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四部丛刊本)/卷第一百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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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一百四十一 资治通鉴 卷第一百四十二
宋 司马光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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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四十二

 臣司马 光 奉  敕编集

   齐纪八屠维单阏一年

    东昏矦上

永元元年春正月戊寅朔大赦改元 太尉陈显达督

平北将军崔慧景等军四万击魏欲复雍州诸郡癸未

魏遣前将军元英拒之 乙酉魏主发邺 辛卯帝祀

南郊 戊戌魏主至洛阳过李冲冢时卧疾望之而泣

见留守官语及冲辄流涕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朕离京

以来旧俗少变不对曰圣化日新帝曰朕入城见车上

妇人犹戴帽著小袄何谓日新对曰著者少不著者多

帝曰任城此何言也必欲使满城尽著邪澄与留守官

皆免冠谢甲辰魏大赦魏主之幸邺也李彪迎拜于邺

南且谢罪帝曰朕欲用卿思李仆射而止慰而遣之会

御史台令史龙文观告太子恂被收之日有手书自理

彪不以闻尚书表收彪赴洛阳帝以为彪必不然以牛

车散载诣洛阳会赦得免 魏太保齐郡灵王简卒

二月辛亥魏以咸阳王禧为太尉 魏主连年在外冯

后私于宦官高菩萨及帝在悬瓠病笃后益肆意无所

惮中常侍双蒙等为之心腹彭城公主为宋王刘昶子

妇寡居后为其母弟北平公冯夙求昏帝许之公主不

愿后强之公主密与家僮冒雨诣悬瓠诉于帝且具道

后所为帝疑而秘之后闻之始惧阴与母常氏使女巫

猒祷曰帝疾若不起一旦得如文明太后辅少主称制

者当赏报不赀帝还洛收高菩萨䨇蒙等案问具伏帝

在含温室夜引后入赐坐东楹去御榻二丈馀命菩萨

等陈状既而召彭城王𢣢北海王详入坐曰昔为汝嫂

今是路人但入勿避又曰此妪欲手刄吾胁吾以文明

太后家女不能废但虚置宫中有心庶能自死汝等勿

谓吾犹有情也二王出赐后辞诀后再拜稽首涕泣入

居后宫诸嫔御奉之犹如后礼唯命太子不复朝谒而

已初冯熙以文明太后之兄尚恭宗女博陵长公主熙

有三女二为皇后一为左昭仪由是冯氏贵宠冠群臣

赏赐累巨万公主生二子诞修熙为太保诞为司徒修

为侍中尚书庶子聿为黄门郎黄门侍郎崔光与聿同

直谓聿曰君家富贵太盛终必衰败聿曰我家何所负

而君无故诅我光曰不然物盛必衰此天地之常理若

以古事推之不可不慎后岁馀而修败修性浮竞诞屡

戒之不悛乃白于太后及帝而杖之修由是恨诞求药

使诞左右毒之事觉帝欲诛之诞自引咎恳乞其生帝

亦以其父老杖修百馀黜为平城民及诞熙继卒幽后

寻废聿亦摈弃冯氏遂衰 癸亥魏以彭城王𢣢为司

徒 陈显逹与魏元英战屡破之攻马圈城四十日城

中食尽啖死人肉及树皮癸酉魏人突围走斩获千计

显逹入城将士竞取城中绢遂不穷追显逹又遣军主

庄丘黑进击南乡㧞之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显逹侵扰

朕不亲行无以制之三月庚辰魏主发洛阳命于烈居

守以右卫将军宋弁兼祠部尚书摄七兵事以佐之弁

精勤吏治恩遇亚于李冲癸未魏主至梁城崔慧景攻

魏顺阳顺阳太守清河张烈固守甲申魏主遣振威将

军慕容平城将骑五千救之自魏主有疾彭城王𢣢常

居中侍医药昼夜不离左右饮食必先尝而后进蓬首

垢面衣不觧带帝久疾多忿近侍失指动欲诛斩𢣢承

颜伺间多所匡救丙戌以𢣢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

事𢣢辞曰臣侍疾无暇安能治军愿更请一王使揔军

要臣得专心医药帝曰侍疾治军皆凭于汝吾病如此

深虑不济安六军保社禝者舍汝而谁何容方更请人

以违心寄乎丁酉魏王至马圈命荆州刺史广阳王嘉

断均口邀齐兵归路嘉建之子也陈显逹引兵度水西

据鹰子山筑城人情沮恐与魏战屡败魏武卫将军元

嵩免胄陷陈将士随之齐兵大败嵩澄之弟也戊戌夜

军主崔恭祖胡松以乌布幔盛显逹数人担之间道自

分碛山出均水口南走己亥魏收显逹军资亿计班赐

将士追奔至汉水而还左军将军张千战死士卒死者

三万馀人显逹之北伐军入汋均口广平冯道根说显

逹曰汋均水迅急易进难退魏若守隘则首尾俱急不

如悉弃船于鄼城陆道步进列营相次鼓行而前破之

必矣显逹不从道根以私属从军及显逹夜走军人不

知山路道根每及险要辄停马指示之众赖以全诏以

道根为汋均口戍副显逹素有威名至是大损御史中

丞范岫奏免显逹官显逹亦自表解职皆不许更以显

逹为江州刺史崔慧景亦弃顺阳走还 庚子魏主疾

甚北还至谷塘原谓司徒𢣢曰后宫久乖阴徳吾死之

后可赐自尽葬以后礼庶免冯门之丑文曰吾病益恶

殆必不起虽摧破显达而天下未平嗣子㓜弱社稷所

倚唯在于汝霍子孟诸葛孔明以异姓犹受顾托况汝

亲贤可不勉之𢣢泣曰布衣之士犹为知己毕命况臣

托灵先帝依陛下之末光乎但臣以至亲久参机要宠

灵辉赫海内莫及所以敢受而不辞正恃陛下日月之

明恕臣忘退之过耳今复任以元宰揔握机要震王之

声取罪必矣昔周公大圣成王至明犹不免疑而况臣

乎如此则陛下爱臣更为未尽始终之美帝默然久之

曰详思汝言理实难夺乃手诏太子曰汝叔父𢣢清规

懋赏与白云俱絜厌荣舍绂以松竹为心吾少与绸缪

未忍暌离百年之后其听𢣢辞蝉舍冕遂其冲挹之性

以侍中䕶军将军北海王详为司空镇南将军王肃为

尚书令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嘉为左仆射尚书宋弁为

吏部尚书与侍中太尉禧尚书右仆射澄等六人辅政

夏四月丙午朔殂于谷塘原高祖友爱诸弟始终无间

尝从容谓咸阳王禧等曰我后子孙邂逅不肖汝等观

望可辅则辅之不可辅则取之勿为它人有也亲任贤

能从善如流精勤庶务朝夕不倦常曰人主患不能处

心公平推诚于物能是二者则胡越之人皆可使如兄

弟矣用法虽严于大臣无所容贷然人有小过常多阔

略尝于食中得虫又左右进羮误伤帝手皆笑而赦之

天地五郊宗庙二分之祭未尝不身亲其礼毎出巡游

及用兵有司奏修道路帝辄曰粗修桥梁通车马而已

勿去草刬令平也在淮南行兵如在境内禁士卒无得

践伤粟稻或伐民树以供军用皆留绢偿之宫室非不

得已不修衣弊浣濯而服之鞌勒用铁木而已幼多力

善射能以指弹碎羊骨射禽兽无不命中及年十五遂

不复畋猎常谓史官曰时事不可以不直书人君威福

在已无能制之者若史䇿复不书其恶将何所畏忌邪

彭城王𢣢与任城王澄谋以陈显逹去尚未远恐其覆

相掩逼乃秘不发䘮徙御卧舆唯二王与左右数人知

之𢣢出入神色无异奉膳进药可决外奏一如平日数

日至宛城夜进卧舆于郡听事得加棺敛还载卧舆内

外莫有知者遣中书舍人张儒奉诏征太子密以凶问

告留守于烈烈处分行留举止无变太子至鲁阳遇梓

宫乃发䘮丁巳即位大赦彭城王𢣢跪授遗敕数纸东

宫官属多疑𢣢有异志密防之而𢣢推诚尽礼卒无间

隙咸阳王禧至鲁阳留城外以察其变久之乃入谓𢣢

曰汝此行不唯勤劳亦实危险𢣢曰兄年长识高故知

有夷险彦和握蛇骑虎不觉艰难禧曰汝恨吾后至耳

𢣢等以高祖遗诏赐冯后死北海王详使长秋卿白整

入授后药后走呼不肯饮曰官岂有此是诸王軰杀我

耳整执持彊之乃饮药而卒䘮至洛城南咸阳王禧等

知后审死相视曰设无遗诏我兄弟亦当决策去之岂

可令失行妇人宰制天下杀我軰也谥曰幽皇后 五

月癸亥加抚军大将军始安王遥光开府仪同三司

丙申魏葬孝文帝于长陵庙号高祖魏丗宗欲以彭城

王𢣢为相𢣢屡陈遗旨请遂素怀帝对之悲恸𢣢恳请

不已乃以𢣢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等七州诸军事

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定州刺史𢣢犹固辞帝不

许乃之官 魏任城王澄以王肃羁旅位加已上意颇

不平会齐人降者严叔懋告肃谋逃还江南澄辄禁止

肃表称谋叛案验无实咸阳王禧等奏澄擅禁宰辅免

官还第寻出为雍州刺史 六月戊辰魏追尊皇妣高

氏为文昭皇后配飨高祖增修旧冢号终宁陵追赐后

父飏爵勃海公谥曰敬以其嫡孙猛袭爵封后兄肇为

平原公肇弟显为澄城公三人同日受封魏主素未识

诸舅始赐衣帻引见皆惶惧失措数日之间富贵赫弈

 秋八月戊申魏用高祖遗诏三夫人以下皆遣还家

 帝自在东宫不好学唯嬉戏无度性重涩少言及即

位不与朝士相接专亲信宦官及左右御刀应敕等是

时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袥

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更直内省分日帖

敕雍州刺史萧衍闻之谓从舅录事参军范阳张弘䇿

曰一国三公犹不堪况六贵同朝势必相图乱将作矣

避祸图福无如此州但诸弟在都恐罹丗患当更与益

州图之耳乃密与弘䇿修武备它人皆不得预谋招聚

骁勇以万数多伐材竹沈之檀溪积茅如冈阜皆不之

用中兵参军东平吕僧珍觉其意亦私具橹数百张先

是僧珍为羽林监徐孝嗣欲引置其府僧珍知孝嗣不

能久固求从衍是时衍兄懿罢益州刺史还仍行郢州

事衍使弘䇿说懿曰今六贵比肩人自画敕争权睚眦

理相图灭主上自东宫素无令誉媟近左右慓轻忍虐

安肯委政诸公虚坐主诺嫌忌积久必大行诛戮始安

欲为赵王伦形迹已见然性猜量狭徒为祸阶萧坦之

忌克陵人徐孝嗣听人穿鼻江祏无断刘暄暗弱一朝

祸发中外土崩吾兄弟幸守外藩宜为身计及今猜防

未生当悉召诸弟恐异时㧞足无路矣郢州控带荆湘

雍州士马精彊丗治则竭诚本朝丗乱则足以匡济与

时进退此万全之䇿也若不早图后悔无及弘䇿文自

说懿曰以卿兄弟英武天下无敌据郢雍二州为百姓

请命废昏立明易于反掌此桓文之业也勿为竖子所

欺取笑身后雍州揣之已熟愿善图之懿不从衍乃迎

其弟骠骑外兵参军伟及西中郎外兵参军憺至襄阳

初高宗虽顾命群公而多寄腹心在江祏兄弟二江更

直殿内动止关之帝稍欲行意徐孝嗣不能夺萧坦之

时有异同而祏执制坚确帝深忿之帝左右会稽茹法

珍吴兴梅虫儿等为帝所委任祏常裁折之法珍等切

齿徐孝嗣谓祏曰主上稍有异同讵可尽相乖反祏曰

但以见付必无所忧帝失徳寖彰祏议废帝立江夏王

宝玄刘暄尝为宝玄郢州行事执事过刻有人献马宝

玄欲观之暄曰马何用观妃索煮肫帐下谘暄暄曰旦

已煮鹅不烦复此宝玄恚曰舅殊无渭阳情暄由是忌

宝玄不同祏议更欲立建安王宝寅祏密谋于始安王

遥光遥光自以年长意欲自取以微旨动祏祏弟祀亦

以少主难保劝祏立遥光祏意回惑以问萧坦之坦之

时居母䘮起复为领军将军谓祏曰明帝立已非次天

下至今不服若复为此恐四方瓦解我期不敢言耳遂

还宅行䘮祏祀密谓吏部郎谢朓曰江夏年少脱不堪

负荷岂可复行废立始安年长入纂不乖物望非以此

要富贵政是求安国家耳遥光又遣所亲丹杨丞南阳

刘沨密致意于朓欲引以为党朓不荅顷之遥光以脁

兼知卫尉事脁惧即以祏谋告太子右卫率左兴盛兴

盛不敢发朓又说刘暄曰始安一旦南面则刘沨刘晏

居卿今地但以卿为反复人耳晏者遥光城局参军也

暄阳惊驰告遥光及祏遥光欲出脁为东阳郡脁常轻

祏祏尉议除之遥光乃收朓付廷尉与孝嗣祏暄等连

名启朓扇动内外妄贬乘舆窃论宫禁间谤亲贤轻议

朝宰朓遂死狱中暄以遥光若立己失元舅之尊不肯

同祏议故祏迟疑久不决遥光大怒遣左右黄昙庆刺

暄于青溪桥昙庆见暄部伍多不敢发暄觉之遂发祏

谋帝命收祏兄弟时祀直内殿疑有异遣信报祏曰刘

暄似有异谋今作何计祏曰政当静以镇之俄有诏召

祏入见停中书省初袁文旷以斩王敬则功当封祏执

不与帝使文旷取祏文旷以刀环筑其心曰复能夺我

封不并弟祀皆死刘暄闻祏等死眠中大惊投出户外

问左右收至未良久意定还坐大悲曰不念江行自痛

也帝自是无所忌惮益得自恣日夜与近习于后堂鼓

叫戏马常以五更就寝至晡乃起群臣节朔朝见晡后

方前或际暗遣出台阁案奏月数十日乃报或不知所

在宦者以裹鱼肉还家并是五省黄案帝常习骑致适

顾谓左右曰江祏常禁吾乘马小子若在吾岂能得此

因问祏亲戚馀谁对曰江祥今在冶帝于马上作敕赐

祥死始安王遥光素有异志与其弟荆州刺史遥欣密

谋举兵据东府使遥欣自江陵引兵急下刻期将发而

遥欣病卒江祏被诛帝召遥光入殿告以祏罪遥光惧

还省即阳狂号哭遂称疾不复入台先是遥光弟豫州

刺史遥昌卒其部曲皆归遥光及遥欣䘮还停东府前

渚荆州众力送者甚盛帝既诛二江虑遥光不自安欲

迁为司徒使还第召入谕旨遥光恐见杀乙卯晡时收

集二州部曲于东府东门召刘沨刘晏等谋举兵以讨

刘暄为名夜遣数百人破东冶出囚于尚方取仗又召

骁骑将军垣历生历生随信而至萧坦之宅在东府城

东遥光遣人掩取之坦之露𥘵逾墙走向台道逢游逻

主颜端执之坦之告以遥光反不信自往诇问知实乃

以马与坦之相随入台遥光又掩取尚书左仆射沈文

季于其宅欲以为都督会文季已入台垣历生说遥光

帅城内兵夜攻台辇荻烧城门曰公但乘轝随后反掌

可克遥光狐疑不敢出天稍晓遥光戎服出听事命上

仗登城行赏赐历生复劝出军遥光不肯冀台中自有

变及日出台军稍至台中始闻乱众情惶惑向晓有诏

召徐孝嗣孝嗣入人心乃安左将军沈约闻变驰入西

掖门或劝戎服约曰台中方扰攘见我戎服或者谓同

遥光乃朱衣而入丙辰诏曲赦建康中外戒严徐孝嗣

以下屯卫宫城萧坦之帅台军讨遥光孝嗣内自疑惧

与沈文季戎服共坐南掖门上欲与之共论丗事文季

辄引以佗辞终不得及萧坦之屯湘宫寺左兴盛屯东

篱门镇军司马曹虎屯青溪大桥众军围东城三面烧

司徒府遥光遣垣历生从西门出战台军屡败杀军主

桑天爱遥光之起兵也问谘议参军萧畅畅正色不从

戊午畅与抚军长史沈昭略潜自南门出诣台自归众

情大沮畅衍之弟昭略文季之兄子也己未垣历生从

南门出战因弃矟降曹虎虎命斩之遥光大怒于床上

自踊使杀历生子其晩台军以火箭烧东北角楼至夜

城溃遥光还小斋帐中著衣帢坐秉烛自照令人反拒

斋阁皆重关左右并逾屋散出台军主刘国宝等先入

遥光闻外兵至灭烛扶匐床下军人排阁入于暗中牵

出斩之台军入城焚烧室屋且尽刘沨走还家为人所

杀荆州将潘绍闻遥光作乱谋欲应之西中郎司马夏

侯详呼绍议事因斩之州府以安己巳以徐孝嗣为司

空加沈文季镇军将军侍中仆射如故萧坦之为尚书

右仆射丹杨尹右将军如故刘暄为领军将军曹虎为

散骑常侍右卫将军皆赏平始安之功也 魏南徐州

刺史沈陵来降陵文季之族子也时魏徐州刺史京兆

王愉年少军府事皆决于兼长史卢渊渊知陵将叛敕

诸城潜为之僃屡以闻于魏朝魏朝不听陵遂杀将佐

帅宿预之众来奔滨淮诸戍以有僃得全陵在边历年

阴结边州豪杰陵既叛郡县多捕送陵党渊皆抚而赦

之唯归罪于陵众心乃安 闰月丙子立江陵公宝览

为始安王奉靖王后 以沈陵为北徐州刺史 江祏

等既败帝左右捉刀应敕之徒皆恣横用事时人谓之

刀敕萧坦之刚很而专嬖幸畏而憎之遥光死二十馀

日帝遣延明主帅黄文济将兵围坦之宅杀之并其子

袐书郎赏坦之从兄翼宗为海陵太守未发坦之谓文

济曰从兄海陵宅故应无它文济曰海陵宅在何处坦

之以告文济白帝帝仍遣收之检其家至贫唯有质钱

帖数百还以启帝原其死系尚方茹法珍等譛刘暄有

异志帝曰暄是我舅岂应有此直阁新蔡徐丗标曰明

帝乃武帝同堂恩遇如此犹灭武帝之后舅焉可信邪

遂杀之曹虎善于诱纳日食荒客当数百人晩节吝啬

罢雍州有钱五千万它物称是帝疑虎旧将且利其财

遂杀之坦之暄虎所新除官皆未及拜而死初高宗临

殂以隆昌事戒帝曰作事不可在人后故帝数与近习

谋诛大臣皆发于仓猝决意无疑于是大臣人人莫能

自保 九月丁未以豫州刺史裴叔业为南兖州刺史

征虏长史张冲为豫州刺史 壬戌以频诛大臣大赦

 丙戌魏主谒长陵欲引白衣左右吴人茹皓同车皓

奋衣将登给事黄门侍郎元匡进谏帝推之使下皓失

色而退匡新城之子也 益州刺史刘季连闻帝失徳

遂自骄恣用刑严酷蜀人怨之是月遣兵袭中水不克

于是蜀人赵续伯等皆起兵作乱季连不能制 枝江

文忠公徐孝嗣以文士不显同异故名位虽重犹得久

存虎贲中郎将许凖为孝嗣陈说事机劝行废立孝嗣

迟疑久之谓必无用于戈之理须帝出游闭城门召百

僚集议废之虽有此怀终不能决诸嬖幸亦稍憎之西

丰忠宪侯沈文季自托老病不䂊朝权侍中沈昭略谓

文季曰叔父行年六十为贠外仆射欲求自免岂可得

乎文季笑而不应冬十月乙未帝召孝嗣文季昭略入

华林省文季登车顾曰此行恐往而不反帝使外监茹

法珍赐以药酒昭略怒骂孝嗣曰废昏立明古今令典

宰相无才致有今日以瓯掷其面曰使作破面鬼孝嗣

饮药酒至斗馀乃卒孝嗣子演尚武康公主况尚山阴

公主皆坐诛昭略弟昭光闻收至家人劝之逃昭光不

忍舍其母入执母手悲泣收者杀之昭光兄子昙亮逃

已得免闻昭光死叹曰家门屠灭何以生为绝吭而死

 初太尉陈显逹自以高武旧将当高宗之丗内怀危

惧深自贬损常乘朽弊车道从卤簿止用羸小者十数

人尝侍宴酒酣启高宗借枕高宗令与之显逹抚枕曰

臣年衰老富贵已足唯欠枕枕死特就陛下乞之高宗

失色曰公醉矣显逹以年礼告退高宗不许及王敬则

反时显逹将兵拒魏始安王遥光疑之启高宗欲追军

还会敬则平乃止及帝即位显逹弥不乐在建康得江

州甚喜尝有疾不令治既而自愈意甚不恱闻帝屡诛

大臣传云当遣兵袭江州十一月丙辰显逹举兵于寻

阳令长史庾弘远等与朝贵书数帝罪恶云欲奉建安

王为主须京尘一静西迎大驾乙丑以护军将军崔慧

景为平南将军督众军击显逹后军将军胡松骁骑将

军李叔献帅水军据梁山左卫将军左兴盛督前锋军

屯杜姥宅 十二月癸未以前辅国将军杨集始为秦

州刺史 陈显逹发寻阳败胡松于采石建康震恐甲

申军于新林左兴盛帅诸军拒之显逹多置屯火于岸

侧潜军夜渡袭宫城乙酉显逹以数千人登落星冈新

亭诸军闻之奔还宫城大骇闭门设守显逹执马矟从

步兵数百于西州前与台军战再合显逹大胜手杀数

人矟折台军继至显逹不能抗退走至西州后骑官赵

潭汪刺显逹坠马斩之诸子皆伏诛长史庾弘远炳之

之子也斩于朱雀航将刑索帽著之曰子路结缨吾不

可以不冠而死谓观者曰吾非贼乃是义兵为诸军请

命耳陈公太轻事若用吾言天下将免涂炭弘远子子

曜抱父乞代命并杀之帝既诛显逹益自骄恣渐出游

走又不欲人见之每出先驱斥所过人家唯置空宅尉

司击鼓蹋围鼓声所闻便应奔走不暇衣履犯禁者应

手格杀一月凡二十馀出出辄不言定所东西南北无

处不驱常以三四更中鼓声四出火光照天幡㦸横路

士民喧走相随老小震惊啼号塞道处处禁断不知所

过四民废业樵苏路断吉凶失时乳妇寄产或舆病弃

尸不得殡葬巷陌悬幔为高鄣置仗人防守谓之屏除

亦谓之长围尝至沈公城有一妇人临产不去因剖腹

视其男女又尝至定林寺有沙门老病不能去藏革间

命左右射之百箭俱发帝有膂力牵弓至三斛五斗又

好担幢白虎幢高七丈五尺于齿上担之折齿不倦自

制担幢校具伎衣饰以金玉侍卫满侧逞诸变态曾无

愧色学乘马于东冶营兵俞灵韵常著织成袴褶金薄

帽执七宝矟急装缚袴凌冒雨雪不避阮阱驰骋渴乏

辄下马觧取腰边蠡器酌水饮之复上马驰去又选无

赖小人善走者为逐马左右五百人常以自随或于市

侧过亲幸家环回宛转周遍城邑或出郊射雉置射雉

场二百九十六处奔走往来略不暇息 王肃为魏制

官品百司皆如江南之制凡九品品各有二侍中郭祚

兼吏部尚书祚清谨重惜官位毎有铨授虽得其人必

徘徊久之然后下笔曰此人便已贵矣人以是多怨之

然所用者无不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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