云云何也言所以待须之义以坎险在乾刚之前也险在前而乘刚直进灭顶之凶即在是矣能无困穷乎故干而能须则自不至䧟而其义不困穷耳有孚光亨贞吉者九五为需主是位乎天位者也中实则为有孚坎水内明则为光以此需方进之乾宁不亨通得正而吉乎而三阳以见险而须以此涉川自然往必有功耳
象曰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上上声乐音洛〉
孔子之𫝊需大象云云何也曰坎上干下有云在天上需雨之象君子之所需而养者饮食宴乐如云上于天之需雨也君子生平之志不在温饱三乐戒损于宴乐孔子何以取象饮食宴乐乎易道人情之至即天理之至也屯经纶草昧蒙果行育德劳亦甚矣至此恬养不亦须于饮食宴乐以自頥其天和耶故饮食之在需非尺寸之肤宴乐之在需非荒淫之愆也时当需也
需为等待之义而象又取乎需于饮食宴乐义茍可象圣人固不执一废百也易可与权岂不信然欲速则不逹功固有以需而成者必世而后仁治有虽欲不需而不得者君子之左右逢源必须于深造自得愚柔之必明必强必须于已百已千类推之而天运之必须历夏秋而后冬月之必先而后满水之必由江河至海人之必经少壮而后老草木鸟兽之必由勾萌胎卵渐至于畅茂飞走皆需义也需之义亦广矣但以有孚光亨为得正而吉耳故善需者不以怠缓废弛贼义而以刚中渐进需时也君子之饮食宴乐义亦如此
坎中满有醉饱象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
周公之象需初九云云何也曰需以乾刚阻坎水故三干爻以需于水外为义初九则去坎尚远有需郊象阳刚好进利在用恒能恒则不至致咎故占为利用恒无咎
象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难去声〉孔子之传需初九爻义云云何也言需郊者乃不犯难而行也利用恒无咎者言乾行有常固不避险不进亦不改常犯难也呜呼需亦不犯难行耳岂濡滞因循之谓哉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
周公之象需九二云云何也曰二去坎渐近有需沙之象渐近险则必有言然二以刚居柔有进退适中必孚于五之义故又有终吉之象也
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虽小有言以吉终也
孔子之传需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居中处柔宽裕不迫尽需之道者也以此而需咎败何从虽小有言必以吉终也然则过刚非需之道亦明矣
九三需于泥致寇至
周公之象需九三云云何也曰三与坎接有需泥象坎为盗而三进而临坎有致冦至象也
象曰需于泥灾在外也自我致冦敬慎不败也
孔子之传需九三云云何也言三已近坎灾即在外也自我致冦又将谁咎然亦岂无道以免败乎敬慎庶可耳自我致冦以上释需泥致冦之义敬慎不败则孔子当机示教微旨呜呼圣人教人趋吉避凶之道亦明矣
天下何冦不自我而致何败不可以敬慎免引伸触类是在读易者
六四需于血出自穴
周公之象需六四云云何也曰四居坎下阴位有需血象又坎为险体二阴皆有穴象然四入上坎则已出干而上近九五又有出自穴象也
象曰需于血顺以听也
孔子之传需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四虽需血而阴以柔近五不与时竞是顺以听时者也亦自能出穴而不至致凶矣然则处险而徒以刚犯难徒自陷于败耳
四阴柔需血而终出自穴者阴柔则敬慎敬慎则不敢犯难而静以需时正合敬慎不败之义故终出穴不败耳呜呼其即师卦左次无咎之旨乎
九五需于酒食贞吉
周公之象需九五云云何也曰五居中为需主尽需之道者也正大象饮食宴乐之君子坎中为醉饱故象酒食居中得正故占为贞吉也
象曰酒食贞吉以中正也
孔子之传需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五以刚中而正居天位乃中正而尽其道者也故得正而吉耳然则不尽其道而徒以饮食晏乐废日旷业者殆饮食之人耳其不贞甚矣吉于何有
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
周公之象需上六云云何也曰以六之阴柔居上为坎险之终有入穴象而九三上与之应有不速之客三人来象上六虽险极然以柔处柔亦有敬顺之义夫以敬顺待客客虽刚暴岂至凌犯乎则又有敬之终吉象也可以以柔恭待强暴乃天地间消免凌犯之道
象曰不速之客来敬之终吉虽不当位未大失也孔子之传需上六云云何也曰言客虽凭刚而至而主人柔恭以待则必得终吉此天理人情之必至耳故上之敬客虽若自处怯弱未为大光而要之自保终吉亦未大失也终吉以上终爻义虽不当位二句孔子足象意恐人以敬人为愧不肯屈下故明其旨曰敬客虽未大光然亦无有大失不失即得吉矣何用为嫌乎则所以教人遇刚之道益明且切也
讼䷅〈坎下干上〉
需而受之以讼何也序卦传曰饮食必有讼故受之以讼
讼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渉大川〈窒张栗反〉文王之彖讼云云何也曰讼上健下险九二为讼主中实有孚象与五上下不应窒象居坎之中惕中象讼以孚窒成以惕中吉以终讼凶故占又有惕中吉终讼凶象然终讼之凶言之既以为戒亦所以明惕中必吉之旨耳又卦中九五刚中大人而以下讼之必不得志有利见大人象卦体以干履坎有䧟于深渊象故占又戒以不利涉大川也彖之取象至伙总之以宜戒其终使不得行为义文王之戒讼亦深矣
彖曰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讼有孚窒惕中吉刚来而得中也终凶讼不可成也利见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渉大川入于渊也
孔子之传讼彖云云何也曰谓讼以上刚下险而成也有孚窒惕中吉者谓九二刚自外之需来而得中也终凶者讼非善事终则必凶而断不可成也利见大人者讼遇刚明之主则不行以其所尚中正也而九五居中履正固所谓讼者利见之大人也不利渉大川者干履乎坎有入渊之象故取于不利渉大川也
象曰天与水违行讼君子以作事谋始
孔子之传讼大象云云何也曰天上水下相违而行致讼之由君子体此知人情争讼之道皆始于性情之违戾故凡作事必谋其始使协于天理人情则讼端自绝耳呜呼天下何事不宜谋始独讼乎哉
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
周公之象讼初六云云何也曰讼虽以坎险成而初六处下居阴上又有援有不永所事象讼而不永虽小有言终吉之道也故占有终吉象而周公即系此义于讼之初六其示训亦切矣
象曰不永所事讼不可长也虽小有言其辩明也孔子之传讼初六云云何也曰不永所事者讼原不可长也虽小有言终吉者上有明应为援其辩明也呜呼孔子之意补足周公之旨而其切于示训亦犹是矣
九二不克讼归而逋其邑人三百戸无眚〈逋补吴反眚生领反〉周公之象讼九二云云何也曰讼之所以成原以二为险主而九五刚中处正自非二之可敌故有不克讼之象也不克讼则必退而避之矣讼主既逋其牵连之邑人不且免眚乎故占又有其邑人三百戸无眚象也
先儒多解其邑人三百戸无眚为自处寡约则可免灾愚意窃觉解以讼主既逋即阖邑皆免株连扰费之灾为得情且三百戸以需卦上六不速之客三人来例之于三百戸之象亦有取耳或曰需取三人此言三百戸何也愚意则又觉言客止可言三人言邑则宜言三百戸取象固取切近事理也
象曰不克讼归逋窜也自下讼上患至掇也〈掇都活反〉孔子之传讼九二云云何也曰二之不克讼者归而逋窜也讼而逋窜这便是明于处讼之道者何也自下讼上患乃自取岂得免乎则所以告讼者之宜知自退而无事牵累邑人其义益明矣
六三食旧德贞厉终吉或从王事无成
周公之象讼六三云云何也曰三居险终以六处之而上应刚此食旧德象也夫下之讼上大抵由于下之忘上旧德而结新怨耳食旧德则得正矣虽处危地自得终吉故有贞厉吉象然亦六三原居柔应上卦中自有此义故又取为占也六三上应上九亦有或从王事无成象
象曰食旧德从上吉也
孔子之传讼六三云云何也曰言食旧德之吉者从上则吉也然仔细推详从上吉也一语固所以明食旧德之吉亦实合下或从王事无成之旨传出耳传固不可执一视也
九四不克讼复即命渝安贞吉
周公之象讼九四云云何也曰九才虽刚而居四则柔兼九五刚中既非可讼之人初六阴柔又非可恃之援有不克讼象居近九五惟五顺听为复即天命而渝变初心安于正理之象故占有吉象也
复即命渝安贞于象外取义似不若即象为解故注以九四居近九五惟五顺听取义既觉取象为近亦且于传义切合不知明易之君子以为何如
象曰复即命渝安贞不失也
孔子之传讼九四云云何也曰言能复即命渝安贞则自无失而吉耳然观初以不永所事吉二以不克讼无眚三以食旧德吉四以复即命吉呜呼讼固以能止为善耳
九五讼元吉
周公之象讼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为听讼之主而刚健中正治讼得此等人自然得情合理故占有元吉象
象曰讼元吉以中正也
孔子之传讼九五云云何也曰言讼之所以元吉者以九五刚中居正自然片言折狱可使无讼也而听讼以刚明为贵亦从可识
上九或锡之鞶带终朝三褫之〈褫救纸反〉
周公之象讼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上九处讼极而以刚履柔此乃终讼而侥幸得胜之人必且因终讼而刚过即折者也有锡之鞶带终朝三褫象然曰或则未必能侥幸而曰终朝三褫即幸又岂可常侥乎至孔子之传则又以为即侥幸亦何足贵呜呼讼固必不宜终之事也
象曰以讼受服亦不足敬也
孔子之传讼上九云云何也曰言终讼虽受服命之宠亦不足敬况又终朝三褫乎呜呼三圣人之戒讼警讼者亦深切著明矣读易者能识此义以处讼规讼断讼即属利见之大人不必在居九五之位然后足当之也
师䷆〈坎下坤上〉
讼而受之以师何也序卦传曰讼必有众起故受之以师
师贞丈人吉无咎
文王之彖师云云何也曰师坎下坤上行险而顺有贞象九二刚中为师主六五柔中而顺应有丈人象行师而得正得人自然元吉咎何从至乎故占为无咎象也呜呼彖仅六字已尽千古用师之道矣用师而不得正非贪兵即忿兵虽强民而心不从徒自毒毒天下之民耳故师贵贞然不得其人必致舆尸之凶即幸而胜亦不能以众正而王也故师必以得贞得人为吉而无咎
彖曰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
孔子之传师彖云云何也曰谓师言乎其众贞言乎其正也能以我之众正人而并使众人之皆正可以王天下矣故师取占于贞也成汤放桀之师武王伐纣之师斯足当之丈人吉无咎者谓九二刚中而六五应下坎上坤而行险顺以此毒天下乃为吊民伐罪之师而已之民心从天下之民心亦从则得道多助于何不吉以征不正又何咎乎成汤任一心一德之伊尹造攻自牧而东征西怨武王任天下大老之尚父用三千同心同德之义士而商人筐篚壶浆斯足当之
行师伤财害人彼此两毒之道必我之民从敌之民亦从乃为义师亦始得吉故孔子曰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故师不正不可动不得其人不可动虽得正得人而民心不从亦不可动
观孔子彖传见伊川先生解师贞之义自当而取穰苴淮阴以实丈人吉无咎之象特言差足当丈人吉者耳实不尽文王取彖丈人之旨必如成汤伐夏之任伊尹而即克武王伐商之任尚父而即克乃足尽众正可王之义
象曰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孔子之传师大象云云何也言地中有水水聚地中故为师君子观地中有水之象以容保其民畜聚其众如地中有水也古者寓兵于农故民众者师之所自出然师取容民畜众又可见师道固以安民不杀为本原耳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
周公之象师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阴柔居下听二指挥有师出以律象以阴居柔亦有否臧凶象然初居师出之始而即戒以律惕以否臧凶则周公之示象已至明也
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
孔子之传师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师出当以律失律则凶所以明师之吉凶决于当否而当否即宜决于初出之时耳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
周公之象师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为师之丈人而在五阴中则有在师中象居中得正而上有六五推心委腹之主则上无疑忌而下得展布有在师中吉而无咎象上坤三爻皆顺而应下亦有王三锡命象故周公皆取之呜呼惟王三锡命而九二乃得安然在于师中收众正民从之效无毒民舆尸之凶王者任将之道从可识也
自古未有将在千里之外而以专制庙堂之上吉者故九二以在师中吉以王三锡命而得安处师中为将者宜以此自审进退任将者宜以此自知所尚师毒天下事也而可漫易哉
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孔子之传师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在师中吉者以其承六五委任之宠也王三锡命者以王者不得已而出师原以众正民从为主惟九二刚中之丈人乃能不至空毒天下而得民之从故王三锡命如此之谆复正是怀保万邦而不欲其荼毒之至意也呜呼古之圣王师不得不用而用师之意乃如此任将极其专而其心之所存乃如此故师不至流于毒众将得自效其忠悃师出而天下谅其义功成而天下归其仁也
六三师或舆尸凶
周公之象师六三云云何也曰三阴柔居险终师或舆尸之凶象也师可以柔险之人任哉任之柔险是自丧其师也
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孔子之传师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师或舆尸者所任不当大无功而至此耳
或曰九二为师帅是丈人长子也则三皆听二主张矣而亦有舆尸之凶何也曰吉凶以情迁爻自各为义象耳且杂物撰德辨是与非非其中爻不备于三四发舆尸左次之义而师道之是非胜败吉凶乃始备也
六四师左次无咎
周公之象师六四云云何也曰师以阳进六四以阴处柔有量时退舍之义为将而能知已知彼不敢轻进亦守则有馀之道也故有左次无咎象
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孔子之传师六四云云何也曰言行师之道有刚有柔知进知退乃常道耳四以阴居柔而能左次虽无丈人锡命之吉亦免失律舆尸之凶未为失常道耳此爻即所谓为将亦有合怯弱时义而光武谓长胜之家难与虑敌亦即此义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周公之象师六五云云何也曰五为师君所以操行师用人之柄者也而坤为地有田象时当用师乃用是能以众正毒天下而民从之会故有田有禽利执言象能以众正则可以王毒天下民从则得大吉咎何有乎故占有无咎象而二三皆惟五所用故又有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之象呜呼观于有禽利执为无咎可见兵者必不得已而后可用也观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虽贞亦凶可见委任不明用舍失宜皆取凶之道也
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弟子舆尸使不当也
孔子之传师六五不释田有禽义而专释长子帅师云云何也曰有禽利执之义易明而长子帅师弟子舆尸之义则恐读易者视为长子弟子之功罪而与六五任用之主无涉耳故曰以曰使所以明长子弟子之功罪皆由六五任用之昏明也呜呼大君之用舍顾可忽哉
长子帅师廉颇以之弟子舆尸赵括其人然皆赵主之所使也故责在大君
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周公之象师上六云云何也曰师之上六师终而大君赏功时也上以六之阴柔居之有用小人象兼坤为地有开国承家象故有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勿用小人之戒也然周公之垂戒亦切矣
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孔子之传师上六云云何也曰正所以申明大君赏功不可用小人之旨耳盖军功之成固有小人而才者若赏以开国承家则是天下之民不毒以一时之师而长毒以开国承家之小人矣岂用师众正可王本旨乎故孔子特释之曰大君有命乃正功时也所谓小人勿用者则以小人开国家必凶于尔国害于尔家而乱邦耳呜呼师之为道必以能以众正取其贞以宠命丈人取其吉以勿用小人防其乱乃能尽善而吉无咎耳不然则非凶即咎非舆尸即乱邦所必至矣大君容何利乎
比䷇〈坤下坎上〉
师而受之以比何也序卦传曰众必有所比故受之以比
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不宁方来后夫凶〈比平志反〉
文王之彖比云云何也曰比以九五居中比众阴众阴亦以顺应比九五有吉道五为坎中比主而心亨尚中有诚信而大得常正之义故占取原筮元永贞无咎象上下顺比有不宁方来象上六比外无首有后夫凶象故象占悉取之盖占亦象尔原筮先儒多取为再度之义愚尝反复寻味原筮所以明九五刚中之德故象传合元永贞为言而以刚中释之似于再度无所取义若近取蒙卦初筮告为例以明九五刚中诚一有心孚尚忠之义则于元永贞既有来历于彖传之释以刚中亦合且与蒙之九二坎中取于初筮不悖也顾不知明易君子以为何如
彖曰比吉也比辅也下顺从也原筮元永贞无咎以刚中也不宁方来上下应也后夫凶其道穷也
孔子之传比彖云云何也曰谓比之所以吉者以比取辅义也自四而下皆顺从之义也原筮元永贞无咎者九五刚中原具此德也不宁方来者上下皆应五而亲比也后夫凶者上六居上比之无首其道穷也
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
孔子之传比象云云何也曰物相亲比无间者莫如水在地上所以为比也先王则体比之象以建万国而亲诸侯如地中有水也盖天下至广兆民至众一人治之势所不及分建贤哲以安民抚众即此为王者亲比四海兆民之道也他象皆言君子而比独言先王者以建万国亲诸侯王者事故变君子言先王耳后仿此
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终来有他吉〈缶俯九反他汤何反〉周公之象比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居坤之初而上比于五择君慎始比得其主何咎之有故有有孚无咎象又坤体而居初处阴顺以从五有孚盈缶象以盈缶之孚遥顺五显比之圣君自然在五德教亲比之中故又有终来他吉象然曰有孚他吉则是必诚信真足孚上而后无咎来吉耳甚矣诚信乃比人之道也其汉之窦融乎
象曰比之初六有他吉也
孔子之传比初六云云何也曰言比之初六有孚盈缶则自然有他吉耳益信诚之必足比人也
六二比之自内贞吉
周公之象比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内卦之中心孚九五而比之比之自内象居中守正有贞吉象
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孔子之传比六二云云何也曰言比之自内而贞吉者心倾圣主而居中守正却不自失耳呜呼太公西归磻溪之日庶足当之
六三比之匪人
周公之象比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体柔居刚而应上六弱才而怀躁动之志应人而比匪类之人者也有比之匪人象
象曰比之匪人不亦伤乎
孔子之传比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越五而比于上六是比后凶之匪人所比者且将不免而欲求自托得乎亦可伤矣隗嚣之比公孙述即其证也
六四外比之贞吉
周公之象比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内无正应外与五亲是外比之象得贤主而辅自有得正而吉之道故占有贞吉象也宋之吴越亦其事也
象曰外比于贤以从上也
孔子之传比六四云云何也言外比之贞吉者以五当位居中是为贤主而四能上而从之宁不得正而获吉乎
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
周公之传比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以刚中居天位而比虚中待比之诸阴上下开诚见心有显比之象五既开诚比下则是自尽其公道无驩虞要结以求必比之私有王用三驱失前禽象而四阴亦虚心开诚以比亦有邑人不诫之象此自显比之吉故占有吉象也呜呼成汤开三面之网即其义而古王者奉无私以照临天下天下亦应以皥皥即其象也
象曰显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顺失前禽也邑人不诫上使中也
孔子之传比九五云云何也曰言显比之所以吉者以九五居中正之位有中正之德故有舍逆取顺中正之比而邑人亦有不诫而中正之应尔呜呼王者以中正比天下天下亦自以中正比王者此理之必然然究之天下不诫之中正皆王者显比而使之中正也故王者之比贵乎中正彼霸术要结一时驩虞或得之不久而天下之心涣然散矣终何益
师六五曰田有禽利执言比九五曰王用三驱失前禽可见王者之用兵必不得已而后用王者之伐罪亦不期尽服其丑类舜禹有苗之师固如此也匪是师为否臧之师而比非显比之比矣
上六比之无首凶
周公之象比上六云云何也曰一卦皆比九五上六独居五上此正所谓后夫凶耳有比之无首而凶象
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终也
孔子之传比上六云云何也曰言比之无首凶者上自绝于显比之五将自颠殒无所终也防风后至之诛田横海岛之死非明鉴乎呜呼王者比人之道其莫要于义正仁育英雄比主之道其莫要于见明识定哉
小畜䷈〈干下巽上〉
比而受之小畜何也序卦传曰比必有所畜故受之以小畜
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畜救六反〉
文王之彖小畜云云何也曰小畜四柔得位上下五阳皆为所畜而下健上巽二五皆刚有亨象以阴畜阳以小畜大畜终不极不通有密云不雨自我西郊象朱子曰密云阴物西郊阴方文王演易羑里视岐周为西方故云尔然亦文王羑里之自占乎由其词味其旨怆乎有馀悲矣
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曰小畜健而巽刚中而志行乃亨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孔子之传彖云云何也曰言六四阴柔得位而上下五阳应之曰小畜也下健上巽二五刚中志行乃所以亨也密云欲雨之时所尚在阳气上往而雨泽降耳乃阳欲上往竟为阴畜但壅阏为密云者则以自我西郊尚滞阴方而所施还未得行也噫彖词文王之自占而彖传则孔子据文王之事占矣
象曰风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
孔子之传小畜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卦以巽风行天上是乃以柔文刚故取象于小畜君子观畜之象以懿美其文德则亦以柔文刚风行天上之义也然不曰饰文德而曰懿文德则文德固非君子修饰文为之事而乃懿美其德使之徽柔懿美耳又以懿文德系之小畜则又可知君子以道德经纶之业为大而文章才艺固其小矣象义无不可通变易从道在读者神而明之用者默而成之也
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
周公之象小畜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与四为正应正应则复正道矣复得正道又何咎乎真天下最吉之事也故有复自道何其咎而吉象
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
孔子之传小畜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复自道吉者其义吉也而言外不复自道之义为凶即从可知
九二牵复吉
周公之象小畜九二云云何也曰二与四非正应而当畜之时以刚中之德与初九正应之阳相比应四有牵复吉象
象曰牵复在中亦不自失也
孔子之传小畜九二云云何也曰言牵复吉者非为人牵复而即得吉谓二自处刚中本无徴逐之情亦不自失其正故得吉耳孔子于文周彖象未显之旨往往补足其义类如此
观孔子此等传象之旨孔子之于文周后先相发隐显相阐真如一家祖孙明圣作述规制益明如此乃云善于读书即古人亦乐得今人耳近儒于前圣明白显易之言往往曲加涂饰呜呼窃恐古人不引为知已也反不如不释之为本旨自在耳
九三舆说辐夫妻反目〈说吐活反〉
周公之象小畜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刚处刚上与四比而非其正应则四必不应三亦必止而不行有舆说辐夫妻反目象三四非正应而亦曰夫妻者以阴阳刚柔言也象固多变耳
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孔子之传小畜九三云云何也曰夫妻反目者三过刚不中不能自正其室而取之耳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去上声〉
周公之象小畜六四云云何也曰四以阴居柔处得其正又居巽体上比九五是乃柔顺精忠与君交孚矣人臣如此自然伤害忧惧皆可以免故象为有孚血去惕出而占为无咎也
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
孔子之传小畜六四云云何也曰四之所以有孚惕出者以与九五合志故伤害忧惧可免耳晏子之畜景公庶几近之
九五有孚挛如富以其邻〈挛力传反〉
周公之象小畜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巽体刚中与四同醴以畜乎下故为有孚挛如富以其邻象
象曰有孚挛如不独富也
孔子之传小畜九五云云何也曰言有孚挛如者乃不独富其富而必以及之邻耳齐景悦晏子之言而兴发补不足亦其义也
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周公之象小畜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处小畜之极不雨者至此已雨尚往者至此无复可往有既雨既处象既雨既处则德已尚而载矣且上九居畜之最上有尚德载象苐四阴为畜主而至于如此妇之道虽得正无邪亦危甚矣盖月而几望则疑于无阳龙战之灾固可畏也君子尚可行乎故象占又取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象也呜呼宋之宣仁后事殆类此矣当时所谓令官家别用一番人亦君子征凶义也又若反贞以论象则唐之武后优礼正人德载月望尤君子征凶时耳吁可戒哉
又此爻若就文王自占论则羑里既出委任愈笃迨至有二西归而文王纯节自凛惟恐一有违行便为臣道之累亦其义也
象曰既雨既处德积载也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孔子之传小畜上九云云何也曰言既雨既处则畜通而德积载矣君子征凶者言若如畜之阴柔至此而尚为之征是与于月望龙战之会耳其祸真可疑也
丰川易说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三
鄠县王心敬撰
上经
履䷉〈兑下干上〉
小畜而受之以履何也序卦传曰物畜然后有礼故受之以履
履虎尾不咥人亨〈咥直结反〉
文王之彖履云云何也曰履以兑说履乾刚有履虎尾不咥人象履虎尾而不咥人亨可知矣故占有亨象呜呼惟礼免患其当文王与纣之事乎
履虎以履尾亨乾龙以无首吉圣人所以处后不处先也读易者宜于此着眼
智崇礼卑即履义故曰履者德之基也
彖曰履柔履刚也说而应乎干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说音悦〉
孔子之系彖履云云何也言履是以兑柔履乾刚也兑说而上应乎干以说而履是以虽履虎尾不咥人而亨也又乾九五以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兑敢以一阴自骄于九五之前乎是亦有阳道光明履帝位而无疚义呜呼天王圣明兮臣罪当诛文王惟以如此之心遇纣是以说而应履虎尾而不咥也至德哉不惟大患终以礼免即千古君臣冠履之分亦正于此矣故履卦以君臣作解当以文王为大象又即谓文王系此卦原本自占者明义可也
象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孔子之传履大象云云何也言干天在上兑泽在下所以成履而君子体之则用以辨上下之分而定斯民之志如上天下泽之截然不紊耳程传最为分明的当矣但亦须知辨上下而定民志在上则为化民成俗之明主在下则为俗移风易之顺民必在上者如乾刚之中正光明以履于上则分始辨而民志定在下者亦必如兑说之说而应乎干则民志定而分益辨故乾刚兑说上下相应之义亦不容略也
初九素履往无咎
周公之象履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以阳刚质直之德居初地履历之始有素履象素履则虽欠少节文而诚质可尚何咎之有故占有无咎象
象曰素履之往独行愿也
孔子之传履初九云云何也言素履之所以无咎者以其诚质自将独行所愿也然并连兑说之义亦发出矣盖独行所愿是所说而应耳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周公之象履九二云云何也九二刚中说体上无正应而履地之上有履道坦坦幽人贞吉象呜呼其伊尹耕萃乐道嚣嚣自命颜子陋巷箪瓢不改其乐之时乎他不足拟也
象曰幽人贞吉中不自乱也
孔子之传履九二云云何也言九二幽人贞吉者刚中说体履道出于本心中不自乱耳即孔子之系可知信非伊尹颜子不足当之
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跛波我反〉
周公之彖履六三云云何也曰三以柔履刚不中不正且逼近乎干有眇视跛履履虎尾象履而如此凶岂待言故占有咥人凶象而又为武人为于大君象也
象曰眇能视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与行也咥人之凶位不当也武人为于大君志刚也
孔子之传履六三云云何也言眇而视终不足有明跛而履终不足与行咥人之凶言其履位不当必且致凶而武人为于大君言如武夫为君志气刚暴者耳呜呼武人为君周公孔子虽不言吉凶然始皇项羽岂视履元吉者乎读者占者亦可识其旨矣视则宜明履则宜行而眇者终不足有明跛者终不足与行然则其能视能履者亦只是眇者不自知其眇而自谓能视跛者不自知其跛而自谓能履耳世之本无实具而高自标许徒贻自知不明之羞者皆此类也
彖言履虎尾不咥人亨而六三则言履虎尾咥人凶者盖全卦是以悦履刚故得吉而六三则履乎外柔内刚逼近乾刚之位故凶也可见履以当位为吉凡不当位而履者皆自取噬啮耳千古履非其正之戒皆可于此取鉴
大君之道取于神武而武人为于大君又同于眇视跛履之凶者君道取于刚柔相济无取志尚其刚也盖大君而志一尚刚即贤明之君尚有必折之凶况武人徒刚无识者乎故与眇视跛履同一致咥之凶耳唐文皇征辽之师颇类之然则刚非其戒而志刚则履道之至戒也
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愬山革反音色〉
周公之象履九四云云何也盖九四虽以不中不正履九五之刚然以九刚居四柔则济刚以柔有能戒惧而终得吉之义故象占特取于此
六三以柔居刚则必凶九四以刚居柔则终吉可见履道莫凶于志刚然天下一切居上居下待人接物何事不凶于志刚者呜呼可戒哉
象曰愬愬终吉志行也
孔子之传履九四云云何也曰凡爻以位之本情为志六三以阴而居阳位是志于刚者故不足以与行九四以阳而居阴位愬愬戒惧则其志真可有行矣噫其即乾乾朝乾夕惕而在上不骄在下不忧之义乎
九五夬履贞厉〈夬古快反〉
周公之象履九五云云何也言九五以刚中正履帝位下以兑应之凡事必行无所违碍此君道之正也故有夬履贞象然阳刚中正而自信一切阻挠不行则亦自处于乾乾之厉矣故占又有厉象也此亦与赞干三之厉同
象曰夬履贞厉位正当也
孔子之传履九五云云何也言夬履自是九五刚中之正位厉正是其履而当位之道非为过也盖孔子释周公爻义至此恐人错认厉字为不美之危词故特以位正当释之以明君道自当以刚中直达权不旁挠为正耳
上九视履考祥其旋元吉
周公之象履上九云云何也言上九履道之终视其履以考其祥时故有视履考祥象处刚履悦当履之终履皆得宜自无致咥人之凶有其旋元吉之义故占亦有其旋元吉象也此一爻可括一卦之义亦可当一部迪吉录读圣人之忧患天下后世至矣哉
象曰元吉在上大有庆也
孔子之传履上九云云何也言其旋元吉者视履一一合乎规矩自然大有庆耳然亦可知必其旋而后元吉也舎其旋言元吉祥从何至哉
观于其旋元吉可见考祥不在于天之庆而在人之履又可见庆不在大有之日而在视履之时且可见考祥正不必在他人视履之时而在吾身自履之心呜呼舎履言祥祥何可得舎心言履履于何本乎故君子省身存心之学谨于日用云为之间也
泰䷊〈干下坤上〉
履而受之以泰何也序卦传曰履而泰然后安故受之以泰泰者通也
泰小往大来吉亨
文王之彖泰云云何也曰其在造化天高地下分位原相悬绝一旦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则是小往大来天地交而泰矣泰则万物通达其在人事即君尊臣卑体綂原自隔绝一旦君志下交臣志上交即君臣交泰而四海安和时也吉而且亨自不待言故泰之占有吉而且亨之象
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长丁丈反否卦同〉
孔子之系彖泰云云何也曰易藉造化以明人事之书也孔子心企泰和之时梦寐慇切故系天地交泰之义只一语赞过而其反复推明尽在君臣交泰之义其实泰就君臣言则必内阳外阴内健外顺内君子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而后成且取义亦卦中自有之义也独其以阳为君子阴为小人则圣人扶阳抑阴之意固昭然可见矣
又天地之泰一岁一交世道之泰屡世不逢圣人于泰所以津津叹羡赞美之不置乎顾其语意于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意尤若慨乎其有馀慕焉
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财裁同相息亮反左音佐右音佑〉
孔子之象泰云云何也曰谓天地交而后成泰王后体此以经纶民物必于天地之生成以供斯民用者或裁成以损其过或辅相以补其不及左右维持务令皆得成就其用以登斯民于泰和如地天之交泰耳然此言王后体泰之意云然其实这泰匪关气运之适盛也正由朝廷之上君臣同心为斯民裁成辅相令各得所而后世道昌隆天下泰和耳则谓此象为孔子象君子体泰之义即孔子为万世指成泰之由示保泰之道可也义固在人自取耳
观后以财成辅相以左右民呜呼王者之于民如保赤子不啻也圣天子入赤心于小民之腹万姓焉得不输赤诚于圣主之前乎上下交泰此亦其义
初九㧞茅茹以其彚征吉〈茹人余反彚于位反音胃否卦同〉
周公之象泰初九云云何也曰三阳并进于泰交之时㧞茅连茹以其彚象以此而往吉也可知故占有征吉象
象曰㧞茅征吉志在外也
孔子之传泰初九云云何也曰言㧞茅征吉者士在草莽正逢世主下贤亨泰之会故弹冠相庆志在于偕出耳
九二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冯音凭〉周公之象泰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刚中而与五为正应此乃六五之圣主推心委任以成泰亦即九二之大臣竭诚进忠以报圣主者也求之古大臣其惟商之伊尹汉之诸葛忠武乎故象义取于既能包荒又能冯河既能不遐遗又能朋亡以得尚于中行也其不言吉凶者当泰之世五降心以相下二一徳以孚上征吉自不待言惟惕厉或所不免然履中应上亦自尚其中道之行厉又何足道乎故征吉惕厉皆不必言也
包荒四者皆大臣之中行而于泰九二必一一数出者盖泰之九二乃王佐之地致泰之由于是乎系必仁智义勇诸德之备优然后世道之太平可几圣主之付托不负而上下之交孚益固耳故必兼这包荒度量冯河刚勇不遐遗弘智朋亡公义乃足满中行相尚之心也
又曰伊尹之行世远书残不能尽得然即书与孟子之言亦可得其大略武侯时近史存尚论其世而细观其行乃见此爻之德信非此二公不足当之呜呼寥寥宇宙不知几千百年中间只此二三人中行二字固可易言欤
大臣无包荒之量则不能容物需时无冯河之勇则亦必有迟滞因循之弊无不遐遗之智则不能远虑兼综无朋亡之义则亦必有比党徇私之弊皆非中行之道故九二致泰之大臣一一备之
包荒易于迟滞废弛不遐遗易于朋党比昵故四德虽以兼尽为中行而尤以相济相尚而行始中也大臣必有这等中行然后可以乘时致泰然亦必人主推心信任然后得尚于此等中行故泰之九二以遇九五下交之主而后行得自尚也看来泰是君臣相交而成实以君能下交而成志泰者须知之
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孔子之传泰九二云云何也曰言包荒得尚于中行者以君下交于臣如天下交于地之含弘光大也
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周公之象泰九三爻义云云何也曰周公其借此爻示以保泰之至戒乎盖九三下干终而与坤接其在造化则天地相接之际在世道则泰极而否之始故周公特取九三所处之义象之又不拘他卦爻象而区区仅从爻位明象也其言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者若曰莫谓泰可常恃如九三即接乎坤四无有平而不陂往而不复者又勿谓泰可常通必于今未艰之日自处艰贞乃得无咎耳又勿以小人于我逢迎殷勤遂信而任之也必勿恤其孚拒之不应然后泰可常保而于食有福耳呜呼艰贞乃无咎勿恤乃有福圣人之为泰虑者皆泰必至之情理乎
观周公象泰九三爻义可见保泰全以不侈然自恣远绝小人为至戒
象曰无往不复天地际也
孔子之传泰九三爻义云云何也曰周公之爻义本明传特释无往不复者若曰所谓无往不复者上天下地相接之际往复必然之理耳其艰贞勿恤固至戒也
六四翩翩不富以其邻不戒以孚
周公之象泰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携三阴顺下而交干此小人之愿交逢时大臣也有翩翩不富以其邻象并有不戒以孚象呜呼亦画出小人趋权附势之情形矣
象曰翩翩不富皆失实也不戒以孚中心愿也
孔子之传泰六四云云何也曰阴虚阳实翩翩不富言三阴皆失其实常情戒尚不孚不戒以孚乃其中心愿也
六五帝乙归妹以祉元吉
周公之象泰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居尊为泰主下应九二之刚中是虚中泰交乎臣者也有帝乙归妹象人君而交臣如此不特人臣之福天下苍生之祉实是人主之大祉故占又有以祉元吉象
象曰以祉元吉中以行愿也
孔子之传泰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谓以祉元吉者以其出于中心之诚自行其愿耳然则下交不出于中心之诚大臣虽欲尚于中行以致泰无由也吁宜戒哉
上六城复于隍勿用师自邑告命贞吝〈复房六反下同〉
周公之象泰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阴柔居泰终浸与否邻是泰极而君臣上下一切颓唐时也有城复于隍象当是时也纲纪不肃人心不振可用师乎命令已乱虽令不从则亦徒自告于邑耳颁之天下则臣工不实遵黎庶不相信虽正而吝亦不免矣呜呼当泰之极时即有此象是则人主方自谓其泰而不知否即已伏于此矣可畏哉而周公之繋此爻重重致意其启告世主之保泰者亦深也坤为地有师象邑象
象曰城复于隍其命乱也
孔子之传泰上六云云何也曰所谓城复于隍云云者谓其自恃世泰颓然无振励精明之意其命已乱耳呜呼明主固以振励精明成泰保泰也夫
否䷋〈坤下干上〉
泰而受之以否何也序卦传曰物不可以终通故受之以否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
文王之彖否云云何也曰否天自上而地自下否塞不通之义其在人事则用事者皆匪其人也如是则上下不交君子中行之正道将何施乎故其占为不利君子贞又泰原以小往大来成而否则正与泰反大往而小来矣此否之所由匪人而不利君子贞乎故文王又取以明否也
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孔子之传否彖云云何也曰言否往来内外尽与泰反故泰上下交而万物通否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耳呜呼上下不交则虽有邦而无邦孟子不信仁贤则国空虚之言岂其过哉故休否之道莫要于反否之行行泰之行令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辟音避难去声〉
孔子之象否云云何也曰言天地不交而否以成君子观否之象自己俭敛其德以辟时之难而不可以禄荣其心而使之动者亦如天地之不交耳盖当否之时而荣禄之心不能已则必不能俭德徳不能俭难宁能辟耶呜呼荀慈明蔡伯喈可见也
不可荣以禄是言君子俭徳自守人不得以禄羁縻非戒君子之词也而戒即在其中矣
初六㧞茅茹以其彚贞吉亨
周公之传否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三阴上行亦有㧞茅茹以其彚象然以阴柔居否初阴柔易邪否世难吉故占即戒以得正则吉贞吉则其道亨也
象曰㧞茅征吉志在君也
孔子之传否初九云云何也曰言㧞茅贞吉者谓志在得君行义故变泰初之征言贞也呜呼否初之所以吉亨者吉亨以贞耳固不似泰初之彚征即吉也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周公之象否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当否之时以阴居柔而上承九五有包承象夫志不相反而但以承顺为事此乃小人之吉君子正以守中持志与时同否为其道之亨也故占为小人吉大人否亨
此爻之义先儒多解包承小人为君子之吉愚意断以程朱之言为正盖这是天下无道以道殉身之正义若如以包承小人为君子之吉则元祐之覆辙耳且下君子否亨句亦觉难通
象曰大人否亨不乱群也
孔子之传否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大人否而反亨者大人不杂乱小人之群乃其道之所以亨也
六三包羞
周公之传否六三云云何也曰言三当否之世以阴柔处刚位而上与干接无德无才之小人而切近朝贵否而包羞者耳
象曰包羞位不当也
孔子之传否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之包羞者位不当故耳然则位不当而居其位皆包羞者也六三象传虽皆不言凶咎然使即无咎凶包羞亦奚可忍
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
周公之象否九四云云何也曰四居阳刚近君之位是以济否之才而得高位者也然当方否之时必使动皆出于君命则不至功成取忌在己既可免咎而同类亦得并进以受福矣故象占如此
象曰有命无咎志行也
孔子之传否九四云云何也曰言有君命则可无咎而志乃得行耳呜呼郭汾阳亦其人也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苞与包同古易作包〉周公之象否九五云云何也曰五以阳刚居天位休否之大人也刚中干惕以济否否自可济有休否大人吉象三阳在上交惕互励时时以泰之难成否之难济为惧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象呜呼亡乃所以保其存乱乃所以有其治大人有如此之忧勤天下岂有常否不泰之理乎故否之九五为大人吉也
象曰大人之吉位正当也
孔子之传否九五云云何也曰言大人之吉者正以其位之刚中得正有刚健干惕之德故能休否而吉耳
上九倾否先否后喜
周公之传否上九云云何也曰言否极则㤗理数之自然阳刚居上倾否之才具故有顷否先否后喜之象也
象曰否终则倾何可长也
孔子之传否上九云云何也曰言否终则自宜倾否何可长乎非否之不可长谓人当㤗极则必肆否极则必奋所谓穷变通久之必然未有否而终否者也然亦上九有阳刚之徳故能倾耳若阴柔则听其城复于隍矣否安得倾乎
同人䷌〈干上离下〉
否而受之以同人何也序卦传曰物不可以终否故受之以同人
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利君子贞
文王之彖同人云云何也曰言下离六二上应上乾九五故谓之同人六二以一阴同上下五阳而五阳皆欲同二阴有同人于野利渉大川象下离上健二五阴阳皆得其中故占为利君子贞象然曰于野亨利君子贞则知人不可以茍同曰同人利渉大川则知独力非济险之道呜呼于野利贞二语尽人世事人用人交人之理利渉一语尽古今成功建事进德亨屯之理圣言真如龟鉴千百人皆待照于此千百事举待决于此师卦等彖亦然故曰智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
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应乎干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
孔子之系彖同人云云何也曰言同人者六二柔得位而应乎干曰同人也曰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者谓五阳皆欲同二干之志行也曰利君子贞者离文明而乾刚健二五皆中正而志相应是乃君子体同人之道而得其正故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而同乎人也呜呼文明以健中正而应乃为同人是同人者周而不比之义也信乎惟君子乃能为之
程子曰圣人视亿兆之心犹一心者通于理而已文明则能烛理而明大同之理刚健则能克己而尽大同之理惟君子能文明中正故惟君子能通天下之志也噫嘻至哉大学之致知诚意而后能治国平天下其即此物此志乎
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孔子之系同人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天在上而火在下光明普照而相通无间故象取诸同人君子体同人之义以类族之宜辨物之用审异致同如天火之异体而同照也彖取同人于野而象取类族辨物则是同人之道固取其公普而又取其分明亦明矣不然以君子用小人而亦曰吾同人于野也可乎故惟君子有类族辨物见理之明乃能通天下之志乃真为同人于野
初九同人于门无咎
周公之系同人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居同人之初本与二比又非正应而与之同有出门即同象如此而同又何咎乎故占有无咎象也
象曰出门同人又谁咎也
孔子之系同人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出门即同非有私昵又谁咎乎
六二同人于宗吝
周公之象同人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与五正应未免有系而同故占有同人于宗之吝象
象曰同人于宗吝道也
孔子之传同人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同人取于野之公而于宗则有比而同矣比而同人此吝道也然二与五正应而亦有吝道则同人之贵公益明矣
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莽莫荡反〉
周公之象同人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九三以刚居刚踞二之上欲与二同而非其正应又惧为九五刚中之君所阻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象处明之终五不可敌有三岁不兴象盖离为甲胄为戈兵故象取伏戎三居二上故象取升高陵凡象多以一卦三画取义如三人三百戸之类而卦本同人又有终同之义故象取三岁不兴
象曰伏戎于莽敌刚也三岁不兴安行也
孔子之传同人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伏戎于莽欲与三同恐九五正应之阳刚见阻而欲敌之耳三岁不兴则又知同之宜正不可凭刚恃气而安行也
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墉音庸〉
周公之象同人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亦欲同二而居二之上又隔以三故有乘墉象居柔比五既无凭刚之失又知九五之尊故又有弗克攻象不宜动而安于静此吉道也故占有吉象
象曰乘其墉义弗克也其吉则困而反则也
孔子之传同人九四云云何也曰乘其墉而弗攻者义原弗克也其吉者则困而知自反于正道也呜呼天下何事不以反则而吉乎
九五同人先号咷而后笑大师克相遇〈号戸羔反咷道刀反旅卦音同〉周公之象同人九五云云何也曰五与二为正应本可同者也而间以伏莽乘墉之三四有未能即同而终同之义故有先号咷而后笑象又越三四而究与之同有大师克相遇象且干取刚克故云大师克也
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师相遇言相克也
孔子之传同人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九五刚中与二正应同人之中正诚直者也大师相遇言以此而同终必克三四之间而同之耳
上九同人于郊无悔
周公之象同人上九云公何也曰言上九亦欲同二而相去悬远且处阴柔之地有需时待同之义故象取于郊夫同人而于郊虽不即同然伏戍乘墉号咷之咎亦免矣故其占象特取无咎也
象曰同人于郊志未得也
孔子之传同人上九云云何也曰言同人于郊虽无大悔志亦岂得乎盖同人必以于野为贵也
大有䷍〈干下离上〉
同人而受之以大有何也序卦传曰与人同者物必归焉故受之以大有
大有元亨
文王之彖大有以元亨何也曰言六五柔中居位上下五阳皆应又为乾健离明居尊应天有元亨象也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孔子传大有之象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以柔居尊位本自大中而上下五阳应之故曰大有也下干上离五二相应其德刚健文明应天时行是以元亨耳然则无此德而欲常有其大亦难矣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孔子传大有之象云云何也曰言火在天上无所不照所以谓之大有君子则体此以遏绝恶类明扬善人顺天大有之美命如火在天上耳盖天命不常故㤗运大有皆上天休命之独厚乎我者也特厚乎我而无以顺之其能保乎然顺非听顺之谓亦非敬顺之谓善乃天之所以特命而恶乃人之所以违天故天道福善祸昭昭不爽盖天心之所注也顺之者必深体天心遏绝恶类明扬善人以顺其休命而答其厚我之意乃为当也然能如是而大有者常大有矣则是保大者又即在此顺天者乎
大有大象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是言尊贵者大有之道观于尊位之道如是而卿大夫乘高履富之道士庶人履丰处盈之道即从可知
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
周公之象大有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初九当大有之初上无正应大有之尚无交者也无交则无害而匪过矣故有无交害匪咎象然亦必艰以处之则无咎耳故占又有艰则无咎象呜呼大有之初即戒以艰则无咎此与师初之即戒以师出以律讼初之即戒以不永所事皆同一慎始之旨圣人之忧患天下后世亦至矣而其谓无交害匪咎则又示以大有之不可滥交尔
大有则愿交者多居初尚未广交又无正应故象取无交害匪咎之义然二圣人于世情经历亦熟悉洞彻矣
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
孔子之传大有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大有初九之所以匪咎者以其尚无交害也
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
周公之象大有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当大有之时而居乎乾阳之中干三阳并进而二居中以行有大车以载有攸往象大车坚固而以此运载世之处大有而能稳重浑坚者也咎何有乎故占为无咎象
象曰大车以载积中不败也
孔子之传大有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居干中实之地而与三阳并进此如大车以载之积中既实而攸往不败者也呜呼积中不败而大有乃可长久矣不然者积不厚而行辄败今日之大有即他日之小无也
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
周公之象大有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居人之上公侯象以刚处刚中无阴险之私而上应于六五公用亨于天子象然惟君子之刚正则能之若小人阴险履刚则弗克耳此又即其爻而示之以情之必至所以明大有之长享于君子而必堕于小人欲处大有者反身以自审而知戒也夫程注精当之至
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孔子之传大有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者小人大有则生非分之想萌犯上之志作威作福而玉食是享在家必凶于家在国必凶于国宁有利乎然其实是大有之害小人耳呜呼大有乃上天之休命即小人得之亦以为天休之滋至而不知适所以自贻其患害为小人者亦何苦必求大有乎
大有亦费多少经营而适以自害然则小人生平得意之事皆自害之媒也
九四匪其彭无咎〈彭蒲光反音旁〉
周公之象大有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处大有之时而履柔近五大有之知自戒盈满而顺以承君者也有匪其彭象人臣如此咎斯免矣故占有无咎象也
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辨晳也
孔子之传大有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以阳处阴独能悉所有为君之有而毫厘不以自有是真有过人之识又明又辨又晳者耳呜呼君之灵社稷之福臣何功之与有乃所以善全其功也有大者何必自有其大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周公之象大有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乃大有之主而居尊处中文明而健之圣君也虚中以有五阳五阳亦颙颙以为其所有柔中则有厥孚之交离中则有烜赫之威有厥孚交如威如象君而如此真善处大有之尊位者也故占又有吉象
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威如之吉易而无备也〈易以豉反〉
孔子之传大有九五云云何也曰言厥孚交如者六五之诚信所以发五阳之诚信而上下相交也威如之吉者则大有之时人心易侈易纵亦且易肆若一于柔交则下慢易而无恭畏备上之道矣故又取乎威如也然据周公孔子之系辞而王者处大有之道其不可执于一偏使恩威有偏胜之失断可知矣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周公之象大有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处大有之终居柔顺之地而履六五之上是履信思顺尚贤者也如此则自然得天之祐吉无不利矣故象占如此
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
孔子之传大有上九云云何也曰言大有之上九吉无不利者为其上得天心天自祐之以吉无不利之福耳刘用相氏曰六五一爻备言六五所以大有之德上九一爻备言上九所以大有之福福徳兼备是为大有六五上九合为一人呜呼得之矣然亦惟其有六五之德是以有上九之福则即谓上九之天即六五自具之天可也
即孔子之言仔细寻味上九踞五之上五上惟天居离之顶离照通干处大有之终而为高明之至其斯为大有上吉自天祐之者乎然要之天祐大有之上九只为能履信思顺尚贤耳故孔子文言所以又于此爻详释而备言之有大者欲得天祐亦图所以履信思顺尚贤之道而已
谦䷎〈艮下坤上〉
大有而受之以谦何也序卦传曰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谦
谦亨君子有终吉
文王之彖谦云云何也曰于物象为山高地卑而山屈地下于义则内止外顺有而不居故占有亨道顺以止止而顺惟君子能之故占取于君子有终
彖曰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也〈上时掌反恶乌路反好呼报反〉
孔子之彖谦云云何也曰言谦卦之取于亨者以谦乃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也君子之所以有终者天地鬼神人情无不顺谦止盈惟君子为能穷理而见道之明尽性而守谦以诚故其道尊大而光显自处虽若卑屈而其德自不可加尚谦惟君子能终故惟君子有终也
象曰地中有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裒蒲侯反称尺证反施始䜴反〉
孔子之象谦云云何也曰地卑山高地中有山则山不显高地不见卑而就于平等故为谦也君子体此裒多如山之崇高止于地下益寡如地之卑顺居于山上损过就中称物多寡使施得其平也呜呼王者治天下之道裁成辅相义至弘矣而特取义于平其即此旨乎
初六谦谦君子用渉大川吉
周公之象谦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以柔止居一卦之下谦而又谦者也有谦谦君子象以此道渉世何所不济有用渉大川而吉象故象占取之
谦以下为本故初三皆称君子
同人无坎泽而象取利渉大川谦卦亦无坎泽而彖取用渉大川象固有以义取者不必尽物也由此以推凡诸卦爻之象有难通者正当以义取之固不必尽执本卦本爻之物象为解亦不必穿凿附会如互卦错综之凌乱繁杂从可知矣盖象以象义之难显义得而象正在其中也
象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
孔子之传谦初六云云何也曰言谦谦君子者君子道高而心下卑以自牧耳
六二鸣谦贞吉
周公之象谦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处谦之时得止于中谦而实见诸待人接物之间人亦共明其谦者也有鸣谦象以此处世自然得正而吉故占为贞吉象鸣呼周公之吐哺握发以之
象曰鸣谦贞吉中心得也
孔子之传谦六二云云何也曰言鸣谦之贞吉者二居止中中心原自安于谦鸣谦贞吉则中心得遂耳不然伪为于声音笑貌之间而曰吾谦即谦岂能得正而吉乎
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
周公之象谦九三云云何也曰卦惟九三一阳是九三乃成卦之主有大功于时者也有劳谦象三居止之终处顺之下止而能顺正君子功而不矜能而不伐者也有君子有终象君子自立如是百祥俱集矣故又有贞吉象
象曰劳谦君子万民服也
孔子之传谦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君子能劳而谦则虽不矜其功而天下无与争功虽不伐其能而天下无与争能自然德盛礼恭万民共服所谓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者其在此乎求之古人大禹之不矜伐颜子之无伐施庶足当之其次则宋之曹彬庶几焉
六四无不利㧑谦〈㧑呼回反与挥同〉
周公之象谦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由山出地是已居山之上者也居山上则过盈矣而四以阴处柔又为坤体是履盈能㧑下者也履盈能下有何不利故象占特取于无不利㧑谦耳呜呼无不利居上之心期也而㧑谦则无不利谦亦何负于人而又岂难㧑者乎
象曰无不利㧑谦不违则也
孔子之传谦六四云云何也曰无不利㧑谦者谦乃人生立身制行之则也故系辞九德曰谦以制礼礼正所谓天则耳㧑谦则能谦以制礼循为徳柄而不违天则矣安得不尊而光乎尊而光尚何不利之有然亦以六居四体顺履止爻内原有不违则义在故孔子特发之也
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
周公之象谦六五云云何也曰六坤中阴虚不富象三阴同体顺以止下有以其邻侵伐象顺而止安有不利故又有利用侵伐无不利象
六五柔中处顺既曰利用侵伐又曰无不利者固以象中原备此义然亦以过谦而威不振则坤顺为颓唐艮止为委靡即非王莽之㧑谦亦元成之因循退懦耳但五上二爻皆以利用侵伐行师为谦之利而于五则两言利者此谦道变易从道之介恐执谦者以为不利故言利用又言无不利耳所以然者当履谦顺止之时侵伐行师正王者裒多乎盈之道君子之所劳者劳以此万民之所服者亦正服以此初不同恃众侵凌邑国之为也易乃变易从道之理不谦者宜变而之谦执谦者又宜知所以善用其谦故于谦卦上五二爻重重申之
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孔子之传谦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利用侵伐者非不谦也不服则宜伐既属谦道顺止之义亦属谦道裒多益寡之平施也呜呼孔子之传利用侵伐亦明矣
上六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
周公之象谦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居谦之上亦有鸣之之象居顺极处止上是顺止之得正者也以此彰明较著声大义以征不服天下其孰敢不顺不止者故占又有利用行师征邑国象也
象曰鸣谦志未得也可用行师征邑国也
孔子之传谦上六云云何也曰六二之鸣谦贞吉为中心得者以其居中得正而得耳上六之鸣谦志未得者以上踞顺之极而下尽安于止故志未得耳盖居高原以下服为得道故亦以下服为志得也谦六爻非吉即利于艮体言吉坤体言利者止则吉顺则利也然要之吉无不利利亦自吉而皆根于一念之谦呜呼谦之一字其生人善身善世之灵符乎
豫䷏〈坤下震上〉
谦而受之以豫何也序卦传曰有大而能谦必豫故受之以豫
豫利建侯行师
文王之彖豫云云何也曰豫上震为动下坤为顺是动而顺者也又上震为长子而居地之上下坤为师众而为长子所临有利建侯行师象故取以为象也然彖即卦明象耳其实顺动何事不利乎故孔子于传特发天地亦如之之旨明义也
彖曰豫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孔子之传豫彖云云何也曰豫以九四一阳为群阴所应是动而上下顺从其志得行者也故义取于豫豫既取于顺动即天地尚且如之而弗违况建侯行师岂有不顺乎且此顺动之道天地固以此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即古之圣人亦以此刑罚清明而人民顺服是豫之一字建侯行师而利天地圣人亦无不利豫之时义真大矣哉呜呼观文王孔子明豫之旨可知世之动而不利者皆不顺其理耳
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孔子之象豫云云何也曰言雷出地而奋动则为豫盖始闭郁及奋发则通畅也先王体此故象祖考之德作之声乐以褒崇其德美而盛荐之上帝以配之如雷之出于地奋也盖作乐崇德荐帝配亲则祖德奋扬神人幽明无不和畅是乃王者之和气协于上下以成豫之大者故于豫象之耳
初六鸣豫凶
周公之象豫初六云云何也曰初为豫始六居坤下而与四豫主正应阴柔凡材得志而便叫噪讙哗者其常耳凶可立俟也故有鸣豫凶象然于豫初即戒其戒深矣
象曰初六鸣豫志穷凶也
孔子之传豫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之鸣豫凶者先忧后乐犹虑罔终始豫即鸣终将何极如是之人始志已穷极而不可复加凶不待言也
六二介于后不终日贞吉
周公之象豫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居中处顺上无应与有介然特立如石之象如此则清静宁一自然见几而作不染鸣豫之凶矣故有不终日贞吉象介于石不终日皆系义象不关卦象亦不关互变错综盖二居坤中而特立有安贞如石之义有此定力自然明识独运见几即作有不终日象也
象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
孔子之传豫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之不终日贞吉者居中得正又无系应凡初三呜盱之病一切无之贞固而吉岂待言乎至其旨之发挥明透则文言又为尽之学者读此传更能细读文言则可以知读易之法亦可知解易之法更可得体易用易之道矣介于石不终日大学之定静安而能虑中庸之诚则自明无非此旨然要之只是主静自明耳近来学者往往讥弹主静呜呼讥弹主静则不知主静矣安知介石之吉乎
六三盱豫悔迟有悔〈盱况于反〉
周公之象豫六三云云何也曰三处顺之极将动之交以阴居阳而上比于四有盱而视四之象四由豫者也而盱焉心动于纷华矣可悔之道也故有盱豫悔象然当悔即便速悔庶悔可免但一迟则仍有悔也故又有迟有悔象盖周公系象至此见得此乃人情之必至遂即据此爻以明教所以忧患后世者如此耳二语皆是即象为占即占亦象三百八十四爻中往往如此
象曰盱豫有悔位不当也
孔子之传豫六三云云何也曰盱豫有悔者惟其居位不正中耳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簪侧林反〉
周公之象豫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一阳为豫主豫之所由成者也有由豫象一阳起于地上群阴响应是大有得象一阳通孚五阴五阴共应一阳有勿疑象以一阳直贯五阴于一气畅悦之中有朋盍簪象然曰勿疑则示以处豫之道当推诚布公为当耳所以喜四之豫亦所以教四之豫也
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孔子之传豫九四云云何也曰言由豫大有得者良以豫由四成四能得上下五阴之应而志乃大行耳
六五贞疾恒不死
周公之象豫六五云云何也曰五以阴柔居尊而豫由四致业已得众行志当此时也五其能豫悦畅遂乎有贞疾象然得中居正亦尚无凶故又有不死象
象曰六五贞疾乘刚也恒不死中未亡也
孔子之传豫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贞疾者以其乘九四之刚也恒不死者则以其居中履正而中未亡耳呜呼六二以中正而吉六五以中未亡而不死则是中之一字固上下贵贱起死回生之良药避凶趋吉之坦途也故千古圣贤皆以一中之传为兢兢耳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渝以朱反〉
周公之象豫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动之终豫之极而以阴柔不正之六居之沉冥于豫者也有冥豫象然冥虽已成若能变而从正则是穷而知反也亦尚可以无咎故有成有渝无咎象然曰成有渝无咎则是又教以过而能改迷而使悟之道矣天下无穷而不变变而不通之理故否终则倾豫终则渝圣人皆示以变通之旨
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长也
孔子之象豫上六云云何也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事之必然上六居豫之终视初之鸣豫三之盱豫咎有甚焉故速宜渝变而不可长也昔人云富贵不与骄奢期而骄奢至骄奢不与死亡期而死亡至读上六之𡨋豫可以憬然悟矣
丰川易说卷三
<经部,易类,丰川易说>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四
鄠县王心敬撰
上经
随䷐〈震下兑上〉
豫而受之以随何也序卦传曰豫必有随故受之以随
随元亨利贞无咎
文王之彖随云云何也曰随以干之上刚来下坤之初柔下动上说故为随随有大通顺正而无咎义故占有元亨利贞而无咎象
彖曰随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大亨贞无咎而天下随时随时之义大矣哉〈下遐嫁反说音悦〉
孔子之传随彖云云何也言卦之所以为随者以刚自上来而下于柔雷动于下而泽说乎上动而说故为随也大亨贞无咎者随既以动说为义是乃天下万事万物随时从宜之正道在圣人则为从容中道在君子则为随时处中微之为日用饮食之随时大则为仕止久速之随时随时之义真包天尽地所不能穷不亦大矣哉
象曰泽中有雷随君子以向晦入晏息
孔子之传随大象云云何也曰言为卦泽中有雷为随君子体此以向晦入晏息如雷之息于泽中也盖向明而治向晦而息随时之正理惟君子神明识时故惟君子出入随时所谓动静不失其时也然向晦入晏息特取象于泽雷耳若推广随时之义则凡动而合时者皆随时之义即皆向晦入晏息之类泽中有雷之象也呜呼象者像也即一象而可通于千百者也是在善读易者矣
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
周公之象随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自干上而下柔为成随之主又为长子有官象随以随时从宜为义故以官有渝为得正而吉象与二相比既有近随乎二之义而渝初即二又有出门即交而有功象大抵随以相近即从为义故诸爻皆不拘正应而论亲比呜呼圣人之取象各自随宜观象者固可执一论耶
象曰官有渝从正吉也出门交有功不失也
孔子之传随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守官而渝者阳来下柔所从得正故吉也出门交有功者以初随二近而随时专一无失也
六二系小子失丈夫
周公之象随六二云云何也曰二与五乃正应然五远而初近故有近系小子而远失丈夫象小子指初丈夫指五盖五尊而初小也然随非其正爻虽不言悔吝而悔吝从可知矣
象曰系小子弗兼与也
孔子之传随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其系小子者系于所私比之初不能兼与耳
六三系丈夫失小子随有求得利居贞
周公之象随六三云云何也曰三近系四而失于初有系丈夫失小子象与四亲比而随岂有不得之理故随有求得象然以柔居刚又非正应当有不正而为邪媚之嫌故占又取居贞为象也象皆本义义即寓戒圣人之忧患后世真不啻父之于子师之于弟矣
象曰系丈夫志舍下也
孔子之传随六三云云何也曰言系丈夫者为其志不系于初而志舍下耳然则随固以近而得宜为贞耳
九四随有获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周公之象随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以刚居柔与五同德而为三所随故占为随有获象夫四近君之位而随而有获虽正亦凶矣故有贞凶象然处柔不失之过刚又居下亲五是明于君臣大义忠顺自尽者也如此则五孚之矣虽获何咎乎有有孚在道以明何咎象
郝氏曰四以刚承刚为下所随所谓挟震主之威冒独揽之行者故虽以正守然危疑之凶所不免矣
象曰随有获其义凶也有孚在道明功也
孔子之传随九四云云何也曰言随有获而虽正亦凶者四逼近于君其义凶也有孚在道以明何咎者谓四功而不居五孚其心而明其功也呜呼人臣遇人心随顺之功非自处于有孚在道之地已非悦以动君一不动而悦即其获皆致凶之媒耳咎何从无乎当随之任者其尚知所以自处可也
九五孚于嘉吉
周公之象随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九五履中处正为悦主而下与四比是君而随有孚在道之大臣也是为孚于嘉象人君如此是为能孚大臣之盛美亦即是自己信贤之盛美安有不吉者故占有吉象
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
孔子之传随九五云云何也曰言孚于嘉吉者以其当随之时比四之贤而位居悦中大中至正其德如是其吉断可识也
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享音见大有卦后升卦同〉周公之象随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居随之终而处柔不中是本无可随而犹欲从而随之其象则为欲随人而拘系维絷以随之者也如此之随其惟文王之享纣于西山乎盖纣恶已极人心尽离而文王当三分有二之时臣节愈笃犹欲从而维系以随之故古之人有言曰随者文王之所以事殷也呜呼非甚盛德孰能如此此所以为随之至极而无以复加者乎
象曰拘系之上穷也
孔子之传随上六云云何也曰言拘系之者以上六孤阴处高而无民之地理穷数尽故必拘系维絷而后可随也噫古今孰有如此之随乎信非文王之事纣不足当之
蛊䷑〈㢲下艮上〉
随而受之以蛊何也序卦传曰以喜随人者必有事故受之以蛊
蛊元亨利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先息荐反后胡豆反〉文王之彖蛊云云何也曰为卦以乾刚上坤柔为艮坤柔下乾刚为㢲下㢲懦而上艮止此蛊之所由成也坏必有事有事则坏者仍成故占有元亨象原其所以元亨者以事坏于因循而振于勤动故占又为利渉大川象然要之蛊之成与干固人事之感召亦天道循环之自然如先甲三日则至甲而终必且后甲三日自甲而始盖天下事皆因始以成终则亦无有终而不始系人事事不事事耳故又有先甲三日后甲三日象也
彖曰蛊刚上而柔下㢲而止蛊蛊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
孔子之传蛊彖云云何也曰言蛊之所以成者以乾刚上坤成止坤柔下干成㢲上下不通又为下㢲上止全不事事故蛊遂成也元亨而天下治者穷则思变变则必通以此而治天下则父乱而子治先乱而后治者也又言利渉大川者言治蛊之道以往而有事为贵盖以不事事蛊即以能事事治也而所谓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则以终必有始乃天道运行之自然也呜呼观文王之彖与孔子之传皆取于治蛊必亨之义初与卦象山风之义无渉则知凡卦爻之以义取象者固多也互变错综舍切近求虚远恐不其然
孔子以往有事释利渉大川以终则有始释先甲后甲意旨已至明至彻而后儒尚纷于利渉大川之象先甲后甲之日何异画蛇添足
观蛊以艮㢲相合成可见天下百事之败坏皆由于因循怠惰故善救败者在鼓之以振励果行
象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
孔子之传蛊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山下有风是乃蛊之象也君子体此振民之德使如㢲之风行草偃育民之德使如山之广厚生物也盖天下之所以頺敝由于上无纲纪故君子必以礼乐政刑振作乎民民之不知兴行由于上无教化故君子必以劳来匡直涵育其德是乃所谓元亨而天下治者乎象与彖固互相表里也
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
周公之象蛊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蛊初是人子嗣服方始先绪未振赖以干之者也有干父之蛊象有子如此厥考乃可无咎虽厉所不免然败绪重立必得终吉有考无咎厉终吉象
卦是蛊而六爻皆以干蛊取义者盖圣人之意只是教人知所以治乱救败之道败乱之情形固不必道也
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
孔子之传蛊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干父之蛊所以善承考意乃人子继述之孝也
九二干母之蛊不可贞
周公之象蛊九二云云何也曰二居㢲中初事为父入事即母又二居柔应五故有干母之蛊象九二阳刚虑其过直妇人之事安得求备故占又有不可贞象呜呼圣人之明于人情善于救败固如此乎非精义入神其孰与此
象曰干母之蛊得中道也
孔子之传蛊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干母之蛊以不可贞乃得中道也
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
周公之象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刚处刚在蛊之时改父之行者也故占为小有悔然父蛊得干既败复振所失小而所全大有无大咎象
象曰干父之蛊终无咎也
孔子之传蛊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干父之蛊是人子之善于继述终自无咎小失不足道也呜呼人子固以干父母之蛊为孝乎
六四裕父之蛊往见吝
周公之象蛊六四云云何也曰四止体而以阴居柔柔懦退缩前蛊之一不能干而日以益蛊者也以此而往吝能免乎故占有往见吝象
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
孔子之传蛊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裕父之蛊则坏者益坏即自己亦前途尽滞矣往能得志乎
六五干父之蛊用誉
周公之象蛊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以柔履刚履中得正兼下有初二之应干父之蛊而能成其德天下亦归其孝者也故占有干父蛊用誉象
象曰干父用誉承以德也
孔子之传蛊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干父之蛊而用誉者能承考志以成其德也
初二三五皆以干蛊终吉得中无咎用誉独四以裕蛊往吝呜呼人子处父母之蛊亦可以知自尽矣此大禹之盖愆武周之继述为千古之大孝达孝夫五爻皆言人子干蛊之事而人臣之于君从可知也随卦明忠至六而极文王之所以为忠臣也蛊卦明孝至五而极武王之所以为孝子也呜呼商周之间圣人难言故托之卦爻以显义乎然赖此而千古之之臣道子道示象于此矣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志
周公之象蛊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蛊已终而止已极又贵而无位高而无民之位也当蛊之时而居如此其不事王侯高尚其志者乎故象以不事王侯高尚其志不言吉凶悔吝者地至五而蛊已干上九处乎事之外履乎蛊之表不惟无悔吝之凶即贞吉二字亦无所置喙矣求之古人其伊尹太公未遇之年而巢许严厐终身之尚乎
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
孔子之传蛊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上九之不事王侯虽无干蛊之功然视世之无才无德徒事人事而裕父之蛊者志自可法耳则如闻夷齐之风者顽廉懦立桐江一丝系汉九鼎亦可见也
临䷒〈兑下坤上〉
蛊而受之以临何也序卦𫝊曰有事而后可大故受之以临
临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
文王之彖临云云何也曰临者二阳浸长而临众阴之义为卦下说上顺二刚中与五柔中应有元亨利贞象然今日之盛大即将来之消歇一旦理穷数极至于八月则亦必有凶矣盖方喜其盛即虑其衰方庆其进即忧其退圣人示天下以几先之哲每每如此而所以教之使知豫防即在其中矣八月以程传阳生之八月为正盖阳生于复自复及遁则八月而二阴渐长阳浸消也
彖曰临刚浸而长说而顺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长丁交反说音悦〉
孔子之传彖云云何也曰言临者二阳刚健而浸长临阴下说而上顺九二刚中而六五顺应自有大亨以正之义然亦天道则然盖天道循环阳亨则必至于成干故阳之浸长既顺而干终则又必生姤故阳之消歇亦且不久所谓至于八月有凶者抑言乎说顺之自然耳善持大者正当于方盛时持之不然则其消亦顺而至此虽欲持无及矣
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思去声〉孔子之传临云云何也曰言卦是泽上有地乃地临乎泽故义取于临君子体此以教思无穷如泽之说物容保民无疆如坤之育物也然据此而君子诲人不倦之心仁民育物之德可想见矣
初九咸临贞吉
周公之象临初九云云何也曰临初二两爻以阳临阴又为说体而应四故初九即有咸临象以其刚而得正故占有贞吉象
象曰咸临贞吉志行正也
孔子之传临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初之咸临贞吉者处刚得正志与行皆正也呜呼志行皆正则吉临民临事者曷于志行图之
九二咸临吉无不利
周公之象临九二云云何也曰二与初咸以刚临柔二又上有柔中正应之六五其临自吉无不利耳有咸临吉无不利象
程子曰吉者已然如是无不利者将然无不利也
象曰咸临吉无不利未顺命也
孔子之传临九二云云何也曰程子以未顺命为二以刚中应五是以诚相感非由顺上之命其义亦自可通然终觉圣人必不应下此可疑之辞吾其从朱子未详之例乎
六三甘临无攸利既忧之无咎
周公之象临六三云云何也曰三为说体兑口而以阴居柔无刚正临人之道而徒以甘言说人而临者也说人无实德而徒以言语甘说临之其能大亨以正乎虽往无利矣然三以柔处刚亦有知忧之象知忧则穷而能变亦自可以无咎也盖能知口舌之不可感人而实感以德自是无咎之道耳
象曰甘临位不当也既忧之咎不长也
孔子之传临六三云云何也曰言甘临无攸利者以其位不当故行不中而无利耳若能既忧之则过而知改自处以诚咎自可免不终长也
六四至临无咎
周公之象临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处顺履柔下应初九初以诚感四以诚应下说上顺临之至者也咎何有乎故占有至临无咎象
象曰至临无咎位当也
孔子之传临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之至临无咎者以其位正当也位当则德当安有不免咎者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知音智〉
周公之象临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处顺居尊得中应二所谓聪明睿知之足以有临者乎故象占有知临大君之宜吉象盖自用者小用人者大人君诚能不自用而知用人乃可称曰大君而其道真为大君之时宜矣步步得吉又何疑乎舜之不自用而取诸人孔子称其为大知孟子称其为有大其即此义乎呜呼为君者何为而自用欤
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孔子之传临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大君之宜谓六五行得中正之谓也呜呼大君之不自用殆即大君之中正乎
上六敦临吉无咎
周公之象临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居坤之终处坤之极地势敦厚则临泽愈平是温恭允塞敦厚以临人者也有敦临象敦临则吉又何咎矣故占有吉无咎象
象曰敦临之吉志在内也
孔子之传上六云云何也曰言敦临之吉者其志在内之泽说也盖在下之二阳则为泽临于地在上之四阴则为地临乎泽故皆取临义
观䷓〈坤下㢲上〉
临而受之以观何也序卦传曰物大然后可观故受之以观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观官奂反下大观以观之观大象观字并同〉
文王之彖观云云何也曰观风上地下二阳居高以观下四阴四阴亦仰而上观乎上五下顺上㢲上五皆居中履正与下四阴相应有洁诚自将而下皆孚信之义故取盥而不进有孚颙若象盖未荐方盥正诚意颙若之时上观以此孚下而下观以此孚上是为不言而信相观以神也合论语之为政以德而天下化临之以庄则敬其身正不令而行尊其瞻视则民望而畏之数条可以默会其旨
彖曰大观在上顺而㢲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观如字下观天大象观民之观六爻观字并同〉
孔子之传彖云云何也曰言观卦二阳居五上有大观在上象下坤上㢲有顺而㢲象上五刚中居正以观天下而为天下所仰观故彖取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之象然推其极则若天道之以神运而四时自不差忒圣人之以神道设教而天下自服亦即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之旨呜呼易象也举一象而无象不可类推即孔子诸卦之引伸触类正自可以明其大义若如世儒之执象论义即孔子之彖传多属溢格之论矣岂其可
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省悉并反〉
孔子之传观大象云云何也曰观以风行地上无所不遍而成先王体此以省方观民随宜设教亦如风行地上也呜呼观先王之省方皆为观民设教可见古圣主无无事之游又必观民而后教以设可见先王亦无不冝民而泛设之教圣人之言真字字理到事到无一泛设也
初六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
周公之象观初六云云何也曰卦以观示为义据上五二爻为主也爻以观瞻为义皆仰观乎上五二爻也初六阴柔在下不能远见于观属童观于人属小人故象取童观而占象在小人则为无咎君子则为吝耳观彖以大观在上明观则知下四阴之仰观者必以兼上五二爻为确
象曰初六童观小人道也
孔子之传观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之象为童观此乃小人浅识不能远见之道故占为小人无咎也童观为矮人之观场不能尽见但略观其形耳略观其形岂能得其真乎故占象在小人亦不为咎而在君子则吝而可羞也呜呼观人不得其心观理不得其精徒见皮肤而无视远之明皆童观类耳君子岂宜出此乎
六二窥观利女贞
周公之象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以阴柔居内卦之中而仰观外卦之上五有窥观象观不能如四之亲观其光而但知窥观则亦利于女之贞耳故占为利女贞盖六二居阴原有女象处坤之中原有贞象故占又取之耳
象曰窥观女贞亦可丑也
孔子之传六二云云何也曰言窥观乃女之正在君子则亦可羞耳故为君子吝也盖学士大夫须具域外之观若徒窥一域而不睹其大全则亦妇人之窥观耳岂非至可丑者乎
童观则为君子吝窥观则为君子丑君子之观固以得正得真为贵乎影响约略之见曾何足道
六三观我生进退
周公之象观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居坤之终而上与㢲接于观为观我生进退之地也故象取观我生进退
象曰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
孔子之传观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之观我生进退亦未失道耳盖人生之进退自有正规能观则自不至于大错也呜呼君子出处进退其不可茍且类如是夫传是言观吾生出处之进退善读易者正当反而自观吾学之进退
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周公之传观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进坤处㢲居近君之位且有㢲而善入之义于爻义为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象
象曰观国之光尚宾也
孔子之传观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居得其地原有观光尚宾之义也
九五观我生君子无咎
周公之象观九五云云何也曰五正所谓大观在上为下四阴之所观仰者有君子象以一身观乎下而为下之所仰观是君子之生即下四阴之身也故必自观其生为正为不正为中为不中则所以为中正以观天下者在是盥而不荐有孚颙若者亦在是是乃君子修己以敬安人安百姓之正道耳故有观我生君子无咎象
象曰观我生观民也
孔子之传观九五云云何也曰是言我生之敬肆即下民之安危而下民之安危本我生之敬肆故观我生乃所以观民也盖孔子虑读易者以九五居君子大观在上之地而徒以自观其生为遗民故特于传明之爻象犹孔子答子路君子修己以敬之旨爻传犹孔子再答子路修己安人安百姓之旨
上九观其生君子无咎
周公之象观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与九五同为君子大观之在上其德原与九五同故象仍取于观其生君子无咎也然变观我生为其生则似更就大观居心之至虚至殷言耳故传中发志犹未平之旨以终中正观天下之义也
观上九之象辞可知初二之所为观乎上者统以上五二爻为大观之主似不专指九五一爻
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
孔子之传观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九五已以观我生为观民矣而上九仍观其生者谓其以观我为观民之志未能平满如孔子答子路尧舜犹病之旨耳盖孔子又虑读易者以观其生为仍与九五象同即义仍与之同而更无所取故又发志未平之旨以明君于观生观民无自满假之心所为观之至也
噬嗑䷔〈震下离上〉
观而受之以噬嗑何也序卦传曰可观而后有所合故受之以噬嗑嗑者合也
噬嗑亨利用狱〈噬市利反嗑胡腊反〉
文王之彖噬嗑云云何也曰天下之事所以不得亨者以有间也噬而嗑之则可亨通矣故有噬嗑亨象盖王者以刑罚揉强事虽非吉而以之去其间则自有可亨之道也为卦上明下断故占为利用狱象以用狱固非明非断不利也
彖曰頥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刚柔分动而明雷电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上时掌反〉孔子之传噬嗑云云何也曰言卦之所以名噬嗑者以卦上下二刚爻而中柔有上下唇齿之象中虚之中又间一刚爻为頥中有物之象口中有物则隔其上下令不得合矣必啮而合之乃得嗑故为噬嗑也呜呼天下凡事之不得合者皆以有间故耳必去其间而乃合类如斯矣其曰噬嗑而亨者言有物间于頥中则必为害噬而嗑之则其害亡而可得亨通故云噬嗑亨也又以卦才言则上下之刚柔分下震上离为动而明雷震电耀相须并见为合而章且六五以柔居上卦之中虽不当位然治狱之道过柔则失于宽纵全刚亦伤于暴戾而五以柔居刚为用狱之主是为得中上行则亦得用狱之宜也呜呼狱之情隐而曲险而健纯柔不可用纯刚亦岂可用乎用狱者亦于噬嗑之象与𫝊细味而可矣口中之间噬之而后合嗜好情欲皆吾仁之间也无以克之何从而合乎昔孔子以克已复礼为仁语颜子而朱子注以非至明无以察其几非至健无以致其决正雷动火明以成噬嗑之旨耳
象曰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敕法
孔子之传噬嗑大象云云何也曰雷先掣而雷后应雷以从电故曰雷电噬嗑先王体此以制狱决讼用电之明以罚罪用雷之动以敕法盖决狱所以察情非明不当𠡠法所以齐众非断不行故必以雷电之合明罚敕法则狱情得真而国法得振庶几狱无冤滥耳观噬嗑之象可知断狱必赖明决之人而后狱无冤民不然不明不决即自以为无冤而不知其冤抑已甚矣国家庸何利乎
初九屦校灭趾无咎〈校音教〉
周公之象噬嗑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以刚居初为颔颏之象颔颏乃所以噬物之具故象刑具著罪人也又震为足动居初趾象在初犹轻刑故为两足著械遮没其趾象罪在初犯而即以刑械禁之则自足以惩恶使不得行故又有无咎象也
象曰屦校灭趾不行也
孔子之传噬嗑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屦校灭趾者趾为初动灭趾以遏其行也不行尚何咎乎
昔一友问余无咎为罪人言为用刑者言余曰为罪人言而言外则为用刑者言矣友问其说余曰据文言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大戒此小人之福之旨则知戒小人正小人之福故于无咎贴小人为正然噬嗑一卦皆明明罚敕法之义故义取噬嗑用狱者惩小人之初犯即能不姑息养奸以长其恶而使之怙终难赦则在上之过亦免矣不然一时小不忍以容奸他日致蹈于刑戮岂非为上之过乎由此以观则此无咎二字言外责重用狱者之义亦自明耳郝氏曰初象罪人何也罪人冤滞不达故在下恶由小积故在初事发先觉故为狱始然以刚象罪人何也凶暴之徒未有不刚者初上强梁噬人刚恶也老氏曰强梁者死之徒易戒于过刚也此亦中理之说
六二噬肤灭鼻无咎
周公之象噬嗑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下乘罪人象狱初讯二本震体阴柔中正威而不猛是为断狱无枉深得其情者故象为噬肤灭鼻盖肤乃肉之无骨最易噬者灭鼻则言无事考掠而强梗自能输情耳以此断狱何咎之有故占为无咎象
象曰噬肤灭鼻乘刚也
孔子之传噬嗑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噬肤灭鼻者二乘初九罪人本刚而一讯即得其情耳故曰无咎也呜呼其片言折狱之子路乎
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腊音昔〉
周公之象噬嗑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以柔居刚处非其正如无定见之人断牵连之讼故为噬腊肉之象以六居三之刚为遇毒之象处非其当本无决狱之才进又遇毒而值难决之讼小吝岂能免乎然三居动终进与明接又三乃在頥之物终有噬而必合之理亦自无咎戾也故占为无咎象
象曰遇毒位不当也
孔子之传噬嗑六三云云何也曰言三以阴处阳处位不当也处位不当故所刑者不易服而如遇毒耳
九四噬干胏得金矢利艰贞吉〈乾音千胏缁美反〉
周公之象噬嗑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以刚居上下之间合离震之分当噬嗑之时为执法之象盖罪人所畏服而二三所待裁者也又肤自二自三已为腊肉至四则为干胏最坚难噬者矣金取刚矢取直九四以刚居明为得刚直之道盖所谓执法者既刚且明则虽狱之至难决者皆可决之而得正故为噬干胏得金矢象然刚则伤果明则易刻居柔乂易渉于守之不固故占又取乎利艰贞则吉而尽善也程子曰刚而不贞者有矣凡失刚者皆不贞也在噬嗑九四最为善
象曰利艰贞吉未光也
孔子之传噬嗑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之所以利艰贞吉者处非其中其道未光大也
九四正在上下之交所谓頥中之间象不取于间而反取于去间得金矢之吉者盖噬嗑是噬而合之义噬而合则必以去其间为要领又四才刚居明足以噬嗑故不主为间而利去间象固不可执一论也然益见去间之必以刚明为尚而用狱之必以刚明为吉矣
六五噬干肉得黄金贞厉无咎
周公之象噬嗑六五云云何也曰五居明体之中为頥中之物而处柔得中是亦执法断狱而得其情者有噬干肉象又离中明体而在頥中有噬得黄金象居中履刚有贞厉象断狱而能居中用刚守正虑危咎自可无矣故占又有无咎象也
象曰贞厉无咎得当也〈当去声〉
孔子之传噬嗑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所以贞厉无咎者以其位之得当故其行之得当而自能无咎也噫观于孔子以得当释六五之贞厉无咎益可见象义以取于本卦本爻为当正不必互变错综之自取凌乱矣或曰六五何得有黄金象且文明在中外柔内刚何得有厉象乎余则又以为五在离中以中言黄而系金以言固无不可即以五之刚为金亦无不可居柔言厉以示教固无不可以柔履五之刚义取于厉亦无不可也总之前人溺于执象为象之意而未思即义为象之旨故凡论象不得必欲援互变错综之旨务实其象以明之不知正不如近取诸义之为切而有据也顾不知海内明易君子以为何如也
九四六五居离之明皆刚柔相济自可断狱无枉而皆取于贞厉者盖狱乃斯人之生死所关王法之是非所系恃其聪明必且有偏执不平之害故圣人于四五二爻反复戒之善读易者亦可以识易旨与用狱之法矣
上九何校灭耳凶〈何何可反〉
周公之象噬嗑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刚居上为唇吻噬物象亦以象凶人始屦校而终何校为怙终不赦之象又上以一爻横踞五爻之顶是何校灭耳象也上当噬嗑之终而所处如此是四五平反再三而上终无可赦之理真自蹈于大狱而不可救援者矣故占为凶象
象曰何校灭耳聪不明也
孔子之传噬嗑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上九之至于何校灭耳者以上九刚躁无前聋顽不可化诲故积成其衅至于罪大恶极自䧟法耳是其何校之所以灭耳乃由其聪之不明以至此也
观于孔子传上九爻义可知世之喜闻善言者尚可救药而自恃刚果耻于闻过者皆自取刑祸耳呜呼亦可戒也哉
贲䷕〈离下艮上〉
噬嗑而受之以贲何也序卦传曰物不可以茍合而已故受之以贲贲者饰也
贲亨小利有攸往〈贲彼伪反〉
文王之彖贲云云何也曰贲之为卦山下有火山者百物草木之所聚而下有火以照则其上之草木品彚自被其光彩有贲饰象下体离故象取于亨上体艮故象取于小利有攸往伊川先生曰天下事无本不立无文不行有质而加饰则可以亨文饰之道可增其光彩故能小利于进也愚谓伊川先生注彖于贲亨利往之旨分䟽明白然其实彖义隐自孔子彖传尽发之而彖辞乃可以解耳则由斯以观易旨向非孔子十翼显明即文王周公彖象原旨且埋没而不可考证者几半矣解易读易亦只据孔子十翼诠解即易道如日中天正无容穿凿附会欲求隐深而反失正旨也必如孔子之言亦无由明其来历则博考诸传注可耳然传注亦只以会归孔子之十翼为当如更不得会归则援朱子未详之例作阙疑一案留之宇宙尚无甚失也
彖曰贲亨柔来而文刚故亨分刚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孔子之传贲彖云云何也曰言贲有亨道而贲之所以亨者则以刚柔相杂而后成贲犹文质相杂而后成贲也为卦下体本干上坤分一柔以来文其中而为离上体本坤下干分一刚以文其上而为艮乃为山下有火止于文明而成贲故贲刚能亨也然其自柔来而文刚故亨者言柔来文于刚而乃成文明之象成文明乃能餙以成贲成贲乃能由餙而亨也其曰分刚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者言分干之中爻往文于艮之上爻事由餙而加盛加盛则能行也二卦之象共成贲义而传彖分言上下各主一事者盖离明足以致亨文柔又能小进也其曰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者盖承上文言阴阳刚柔相文者天之文也止于文明者人之文也其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者则又推广天文人文之义以明圣人体贲用贲之道所谓味之而愈深推之而愈出也盖古圣人观于天文日月星辰之错列寒暑阴阳之代变以察四时之迁改而敬授人时观于人伦之秩序庶物之品彚教化天下使成其礼俗以𠖥绥帝命皆善用此贲亨之义以经世宜民耳则由此以推系辞所谓伏羲仰观俯察远观近取以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者亦可想见一斑易道非神而明之真虚行天地间也
象曰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
孔子之传贲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山聚百物而火在其下庶类皆被照耀之光为贲餙之象也君子体此以修明其庶政而无敢果于折狱焉盖庶政小者近而易见故明如山下之火可以照见而修明折狱则贵用情实徒文必掩没其情且身立堂上然后见堂下之是非真伪以区区山下之火而用之察至隐之狱情能无误乎故无敢折狱圣人观象论理称情而合理如此亦可见其精义入神之妙也明庶政者离之明无敢折狱者艮之止
观于贲之无敢折狱可见粉餙增益折狱所忌汉人所以最恶于煅炼周纳也然又曰无敢则圣人慎于用狱之意亦昭然言下矣读易者于诸象识圣人神明变化之妙又于圣人识谨几慎微之心即易道思过半也
初九贲其趾舎车而徒〈舎音舍〉
周公之象贲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以阳刚居明处下贤人君子有刚明之徳而在下者也在下则无位无位则无所施于天下惟自贲餙其所行守节处义不肻茍合以待正应而已有贲其趾舎车而徒象盖趾取在下正所以行君子以义为质义所不当宁以舎车而徒为自贲其行耳古人安步当车令闻广誉施于身不愿人之文绣义盖类此而乐正子之从子敖来其失又可类推也
象曰舎车而徒义弗乘也
孔子之传贲初九云云何也曰言舎车而徒行者于义不可以乘也义不可乘而弗乘虽流俗之所迂于君子宁非最贲者乎象无义字而孔子系传发出此旨其为千古辞受进退者示以所由之正则乎故曰易明道之书实示人以寡过徙义之书也
六二贲其须
周公之象贲六二云云何也曰卦之为贲由两爻之变而文明之义为重二为贲主故言贲之餙于物不能大变其质特因其质而加餙如须之随頥而动耳
象曰贲其湏与上兴也
孔子之传贲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以贲为象者谓其与上同兴动止惟系所附犹加餙于物因其质而贲之善恶固在质耳然则天下凡事凡物之必须于贲而后能利往亦必慎用其贲无太掩其质而乃可致亨抑又明甚也
九三贲如濡如永贞吉
周公之象贲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九三处文明之极才刚居刚又能贲者有贲如濡如光彩泽象然贲忌文餙太盛逾正失常九三以刚处刚前与止接能贲而亦尚能得正得常者也则亦有吉道焉故象占如此
象曰永贞之吉终莫之陵也
孔子之传贲九三云云何也曰言贲之盛而又能得常得正天下孰能尚之乎然则贲而不常不正乃取陵之道也
六四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宼婚媾〈皤白波反〉
周公之象贲六四云云何也曰四与初本正应而为三所隔故不获相贲而皤如其白然初欲从正应之志则如白马之翰如而不可遏止三终不得为寇而初四之婚媾终必遂耳马在下而乘以动者未获贲则为白翰如亦白而疾飞之义三间初四似寇正应终合象婚媾也
象曰六四当位疑也匪寇婚媾终无尤也
孔子之传贲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四与初正应而三介于其间是所当之位为可疑也然正应理直义胜终必得合则亦终无尤耳盖四初既为正应而又处贲之中亦有得所贲之义也
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戋在千反又音笺〉
周公之象贲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以柔居艮中而处艮上一阳之下是贤人君子隐居邱园而好士尚文之主停车山下系马门前奉束帛而升堂致礼者故象取于贲于邱园束帛戋戋大贤在国弗与共天位治天职而徒以束帛自文其好士之礼斯六五之吝道矣然亦尚知好贤以成礼贤下士之盛节故占有吝终吉象观史孔僖对汉主之言亦可明此爻终吉之旨
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孔子之传贲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吝而终吉者以其见贤而徒以束帛自是吝道以其尚知贲于丘园则亦心喜礼士足为盛世之光华也
上九白贲无咎
周公之象贲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刚居止是明而知止之君子也有遗世独立纎尘不染之象故其象为白贲贲而尚白虽与世异尚然清白可以励污俗故占又有无咎象也
贲为增餙之义然并而不已则必止乃天之道也上以一阳艮止于诸爻之上当贲之终是以不受贲为贲者故为白贲然以其不加雕餙可以矫繁缛之习培质素之风而励士大夫高尚之节则其隐助盛世之醇风亦多矣以不贲贲故曰白贲呜呼世知贲之为贲矣亦知白贲之为贲乎知贲之为亨矣亦知白贲之无咎乎
象曰白贲无咎上得志也
孔子之传贲上九云云何也曰言白贲无咎者上九自尚其志素履自信自得志也
贲之下卦三爻皆言贲离有文明之义也上卦三爻皆有贲不离质之义艮有止而坚确之义也然已寓致餙亨则尽矣之义矣读易者宜于此识圣人戒盈恶满之旨亦宜于此识易道穷变通久之旨
剥䷖〈坤下艮上〉
贲而受之以剥何也序卦传曰致餙然后亨则尽矣故受之以剥剥者剥也
剥不利有攸往
文王之彖剥云云何也曰剥之为卦五阴在下而正生一阳在上而将尽阴盛长而阳消落于人事则为众小人剥䘮君子之时又内卦坤顺而外卦艮止亦有顺止之义故占为不利有攸往象也呜呼文王之为攸往者虑亦深矣故曰作易者其有忧患乎其当商之末世乎
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长丁丈反〉
孔子之传剥彖云云何也曰剥者言乎其剥落之义也谓五阴变易五阳而柔长刚变也其曰不利有攸往者则以小人已长盛至此其势不剥尽此阳不止君子自宜随时晦迹以免小人之害尚何宜往乎又卦下坤上艮本有顺止之象君子见理既明目睹群小之剥阳象已显著自当顺时知止以免剥落之凶故亦不敢自违天行而昧夫消息盈虚之尚也
象曰山附于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孔子之传剥大象云云何也曰以山之高厚而止于地上有山附于地之象为人上者体此知上以下为基剥民肥已适以自削其基而令之薄耳乃一意损上益下以厚固其下为自安其宅也呜呼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其厚下安宅之义乎
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
周公之象剥初六云云何也曰阴之剥阳自下而上以床为象者取身之所处也又以一阳横亘五阴之上有床象于卦初为足故剥初取剥床以足象当初即剥是阴自下已消灭乎一阳而失其正矣凶之道也故占有蔑贞凶象
象曰剥床以足以灭下也
孔子之传剥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取床足为象者以阴侵没阳于下也呜呼履霜坚冰即从此始矣凶何如乎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辨音办〉
周公之象剥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于床为上下之辨二阴渐进而上剥至此愈蔑于正矣凶不亦甚乎故象占取此
象曰剥床以辨未有与也
孔子之传剥六二云云何也曰言阴之剥阳得以益盛而至于辨者以阳未有应与故也呜呼六五二之正应以阴应阴又为同气相求正所谓与也而曰未有与者盖五自处柔止故虽应二而实不足以援二此爻其萧望之之谓乎然下者上之宅听其剥而无能援岂徒望之之凶亦汉元之凶也夫故六二之凶当于二五两爻当之
六三剥之无咎
周公之象剥六三云云何也曰众阴剥阳之时三独处刚应上去其党而从上在剥之时独得无咎者也故象占为剥之无咎
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孔子之传剥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在剥之时而独得无咎以其在上下五阴之中独能失其上下之党而与阳应是众小人中之君子也呜呼伊川先生以为汉之吕强斯为得之乎
六四剥床以肤凶
周公之象剥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剥床已至足辨之上渐至于肤之位也剥而至肤将灭其身矣其凶又何待言乎盖自此而阴长阳消皆已至极贞道不可言矣故更不言蔑贞但直言凶也
象曰剥床以肤切近灾也
孔子之传剥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剥床以肤则割肉至身切近乎灾而凶无可避矣
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周公之象剥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处剥之极五阴盛不可言然位近于上九之阳则亦有后妃率宫人进御于大君之义且卦象原有众阴鱼贯以进而五率以近上状故象占以为此爻之义惟如鱼贯之以宫人受宠于君乃无不利耳非是则不利也呜呼五阴皆以剥阳致凶惟三与阳应则无咎五以顺止乎阳则无不利然则阳复固阴之吉道也为小人者亦何苦喜剥君子乎
象曰以宫人宠终无尤也
孔子之传剥六五云云何也曰言以宫人宠是虽当剥阳之位而能顺止乎阳之下则亦终无尤耳
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周公之象剥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一阳踞乎众阴之上有硕果不食象卦象一阳得五阴以承载有君子得舆象众阴将剥一阳而成坤有小人剥庐象不言吉凶者硕果不食尚为君子之幸而亦小人之吉仅留一不食之硕果则君子之吝而亦小人之凶若君子得舆则无不利在君子小人剥庐则蔑贞凶即在小人矣互有得失故不暇一一言也
观上九一爻以一阳止于其上象取硕果不食一阳乘五阴象取君子得舆以五阴剥一阳象取小人剥庐可见象义无方拘执不得若读易者能于象识义则可与论象更能于义推象则更可以通象并可以得义忘象矣
观剥之上九一爻并取三象可见置象无以见易执象亦非所以论易必象义双显易道乃活泼泼如在目前耳
观剥上九之一阳在上而即承以复一阳随转而在下可见阴阳无终尽之理所谓互根也世儒谓阳尽生阴阴尽生阳如是则剥复之间当更有坤矣何得剥下即受以复乎且观夬姤之间亦不续干更自可见
象曰君子得舆民所载也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也孔子之传剥上九云云何也曰言君子得舆者谓一阳独居于上五阴重承于下阴象民是为民所载也小人剥庐者阴为小人所恃一阳以为庇如人之有庐若阴再进而剥此上九则纯坤无阳而失其所庇矣终何所用乎
上九一爻同以一阳上五阴而在君子则为民所承载在小人则为剥庐而终不可用者非故意扶君子而抑小人也盖惟君子有拨乱之才有正固之守以安万民而为万民所共载若小人则无才无守时危力诎徒悼瞻乌爰止于谁之屋耳岂能久庇其宇下乎圣人所言自实理实象千古不易也然则为小人者亦幸无轻乘一时之势必欲剥尽君子以自失所庇乎然观此一爻而易之教戒小人提醒小人亦至矣孰谓易不为小人谋也
丰川易说卷四
<经部,易类,丰川易说>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五
鄠县王心敬撰
上经
复䷗〈震下坤上〉
剥而受之以复何也序卦传曰物不可以终尽剥穷上反下故受之以复
复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
文王之彖复云云何也曰复一阳自剥而来穷上反下故为复自此阳日进日生直至于干皆由此一阳之复有亨通义为卦下雷为动而上坤为顺有顺动义一阳出剥入坤有出入义自此五阴顺动有朋来义而皆统于顺动之体有出入无疾朋来无咎义又反剥成复有反复其道义卦爻六位阳自剥来阅历六位而后复于数为七而阳又象日有七日来复义自此阳日以长阴日以消乃小人道消君子道长时也自有往无不利义故象占皆取之
天地间无往不复乃循环之正理阳穷于上而反于下此即循环之义而谓之复者阳于天为生物之本于人为君子于心为善念圣人喜阳之反正故名曰复若曰阳其已反矣故深喜其复而备极其形容耳盖就复而论其旨天道之闭极而复通国家之乱极而复治人心之私极而复公即其义也故复之一字乃万事万理转凶为吉之枢纽其实一部易经四圣人亦祇是教人知复之道故文王孔子于复彖备极其美善也
彖曰复亨刚反动而以顺行是以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利有攸往刚长也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孔子之传复彖云云何也曰言复之所以亨者刚自剥上反下为震动而遇坤以顺行也其言出入无疾朋来无咎者谓惟刚反而以顺行是以一阳从剥上反下即自下仍渐渐前进而五阳由是偕进故无咎也其言反复其道七日来复者谓此非人力阳由剥六还于复初其期七日循环不已是乃天道自然之运行也其言利有攸往者谓阳刚初进渐至临泰往无不利也而又曰复其见天地之心者则孔子于传彖之际见得此一阳也方其未动天地之心藏于无形而不可见即阳气充满天地之心散为万品亦不可见惟此一阳初动冲漠无朕而生机不息如雷藏地中于此见天地生物不息之心也然即其言天地而可默会于圣人体道之心矣
复于本心为善念之来复故六爻中皆以为仁取象
象曰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孔子之传复大象云云何也曰雷动地静动来静中动极复静有复道焉故谓之复先王体此于冬至一阳来复之日闭关不启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以顺天道而养此微阳也呜呼其在人心则纷纭扰攘而复其本心亦雷在地中之象乎
即先王之闭关可悟复仁之在闭其情窦即商旅之不行可悟复仁之在戒其贪行观后不省方可悟复仁之在无役志于耳目
初九不远复无祇悔元吉
周公之象复初九云云何也曰复一阳甫终于上即反于下故其象为不远复复而不远则是一念偶失旋觉即复形迹未著而念虑立时已化乃人心天真不汨而日新又新之机也尚何悔之可言而吉之不大耶呜呼颜子之不善未尝不知知即未尝复行其庶几乎
象曰不远之复以修身也
孔子之传复初六云云何也曰言不远之复者神志清明主宰在我则视听言动之间自然非礼不履而所以修其身为成已之仁者在是耳大学之心正而后身修亦即此义
复之初九在人心即最初一念有理无欲之天机也而观于自二以上之五爻依此者吉违此者厉应此者无悔而远此者便凶吾辈亦可以知复仁之方矣
六二休复吉
周公之象复六二云云何也曰复以初为不远至二稍缓故于初象知几敏速于二象保养休息于义则友仁事贤为能依仁以自养者也故象占特取于休复吉其在孔门即冉闵之徒乎
二居中得正有受善获益之象故取象如此又初为震主阳性刚健如雷之迅故不远即复二当震中阴柔空虚有从容改图之象故为休复
象曰休复之吉以下仁也
孔子之传复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休复之吉以下近初九之仁也呜呼近仁乃得休复休复即无不吉近仁何负于人耶
六三频复厉无咎
周公之象复六三云云何也曰三以阴居阳当动之极上下之交有频复而操舍不常之象其亦厉矣然频失而频复虽若危厉而频厉而频复则亦自无咎也故象占取此其在于古则日月至焉之诸贤乎杨廷秀曰频复非危频过为危厉无咎者圣人危其频过而开其频复也余则谓频复因于频失失岂可频而频焉自是危事然频失终能频复复仍无过而亦尚能频则亦自可免咎故频复无咎一言不惟圣人开其频复亦是圣人忧其频复而喜其频复也
象曰频复之厉义无咎也
孔子之传复六三云云何也曰言频复虽厉犹知改过徙义之义故于义无咎耳
六四中行独复
周公之象复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处顺当位而与初为正应是处群阴之中而独能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愿学圣人者也其在战国则仪衍杨墨纷纷门户之日而独能私淑孔子之孟子乎噫难矣象虽不言吉凶然吉而无咎又岂待言
象曰中行独复以从道也
孔子之传复六四云何也曰言六四之中行独复者初见天地之心而四能率由之以从道也
中行谓在五阴之中行由乎中则自无过差应乎初则为从道
六五敦复无悔
周公之象复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以阴居阳处坤之中坤为土有敦厚义居中又为至顺义盖安土敦乎仁者也初不远复则无悔五敦复宁有悔欤故象占取此其在孔门则笃行之曽子乎象虽不言元吉而吉亦正自可知尔
象曰敦复无悔中以自考也
孔子之传复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敦复无悔者谓其敦笃质诚日省不怠而能以中道自考也呜呼信非曽子不足以当此
上六迷复凶有灾眚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
周公之象复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阴居复终下无正应去初独远所谓迷而失道者也故占有凶象凶则更无所之而灾与眚无一可免矣故占有有灾眚象坤为师象上亦君位十年坤数之终故又有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象且有十年不克征象呜呼一迷复而诸凶皆备然则自暴自弃者其可安于终迷而不悔也耶
象曰迷复之凶反君道也
孔子之传复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迷复之凶至于如此之极者以其尽反乎君道耳
观孔子之传则知上六君象亦自可知易象变通岂得专以五属君位
复于天道为阴阳剥复之关在人无往不具而于国家治乱人心理欲所关为大故六爻中下五爻言理欲上一爻言治乱所以明天徳必复后全王道非复即迷复则为吉迷即成凶复之所关最大也然言能复者备极阶级而言迷复者要只属一迷则又以明复之道层累而难尽迷复之凶只一迷便无不至此正所以明夫复之难而迷之易也盖圣人之致教于复致惕于不复如此至也故易为圣人忧患后世之书
无妄䷘〈下震上干〉
复而受之以无妄何也序卦传曰复则不妄矣故受之以无妄
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文王之彖无妄云云何也曰无妄下震雷上干天是为动而顺天五阳居上六二居下是为刚中而应有元大亨通利宜贞固义故象占取此而又曰其匪正则有眚不利有攸往者易所以责重人事故圣人处处以人事提撕斯人也善读易者以此自占于心知得心能无妄则自当元亨利贞如其匪正则必然有眚而不能利往时时闲邪存诚舍妄即真即天祐不在天而在我易不在易而在我尔
无妄是人心天心来复之机于学者为意诚之候意诚则心真动直无物不孚物我天人一其感召矣故元亨利贞皆其自有然不曰诚而曰无妄者即本然无加之义也呜呼学者亦可会吾心无妄之真矣匪正有眚之旨大抵如小人无忌惮之类盖其自以任放伪无妄不本天心来复之机这様人自以为任真不知却是目见空华迷真成妄耳安得利往
彖曰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祐行矣哉
孔子之传无妄彖云云何也曰言无妄而元亨利贞者刚自大畜之上来而为主于内震动乾健五刚中以应六二是天降衷而人率性大亨守正所行皆顺帝则而合天命者也何不利之有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者动违天行无妄生妄往将何之乎徒逆天违人一步难行耳
观孔子传彖以大亨以正为天之命无妄之往为天命不祐可见天人相去不远更可知吾心即天欲利往者断须顺天之命欲顺天者又须祛心之妄世人以妄心行妄事起心动念早与天违矣焉得天祐人助乎
圣人先天不违则自然元亨利贞学者后天奉时亦必然攸往可行欲攸往者宜知起心动念即当随顺天命矣
即孔子无妄一传直可作一部感应篇纲领圣言真天覆地载无所不具亦真是取之不穷用之不竭善穷理者只于圣言穷之体之即深造自得之道也
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孔子之传无妄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天下雷行震动发生万物之蛰者起萌者达无心同得是天以无妄之命命万物而万物亦各得其性命以自物其物也先王体此知大造公物因时并茂以此顺时爱养一如天下雷行之无妄也
先王茂对时育万物之义即月令一篇可见其概即孟子王民皥皥一章可明其义
初九无妄往吉
周公之象无妄初九云云何也曰震以一阴居初诚一未分而为无妄之主是阳道之直遂无系而动与天合者也以此而往天命祐之吉自不待言耳故象占如此
象曰无妄之往得志也
孔子之传无妄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初九无妄之往乃率性而行虽有往而未始失吾本志耳呜呼其斯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者乎帝谓明徳乃眷西顾何疑也
六二不耕获不菑畬则利有攸往
周公之象无妄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中正而效初以动是处无妄之时能无希望如不耕获不菑畬与世无累者也以此居心制行即天行之无私何不利之有故象占取此
二与五刚柔正应有应则宜求而妄生矣然卦本无妄而二虚中居正故虽应不求虽应不累为不耕获不菑畬之象
象曰不耕获未富也
孔子之传无妄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虚中无妄淡然屡空无求富之心故亦不富而仍自无妄耳或疑世安有不耕获菑畬之理周公之象得无教人素餐如佛老之为乎不知圣人特取无妄虚中不贪之象如孟献子所云不察鸡豚之义耳非教人不须耕菑也若泥其语即艮其背为背真可艮不见其人为真不见人矣岂其可然亦可见无妄之在圣人则为直养不染法在学者则为寡欲减担法也故孔子以屡空之回为货殖之赐言之使知自损耳
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
周公之象无妄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处动之终以柔履刚上应上九是妄动而有系恋者也妄动则必失既失则丧得是为无妄之灾而其象占则为或系之牛行人之得而邑人之灾也盖无妄本非有灾以外有系应乘刚而动所求非所得而灾耳先儒以或为指二恐亦不然或之者取象欲活之义犹曰或如某象云耳又以伪干离同体有牛象亦恐不然阴柔皆可为牛六阴柔安在不可为牛且义取于有系则失之旨正不必于爻实索牛象也或又为上九变则外四爻为坎坎为盗有得牛之象又或以为上九变则为随之上六拘系从维系牛之象又以为上九行在外为远行行人之象皆恐不然总之此爻以六居三处动之终为动必有失之义周公系牛四语只借此一事以示象所谓义象也义象则皆可以义会矣恐不容如此穿凿附会也
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灾也
孔子之传无妄六三云云何也曰言行人得牛邑人受灾受灾者非得牛之人故其灾为无妄耳
九四可贞无咎
周公之象无妄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虽处非其正然爻体居柔下无系应则亦能固守无妄之义者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可贞无咎固有之也
孔子之传无妄九四云云何也曰言可贞无咎固守此无妄者也呜呼君子从容中道自然无妄岂可固守乎然贤于三之妄动必失亦远矣
九五无妄之疾勿药有喜
周公之象无妄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阳刚中正本自无妄以其下与二应故为无妄之疾然本属正应但无大生系恋之意即疾自可已初不待药一药则仍即药为病耳故象占如此
象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
孔子之传无妄九五云云何也曰言疾本得之无妄而复药之则反为妄而生疾矣此药万不可尝试也呜呼程子不须穷索不须防检之旨其此义乎而孔子不逆诈而先觉尤其象也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
周公之象无妄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无妄之终更何所往独以阳亢不正下系六三而遂生妄想此正所谓贪欲不止无妄之往何之者也招灾不利自不待言故象占如此
象曰无妄之行灾之穷也
孔子之传无妄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上九无妄之行总是任情罔终故其数尽理穷天命不祐而灾不免耳何利之有呜呼古今之以妄想贪行招灾致衅者举此类也圣言真如蓍蔡可畏哉
大畜䷙〈干下艮上〉
无妄而受之以大畜何也序卦传曰有无妄然后可畜故受之以大畜
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
文王之彖大畜云云何也曰大畜以艮山止乾健是之谓大畜而卦中艮以一阳踞最上干以纯阳止艮下有人君畜贤象故占象为利贞又上既有养贤之主则士自以不食于家为吉卦徳行健知止以之遗大投艰亦自能无往不济故象占又取于不家食吉利涉大川也然于大畜之利贞则知凡一切畜人畜学畜物者不可不正于不家食吉可知国家以畜贤为大经大猷于利涉大川可知行健知止乃涉世攸往之利耳
卦中本无坎泽而亦取利涉大川天本不可以山畜而卦竟以山畜天成大畜则又可知读易者求象于物宜通象于义也易道变通多端真活泼泼地后儒往往执象舍义不得则穿凿附会求之纬稗噫误矣
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徳刚上而尚贤能止健大正也不家食吉养贤也利涉大川应乎天也孔子之传大畜彖云云何也曰言大畜者下以乾健上遇艮止乾精敛而笃实艮止明而光辉止以畜健健以受止诚明并进两相磨而徳日新所以为大畜也又为卦艮阳在上有贵徳尚贤之义卦徳取于止健有大正之道上有尚贤之君则士不可复食于家故为不家食吉济世艰难以艮道之光明应乾行之刚健何忧不济故曰利渉大川也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识如字又音志行下孟反〉
孔子之传大畜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天体之至大而山以静虚止畜之故曰大畜君子体此则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在中之徳焉盖吾徳本大与天同体而非经好古敏求之后则亦无由开发印正而使之还其本量彼前言往行则皆古之圣贤由道徳之精蕴发为菁华而言为徳言本精义之实得见诸制行而行为徳行可以印正开发吾徳者也故君子于前言往行多见多识神明默成以畜其徳而使之笃实辉光焉
观君子之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可知徒事虚静者徳终不大又可知不为畜徳而徒以多识前言往行为畜者所畜不足言大也吾辈欲体大畜之旨者必以道问学为尊徳性之实功然后广大精微高明中庸一以贯之于大畜也其庶几乎
又朱子曰天在山中不必实有是事但以其象言之耳可见全易之中义象固多也
初九有厉利己〈已夷止反〉
周公之象大畜初九云云何也曰干之三阳为艮所止初九为六四所止者也而以刚居刚易生躐等躁动之弊故占象为有厉为不利于行而利于己已止也
象曰有厉利己不犯灾也
孔子之传大畜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初九有厉利己者躁动而不已则必犯灾能止而受畜则不犯灾也
九二舆说輹〈说吐活反輹音福〉
周公之象大畜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得中履正上应六五有待用之期而当畜之时则以其中正知止不进故虽有可驾之舆竟脱其受轴之輹止而不进焉呜呼伊尹之币聘而嚣嚣其类此乎
象曰舆说輹中无尤也
孔子之传大畜九二云云何也曰言舆说輹者九二刚中材大得中无躁进之过也呜呼信非伊尹嚣嚣之象不足当之也
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曰闲舆卫利有攸往
周公之象大畜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刚居刚当干之终而与上敌应是乃下之畜积已多而可行之时也故为良马逐之象然自处重刚又遇刚应必艰难守正以谨绩家修廷献之学使真足为国家干城好仇黼黻皇猷如日闲舆卫之义乃利攸往耳故象占如此
象曰利有攸往上合志也
孔子之传大畜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九三之利有攸往者上九阳刚与九三阳刚之志合也
六四童牛之牿元吉〈牿古毒反〉
周公之象大畜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以阴畜初阳有畜之于早之义故有童牛加牿象畜而如是自然养成其材而足为我用故占又有元吉象也
象曰六四元吉有喜也
孔子之传大畜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之元吉者蒙养既豫自然小子有造他日当得真才而心喜耳
六五豮豕之牙吉〈豮符云反〉
周公之象大畜六五云云何也曰据程朱二先生说六五以柔居尊位而为上所畜如豮去其势以制其牙为得机会而可制之象义自可取但细味经文豮豕之牙四字终觉注与经语脉未合且如此则与六二不殊又五当君位乃士子向应而畜道至此已成之时也亦不应又言初事耳顾无从更向二先生面质也
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
孔子之传大畜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吉者畜士而养之已成自然足为王国之桢为社稷之庆耳
上九何天之衢亨
周公之象大畜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阳踞止之上畜极而通不特三之日闲舆卫者至此而良马彚征即初二之利己者至此而进说輹者至此而行矣所谓上有好贤之主而士皆奋翼天衢鹏抟万里者其在此乎故占有亨象
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
孔子之传大畜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何天之衢者谓所畜者至此乃得其道大行耳盖以上有尚贤之主故士乃得大行其道而以不家食吉为吉也
颐䷚〈震下艮上〉
大畜而受之以颐何也序卦传曰物畜然后可养故受之以颐颐者养也
颐贞吉观颐自求口实
文王之彖颐云云何也曰颔颏曰颐所以饮食养人者也卦体外实内虚下动上止有颐象故取于颐也颐以养生惟正而固则吉故占有贞吉象也养有所养之道故象取于观颐又有所以自养之术故象又取自求口实也然此言义象耳其实仔细玩味为卦全象似离本有观象而四阴在中亦自有口实象则义象象象固未始不贯也
彖曰颐贞吉养正则吉也观颐观其所养也自求口实观其自养也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哉
孔子之传颐彖云云何也曰言颐贞吉者养得其正不以饥渴害心则吉也观颐者动而知止以观其所为养也自求口实者颐以虚待实所求口实之物不可不自观也彖义止此矣而又言天地云云者盖孔子读易至此又见得颐道更有至大至正而不徒自养之口实者在故又特推而广之以示人使知颐时固至大耳其曰天地养万物云云者则言万物莫不养而皆资于天地万民莫不养而皆资于圣贤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此养之得正而吉也天地圣人民物不能废养则其为时岂不大矣哉此颐之不可不观口实不可妄求而惟其时之为贵也观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则知养贤方可以养民而养贤乃养民之实事不然所养非贤而令亲民者多贪残将日思剥民以肥已即人君悉心民瘼朝令夕申民且日见瘠羸耳故欲养万民者以观其所养之贤不贤为要也然使名曰养贤而不能使贤足以自养究之不能养及万民耳何者既富方谷即凡厥正人固莫不然耳故养贤者又当以忠信重禄为大经虞书曰在知人在安民此即养贤及万民之旨而中庸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此即养贤之实六经四子原相表里善读易者融六经四子于一贯可也
象曰山下有雷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
孔子之传颐大象云云何也曰山下有雷山止乎上雷动乎下其卦象颐也君子体此而知此口之所为祸者由动不知止耳于是于言语则加慎于饮食则加节焉盖言语口之所出也虽时当言语不能不动而言语而为难言讱不使多言丧心饮食口之所入也虽时当饮食不能不动而饮食而节性止贪不使嗜味生疾以此为养徳养生之要务耳
观君子云云可知凡事以动而知止为自养之道
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舍音舍朵多果反〉
周公之象颐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阳刚在下可不赖人而食者而乃上应六四是动于欲而仰人之养也故为舍尔灵龟观我朵颐象颐而如此大非养正之义矣故占有凶象
象曰观我朵颐亦不足贵也
孔子之传颐初九云云何也曰言观我朵颐是不能自观其所养而徒仰养于人乃齐人乞墦昏夜之行亦何足贵乎呜呼孔子之示戒更切矣
六二颠颐拂经于丘颐征凶
周公之象颐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以阴居柔不足自养求养于初则颠倒而违于常理求养于上则非其正应而征凶故象占取此
李氏以颠颐指上以上居艮上为山颠也以邱颐为指五以征凶为五方仰养于上不能养二此亦足备一说
象曰六二征凶行失类也
孔子之传颐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往上凶者二上非应行失其类也呜呼今之于非类求养者皆于丘颐类也其当慎所往哉
六三拂颐征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周公之象颐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处动之终居非其正虽于上为正应然下动上止终不得其养故有拂颐征凶象又有十年勿用无攸利象十年不必于二体中求象只是形其终不可得之义
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孔子之传颐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十年勿用者养太失道终不可用耳
下三爻多凶者以其处动耳颐固以动而知止为正也
六四颠颐吉虎视耽耽其欲逐逐无咎〈耽都含反〉
周公之象颐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与艮同体居柔得正是赖上之养而得所欲者故象占为颠颐之吉又卦似离目有视象位当颐中为口实象而虎则视下而専逐逐其欲正以象其自求口实之义也颐而如此是欲动而能视以观其所养者则亦可无咎耳故象占又如此
虎视不必于象求解但取其求养得常之旨耳呜呼文王善养虽伯夷太公皆来就之况同体耶故传曰上施光耳
象曰颠颐之吉上施光也
孔子之传颐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当上下之交与上九同体止而能明以仰上九之养而上九以大烹之养养之其上施本光故虽㒹颐而吉也
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
周公之象颐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处尊位阴柔不能自养而止赖上之养是反乎常理也有拂经象然处柔得中能止而顺上则亦自得吉道耳故占有居贞吉象但颐而如是虽得其正而终不足以济险盖其以柔处止而又无正应是力不足以养天下者亦安能涉险乎故占又有不可涉大川象
象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
孔子之传颐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居贞之吉者大君虚己养贤上九一阳为所倚重五惟顺上以养天下而已
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
周公之象颐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阳刚为艮主群阴无不仰欲给求颐之所由成者在此所以厉者亦在此故象占为由颐厉吉又艮以一阳刚果无前则自足以济大过之事而胜任故为利涉大川也然要之涉川取于艮刚之坚而实由于由颐之吉盖惟上九足以养贤及万民故无险不济耳观传义亦自可见也
象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
孔子之传颐上九云云何也曰言由颐虽厉得吉者以克艰之心居此位则自能泽被天下大有福庆耳呜呼观上九一爻曰厉曰涉大川势綦危矣而终得吉则亦可知动而明者之能保令终也呜呼其斯伊周诸葛足以当之乎
大过䷛〈巽下兑上〉
颐而受之以大过何也序卦传曰不养则不可动故受之以大过
大过栋桡利有攸往亨〈桡乃教反〉
文王之彖大过云云何也曰为卦取于四阳居中过盛为大过而以上下二阴不胜其重为栋桡二五得中内巽外说为利往亨通而其义则谓大过有栋桡之象亦有利往亨通之占也
彖曰大过大者过也栋桡本末弱也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利有攸往乃亨大过之时大矣哉
孔子之传大过彖云云何也曰言大过者谓四阳大者过也栋桡者本末皆阴柔而弱也刚过而二五得中下巽而上说以行故利有攸往乃亨也其曰大过之时大矣者则孔子又于观象系辞时真见得天下大过之事非有大过人之材不能济故推广而赞叹之耳
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
孔子之传大过大象云云何也曰朱子谓泽灭于木大过之象不惧无闷大过之行自为得之盖以时危势急之中而能独立不惧天地闭藏之时而能遁世无闷此真属过人之行然要非有大过人之识大过人之养则亦岂能砥柱中流屹立不移乎故大过人之君子其立身行己大过乎人原是其识见涵养大过乎人也
大过之君子说而能巽盖所谓处阴气锢寒之时尽已顺命者也否之君子俭徳避难所以处否世大过之君子不惧无闷所以自尽道然要之俭徳避难之君子原有此不惧无闷之学故能如彼耳不然则避难为惧祸而俭徳有闷心非吾夫子翼易所取象之君子矣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
周公之象大过初六云云何也曰大过以四阳居中而初六以阴柔处下有藉用白茅象孔子曰错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慎之至也天下百凶皆起于放肆而百福皆起于敬慎敬慎若此尚何咎乎故占又有无咎象也呜呼观周公于藉用白茅则系之无咎易四圣人教人寡过之书而其实教人敬而无失之书乎
白茅柔嫩巽初柔象初居下而上踞四阳藉用象初六洁齐以承众刚小心慎重自能无咎象
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
孔子之传大过初九云云何也曰言藉用白茅者以下承刚而能用柔则自然无咎耳诚以刚不可以承刚也然须合系中此爻之文言观之则爻义始尽耳盖孔子初系此爻时特释象辞而系言则并其义畅发之其馀如困六三爻大有上九诸爻皆然
九二枯杨生梯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梯杜兮反〉
周公之象大过九二云云何也曰阳过之时而二比初阴有枯杨生梯老夫得其女妻象是则强阳难过犹借阴柔以调和其下于六二尚为无咎而往则有利故占有无不利象
二元根于下而上接群刚有枯杨象下资于阴有萌蘖象二阳与初阴比为得妻象阳刚履中得正无不利象大抵象皆爻所本有非外借也故知读易无事穿凿附会
他卦以阴阳正应为夫妇而大过以刚柔相比为夫妇盖圣人取象固惟其义之适耳岂拘拘如律例之一定不可移易乎读易者亦可以知易之为书不特其道变动不居惟变所适即象亦变动不居惟变所适也
象曰老夫女妻过以相与也
孔子之传大过九二云云何也曰言老夫女妻者刚居二柔居初以阴之过调阳之过以相与也
九三栋桡凶
周公之象大过九三云云何也曰三四二爻居卦之中栋之象也九三不惟以刚承刚刚过必折亦且下近于地原有栋桡之象栋桡岂能胜重乎故占有凶象
象曰栋桡之凶不可以有辅也
孔子之传大过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栋桡之凶者以九三栋已近地下边容不得支撑而不可以有辅耳
九四栋隆吉有它吝〈它徒何反〉
周公之象大过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位已居上而又以刚处之此栋之隆而不桡者也故象占取于隆吉然以下应初阴则是一桥两栋三既桡矣而初六一阴两承亦太费力矣故象占又取有他吝也然此语孔子未释来历皆以意释顾不知竟何如耳
象曰栋隆之吉不桡乎下也
孔子之传大过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栋隆之吉者盖以四视三居位已高似栋之隆然独起不桡乎下耳
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
周公之象大过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以阳过之极又比过极之阴有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象大过如此虽于阴阳之义无乖要非适可之耦虽可以济壮阳之偏要未可成生育之功故虽无咎而亦无誉耳
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老妇士夫亦可丑也
孔子之传大过九五云云何也曰言枯杨生华转眼便萎何可久也老妇士夫亢阳极而求耦于穷阴既非其配又无生育天下事之最可怪而可丑者也
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
周公之象大过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穷阴处大过之终所谓末弱者也于桥梁则为木过柔而灭于水于行人则为桥已断而涉灭顶过涉之凶从可知矣然卦象为泽灭木而木中立于人象则涉灭顶而人未仆则又所谓独立不惧遁世无闷者也故虽凶而又有无咎象
既凶矣又无咎何也凶以言乎灭顶无咎言乎灭顶而仍涉也呜呼孔孟虽隐灭于春秋战国之时而其挺然独立则于千古之道徳无咎也龙逢比干虽死灭于夏桀商纣之时而其致命遂志则于万古之纲常无咎也读易者能于此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亦可以神明乎易而默成居安矣
象曰过涉之凶不可咎也
孔子之传大过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过涉之凶虽凶其身而实义所当过亦不可咎耳
观孔子不可咎之释则似宜解无咎以自已过涉尚于谁咎为近然如程朱之说自于名教有关也
坎䷜〈坎下坎上〉
大过而受之以坎何也序卦传曰物不可以终过故受之以坎坎者陷也
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
文王之彖坎云云何也曰坎于象为阳陷阴中外虚中实而卦则上下皆坎是为习坎习坎之象取其阳实在中则为中有孚信取其中实则为中心诚一诚一则自能动物而为维心亨又惟诚一则行可嘉尚而居险亦尚乎行以出险则行有尚也盖彖辞于卦中无义不显固如此易道探𧷤索隐岂不信然
彖曰习坎重险也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维心亨乃以刚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用大矣哉孔子之传坎彖云云何也曰言习坎者谓其为重险也于卦象则水流而不盈于卦义则行险而不失其信是为有孚也维心亨者以刚在中而亨也行有尚者本诚实而行则可尚济险亦尚乎实行也天险云云者则孔子于传彖时又推重险之用而广之盖以为此险在天则不可升也在地则山川邱陵也在王公则知险之不可陵而设为城郭潢池之险以守其国而保其人民是用险之时其用固甚大也
象曰水洊至习坎君子以常徳行习教事〈洊在荐反行下孟反〉孔子之传习坎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卦以上下两坎为水洊至故取义习坎是殆如水之原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者也君子体此取其有常则常久其徳行而至诚无息居安资深取其洊习相受则以习熟其教令之事而劳来匡直使之自得盖以徳行非常不熟而教令非习不喻也
为之不厌常徳行也诲人不倦习教事也易之精蕴孔子时时于言行证之欲求易义者能求之于孔子之行止言论即易道可以默识
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窞徒坎陵感二反〉
周公之象坎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当坎之时而以阴柔处下是习坎而且入坎窞者也则终无出理矣其凶可知故象占取此
象曰习坎入坎失道凶也
孔子之传坎初六云云何也曰言由习坎而更入坎窞失道之甚岂有出险之日乎无怪其凶也呜呼世之积恶而益肆为恶亦犹是已
九二坎有险求小得
周公之象坎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当坎之时处险之中所谓方有其险者也然以其刚中心亨则亦可以济险而小得其求不至如初之入于坎窞耳呜呼其申屠蟠袁闳之流乎
程子曰刚则才足自卫中则动不失宜其解求得至明
二正在险中故为有险刚中而实故求小得向非有险则求大亦得以二本阳刚而大者也然向非中实则且陷而无得故求得亦惟九二之中孚心亨也
象曰求小得未出中也
孔子之传坎九二云云何也曰言求小得者以阳刚之才本可济险而尚未出险故所求仅小得也
六三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周公之象坎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在下坎之终而上际上坎又以阴柔居不中正是来之坎坎险且枕而入于坎窞者也如三之所处如是是岂可用者乎故象占如是呜呼古之君子见险而止知难而退者殆即善用此爻勿用之旨者乎
象曰来之坎坎终无功也
孔子之传坎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来之坎坎云云者进退皆险处又不安若用此道当益入于险终无功耳
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簋音轨缶俯九反〉周公之象坎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上险初出而近与五比是君臣之间险中交际以克艰时也以其爻位爻徳皆阴虚有不丰不实之义故取樽酒簋贰用缶以为艰难交际象又六以阴而四亦柔有诚信相得义故又取纳约自牖象大臣如是始虽艰难终必无尤故占又为无咎也樽酒簋贰用缶甯武子之橐𫗴冯异之麦饭豆粥庶几似之纳约自牖子房四皓之悟汉高触龙少子之悟赵后亦为近之也樽酒簋贰用缶先儒或以樽酒簋三字为句贰用缶三字为句又或以樽酒为读簋贰为读用缶为读前说以酒食器为义后说以樽酒簋食缶乐为义总之象大臣于君艰难中交际之义但得此义固不必定其何当亦无从质其何当也第观离卦鼓缶而歌又诗云坎其击缶则用缶于乐义差近耳
六四之无咎总是于九五君臣结约虽在险难之中而同心有礼可以终济之义
九五坎不盈祇既平无咎
周公之象坎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以阳刚中正居尊位且居上卦之中时亦将出矣而尚居于中则有坎不盈象而以其时将出则又为祗既平象传所谓水流不盈行险有常者九五之谓也故虽处乎险上而中孚心亨行尚则亦自无咎耳呜呼其在中主创业之始则昭烈正位之际而在圣人克艰之心则大禹祗台之怀乎
象曰坎不盈中未大也
孔子之传坎九五云云何也曰言坎不盈者虽阳刚中正而尚属坎中未大光耳
上六系用徽𬙊寘于丛棘三岁不得凶〈𬙊音墨寘音置〉
周公之象坎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阴柔居险极有系用徽𬙊寘于丛棘三岁不能脱出象居坎如此凶终衅末不可救矣故于占为至凶也呜呼其怙终不赦而屏诸四夷者乎
象曰上六失道凶三岁也
孔子之传坎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如此云云者以其处险而阴柔成性故自致于罪而凶三岁耳观上六以阴柔失道而凶则可以悟彖辞二五以刚实而有孚心亨行尚之旨且以悟济阴之端赖刚中也
离䷝〈离下离上〉
坎而受之以离何也序卦传曰陷必有所丽故受之以离离者丽也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文王之彖离云云何也曰为卦上下皆离火之继续不绝者也而其占象则为利贞亨而忌飞扬躁扰为畜牝牛吉而喜柔顺安静耳然离之二五两阴爻俱在刚中原自有畜牝牛象而彖取于此易象往往有义象双融恰好合符者此类是也
彖曰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孔子之传离彖云云何也曰言离者两相附而谓之丽也如日月则丽乎天而光明百谷草木则丽乎地而光华物固无不以丽而化成者况人为万物之灵明以继明丽乎至正则大明普照有不化成天下乎而为卦二五皆以柔体丽上下二卦之中是重明无偏倚邪曲而丽乎正者也何用不亨是以象占取于畜牝牛吉也而凡人生丽人宜得其正居心欲丽于正从可类推
他彖传皆以推广时用义之旨系于释彖辞后而丽独系于释卦名下圣人之立言得心写意固无成例有如是乎
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孔子之传离大象云云何也曰言离之为卦两明相继故成继明之离大人体此聪明睿智以照临天下使天下无不达之隐九重无不照之时徳则日新继以又新治则善政继以善教常使光明不息以坐照于四方如离之两明相继也呜呼其古之明明徳于天下者乎
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错七各反〉
周公之象离初九云云何也曰下卦之离取于日而初则日始出而未大晓有开户出门各营所事而视履错然参差之象当此时也能谨而不为所错乃得无咎故象占如此
初在下有履象以刚居之有敬之象
聪明每多躁扰则聪明反为自焚之具故宜于当初即敬
象曰履错之敬以避咎也
孔子之传离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履端之始吉与咎之所由分人无不求吉而避咎者然庄敬日强安肆日偷天下之定理视履错然之初而能以敬持之所避咎之道莫外于是
六二黄离元吉
周公之象离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履柔处中如日之方中所谓柔丽乎中正以化成天下者也故其象为黄离得中而其占为元吉大利呜呼其古之濬哲文明温恭允塞者乎宜其得无为而天下治之吉也
象曰黄离元吉得中道也
孔子之传离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六五为离卦之主而二尤居中而得正文明之世而有用中之君含弘广大荡荡平平所以一世遵道遵路而元吉也后世如光武治天下以柔道行之之言庶几近之而秦之苛酷隋之操切适以自促其元气也
九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周公之象离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于日为既昃之离人之老耋时也正宜有以自娱以忘其老倘不能鼓缶而歌则戚戚于日暮之穷而昏作罔休是自速其亡也大耄之伤何能免乎故占为大凶呜呼世之耄耋而不知自乐者其尚鉴于此
象曰日昃之离何可久也
孔子之传离九三云云何也曰言日昃之离时已过矣其能久乎此正宜自乐以娱老时也噫合象以观而见周公孔子之为日昃者儆亦至矣故曰易圣人为忧患天下后世而作也
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突如忽反〉
周公之象离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前火来迫后火相促而自已又以刚乘之其凶可想而知故象占特取于突如来如焚如死如弃如也人之处非其正而又辗转附丽益非其正者俱可作此观已
象曰突如其来如无所容也
孔子之传离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之突如其来如云云者谓其丽太不当无所容之象也
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沱徒何反〉
周公之象离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柔丽乎中与六二同而位则人君之位人君以一身坐照天下而自恃其聪明则昏蔽反多而大化不成必须时时有临渊履薄克艰忧厉之心乃为丽乎中正故象占特取于出涕沱若戚嗟若则吉也二若字亦即五如字之义极形其忧危戒惧之象耳不必于卦爻索象也呜呼其古知难之君乎一言兴邦是即其吉耳
象曰六五之吉离王公也〈离音丽〉
孔子之传离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吉者所丽得王公之正位也盖居在上之势而明察事理畏惧忧虞以待之乃得吉耳所谓危乃保其存者六五其知之矣故六五正为柔丽乎中正以化成天下者耳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周公之象离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居明之终履位之高明之及乎至远者也又离为甲胄有征象故象取于出征而嘉折首获匪其丑焉盖用兵欲其歼厥渠魁胁从罔治以正有罪而安四方耳然非王者真有不滥及胁从之仁察及首从之明则亦不能嘉折首而匪获丑也故于上九离之继明远照发之呜呼王者固以恩威并用宽猛相济为明之至乎
象曰王用出征以正邦也
孔子之传离上九云云何也曰言王者用此上九之徳以出征而行罚乃所以正治其邦国刚明居上之道也然则圣王之出征固义取于正邦匪是即不以兴师动众从可知矣
丰川易说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六
鄠县王心敬撰
下经
咸䷞〈艮下兑上〉
下经之首咸何也序卦传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盖天地者人物之本上经所以首乾坤夫妇者人伦之始下经所以首咸恒也
咸亨利贞取女吉
文王之彖咸云云何也曰咸之为卦山泽通气感应以无心之谓也凡物不感则不通咸则此往彼来相与偕适自有亨道故占有亨象然利于得正不然非道之悦不可亨矣故占又有利贞象卦以少男下少女相得以正佳耦之合故象占又为取女吉耳为卦六爻皆应有咸和通畅元气昕合自然而然之义其在人心则无欲之感应乎
咸本自亨自正故象占取于亨以赞之取于利贞以戒之然恒为夫妇之常经不先恒而先咸何也男女惟少则感之真而为卦二五相得男下女尤感之真也且天地感而万物生男女感而子女生易生道取其气通而行变化耳惟少男女感则生生则相感于无穷故首咸又所以明生生之道行变化之义也而取于艮兑何也女应以悦男止以感乃能恩义以笃倡随以辨节宣以时往来以中虽感而不失其正不然悦而不止即六气淫而灾沴生非其道矣圣人取象明义真是于天道人事观会通以行典礼至矣哉非明于天地人物之情者其孰与于斯
彖曰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说男下女是以亨利贞取女吉也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孔子之传咸彖云云何也曰言感者谓其男女相感也兑柔上而艮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兑女上乎男而艮男下乎女是以亨利贞取女吉也而又推之天地感万物云云者则孔子观咸之象会咸之旨而见得此以正相感之义虽天地化生万物圣人和平天下皆不外此故终之曰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云尔也
观咸彖传可知霸者驩虞之感人心系应之感皆非其正故王者过化存神君子大公顺应也
象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
孔子之传咸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卦艮下兑上是山上有泽泽通气于山而山受泽润以生物交感为咸耳君子体此知人心惟虚乃能容物受善于是大公无我虚以待感亦如山泽之通气也呜呼非大舜之舍己从人乐取为善孰能当之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可作咸义底本注脚廓然大公物来顺应乃为人心自然之感通
初六咸其拇
周公之象咸初六云云何也曰咸以人身取象初六感于最下咸拇之象是感之尚浅进不由己者也故卦不言吉凶以吉凶在人自取耳
艮为指拇乃足之大指初以柔居下其动甚微故为咸其拇象
象曰咸其拇志在外也
孔子之传咸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咸其拇者拇原非有心独以上与四应而四为心志乃拇所受命故曰志在外耳大扺感以无心为正初之志在外亦未合无心虚受之义但吉凶悔吝生乎动咸初感志尚未及动故吉凶悔吝尚不可见孔子亦只以志在外释之耳
六二咸其腓凶居吉
周公之象咸六二云云何也曰人身在下动莫若足其不动而动者惟拇与腓股二在足上正腓之地也自宜听命于心以为行止故徒咸其腓则感而成凶能止不动则吉无不利盖爻中原具此义故象占一一拈出也
二与五应故有咸腓之凶而居正柔中故亦有居贞之吉象义多通俱如此类总之教人知所以随处寡过耳
象曰虽凶居吉顺不害也
孔子之传咸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虽凶居吉者腓顺股止不自专行故不害也
九三咸其股执其随往吝
周公之象咸九三云云何也曰三于人身当股地处咸之时下乘腓拇故为咸其股象股不能行随足以运故为执其随象又三居止体而为止主原以静为正若往而从人则吝之道耳故象占皆取之
象曰咸其股亦不处也志在随人所执下也
孔子之传咸九三云云何也曰咸其股者处感之时股亦欲动而不处也志在随人所执者下所以往而见吝耳呜呼今之不能自立而志在随人者吾不知其所执何如也
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
周公之象咸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居股之上脢之下又当三阳之中心之象咸之主也然不言心者心无形不可以象言耳心之感物当正而固乃得其理而九四以阳居阴为失其正故因设戒以为能正而固则吉而悔亡若憧憧往来不能正固而累于私感则亦徒朋从尔思而至耳呜呼周公之于此爻既示以得吉免悔之道又戒以往来朋从之思圣人之为后世人心计者真详且周而其明于此心贞悔之机者亦至精且明几希之统信乎周公接四圣人后学亦可于此知操心养心之道矣
孟子养心莫善于寡欲心之官则思先立其大则小者不能夺可作此爻义疏而虞廷危微精一四语尤此爻之渊源会合欲读易者要须先明二帝三王周公孔孟之心传乃可耳
象曰贞吉悔亡未感害也憧憧往来未光大也
孔子之传咸九四云云何也曰言贞吉悔亡者以静正顺应而不以汨乱其本静之体虽感未有感之害也憧憧往来者谓以念虑之纷纭汨其虚灵之宅舍而不能廓然大公以遂其光明正大之体所以为害也呜呼心之为体岂能不感亦以静正顺应为光大耳谈心学者尚其于主静立极求之
九五咸其脢无悔
周公之象咸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居心之上口之下为喉骨之地乃动而上行食息所必由者也然亦不能为主而悦体倚成于上故象取咸脢而占取无悔耳然益可知感以无心而善也
脢以取于喉骨之在口下心上者为近实故从之
象曰咸其脢志末也
孔子之传咸九五云云何也曰言咸其脢者志欲悦而宣乎口必由脢达于上之末耳故曰志末也上于象象末大过之上云末弱亦其证也
上六咸其辅颊舌〈颊舌协反〉
周公之象咸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当感之终居兑之口有咸其辅颊舌象是以言感人者也呜呼感人以言不亦浅乎象虽不言凶而悔吝所不免矣
象曰咸其辅颊舌滕口说也〈滕腾通用〉
孔子之传咸上六云云何也曰言咸其辅颊舌者谓感人以言徒腾口说以悦人在我为感非其实在人亦徒听而心不感也呜呼其末世之文诰御人之口给乎庸何贵焉
恒䷟〈巽下震上〉
咸而受之以恒何也序卦传曰夫妇之道不可不久也故受之以恒恒者久也
恒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
文王之彖恒云云何也曰恒乃常久之义卦中自具亨通之道而亦自具无咎利贞利有攸往之义盖有咎则不亨而恒则循理无咎不利安贞则不亨而恒则自正而固不利攸往则不亨而恒则不穷而利有攸往故恒有亨道而彖占备取于无咎利贞利有攸往也恒固天下最善之事乎
彖曰恒久也刚上而柔下雷风相与巽而动刚柔皆应恒恒亨无咎利贞久于其道也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利有攸往终则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孔子之传恒彖云云何也曰言恒者久也震刚以长男居上巽柔以长女居下男尊女卑分得常也一阳初动乎阴为震一阴初入于阳为巽阳动阴入相与得常也卦以巽承震动而能顺爻以柔应刚倡而有和感应得常也兼此数常久之道故谓之恒也而其所以亨无咎利贞者亦只是取义于恒久之得其道耳盖虽天地之道亦不过此恒久之得道况人而有恒有不亨通利贞乎故恒则亨无咎而利贞也所谓利有攸往者亦以恒则能随时变通终而复始耳盖天地间万物万事惟此恒之之道无为不成故日月得天终始而能久照四时变化终始而能久成圣人久于终始之道而天下化成恒所以利攸往也观天地日月圣人所为恒而知天地万物惟是屈伸往来终始相循不已耳天地万物之情不可见乎甚矣恒之为贵也
象曰雷风恒君子以立不易方
孔子之传恒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卦乃震雷动而在上巽风入而在下二气得常不易之理所以谓之恒也君子体此以常久其徳自立于大中常久之道而不变其方所如雷风之有常焉呜乎恒之君子其即中庸和而不流中立不倚有道不变塞无道至死不变之君子乎而亦可知易理即中庸之理也
初六浚恒贞凶无攸利〈浚荀润反〉
周公之象恒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巽体主入初又居巽最下而与四正应所谓不量其浅深而浚恒者乎以此望人凶终衅末所不免矣故象占取此
象曰浚恒之凶始求深也
孔子之传恒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常久之道取其宽裕如天地不能遽春而必历秋冬以至春月魄不能遽盈而必历朔以至盈圣人不能遽仁天下而必世后仁今初六始即求恒是乃始即求深而浚恒之凶必不免耳呜呼学者之入世交人亦可推此而知恒之之道矣
九二悔亡
周公之象恒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以阳居阴本当有悔而以其得中自得悔亡故象占取此
象曰九二悔亡能久中也
孔子之传恒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九二悔亡者以其阳刚居中是能久于执中者也执中能久尚何悔乎
九三不恒其徳或承之羞贞吝
周公之象恒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位虽得正而过刚不中志从乎上是为不恒其徳之象徳而不恒则人皆得笑之薄之慢之而承之以羞矣虽居位得正吝所不免故象占取于或承之羞贞吝也九三在雷风之交躁极热中故为不恒其徳之象
象曰不恒其徳无所容也
孔子之传恒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之不恒其徳而或承之羞者躁极热中行无所往此身无所容于天地之间也呜呼世之不恒其徳而不为人容者亦无致怨于人可矣
九四田无禽
周公之象恒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以阳居阴既非正位又应初六之阴虚是田而无禽者也象取于此而占即可知
象曰久非其位安得禽也
孔子之传恒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之田无禽者久非其位安得禽乎呜呼世之久非其道而欲有求者其尚鉴于此
六五恒其徳贞妇人吉夫子凶
周公之象恒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以柔中应刚中是亦能恒其徳者然以柔中应人为恒虽得贞恒之义却是妇人之道而非夫子之宜也故象占为妇人吉夫子凶
象取妇人吉夫子凶者五以柔中居震男之动体而下应九二巽女之刚中于义取不能自立而从妇之象是恒所不当恒者也故占为在妇人吉而在夫子凶
象曰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夫子制义从妇凶也孔子之传恒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妇人贞吉者不自主而从一以终乃妇人之道也言夫子凶者惟义所在者夫子之道也而但执柔中以应刚中是从妇矣夫子而从妇凶也何如呜呼唐之高宗其明鉴也而凡不能制义而但以从人得吉者亦皆妇人之吉耳夫子制义制字下得极好盖义无常主惟变所适惟精义入神者始能制之犹礼惟达于礼义者始能制之耳夫子宜以精义制义为道岂宜执中无权乎故孔子以无适莫而比义为君子以硁硁信果为小人而孟子亦以为大人惟义所在也呜呼孔孟之所谓大人君子其即易恒之君子而孔子之所谓小人其即恒五之妇人乎学者尚知所以从事哉
上六振恒凶
周公之象恒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阴柔居动终不能以阳刚立不易方而但以阴柔矜持为恒是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者也终归于凶耳故象占如此
象曰振恒在上大无功也
孔子之传恒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以阴柔矜持为恒岂能有恒乎徒无功耳安得不凶呜呼恒固以久于其道而亨非其道而求恒皆大无功者耳
遁䷠〈艮下干上〉
恒而受之以遁何也序卦传曰物不可以久居其所故受之以遁遁者退也
遁亨小利贞
文王之彖遁云云何也曰遁退避也谓四阳应时而退避也应时而退是为宜遁而遁有亨道故占取于亨又二阴浸长不止则否观剥坤将至故占象又戒以小利贞呜呼文王之彖遁以利贞其犹周公象否初六以贞吉之旨乎圣人惧阴柔小人之浸长既深而教阴柔小人之以正亦至矣教之以正即所以导之以利孰谓易不为小人谋乎然惟是教之知趋乎正以为利宜之路则圣人仁育义正曲成万物之大造洪罏原不徒为小人区区之利谋耳
彖曰遁亨遁而亨也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小利贞浸而长也遁之时义大矣哉
孔子之传遁彖云云何也曰言遁而亦亨者宜遁而遁自得亨也向使宜遁而不遁可望亨乎而遁之所以亨者则以九五刚当位而二相应是乃与时偕行耳与时偕行何不亨之有小利贞谓二阴浸长虽尚未如否剥之凌然亦自以守正为宜所以戒阴柔小人无使滋蔓也其曰遁之时义大矣哉者遁在君子则当位时行在小人则宜于守正遁之时义岂不大矣哉然亦圣人传彖时又见于遁时之义如此而教人识其所大云尔也
象曰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远袁万反〉孔子之传遁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天下有山天在山上阳去而艮不能止故为遁所谓天自高而山自不可及耳君子体此与小人处只自立其操自持乎正未尝有疾恶太甚之迹而小人自不得亲亦如天之于山无心绝之而山自莫及也盖与小人居而周旋太密不惟虑伤于朋比亦且自堕于卑柔若刻核太甚不惟使小人应之以挤陷不肖之心亦且非君子曲成万物之意故惟相接以礼相导以正无恶怒之加而有方严之守远之以不恶而严之道为正耳呜呼非君子精义之学其孰与于斯
初六遁尾厉勿用有攸往
周公之象遁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当遁之时以阴居初有遁尾象重阴之下以阴柔之质遁而居后危可知矣有厉象而以阴柔居止体亦有勿用攸往象故占又戒以勿用有攸往也即爻义随即取戒易固圣人教人寡过之书也夫
象曰遁尾之厉不往何灾也
孔子之传遁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虽有遁尾之厉然不往则自无灾耳故象辞戒以勿用攸往也
六二执之用黄牛之革莫之胜说〈胜音升说吐活反〉
周公之象遁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才柔居止而位尚得中知守如执物用黄牛之革而人莫能解故为象如此而占即在中矣
二柔中黄牛之革象止体居下卦中执之用革莫之胜说象
象曰执用黄牛固志也
孔子之传遁六二云云何也曰言执用黄牛者谓二知止能固守其遁而在下之志也大抵下卦止体故皆有宜止而遁下之义上卦干体故皆有宜健而上遁之义又下卦二阴乃小人小人则欲其以知止遁下为正上卦诸阳乃君子君子则欲其以见几上遁为正故二初皆以不用往执不说为戒似不宜以应五为解也且遁卦君子小人不相谋阳原欲其上遁阴原欲其下遁应义自无取耳顾不知明易君子以为何如也
九三系遁有疾厉畜臣妾吉
周公之象遁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阳居刚是乃君子而处止之终履非其正且下与二初同体则是宜遁而系自蹈于病而危厉之道也故象占如此然三以一阳覆冒二阴则亦是能畜臣妾使止于所之象故占象又为畜臣妾吉也
象曰系遁之厉有疾惫也畜臣妾吉不可大事也孔子之传遁九三云云何也曰言系遁之厉者谓其有疾惫也畜臣妾吉者谓其不可大事惟畜臣妾吉也
九四好遁君子吉小人否
周公之象遁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健体与五上同往心好乎遁者也然惟君子则能自克而见义即决小人则有所系吝而徘徊不去矣九原阳刚之君子四乃阴柔之小人故象占并取之而自为一例
象曰君子好遁小人否也
孔子之传遁九四云云何也曰言君子则好进之心不胜好退是以终遁小人反是是以否也
九五嘉遁贞吉
周公之象遁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阳刚中正遁之最可嘉尚者也得正而吉从可知矣故象占如此
象曰嘉遁贞吉以正志也
孔子之传遁九五云云何也曰言嘉遁贞吉者九五以刚中之徳能正其遁之志而毫无系吝也其诗白驹之伊人乎
上九肥遁无不利
周公之象遁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上九以阳刚居卦外于遁为优游世外长往不返是遁之远且裕而肥者也以此避世于何不利呜呼襄阳蓟门殆其人与
象曰肥遁无不利无所疑也
孔子之传遁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上九之肥遁无不利者决策长往无复疑虑也
大壮䷡〈干下震上〉
遁而受之以大壮何也序卦传曰物不可以终退故受之以大壮
大壮利贞
文王之彖大壮云云何也曰卦以四阳盛长故为大壮但过壮则用刚凭气自以得正为利耳故象占如此然亦可知壮之不可终用也
彖曰大壮大者壮也刚以动故壮大壮利贞大者正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
孔子之传大壮彖云云何也曰言大壮者乃阳之大者壮也而所以名曰壮者谓其下刚上动是为刚以动故为壮耳而所以曰大壮利贞者谓其四阳大者进得其正大者正耳既大且正天地之情且可于此而见故大壮取乎利贞也
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
孔子之传大壮大象云云何也曰言雷在天上乘天以动动而合天故谓之大壮君子体此则非礼弗履动与天游亦如震之乘干也呜呼君子之大壮亦以义礼自胜耳岂曰凭刚使气乎
观大壮之象愈可知君子以自胜为强非血气之谓也
初九壮于趾征凶有孚
周公之象大壮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以刚居下壮于趾者也居下而壮于进其凶必矣故象占如此初在下有趾象当壮而以阳刚居初有壮于趾象不必震乃为足也征凶有孚则取义象以申戒耳亦不必于卦爻索象
象曰壮于趾其孚穷也
孔子之传大壮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壮于趾而征凶者乃理之必然信乎宜困穷也
九二贞吉
周公之象大壮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阳刚中正是所谓非礼弗履者也壮而如此与壮趾者迥别得正而吉从可知矣故象占如此
象曰九二贞吉以中也
孔子之传大壮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之所以贞吉者以其刚健中正故得正而吉也
九三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贞厉羝羊触藩羸其角周公之象大壮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处壮之时而当干之终际震之阳以刚居刚是过刚不正者也在小人则为用壮在君子则惟用罔若当此而用壮则虽正亦厉耳盖三虽强健而四阳阻前如羝羊之遇藩而触徒羸其角厉何如乎故象占如此然观此而知壮之不可过用所以君子惟知用罔也
羝羊性刚喜触阳性好进似之正不必兑之为羊然三本以九四一阳在前似藩三居四下进而遇四之刚必且自伤有羝羊触藩羸其角象此正即象明义亦恐不容徒以义言
象曰小人用壮君子罔也
孔子之传大壮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阳刚居阳位处干之极乃刚之过而不中者凡物过刚则折故小人则干进务前之不已而君子尚消息盈虚则固以用罔为得也
九四贞吉悔亡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輹音福〉
周公之象大壮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大壮之极而能自处于柔且前已无见阻之阳自能得正而吉悔可尽亡耳其象占则为藩已决而不致羸舆未大而壮其輹可以进无不吉也
观四之藩决不羸则知三之羸角以四之阳刚在前故余以三之羝羊触藩为即象明义也
象曰藩决不羸尚往也
孔子之传大壮九四云云何也曰言藩决不羸者前无所阻阳可直尚而往耳
六五丧羊于易无悔〈丧息浪反易以䜴反〉
周公之象大壮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逾刚而处柔有丧羊于易之象当壮而如此是因时处顺与世无争者也则亦自有无悔之义故象占如此
象曰丧羊于易位不当也
孔子之传大壮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丧羊于易者五阳位而以六之阴柔居之位不得当故虽无悔而亦不能元亨耳然胜于触藩羸角者多矣在他卦以不当位为悔而在大壮以不当位无悔盖用柔可以济刚也
上六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
周公之象大壮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柔处壮终前更无位而体尚在动有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象是本无壮才而不达进退者也安能利乎然居终处上则亦尚有栖身之地但能固守其正则亦尚可图此身之安耳故又戒以艰则吉也
象曰不能退不能遂不详也艰则吉咎不长也
孔子之传大壮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不能退遂者谓自已昧于进退之义而不能详也艰则言者谓若能谨守此一步栖身之地则咎尚不长而得吉耳盖前面更无馀地故保吉要湏用艰也
上六以阴居柔前无藩限而亦曰羝羊触藩是但以卦本大壮羝羊乃用壮之物象之耳又不必阳之为羊可见象固不可执一论也
六爻皆以刚得其正为壮故彖取利贞而大象取于非礼弗履盖即孔子所谓义以为上乃君子之勇义也
晋䷢〈坤下离上〉
大壮而受之以晋何也序卦传曰物不可以终壮故受之以晋晋者进也
晋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
文王之彖晋云云何也曰晋离明在上坤顺在下日自地昇也其体有诸侯觐王而王照临备至之象盖离为日象王坤为臣象诸侯日出地上地资日光象王侯相得坤有土有众象侯坤道厚载象康坤为众为牝马众偶在下象马蕃庶马在王下象王锡昼日则象离而三接则三阴爻之象也
彖曰晋进也明出地上顺而丽乎大明柔进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也
孔子之传晋彖云云何也曰言晋者言乎其进也离明出乎地上地顺而丽乎离以成大明而六五之柔进而上行以成离主是其象义原有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之象也故彖中备象之耳而人心之大明毕照亦犹是矣
象曰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徳
孔子之传晋大象云云何也曰言日之大明出于地上是之为晋君子体此以自昭明徳不使气拘物蔽亦如晋之日出地上也
观晋象之言徳而曰明可见徳之本明明而曰昭可见昭之乃明而昭明徳而曰自又可见此格致诚正之功原匪他人可以旁贷之事乃君子自成自道之道也呜呼大学自明之尧汤文王其即易晋自昭明徳之君子乎
初六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
周公之象晋初六云云何也曰下卦三爻为坤顺安贞而初为坤始上应匪人有一旦上进而即若有所摧乎其上之象是乃谦卑巽顺之至者耳自是得正而吉之道斯时也纵与四罔孚而但以宽裕处之在我即无咎耳盖欲求信于上而心太切非汲汲以失其守即悻悻以伤于义矣故象占如此呜呼不附权贵固人臣贞吉之道正静需时乃人臣无咎之义乎而凡进而渉世交人者皆可于此类推也
曰如者非真有是事谓其心如是耳故得贞吉此似始至之康侯也
象曰晋如摧如独行正也裕无咎未受命也
孔子之传晋初六云云何也曰言晋如而即厪摧如之心者独行其贞正之道不附权门也裕无咎者初尚未受四命固可裕以俟之岂肯媚权臣以求进乎
六二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
周公之象晋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渐进之地又与五同气相应而以居中处顺有晋如愁如之象当晋而愁是晋为可喜而中实不喜也为臣如此柔顺安贞必且进而有丽明之吉以受知于大明之君得蕃庶之锡故占象又取受介福于王母耳此似述职之康侯也王母谓六五乃君位而阴柔丽中象王母也即此一象辨物当名称情俱备易真万事万物之权衡乎
象曰受兹介福于其王母以中正也
孔子之传晋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受兹介福于其王母者以其有如是柔顺中正之徳也嗟乎人臣中正固受福之基乎
六三众允悔亡
周公之象晋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当晋之时处顺之极而偕二阴以并晋是众允也殆与罔孚者异矣有臣如此顺众心而向大明自然无复摧愁悔何有乎故象占取于众允悔亡呜呼随顺众心归向明主人臣无悔之道固如是哉
象曰众允之志上行也
孔子之传晋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偕二阴以并进至此而上行之志乃遂耳
九四晋如鼫鼠贞厉
周公之象晋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已晋而居上近乎君矣而以九处四外阳内阴是大臣怀贪残之心者也守此不变危厉之道耳故象取晋如鼫鼠而占取贞厉
愚按此贞以恒固作解为当谓其守此不变耳似不宜解以得正鼫鼠之晋何正之得顾不知明易君子以为何如也
象曰鼫鼠贞厉位不当也
孔子之传晋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之晋如鼫鼠贞厉者谓其位处不当居离明之下而不敢当离明之照亦如鼫鼠踪迹诡谲昼见畏人虽欲不厉不能得也盖周公为称情之象故孔子特释其义耳
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
周公之象晋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柔中得正正所谓地上之明进而上行之柔也大凡昏暗者多悔而九五则大明察察者多悔而六五则得中君而如此悔何有乎故占象为悔亡又其当大明之位处二阳之中聪明内含察察不用是乃精明中之浑厚浑厚中之精明有聪明睿智之实徳而无综核刻薄之流弊以此而往何往不吉以此而行何行不利故象占又取于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也
失得勿恤是言臣下小小得失勿以为忧而自出于察见渊鱼之不祥盖六五以大明当天原是群阴毕照即间有云翳顷刻自消正不用察察为明自伤大明之体耳呜呼汉之文帝其庶几乎
象曰失得勿恤往有庆也
孔子之传晋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失得勿恤正是晋五大明之用往自有庆故悔亡吉利备具也
上九晋其角维用伐邑厉吉无咎贞吝
孔子之传晋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离终象甲胄而以刚居晋上是晋其角者也晋角则刚而易触于象为维用伐邑矣动兵邦内厉所不免故占象特取于厉然以君正臣罪亦自得吉无过故占象又取于吉无咎但此等事虽曰得正终非明世所宜有故终有羞吝之贻也维用伐邑吉与畜臣妾吉一例谓维此吉耳
象曰维用伐邑道未光也
孔子之传晋上九云云何也曰言王者自宜明明徳于天下使四海升平向化畏威怀徳今也尚用伐其私邑则是近郊犹有未顺之梗其于晋明之道尚未光大耳呜呼王者固以兵不待用而天下自服为道之光乎
明夷䷣〈离下坤上〉
晋而受之以明夷何也序卦传曰进必有所伤故受之以明夷夷者伤也
明夷利艰贞
文王之彖明夷云云何也曰离为日坤为地离入坤下明受其伤故曰明夷所谓文明而处昏暗之世者也利在艰难守正故占为利艰贞呜呼味斯言也文王盖即本其自处者以系彖乎故不觉语深而意悲矣
彖曰明入地中明夷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孔子之传明夷彖云云何也曰言离下于坤是明入地中也明而入地则于明晦矣明晦是明伤也故为明夷离在下而居内是内文明也坤在上而处外是外柔顺也以此韬光蒙大难内不失臣节外不即凶戮此文王所用以事纣之道也利艰贞者谓自晦其明同于入地之日也以此遭逢内难身被囚奴而卒能自正其志不为邪谄此箕子所用以处纣之道也呜呼孔子虽不似文王箕子之大明蒙艰然以大圣人之明徳而栖皇于春秋之世其亦离明而晦于地下者乎故其传彖之言深觉怆乎有馀悲耳然于彖传知为文王箕子之以则又以知惟圣人为能论世知人又知惟圣人能知圣人也夫
明夷反晋故为明伤而在人心则耳目聪明不用而一灵炯炯不昧之时却是初学善养其明之一大功课易道固在人自取而神明之耳执象论义与执义取用皆无当也
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孔子之传明夷大象云云何也曰明夷为日入地下非无明而于晦中行其明故为明夷君子体此以莅众也用晦而明盖明而明用之则炫才扬已察见渊鱼不惟众情有不安之弊亦且幽隐有不照之忧故君子惟用晦而明如日明之入地下也
用晦而明不惟莅众宜然一切居家交人无不宜然盖凡事聪明而藏诸浑厚乃为真明耳汉明之察察其实察于小而蔽者大察于人而蔽于己故古之帝王凝旒黈纩正欲以自晦善养其明也
晋六五失得勿恤亦明夷大象用晦而明之义故为知临大君之宜而悔亡往吉无所不利也
初九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
周公之象明夷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居离之下离明受伤之始也其在于象则如鸟之飞而伤垂其翼其在君子则为于行而三日不暇食但有攸往则主人有言也呜呼其文王已疑于纣事事挫抑责备之候乎而遑暇食哉离象鸟故取飞垂象口故取食取言下伤必有上伤之人故取主人而三日则取于地下之三画也
象曰君子于行义不食也
孔子之传明夷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君子于行三日不食者谓当见伤之时义不暇食故三日不食也
六二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马壮吉
周公之象明夷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当明夷之时居离之中正受伤之人也其象为夷及于左股斯时也不可以不拯而拯且不可以不速必如用马之壮乃得吉也盖拯之速则尚可救耳故象占如此盖彖于此爻为文王羑里之时而象义则周公有感于拯救文王已出之效故为此用拯马壮之吉以示教乎呜呼周公之系此爻亦大怆心也夫
左股臣象但象其拯之宜速不必于卦爻互变求解也
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则也
孔子之传明夷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之所以吉者以其顺人心合天则君父之伤可以救而非出于邪曲也盖臣子救君父之难苟可委曲望全虽窃负而逃亦所不恤文马珍币之用何伤于日月之明乎于是爻见文王之为臣止敬亦可见周公之为子止孝
九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贞
周公之象明夷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刚居离之上应上阴柔而可以得志又离为兵于方为南有狩于南而得其大首象故象占取之呜呼其武王伐纣之事乎然狩贵时不可疾贞也故又为不可疾正之戒盖贞取于正也一说不可疾贞为不以为疾而病之此乃天人之正亦通
象曰南狩之志乃大得也
孔子之传明夷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南狩之志非富天下也乃伐暴救民之志如此而后得耳
六四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
周公之象明夷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位近君侧于象为出地之日于明夷为入君左腹获其心意始得出此门庭而成生还之幸所谓向来受伤而至此始出也殆文王羑里初出之象乎象虽不言吉凶而吉无不利亦可知矣
象曰入于左腹获心意也
孔子之传明夷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之入于左腹云云者乃是揣其心意而设法以获之故得出门庭耳呜呼周公之象此爻庆幸殊深而孔子之赞此爻歆羡亦至矣
六五箕子之明夷利贞
周公之象明夷六五云云何也曰五居坤中上承晦主谊无可去惟有痛自屈辱以全其正所谓内难而能正其志者也正箕子之明夷以之故利在艰贞
象曰箕子之贞明不可息也
孔子之传明夷六五云云何也曰言箕子之贞执志不回故虽明为所伤而终不可掩而息也
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
周公之象明夷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坤终而以阴柔处之此正日之没于地中者也故虽本宜明者亦不明而晦矣昏昧至此初之登天者今且沦没地下有必然耳呜呼纣尊为天子而竟以不明求为匹夫不得非即此象乎而象亦实指纣言也
象曰初登于天照四国也后入于地失则也
孔子之传明夷上六云云何也曰言初登于天者本可以照四国也后入于地者由其失君之则也呜呼以本登于天之朗日一旦复入地下得丧存亡不啻较若天渊而独以失则致之然则为人上者奈何可失则乎
爻于二象文王而以顺则王以上象纣而以失则亡然则此一则也固存亡兴丧之关乎乃易以顺则象文王而诗咏文王顺帝之则然则易之则即帝则易之顺则即诗顺帝之则乎文王惟其能顺帝则故为人臣止于敬当明夷之时即顺明夷之则读易者于易识则于文王识所以顺则可也噫意深哉
家人䷤〈离下巽上〉
明夷而受之以家人何也序卦传曰伤于外者必反于家故受之以家人
家人利女贞
文王之彖家人云云何也曰为卦上巽长女下离中女是为二女相得而上顺下明则是各得其职长上中下则是各得其序四为巽主而从五二为离主而从三则是各得其耦阳外阴内则是各得其事凡皆家齐之事而卦备之故曰家人而二卦却以长中二女相值而成故占象又取利女贞耳然其实家之所以不齐由于妇之不顺不明不顺则骄亢侈泰之弊必作不明则凟伦乱礼之愆必生而家道遂不可言故家道必得女之顺明乃成而卦体上顺下明原备此义故彖亦遂即其自有者以为戒耳呜呼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桀亡以妺喜而纣复亡以妲己有家者安得不以女之贞为利而欲齐家以定天下者又安可不知利女之贞乎
万物齐乎巽而相见乎离人道齐乎家而相见乎国与天下为卦上巽下离风动火明正是即家之刑寡妻至兄弟以御家邦事也故彖言利女贞以即卦明戒而孔子更推其义以极于家道正而天下定耳观二圣于家人一卦彖言之蕴含者即于彖传明补之大象之未尽者仍于小传备发之反复推原务使正家之道本末终始无一渗漏亦可知齐家之关乎治本者深且重也
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孔子之传家人彖云云何也曰言卦之所以为家人者固以女之正位乎内而实以男之正位乎外有齐家之道而男女皆得其正以合于天尊地卑天施地生之大义也盖所谓男女者非徒家人中男女之谓谓其能巽齐离明足为家主而如严君之父母耳若曰家人之男女则岂足言严君哉所以然者惟这严君能内明外齐内外各正则型仪足法规严矩整恩不掩义义以济恩上下明齐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一家之中无一不出于正而家道皆正耳家道正而刑寡妻至兄弟便可御于家邦而天下以之定这真是以修身作齐家之本以齐家作治平之本者能之岂徒一女正之为乎然推观厥刑则于女之得正而验故家人以女贞为利也
母亦称严君者正位乎外者父而正位乎内者母家有严母能离明而巽齐则子弟之隐恶家众之隐弊可以尽正内外之分别帏薄之防闲可以备肃然后内外上下一归明齐而家道可正一如严君之能明齐乎众庶也故世俗称妻为内君而夫子以母为严君呜乎严君而可不正乎故家人利女贞
家人人众最忌在不肃故贵巽齐家人情淆最忌在不知故贵严明为卦下离上巽于位则为上齐而下明于家则为内明而外齐于分则为父齐而母明既明且齐家何不正之有既正矣又何不利之有故利贞之义本取于巽离为多彖因本卦义为戒耳
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孔子之传家人大象云云何也曰上巽之风自下之离火而出谓之家人君子观风自火出之象知家之本在身而身为风之自也于是先自正其身始言则有物而根诸义礼口无夸诞之辞行则有恒而遵道以行身无诡异之行一如火之为风自焉呜呼大学之所谓其为父子兄弟足法孟子之所谓身不行道不能行于妻子非此意乎
初九闲有家悔亡
周公之象家人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以阳刚处离始是明于家情而闲家于始者也家闲于初则销萌杜渐而诸悔可亡矣故象占如此
又初九以一阳横亘于阴下亦有闲象然取于离明刚正以正家于初义自正大正不必索之爻象也
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
孔子之传家人初九云云何也曰言闲有家悔亡者闲之于众志未变之始故悔亡也呜呼非离之明阳之刚其孰知之而能之
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
周公之象家人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以阴居二阳之中正女之在家中者也亦正有无攸遂在中馈贞吉象故象占取此然其义则妇人无专制之义有三从之道故占象取于无攸遂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妇之正也故占象取于在中馈而无攸遂在中馈则本是妇人正道吉道故占象又取于贞吉耳呜呼象义双显占象俱融周公之系易妙真难形矣惜乎吕雉武瞾二妇不知此义又惜乎汉高唐高不知此义也故上六以威如反身为吉
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巽也
孔子之传家人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之吉者以六二能顺以上从乎巽之九五此正位乎内之道也得其道矣安得不吉
九三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嗃呼落反嘻喜悲反〉周公之象家人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居离之终而以刚处刚刚而过者也以此处家则未免伤恩然亦变患可销故其象为家人嗃嗃虽始若有悔有厉而终能得吉若其反是则过宽必纵如家人妇子之嘻嘻然谐笑不谨始虽若和而终至羞吝矣嗃嗃嘻嘻皆取离似口又为火象故象取于离而字皆从口
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
孔子之传家人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家人嗃嗃虽若太严而终未失则也茍妇子嘻嘻则和而无礼失齐家之正则矣
六四富家大吉
周公之象家人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以离明之克家而至于巽之整齐是治家而至于富者也家而至富是必内以贞明之妇佐居位巽齐之男克勤克俭知礼尚义乃能之真为家人之大吉耳故象占取此呜呼观于富家大吉则富固非圣人之所不欲特以男女正位而得之则道之得正者耳
象曰富家大吉顺在位也
孔子之传家人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富家大吉者正以四为巽顺之主乃巽顺得正之位也而为富家者以巽顺为保富之道可类推矣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假更白反〉
周公之象家人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阳刚中正内聪明外齐肃正所谓正位乎外之男以倡正位乎内之女而家人之严父耳当此时也一家之人内外咸理大小得情尚何俟忧恤乎真吉之至者耳故象占如此呜呼是殆无忧之文王欤以此齐家而即以此御家邦吉何如也
象曰王假有家交相爱也
孔子之传家人九五云云何也曰言王假有家者谓其内外上下交相亲爱父父子子兄兄弟弟无不各得其情耳呜呼信非文王之刑于寡妻不足当之
上九有孚威如终吉
周公之象家人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阳刚巽齐居家人之终正所谓言物行恒以身型家之第一人也盖其能以刚严明齐正已端范威如可畏终之得吉不言可知故象占如此
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孔子之传家人上九云云何也曰言威如之吉者乃上九能反身自修端范于上言可为坊行可为表自然不言而上下以肃家道以正之谓也呜呼家之本在身反身固齐家之第一事乎
丰川易说卷六
<经部,易类,丰川易说>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七
鄠县王心敬撰
下经
暌䷥〈离上兑下〉
家人而受之以暌何也序卦传曰家道穷必乖故受之以暌暌者乖也
暌小事吉〈暌苦圭反〉
文王之彖暌云云何也曰为卦离火居上兑泽反下火泽乖暌离散之时也人心乖暌大事岂能济乎则亦仅能吉小事耳盖卦才亦有小事吉义也
彖曰暌火动而上泽动而下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说而丽乎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小事吉天地睽而其事同也男女睽而其志通也万物睽而其事类也睽之时用大矣哉〈上下俱上声下同说音悦〉
孔子之传睽彖云云何也曰言睽为火动而炎上泽动而沉乎下以离之中女与兑之少女同居而志不同行是以谓之暌也然其所以小利贞者卦才兑说而丽乎离明非忿恨昏迷之人六五之柔自家人来离往居外而当位上行亦非刚愎不情之主而且得中下应九二之刚亦非上下全不相得者故占象又取小事吉也然睽之所以仅小事吉者亦以五以阴之小者居之故曰小事吉耳究而论之天下无睽不合无合非睽天地本睽而化育之事同也男女本暌而倡随之志同也万物本睽而群聚之事类也当其睽时即有合之理至其为用无不合之暌暌之时用自大矣哉但视人之用睽何如哉
象曰上火下泽睽君子以同而异
孔子之传睽大象云云何也曰言水火用相资而不同适水资火而爨火资水以烹此其必同者也燥湿异质上下异趣此其本异者也君子体此未尝不和以处众与俗为群然和而不流则同而异在其中群而不党则同而异在其中亦如水火之异质而同用也
理义本无不同而圣人则先得之故惟圣人善于用睽
天地间无事不因异为同亦无事不以同剂异同异异同乃天地间自然之理亦天地间必然之道第自睽者视为睽耳后世学术门户之争亦然茍一旦明乎异同同异之旨当必有载鬼遇雨张弧脱矢之吉矣
初九悔亡丧马勿逐自复见恶人无咎〈丧去声〉
周公之象睽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地在睽始而以刚居说睽而不见有睽者也不见有睽则不疑不忧而悔自可亡其占象则为丧马而勿逐自复不妨直见恶人以免咎耳盖初以阳居刚自悦其悦又与四非其正应故有丧马勿逐见恶人义而与四终以阳刚相合故又有自复无咎之象盖无心以待天下虽始睽必合也况四又明体知人者乎
象曰见恶人以辟咎也〈辟音避〉
孔子之传睽初九云云何也曰言见恶人者初不以辟为辟咎之道而以见为辟咎之道也呜呼其孔子见阳货见南子之义乎
九二遇主于巷无咎
周公之象睽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悦体得中与五为正应而六五当君之位居离之中有遇主于巷之象所谓明良之合其在此乎复何咎焉故占象取于无咎
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孔子之传睽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之遇主于巷悦而得中以应离明之主遭逢如此亦未为失道也古之萧曹邓冯庶㡬似之
六三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曳以制反掣昌逝反劓鱼器反〉
周公之象睽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以阴柔不当之位当睽上下之交本与上应而心疑目见若乘舆者牛曳之而上其一牛又掣之而下又其人若天且劓而刑焉者盖兑为毁折而三又以阴柔居之故其象如此然有应在外说而能明初睽终合者也故占为无初有终六三在二四两阳中舆曳牛掣象与上方暌天劓象
象曰见舆曳位不当也无初有终遇刚也
孔子之传睽六三云云何也曰言见舆曳者六三之位处不当也无初有终者于上九之刚初虽睽而终必遇也
九四暌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
周公之象暌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以刚居四而初非正应大臣而无应则无辅而睽孤矣然以体居离明尚能知初九元夫之德而同气相孕故初虽非其正应而厉而阳刚相遇终必合志同方而自能无咎耳
象曰交孚无咎志行也
孔子之传睽九四云云何也曰言四之交孚无咎者虽以与初非正应而孤终以与初交孚而志行耳盖求同德以相辅乃可行志也
六五悔亡厥宗噬肤往何咎〈噬市制反〉
周公之象暌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居位得中正所谓柔丽乎中正悦而上行者也与二又属正应为在巷之遇故其象为厥宗噬肤无暌有合睽而终合往尚何咎乎故占取无咎
象曰厥宗噬肤往有庆也
孔子之传睽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厥宗噬肤无咎者明良遇于一时何睽不合何事不吉自然相悦有庆也
上九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后说之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音胡说吐活反媾古豆反〉
周公之象暌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处睽之终应下不当位之三始甚相暌则亦无辅而孤故其衷疑目亦与三同而始则见三之兑若豕之负涂泥中又见三之舆曳牛掣为载鬼一车且见三之若为我寇雠而先张之弧以射之又见三之为婚媾而说弧不射所谓无见不无疑不生也然终以阳刚居明与三之兑说为正应始疑始察如阴阳既合得雨自吉耳盖以三柔而能应说而丽明终有必合之理也然仔细看来下三爻说体原不欲其终睽而上三爻明体故虽睽而终能察情求合总之睽者所值之位若见为睽而合者两卦之情自有合理也吁合观大象之同而异六爻之异而同周公孔子之大象小象总以畅发文王之彖辞耳孰谓周公孔子之旨与文王各自义也
象曰遇雨之吉群疑亡也
孔子之传睽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上九遇雨之吉者雨则阴阳合合则群疑尽解而睽可合也然要之皆赖上九之明能察情知人耳呜呼明固知人合睽之要义哉
蹇䷦〈艮下坎上〉
睽而受之以蹇何也序卦传曰乖必有难故受之以蹇蹇者难也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蹇纪免反〉
文王之彖蹇云云何也曰为卦艮下坎上为进而遇险足行难进之象故曰蹇也西南水乡坤位平易容养之地而坎中五之所居故占象取利西南东北山乡艮位险阻峻岩足所难行故占象取不利东北然其实文王系彖时固即以所自处者明卦义乎盖东北暗指纣乡而西南暗指周乡也又爻九五刚中正位可以济难之大人而得正获吉故占象既取利见大人而又取于贞吉则文王殆又即其所自尽者明卦义乎盖文王正险中得正获吉之大人而收贞吉之用者也独其立言示象则以为当蹇时以止于西南平易容养之乡为利以进于东北险阻难行之乡为不利又必有阳刚中正以居尊位之大人乃可持危守正而得吉盖其示戒明教之义俱于言外令人自得也每读此卦彖辞反复于心终觉诸儒注疏未安于心故愚见为此顾不知明易君子以为何如也观觧之利西南为指坎言则知蹇之利西南自以指坎之九五为当又观彖传往得中云云则西南指坎益明且卦乃险止相值何义不可取而明明指乡为言非心感于身之所处又何为是舍义言方乎惜乎其无从质疑也
彖曰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利见大人往有功也当位贞吉以正邦也蹇之时用大矣哉〈难乃旦反知音智〉
孔子之传蹇彖云云何也曰言卦取蹇者取难进之义以其坎险即在前也坎险在前而能止非知者能如是乎然孔子释彖时即下赞叹之辞则示教之意已寓诸释彖之中矣其曰蹇利西南者坎水西南之乡而九五正位居中往则得中也不利东北者其道多险阻而穷也利见大人往见阳刚得中之大人则自能定难济蹇也当位贞吉得九五刚中之君则得君道之正可以正邦而定难济蹇也蹇虽不可往而当其可往亦自得中而有功正邦则蹇之时用亦大矣哉盖孔子当传彖时亦见得蹇象蹇才非文王不足当故于言下隐隐指文王为言耳
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徳
孔子之传蹇大象云云何也曰山上有水盖水由地中行则平依山则险耳君子体此知往而蒙难不如反身修徳焉盖徳修则身修可以处险亦可以济险无在非西南耳
蹇则难进知止故取反身修徳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蹇之象义也
初六往蹇来誉
周公之象蹇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居止之始上又无应有往则得蹇而来则得誉象
象曰往蹇来誉宜待也
孔子之传蹇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往蹇来誉者谓险阻方始时自宜待故往则蹇而来则誉耳
来誉有知止与反身修徳在内不然免悔吝凶咎可耳何誉之有
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周公之象蹇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柔顺得正尚在险中而与五为正应故有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象呜呼诸葛忠武之鞠躬尽瘁殆其以之
象曰王臣蹇蹇终无尤也
孔子之传蹇六二云云何也曰言王臣蹇蹇虽蹇未遽出而人臣之分已尽终何尤乎盖人臣固以自尽为正时数非所知也
九三往蹇来反
周公之象蹇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正与上险相值是正往则蹇而宜来反者也
象曰往蹇来反内喜之也
孔子之传蹇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往蹇来反者险正在外不可前往反内则喜之也
六四往蹇来连
周公之象蹇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正与险主相际前往则蹇宜来连于三以共济故象占如此
象曰往蹇来连当位实也〈当去声〉
孔子之传蹇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之往蹇来连者济蹇在刚实九三当位而实四不宜独往取蹇而宜来连共济也
九五大蹇朋来
周公之象蹇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正在险中而以阳刚居正为上下所恃以共济是为大蹇朋来象呜呼下四爻其文王所处大难之地而九五一爻其文王修徳正位师师济济之休乎彖之当位贞吉正谓此耳
象曰大蹇朋来以中节也
孔子之传蹇九五云云何也曰蹇卦六爻惟二五为济蹇之主故诸爻皆有往来之文而二五独无然二为臣之济蹇故匪躬者仅可以无尤而五为君之济蹇其获朋来之庆者以其刚健中正而适中乎蹇之节也其汤武革命之秋汉祖唐宗举事丰沛建旗晋阳之日乎
上六往蹇来硕吉利见大人
周公之象蹇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已在卦颠往更何之盖以往则蹇而能来就九五之硕阳以济此蹇难则吉又占为利见大人也
象曰往蹇来硕志在内也利见大人以从贵也
孔子之传蹇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之往蹇来硕者志在内而就九五之阳刚也利见大人者处蹇以从九五尊贵之大人为利也
或疑来硕为指九三于志在内为似然五亦在上之内且爻皆以九五得中有功正邦则硕指九五朱注自不可易耳
解䷧〈坎下震上〉
蹇而受之以解何也序卦传曰物不可以终蹇故受之以解
解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解音蟹彖传大象同坊本胡买反〉
文王之彖解云云何也曰解为雷动在上坎险在下其占象则亦为利乎西南宽平容养之乡盖蹇之初解不宜烦苛严急而宜宽大容养也又为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盖当解之时而论其卦才卦徳其无所往而来复也固吉即有攸往亦自夙吉也细观卦义彖辞大抵亦是文王自寓出蹇逄解之旨故彖辞反复形之
彖曰解险以动动而免乎险解利西南往得众也其来复吉乃得中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也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解之时大矣哉孔子之传解彖云云何也曰言解之所以为解者以卦坎下震上是为险而能动动而免险故为解也利西南者西南坤乡可以容养万物而得众也其来复吉者谓九二得中其来复固吉也有攸往夙吉者谓由此而往亦有功而早吉也天地云云者则传彖时又见得天地以阴阳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以发生解之时固大矣哉故解之彖辞利而且吉吉而又利也而孔子传彖时亦若深幸文王之出蹇成解故于彖义一一致欣幸之思乎
象曰雷雨作解君子以赦过宥罪
孔子之传解象云云何也曰言雷雨作而成解天地所以解散屯结之气发生万物者也君子体此以好生为心于小过则赦而释之于大罪则宥而宽之以宣万民沉郁冤抑之气如雷雨之作而成解也观解之取于雷雨作而解万物可知人心疑而获解结而获解与人世之冤而获解忿而获解俱有雷雨作解之用孰谓人心不可与天同运
初六无咎
周公之象解初六云云何也曰谓初六居解之始上有四应何咎之有故象如此
象曰刚柔之际义无咎也
孔子之传解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之无咎者以阴居初上应四阳刚柔相接可以解蹇自于义无咎也
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周公之象解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以阳刚居中为坎主于乡为东南于徳为得中于往为有功有田获三狐并得黄矢贞吉之象盖坎为狐居二为中黄者中色而二以一阳横亘其中为得黄矢而其义则以九二得中故往而得众有功可以正邦耳盖其卦成解之机关于四而能解之徳则由乎二也阳刚得中之徳固无往而不可哉
象曰九二贞吉得中道也
孔子之传解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之所以贞吉者以其得中道也道而得中何往不正何往不吉
六三负且乘致寇至贞吝〈乘如字又石证反〉
周公之象解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当解之时居下卦之上乘坎戴震而处之以阴柔如小人本负贩之侣而居乘轩之位贪鄙无行使人生胁夺之心虽自以为我得宦途之正而不知其可羞可吝莫甚于是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负且乘亦可丑也自我致戎又谁咎也〈戎古本作寇〉孔子之传解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之负且乘虽自以为正亦可丑也其寇至乃自我致戎又可咎人乎观自我致戎则知爻辞完字不宜作寇盗之寇解而以上下生胁夺之患解为当然观慢藏诲盗即寇盗之寇自在其中矣
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解佳买反象同拇茂后反〉
周公之象解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当解之时居动之始与初皆不正而相应故解以必解其拇然后朋至斯合而孚盖九四以刚居柔应又不正故戒以必解小人然后得孚君子也
象曰解而拇未当位也
孔子之传解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必解而拇者以其以阳居阴应又不正处位不当也
六五君子维有解吉有孚于小人〈解音蟹坊本佳买反象同〉
周公之象解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以阴居位下之诸爻信之以动君子小人交相来前之时也于君子则当维而不可解然非解小人则间离君子者必至矣故欲维君子又以能解小人为吉然非信能退小人则亦何以为能维君子之验乎故又示象于有孚小人耳呜呼圣人之为维君子虑亦深切矣
象曰君子有解小人退也
孔子之传解六五云云何也曰于维君子而有解者谓其宜退小人而使小人退也不然则君子之维不固矣
上六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射食亦反隼茍尹反〉周公之象解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居解之终处动之极而与负乘之六三应其为解也必用法以制之使之不得自漏其奸如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有不利乃可耳呜呼乘高位而以正法制小人何虑小人之不获据正法以去奸邪又何虑往之不利乎象之占以无不利宜矣上六居卦之上高墉象
象曰公用射隼以解悖也〈解佳买反〉
孔子之传解上六云云何也曰言公用射隼所以解悖乱之人正王法以去之耳
观解之以解悖终则知解道以退小人为解之正义亦以能解小人为善用其解
损䷨〈兑下艮上〉
解而受之以损何也序卦传曰解必有所失故受之以损
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簋音轨坊本音癸〉
文王之彖损云云何也曰损者减省也为卦损干之九三益坤之上六故为损也当损之时若能实信得是天道人事当损之时而有孚其于入世则损己裕人于修徳则损过就中自是大吉之道可以免过而无咎可以守正而可贞可以时宜而利有攸往故道莫善于损也是故言其当损而损之用虽二簋之薄无不可以荐王公而羞鬼神但在有孚耳故损取有孚为吉利可贞利往之道也
凡有所损皆为有益而既益则实未尝损故彖传偹言损之美善
享礼八簋为盛故以二簋为损之用
彖曰损损下益上其道上行损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应有时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虗与时偕行〈上行之上时掌反〉
孔子之传损彖云去何也曰言损者为其损下之兑益上之艮其道上行也而所谓损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者当其时之可损则二簋不为薄当其时之宜损则损刚益柔不为损诚以损盈而益虗固与时偕行之道也呜呼人事之损益益虗固属顺理之时而亦实天地鬼神之所共许立身渉世者无视损为损而不为也
损于象为损下益上而在上用之则为损欲益徳于象为损刚益柔而在上用之则为损贪益廉悖入悖出弗损而实损之验也散财发身能损而非损之证也故善用益者以损为益不善用益者欲益反损也唐陆宣公奏议中深得此义可取以证此彖耳
象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惩直井反坊本时征反〉孔子之传损象云云何也曰言山下有泽山高泽深是损泽以益山也故谓之损君子体此知尊徳莫善于损过于忿则惩之使平如摧山于欲则窒之使止如塞窦亦如山下有泽也
观大象可见损只是减担法
观君子体损之象以惩忿窒欲可悟养心之道养徳之道更可悟养生之道又可悟处处损则处处益时时损则时时益事事损则事事益念念损则念念益损固非损人事也故君子莫善用损
初九已事遄往无咎酌损之〈已音以遄市専反〉
周公之象损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当损下之时上应六四辍所为而速往以益之则无咎然损下益上亦当斟酌其浅深故象占如此
酌损者谓损下太过不量浅深始而下损不可以自立究且损上而终不得益故酌损二字所以教损下者亦以教受损者
象曰已事遄往尚合志也
孔子之传损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初之已事遄往者初与四为正应四以望初之益已为志而初始此以尚合其志也
九二利贞征凶弗损益之
周公之象损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以刚履柔是为志在自守而不肯妄损以益上之人故虽与五为应而以得正为利以往益为凶以弗损下为益上之道故象占如此程子曰世之愚者有虽无邪心而惟知竭力顺上为忠者盖不知弗损益之之义也至哉言乎
象曰九二利贞中以为志也
孔子之传损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利贞也谓其位得中故其义以守中为志而不为损下益上之为使己既居于剥下奉上之损而上亦不得撙己裕下之益也呜呼人臣守中固益上之正道哉
六三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
周公之象损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正所谓损下益上损刚益柔之爻故但取损象谓如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也盖此爻原是三阳损一以益上而此一阳爻又往上而成应故其象占如此而观此爻者亦可知致一之为贵占此爻者又可知致一之乃得耳故夫子又于系辞尽其义也
象曰一人行三则疑也
孔子之传损六三云云何也曰言一人行则専而可得友三人行则疑而必损一人盖古今之人情大抵皆然也
六四损其疾使遄有喜无咎
周公之象损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阴柔当位又居止体而与遄往之初相应是不肯过受损下益上之益而能损其贪欲之病者也如此则必使已事遄往之初有喜而即已亦无过于损下之咎耳呜呼为上者一能损其疾而人已皆得如此不肯用损何为哉
象曰损其疾亦可喜也
孔子之传损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损其疾在初自是可喜之事而在己无咎亦正是可喜之事耳
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
周公之象损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当损时而居中履柔又为止体以应二弗损之益是损满下贤而集忠广益者也人君而能此群策效力不不惑天下无难决之事而知临见大君之宜矣故象取或益十朋之龟弗克违而占取于元吉耳
龟决是非吉凶之物益之十朋之龟是喻在下之贤莫不损己自尽以益之之义盖人君虗己受善其自损而实益之道有如此
象曰六五元吉自上祐也
孔子之传损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得元吉者以其能损己受益是能得人之助矣安得不得天之助乎自上祐之所必然耳
损至上而吉天道亏盈而益谦也故一卦之吉大于六五一爻而又皆备于上九一爻
上九弗损益之无咎贞吉利有攸往得臣无家
周公之象损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处损之终居止之极而下应六三是不以损下为益者也故其象为弗损益之盖以弗损为益于益民则为惠而不费于益君则为以财发身损而如此咎尚何有得正而吉行无不利得臣无家一举而四善备于此矣彖之所谓有孚元吉无咎可贞而利有攸往者盖即指此爻耳故损以损为益也
㸔来下卦悦体故以损下益上为义然亦取于酌损弗损者悦之以道也上卦止体宜以受下之益为义而又取于损疾弗损者不过损其下以自益正居上所宜止之道亦正上所自益之道也不然则天道忌盈人心恶贪莫益之或击之欲益而自损且多矣故损卦以损为益以不损下为益上盖天道人事之自然也
象曰弗损益之大得志也
孔子之传损上九云云何也曰言弗损益之者弗损下正所以益上而大得其志耳呜呼六经四子中言薄敛厚下之道固皆此旨乎为人上者尚其念诸
益䷩〈震下㢲上〉
损而受之以益何也序卦传曰损而不已必益故受之以益
益利有攸往利渉大川
文王之彖益云云何也曰言益之为卦损干之四阳益坤之初柔是乃损上益下之道故占象为利有攸往又益之道可以济险渉难故占象为利渉大川观利渉大川指㢲木上动言而又不必指干指坎可见象义固自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也
彖曰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利有攸往中正有庆利渉大川木道乃行益动而㢲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上下之下去声施始䜴反〉
孔子之传益彖云云何也曰言益之为义谓王者能损上益下则民说无疆民说即上之益也自上而施惠以益下于为上之道乃为大光道光即上之益也利有攸往则言二五中正相应而天下受庆有庆即上之益也至若利渉大川则取于上卦之㢲木上动而益下之利于渉险抑又可知利于渉险则无往不利其为上之益则又不待言也乃孔子传彖时则又见益之为道下动上㢲日进无疆不特于人事为悦民利往之咸得即天地亦且以施为施生之无方凡为人君者所当与时偕行而不可不实行之耳盖孔子又极推益之卦义卦才而以益下望为上者也
象曰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孔子之传益象云云何也曰言风烈则雷迅雷激则风怒风雷二物原相附益也君子体此以求己之益但见为善则迁不善以就善而善日以益但见有过即便速改而弗惮于改即过改而益复无过亦如风雷之相益也
初九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
周公之象益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当益之时以阳刚雷动之资而得六四㢲入之应是用大作而无不利者也故占象为利用大作元吉无咎
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
孔子之传盖初九云云何也曰言下本不当任厚事而初以得六四之任用不如是不足以塞责也按此虽本注意为说而终觉心未晓畅当俟知者问之
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永贞吉王用享于帝吉周公之象益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处中正而履柔顺有虗中顺从义而与九五有孚惠心惠徳之主相应故有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象而占象复为永贞之吉盖居中而应又中自然吉可长得正耳又以二之虗中而应五之孚衷亦有王用享于帝吉义也然观损之六五为益之以十朋之龟弗克违而益之六二又为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则知损益二卦以相反而成益之二固损之五而凡卦中一切外来之云大约以取于前后卦反对之往来为正又其中亦尚有自乾坤来者盖乾坤大父母固一切刚柔之变所从来也若曰讼自遁而渐归妹恐有可疑者
象曰或益之自外来也
孔子之传益六二云云何也曰言或益之者理必得益自然益从外来亦莫知其然而然也
六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周公之象益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处益之时阴柔不中而上应上九之刚刚必陵弱是为益之用凶事象然艰难成徳殷忧启圣警戒震动自是増益不能之机亦正无咎也又卦三四皆居中处柔为有孚于中行如告公用圭之诚款故虽外来之凶不免而自得中行之无咎耳
象曰益用凶事固有之也
孔子之传益六三云云何也曰益而用凶事以为益者盖必如是而后动心忍性所以増益不能者乃固有之也
六四中行告公从利用为依迁国
周公之象益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㢲主处柔而与三在卦中有中行象又与震初利建之侯为正应故占象为告公见从而利用为依迁国也
象曰告公从以益志也
孔子之传益六四云云何也曰告公从者告之以益下之志而从乃所以益其志也
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恵我徳
周公之象益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以㢲体居中得正又与永贞享帝之六二为正应是乃为天下得人以发政施仁者也为有孚恵心象君而若此不问而可知其吉故占以元吉断之且上既有信以惠于下则下亦必有信以惠于上故占象又为有孚惠我徳也盖上以实心实徳惠于下则下亦必以诚心诚意惠其上乃自然之理耳
象曰有孚惠心勿问之矣惠我徳大得志也
孔子之传益九五云云何也曰言有孚惠心尚何待问而知其元吉乎至于惠我徳则上益下而下并益其上益下之志乃大得耳呜呼居九五之位者一孚惠心既得勿问之元吉而又有惠我徳大得志之秋则益下又岂徒下之益也哉
上九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周公之象益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阳刚居益之极刚不当位求益反损有立心勿恒之凶故象占如此然其实刚暴击下求益之人立心岂得有恒又必得以刚取击之报所行岂能终利凶原即在此恃刚击下之中也吁周公之示戒亦深哉
象曰莫益之偏辞也或击之自外来也
孔子之传益上九云云何也曰言莫益之者犹从其求益之偏辞而言也若究而言之则又必有击之者自外来也呜呼桀之暴刻汤来击之纣之残贼武王来击之至于秦之暴虐且有陈胜吴广来而击之矣故或击之自外者真不知其所自来耳可戒哉
夬䷪〈干下兑上〉
益而受之以夬何也序卦传曰益而不已必夬故受之以夬夬决也
夬扬于王庭孚号有厉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夬古快反号户羔反卦内并同〉
文王之彖夬云云何也曰夬之为卦上兑下干为五阳决一柔也然其决之也必正明其罪而尽诚以呼号其众相与合力且有危厉不可安肆又止宜治其私邑而不可专尚威武则利有所往也盖诸义皆本卦中自具而皆为戒辞以象之所以明刚决之亦自有道耳易教寡过岂不信然
彖曰夬决也刚决柔也健而说决而和扬于王庭柔乘五刚也孚号有厉其危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所尚乃穷也利有攸往刚长乃终也〈说音悦长丁丈反〉
孔子之传夬彖云云何也曰言夬者取其决之义也谓其以五刚决一柔也而卦徳则为健而说决而和耳其曰扬于王庭者柔乘五刚之上也孚号有厉者谓必危厉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谓太尚刚决则必穷也利有攸往者刚再一长则阴终而消也
象曰泽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徳则忌〈上时掌反施始豉反〉
孔子之传夬象云云何也曰言为卦兑上干下是为泽上于天也泽上于天未有不决以下流者故于象为夬君子体此以之施禄则普及于下如泽之自天而下以之居徳则忌居其上不敢如泽之上于天也吁观吾夫子于夬之象法戒兼设可见圣人之于易真神而明之又可见圣人之于世真提携心切也不曰泽在天上而曰泽上于天则亦似有贪天为功之象又兑口喜扬而居五阳之上则亦似有居徳之忌之象不知明易君子以为何如也
初九壮于前趾往不胜为咎
周公之象夬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以刚居最下是壮于趾者用壮如此往而不胜亦已明矣咎岂能免乎故象占如此
象曰不胜而往咎也
孔子之传夬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往而能胜尚恐有咎不胜而往咎何辞也
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莫音暮〉
周公之象夬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虽当夬之时而以刚处柔为得中道故能忧惕号呼以自戒备壮而知戒虽莫夜有戎亦可勿恤矣盖有备固无患之道也
象曰有戎勿恤得中道也
孔子之传夬九二云云何也曰言虽有戎亦勿恤者以九二刚而得中知所戒也
九三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頄求龟反〉
周公之象夬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刚居刚又下下卦之上壮于頄者也壮而如此视壮于趾者更甚矣必然致凶无疑然诸阳独三与上六相应则亦有君子夬夬以决小人之义故其象虽为系私爱而与上应如独行遇雨至于若濡而为君子所愠然小人终必决去则亦尚无大过也故象占如此朱注为温峤之于王敦自为得之
大抵刚决太过于诸事不宜以之决去小人则尚无咎
象曰君子夬夬终无咎也
孔子之传夬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君子之夬夬虽过于壮然终能决去小人则亦终无咎也
九四臀无肤其行次且牵羊悔亡闻言不信〈臀徒敦反次七私反且七余反姤卦同〉
周公之象夬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以阳居阴当决之时而所处如此如人臀之无肤而其行次且亦取悔之道矣然以牵率下之三阳连累不决则悔亦尚可亡也又其处阴远上若不明于听言而似于当决反退馁者然故象占如此
象曰其行次且位不当也闻言不信聪不明也
孔子之传夬九四云云何也曰言其行次且者其居位之不当也闻言不信者无听言之聪明也
九五苋陆夬夬中行无咎〈苋闲辨反又胡练反〉
周公之象夬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以刚中履位而上决一阴如苋陆之夬夬至不难也然五为君位亦必得中而行乃无咎耳
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
孔子之传夬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中行无咎者以人君之尊去小人不能销去于未萌之始而至使其扬于王庭而后决之则亦仅免咎耳其于人君之中道岂能大光乎盖又惜其决之不早也
上六无号终有凶
周公之象夬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独以阴柔居上虽以居兑口能号而更无同类可号故虽暂存一时而终为阳决耳凶可立俟也故象如此
象曰无号之凶终不可长也
孔子之传夬上六云云何也曰言无号之凶者谓阳再一决则终于必亡不可长也呜呼阴柔小人亦何为自取凶终哉
姤䷫〈㢲下干上〉
夬而受之以姤何也序卦传曰夬必有所遇故受之以姤姤者遇也
姤女壮勿用取女〈姤古后反取七喻反〉
文王之象姤云云何也曰为卦一阴始生于下而遇阳如本非所望而卒然值之者然故为姤姤属一阴始生非女壮而曰女壮此为上行剥阳之女故为女壮而占象戒以勿用取女也呜呼其在文王以前则妺喜妲己方至之始在文王之后则贾氏武氏入宫之初乎然曰勿用取则文王已于方遇之阴申之以戒如周公象坤之初六履霜即戒以坚冰也圣人之防阴亦至矣
彖曰姤遇也柔遇刚也勿用取女不可与长也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姤之时义大矣哉
孔子之传姤彖云云何也曰言姤者遇也谓㢲初之柔遇五刚也勿用取女者谓方进之阴将长而未已其势不至遁否观剥不止以如此之女而用以自取是自取牝鸡之鸣耳必不可与其长也至天地云云则传彖时又见得卦体九五中有可推可取之时义而极赞之耳盖谓姤是天地相遇而推原其相遇之时则有品物咸章而发育流行之义九五乃刚遇中正而推原其刚遇中正之时则有天下大行而干徳上治之义姤之时义正自大矣哉故以之取女则宜知勿用之义而以之大行则又宜知谨㡬之义耳
象曰天下有风姤后以施命诰四方
孔子之传姤大象云云何也曰姤干上㢲下是天下有大风也王后体此以干为施以㢲为命以之告戒四方如风行乎天之下也
初六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柅乃李反又女纪反〉
周公之象姤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为㢲主而上行正所谓女之壮者也能止之以固则得正而吉若有攸往则渐不可长不至剥坤不止即见凶耳盖初为㢲入而卑伏于下有羸豕孚蹢躅象故象占如此呜呼姤始即系之以贞其即遁彖小利贞之旨乎以木指物为之柅卦体纯干金象而阴忽滞其底㢲又为绳系象孤阴上附若系故初六取象系于金柅也上进之阴势不可长往而不已则消阳无已不特为阳之凶即阴亦不得中吉故象又取此
象曰系于金柅柔道牵也
孔子之传姤初九云云何也曰言系于金柅者以阴柔方进贵于牵止也
九二包有鱼无咎不利宾
周公之象姤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阳刚而与初阴相比畜制之固则无咎若不能畜制反奉为宾而进之则是令其自得朋耳将女祸生矣故占象又取于不利宾盖鱼阴物易制而宾愈进则众故为九二近初之阳申戒
象曰包有鱼义不及宾也
孔子之传姤九二云云何也曰言包有鱼者二之视初宜如包之畜鱼义不可使阴柔小人之得朋日众也
九三臀无肤其行次且厉无大咎
周公之象姤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过刚不中下不遇于初上无应于上居则不安行则不进故亦取臀无肤其行次且象然既无所遇则亦自不为阴柔所系故虽厉而无大咎也姤夬反对姤之三即夬之四而象正同可知反对之爻自有来往相通之义不独损之六二与益之六五也若远取他卦则恐渉凌乱耳
象曰其行次且行未牵也
孔子之传姤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虽其行次且然亦尚非初应不为柔所牵系也
九四包无鱼起凶
周公之象姤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初应应而初已见包于二是为包无鱼象居上而无民动成凶矣故占象为凶
象曰无鱼之凶远民也〈远元万反〉
孔子之传姤九四云云何也曰无鱼之凶者四居近君之位而远民以自失其民自是凶道耳盖民之不可远也如是夫为大臣者尚其鉴诸
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
周公之象姤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居干之中阳刚中正不与刚中之九二同徳相遇而二已包瓜得民是九五遇二高大坚实之杞以包初六阴柔之瓜正所谓刚遇中正而大行者乎又五下覆乎初体干履㢲是为施命诰四方之后亦有舍风动之文章自天下行之义故象又取此也
象曰九五含章中正也有陨自天志不舍命也〈舍音舍〉孔子之传姤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九五之含章原具大中至正可以风动四方之徳而不忘命诰动民之志故为有陨自天也乾为天九五天位自上而下为陨自天命指初谓诰命
上九姤其角吝无咎
周公之象姤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处姤之终居姤之上又无正应是为姤角姤而以角亦可羞矣然此乃自怀狐疑识不知人自取之罪于谁而咎乎故象占如此尢咎似解以无可咎义为当故传専以穷吝释之
象曰姤其角上穷吝也
孔子之传姤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取于姤角之象者为其以刚居上过刚而道穷故羞吝也呜呼姤之上九其亦干之上九乎阳刚可过亢耶
丰川易说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八
鄠县王心敬撰
下经
萃䷬〈坤下兑上〉
姤而受之以萃何也序卦传曰物相遇而后聚故受之以萃萃者聚也
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亨利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假更白反〉
文王之彖萃云云何也曰卦为泽上于地于人心则顺悦而萃聚之义也人心顺悦以聚自是亨通之道故其象占有王假于庙之亨有利见大人之亨而亦利于正不正则虽聚必散也又申言其假庙也则宜体物聚时阜享礼宜丰之义而用大牲吉其见大人也则必然得众能聚人心悦从而利有攸往盖卦中原备此义故象占亦如此其详耳
彖曰萃聚也顺以说刚中而应故聚也王假有庙致孝享也利见大人亨聚以正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顺天命也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说音悦〉
孔子之传萃彖云云何也曰言萃者取乎人心萃聚之义也所以取乎人心萃聚之义者为卦下顺上说九五刚中而九二应之故成萃也王假有庙者王者萃此心之精神致孝享于祖考也利见大人亨利贞者聚众必以正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者当萃之时时丰礼备下顺上说所以顺天命之自然也备观萃聚之义可以见人情即天地万物之情惟顺惟悦即可以格神可以致治则天地万物之情又岂出顺悦之外乎故萃有亨道也
象曰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上时掌反〉
孔子之传萃大象云云何也曰兑上坤下是泽上于地也君子体此知众多之聚人情嚣烦易有不虞之事则除简戎器以戒备不虞耳盖众聚易斗争又众聚藏奸邪有不虞之事亦必至之情故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为处萃之道也
初六有孚不终乃乱乃萃若号一握为笑勿恤往无咎〈号乎劳反〉
周公之象萃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上应九四而隔于二阴是有孚不终志乱而妄聚也若能号呼正应则一握为笑而更勿顾恤以往自无咎耳呜呼上二句其隗嚣之舍汉而萃公孙下数句其马援之去隗而萃光武乎
象曰乃乱乃萃其志乱也
孔子之传萃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之乃乱乃萃者众萃之中志乱而未知所适从也
六二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禴羊略反〉
周公之象萃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应五而杂于二阴之间必牵引以萃乃吉而无咎又二柔顺中正虚中而上应九五刚健中正诚实以下交则亦有孚而利于用禴之象故象占如此然曰孚乃利用禴则又以戒二处萃之时诚敬为本耳
细观初二之象凡皆即爻象之自有随申以戒圣人之教人寡过亦至矣而其事象则窦融引五太守以萃汉也
象曰引吉无咎中未变也
孔子之传萃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之引吉无咎者初与三皆不中而有异志六二中正不变也
六三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
周公之象萃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阴柔不中不正上无应与欲求萃而不得故嗟如而无所利惟往从于四可以无咎然终是非应而往亦可小羞矣
象曰往无咎上㢲也
孔子之传萃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之往无咎者能舍不正而上顺乎四也
九四大吉无咎
周公之象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上比九五而据坤上以得众得其萃矣然以阳居阴大臣而为众之所聚必得君之同心同徳相悦无间而因大以得吉然后无咎也
象曰大吉无咎位不当也
孔子之传萃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大吉乃无咎者以九四非当位之君位非君而得众是臣之所不宜也呜呼人臣惟得君而后宜得众不然则擅权得众之咎难免矣
九五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贞悔亡
周公之象萃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以体刚履悦中正为下所萃是萃有位者也君道亦未为咎但群阴承四而萃人心亦未尽孚为五计者惟体元长人永贞其徳庶乎仁积信成匪孚之悔可以亡耳
象曰萃有位志未光也
孔子之传萃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虽有其位而四在其下为众所萃未得如显比之光也故比之元永贞言于彖而萃之元永贞言于五其教深矣
上六赍咨涕洟无咎〈赍音咨又将啼反洟音夷象同〉
周公之象萃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处萃之终阴柔无位下又无应求萃不得者也其为赍嗟涕泗可想而知故其象如此然处悦知惧虽寡与无咎也故占象又如此
象曰赍咨涕洟未安上也
孔子之传萃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之赍咨涕洟者是居上而以未得所萃不安于心也不安于心则必求所以萃之求萃则必得萃故亦自无咎耳
升䷭〈下㢲上坤〉
萃而受之以升何曰序卦传曰聚而上者谓之升故受之以升
升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
文王之彖升云云何也曰升㢲下坤上地中之木自下而升也有大亨之义有用见大人勿忧其不允之义有向南而进无所不吉之义故象占如此而升有大吉之道也南行以指㢲坤之间南离之位为人臣朝见之乡为当盖此等字易中多不轻用用则必有所指不然则征吉利征何所不可而必曰南征吉乎
彖曰柔以时升㢲而顺刚中而应是以大亨用见大人勿恤有庆也南征吉志行也
孔子之传升彖云云何也曰言升之为卦㢲木之柔以时上升故曰升也其卦为下㢲上顺其徳为九二刚中而应乎九五是以大亨也其曰用见大人勿恤者谓用此㢲顺之道见大人则必升阶而有庆也其曰南征者坤㢲之间离明之位欲升之志至此而可行也
象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徳积小以高大
孔子之传升大象云云何也曰为卦坤在上而㢲在下为地中生木之象而地之生木也则顺其生机由萌芽而方寸由方寸而拱把由拱把而参天凌云无不由卑以至高田小以至大君子体此其为学也一一顺乎徳之渐至日积月累由善信而充实光辉由光辉而为圣为神无凌节之行无袭取之为亦如地中生木积小而高大也
观君子顺徳积小以高大可见顿悟顿修之说终有病在
初六允升大吉
周公之象升初六云云何也曰初以顺柔为㢲主又上应㢲顺之六四正自方生日升之木无有阻遏所谓允升也升而如此孰能御之吉之大者莫过此耳
象曰允升大吉上合志也
孔子之传升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之允升大吉者以上之六四同心同徳合志以应也
九二孚乃利用禴无咎
周公之象升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刚中得正与六五为正应是乃君臣合徳下进上援而升中告䖍之日也故其象为上下相孚乃利于用禴而无咎也
象曰九二之孚有喜也
孔子之传升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之孚九五君臣交孚而同升有喜无咎耳
九三升虚邑一
周公之象升九三云云何也曰阳实阴虚为虚象而坤固自有国邑象三与坤接以实升虚进无所阻故升虚邑也
象曰升虚邑无所疑也
孔子之传升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九三之升虚邑者谓其前即三坤中虗阳升最为顺利无所疑碍也
六四王用亨于岐山吉无咎
周公之象升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以柔居顺始而与五同气相比顺之至者也其象为王用亨于岐山以升中告䖍升而如此吉而无咎从可知矣故象占如此
象曰王用亨于岐山顺事也
孔子之传升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之王用亨于岐山吉无咎者以柔顺之心行顺升之事神必享之故吉且无咎耳而凡以顺心行顺事者其为天地神明所鉴享俱视此矣
六五贞吉升阶
周公之象升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为顺主而下应九二之刚中自然得正而大吉又居下卦之上为地中出土之木乃升之更进一阶者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贞吉升阶大得志也
孔子之传升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贞吉升阶者谓五之柔顺得中而下应又当故象为既贞且吉又能升阶而升之大得所志者也呜呼君子之升而得志亦惟其顺乎中道而已矣
上六冥升利于不息之贞
周公之象升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阴柔之资积累以升于最上之地是冥升不已者也宁有利乎惟是其冥升不已之义则可取为进徳积行由小至大而不息之贞之利用耳呜呼冥升于进身则不可而于进徳则自利欲升者亦审机而善用之可也观冥升利不息之贞可见学业最忌小成半涂亦最忌欲速助长
象曰冥升在上消不富也
孔子之传升上六云云何也曰言冥升在上虽身则升而上富必消而贫正不独见薄于月旦之评也呜呼升以望富而升愈上则富愈消然则冥升者既消其品兼消其富得一虚而消两实谓之冥升信乎其冥升乎汉之崔烈得无类此
困䷮〈坎下兑上〉
升而受之以困何也序卦传曰升而不已必困故受之以困
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
文王之彖困云云何也曰困者困闭不通之义也为卦坎刚为兑柔所揜则是以君子而揜蔽于谀䜛之小人以阳刚而屈抑于邪佞之巧夫困可知矣然卦徳有可以亨通之道惟在安固守正而已故惟刚中之大人乃能亨能得吉能无咎也又兑上为口言之所出而为卦以兑处险亦有闻言不信之象故又戒以当困之时无尚口说徒使人不信耳盖即象之自有又示以困非言之所能亨而亨固自有道也困而亨文王孔子孟子以之大人吉无咎亦非此二圣一贤不足当也至有言不信无论文王当羑里时如此即孔孟当时或且以为佞或且以好辨讥之矣然在今日则文王孔孟之言果何如乎故君子亦自信自亨而已不急以其言求信当世也
彖曰困刚揜也险以说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贞大人吉以刚中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穷也〈揜本义作掩于检反〉孔子之传困彖云云何也曰言卦之为困者以刚为阴柔所揜如下坎之刚揜于上兑之阴柔也且坎中一阳揜于二阴兑二阳揜于一阴初上皆阴而三阳尽闭于内皆所谓刚揜耳故谓之困而其所以亨者为卦下险而上说是身虽困而能不失其所以亨者也其唯刚中之君子能之乎若在小人身困而心亦困矣亨于何有也贞大人吉者九二之大人与九五之大人皆刚中相应故吉也若在小人之阴柔不正虽通泰尚不吉多过况困之时乎至所谓有言不信者言困而徒欲以言亨之是尚口乃所以益其困穷也故处困修徳为身虽困而适自亨之道又况穷极必变否极必通正自有大亨之日乎
象曰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孔子之传困大象云云何也曰水宜在泽今泽在水上是无水也无水则㢲木失润故为困君子体此致命而听之天遂志而修诸已不以困视困而以亨视困故身虽困而道自亨也
致命遂志是履险而能悦之义履险而能悦是乐在其中患难不挠贫贱不移而无入不得者也故惟君子能亨亦惟大人贞吉
初六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岁不觌
周公之象困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以阴柔居困初与四应而隔于二三是困之深而出不易者也故惟君子能亨而入于幽谷虽三岁不觌象困而如此象虽不言吉凶而凶悔亦可知矣
困初六取于本卦则为困于佞而不能察推类尽义则为困于欲而不知出困于色而不知节困于贪而不知止困于忿而不知忍呜呼既入幽谷迷在终身矣三岁其能觌乎故象占如此
按象初阴柔在下臀象株木象坎为阴伏沟渎而初最下为入幽谷象与四应而隔二三为三岁不觌象
象曰入于幽谷幽不明也
孔子之传困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为入于幽谷者谓其不能知㡬而幽而不明也
九三困于酒食朱绂方来利用亨祀征凶无咎〈绂音弗亨读作享〉
周公之象困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正在困中而坎实中满有阳徳正中虽困不馁之义故象取困于酒食与九五同徳相应故占象取朱绂方来二五非正应而以诚相通故占象取利用亨祀又二在坎中正当困险之时自然宜来不宜他往故占象又戒以征凶二乃刚中当困而不失其亨故占象又终得无咎也
象曰困于酒食中有庆也
孔子之传困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之困于酒食云云者阳刚中正上有同徳之应君臣一徳今曰虽困终有福庆也然亦二自有中正之徳耳茍无其徳五虽刚中岂援无徳之困吾恐二之位在䧟中正险于初之入谷不觌耳故亨困以自中其徳为要而传特发中则有庆之义也
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
周公之象困六三云云何也曰三以阴居阳承乘皆刚有困于石据于蒺藜象以阴居阳又坎虚之地有入其宫不见其妻象困而如此凶何如乎故象占如此然据孔子系辞之言则入其宫不见其妻乃非所据而据非所困而困身且将危妻安得见则又是于上二句推其义象当如此耳固不必索爻象以实象也
象曰据于蒺藜乘刚也入其于宫不见其妻不祥也孔子之传困六三云云何也曰言据于蒺藜者下乘九二之刚退无所归也入其宫不见其妻者所据如此身且将危不祥之至而妻不可得见也呜呼非所据而据者亦详味孔子系辞之旨可乎
九四来徐徐困于金车吝有终
周公之象困九四云云何也曰四应初而隔二三以刚体而居柔位皆有来徐不果之义与五比乃近君相悦之臣故又为困于金车而不得与初即应正应不急又为所阻未免羞吝然本属正应困极终通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来徐徐志在下也虽不当位有与也
孔子之传困九四云云何也曰言来徐徐者谓其处位不当无刚中诚应之徳也然虽不当位终必有与而相应耳
九五劓刖困于赤绂乃徐有说利用祭祀〈劓音见睽刖音月说音悦〉周公之象困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处困之时体本兑而一阴毁于上以亏其进下乘坎而初阴缺于下以阻其行上下俱困有劓上刖下象欲与二应而为四阻有困于赤绂象刚中居尊终与二遇有徐有悦象二五非应而以同徳相感诚无不通有利用祭祀象也
象曰劓刖志未得也乃徐有说以中直也利用祭祀受福也
孔子之传困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劓刖者上兑亏而下坎缺其志未得也乃徐有悦者刚中诚直终相遇也利用祭祀者五以履中处悦悦以祭神神亦必悦而锡福五终受福也
上六困于藟于臲卼曰动悔有悔征吉〈藟力轨反臲五结反卼五骨反〉
周公之象困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阴柔居兑上于人为兑口于木为树上之藟居高而柔亦动摇不安之甚矣如是而尚欲不变而自言曰勿动动则有悔则亦终悔于困耳惟征而求出则吉而悔乃可免故象占如此然周公于此爻既戒而复劝则所谓穷则变变则通而鼓之舞之以尽利耳
象曰困于藟未当也动悔有悔吉行也
孔子之传六上六云云何也曰困于藟者阴居上乘刚未当位也动悔有悔吉者能动则其体变而初之臀困不行者至是可行而以吉行也呜呼易为教人变易从道之书不亦信乎
井䷯〈㢲下坎上〉
困而受以井何也序卦传曰困乎上者者必反下故受之以井
井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丧息浪反汔许讫反繘音橘羸律裴反〉
文王之彖井云云何也曰穴土用木为干以出水曰井为卦坎水在上㢲木在下为木入水而取水象水上于木亦为以木汲水而水已出象故皆取义于井也井乃养道之自然而终不可穷之物固有及物之功矣然要在人汲之耳不汲井无丧也汲之井无得也来而汲此井常在往而不汲此井亦常在常在者井往来者人得丧者汲于井何与乎是故井可汲而不能求人汲此井之徳也即如改邑者邑虽可改而井宁可改乎故用井者在知井之徳而善用乎井也若汲方至犹未收繘井之绠而即羸其瓶则虽汲实未汲而凶立见矣故象占如此
愚按井不可改乃指九二正在坎中而言至汔至以下则直取义为象矣不然得丧往来汔至繘井于卦象爻彖将何指定乎徒见穿凿耳故读易而通义象庶㡬明文周设象之旨即易道可见一斑也
愚按无地不有水可养而掘则成井则养固在人知求也无井之水不养人而汲则有功则养固在人之善取也率性之道正吾人取不禁而用不竭之井亦在人之知取不知取善取不善取耳性道岂任咎乎故君子深造以道欲其自得一章乃繘井之底本注脚
率性之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此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也尧则寒泉食勿幕有孚而桀则井泥羸瓶耳得丧皆自取于井何与乎然则世之心不知养养不得道而终于暴弃者是乃未汲与羸瓶耳可罪气质哉
彖曰㢲乎水而上水井井养而不穷也改邑不改井乃以刚中也汔至亦未繘井未有功也羸其瓶是以凶也〈上时掌反〉
孔子之传井彖云云何也曰言井之为卦乃㢲木入乎水而上水故谓之井井乃养人不穷之物也其言改邑不改井者谓九二刚中不变为泉食之主也汔至未繘井者已近水而未汲未有致养之功也羸败其瓶者无出水之具不得致养是以凶也
象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相〈上如字又时掌反劳力报反相息亮反〉
孔子之传井大象云云何也曰㢲木入水坎水上出井之象也君子体此知养民而徒以利利民则在上费不给而在下惠必穷是欲养而反不得常养之道矣于是劳其民而劝勉辅相使之勤业立本自给不竭亦如井之为人取养焉
初六井泥不食旧井无禽〈泥乃计反〉
周公之象井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在下象井之底其在新井乎则此井乃方泥而不可食者也其在旧井乎则此邑亦土邑丘墟鸡犬亦尽井虽不改而不可用汲者也盖初之象占固如此
象曰井泥不食下也旧井无禽时舎也〈舍音舍〉
孔子之传井初六云云何也曰言井泥不食者谓新井则初六属井下之泥未出乎水不可食也旧井无禽者谓旧井则邑已改鸡犬尽时当其舍无人用也
九二井谷射鲋瓮敝漏〈谷余六反音育射石亦反鲋音付〉
周公之象井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既在坎中又失应比初有井谷射鲋象下有穴如谷而射注于鲋是为漏井瓮复敝漏是为漏瓮其不可食亦犹初矣盖尚属井之未成者也故其象如此而占从可知
象曰井谷射鲋无与也
孔子之传井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之井谷射鲋者无正应又比初则无人成汲养之功而井漏瓮敝也
九三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用汲王明并受其福〈渫息列反〉周公之象井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㢲入之功已毕而坎中实之孚在下水已静深不穷矣此正井之渫洁可食不同初二者也然以上无正应而不食则是贤人君子之道徳已成正明主所宜汲以养万民之日而反同于泥井敝井而置之矣夫初不食尚可言二不食尚可委至此而犹不食即行道且为心恻矣何也当此可用汲之井王若能有知人之明独断而汲之则必上下并受其福矣盖王者不能以身亲养天下又不能以身独养天下全赖得渫洁之井为万民养欲给求于不穷故但得王有知人之明即上下实享得人之福也
象曰井渫不食行恻也求王明受福也
孔子之传井九三云云何也曰言若使井渫不食非但使我心恻即行道见之而且为心恻也至所谓王明受其福者则言行道之人亦望以求王之明耳而行道亦求望于王之明者则以为受福之故而求王明也不然何以王明之求为哉
九四井甃无咎〈甃侧救反〉
周公之象井九四云云何也曰初为井泥二为井谷三为井水五为汲井之主上为井口四则井甃而修井者耳井必修而后可汲井甃则将来之受福在此矣故占象为无咎也呜呼士君子闭户家修之日正四海引领望泽之年必实修实政使真可以致君泽民乃为无咎否则处士虚声之诮必不能免咎能无耶故周公于三则致望于汲井之主而于四则又责以自修之井也
象曰井甃无咎修井也
孔子之传井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井甃无咎者修井之道宜然也
九五井洌寒泉食〈洌音列〉
周公之象井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刚中得正与九二同徳相应是能汲井之王明也故其象为井洌寒泉食呜呼井洌而能食则必免行路之心恻爻虽不言吉凶而有得无丧往来受福从可知矣
象曰寒泉之食中正也
孔子之传井九五云云何也曰言寒泉之食者谓九五刚中得正能与九二同徳相应而知所以汲享其养也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收诗救反又如字幕音莫〉
周公之象井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井道已成养人攸赖而以阴柔虚中居之有井口勿幕象夫井已成而又勿幕将汲养不穷而任人随取随足矣前之所谓王明并受其福者实在于是其元吉也自理之必然又何待问乎故象占如此
象曰元吉在上大成也
孔子之传井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之元吉在上者井道至此而大成也呜呼一井耳不汲则为时舍则为瓮漏而使人心恻一汲则有孚元吉而受福若此有养人之责者尚思用汲以为明哉
革䷰〈离下兑上〉
井而受之以革何也序卦传曰井道不可不革故受之以革
革已日乃孚元亨利贞悔亡
文王之彖革云云何也曰为卦上兑下离水火相息有革变之义故谓之革变革事之惊人听闻者必革事已成而后人始孚之盖凡民可与习常难与适变可与乐成难与虑始固古今之常耳又革者革物之义物不可以妄革亦必元亨利贞乃得悔亡耳呜呼观文王彖革之辞而知事之当革者不可虑其难而不革亦不可不计其有悔而冒行矣
彖曰革水火相息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已日乃孚革而信之文明以说大亨以正革而当其悔乃亡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说音悦当去声〉
孔子之传革彖云云何也曰言卦谓之革者下火上泽水火相止而相生其燥湿往来如人之息而离中女兑少女二女同居水火不相得故曰革也已日乃孚者革已之日而后人信之也元亨利贞悔亡者离火文明有其才兑而人说有其民元大亨通有其时刚柔中正有其徳如是则革而当乃悔亡耳不如是未有不悔者也天地革而云云者则推言革之时以言乎天地则二气相代四时成序以孚革也以言乎圣王则汤武除暴安民顺天应人亦以孚革也造化以此成物圣人以此革命其时岂不大矣哉盖又以明革之所关者大而不可不善用耳
象曰泽中有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时〈治平声历监本作历按说文正韵历历通用〉
孔子之传革大象云云何也曰言水火相息为革革者变也而革变之大者则莫如四时故君子体此以治历数明四时之序盖历定历元乃其统体而差法则须年年改革不改革则天度必且渐差也
初九巩用黄牛之革〈巩九勇反〉
周公之象革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离初无应未孚而不敢革者也故虽当革之时且宜执守坚实若用黄牛之革之巩固而不可为乃为当耳故取象如此
象曰巩用黄牛不可以有为也
孔子之传革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初之巩用黄牛者不可有为之时则不宜革也
六二已日乃革之征吉无咎
周公之象革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正当日之方中而与五刚柔相应正所谓已日也如是而革则有孚悔亡自所必然以之往革则吉革之者亦无咎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已日革之行有嘉也
孔子之传革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已日革之征吉无咎者二五正应人心已孚行有嘉美尚何咎乎故征则吉也
九三征凶贞厉革言三就有孚
周公之象革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刚处刚而当离终是乃刚明躁决以用革者也呜呼商鞅非其人乎以此而征亦必取凶故虽属革得其正而亦且危厉然其时则当革言三就之时矣亦自可革而有孚也故传独解此义而不及征凶贞厉耳三就象离之三爻已就
象曰革言三就又何之矣
孔子之传革九三云云何也曰言革言已三就矣尚何之乎则亦自宜即革耳呜呼商君得秦王之孚有三就之机其革亦自不可以已但其以过刚济革则于文明以说大亨以正之义反矣其悔安得亡乎故君子鉴商鞅而宜知所以用革之道也
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
周公之象革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以刚履柔宜若有悔而位已入说水火之际刚柔不偏则正当改革之日矣故不革则已革必悔亡必有孚而改命为吉也呜呼其当武王八百诸侯改命之秋乎
象曰改命之吉信志也
孔子之传革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改命之吉者时正当革又刚柔得正故人咸信志而所革必吉也
九五大人虎变未占有孚
周公之象革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以刚处说居中得正是乃大人自新新民之极而顺天应人之时也故其象为虎变所谓威徳折冲万里人心望风而顺喻者乎四尚改命信志物尽从化矧五之大亨以正尚待占而有孚耶故象占如此呜呼非汤武之革命顺天应人孰其当之
五乃开创大定制作一新大人虎变天下文明之时故其时则为已日乃孚革而信之之时其革则为文明以说大亨以正之正故惟汤武之顺天应人乃克当之也
象曰大人虎变其文炳也
孔子之传革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九五之大人虎变者大人文明以说顺天应人其创作焕然一新如虎之变而其文彪炳宣朗有目共睹其光昭耳
上六君子豹变小人革靣征凶居贞吉
周公之象革上六云云何也曰言革至上六而革道成矣其君子以礼乐相先有豹文之变其小人亦回靣稽首有从君之顺天下尽革薄从忠风俗大变矣茍复征焉不亦凶乎则亦止宜居大得正而自享其吉也
象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靣顺以从君也〈蔚纡胃反〉孔子之传革上六云云何也曰言革至上六则人心已孚而尽革其应在君子则豹变而文蔚以赞皇猷其小人则革靣而回靣向内顺以从君也呜呼其洪范锡极雅诗作新之日乎革必至此而后为大亨以正应天顺人也
鼎䷸〈㢲下离上〉
革而受之以鼎何也序卦传曰革物者莫若鼎故受之以鼎
鼎元吉亨
文王之彖鼎云云何也曰鼎下㢲上离其象似鼎又以木入火有烹饪之象故谓之鼎也为卦内㢲外明二五得中相应有元亨之道故占象取于元吉亨也
彖曰鼎象也以木㢲火亨饪也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㢲而耳目聪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元亨〈亨普庚反饪人甚反上时掌反〉
孔子之传鼎彖云云何也曰卦象取鼎者言取乎卦之初六一爻象鼎足二三四三爻皆阳象鼎腹六五一爻象鼎耳上六一爻象鼎其象似鼎也其曰以木㢲火者则言为卦㢲木入乎离火之中烹饪以之又为鼎义之所取也至圣人二句则推言鼎以烹饪乃凡民日用之常原不足道而其大者则固有圣人亨以享上帝大亨以养圣贤之旨又所以明鼎之为物䙝用之不过家人之常器重用之遂为圣人之大宝鼎固在人用之何如耳其曰㢲而耳目聪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刚是以元亨者盖又所以明惟其有如是之徳乃克有如是之占也而中间用是以二字则释卦之中而示教之旨隐然意言之表矣頥口也而在圣人则养贤以及万民鼎烹也而在圣人则养贤以享上帝观頥之象而知惟圣人为能善用其頥观鼎之彖而知惟圣人为能善用其器盖吾夫子又于本象之中而取圣人以为之象矣然圣人之享上帝则曰烹养圣贤则曰大烹者盖谓不能大烹以养圣贤则虽享上帝而上帝亦不享耳故鼎贵知所用而尤贵知所以善用也
象曰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
孔子之传鼎大象云云何也曰为卦木上有火其形端正凝重鼎象也又离火上明向明出治之义木火相生革命宜凝之义鼎义也君子体此而知身履大位所宜正身尽道大命新革所宜得天承休如木上之有火也
汤武革命鼎象也发政施仁正位凝命也至于君子居易俟命则又善用鼎象正位凝命之旨也
于鼎之革故鼎新可知人生居心制行进徳修业事事皆以易旧日新为贵
鼎取正位凝命而以离明下应刚中是以占取元大亨通则明徳固正位凝命之本乎故君子莫要于自昭明徳
初六鼎颠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出尺遂反又如字否音鄙〉周公之象鼎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以阴柔居㢲初所谓鼎趾而颠缺不能支鼎者也故象取于颠趾颠趾之鼎庸何利乎然在鼎之始则故欲其去而新乃可入则出否亦有利焉故占象又取利出否又初以阴柔应四之刚不堪敌应则妾类耳夫妇有制妾亦何可滥得惟为子之故而得妾则尚无咎耳
观鼎初之取象见圣人之取象原不执于一辙即可明易之为道原不可为典要也故读易必神而明之然后道不虚行
象曰鼎颠趾未悖也利出否以从贵也
孔子之传鼎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之颠趾不言凶者尚未有实虽颠未悖理也利出否者将以荐实而妾因子贵上逹耳
九二鼎有实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仇音求〉
周公之象鼎九二云云何也曰阳刚为实九二正于位为鼎实而于五为正应是为鼎有实象然以隔于三四故我之六五正匹方有所疾而不能即就乎我然实成而终就则亦必然之理耳故占象又为吉也呜呼鼎亦取乎有实耳有实自必即即不即而要自为有实之鼎有可即之道也不然而虚声是盗即我仇即焉但见凶耳何吉之有乎
象曰鼎有实慎所之也我仇有疾终无尤也
孔子之传鼎九二云云何也曰言鼎有实者则自能慎其所之也故虽我仇有疾不能即就而实成自就终无尤也呜呼有疾之鼎自慎所之然则所之不慎者原属无实之鼎耳故君子于所之辨鼎之虚实如烛照数计也
九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行下孟反塞悉则反〉
周公之象鼎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阳处刚亦为鼎中之实以其过刚失偶又当卦变之地则是耳之可以行者方在变革而不可以行故虽承上卦文明之腴有雉之美而不得为人之所食然以阳居阳为得正茍能自守以待则阴阳自和而其悔可亏终必见食而吉耳
三与上同实相应而上为玉则是所以贯耳以行者变革而莫可举行故为鼎耳革行塞雉膏不食此亦足备一说故附记之
象曰鼎耳革失其义也
孔子之传鼎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九三之鼎耳革者在下之上于位则鼎当有耳举之以行而耳革不行失其义也
九四鼎折足覆公𫗧其形渥凶〈折之舌反𫗧送鹿反形一作刑渥一作剭音屋〉周公之象鼎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鼎之任重者也而下应初六之阴则不胜其任矣任重而不胜其任秽形尚可言耶故其象为鼎折足为覆公𫗧其形渥呜呼古今之徳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举可作是观也欲不覆𫗧形渥得乎
象曰覆公𫗧信如何也
孔子之传鼎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居任重之地平日必自负有致泽之言今而覆公之𫗧平日之信如何也呜呼深源以苍生自负安石以唐虞三代期君而败坏国事至于如彼书空舍宅之际无论当世莫能谅其信即反心自问平日之慷慨自负曽可问耶当人重任者尚其念之
六五鼎黄耳金利贞〈玄典反〉
周公之象鼎六五云云何也曰五于鼎为耳而有中徳故象黄则贯耳举鼎者也惟耳既黄故取金而象黄盖五以虚中应九二之刚中故其象如此然其利则又在贞固盖又即爻义自有之徳而因以示教耳
舍无能举耳故五兼言黄耳金
象曰鼎黄耳中以为实也
孔子之传鼎六五云云何也曰言鼎黄耳者谓五柔中得正为离明之主而下应刚中之二所赖以举鼎腹之实者在此也故独曰利贞焉
上九鼎玉大吉无不利
周公之象鼎上六云云何也曰上于鼎之实则已举无所用而适当鼎之处故直以玉名其徳盖无为而化成者也其吉无不利宜也故象占如此玉性温中和之象故为鼎徳之至古称粹徳为金玉之器义亦犹此人能徳器粹然何往不吉不利乎故上九之利即彖之元吉亨也
象曰玉在上刚柔节也
孔子之传鼎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上九之玉在上谓其以刚履柔刚柔应节也
震䷲〈震下震上〉
鼎而受之以震何也序卦传曰主器者莫如长子故受之以震
震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虩许逆反哑乌客反丧息浪反匕必以反鬯敕亮反〉
文王之象震云云何也曰震于物为雷动于义为震动于人为长男主鬯者也凡人震动则知惊惧修省知惊惧修省则必寡失故震有亨道而震来虩虩者后必笑言哑哑矧以承器之主而知恐惧修省则必自信自修初虽震惊百里后必能守其宗庙社稷而不丧匕鬯盖知危而后安知亡而后存知丧而后得乃天道人事之必然也故震非惊人致丧之地而笑言不丧之机耳主器者其勿以震视震可也
彖曰震亨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震惊百里惊远而惧迩也出可以守宗庙社稷以为祭主也
孔子之传震彖云云何也曰言震亨者谓震来虽虩虩而恐惧致福可亨也笑言哑哑者言初能震惧后必有法则可喜也震惊百里谓二震相乘惊上之远而惧初之迩也其曰不丧匕鬯则谓守器之主而如此其出自可以守宗庙社稷以长为祭主也
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洊在荐反省悉井反〉
孔子之传震大象云云何也曰洊重也为卦上下皆震故谓之洊雷震君子体此知人心之宴安怠弛非所以崇徳广业故时时恐惧修省以临深履薄之心用修过省非之功如洊雷之相袭震动耳呜呼君子以此存心安得不亨又安得或丧匕鬯乎
震于义为悔所谓震无咎者存乎悔也于卦为复所谓克己而后能复礼也故震之为道最宜于恐惧修省以自治其身
震象不取临事而惧而取于恐惧修省者盖应天下之事而过于恐惧则丧失之咎反不免又若虑其震动而并废修省则告子勿求之害又大耳圣人尽性至命故其立言精当如此
初九震来虩虩后笑言哑哑吉
周公之象震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为成震之主故其辞与彖无异而象𫝊亦与彖传无异也然曰后笑言哑哑吉加一后字则又于彖之未及言者畅发之矣
象曰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
解见彖
六二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跻于西反〉周公之象震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当震中而下乘初刚震之来厉者也其义有亿丧贝而跻于九陵之象然初以能震而初震后笑二又柔中得正有不初丧后得乎故占象又示以勿逐而七日自得耳七日与七日来复之义同盖既有此震厉之功则当其宜复之时自然来复复三频复之虽厉无咎亦犹是也
象曰震来厉乘刚也
孔子之传震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之震来厉者谓其乘初刚耳故有丧贝跻陵之厉也
六三震苏苏震行无眚
周公之象震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前震将终而处以阴柔有舒缓自失之状夫当此宜震之时而如是则过不免矣必能法雷行之震动乃无咎耳
象曰震苏苏位不当也
孔子之传震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之震苏苏者以柔而处三之刚位原不当耳
九四震遂泥〈泥乃计反〉
周公之象震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处重震之中以刚处柔是震而泥于震者也呜呼慎而无礼则葸况震而遂泥乎不言失而失可知矣
象曰震遂泥未光也
孔子之传震九四云云何也曰言震以退省为主若滞泥于震惧之中而曽不知退省以无恐其又何日能光大乎
震苏苏则有咎震遂泥则未光可见易道时中则无过
六五震往来厉亿无丧有事〈丧息浪反〉
周公之象震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处上震之中当下卦之上是来往皆在震厉之中矣而以柔处中则全若不闻而反无丧吾所有之事则与不震之时若一而所谓不丧匕鬯者即在是也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震往来厉危行也其事在中大无丧也
孔子之传震六五云云何也曰言震来往皆厉者常在危行之中也而所以亿无丧有事者则以五之柔中得正其修省之事原自在震厉之中本非震厉之所能得亦非震厉之所能丧而大无丧也呜呼在震中而无丧所事其造次颠沛必于是者乎是震正属验学力之地亦正恐惧修省之日耳震而亨殆谓是欤
上六震索索视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婚媾有言〈索桑落反矍俱反〉
周公之象震上六云云何也曰上以阴柔处震极故为索索矍矍之象以是而行凶可知矣若能于震不于其躬而于其邻之时早知恐惧修省则亦自可以无咎然处震之终而居不当位之地终不免婚媾之言耳
象曰震索索中未得也虽凶无咎畏邻也
孔子之传震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之震索索者中心未能自得故不能如五之当震无丧也然虽凶而无咎者则亦尚知畏惧于邻之戒而免咎耳呜呼吴越之于宋亦其事也
丰川易说卷八
<经部,易类,丰川易说>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九
鄠县王心敬撰
下经
艮䷳〈艮上艮下〉
震而受之以艮何也序卦𫝊曰物不可以终动止之故受之以艮艮者止也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
文王之彖艮云云何也曰艮体一阳上止外实内虚如人之妄见胥屏善性明静时也而卦则两山对止不相往来尤为各止其所之象故于义尤属得止之正耳盖学问之道不震动不能进徳非艮止不能成徳故震卦之后继之以艮使知艮因震逹震以艮止动而能止止以善动虽动履纷纷之中而此中常静常定常安常虑常如两山之凝凝则主敬立极与天地合徳日月合明徳至是乃为明徳而善至是乃为至善耳故艮以艮其背而人我皆无咎也然其所以取义艮背者人之一身变动尽在乎面不在于背故背为不见之地苛艮其面则终不能止縦使知其动而止之亦终不止也何者止非其所故耳唯艮其背则面皆如背而一切耳目口鼻四肢之所为一如其背故虽酬酢万变而天君明静屹然如山内无我而不获其身外无物而虽行庭不见人矣呜呼其孟子不动心之学乎若如告子軰之强制乃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者也乌足语之
彖曰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也
孔子之𫝊艮彖云云何也曰言其所谓艮者取诸一阳止诸二阴之上得所止也其所以取于得止者非不动而一于静之谓一于静则又获静之身见静之人不得为止得其所矣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以时无行非止而其道光明耳而所谓艮其背者言乎止其所也而其义则取诸上下两山阴阳敌应不相往来也止而如此则自然天光发乎泰宇其动如静其行如止内不牵于耳目口鼻四肢而不获其身外不累于声色臭味安佚而行庭不见其人一生皆明定之日无处非明定之境自燕居独处以至于大庭广众皆吾背之艮也何咎之有呜呼微矣非文王缉熙敬止不识知而顺帝之则孰与满其量乎时止四句明艮非致虚守寂之学乃动静时中之旨如四时之错行而不移其度日月之代明而弗动其体也此乃大学明新之必始定静孟子之学问在求放心圣学之一大头脑而干翼知至至之知终终之实义也是在善学易善进道者知所自占耳
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孔子之象艮云云何也曰言物之善止莫如山而艮则两山连立各止其所而不相应是为兼山艮君子体此而知人心处感之道亦当如山随此身所在之位即思所当止之理而不出其位焉于富贵贫贱患难也则素位而行不愿乎外于君臣父子五伦也则仁敬孝慈各止其所于视听言行九事也则各思所以善其行以无失其时安土敦仁如兼山之艮也雷风水火泽五子之两者皆有来往之义惟艮两山并峙不相往来故于义为止也思心之用岂能不来往者惟是动静之间能不出其位而畔援歆羡之尽绝一一还他一个当止之所则虽万变纷纭而吾心屹如山岳不可移易即兼山之义耳此乃圣学之归极故大学纲领以止至善终之
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贞
周公之象艮初六云云何也曰艮之六爻以身取象初六居下为足趾故象为艮其趾趾动而能止则躁动之咎亦免矣然动静惟时乃得正而可久故占象又为利永贞以戒之呜呼其步亦步之学乎
象曰艮其趾未失正也
孔子之𫝊艮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当初而即能止亦未为失正但当求永贞之道为得耳
趾本动物而能止未为失正但当艮初即欲不行亦恐非时行之止故戒以利永贞盖即爻之中即示以补过之道也呜呼易无一卦无一爻非教人寡过之旨而于此等处尤其彰明较著矣读易不逹寡过之义真饮食味耳
六二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拯音丞〉
周公之象艮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于位为腓腓乃随足以动之物而当艮止之时心本欲不行而又不能不随足以动是为不拯其随其心不快之象呜呼是欲其止而恨其不能止之学乎日月至焉殆类是欤
象曰不拯其随未退听也
孔子之𫝊艮六二云云何也曰言不拯其随其心不快者谓虽不能拯其随而即使之止亦不肯自安于随而便听足之命此意固可取耳
未退听三字最是初学知止得止之机盖初学岂易即臻于止惟是知不能止而不甘退听则必自求所以光明之道而日进于光明于以得止不难矣
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薫心〈夤引真反〉
周公之象艮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于位为上下之交而以刚据二体之中限绝上下其于人身则为夤限之地是艮而断列其夤者也此非勉强把持亦莫能至此然其危厉薫心亦甚矣呜呼限非背也而欲止止其限也而厉熏心此亦知学之贵艮而未得所以艮而光明之道故错认机缄乎告子之不动心殆类是也千古不动心之道真至此而列其夤矣
象曰艮其限危熏心也
孔子之𫝊艮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九三之艮其限虽自以为艮矣而止非其所危厉之薫心亦甚也然愚读易至此又以惜告子軰之不闻此言耳
六四艮其身无咎
周公之象艮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当身之位以阴处柔而居艮是艮其身者也艮其身则亦自无非礼之视听言动矣乃无咎之道也故象占如此
止诸身以不仅属貌恭看为当谓凡身之所动无不得所止耳咸四于此位为心而艮以四为身者身可统心且咸取心感而艮取其背言身自于艮为切也
象曰艮其身止诸躬也
孔子之𫝊艮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之艮其身为止诸其躬而视听言动无不得其所止也
六五艮其辅言有序悔亡
周公之象艮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于位为辅颊之地而以柔中处之是艮其辅而言不妄发各得其序者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言而有序自然言皆法言而无一非礼之言虽言满天下无怨恶矣悔安得不亡乎呜呼言岂细故哉
象曰艮其辅以中正也
孔子之𫝊艮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艮其辅者六五艮而得其正中自然为难言讱言必有中而无悔也
上九敦艮吉
周公之象艮上九云云何也曰艮于卦为一阳止于二阴之上敦实坚确隆然守安而上九又踞两卦之最上以为艮道之成是大人之真能止善君子之至死不变者也艮而至此浑厚淳厐安土如山矣彖之所谓不获身不见人者其在此乎真大吉之道岂独无咎而已耶故象占如此呜呼尧舜之圣而安止几康孔子之圣而従心不逾其敦艮之至极乎下此如曽子之贤而疾启手足武公之贤而耄修不倦是亦无愧敦艮之义者也读易者能践敦艮之旨以几成徳不难矣
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终也
孔子之𫝊艮上九云云何也曰言止道贵终佻薄之人徒自失其所止而鲜终耳上六敦艮之吉者谓其敦厚所止以为令终之道也
渐䷴〈艮下巽上〉
艮而受之以渐何也序卦𫝊曰物不可以终止故受之以渐渐者进也
渐女归吉利贞
文王之彖渐何也曰渐取进之渐义为卦止于下巽于上木因山高以止为体以顺为用有渐进义而象占则为女归吉为利于贞也
观渐彖女归吉利贞之旨可知士君子进徳修业诚能进而得正自无徳之不进无业之不修更若本此道以进身渉世亦当不至有欲速好径之失浚恒始深之凶渐臻无所不吉之道又岂独吉于取女也易道神明皆得但在善用易者知反身自占耳
彖曰渐之进也女归吉也进得位往有功也进以正可以正邦也其位刚得中也止而巽动不穷也
孔子之𫝊渐彖云云何也曰言渐之进也谓其渐以进如女之归以渐则吉也盖止而巽莫如女归之无造次陵节得正而吉也何言乎利贞也卦本乾坤六进居四阴得阴位九退居三阳得阳位一往而刚柔以正是有功也而所以谓之有功者何也君子进以正则上下莫不正而可以正邦者在是且三进则柔居四九退居下则中四爻各当其位而九五以刚得中下皆以阴従阳以下従上君正莫不正而国定也又下止则内而安静上巽则外而和顺其动有常其行不疚自然如卦之木因山高止而日进而何忧于穷乎此渐之所以利贞也
按注谓渐之进之字疑衍或是渐字愚尝反复经义渐进中加一之字似是言渐之进以别于晋之进耳盖晋亦进之义但晋之进为君臣而渐之进则男女故晋则康侯日晋三接而渐则利如女归之以六礼既备也
观进以正可以正邦可见枉己者必不能正天下古之君子所以不肯枉道徇人也又观止而巽则动不穷可知居徳莫善于知止进徳莫善于巽顺而古之君子所以强立不反日进无疆也呜呼渐之时义大矣哉
象曰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徳善俗
孔子之𫝊渐象云云何也曰言为卦艮山巽木木生于山以渐而长外若不见其长而日以浸盛是物之循序不骤者莫如山上之木也君子体此知居贤徳善风俗皆取乎渐而不以欲速见小乱之亦如山上之木焉盖贤徳非积累无成习俗非久道难化也注谓或贤字衍或善下有脱字得之然相其语脉似善下脱字也
居贤徳取于山之阳刚上止善俗取于巽之风行入人又俗为风动之义而止居则宜于贤徳巽风则又宜乎上善则正圣人教人随事従道之义而亦可见其精义入神之妙也
初六鸿渐于干小子厉有言无咎
周公之象渐初六云云何也曰渐义取渐进而鸿之为物其飞有序知长幼之礼其群有偶厚夫妇之别其来有候适寒暑之期物之进而能渐者亦莫如鸿故又取为女归以渐之象夫彖以女归取渐象而象又以鸿象女归然则象者像也所以显义之难显而又以一象显千万象也吁知者观其象而思过半矣初六为鸿渐之始是鸿之去水而渐干者也以其居止之下既不当位而外又无援故为危厉而有言然亦自无咎也故象占如此
女之将归如鸿之离水故称干犹在未归故称小子女子始字将远父母兄弟有唧唧不安之意故又称厉称有言以其未能遽进自于渐义无咎耳
象曰小子之厉义无咎也
孔子之𫝊渐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小子之厉于渐义自无咎也故初象取小子厉又取无咎耳呜呼此一爻也其在于女则将归未归之时乎而在于士则方在草野而人主欲罗致之候在于学问则方属疑殆之地讨论之初矣故易之为道反身自占无卦不可用无爻不可用亦且无人不可用无时不可用只视人之知用何如也
六二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衎苦干反〉
周公之象渐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渐进于初又与五为正应然尚居止中是为鸿渐于磐饮食衎衎之象渐而如此真如女之得正配良配而得所矣自有吉道故象占如此
象曰饮食衎衎不素饱也
孔子之𫝊渐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柔止得中与五正应其饮食衎衎乃得正之养非徒素餐之饱也然则士之未得正应而轻身妄进以食人禄者皆素饱之类矣
九三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
周公之象渐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居止之阳过刚无应是鸿之渐陆者也鸿水鸟而渐陆则大非所安矣故其象为夫征不复妇孕不育之凶然以其刚而善于止物也则又为利用御寇之象
陆象艮三之阳夫征象艮三阳之往上妇孕不育则三以少男无正应徒与四长女相比而孕是为夫征不见复妇孕不敢育也故为失道而凶呜呼男女之进不以正者皆是类也而士之进不以正亦従可例矣
象曰夫征不复离群丑也妇孕不育失其道也利用御寇顺相保也〈离力智反〉
孔子之传渐九三云云何也曰言夫征不复者三以一阳离群丑而独往也妇孕不育者失其正应非道而比也利用御寇者阳止阴上顺而下济以相保也观周公孔子于九三一爻未尝不摘其离群失道之凶而正未尝不揭其利于御寇之用爻中本有之善恶二圣人一一阐出无遗即此见圣人之精义入神亦见圣人之大公无我后世恶而不知其美遇人一言之失便举其生平弃之呜呼是亦不占而已
六四鸿渐于木或得其桷无咎〈桷音角〉
周公之象渐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离乎下卦而进于巽初又以阴居柔处亦得平故为鸿渐于木或得其桷象渐而如此非其正矣然以巽顺渐得其安亦尚无咎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或得其桷顺以巽也
孔子之𫝊渐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之或得其桷者以其巽顺得栖身之地故无咎也
九五鸿渐于陵妇三岁不孕终莫之胜吉
周公之象渐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居艮之上当巽之中而以刚中应下六二之柔中故为鸿渐于陵之象与二应而限以三四为三岁不孕之象然巽体刚中中乃正应则亦终莫之胜而得吉也故象占如此五之渐陵非不安乃不苛安也三岁不育非不育不宜苛配而育也终莫之胜而吉则守贞择配终必得偶也呜呼在女则孟光之于梁鸿而士则伊尹太公诸之流欤纵终不胜犹谓之吉而况终莫之胜乎然则士君子抱道自处者亦可自信矣
象曰终莫之胜吉得所愿也
孔子之𫝊渐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九五终莫之胜者渐而得位得正刚中如此自然有功正邦巽止不穷而得所愿也
上九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
周公之象渐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刚居渐之极徳以渐而崇是为渐于九达之逵鸿渐至此振翮高飞乘风翺翔其亦超然流俗之表矣然仰视其羽舒徐雍容有伦有序可用为人道之仪何吉如之呜呼桐江一丝丕振二百年无限忠节义气之风上九之吉非子陵孰足当之范文正谓为蛊之上九特言其志之高耳亦岂知其志正可则乎故惟渐之上九乃为尽先生之功也
象曰其羽可用为仪吉不可乱也
孔子之𫝊渐上九云云何也曰言其羽可用为仪吉者以鸿飞有序不自凌乱人道之仪型莫过于此鸿至此而后尽渐吉之道也而观于孔子之以不自乱解可用为仪然则士君子进退行止安容自乱哉
归妹䷵〈兑下震上〉
渐而受之以归妹何也序卦𫝊曰进必有所归故受之以归妹
归妹征凶无攸利
文王之彖归妹云云何也曰为卦以兑之少女从震之长男是为归妹而卦体则下说上动为说以动从之义从男不以正而以说动以此而往凶亦甚矣何往而利乎故象占如此
归妹与渐反盖少女尚未可归而从震长男是少女无知而徒以情欲相感也女之归人不以正而相感以情欲则是见可欲而昏动不以礼矣安往而可乎故渐女归吉而归妹征凶
妹为少女无知之象言其无知昏昧也
观归妹之彖是以君子贵艮渐而戒轻说
彖曰归妹天地之大义也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归妹人之终始也说以动所归妹也征凶位不当也无攸利柔乘刚也
孔子之𫝊归妹彖云云何也曰言归妹者少女归长男是为男女配合天地之大义也盖天地不交则万物无由发生男女不合则人道无由终始故归妹为天道人事之至情耳然其为卦下说上动徇情昧礼所归者乃无知之妹也故谓之归妹而曰征凶者则是谓其卦位皆与渐反渐于位皆正而归妹则阴上阳下阴外阳内位皆不当也又曰无攸利者则是谓二四本阴而得刚三五本阳而得柔以柔乘刚纵欲远理终必将败故无攸利也
象曰泽上有雷归妹君子以永终知敝
孔子之𫝊大象归妹云云何也言泽上有雷雷动泽随为男女昏昧以说而动之象君子体此则凡事始虑其终动谨其敝焉盖物必有终有以永之则令终事久必敝有以知之则不敝故君子鉴归妹征凶无利而用心如此也
初九归妹以娣跛能履征吉〈娣音弟跛波我反〉
周公之象归妹初九云云何也曰九于初最少而上无正应有娣象故为归妹以娣盖娣女之从嫡妇者也非嫡则不敢辄行而似跛矣然其以刚居初是女子而尚有贤正之徳者以是为娣往自得吉故象占如此
象曰归妹以娣以恒也跛能履吉相承也
孔子之𫝊归妹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以少媵长是以常礼行也跛能履吉者娣承嫡而行初刚自能承嫡以佐其君也
九二眇能视利幽人之贞
周公之象归妹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阳刚得中女之贤而待聘者也而居于泽中㝡幽之地是乃女之行不逾闺窥不出户而幽闲贞静者耳故其象为眇能视占象为利幽人之贞盖二乃少女得中为正嫡小君之象初与三皆待以行而能守正以需月之望故为幽人之贞如是则利也
象曰利幽人之贞未变常也
孔子之𫝊归妹九二云云何也曰言利幽人之贞者处归妹之时众皆急欲二独守中未变六礼待行之常道也
六三归妹以须反归以娣
周公之象归妹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阴柔不中正上无正应又为说主而与四相比以女悦男是乃女之不正而人莫之取者也故为归妹以须而反归以娣之象
象曰归妹以须未当也
孔子之𫝊归妹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归妹以须而反归以娣者三与四本非其偶而徒以悦而动归之于理未当故宜舎所须而反也
九四归妹愆期迟归有时
周公之象归妹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以阳居上体而下无正应是贤女不轻从人而愆期以待于归之象呜呼古之孟光非耶
象曰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
孔子之𫝊归妹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愆期之志乃有待于良匹而后肯行不然则寕愆期也
六五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几望吉〈袂弥计反〉
周公之象归妹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柔中居尊下应九二于归妹则为帝乙归妹之象于身之饰则为君之袂不如娣之袂良之象然处贵而能下贱贵徳不贵饰乃女徳之最盛如月之几望者也归妹如此吉可知矣
象曰帝乙归妹不如其娣之袂良也其位在中以贵行也
孔子之𫝊归妹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帝乙之归妹在当日原不如其娣之袂良也盖其位当中正是能以贵行其中正之道耳
上六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刲苦圭反〉
周公之象归妹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阴柔居归妹之终而无正应是约婚而不终者也故其象为女承筐而无其实士刲羊而无其血将何往而利乎
象曰上六无实承虚筐也
孔子之𫝊归妹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之无实者上六阴虚无实是夫妇之不终而承虚筐者也呜呼归妹固以得中应正为实乎匪得中匪正应则皆承虗筐之类耳宜戒哉
丰䷶〈离下震上〉
归妹而受之以丰何也序卦𫝊曰得所归者必大故受之以丰丰大也
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假庚白反〉
文王之彖丰云云何也曰丰之为卦火明雷动是乃君作于上明照天下无幽不照无微不动而成崇隆丰大之业者故丰有亨道而所以亨则王假之也盖惟明主当阳知临四海故能至此耳然当此时也又勿以日无常中为忧但宜时时明此明徳本明以动而不向于晦暗即时时日之方中耳呜呼其古帝尧之钦明大禹之日孜成汤之圣敬日跻乎宜其卒享丰亨之庆也
大学之日新又新乃日中之实义盖日新则新民新命而时时日中即时时丰亨耳又何以时无常丰为忧乎
彖曰丰大也明以动故丰王假之尚大也勿忧宜日中宜照天下也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孔子之𫝊丰彖云云何也曰言丰之为义取乎其大也为卦下明上动是为明以动故成丰大也王假之尚大者惟王向明出治知临天下所尚者大故能享其大而亨也勿忧宜日中者但宜以明动照临天下即天下时时日中也又何忧乎所以然者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此乃天地四时自然之盈虚消息不惟人不能违即鬼神亦不能违何用忧乎且观于天地盈虚与时消息则知日昃者正复能中但在王者时时明动即时时日中抑又不宜忧日之不中而只宜图日之方中也吁圣人之示教处丰者亦至矣
象曰雷电皆至丰君子以折狱致刑〈折之舌反〉
孔子之𫝊丰大象云云何也曰言雷电并至是明威并至也故谓之丰君子体此以折狱而照察奸伪致刑而惩创不贷一如雷电之并至焉耳
丰与噬嗑皆明动相兼噬嗑则明罚敕法而丰则折狱致刑者噬嗑动先于明虑或未中故明罚敕法以示威于下丰先明而后动既得其情故折狱致刑以运威于上大抵折狱非明不当而致刑非断不决又折狱亦须雷之断而致刑亦须离之明二者原交相资故噬嗑丰二卦皆用之也然则不明不㫁者何以明罚敕法又何折狱致刑哉
初九遇其配主虽旬无咎往有尚
周公之象丰初九云云何也曰为卦明动相资初以刚处明始而四以阳为动始是初与四同徳相应而四与初为敌体配主也敌体相遇虽旬何咎往自有尚而必遇尔故象占如此
愚按配主之辞则旬以均平敌体取明动兼资为正若以离日谓旬为日取旬日相遇以见天地盈虚消息之自然义亦通也姑记于此俟质高明
象曰虽旬无咎过旬灾也
孔子之𫝊丰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初九之虽旬无咎者明动原属配主故均敌正自无咎但过旬则明㫁必偏斯为灾耳
六二丰其蔀日中见斗往得疑疾有孚发若吉〈蔀音部〉周公之象丰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正成离之主以柔中应柔暗之五又在二刚之间是如丰其蔀而日中反见斗之在天者也以是而动必反见疑然以二之明中遇五之动中自必两心交孚而始疑终发以得吉盖亦天道消息盈虚之自然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有孚发若信以发志也
孔子之𫝊丰六二云云何也曰言六二之有孚发若者二为离主以虚明诚信之心见照于五以发其见信之志故初疑终吉也呜呼观信可以发志则知疑疾固可以信药医也士君子无虑人之见疑止虑吾之不信
九三丰其沛日中见沬折其右肱无咎〈沬作昧亡大反坊本莫佩反折食列反〉
周公之象丰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居震之下上有晦明之雷雨处离之终下有见伤之昃日故其象为上遇丰沛之雨日中不见日而反见雨沬之象又为折其右肱而不可动作之象然日中则昃而日昃则复中日明必晦而日晦亦必明乃消息盈虚之自然但得日在则亦自无咎也故象占如此
注谓沛为旛幔沬为小星似觉不及沛沬作雨为不烦诠释盖沛沬字皆从水而三处雷雨晦明之下于雨近也
象曰丰其沛不可大事也折其右肱终不可用也孔子之𫝊丰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丰其沛如日之值雨岂可动大事乎折其右肱终尚何用乎
九四丰其蔀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
周公之象丰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为动主而正当雷动晦明之地则是亦日之丰于蔀日中不见日而反见斗者也然四与初同徳相应故初视四为配主尚往而四亦视初为夷主必遇是乃日之既晦而复明人之始疏而终遇亦天道之自然而大吉者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丰其蔀位不当也日中见斗幽不明也遇其夷主吉行也
孔子之𫝊丰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丰其蔀者谓四处雷动晦明之位不当也日中见斗者谓幽暗不能明见也遇其夷主者则同徳相遇明可资动而行之最吉者也
六五来章有庆誉吉
周公之象丰六五云云何也曰五居动中而与离中相应于时则为雷雨既过天日开霁而万象光华在王者则为如日中天明动相资而尚大宜照故其象为来天下之明章享坐照之丰亨而王者亦自得明主之美誉耳此正彖所谓王假日中丰之亨而最吉者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
孔子之𫝊丰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六五之吉谓其能明以资动坐照天下而有庆也
上六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三岁不觌凶〈阒苦䴗反〉
周公之象丰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阴柔居动终是日之已晦者矣而又遇丰沛折肱之九三是不独丰其蔀且丰其屋而蔀其家矣斯时也日之既晦岂复见人家之独丰岂复得人其与困之困蒺藜坎之置丛棘者殆同一不可救耳入其室且必不见其妻纵三岁岂能兴而觌乎凶亦甚矣呜呼丰其屋亦何益哉
象曰丰其屋天际翔也窥其户阒其无人自藏也孔子之𫝊丰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之丰其屋者亦自谓能丰其家富而大有若与天游耳而不知正所以自蔀其家必至有屋无家有户无人自丰而实以自蔵其身也呜呼商纣鹿䑓钜桥之丰殆类是乎孔子系易至此盖心惜之至而遂不觉其慨叹之独至矣
丰其屋而凶至此者以其止知动而自照不知所以照天下不能如日之中故终于不能自照而反致幽暗耳然则王者照天下不求自丰而自丰在其中照一身欲以丰屋而反成藏其身彖曰宜日中信乎其宜日中也
一丰屋而翔天者自藏得失祸福之机亦可畏哉
旅䷷〈艮下离上〉
丰而受之以旅何也序卦𫝊曰穷大者必失其居故受之以旅旅众也
旅小亨旅贞吉
文王之彖旅云云何也曰旅羁旅也盖为卦上离火下艮止火在山上去其所止而不处有旅之象下止上明亦为止于明明而止有旅之义故谓之旅也有小者亨之道故为小亨又在旅亦惟守正知止则吉故又为旅贞吉然曰小亨贞吉则旅之为道固在柔之得中而非正不吉又可知矣
彖曰旅小亨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刚止而丽乎明是以小亨旅贞吉也旅之时义大矣哉
孔子之𫝊旅彖云云何也曰言旅之小亨者谓离之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在内艮止主人之刚是以内卦之止能丽外卦之明遂有功于旅而旅小亨旅贞吉也至其大旅之时义者盖孔子𫝊彖时又见得卦之内体三爻则为商贾士庶人之旅外体三爻则为君侯卿大夫之旅而或以旅兴或以旅丧其时义为大也
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
孔子之象旅云云何也曰言火在山上逐草而行不能久留故象旅君子体此而知人情之留滞冤抑者莫如狱于是以离之明艮之慎火速因罪用刑而不使狱囚之留滞亦如火之在山耳盖狱情留滞既使正犯之旅情愁苦难堪亦且令其举家奔走乡里牵连而尽皆成旅故用狱一事不特不明者为害甚大即明而不决不速者亦为害不浅明慎用刑而不留狱圣人真穷理尽性之至者哉
初六旅琐琐斯其所取灾
周公之象旅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阴柔居旅初旅之在下而琐琐者也旅而如是是但知旅之宜慎而不知乃所以取灾者耳盖宽一分则童仆受一分之惠而宽一着亦主人尽一分之心也
象曰旅琐琐志穷灾也
孔子之𫝊旅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之旅琐琐而灾者非有别灾也志穷于刻琐故出门即灾耳呜呼旅岂可以阴柔刻削处乎
六二旅即次怀其资得童仆贞
周公之象旅六二云云何也曰二以柔顺中正之徳处旅则刚柔得中主人既止而相丽童仆亦顺以听命所谓小亨者二得一半矣故有旅即次之安有怀资之裕有得童仆之贞盖旅之最得其道者也故象占如此
象曰得童仆贞终无尤也
孔子之𫝊旅六二云云何也曰言二以中正之徳而得童仆贞不特此日无尤即更进一日亦终无尤不特在此处无尤即更旅一处亦终无尤也盖童仆固与旅人终始者也童仆不得其贞即今日无尤终必得尤固所必然耳
九三旅焚其次丧其童仆贞厉〈丧息浪反象同〉
周公之象旅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刚处刚下离二阴上接离阳在旅则为过刚不明又不知止旅而焚次丧童仆长得危厉者耳故象占如此
象曰旅焚其次亦已伤矣以旅与下其义丧也
孔子之𫝊旅九三云云何也曰言旅而焚其次亦已伤矣况又有丧仆之事乎则以当旅时而以此过刚与下若不丧仆无是理也故曰其义丧也此处旅而过刚又有所不可者也
大抵琐琐固取灾而亢厉亦致焚故在下之旅以六二为得也
九四旅于处得其资斧我心不快
周公之象旅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方进乎下止之上而就于离明之位是尚无六五正位之安而旅于处者也彼其以阳为动主而又下有初应是亦得其资者矣然终属旅人未得就安则其心亦不快耳盖晋文居齐之日昭烈寓荆之时得资斧矣而其心实郁郁不乐也
象曰旅于处未得位也得其资斧心未快也
孔子之𫝊旅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之旅于处宜得位矣而尚未得位故虽得其资斧而志自有在心终未快也
六五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射石亦反〉
周公之象旅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柔顺文明正彖之所谓柔得中而顺乎外亦分得一半贞吉者也离中文明为雉有射雉象阳为直为矢易一阳以一阴一矢亡象盖在旅则始出失利始举失事其象固如此然以五干之刚健而得柔之文明得中乎外以顺刚则亦终以射雉之故获文誉文命之上及而终以誉命也故象占又如此
象曰终以誉命上逮也
孔子之𫝊旅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之终以誉命者始虽未吉而终必得位上及也
上九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丧牛于易凶〈丧易并去声〉周公之象旅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刚处旅之终象其在离之上则为鸟焚其巢盖下之旅尚可依次而上之旅则无归也象其在离口离目则为先笑后号咷盖焚巢则号咷自其情形又惟先笑乐自得而其后号咷自悲亦理也象其离乎六五之阴而即乎上九之刚则为丧牛于易盖自恃无事而不知大物即丧于此也呜呼旅而至此凶尚可言耶故象占又如此
象曰以旅在上其义焚也丧牛于易终莫之闻也孔子之𫝊旅上九云云何也曰言上九以旅在上者言乎其义之自取焚巢而无所于归也丧牛于易者言乎其般乐怠傲曾一善之不闻自以为日亡吾乃亡而竟不知牛之已丧而终莫闻知也呜呼夏之太康隋之炀帝非耶
大抵在下者虽欲不旅不可得但在性情中正柔顺即可无咎过刚即失柔中顺刚之义在上者则义不可以旅不得已而旅非誉命上逮有不可过刚亦必有焚巢丧牛之凶甚矣处旅之道固亨以柔顺乎刚而凶以纯恃乎刚也刚可恃乎哉然又岂独旅也
巽䷸〈巽下巽上〉
旅而受之以巽何也序卦𫝊曰旅而无所容故受之以巽巽者入也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文王之彖巽云云何也曰巽之为卦一阴伏于二阳之下盖阴善入而阳伏听所谓巽而能权非怯懦之谓也其所以取象于风者物之虚而善入者莫如风阴巽乎阳亦如此也其所以取于君命者挠万物者莫疾乎风君命之动万民亦犹是也而为卦则重巽相因是以阴之小者得亨而有攸往之利见大人之利耳呜呼君子小心谋理殚思精义无微不入无隐不搜其即学问之重巽乎
彖曰重巽以申命刚巽乎中正而志行柔皆顺乎刚是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孔子之𫝊巽彖云云何也曰言重巽所以申命也盖风为天之号令命乃君之风行大君有命三令五申欲巽以入之故重巽以申之也所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者卦之九二以刚而巽乎五之中正故申命之志得行而二柔皆顺乎刚是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也
姤之彖曰后以申命诰四方涣之象曰涣汗其大号可知巽之大人惟九五当之
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孔子之𫝊巽大象云云何也言巽乃风之相随而继续是动万物挠万物而至柔至刚者也君子体此知事之行下不可以遽必先以命申之而使之入于无形然后事可行而人不骇亦如风之重巽也风必真能动物而后物赖风命必真为行事而后人始信故申命以行事为实义而行事端赖申命也若徒申令而无实行之事此盲风狂风飓风徒以挠物而耗物耳久之人且徒厌其扰矣何贵焉故君子以申命行事而不徒命之申也
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
周公之象巽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于下为巽主卑巽之太过者也于象为进退不果须以武人之贞处之则有以济其不及故象占又为利武人之贞呜呼沉潜刚克猛以济宽非此之谓乎而教旨即寓于象中则圣人补过之义即行于效动之中矣易真无有师保如临父母也
象曰进退志疑也利武人之贞志治也
大抵下三爻谋顺以出命初志疑不决三无谋不断故以二之刚中能权为得中
九三下巽终而接上巽有频象
六四悔亡田获三品
周公之象巽六四云云何也曰四以上三爻则重巽申命之事矣而四又以阴居柔巽顺之至又上近九五刚中之君是大臣之奉命布令者也彖所谓柔顺乎刚四其是矣自然小亨而悔亡利有攸往而田获三品也
象曰田获三品有功也
孔子之𫝊巽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之田获三品谓其柔顺乎刚利有攸往而有功也三品谓上中下之三品象下三爻
九五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终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吉〈先西荐反后胡豆反〉
周公之象巽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正所谓刚巽乎中正而志行者以此居尊制命自然得正而吉悔亡而无不利是故就其命之必待重申而言则为无初就其刚中而志行言则为有终而其象则为先庚三日后庚三日以重巽申命郑重周详如此自然令出民从志行而吉也
先庚后庚之说考诸𫝊注总觉未安于心姑依经文无初有终相因解下稍觉可通顾不知明易君子以为何如也
象曰九五之吉位正中也
孔子之𫝊巽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九五之吉如此者以其位之中正故其志得行而吉也盖九五乃彖之所谓大人故利见之吉如此耳
上九巽在床下丧其资斧贞凶〈丧息浪反下同〉
周公之象巽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过刚处巽终巽而无谋无断一味巽懦下人是位本上而反巽在床下亦为无断而丧其资斧矣巽而如是虽正亦凶故象占如此
象曰巽在床下志穷也丧其资斧正乎凶也
孔子之𫝊巽上九云云何也曰言巽在床下志穷失中无谋无断而反下也丧其资斧者虽自以为正而不知其正是凶也大抵上卦行命为事故四以断有功五制命中正而志行上无谋无断而凶盖巽原以能权为正也
兑䷹〈兑下兑上〉
巽而受之以兑何也序卦𫝊曰入而后说之故受之以兑兑者说也
兑亨利贞
文王之彖兑云云何也曰兑刚中柔外而为卦两泽相丽两兑相孚有师友之道焉故有亨义然利在得正故象占如此盖天地间未有不说而能通亦未有不正而能说者爻中三之来兑上之引兑可鉴也
象曰兑说也刚中而柔外说以利贞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其死说之大民劝矣哉〈说音悦下同先酉荐反又如字难乃旦反〉
孔子之𫝊兑彖云云何也曰言兑者言乎说也为卦说本柔情而二五阳刚得中阴皆在外内正直而外和悦也说以利贞者言非苛悦也是以明君之上顺天命下应人心为大悦也说以劳云云则孔子𫝊彖时见得兑说之义于民更大而在为君者更申其教耳盖为君而能发政施仁感动乎民令其心悦则以此劳民悦而劳而勿亟子来在所必然以此犯难则民悦死而亲上死长自不容己天命顺人心应民岂有不劝者哉
大抵兑之卦虽从一阴取象而实以二五刚中得正故卦言利贞𫝊言刚中柔外说以利贞盖惟刚中柔外则说乃得贞此爻中四阳之所以善也非刚则不贞非贞则凶此爻中二阴之所以失也故兑说以刚中得正为利
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孔子之𫝊兑云云何也曰兑为悦而两泽相丽则为相说以丽君子体此则取于两口对语而与朋友讲论取于两泽相丽而与朋友重习时习则说朋来则乐悦而且乐兑孰甚焉故朋友讲习尤君子丽泽之兑也而凡两相丽而为兑俱凖此矣
初九和兑吉
周公之象兑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以刚居兑初上无系应处兑而与物无竞利以和义者也故其象为和兑以此居下吉也何疑故象占又如此呜呼其柳下惠处世之时乎
象曰和兑之吉行未疑也
孔子之𫝊兑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和兑之吉行而自为人所信即己亦前途无阻碍耳语曰和而不流此爻以之
九二孚兑吉悔亡
周公之象兑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刚中柔外而与五以刚中相丽正所谓说而得正者故其兑乃真信其志而以上孚为说者也以孚为说宁有妄说即九五同志岂有不心说而志孚者吉而悔亡又何疑乎故象占如此呜呼殆傅说之于高宗乎其次魏徴之于唐太宗亦庶㡬焉
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
孔子之𫝊兑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孚兑之吉者谓九二与五以刚中相丽不以妄说为说而以真信其志为说也
九二以不同为和和而能不同抑又君子之兑矣
六三来兑凶
周公之象兑六三云云何也曰三与上六两相丽者而以阴柔居兑口是中无诚信而徒以口舌说上者也说岂能亨乎惟见其凶耳盖三所丽者上六之阴柔三既不以诚说上而徒以口说来兑上又不以诚说下而徒以口说引兑小人之以非道说人而小人亦以非道为悦两悦皆妄两人皆小凶待言乎故象占如此呜呼古之谐臣媚子与市道交皆然也来兑二字亦可谓尽其情状矣
象曰来兑之凶位不当也
孔子之𫝊兑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来兑之凶者以六三以阴柔居兑口本无孚兑之吉亦异和兑之吉而位不当耳
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
周公之象兑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居下兑六三之上以刚居柔而上比九五之刚中则是大臣欲陈善纳诲恶六三小人来兑之失而欲商其所兑者也言其心则未遑安宁言其意则病三如雠而言其终则亦正有喜耳故象占如此呜呼王文正之于丁谓殆类是也
象曰九四之喜有庆也
孔子之𫝊兑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之喜非私说也佞人远则正直亲而天下国家乃有庆耳
九五孚于剥有厉
周公之象兑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刚中而下丽九二之刚中是同以刚中之徳相孚而悦者故其象为孚于剥盖九二刚中能陈善闭邪不以来兑为兑而以孚兑为兑九五刚中亦能纳善受言不以引兑为兑而以孚剥为兑正明良相合君臣克艰之时也能无厉乎呜呼殆太甲之于伊尹高宗之于傅说乎其次若汉文于引席之袁盎唐宗于面折之魏徴亦为近之
象曰孚于剥位正当也
孔子之𫝊兑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九五之孚于剥者九五刚中之徳居大君之位位正得其当也盖爻位原得其当故象取如此而人君之纳善受言为职分之当然亦从可知矣
上六引兑
周公之象兑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居兑终而当兑口与三上下相悦是无孚兑之诚而徒尚口以引三之来兑者也呜呼其亦巧令之徒矣纵得人悦亦奚贵乎故象虽不言吉凶而𫝊独讥其未光也
象曰上六引兑未光也
孔子之𫝊兑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引兑不能为孚剥之兑并不能商兑和兑而徒以口舌说人为兑亦岂光大之道乎盖隐讽之中而刺讥之意殊深矣兑之亨也安得不取利贞哉
丰川易说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丰川易说卷十
鄠县王心敬撰
下经
涣䷺〈下坎上巽〉
兑而受之以涣何也序卦𫝊曰说而后散之故受之以涣
涣亨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涣呼乱反假音格〉
文王之彖涣云云何也曰涣散也为卦下坎上风风行水上离披解散之象故为涣涣之卦中原有亨通之道有王者假享有庙以聚祖考精神之象又有利涉大川以巽木舟楫乘乎坎水之象然总以得正为利也故象占如此呜呼涣于义为涣散言之似不祥不善者而文王则取于亨取于假庙又取于涉川天地之化机不善用之皆否皆凶而善用之皆亨皆利执一者不可以语权而通变则皆宜民也然向非文周孔子精义入神之圣人示以通变宜民之精诣将眼前活泼泼察乎天地之理死却不著不察之凡民者且无量矣噫不观天地之生物不知大化之不测不观大易之穷理不知圣人之神明易固在人善读善用也
彖曰涣亨刚来而不穷柔得位乎外而上同王假有庙王乃在中也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
孔子之𫝊涣彖云云何也曰言涣之所以亨者内卦本坤而上干之一阳来居其中遂生水成坎水生不穷故刚来不穷外卦本干而下坤之一阴得位乎外遂生风成巽以上同于五得位乎外而上同也其曰王假有庙者则以九五王乃在中而以刚中萃涣也利涉大川者则以水上有木乘木济川而有功也
象曰风行水上涣先王以享于帝立庙
孔子之𫝊涣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巽风行于坎水之上水静风散故为涣先王体此知鬼神无形惟郊庙焄蒿凄怆乃见鬼神而非立庙以享则上帝之精神涣乎不属即自己之精神亦涣而终散故享于帝以立庙而萃涣也
初六用拯马壮吉
周公之象涣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为涣始拯之尚易而用壮马以拯之则拯尤速而吉无不利盖坎之初六于马为薄蹄原非壮马之比而初柔居下故所以用拯者必得马壮乃吉也
象曰初六之吉顺也
孔子之传涣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之所以吉者谓拯而能如壮马之用乃所以顺受上之涣而得吉也不然则是不欲顺受其涣而成凶矣
九二涣奔其机悔亡〈机音己〉
周公之象涣九二云云何也曰下三爻皆受上之涣而九二以一阳居中有水中乘木而奔之象居下而受上之涣如此悔尚何有乎故象占如此机木之可乘以济水者矣
象曰涣奔其机得愿也
孔子之𫝊涣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之涣奔其机者欲得其受涣之愿而如此也盖二与初同受上涣初既用马壮矣二欲得所愿又安得不奔其机而乘木以从风哉则是二之欲得其愿者正是欲一得其悔亡之愿也
六三涣其躬无悔
周公之象涣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当涣之时而以柔居刚志在受涣而不自有其躬者也公而私君而㤀身涣之得当者耳尚何悔乎
象曰涣其躬志在外也
孔子之𫝊涣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之涣其躬而不有者志在于外以受涣而不暇有其躬也呜呼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武侯其孰当之
六四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
周公之象涣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居下卦之上为成卦之主而与九五同体正彖所谓柔得位乎外而上同是大臣之与君同徳代以宣猷布化者也而以阴居柔下无应与故以言其无党无私则为涣群而元吉言其志在尊君承君则为涣有丘言其计虑精密无微不入则为匪夷所思盖下三爻之所仰以受涣者在此人而九五之所赖以涣汗大号者亦赖此人也惟大禹之代舜声教讫于四海乃克当之
象曰涣其群元吉光大也
孔子之𫝊涣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之涣其群元吉者其心事青天朗日坦白精忠而光明正大也
九五涣汗其大号涣王居无咎
周公之象涣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履刚居位下比六四正彖所谓在中乘木之王故为涣汗其大号与涣散其居积则自可以济涣而无咎耳故象占如此涣王居以散其居积为解正合王者萃涣涣汗之旨亦与武成大诰散财发栗之意隐合但按爻𫝊以王居无咎为正位彖𫝊以王假庙为王乃在中则是代王作舟楫涣大号者倚赖于四而五实正位居中无为而治如舜之恭己南面耳则涣王居解以当涣时惟王正位居体于义亦通
象曰王居无咎正位也
孔子之𫝊涣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五之王居无咎者谓五劳于择人而逸于任人得以正位居中恭己无为也依𫝊王居上去涣字而但以王居无咎为辞则于涣王居句涣字略顿而以王在中而居无咎为解乃觉前后可通
上九涣其血去逖出无咎〈去起吕反〉
周公之象涣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阳刚居涣之上能出于涣者也又远去乎六四之阴忽高出乎下二爻之上位是在蛊为不事王侯之尚志在渐为可用为仪之鸿渐也见机高风远引高躅方且足以廉顽立懦鄙敦薄宽又何咎乎
象曰涣其血远害也
孔子之𫝊涣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之涣其血者见机之哲高飞远举自然血去惕出可以远害也嗟乎鸿飞冥冥乘风游天弋者之缯缴曾能及耶子房托赤松之游而终身不及韩彭之祸其此义欤
节䷻〈兑下坎上〉
涣而受之以节何也序卦𫝊曰物不可以终离故受之以节
节亨苦节不可贞
文王之彖节云云何也曰节有限而止之义也为卦下兑上坎泽上有水其容有限故为节节固自有亨道盖凡事有制乃亨通之道也又其体阴阳各半而二五皆阳则亦亨通之道盖刚而得中乃亨通之本也若至于太甚则苦矣太苦乃不可久之道故又戒以苦节不可贞盖节以时中为贵时中之节乃谓之和乃可为天下通行之道苦节失和而不可以通原非可贞之道也
大抵节取中节可通之义故亨义即在节中而节亦取于可通为贞苦节或至违天时拂人情虽较之纵欲败度不同而要之非久通之道不可久通则又是节失其节矣失节之节则亦究成凶咎耳细玩彖辞仅仅七字而无义不该见易道之神明通变又见圣人之精义入神真令人手舞足蹈不能已也而孟子所以时孔子隘伯夷讥陈仲子之旨亦可于此概见矣
彖曰节亨刚柔分而刚得中苦节不可贞其道穷也说以行险当位以节中正以通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孔子之𫝊节彖云云何也曰言所谓节亨者刚柔分而刚得刚位柔得柔位而二五则刚而得中能以天理人情之正节制天下也故亨苦节不可贞者凡事通变宜民则不穷节过则苦苦则人不能堪而其道穷也然则节何以得不苦乎必如卦徳之说以行险当位以节中正以通乃礼之用和为贵节道斯美而贞亨不穷耳今观天地之节也四时皆有节而究之以通变成圣人之节也特所以制经常之度使之足以省费爱民而止岂非不可贞之谓乎吁观孔子之𫝊而知不中之节原非所贵抑又明甚也
象曰泽上有水节君子以制度数议徳行
孔子之𫝊节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卦下兑上坎是为泽上受水而有节故谓之节君子体此以制礼而适中以制数之多寡与度之隆杀体此以议道而适中以辨徳之偏全与行之过不及务使节适于中而可通焉
初九不出户庭无咎
周公之象节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以阳实得正位居节之始是谓初节然以四应在外而九二以阳实塞其前以此而往必不能通而徒犯其难故象占为不出户庭无咎盖初非不欲通而位处其塞则自安于塞耳其塞而知节者乎
象曰不出户庭知通塞也
孔子之𫝊节初九云云何也曰言不出户庭者在节之初防险虑终是乃知通塞之义而不至于犯难所以无咎也
九二不出门庭凶
周公之象节九二云云何也曰九二居兑之中阳刚中实泽水盈满又上邻兑口泽当可通之时也而以位尚居中塞而未通则宜出而不出其亦失通变不穷之义矣凶其能免乎故象占如此
二与三之兑口相接本可以通而固执不通是即不可贞之苦节也其宜通而不通之节乎
象曰不出门庭凶失时极也
孔子之𫝊节九三云云何也曰言通塞有时时行则吉初本时不宜出二则时可出矣而亦不出门庭失时至此亦已极矣能无凶乎
六三不节若则嗟若无咎
周公之象节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以阴柔悦佞之姿居兑之口是袭厚实之积悦佞谀之人日事般乐怠傲而用财如流水者也其不节若兑口之日出不已则必匮屈而有悔心之嗟叹此则嗟乃自取于人何咎乎呜呼今之用财不节而终致悔叹无及者皆此类也
汉武有四海之富又承文景积累之后一不知节而后且虚耗悼叹矧其下乎故不节之嗟只可自咎不可咎人
象曰不节之嗟又谁咎也
孔子之𫝊节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惟其自己全不知节故后自蹈于嗟嗟乃自取又谁咎乎
六四安节吉
周公之象节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柔顺得正上承九五自然有节者也自然之节自与苦节不同其吉而得亨不待言矣嗟乎节何尝不吉只苦节不可通耳尚节者亦尚为安节可也
象曰安节之吉承上道也
孔子之𫝊节六四云云何也曰言六四安节之吉乃承上之道也然则为人臣而自尽其节即皆安节之吉矣
九五甘节吉往有尚
周公之象节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刚中当位又居坎之中为水势流通恬适不苦正彖所谓说以行险当位以节中正以通者也是谓甘节以此制度则不伤财不劳民以此制度数议徳行则中中和之度适时中之宜节制天下而仍通变宜人又何已之不吉往而人不尚乎
象曰甘节之吉居位中也
孔子之𫝊节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九五甘节之吉者以其居位之中故所行中节而和可为天下之达道也
上六苦节贞凶无咎
周公之象节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阴柔居节之终行险之上正所谓节之苦而不可贞者也然虽以节得凶悔亦自可亡耳故象占如此呜呼其申屠狄陈仲子之流欤
象曰苦节贞凶其道穷也
孔子之𫝊节上六云云何也曰言苦节虽贞亦凶者节而和则可行一太苦以之为己则难久以之责人则难继其道本自处于穷也故节取中正以通为亨而苦节不可贞耳
中孚䷼〈兑下巽上〉
节而受之以中孚何也序卦𫝊曰节而信之故受之以中孚
中孚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
文王之彖中孚云云何也曰为卦上巽下兑四阳外实两偶中虚故为中孚又卦义为悦而巽巽以悦故亦曰中孚也而泽中之物顺而悦以诚相孚者则莫如豚鱼盖其为物风至则吹浪水面如期不爽水族之无心顺时而含灵应气者惟此最著故彖谓人苛能如豚鱼虚中怀信则吉也又卦为悦而巽无不可济之险故又为利涉大川然必守正则吉不正亦不可为信也
孚之为字从爪从子取鸟之乳卵应期而化之义中孚之义亦谓虚中之孚须如鸟之乳卵也
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刚得中说而巽孚乃化邦也豚鱼吉信及豚鱼也利涉大川乘木舟虚也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
孔子之𫝊中孚彖云云何也曰言所谓中孚者兑下巽上合二体观三四皆柔而在内分二体观二五皆刚而得中柔在内则虚刚得中则实虚则无物实则无伪兑悦巽顺合而成信乃人君感化邦国之道也所谓豚鱼吉者能存诚顺应乘化以游如豚鱼之应风则吉也利涉大川者涉世顺应如巽木之浮泽虚舟之顺风何往不利也中孚以利贞者天道孚而有信故四时不言而信百物应期而生人能静虚守正与物无妄乃能应乎天也故天地间凡事以中孚为吉而中孚尤以得正为利耳
存诚顺应则信及豚鱼不然曽豚鱼之不如矣信则民任故孚乃化邦
中孚为卦原是乾卦而虚其中盖天之心天之体天之运皆孚而贞也故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
人心大虚如中孚即应乎天盖应天者先天而天不能违耳
象曰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
孔子之𫝊中孚大象云云何也曰泽上有风风行水上涣散解释之象君子体此以兑说之口议死罪之狱而使受渥泽以巽入之心缓狱囚之死而使被仁风亦如泽风之涣散解释也议狱者求其入中之出缓死者求其死中之生是惟大圣人本一腔至诚恻怛之心乃能如此故议狱缓死亦中孚意也
初九虞吉有他不燕〈他汤何反〉
周公之象中孚初九云云何也曰初当中孚之初阳刚外固而与四相孚安然能孚则吉有他则燕之不如矣盖虞有安而虑之义孚以诚确为贵而初则阳刚外包如鸟凝神抱一虑始谨初有虞之象也燕亦安义乃玄鸟之称应时而至处堂悦入盖物之有孚而说巽者也卦取中孚原有鸟孚之义故初取燕二取鹤而上取翰音盖皆以鸟孚之旨相终始也大抵初爻象鸟伏子故云有他不燕二爻象孚欲成故云其子和之三爻象子在壳故云得敌四爻象子成故云月几望五象雏成群故为有孚挛如上象习飞故为登天而要之皆鸟孚之节度即皆中孚之义象物象也善读易者即象得义即义悟象于易即思过半矣
即中孚二字一象鸟孚卵一象豚鱼一象涉川一象燕一象鹤一象鼓罢泣歌一象月望马亡一象挛如一象翰音可见天地间无象非易无在非易在人善观善会耳
象曰初九虞吉志未变也
孔子之𫝊中孚初九云云何也曰言初九之虞吉者谓以刚徳履悦初其志诚一未变也
九二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周公之象中孚九二云云何也曰鸣鹤子和者中孚之神含于三四而其应则动于二五盖九二与五以刚中说巽正当鸣和之应而鹤则阳鸟善鸣于二兑中之象为尤近故二取鸣鹤子和以见相孚之必然也其曰好爵尔靡则谓好爵人所易吝而相孚则彼此可共是亦悦而能巽可以见相孚之无间者故象又取之耳呜呼其在人心则诚信为徳无物不通者乎
象曰其子和之中心愿也
孔子之𫝊中孚九二云云何也曰言其子和之者其鸣以中心之诚故和亦出中心之愿也系辞曰言行在善不善之间而应违关千里之远其斯诚感诚应之自然乎而人心之廓然大公物来顺应亦犹是矣
六三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
周公之象中孚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以阴处阳以柔处刚悦极而应翰音之上九故为得敌而不能自主或鼓或罢或泣或歌之象
象曰或鼓或罢位不当也
孔子之𫝊中孚六三云云何也曰言六三之或鼓或罢者三以柔处刚又居兑口以应不正之上所处之位原不当也
六四月几望马匹亡无咎
周公之象中孚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居中而以阴居阴中虚无物不与三合而独上比于五是为月之几望而圆满马之匹亡而独进中孚如此咎于何有故象占如此
六四以柔顺静虚巽而承五是为阴之极盛而中孚体完者故为月几望之象与三两阴相比如马之匹三躁扰构敌而四独柔巽比五绝三不正之朋故为马匹亡之象
象曰马匹亡绝类上也
孔子之𫝊中孚六四云云何也曰言马匹亡者四与三皆阴而邪正不同四绝阴类而上从九五故自无咎也
九五有孚挛如无咎
周公之象中孚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居巽之中居刚之正下乘六四而静虚内通内应九二而中正相孚正所谓刚中说巽以化邦者也故为有孚挛如而自得无咎之象其在于鸟则期满子成之候乎故六爻惟此独称孚焉而王者之信孚大臣群臣化孚天下万邦可以类推即人心之性善而情善心诚而意诚亦可类推也
象曰有孚挛如位正当也
孔子之𫝊中孚九五云云何也曰言九五之有孚挛如者惟其位正当刚中之位故其孚有挛如之孚也四五虚实得位中孚之至而皆有补过之辞盖人非至诚未有不补过而能无过者故中孚又以补过为功耳然要之易道亦原是处处教人补过以寡过之旨也
上九翰音登于天贞凶
周公之象中孚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亢而在外内应不正之三故为展翰长鸣声闻于天之象夫孚由中心之诚虚而后得乃欲以翰音求之是自趋于丧孚之途者也守此不变凶所不免矣故象占如此呜呼学者实徳不孚而声闻过情亦岂吉道乎
象曰翰音登于天何可长也
孔子之𫝊中孚上九云云何也曰言翰音登于天者以躁妄为中孚岂长久之道乎必也诚中孚外如四如五其庶几也
小过䷽〈艮下震上〉
中孚而受之以小过何也序卦𫝊曰有其信者必行之故受之以小过
小过亨利贞可小事不可大事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
文王之彖小过云云何也曰为卦下艮上震四阴在外二阳在内阴多于阳小者过也故为小过小者既过则可以亨矣然必以守正为利不正亦不得亨也又既为小过则止可小事而不可大事以卦原是小者过则只可小事得亨而不可于大事望利也且卦体上下四偶象鸟翼中二奇象鸟身艮止震动四阴用事而二阳不能自主如鸟身挟翼以飞且飞且鸣而遗之音亦可谓小者过矣而其实不宜上而宜下乃大吉以上则大事而下则小事也故象占如此观阴盛虽亨而亦必利贞可见阴之亨正亨以贞人臣无以震主之威自失臣节是为正也观可小事不可大事则知凡事量力而处乃为得宜若力小任重智小谋大是自蹈覆𫗧甚不可也观飞鸟遗音不宜上宜下乃大吉则知凡事吉以自安其分人臣虽至托孤寄命治定功成亦必恭谨敛约劳谦有终然后上顺下安永终令誉也呜呼圣人之立象也举一以例百系辞也括义以形象不特言凶言悔言吝者为示戒即言亨言利言贞者亦示训易真所谓惧以终始其要无咎出入以度内外使知惧也仁矣哉圣人之用心乎真合天下万世以寡过矣
彖曰小过小者过而亨也过以利贞与时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吉也刚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有飞鸟之象焉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上逆而下顺也
孔子之𫝊小过彖云云何也曰言小过亨者谓小者过而亨也过以利贞者与时偕行过而宜得其正如四时之行也小事吉者二五皆以柔中处之是以小处二五故止得小事吉也不可大事者大事非刚不胜而刚又非得位不行三四两刚皆失当行之位而不得其中是以不可大事也飞鸟遗音不宜上宜下大吉者卦体有飞鸟之象焉往上则其势逆往下则其势顺故以舎逆就顺为吉也然不宜上宜下亦取上卦震动下卦艮止之义盖又以喻既过而愈动以上则陵阳愈逆而能止以下则从阳自顺故得大吉也总之天道恶盈福谦处小过之时自以退处卑逊使尊者安尊始可免犯顺之凶故圣人论理无不凖天道之自然以立言耳
大抵过有三义有过胜之义有过失之义有过往之义卦中之阴胜阳𫝊所谓小者过是过胜之义也卦中阴多失于太柔𫝊谓刚失位而不中是过失之义也卦中爻多不应行不相遇𫝊谓与时偕行是过往之义也读彖与𫝊当知原备此三义
象曰山上有雷小过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
孔子之𫝊小过大象云云何也曰山上有雷是乃雷在山上往而小过耳君子体此知礼虽以得中为贵而道须以善下为基故于行也则宁过乎恭自处尚谦不敢泰也于丧也则宁过乎哀自处尚哀不敢易也于用也则宁过乎俭自处尚省不尚奢也凡事下而不敢上顺而不敢逆以是为小过耳
初六飞鸟以凶
周公之象小过初六云云何也曰卦之六爻象飞鸟初上乃鸟之两翰而初与四应又居过时是上而不下者也飞鸟不宜上宜下而初独上而不下失顺逆之义矣自属凶道故象占如此
象谓宜下吉而初在下反凶者彖以卦之时言爻以卦之象言盖鸟之下非一羽所能止上方飞也而初能下乎且卦象䜿观则初为下若横观则正以初上为并飞之羽翰耳
象曰飞鸟以凶不可如何也
孔子之𫝊小过初六云云何也曰言飞鸟以凶者当阴盛之时羽毛之成身虽不与之俱飞而不得也大抵下三爻止体以弗过为无咎而初则便是频飞之翰当止不止故为过凶
六二过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
周公之象小过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虽居过时而能柔中守正过而不过于后则虽过初六始生之祖而居二则遇其配祖之妣于前虽不及六五柔中之君而处二则实遇承君之臣履柔安分亦自是无咎之道也故象占如此
往二则过其始故为过其祖柔得柔位是遇其妣正应在上是不遇其君二本在下是遇其臣
按过祖遇妣注以过三四遇五六为解愚尝反复此义大抵爻中过遇之旨谓已过此而往遇彼耳则六二之解以径过其祖而值遇其妣庶于文义为顺又例以不及其君遇其臣之旨则是言过乃已过不遇而不及则谓其尚在前而未过抑又明甚也若以初不可言祖则初为爻之始生始生为祖于义亦通顾不知明易君子以为何如也
象曰不及其君臣不可过也
孔子之𫝊小过初六云云何也曰言不及其君者臣无过君之理过则逆而上矣当隆盛之时而能顺止于下不及其君是舎逆取顺之道故为无咎也
九三弗过防之从或戕之凶
周公之象小过九三云云何也曰三当小过之时上应上六而独与四以阳刚中正卓然自立是众阴之所欲甘心者也若不知于此过防则恃刚必折或有从而戕之者矣汉之李固陈蕃軰其凶可证也故象占如此鸣呼圣人为群阴中之孤阳虑亦至矣故曰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象曰从或戕之凶何如也
孔子之𫝊小过九三云云何也曰言从或戕之凶何如也而尚可勿过防欤
九四无咎弗过遇之往厉必戒勿用永贞
周公之象小过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以刚居柔而处阴过之时尚无过咎之道也盖四位本阴而九则刚是为刚柔相剂而弗过以四之柔而遇九之刚是为以柔际刚而遇之夫过而不遇则咎生弗过而遇尚何咎乎若其不然而欲过以前往则以阳而入阴君子而遇小人危厉亦甚矣故往在必戒也然过之为旨取往过之义谓其与时偕行耳岂谓固守一辙全不知变哉故又以勿用永贞为贵也盖一永贞而固守不变则又过耳
上卦为震动而四为震主动则成动之过故往厉必戒所以即四之往而戒过也永贞又成不动之过故勿用永贞所以即四之不往而救过也
象曰弗过遇之位不当也往厉必戒终不可长也孔子之𫝊小过九四云云何也曰言九四之弗过遇之者四阴而居以柔则为小之过今以九居四则不当位所以不过柔也往厉必戒勿用永贞者固执之意亦不可长守不变也味其语意盖正以申与时偕行之义于二阳爻中耳
愚按观终不可长之辞似义在释勿用永贞之旨而𫝊却单言往厉必戒遂若𫝊义难通若参观诸爻𫝊中往往以一语该下数言则亦自可知终不可长之言为释勿用永贞也然亦终不敢定其云何也则亦从朱注当阙之例俟知者耳
六五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
周公之象小过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以阴居刚处乎三四二阳之上下应艮止在中之二而又动体居中是正阴之方盛而高出乎阳柔之得中而小事为可者也故其象为阴上阳隔而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又为公弋取彼在穴耳在穴指内卦止中之二言也
象曰密云不雨已上也
孔子之𫝊小过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密云不雨者以柔居五其位已上阴盛之极所为小过也
上六弗遇过之飞鸟离之凶是谓灾眚
周公之象小过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以阴柔居动终而据过时虽有应在下然阳失其位而艮不能止穷高非位是为弗遇过之而其象则为飞鸟任其躁动之性以远离巢穴飘散无归者也以此处过凶所必至而外灾内眚俱不免耳
象曰弗遇过之已亢也
孔子之𫝊小过上六云云何也曰言弗遇过之者阴至于上陵阳已极位亢而不可下也夫飞鸟不宜上宜下而上如此舎顺效逆能无凶乎大抵天下事过亢则无一而可阳且不可过亢而况于阴乎故为阴者亦守利贞之戒而可矣
既济䷾〈下离上坎〉
小过而受之以既济何也序卦𫝊曰有过物者必济故受之以既济
既济亨小利贞初吉终乱
文王之彖既济云云何也曰水原须火以致用者也而为卦水火相交故曰既济既济则有亨道矣然所亨者小而又利在得正其象则为初乃得吉而于终则乱也盖言亨于既济之时则所亨为小谓其于大者既济而后为济故亨为亨小亦且既济则易于恃济自止故亦为亨者小而终易乱终且易乱而初之吉不诚为小乎呜呼圣人之忧盛危明虑险防危固如此乎然亦卦中离二得中有初吉之义上坎终止有乱之道非于象之外取义也
郝氏曰济取以火济水之义盖坎象隐伏须以离明辨之则相济为用故既未济二卦皆以离化坎君子明善以诚身致知以诚意所以为易道之终也又曰易道之体用尽綂于乾坤而乾坤之变化莫妙于坎离上经卦三十乾坤而下奇偶各三十遇泰否而终坎离以坎离为𡗗否之交也下经卦三十四咸恒而下奇偶亦各三十遇损益而终既未济以既未济为损益之徴也
愚按人情欲济而未济则必求中道以图济既济则已得其济遂终止而更不复求济求济则何所不济终止则虽济必乱此虽人事之必然亦天道之自然故众人以既济为喜而圣人以既济为忧此彖于六爻多戒辞而象𫝊则特揭思患豫防也
彖曰既济亨小者亨也利贞刚柔正而位当也初吉柔得中也终止则乱其道穷也
孔子之𫝊既济彖云云何也曰言既济亨者谓小者得遂而亨通也利贞者刚柔各得其正而二五所居之位尽当也初吉者谓其离二之柔得中而可济坎也终止则乱者谓以坎止居上是乃终止终止则乱理在必然而其道穷也
大抵既济吉以离明乱以坎止凡事自恃其已济而终止则道穷而乱理在不爽唐明唐庄固可证宋襄符坚亦可鉴也
象曰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孔子之传既济大象云云何也曰言卦上坎下离水在火上是水得火以济其用也故谓之既济然得其用则火可以济水而失其用则水亦能灭火则是水火有既济之用而亦有意外之患矣君子体此知患生于不测而流溃于不防于是兢业惕厉已治如未治已安如未安时时事事思中间之患机孜孜亹亹谨未至之堤防一如火之足以济水而不使水之得以灭火也
愚按孔子系辞翼否九五之旨全若为既济之君子明思患豫防之旨处否之君子其尚思此言既济之君子亦无忽此言可也
坎险在外防患之象离明在内豫思之象
初九曳其轮濡其尾无咎
周公之象既济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处既济之初以阳刚居离明之始知谨始者也是为既济水将登岸而车轮上曳牛尾尚濡之象谨始如此宁有咎乎盖车当登岸之际正车上车下之人凛凛惕厉戒慎以防患之时也既济而如是则虽济而常若未济之心自然咎所必免也
象曰曳其轮义无咎也
孔子之传既济初九云云何也曰初九之曳轮濡尾此乃知虑危防险之道者于义自无咎也
六二妇丧其茀勿逐七日得〈䘮息浪反茀音佛〉
周公之象既济六二云云何也曰六二文明中正之德本才足以济险也然以上应九五坎险之君自恃其济而不能下贤以行其道则二虽有济险之具亦失其所以行如妇之丧其车茀而不能行耳然二为离主明见几先安然以听则中正之道亦难终废而时至仍行七日即得矣盖彖传所谓小亨以利贞初吉而柔得中即指此爻言耳
六二于离为中女妇象丧茀无蔽离虚象六二柔中安常处顺有勿逐自得象七日则卦一周为七日如七日来复之义盖天道运行之自然抑又六爻往而复来自此至未济之九二遇刚则阳实计其为日又适七也
象曰七日得以中道也
孔子之传既济六二云云何也曰七日得者以六之柔中得正自有必济之吉道也彖之所谓初吉以柔中者此耳
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
周公之象既济九三云云何也曰九三以刚处刚居离之上遇险之交是乃以明化险蹇之终济故为高宗伐鬼方三年终克之象然以三自处非中是亦刚暴喜事之人故又戒以小人勿用耳盖人主之用兵原非人不济而非小人则亦无以动其好大喜功之心故用师既戒用小人又师克有功小人必且进爵分土亦恐易至乱邦如师终之戒故圣人于此爻备戒之也
离为戈兵故称伐三以明伐暗故称伐鬼方
象曰三年克之惫也
孔子之传既济九三云云何也曰言高宗以天下之盛伐鬼方之小丑犹必三年然后克之则是虽克之于三年之后而三年之中劳师远输国储耗于车马亿之间甲兵敝于寒暑战阵之际九重宵衣旰食百尔奔走御侮其困惫亦已甚矣呜呼以高宗之贤而尚且如此师可轻用耶吾夫子赞易而独于此言凛凛乎若虑若戒有以夫
大抵时当既济则天下富强故人主每易恃其富强之资兴师动众不知兵为凶器动非其宜小则虚耗国力大且患生意外故周公孔子于既济三爻惓惓致意而传特释三年一句也
六四𦈡有衣袽终日戒〈𦈡而朱反袽女居反〉
周公之象既济六四云云何也曰六四身当既济之时逾三伐克之上而入坎阴险之中矣于象为𦈡之有衣袽而宜终日戒者也盖时当既济则内忧易忘又兵胜之后骄心易生故一切败絮纷纷皆藏于衣被之中此而能戒则思患豫防济可终亨而不独初之得吉若不能戒即大安之日乃危机之伏已治之秋乃大乱之伏所谓终止则乱者即在此耳而象不言吉凶者盖谓此乃终日戒之时能戒则吉不待言不能戒则凶不待言也
终日戒以其乘离日之终也
象曰终日戒有所疑也
孔子之传既济六四云云何也曰言终日戒者谓当此时虽既济之后而危机乱机即藏于中而有可疑也有可疑即有所疑安得不终日戒乎
九五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
周公之象既济九五云云何也曰九五本阳刚中正下与六二为邻而处坎之中有终止之病处济之盛无柔中之诚既济虽盛于六二而反不如六二之中正诚一实受吉来之福也盖时已济而满心生诚意散一切丰亨豫大之中皆伏䘮乱危亡之机岂能如柔中之二实受吉来之大福乎
象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时也实受其福吉大来也孔子之传既济九五云云何也曰离为牝牛离东而坎邻之故谓五曰东邻坎西而离邻之故谓二曰西邻盖二以柔中䘮茀自得是乃以时用禴恭俭无求而永克有济故传特指其吉大来盖大来之吉即初吉也
上六濡其首厉
周公之象既济上六云云何也曰上六处既济之终以阴柔之资居阴险之位是坎水既盈享其既济而惟知饮酒宴乐以自终者也故于象为濡其首夫既济之时乃终日戒时也而至于饮酒濡首是犯终止则乱之大戒矣危能免乎故占象为厉然厉特就濡首之时言其蹈危机耳其实终止之凶原在此也彖传曰其道穷道穷焉有不凶者
象曰濡其首何可久也
孔子之传既济上六云云何也曰言上六之饮酒而至于濡首道已穷而乱必至如㤗之上六矣又何可长乎言其必厉而至于乱也终止则乱不亦信乎
未济䷿〈坎下离上〉
既济而终之以未济何也序卦𫝊曰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
未济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汔许立反〉
文王之彖未济云云何也曰水火以相济为用而未济则火在水上炎者反升上而流者反居下分背不交故曰未济也然卦徳虽不若既济之交致其用亦自有济险之明待用无方之具有亨道焉但亨者亨其未济而可济若如小狐之尚未习险汔济而尚有水濡其尾则是未明所以济之之道耳以是而往蹈险履危无攸利也
狐多疑每听冰下无水声乃济小狐则尚不能习险善济故彖以小狐象全卦爻以初六象小狐盖济事贵谋恶疑以小狐之暗而处险故无攸利也凡事以明济险则济而卦则险暗在内离明在外故有未济之象
万物生成于乾坤而致用于水火故上经首乾坤而终坎离人道造端于夫妇而生生于水火之相交故下经首咸恒而终既未济然既济则交致其用而未济则各致其用交致其用则用已致而其事已毕各致其用则用未致而待用不穷盖易道主于生生不已故六十四卦终未济也
彖曰未济亨柔得中也小狐汔济未出中也濡其尾无攸利不续终也虽不当位刚柔应也
孔子之𫝊未济彖云云何也曰言未济亨者离在上而五之柔得中也小狐汔济者坎二正在险中未䏻出而达于险外也濡其尾无攸利者智塞识暗不䏻即济而继之于终也然六位皆不得正而二五居中刚柔相应亦自有共济之道所以虽未济而亨也
象曰火在水上未济居子以慎辨物居方
孔子之𫝊未济大象云云何也曰言水在火上谓之未济盖火炎上水流下不成交致之用而属不移之方也君子体此慎审以辨物之性使各居其方而不相杂则类聚而群仍分不特善恶邪正无凌蚀之患亦且大小偏全有得所之用是以未济而各有所济之道也
初六濡其尾吝
周公之象未济初六云云何也曰初六以阴柔居险初而居未济之始狐之汔济未济而濡其尾者也夫方䧟于险惟刚决可济而濡其尾焉其能济乎亦可羞矣故象占如此而凡居宜济之地而迟疑不决者其为吝皆可类推耳
坎为狐为水而初居卦后有濡尾象
下坎三爻皆未尝济故以濡尾曳轮征凶为戒
象曰濡其尾亦不知极也
孔子之传未济初六云云何也曰言初六之濡其尾者居坎暗塞隐伏之下全无离明先见之识亦不知之极也不知如此不亦可羞耶
九二曳其轮贞吉
周公之象未济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当未济之时以离处险中虽应五而未能即应是彖所谓柔在中而知险不济者也故有车曳其轮之象处未济而能如是则亦得正而吉已故象占如此呜呼其见险知止行不犯难者乎
象曰九二贞吉中以行正也
孔子之传未济九二云云何也曰言九二贞吉者时当未济之时地居坎险之中知时之不可济而不济是乃以中行正而非如小狐之不知者也其得正而吉又何疑乎
六三未济征凶利渉大川
周公之象未济六三云云何也曰六三当未济之时以柔暗之资处极险之地而又应以濡首之上是乃以不能济之才值不可济之时者若犯难而征则凶必矣独以其位居出险际离之会则为渉大川之利耳
初二皆未济而独于三言之者三近外坎将出有济之疑也
象曰未济征凶位不当也
孔子之传未济六三云云何也曰言未济征凶者以刚居柔位不中正而未可征耳
九四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
周公之象未济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虽当未济之时而已出险居离以才之刚明而处位之柔顺自能以明济暗未济者可从而济故占象为得正而吉悔自可亡事象为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也观未济之九四贞吉可见居以当位为功不尽关二五也二五正有不贞吉者大抵上三爻未济而可济者故象多吉辞
象曰贞吉悔亡志行也
孔子之传未济九四云云何也曰九四之贞吉悔亡者九四以阳明济险其志得大行也呜呼阳刚文明固济险之具乎濡尾之小狐安得不吝
六五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
周公之象未济六五云云何也曰六五以离明中正之德下应九二刚中之臣君明臣良何险不济何济不通故占象为贞吉无悔事象为君子之光上下交孚而吉也大抵君子之光光以文明而实光以孚二盖人君能信任贤臣则自用不事而兼照无遗自然上下交孚而行无不吉耳
象曰君子之光其晖吉也
孔子之传未济六五云云何也曰言君子之光者五二相孚离明坎润交相发越其晖吉也
上九有孚于饮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
周公之象未济上九云云何也曰上九以刚处离终而下孚六三不正之险是非君子之孚乃孚于饮酒而已夫当未济而既济则饮酒宴乐亦君子所不废未可便谓之咎但以六三之险终而上以刚躁应之则有饮酒而沉沦濡首之象若以此为孚则孚所不当孚而失是耳
象曰饮酒濡首亦不知节也
孔子之传未济上九云云何也曰饮酒而至于濡首亦太不知节也既济者且将以终止乱而况其为未济之终乎
按知节即知时之义而以此终易者易取时行以既济为用而以未济为功知节则时虽未济而可济不知节则时虽既济而终于不济正以见易乃时中之道而生生之道知节则得时之中而道日生不知节则失时之中而道终穷也呜呼易固教人时中之道而实寡过之道哉
丰川易说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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