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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史部九
越绝书 载记类
提要
〈臣〉等谨案越绝书十五卷不著撰人名氏书中吴地𫝊称勾践徙琅琊到建武二十八年凡五百六十七年则后汉初人也书末叙外𫝊记以廋词隐其姓名其云以去为姓得衣乃成是袁字也厥名有米覆之以庚是康字也禹来东征死葬其疆是会稽人也又云文词属定自于邦贤以口为姓承之以天是吴字也又云楚相屈原与之同名是平字也然则此书为会稽袁康所作同郡吴平所定也王充论衡按书篇曰东畨邹伯奇临淮袁太伯袁文术会稽吴君高周长生之辈位虽不至公卿诚能知之囊橐文雅之英雄也观伯奇之元思太伯之易童句〈案童疑作章〉文术之咸铭君高之越纽录长生之洞历刘子政子云不能过也所谓吴君高殆即平字所谓越纽录殆即此书欤杨慎丹铅录胡侍珍珠船田艺衡留青日札皆有是说核其文义一 一吻合隋唐志皆云子贡作非其实矣其文纵横曼衍与吴越春秋相类而博丽奥衍则过之中如计倪内经军气之类多杂术数家言皆汉人専门之学非后来所能依托也此本与吴越春秋皆大徳丙午绍兴路所刊卷末一跋诸本所无惟申明复仇之义不著姓名详其词意或南宋人所题耶郑明选秕言引文选七命注引越绝书大翼一艘十丈中翼九丈六尺小翼九丈又引王鏊震泽长语引越绝书风起震方云云谓今本皆无此语疑更有全书惜未之见案崇文总目称越绝书旧有内记八外𫝊十七今文题阙舛裁二十篇是此书在北宋之初已佚五篇选注所引盖佚篇之文王鏊所称亦他书所引佚篇之文以为此本之外更有全书则明选误矣别有续越绝书二卷上卷曰内𫝊本事吴内𫝊徳序记子游内经外𫝊越绝后语西施郑旦外𫝊下卷曰越外𫝊杂事别𫝊变越上别𫝊变越下经内雅琴考序𫝊后记朱彛尊友善考谓为钱𠷓伪撰诡云得之石匣中𠷓与彛尊友善所言当实今未见𫝊本其伪妄亦不待辨以其续此书而作又即托于撰此书之人恐其幸而或𫝊久且乱真又恐其或不能𫝊而好异者耳闻其说且疑此书之真有续编故附订其伪于此释来者之惑焉乾隆四十六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
汉 袁康 撰
外传本事
问曰何谓越绝越者国之氏也何以言之按春秋序齐鲁皆以国为氏姓是以明之绝者绝也谓句践时也当是之时齐将伐鲁孔子耻之故子贡说齐以安鲁子贡一出乱齐破吴兴晋疆越其后贤者辩士见夫子作春秋而略吴越又见子贡与圣人相去不远唇之与齿表之与里盖要其意览史记而述其事也问曰何不称越经书记而言绝乎曰不也绝者绝也句践之时天子微弱诸侯皆叛于是句践抑彊扶弱绝恶反之于善取舎以道沛归于宋浮陵以付楚临沂开阳复之于鲁中国侵伐因斯衰止以其诚在于内威发于外越专其功故曰越故作此者贵其内能自约外能绝人也贤者所述不可断绝故不为记明矣
问曰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任用贤者诛服彊楚何不言齐绝乎曰桓公中国兵彊霸世之后威凌诸侯服彊楚此正宜耳夫越王句践东垂海滨夷狄文身躬而自苦任用贤臣转死为生以败为成越伐彊吴尊事周室行霸琅邪躬自省约率道诸侯贵其始微终能以霸故与越専其功而有之也
问曰然越専其功而有之何不第一而卒本吴太伯为曰小越而大吴小越大吴奈何曰吴有子胥之教霸世甚久北陵齐楚诸侯莫敢叛者乘薛许邾娄莒旁毂趋走越王句践属刍莝养马诸侯从之若果中之李反邦七年焦思苦身克已自责任用贤人越伐彊吴行霸诸侯故不使越第一者欲以贬大吴显弱越之功也问曰吴亡而越兴在天与在人乎皆人也夫差失道越亦贤矣湿易雨饥易助曰何以知独在人乎子贡与夫子坐告夫子曰太宰死夫子曰不死也如是者再子贡再拜而问何以知之夫子曰天生宰嚭者欲以亡吴吴今未亡宰何病乎后人来言不死圣人不妄言是以明知越霸矣何以言之曰种见蠡之时相与谋道东南有霸兆不如往仕相要东游入越而止贤者不妄言以是知之焉
问曰越绝谁所作吴越贤者所作也当此之时见夫子删书作春秋定王制贤者嗟叹决意览史记成就其事问曰作事欲以自著今但言贤者不言姓字何曰是人有大雅之才直道一国之事不见姓名小之辞也或以为子贡所作当挟四方不当独在吴越其在吴越亦有因矣此时子贡为鲁使或至齐或至吴其后道事以吴越为喻国人承述故直在吴越也当是之时有圣人教授六艺删定五经七十二子养徒三千讲习学问鲁之阙门越绝小艺之文固不能布于四方焉有诵述先圣贤者所作未足自称载列姓名直斥以身者也一说盖是子胥所作也夫人情泰而不作穷则怨恨怨恨则作犹诗人失职怨恨忧嗟作诗也子胥怀忠不忍君沈惑于谗社稷之倾绝命危邦不顾长生切切争谏终不见听忧至患致怨恨作文不侵不差抽引本末明已无过终不遗力诚能极智不足以身当之嫌于求誉是以不著姓名直斥以为身者也后人述而说之乃稍成中外篇焉问曰或经或传或内或外何谓曰经者论其事传者道其意外者非一人所作颇相覆载或非其事引类以托意说之者见夫子删诗书就经易亦知小艺之复重又各辩士所述不可断绝小道不通偏有所期明说者不専故删定复重以为中外篇〈一作焉〉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一
汉 袁康 撰
荆平王内传
昔者荆平王有臣伍子奢奢得罪于王且杀之其二子出走伍子尚奔吴伍子胥奔郑王召奢而问之曰若召子孰来也子奢对曰王问臣对而畏死不对不知子之心者尚为人也仁且智来之必入胥为人也勇且智来必不入胥且奔吴邦君王必早闭而晏开胥将使边境有大忧于是王即使使者召子尚于吴曰子父有罪子入则免之不入则杀之子胥闻之使人告子尚于吴吾闻荆平王召子子必毋入胥闻之入者穷出者报仇入者皆死是不智也死而不报父之仇是非勇也子尚对曰入则免父之死不入则不仁爱身之死绝父之望贤士不为也意不同谋不合子其居尚请入荆平王复使使者召子胥于郑曰子入则免父死不入则杀之子胥介胄彀弓出见使者谢曰介胄之士固不拜矣〈一作也〉请有道于使者王以奢为无罪赦而蓄之其子又何适乎使者还报荆平王王知子胥不入也杀子奢而并杀子尚子胥闻之即从横岭上太山北望齐晋谓其舎人曰去此邦堂堂被山带河其民重移〈一作侈〉于是乃南奔吴至江上见渔者曰来渡我渔者知其非常人也欲往渡之恐人知之歌而往过之曰日昭昭侵以施与子期甫芦之碕子胥即从渔者之芦碕日入渔者复歌往曰心中目施子可渡河何为不出船到即载入船而伏半江而仰谓渔者曰子之姓为谁还得报子之厚德渔者曰纵荆邦之贼者我也报荆邦之仇者子也两而不仁何相问姓名为子胥即解其剑以与渔者曰吾先人之剑直百金请以与子也渔者曰吾闻荆平王有令曰得伍子胥者购之千金今吾不欲得荆平王之千金何以百金之剑为渔者渡于于斧之津乃发其箪饭清其壶浆而食曰亟食而去毋令追者及子也子胥曰诺子胥食已而去顾谓渔者曰掩尔壶浆无令之露渔者曰诺子胥行即覆船挟匕首自刎而死江水之中明无泄也子胥遂行至溧阳界中见一女子击絮于瀬水之中子胥曰岂可得托食乎女子曰诺即发箪饭清其壶浆而食之子胥食已而去谓女子曰掩尔壶浆毋令之露女子曰诺子胥行五步还顾女子自纵于瀬水之中而死子胥遂行至吴徒跣被发乞于吴市三日市正疑之而道于阖庐曰市中有非常人徒跣被发乞于吴市三日矣阖庐曰吾闻荆平王杀其臣伍子奢而非其罪其子子胥勇且智彼必经诸侯之邦可以报其父仇者王即使召子胥入吴王下阶迎而唁数之曰吾知子非恒人也何素穷如此子胥跪而垂泣曰胥父无罪而平王杀之而并其子尚子胥遁逃出走唯大王可以归骸骨者惟大王哀之吴王曰诺上殿与语三日三夜语无复者王乃号令邦中无贵贱长少有不听子胥之教者犹不听寡人也罪至死不赦子胥居吴三年大得吴众阖庐将为之报仇子胥曰不可臣闻诸侯不为匹夫兴师于是止其后荆将伐蔡子胥言之阖庐即使子胥救蔡而伐荆十五战十五胜荆平王已死子胥将卒六千操鞭捶笞平王之墓而数之曰昔者吾先人无罪而子杀之今此报子也〈一作之〉后子昭王臣司马子其令尹子西归相与计谋子胥不死又不入荆邦犹未得安为之奈何莫若求之而与之同邦乎昭王乃使使者报子胥于吴曰昔者吾先人杀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识也今子大夫报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今子大夫何不来归子故坟墓丘冡为我邦虽小与子同有之民虽少与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为名名即章以此为利利即重矣前为父报仇后求其利贤者不为也父已死子食其禄非父之义也使者遂还乃报荆昭王曰子胥不入荆邦明矣
越绝书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二
汉 袁康 撰
外传记吴地传
昔者吴之先君太伯周之世武士封太伯于吴到夫差计二十六世且千岁阖庐之时大霸筑吴越城城中有小城二徙治胥山后二世而至夫差立二十三年越王句践灭之
阖庐宫在高平里
射台二一在华池昌里一在安阳里
南越宫在长乐里东到春申君府秋冬治城中春夏治姑胥之台旦食于纽山昼游于胥毋射于躯陂驰于游台兴〈一作与〉乐
越走犬长洲吴王大霸楚昭王孔子时也
吴大城周四十七里二百一十步二尺陆门八其二有楼水门八南面十里四十二步五尺西面七里百一十二步三尺北面八里二百二十六步三尺东面十一里七十九步一尺阖庐所造也吴郭周六十八里六十步吴小城周十二里其下广二丈七尺高四丈七尺门三皆有楼其二増水门二其一有楼一増柴路
东宫周一里二百七十步路西宫在长秋周一里二十六步秦始皇帝十一年守宫者照燕失火烧之
伍子胥城周九里二百七十步小城东西从武里面从小城北邑中径从阊门到娄门九里七十二步陆道广二十三步平门到蛇门十里七十五步陆道广三十三步水道广二十八步
吴古故陆道出胥明奏出土山度灌邑奏高颈过犹山奏太湖随北顾以西度阳下溪过历山阳龙尾西大决通安湖
吴古故水道出平门上郭池入渎出巢湖上历地过梅亭入杨湖出渔浦入大江奏广陵
吴古故从由拳辟塞度会夷奏山阴辟塞者吴备候塞也居东城者阖庐所游城也去县二十里
柴碎亭到语儿就李吴侵以为战地
百尺渎奏江吴以达粮
千里庐虚者阖庐以铸干将剑欧冶僮女三百人去县二里南达江
阊门外高颈山东桓石人古者名石公去县二十里阊门外郭中冡者阖庐冰室也
阖庐冡在阊门外名虎丘下池广六十步水深丈五尺铜椁三重坟池六尺玉凫之流扁诸之剑三千方圆之口三千时耗鱼肠之剑在焉千万人筑治之取土临湖口筑三日而白虎居上故号虎丘
虎丘北莫格冡古贤者避世冡去县二十里
被奏冡邓大冡是也去县四十里
阖庐子女冡在阊门外道北下方池广四十八步水深二丈五尺池广六十步水深丈五寸𡑞出庙路以南通姑胥门并周六里舞鹤吴市杀生以送死
馀杭城者襄王时神女所葬也神多灵
巫门外糜湖西城越宋王城也时与揺城王周宋君战于语招杀周宋君母头骑归至武里死亡葬武里南城午日死也
巫门外冡者阖庐冰室也
巫门外大冡吴王客齐孙武冡也去县十里善为兵法地门外塘波洋中世子塘者故曰王世子造以为田塘去县二十五里
洋中塘去县二十六里
蛇门外大丘吴王不审名冡也去县十五里
筑塘北山者吴王不审名冡也去县二十里
近门外欐溪椟中连乡大丘者吴故神巫所葬也去县十五里
娄门外马亭溪上复城者故越王馀复君所治也去县八十里是时烈王归于越所载襄王之后不可继述其事书之马亭溪
娄门外鸿城者故越王城也去县百五十里
娄门外鸡陂墟故吴王所畜鸡使李保养之去县二十里
胥门外有九曲路阖庐造以游姑胥之台以望太湖中窥百姓去县三十里
齐门阖庐伐齐大克取齐王女为质子为造齐门置于水海虚其台在车道左水海右去县七十里齐女思其国死葬虞西山
吴北野禺栎东所舎大疁者吴王田也去县八十里吴西野鹿陂者吴王田也今分为耦渎
胥卑虚去县二十里
吴北野胥主疁者吴王女胥主田也去县八十里麋湖城者阖庐所置䴢也去县五十里
欐溪城者阖庐所置船宫也阖庐所造
娄门外力士者阖庐所造以备外越
巫欐城者阖庐所置诸侯远客离城也去县十五里由锺穷隆山者古赤松子所取赤石脂也去县二十里子胥死民思祭之
莋碓山故为鹤阜山禹游天下引湖中柯山置之鹤阜更名莋碓
放山者在莋碓山南以取长之〈一作人〉莋碓山下故有乡名莋邑吴王恶其名内郭中名通陵乡
莋碓山南有大石古者名为坠星去县二十里
抚侯山者故阖庐治以诸侯冡次去县二十里
吴东〈一作米〉徐亭东西南北通溪者越荆王所置与麋湖相通也
马安溪上干城者越干王之城也去县七十里
巫门外冤山大冡故越王王史冡也去县二十里揺城者吴王子居焉后越揺王居之稻田三百项在邑东南肥饶水绝去县五十里
胥女大冡吴王不审名冢也去县四十五里
蒲姑大冡吴王不审名冡也去县三十里
古城者吴王阖庐所置美人离城也去县七十里通江南陵揺越所凿以伐上舎君去县五十里
娄东十里坑者古名长人坑从海上来去县十里海盐县始为武原乡
娄北武城阖庐所以候外越也去县三十里今为乡也宿甲者吴宿兵候外越也去县百里其东大冡揺王冡也
乌程馀杭黝歙无湖石城县以南皆故大越徙民也秦始皇帝刻石徙之
乌伤县常山古人所采药也高且神
齐乡周十里二百一十步其城六里三十步墙高丈二尺百七十步竹□门三其二有屋
虞山者巫咸所出也虞故神出奇怪去县百五里母陵道阳朔三年太守周君造陵道语昭郭周十里百一十步墙高丈二尺陵门四皆有屋水门二
无锡城周二里十九步高二丈七尺门一楼四其郭周十一里百二十八步墙一丈七尺门皆有屋
无锡历山春申君时盛祠以牛立无锡塘去吴百二十里
无锡湖者春申君治以为陂凿语昭渎以东到大田田名胥卑凿胥卑下以南注太湖以写西野去县三十五里
无锡西龙尾陵道者春申君初封吴所造也属于无锡县以奏吴北野胥主疁曲阿故为云阳县
毗陵故为延陵吴季子所居
毗陵县南城故古淹君地也东南大冡淹君子女冡也去县十八里吴所葬
毗陵上湖中冡者延陵季子冡也去县七十里上湖通上洲季子冡古名延陵墟
蒸山南面夏驾大冡者越王不审名冡去县三十五里秦馀杭山者越王栖吴夫差山也去县五十里山有湖水近太湖
夫差冡在犹高西卑犹位越王候干戈人一累土以葬之近太湖去县十七里
三台者太宰嚭逢同妻子死所在也去县十七里太湖周三万六千顷其千顷乌程也去县五十里无锡湖周万五千顷其一千三顷毗陵上湖也去县五十里一名射贵湖
尸湖周二千二百顷去县百七十里
小湖周千三百二十顷去县百里
耆湖周六万五千顷去县百二十里
乘湖周五百顷去县五里
犹湖周三百二十顷去县五十里
语昭湖周二百八十顷去县五十里
作湖周百八十顷聚鱼多物去县五十五里
昆湖周七十六顷一亩去县一百七十五里一名隐湖湖王湖当问之
丹湖当问之
吴王故祠江汉〈一作海〉于棠浦东江南为方墙以利朝夕水古太伯君吴到阖庐时绝胥女南小蜀山春申君客卫公子冡也去县三十五里
白石〈一作公〉山故为胥女山春申君初封吴过更名为白石去县四十里
今太守舎者春申君所造后壁屋以为桃夏宫
今宫者春申君子假君宫也前殿屋盖地东西十七丈五尺南北十五丈七尺堂高四丈十霤高丈八尺殿屋盖地东西十五丈南北十丈二尺七寸户霤高丈二尺库东乡屋南北四十丈八尺上下户各二南乡屋东西六十四丈四尺上户四下户三西乡屋南北四十二丈九尺上户三下户二凡百四十九丈一尺檐高五丈二尺霤高二丈九尺周一里二百四十一步春申君所造吴两仓春申君所造西仓名曰均输东仓周一里八步后烧更始五年太守李君治东仓为属县屋不成吴市者春申君所造阙两城以为市在湖里
吴诸里大闬春申君所造
吴狱庭周三里春申君时造
土〈一作云〉山者春申君时治以为贵人冡次去县十六里楚门春申君所造楚人从之故为楚门
路丘大冡春申君客冡不立以道终之去县十里春申君楚考烈王相也烈王死幽王立封春申君于吴三年幽王徴春申为楚令尹春申君自使其子为假君治吴十一年幽王徴假君与春申君并杀之二君治吴凡十四年后十六年秦始皇并楚百越叛去东名大越为山阴也春申君姓黄名歇
巫门外罘罳者春申君去吴假君所思处也去县二十三里
夀春东凫陵亢者古诸侯王所葬也楚威王与越王无疆并威王后烈王子幽王后怀王也怀王子顷襄王也秦始皇灭之秦始皇造通陵南可通陵道到由拳塞同起马塘湛以为陂治陵水道致钱唐越地通浙江秦始皇发会稽适戎卒治通陵高以南陵道县相属
秦始皇帝三十七年坏诸侯郡县城
太守府大殿者秦始皇刻石所起也到更始元年太守许时烧六年十二月乙卯凿官池东西十五丈七尺南北三十丈
汉高帝封有功刘贾为荆王并有吴贾筑吴市西城名曰定错城属小城北到平门丁将军筑治之十一年淮南王反杀刘贾后十年高皇帝更封兄子濞为吴王治广陵并有吴立二十一年东渡之吴十日还去立三十二年反西到陈留县还奔丹阳从东瓯越王弟夷乌将军杀濞东瓯王为彭泽王夷乌将军今为平都王濞父字为仲
匠〈一作近〉门外信士里东广平地者吴王濞时宗庙也太公高祖在西孝文在东去县五里永光四年孝元帝时贡大夫请罢之
桑里东今舎西者故吴所畜牛羊豕鸡也名为牛宫今以为园
汉文帝前九年会稽并故鄣郡太守治故鄣都尉治山阴前十六年太守治吴郡都尉治钱唐
汉孝景帝五年五月会稽属汉属汉者始并事也汉孝武帝元封元年阳都侯归义置由锺由锺初立去县五十里
汉孝武元封二年故鄣以为丹阳郡
天汉五年四月钱唐浙江岑石不见到七年岑石复见越王句践徙琅邪凡二百四十年
楚考烈王并越于琅邪后四十馀年秦并楚复四十年汉并秦到今二百四十二年句践徙琅邪到建武二十八年凡五百六十七年
越绝书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三
汉 袁康 撰
吴内传
吴何以称人乎夷狄之也忧中邦奈何乎伍子胥父诛于楚子胥挟弓身干阖庐阖庐曰士之甚勇之甚将为之报仇子胥曰不可诸侯不为匹夫报仇臣闻事君犹事父也亏君之行报父之仇不可于是止
蔡昭公南朝楚被羔裘囊瓦求之昭公不与即拘昭公南郢三年然后归之昭公去至河用事曰天下谁能伐楚乎寡人愿为前列楚闻之使囊瓦兴师伐蔡昭公闻子胥在吴请救蔡子胥于是报阖庐曰蔡公南朝被羔裘囊瓦求之蔡公不与拘蔡公三年然后归之蔡公至河曰天下谁能伐楚者乎寡人愿为前列楚闻之使囊瓦兴师伐蔡蔡非有罪楚为无道君若有忧中国之事意者时可矣阖庐于是使子胥兴师救蔡而伐楚楚王已死子胥将卒六千人操鞭捶笞平王坟曰昔者吾先君无罪而子杀之今此以报子也君舎君室大夫舎大夫室盖有妻楚王母者囊瓦者何楚之相也郢者何楚王治处也吴师何以称人吴者夷狄也而救中邦称人贱之也
越王句践欲伐吴王阖庐范蠡谏曰不可臣闻之天贵持持者言不失阴阳日月星辰之纲纪地贵定倾定倾者言地之长生丘陵平均无不得宜故曰地贵定倾人贵节事节事者言王者以下公卿大夫当调阴阳和顺天下事来应之物来知之天下莫不尽其忠信从其政教谓之节事节事者至事之要也天道而不溢盛而不骄者言天生万物以养天下蠉飞蠕动各得其性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不失其常故曰天道而不溢盛而不骄者也地道施而不德劳而不矜其功者也言地生长五榖持养万物功德博是所施而不德劳而不矜其功者矣言天地之施大而不有功者也人道不逆四时者言王者以下至于庶人皆当和阴阳四时之变顺之者有福逆之者有殃故曰人道不逆四时之谓也因惽视动者言存亡吉凶之应善恶之叙必有渐也天道未作不先为客者范蠡值吴伍子胥教化天下从之未有死亡之失故以天道未作不先为客言客者去其国入人国地兆未发不先动众言王者以下至于庶人非暮春中夏之时不可以种五榖兴土利国家不见死亡之失不可伐也故地兆未发不先动众此之谓也吴人败于就李吴之战地败者言越之伐吴未战吴阖庐卒败而去也卒者阖庐死也天子称崩诸侯称薨大夫称卒士称不禄阖庐诸侯也不称薨而称卒者何也当此之时上无明天子下无贤方伯诸侯力政彊者为君南夷与北狄交争中国不绝如线矣臣弑君子弑父天下莫能禁止于是孔子作春秋方据鲁以王故诸侯死皆称卒不称薨避鲁之谥也晋公子重耳之时天子微弱诸侯力政彊者为君文公为所侵暴失邦奔于翟三月得反国政敬贤明法率诸侯朝天子于是诸侯皆从天子乃尊此所谓晋公子重耳反国定天下齐公子小白亦反齐国而匡天下者齐大夫无知弑其君诸儿其子二人出奔公子纠奔鲁鲁者公子纠母之邦小白奔莒莒者小白母之邦也齐大臣鲍叔牙为报仇杀无知故兴师之鲁聘公子纠以为君鲁庄公不与庄公鲁君也曰使齐以国事鲁我与汝君不以国事鲁我不与汝君于是鲍叔牙还师之莒取小白立为齐君小白反国用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故为桓公此之谓也尧有不慈之名尧太子丹朱倨骄怀禽兽之心尧知不可用退丹朱而以天下传舜此之谓尧有不慈之名舜有不孝之行舜亲父假母母常杀舜舜去耕历山三年大熟身自外养父母皆饥舜父顽母嚚兄狂弟傲舜求为变心易志舜为瞽瞍子也瞽瞍欲杀舜未尝可得呼而使之未尝不在侧此舜有不孝之行舜用其仇而王天下者言舜父瞽瞍用其后妻常欲杀舜舜不为失孝行天下称之尧闻其贤遂以天下传之此为王天下仇者舜后母也桓公召其贼而霸诸侯者管仲臣于桓公兄公子纠纠与桓争国管仲张弓射桓公中其带钩桓公受之赦其大罪立为齐相天下莫不向服慕义是谓召其贼霸诸侯也
夏启献牺于益启者禹之子益与禹臣于舜舜传之禹荐益而封之百里禹崩启立晓知王事达于君臣之义益死之后启岁善牺牲以祠之经曰夏启善牺于益此之谓也汤献牛荆之伯之伯者荆州之君也汤行仁义敬鬼神天下皆一心归之当是时荆伯未从也汤于是乃饰牺牛以事荆伯乃愧然曰失事圣人礼乃委其诚心此谓汤献牛荆之伯也
越王句践反国六年皆得士民之众而欲伐吴于是乃使之维甲维甲者治甲系断修〈一作循〉内矛赤鸡稽繇者也越人谓人铩也方舟航买仪尘者越人往如江也治须虑者越人谓船为须虑亟怒纷纷者怒貌也怒至士击高文者跃勇士也习之于夷夷海也宿之于莱莱野也致之于单单者堵也
舜之时鲧不从令尧遭帝喾之后乱洪水滔天尧使鲧治之九年弗能治尧七十年而得舜舜明知人情审于地形知鲧不能治数谏不去尧殛之羽山此之谓舜之时鲧不从令也
殷汤遭夏桀无道残贼天下于是汤用伊尹行至圣之心见桀无道虐行故伐夏于桀而王道兴跃革乱补弊移风易俗改制作新海内毕贡天下承风汤以文圣此之谓也
文王以务争者纣为天下残贼奢佚不顾邦政文王百里见纣无道诛杀无刑赏赐不当文王以圣事纣天下皆尽诚知其贤圣从之此谓文王以务争也纣以恶刑争文王行至圣以仁义争此之谓也
武王以礼信文王死九年天下八百诸侯皆一旦会于孟津之上不言同辞不呼自来尽知武王忠信欲从武王与之代纣当是时比干箕子微子尚在武王贤之未敢伐也还诸侯归二年纣贼比干囚箕子微子去之刳妊妇残朝涉武王见贤臣已亡乃朝天下兴师伐纣杀之武王未下车封比干之墓发太仓之粟以赡天下封微子于宋此武王以礼信也
周公以盛德武王封周公使傅相成王成王少周公臣事之当是之时赏赐不加于无功刑罚不加于无罪天下家给人足禾麦茂美使人以时说之以礼上顺天地泽及夷狄于是管叔蔡叔不知周公而谗之成王周公乃辞位出巡狩于边一年天暴风雨日夜不休五榖不生树木尽偃成王大恐乃发金縢之柜察周公之册知周公乃有盛德王乃夜迎周公流涕而行周公反国天应之福五榖皆生树木皆起天下皆实此周公之盛德也
越绝书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四
汉 袁康 撰
计倪内经
昔者越王句践既得反国欲阴图吴乃召计倪而问焉曰吾欲伐吴恐弗能取山林幽冥不知利害所在西则迫江东则薄海水属苍天下不知所止交错相过波涛濬流沈而复起因复相还浩浩之水朝夕既有时动作若惊骇声音若雷霆波涛援而起船失不能救不知命之所维念楼船之苦涕泣不可止非不欲为也时返不知所在谋不成而息恐为天下咎以敌攻敌未知谁负大邦既已备小邑既已保五榖既已收野无积庾廪粮则不属无所安取恐津梁之不通劳军纡吾粮道吾闻先生明于时交察于道理恐动而无功故问其道计倪对曰是固不可兴师者必〈一有须字〉先蓄积食钱布帛不先蓄积士卒数饥饥则易伤重迟不可战战则耳目不聪明耳不能听视不能见什部之不能使退之不能解进之不能行饥馑不可以动神气去而万里伏弩而乳郅头而皇皇彊弩不彀发不能当旁军见弱走之如犬逐羊靡从部分伏地而死前顿后僵与人同时而战独〈一无独字〉受天之殃未必天之罪也亦在其将王兴师以年数恐一旦而亡失邦无明筋骨为野越王曰善请问其方吾闻先生明于治岁万物尽长欲闻其治术可以为教常子明以告我寡人弗敢忘计倪对曰人之生无㡬必先忧积蓄以备妖祥凡人生或老或弱或彊或怯不早备生不能相葬王其审之必先省赋敛劝农桑饥馑在问或水或塘因熟积以备四方师出无时未知所当应变而动随物常羊卒然有师彼日以弱我日以彊得世之和擅世之阳王无忽忘慎无如会稽之战不可再更王其审之尝言息货王不听臣故退而不言处于吴楚越之间以鱼三邦之利乃知天下之易反也臣闻君自耕夫人自织此竭于庸力而不断时与智也时断则循智断则备知此二者形于体万物之情短长逆顺可观而已臣闻炎帝有天下以传黄帝黄帝于是上事天下治地故少昊治西方蚩尤佐之使主金玄冥〈一作日宿〉治北方白辩佐之使主水太皥治东方袁何佐之使主木祝融治南方仆程佐之使主火后土治中央后稷佐之使主土并有五方以为纲纪是以易地而辅万物之常王审用臣之议大则可以王小则可以霸于何有哉越王曰请问其要计倪对曰大阴三岁处金则穰三岁处水则毁三岁处木则康三岁处火则旱故散有时积籴有时领则决万物不过三岁而发矣以智论之以决断之以道佐之断长续短一岁再倍其次一倍其次而反水则资车旱则资舟物之理也天下六岁一穰六岁一康凡十二岁一饥是以民相离也故圣人早知天地之反为之预备故汤之时比七年旱而民不饥禹之时比九年水而民不流其主能通习源流以任贤使能则转毂乎千里外货可来也不习则百里之内不可致也人主所求其价十倍其所择者则无价矣夫人主利源流非必身为之也视民所不足及其有馀为之命以利之而来诸侯守法度任贤使能偿其成事传其验而已如此则邦富兵彊而不衰矣群臣无空恭之礼淫佚之行务有于道术不习源流又不任贤使能谏者则诛则邦贫兵弱刑繁则群臣多空恭之礼淫佚之行矣夫谀者反有德忠者反有刑去刑就德人之情也邦贫兵弱致乱虽有圣臣亦不谏也务在谀主而已矣今夫万民有明父母亦如邦有明主父母利源流明其法术以任贤子徼成其事而已则家富而不衰矣不能利源流又不任贤子贤子有谏者憎之如此者不习于道术也愈信其意而行其言后虽有败不自过也夫父子之为亲也非得不谏谏而不听家贫致乱虽有圣子亦不治也务在于谀之而已父子不和兄弟不调虽欲富也必贫而日衰越王曰善子何年少于物之长也计倪对曰人固不同惠种生圣痴种生狂桂实生桂桐实生桐先生者未必能知后生者未必不能明是故圣主置臣不以少长有道者进无道者退愚者日以退圣者日以长人主无私赏者有功越王曰善论事若是其审也物有妖祥乎计倪对曰有阴阳万物各有纪纲日月星辰刑德变为吉凶金木水火土更胜月朔更建莫主其常顺之有德逆之有殃是故圣人能明其刑而处其乡从其德而避其衡凡举百事必顺天地四时参以阴阳用之不审举事有殃人生不如卧之顷也欲变天地之常数发无道故贫而命不长是圣人并包而阴行之以感愚夫众人容容尽欲富贵莫知其乡越王曰善请问其方计倪对曰从寅至未阳也太阴在阳岁德在阴岁美在是圣人动而应之制其收发当以太阴在阴而发阴且尽之岁亟卖六畜货财以益收五榖以应阳之至也阳且尽之岁亟发籴以收田宅牛马积敛货财聚棺木以应阴之至也此皆十倍者也其次五倍天有时而散是故圣人反其刑顺其衡收聚而不散越王曰善今岁比熟尚有贫乞者何也计倪对曰是故不等犹同母之人异父之子动作不同术贫富故不等如此者积负于人不能救其前后志意侵下作务日给非有道术又无上赐贫乞故长久越王曰善大夫佚同若成尝与孤议于会稽石室孤非其言也今大夫言独与孤比请遂受教焉计倪曰籴石二十则伤农九十则病末农伤则草木不辟末病则货不出故籴高不过八十下不过三十农末俱利矣故古之治邦者本之货物官市开而至越王曰善计倪乃传其教而图之曰审金木水火别阴阳之明用此不患无功越王曰善从今以来传之后世以为教乃著其法治牧江南七年而禽吴也甲货之户曰粢为上物贾七十乙货之户曰黍为中物石六十丙货之户曰赤豆为下物石五十丁货之户曰稻粟令为上种石四十戊货之户曰麦为中物石三十已货之户曰大豆为下物石二十庚货之户曰穬比疏食故无贾辛货之户曰菓比蔬食无贾壬癸无货
越绝书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五
汉 袁康 撰
请籴内傅
昔者越王句践与吴王夫差战大败保栖于会稽山上乃使大夫种求行成于吴吴许之越王去会稽入官于吴三年吴王归之大夫种始谋曰昔者吴夫差不顾义而愧吾王种观夫吴甚富而财有馀其刑繁法逆民习于战守莫不知也其大臣好相伤莫能信也其德衰而民好负善且夫吴王又喜安佚而不听谏细诬而寡智信谗谀而远士数伤人而亟亡之少明而不信人希须臾之名而不顾后患君王盍少求卜焉越王曰善卜之道何若大夫种对曰君王卑身重礼以素忠为信以请籴于吴天若弃之吴必许诺于是乃卑身重礼以素忠为信以请于吴将与申胥进谏曰不可夫王与越也接地邻境道径通达仇雠敌战之邦三江环之其民无所移非吴有越越必有吴且夫君王兼利而弗取输之粟与财财去而凶来凶来而民怨其上是养冦而贫邦家也与之不为德不若止且越王有智臣曰范蠡勇而善谋将修士卒饰战具以伺吾间也胥闻之夫越王之谋非有忠素请籴也将以此试我以此卜要君王以求益亲安君王之志我君王不知省也而救之是越之福也吴王曰我卑服越有其社稷句践既服为臣为我驾舎却行马前诸侯莫不闻知今以越之饥吾与之食我知句践必不敢申胥曰越无罪吾君王急之不遂绝其命又听其言此天之所反也忠谏者逆而谀谏者反亲今狐雉之戏也狐体卑而雉惧之夫兽虫尚以诈相就而况于人乎吴王曰越王句践有急而寡人与之其德章而未靡句践其敢与诸侯反我乎申胥曰臣闻圣人有急则不羞为人臣仆而志气见人今越王为吾蒲伏约〈一作纳〉辞服为臣下其执礼过吾君不知省也而已故胜威之臣闻狼子野心仇雠之人不可亲也夫䑕忘壁壁不忘鼠今越人不忘吴矣胥闻之拂〈音弼〉胜则社稷固谀胜则社稷危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则不得为先王之老臣君王胡不览观夫武王之伐纣也今不出数年鹿豕游于姑胥之台矣太宰嚭从旁对曰武王非纣臣耶率诸侯以杀其君虽胜可谓义乎申胥曰武王则已成名矣太宰嚭曰亲僇主成名弗忍行申胥曰美恶相入或甚美以亡或甚恶以昌故在前世矣嚭何惑吾君王也太宰嚭曰申胥为人臣也辩其君何必乎申胥曰太宰嚭面谀以求亲乘吾君王币帛以求威诸侯以成富焉今我以忠辩吾君王譬浴婴儿虽啼勿听彼将有厚利嚭无乃谀吾君王之欲而不顾后患乎吴王曰嚭止子无乃向寡人之欲乎此非忠臣之道太宰嚭曰臣闻春日将至百草从时君王动大事群臣竭力以佐谋因逊遁之舎使人微告申胥于吴王曰申胥进谏外貎类亲中情甚疏类有外心君王常亲睹其言也胥则无父子之亲君臣之施矣吴王曰夫申胥先王之忠臣天下之健士也胥殆不然乎哉子毋以事相差母以私相伤以动寡人此非子所能行也太宰嚭对曰臣闻父子之亲张尹别居赠臣妾马牛其志加亲若不与一钱其志斯疏父子之亲犹然而况于士乎且有知不竭是不忠竭而顾难是不勇下而令上是无法吴王乃听太宰嚭之言果与粟申胥逊遁之舎叹曰於乎嗟君王不图社稷之危而听一日之说弗对以斥伤大臣而王用之不听辅弼之臣而信谗谀容身之徒是命短矣以为不信胥愿廓目于邦门以观吴邦之大败也越人之入我王亲所禽哉太宰嚭之交逢同谓太宰嚭曰子难人申胥请为卜焉因往见申胥胥方与被离坐申胥谓逢同曰子事太宰嚭又不图邦权而惑吾君王君王之不省也而听众彘之言君王忘邦嚭之罪也亡日不久也逢同出造太宰嚭曰今日为子卜于申胥胥诽谤其君不用胥则无后而君王觉而遇矣谓太宰嚭曰子勉事〈一作多〉后矣吴王之情在子乎太宰嚭曰智之所生不在贵贱长少此相与之道逢同出见吴王惭然有忧色逢同垂泣不对吴王曰夫嚭我之忠臣子为寡人游目长耳将谁怨乎逢同对曰臣有患也臣言而君行之则无后忧若君王弗行臣言而死矣王曰子言寡人听之逢同曰今日往见申胥申胥与被离坐其谋惭然类欲有害我君王今申胥进谏类忠然中情至恶内其身而心野狼君王亲之不亲逐之不逐亲之乎彼圣人也将更然有怨心不已逐之乎彼贤人也知能害我君王杀之为乎可杀之亦必有以也吴王曰今图申胥将何以逢同对曰君王兴兵伐齐申胥必谏曰不可王无听而伐齐必大克乃可图之于是吴王欲伐齐召申胥对曰臣老矣耳无闻目无见不可与谋吴王召太宰嚭而谋嚭曰善哉王兴师伐齐也越在我犹疥癣是无能为也吴王复召申胥而谋申胥曰臣老矣不可与谋吴王请申胥谋者三对曰臣闻愚夫之言圣主择焉胥闻越王句践罢吴之年宫有五灶食不重味省妻妾不别所爱妻操斗身操概自量而食适饥不费是人不死必为国害越王句践食不杀而餍衣服纯素不袀不玄带剑以布是人不死必为大故越王句践寝不安席食不求饱而善贵有道是人不死必为邦宝越王句践衣弊而不衣新行庆赏不刑戮是人不死必成其名越在我犹心腹有积聚不发则无伤动作者有死亡欲释齐以越为忧吴王不听果兴师伐齐大克还以申胥为不忠赐剑杀申胥髠被离申胥且死曰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今吴杀臣参桀纣而显吴邦之亡也王孙骆闻之旦即不朝王召骆而问之子何非寡人而旦不朝王孙骆对曰臣不敢有非臣恐矣吴王曰子何恐以吾杀胥为重乎王孙骆对曰君王气高胥之下位而杀之不与群臣谋之臣是以恐矣王曰我非听子而杀胥胥乃谋图寡人王孙骆曰臣闻君人者必有敢言之臣在上位者必有敢言之士如是即虑日益进而智益生矣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不得为先王臣矣王意欲杀太宰嚭王孙骆对曰不可王若杀之是杀二胥矣吴王近骆如故太宰嚭又曰图越虽以我邦为事王无忧王曰寡人属子邦请早暮无时太宰嚭对曰臣闻驷马方驰惊前者斩其数必正若是越难成矣王曰子制之断之居三年越兴师伐吴至五湖太宰嚭率徒谓之曰谢战者五父越王不忍而欲许之范蠡曰君王图之廊庙失之中野可乎谋之七年须臾弃之王勿许吴易兼也越王曰诺居军三月吴自罢太宰嚭遂亡吴王率其有禄与贤良遁而去越追之至馀杭山禽夫差杀太宰嚭越王谓范蠡杀吴王蠡曰臣不敢杀主王曰刑之范蠡曰臣不敢刑主越王亲谓吴王曰昔者上苍以越赐吴吴不受也夫申胥无罪杀之进谗谀容身之徒杀忠信之士大过者三以至灭亡子知之乎吴王曰知之越王与之剑使自图之吴王乃旬日而自杀也越王葬于卑犹之山杀太宰嚭逢同与其妻子
越绝书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六
汉 袁康 撰
外传纪策考
昔者吴王阖庐始得子胥之时甘心以贤之以为上客曰圣人前知乎千岁后睹万世深问其国世何昧昧得无衰极子其精焉寡人垂意听子之言子胥唯唯不对王曰子其明之子胥曰对而不明恐获其咎王曰愿一言之以试直士夫仁者乐知者好诚秉礼者探幽索隐明告寡人子胥曰难乎言哉邦其不长王其图之存无忘倾安无忘亡臣始入邦伏见衰亡之证当霸吴厄会之际后王复空王曰何以言之子胥曰后必将失道王食禽肉坐而待死佞谄之臣将至不久安危之兆各有明纪虹蜺牵牛其异女黄气在上青黑于下太岁八会壬子数九王相之气自十一倍死由无气如法而止太子无气其异三世日月光明历南斗吴越为邻同俗并土西州大江东绝大海两邦同城相亚门户忧在于斯必将为咎越有神山难与为邻愿王定之毋泄臣言吴使子胥救蔡诛彊楚笞平王墓久而不去意欲报楚楚乃购之千金众人莫能止之有野人谓子胥曰止吾是于斧掩壶浆之子发箪饭于船中者子胥乃知是渔者也引兵而还故无往不复何德不报渔者一言千金归焉因是还去范蠡兴师战于就李阖庐见中于飞矢子胥还师中愧于吴被秦号年至夫差复霸诸侯兴师伐越任用子胥虽夫差骄奢释越之围子胥谏而诛宰嚭谀心卒以亡吴夫差穷困请为匹夫范蠡不许灭于五湖子胥䇿于吴可谓明乎昔者吴王夫差兴师伐越败兵就李大风发狂日夜不止车败马失骑士堕死大船陵居小船没水吴王曰寡人昼卧梦见井嬴溢大与越争彗越将扫我军其凶乎孰与师还此时越军大号夫差恐越军入惊骇子胥曰王其勉之哉越师败矣臣闻井者人所饮溢者食有馀越在南火吴在北水水制火王何疑乎风北来助吴也昔者武王伐纣时彗星出而兴周武王问太公曰臣闻以彗斗倒之则胜胥闻灾异或吉或凶物有相胜此乃其证愿大王急行是越将凶吴将昌也子胥至直不同邪曲捐躯切谏亏命为邦爱君如躯忧邦如家是非不讳直言不休庶㡬正君反以见疏谗人间之身且以诛范蠡闻之以为不通知数不用知惧不去岂谓智与胥闻叹曰吾背楚荆挟弓以去义不止穷吾前获功后遇戮非吾智衰先遇阖庐后遭夫差也胥闻事君犹事父也爱同也严等也太古以来未尝见人君亏恩为臣报仇也臣获大誉功名显著胥知分数终于不去先君之功且犹难忘吾愿腐发弊齿何去之有蠡见其外不知吾内今虽屈冤犹止死焉子贡曰胥执忠信死贵于生蠡审凶吉去而有名种留封侯不知令终二贤比德种独不荣范蠡智能同均于是之谓也伍子胥父子奢为楚王大臣为世子聘秦女夫〈一作大〉有色王私悦之欲自御焉奢尽忠入谏守朝不休欲匡正之而王拒之谏策而问之以奢乃害于君绝世之臣听谗邪之辞系而囚之待二子而死尚孝而入子胥勇而难欺累世忠信不遇其时奢谏于楚胥死于吴诗云谗人罔极交乱四国是之谓也
太宰者官号嚭者名也伯州之孙伯州为楚臣以过诛嚭以困奔于吴是时吴王阖庐伐楚悉召楚仇而近之嚭为人览闻辩见目达耳通诸事无所不知因其时自纳于吴言伐楚之利阖庐用之伐楚令子胥孙武与嚭将师入郢有大功还吴王以嚭为大宰位高权盛専邦之枋未入阖庐卒嚭见夫差内无柱石之坚外无断割之势谀心自纳操独断之利夫差终以从焉而忠臣籥口不得一言嚭知往而不知来夫差至死悔不早诛传曰见清知浊见曲知直人君选士各象其德夫差浅短以是与嚭专权伍胥为之惑是之谓也
范蠡其始居楚也生于宛槖或伍户之虚其为结僮之时一痴一醒时人尽以为狂然独有圣贤之明人莫可与语以内视若肓反听若聋大夫种入其县知有贤者未睹所在求邑中不得其邑人以为狂夫多贤士众贱有君子汎求之焉得蠡而悦乃从官属问治之术蠡修衣冠有顷而出进退揖让君子之容终日而语疾陈霸王之道志合意同胡越相从俱见霸兆出于东南捐其官位相要而往臣小有所亏大有所成捐止于吴或任子胥二人以为胥在无所关其辞种曰今将安之蠡曰彼为我何邦不可乎去吴之越句践贤之种躬正内蠡出治外内不烦浊外无不得臣主同心遂霸越邦种善图始蠡能虑终越承二贤邦以安宁始有灾变蠡专其明可谓贤焉能屈能申
越绝书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七
汉 袁康 撰
外传记范伯
昔者范蠡其始居楚曰范伯自谓衰贱未尝世禄故自菲薄饮食则甘天下之无味居则安天下之贱位复被发佯狂不与于世谓大夫种曰三王则三皇之苖裔也五伯乃五帝之末世也天运历纪千岁一至黄帝之元执辰破已霸王之气见于地户子胥以是挟弓干吴王于是要大夫种入吴此时冯同相与共戒之伍子胥在自与不能关其辞蠡曰吴越二邦同气共俗地户之位非吴则越乃入越越王常与言尽日大夫石买居国有权辩口进曰女不贞士不信客历诸侯渡河津无因自致殆非真贤夫和氏之璧求者不争贾骐骥之材不难阻险之路〈阙〉 之邦历诸侯无所售道听之徒唯大王察之于是范蠡退而不言游于楚越之间大夫种进曰昔者市伦自衒于晋晋用之而胜楚伊尹负鼎入殷遂佐汤取天下有智之士不在远近取也谓之帝王求备者亡易曰有高世之材必有负俗之累有至智之明者必破庶众之议成大功者不拘于俗论大道者不合于众唯大王察之于是石买益疏其后使将兵于外遂为军士所杀是时句践失众栖于会稽之山更用种蠡之䇿得以存故虞舜曰以学乃时而行此犹良药也王曰石买知往而不知来其使寡人弃贤后遂师二人竟以禽吴子贡曰荐一言得及身任一贤得显名伤贤丧邦蔽能有殃负德忘恩其反形伤坏人之善毋后世败人之成天诛行故冤子胥僇死由重谮子胥于吴吴虚重之无罪而诛传曰宁失千金毋失一人之心是之谓也
内传陈成恒
昔者陈成恒相齐简公欲为乱惮齐邦鲍晏故徙其兵而伐鲁鲁君忧也孔子患之乃召门人弟子而谓之曰诸侯有相伐者尚耻之今鲁父母之邦也丘墓存焉今齐将伐之可无一出乎颜渊辞出孔子止之子路辞出孔子止之子贡辞出孔子遣之子贡行之齐见陈成恒曰夫鲁难伐之邦而伐之过矣陈成恒曰鲁之难伐何也子贡曰其城薄以卑池狭而浅其君愚而不仁其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有恶闻甲兵之心此不可与战君不如伐吴吴城高以厚池广以深甲坚以新士选以饱重器精弩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此邦易也君不如伐吴成恒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难人之所易也子之所易人之所难也而以教恒何也子贡对曰臣闻忧在内者攻彊忧在外者攻弱今君忧内臣闻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听者也今君破鲁以广齐堕鲁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是君上骄主心下恣群臣而求成大事难矣且夫上骄则犯臣骄则争是君上于主有郤下与大臣交争也如此则君立于齐危于重卵矣臣故曰不如伐吴且夫吴明猛以毅而行其令百姓习于战守将明于法齐之愚为禽必矣今君悉择四疆之中出大臣以环之黔首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彊臣之敌下无黔首之士孤立制齐者君也陈恒曰善虽然吾兵已在鲁之城下若去而之吴大臣将有疑我之心为之奈何子贡曰君按兵无伐臣请见吴王使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陈成恒许诺乃行子贡南见吴王谓吴王曰臣闻之王者不绝世而霸者不彊敌千钧之重加铢而移今万乘之齐私千乘之鲁而与吴争彊臣切为君恐且夫救鲁显名也而伐齐大利也义在存亡鲁勇在害彊齐而威申晋邦者则王者不疑也吴王曰虽然我常与越战栖之会稽夫越君贤主也苦身劳力以夜接日内饰其政外事诸侯必将有报我之心子待吾伐越而还子贡曰不可夫越之彊不下鲁而吴之彊不过齐君以伐越而还即齐也亦私鲁矣且夫伐小越而畏彊齐者不勇见小利而忘大害者不智两者臣无为君取焉且臣闻之仁人不困厄以广其德智者不弃时以举其功王者不绝世以立其义今君存越勿毁亲四邻以仁救暴困齐威申晋邦以武救鲁毋绝周室明诸侯以义如此则臣之所见溢乎负海必率九夷而朝即王业成矣且大吴畏小越如此臣请东见越王使之出锐师以从下吏是君实空越而名从诸侯以伐也吴王大悦乃行子贡子贡东见越王越王闻之除道郊迎至县身御子贡至舎而问曰此乃僻陋之邦蛮夷之民也大夫何索居然而辱乃至于此子贡曰吊君故来越王句践稽首载拜曰孤闻之祸与福为邻今大夫吊孤孤之福也敢遂闻其说子贡曰臣今见吴王告以救鲁而伐齐其心申其志畏越曰尝与越战栖于会稽山上夫越君贤主也苦身劳力以夜接日内饰其政外事诸侯必将有报我之心子待我伐越而听子且夫无报人之心而使人疑之者拙也有报人之心而使人知之者殆也事未发而闻者危也三者举事之大忌越王句践稽首载拜曰昔者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与吴人战军败身辱遗先人耻遁逃出走上栖会稽山下守溟海唯鱼鳖是见今大夫不辱而身见之又出玉声以教孤孤赖先人之赐敢不奉教乎子贡曰臣闻之明主任人不失其能直士举贤不容于世故临财分利则使仁涉危拒难则使勇用众治民则使贤正天下定诸侯则使圣人臣窃练下吏之心兵彊而不并弱势在其上位而行恶令其下者其君㡬乎臣窃自练可以成功至王者其唯臣㡬乎今夫吴王有伐齐之志君无惜重器以喜其心毋恶卑辞以尊其礼则伐齐必矣彼战而不胜则君之福也彼战而胜必以其馀兵临晋臣请北见晋君令共攻之弱吴必矣其骑士锐兵弊乎齐重器羽旄尽乎晋则君制其敝此灭吴必矣越王句践稽首再拜曰昔者吴王分其人民之众以残伐吾邦杀败吾民图吾百姓夷吾宗庙邦为空棘身为鱼鳖饵今孤之怨吴王深于骨髓而孤之事吴王如子之畏父弟之敬兄此孤之外言也大夫有赐故孤敢以疑请遂言之孤身不安床席口不甘厚味目不视好色耳不听钟鼓者已三年矣焦唇干嗌苦心劳力上事群臣下养百姓愿一与吴交天下之兵于中原之野与吴王整襟交臂而奋吴越之士继迹连死士民流离肝脑涂地此孤之大愿也如此不可得也今内自量吾国不足以伤吴外事诸侯不能也孤欲空邦家措策力变容貎易名姓执箕帚养牛马以臣事之孤虽要领不属手足异处四支布陈为乡邑笑孤之意出焉大夫有赐是存亡邦而兴死人也孤赖先人之赐敢不待命乎子贡曰夫吴王之为人也贪功名而不知利害越王慥然避位曰在子子贡曰赐为君观夫吴王之为人贤彊以恣下下不能逆数战伐士卒不能忍太宰嚭为人智而愚彊而弱巧言利辞以内其身善为伪诈以事其君知前而不知后顺君之过以安其私是残国之吏灭君之臣也越王大悦子贡去而行越王送之金百镒宝剑一良马二子贡不受遂行至吴报吴王曰敬以下吏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乃惧曰昔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县军败身辱遁逃出走栖于会稽邦为空棘身为鱼鳖饵赖大王之赐使得奉爼豆而修祭祀大王之赐死且不忘何谋敢虑其志甚恐似将使使者来子贡至五日越使果至曰东海役臣孤句践使使臣种敢修下吏问于左右昔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县军败身辱遁逃出走栖于会稽邦为空棘身为鱼鳖饵赖大王之赐使得奉爼豆而修祭祀大王之赐死且不忘今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彊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故使越贱臣种以先人之藏器甲二十领屈卢之矛步光之剑以贺军吏大王将遂大义则弊邑虽小悉择四疆之中出卒三千以从下吏孤请自被坚执锐以受矢石吴王大悦乃召子贡而告之曰越使果来请出卒三千其君又从之与寡人伐齐可乎子贡曰不可夫空人之邦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仁也君受其币许其师而辞其君吴王许诺子贡去之晋谓晋君曰臣闻之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先办不可以胜敌今齐吴将战胜则必以其兵临晋晋大恐曰为之奈何子贡曰修兵休卒以待吴彼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晋君许诺子贡去而之鲁吴王果兴九郡之兵而与齐大战于艾陵大败齐师获七将陈兵不归果与晋人相遇黄池之上吴晋争彊晋人击之大败吴师越王闻之涉江袭吴去邦七里而军阵吴王闻之去晋从越越王迎之战于五湖三战不胜城门不守遂围王宫杀夫差而僇其相伐吴三年东乡而霸故曰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彊晋霸越是也
越绝书卷七
<史部,载记类,越绝书>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八
汉 袁康 撰
外传记地传
昔者越之先君无馀乃禹之世别封于越以守禹冡问天地之道万物之纪莫失其本神农尝百草水土甘苦黄帝造衣裳后稷产穑制器械人事备矣畴粪桑麻播种五榖必以手足大越海滨之民独以鸟田小大有差进退有行莫将自使其故何也曰禹始也忧民救水到大越上茅山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更名茅山曰会稽及其王也巡狩大越见耆老纳诗书审铨衡平斗斛因病亡死葬会稽苇椁桐棺穿圹七尺上无漏泄下无即水坛高三尺土阶三等延袤一亩尚以为居之者乐为之者苦无以报民功教民鸟田一盛一衰当禹之时舜死苍梧象为民田也禹至此者亦有因矣亦覆釡也覆釡者州土也填德也禹美而告至焉禹知时晏岁暮年加申酉求书其下祠白马禹井井者法也以为禹葬以法度不烦人众无馀初封大越都秦馀望南千有馀岁而至句践句践徙治山北引属东海内外越别封削焉句践伐吴霸关东从琅琊起观台台周七里以望东海死士八千人戈船三百艘居无㡬躬求贤圣孔子从弟子七十人奉先生雅琴治礼往奏句践乃身被赐〈一作阳又音唐〉夷之甲带步光之剑杖物卢之矛出死士三百人为阵关下孔子有顷姚稽〈一作为阵〉到越越王曰唯唯夫子何以教之孔子对曰丘能述五帝三王之道故奉雅琴至大王所句践喟然叹曰夫越性脆而愚水行而山处以船为车以楫为马往若飘风去则难从锐兵任死越之常性也夫子异则不可于是孔子辞弟子莫能从乎
越王夫镡〈一作镡〉以上至无馀久远世不可纪也夫镡子允常允常子句践大霸称王徙琅琊都也句践子与夷时霸与夷子子翁时霸子翁子不扬时霸不扬子无疆时霸伐楚威王灭无疆无疆子之侯窃自立为君长之侯子尊时君长尊子亲失众楚伐之走南山亲以上至句践凡八君都琅琊二百二十四岁无疆以上霸称王之侯以下微弱称君长
句践小城山阴城也周二里二百二十三步陆门四水门一今仓库是其宫台处也周六百二十步柱长三丈五尺三寸霤高丈六尺宫有百户高丈二尺五寸大城周二十里七十二步不筑北面而灭吴徙治姑胥台山阴大城者范蠡所筑治也今传谓之蠡城陆门三水门三决西北亦有事到始建国时蠡城尽
稷山者句践斋戒台也
龟山者句践起怪㳺台也东南司马门因以炤龟又仰望天气观天怪也高四十六丈五尺二寸周五百三十二步今东武里一曰怪山怪山者往古一夜自来民怪之故谓怪山
驾台周六百步今安城里
离台周五百六十步今淮阳里丘
美人宫周五百九十步陆门二水门一今北坛利里丘土城句践所习教美女西施郑旦宫台也女出于苎萝山欲献于吴自谓东垂僻陋恐女朴鄙故近大道居去县五里
乐野者越之戈猎处大乐故谓乐野其山上石室句践所休谋也去县七里
中指台马丘周六百步今高平里丘
东郭外南小城者句践冰室去县三里句践之出入也齐于稷山往从田里去从北郭门炤龟龟山更驾台驰于离丘游于美人宫兴乐中宿过历马丘射于乐野之衢走大若耶休谋石室食于冰厨领功铨土已作昌土台藏其形隐其情一曰冰室者所以备膳羞也
浦阳者句践军败失众懑于此去县五十里
夫山者句践绝粮困也其山上大冡句践庶子冡也去县十五里句践与吴战于浙江之上石买为将耆老壮长进谏曰夫石买人与为怨家与为仇贪而好利细人也无长策王而用之国必不遂王不听遂遣之石买发行至浙江上斩杀无罪欲专威服中军动揺将卒独专其权士众恐惧人不自聊兵法曰视民如婴儿故可与赴深溪士众鱼烂而买不知尚犹峻法隆刑子胥独见可夺之证变为奇谋或北或南夜举火击鼓昼陈诈兵越师溃坠政令不行背叛乖离还报其王王杀买谢其师号声闻吴吴王恐惧子胥私喜越军败矣胥闻之狐之将杀噆唇吸齿今越句践其已败矣君王安意越易兼也使人入问之越师请降子胥不听越栖于会稽之山吴退而围之句践喟然用种蠡计转死为霸一人之身吉凶更至盛衰存亡在于用臣治道万端要在得贤越栖于会稽日行成于吴吴引兵而去句践将降西至浙江待诏入吴故有鸡鸣墟其入辞曰亡臣孤句践故将士众入为臣虏民可得使地可得有吴王许之子胥大恕目若夜光声若哮虎此越未战而服天以赐吴其逆天乎臣唯君王急剬之吴不听遂许之浙江是也阳城里者范蠡城也西至水路水门一陆门二
北阳里城大夫种城也取土西山以济之径百九十四步或为南安
富阳里者外越赐义也处里门美以练塘田
安城里高库者句践伐吴禽夫差以为胜兵筑库高阁之周二百三十步今安成里
故禹宗庙在小城南门外大城内禹稷在庙西今南里独山大冡者句践自治以为冡徙琅琊冡不成去县九里
麻林山一名多山句践欲伐吴种麻以为弓弦使齐人守之越谓齐人多故曰麻林多以防吴以山下田封功臣去县一十二里
会稽山上城者句践与吴战大败栖其中因以下为目鱼池其利不租
会稽山北城者子胥浮兵以守城是也
若耶大冡者句践所徙葬先君夫镡冡也去县二十五里
葛山者句践罢吴种葛使越女织治葛布献于吴王夫差去县七里
姑中山者越铜官之山也越人谓之铜姑渎长二百五十里去县二十五里
富中大塘者句践治以为义田为肥饶谓之富中去县二十里二十二步
犬山者句践罢吴畜犬猎南山白鹿欲得献吴神不可得故曰犬山其高为犬亭去县二十五里
白鹿山在犬山之南去县二十九里
鸡山豕山者句践以畜鸡豕将伐吴以食士也鸡山在锡山南去县五十里豕山在民山西去县六十三里洹江以来属越疑豕山在馀暨界中
练塘者句践时采锡山为炭称炭聚载从炭渎至练塘各因事名之去县五十里
木客大冡者句践父允常冡也初徙琅琊使楼船卒二千八百人伐松柏以为桴故曰木客去县十五里一曰句践伐善林文刻献于吴故曰木客
官渎者句践工官也去县十四里
苦竹城者句践伐吴还封范蠡子也其僻居径六十步因为民治田塘长千五百三十三步其冡名土山范蠡苦勤功笃故封其子于是去县十八里
北郭外路南溪北城者句践筑鼓钟宫也去县七里其邑为龚钱
丹室者句践船宫也去县五十里
民西大冡者句践客秦伊善炤龟者冡也因名冡为秦伊山
射浦者句践教习兵处也今射浦去县五里射卒陈音死葬民西故曰陈音山
种山者句践所葬大夫种也楼船卒二千人钧足羡葬之三蓬下种将死自策后有贤者百年而至置我三蓬自章后世句践葬之食传三贤
巫里句践所徙巫为一里去县二十五里其亭祠今为和公郡社稷墟〈一作虚〉
巫山者越𩴄神巫之宫也死葬其上去县十三里六山者句践铸铜铸铜不烁埋之东坂其上马棰句践遣使者取于南社徙种六山饰治为马棰献之吴去县三十五里
江东中巫葬者越神巫无杜子孙也死句践于中江而葬之巫神欲使覆祸吴人船去县三十里
石塘者越所害军船也塘广六十五步长三百五十三步去县四十里
防坞者越所以遏吴军也去县四十里
杭坞者句践杭也二百石长员卒七士人度之会夷去县四十里
涂山者禹所取妻之山也去县五十里
朱馀者越盐官也越人谓盐曰馀去县三十五里句践已灭吴使吴人筑吴塘东西千步名辟首后因以为名曰塘
独妇山者句践将伐吴徙寡妇致独山上以为死士示得专一也去县四十里后说之者盖句践所以游军士也
马嗥者吴伐越道逢大风车败马失骑士堕死疋马啼皋事见吴史
浙江南路西城者范蠡敦〈一作熟〉兵城也其陵固可守故谓之固陵所以然者以其大船军所置也
山阴古故陆道出东郭随直渎阳春亭山阴故水道出东郭从郡阳春亭去县五十里
语儿乡故越界名曰就李吴疆越地以为战地至于柴辟亭
女阳亭者句践入官于吴夫人从道产女此亭养于李乡句践胜吴更名女阳更就李为语儿乡
吴王夫差伐越有其邦句践服为臣三年吴王复还封句践于越东西百里北乡臣事吴东为右西为左大越故界浙江至就李南姑末写干
觐乡北有武原武原今海盐姑末今大末写干今属豫章自无馀初封于越以来传闻越王子孙在丹阳皋乡更姓梅梅里是也自秦以来至秦元王不绝年元王立二十年平王立二十三年惠文王立二十七元武王立四年昭襄王亦立五十六年而灭周赧王周绝于此孝文王立一年庄襄王更号太上皇帝立三年秦始皇帝立三十七年号曰赵政政赵外孙胡亥立二年子婴立六月秦元王至子婴凡十王百七十岁汉皇帝灭之治咸阳壹天下政使将魏舎内史教攻韩得韩王安政使将王贲攻魏得魏王歇政使将王涉攻赵得赵王尚政使将王贲攻楚得楚王成政使将史敖攻燕得燕王喜政使将王涉攻齐得齐王建政更号为秦始皇帝以其三十七年东游之会稽道度牛渚奏东安东安今富春丹阳溧阳
鄣故馀杭轲亭南东奏槿头道度诸暨大越以正月甲戊到大越留舎都亭取钱塘浙江岑石石长丈四尺南北面广六尺西面广尺六寸刻丈六于越东山上其道九曲去县二十一里是时徙大越民置馀杭伊攻故鄣因徙天下有罪适吏民置海南故大越处以备东海外越乃更名大越曰山阴已去奏诸暨钱塘因奏吴上姑苏台则治射防于宅亭贾亭北年至灵不射去奏曲阿句容度牛渚西到咸阳崩
越绝书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九
汉 袁康 撰
外传计倪
昔者越王句践近侵于彊吴远愧于诸侯兵革散空国且灭亡乃胁诸臣而与之盟吾欲伐吴奈何有功群臣默然而无对王曰夫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何大夫易见而难使也计倪官卑年少其居在后举首而起曰殆哉非大夫易见难使是大王不能使臣也王曰何谓也计倪对曰夫官位财币王之所轻死者是士之所重也王爱所轻责士所重岂不艰哉王自揖进计倪而问焉计倪对曰夫仁义者治之门士民者君之根本也闿门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谨选左右左右选则孔主日益上不选则孔主日益下二者贵质浸之渐也愿君王公选于众精炼左右非君子至诚之士无与诸侯使邪僻之气无渐以生仁义之行有阶人知其能官知其治爵赏刑罚一由君出则臣下不敢毁誉以言无功者不敢干治故明主用人不由所从不问其先说取一焉是故周文齐桓躬于任贤太公管仲明于知人今则不然臣故曰殆哉越王勃然曰孤闻齐威淫佚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盖管仲之力也寡人虽愚唯在大夫计倪对曰齐桓除管仲罪大责任之至易此故南阳苍句太公九十而不伐磻溪之饿人也圣主不计其辱以为贤者一乎仲二乎仲斯可致王但霸何足道桓称仲父文称太公计此二人曾无跬步之劳大呼之功乃忘弓矢之怨授以上卿传曰直能三公今置臣而不尊使贤而不用譬于门户像设倚而相欺盖智士所耻贤者所差君王察之越王曰诚者不能匿其辞大夫既在何须言哉计倪对曰臣闻智者不妄言以成其劳贤者始于难动终于有成传曰易之谦逊对过问抑威权势利器不可示人言赏罚由君此之谓也故贤君用臣略责于绝施之軄而成其功远使以效其诚内告以匿以知其信与之讲事以观其智饮之以酒以观其态选士以备不肖者无所置越王大愧乃坏池填堑开仓榖贷贫乏仍使群臣身问疾病躬视死丧不厄穷僻尊有德与民同苦乐激河泉井示不独食行之六年士民一心不谋同辞不呼自来皆欲伐吴遂有大功而霸诸侯孔子曰宽则得众此之谓也夫有勇见于外必有仁于内子胥战于就李阖庐伤焉军败而还是时死伤者不可称数所以然者罢顿不得已子胥内忧为人臣上不能令主下令百姓被兵刃之咎自责内伤莫能知者故身操死持伤及被兵者莫不悉于子胥之手垂涕啼哭欲伐而死三年自咎不亲妻子饥不饱食寒不重彩结心于越欲复其仇师事越公录其述印天之兆牵牛南斗赫赫斯怒与天俱起发令告民归如父母当胥之言唯恐为后师众同心得天之中越乃兴师与战西江二国争彊未知存亡子胥知时变为诈兵为两翼夜火相应句践大恐振旅服降进兵围越会稽填山子胥微策可谓神守战数年句践行成子胥争谏以是不容宰嚭许之引兵而还夫差听嚭不杀仇人兴师十万与不敌同圣人讥之是以春秋不差其文故传曰子胥贤者尚有就李之耻此之谓也哀哉夫差不信伍子胥而任太宰嚭乃此祸晋之骊姬亡周之褒姒尽妖妍于图画极凶悖于人理倾城倾国思昭示于后王丽质冶容宜求监于前史古人云苦药利病苦〈一作忠〉言利行伏念居安思危日谨一日易曰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又曰进退存亡不失其正者唯圣人乎由此而言进有退之义存有亡之㡬得有丧之理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此其可以卜祚遐长而祸乱不作也
越绝书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十
汉 袁康 撰
外传记吴王占梦
昔者吴王夫差之时其民殷众禾稼登熟兵革坚利其民习于斗战阖庐〈阙〉剬子胥之教行有日发有时道于姑胥之门昼卧姑胥之台觉寤而起其心惆怅如有所悔即召太宰而占之曰向者昼卧梦入章明之宫入门见两䥶炊而不蒸见两黑犬嗥以北嗥以南见两铧倚吾宫堂见流水汤汤越吾宫墙见前园横索生树桐见后房锻者扶挟鼓小震子为寡人精占之吉则言吉凶则言凶无谀寡人之心所从太宰嚭对曰善哉大王兴师伐齐夫章明者伐齐克天下显明也见两䥶炊而不蒸者大王圣气有馀也见两黑犬嗥以北嗥以南四夷已服朝诸侯也两铧倚吾宫堂夹田夫也见流水汤汤越吾宫墙献物已至则有馀也见前园横索生树桐乐府吹巧也见后房锻者扶挟鼓小震者宫女鼓乐也吴王大悦而赐太宰嚭杂缯四十疋王心不已召王孙骆而告之对曰臣智浅能薄无方术之事不能占大王梦臣知有东掖门亭长越公弟子公孙圣为人㓜而好学长而憙游博闻彊识通于方来之事可占大王所梦臣请召之吴王曰诺王孙骆移记曰今日壬午左校司马王孙骆受教告东掖门亭长公孙圣吴王昼卧觉寤而心中惆怅也如有悔记到车驰诣姑胥之台圣得记发而读之伏地而泣有顷不起其妻大君从旁接而起之曰何若子性之大也希见人主卒得急记流涕不止公孙圣仰天叹曰呜呼悲哉此固非子胥所能知也今日壬午时加南方命属苍天不可逃亡伏地而泣者不能自惜但吴王谀心而言师道不明正言直谏身死无功大君曰汝彊食自爱慎勿相忘伏地而书既成篇即与妻把臂而诀涕泣如雨上车不顾遂至姑胥之台谒见吴王吴王劳曰越弟子公孙圣也寡人昼卧姑胥之台梦入章明之宫入门见两䥶炊而不蒸见两黑犬嗥以北嗥以南见两铧倚吾宫堂见流水汤汤越吾宫墙见前园横索生树桐见后房锻者扶挟鼓小震子为寡人精占之吉则言吉凶则言凶无谀寡人心所从公孙圣伏地有顷而起仰天叹曰悲哉夫好船者溺好骑者堕君子各以所好为祸谀谗申者师道不明正言切谏身死无功伏地而泣者非自惜因悲大王夫章者战不胜走傽傽明者去昭昭就冥冥见两䥶炊而不蒸者王且不得火食见两黑犬嗥以北嗥以南者大王身死魂魄惑也见两铧倚吾宫堂者越人入吴邦伐宗庙掘社稷也见流水汤汤越吾宫墙者大王宫堂虚也前园横索生树桐者桐不为器用但为俑当与人俱葬后房锻者鼓小震者大息也王毋自行使臣下可矣太宰嚭王孙骆惶怖解冠帻肉袒而谢吴王忿圣言不祥乃使其身自受其殃王乃使力士石番以铁杖击圣中断之为两头圣仰天叹曰苍天知冤乎直言正谏身死无功令吾家无葬我提我山中后世为声响吴王使人提于秦馀杭之山虎狼食其肉野火烧其骨东风至飞扬汝灰汝更能为声哉太宰嚭前载拜曰逆言以灭谗谀以亡因酌行觞时可以行矣吴王曰诺王孙骆为左校司马太宰嚭为右校司马王从骑三千旌旗羽盖自处中军伐齐大克师兵三月不去过伐晋晋知其兵革之罢倦粮食尽索兴师击之大败吴师涉江流血浮尸者不可胜数吴王不忍率其馀兵相将至秦馀杭之山饥饿足行乏粮视瞻不明据地饮水持笼稻而餐之顾谓左右曰此何名群臣对曰是笼稻也吴王曰悲哉此公孙圣所言王且不得火食太宰嚭曰秦馀杭山西坂间燕可以休息大王亟飡而去尚有十数里耳吴王曰吾尝戮公孙圣于斯山子试为寡人前呼之即尚在耶当有声响太宰嚭即上山三呼圣三应吴王大怖足行属腐面如死灰色曰公孙圣令寡人得邦诚世世相事言未毕越王追至兵三围吴大夫种处中范蠡数吴王曰王有过者五宁知之乎杀忠臣伍子胥公孙圣胥为人先知忠信中断之入江圣正言直谏身死无功此非大过者二乎夫齐无罪空复伐之使神不血食社稷废芜父子离散兄弟异居此非大过者三乎夫越王句践虽东僻亦得系于天皇之位无罪而王恒使其刍茎秩马比于奴虏此非大过者四乎太宰嚭谗谀佞谄断绝王世听而用之此非大过者五乎吴王曰今日闻命矣越王抚步光之剑杖屈卢之弓瞋目谓范蠡曰子何不早图之乎范蠡曰臣不敢杀主臣存主若亡今日逊敬天报微功越王谓吴王曰世无千岁之人死一耳范蠡左手持鼓右手操枹而鼓之曰上天苍苍若存若亡何须军士断子之颈挫子之骸不亦缪乎吴王曰闻命矣以三寸之帛冥吾两目使死者有知吾惭见伍子胥公孙圣以为无知吾耻生越王则解绶以冥其目遂伏剑而死越王杀太宰嚭戮其妻子以其不忠信断绝吴之世越绝书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十一
汉 袁康 撰
外传记宝剑
昔者越王句践有宝剑五闻于天下客有能相剑者名薛烛王召而问之曰吾有宝剑五请以示之薛烛对曰愚理不足以言大王请不得已乃召掌者王使取毫曺薛烛对曰毫曺非宝剑也夫宝剑五色并见莫能相胜豪曺已擅名矣非宝剑也王曰取巨阙薛烛曰非宝剑也宝剑者金钖和铜而不离今巨阙已离矣非宝剑也王曰然巨阙初成之时吾坐于露坛之上宫人有四驾白鹿而过者车奔鹿惊吾引剑而指之四驾上飞扬不知其绝也穿铜釡绝铁䥶胥中决如粢米故曰巨阙王取纯钩薛烛闻之忽如败有顷惧如悟下阶而深惟简衣而坐望之手振拂扬其华捽如芙蓉始出观其𨱃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此所谓纯钩耶王曰是也客有直之者有市之乡二骏马千匹千戸之都二可乎薛烛对曰不可当造此剑之时赤董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扫洒雷公击槖蛟龙捧𬬻天帝装炭太一下观天精下之欧冶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钩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吴王阖庐之时得其胜邪鱼肠湛卢阖庐无道子女死杀生以送之湛卢之剑去之如水行秦过楚楚王卧而寤得吴王湛卢之剑将首魁漂而存焉秦王闻而求不得兴师击楚曰与我湛卢之剑还师去汝楚王不与时阖庐又以鱼肠之剑刺吴王僚使披肠夷之甲三事阖庐使专诸为秦炙鱼者引剑而刺之遂弑王僚此其小试于敌邦未见其大用于天下也今赤董之山已合若耶溪深而不测群神不下欧冶子即死虽复倾城量金珠玉竭河犹不能得此一物有市之乡二骏马千匹千戸之都二何足言哉楚王召风胡子而问之曰寡人闻吴有干将越有欧冶子此二子甲世而生天下未尝有精诚上通天下为烈士寡人愿赍邦之重宝皆以奉子因吴王请此二人作铁剑可乎风胡子曰善于是乃令风胡子之吴见欧冶子干将使人作铁剑欧冶子干将凿茨山泄其溪取铁英作为铁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一作市〉毕成风胡子奏之楚王楚王见此三剑之精神大悦风胡子问之曰此三剑何物所象其名为何风胡子对曰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楚王曰何为龙渊泰阿工布风胡子对曰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欲知泰阿观其𨱃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𨱃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绝晋郑王闻而求之不得兴师围楚之城三年不解仓榖粟索库无兵革左右群臣贤士莫能禁止于是楚王闻之引泰阿之剑登城而麾之三军破败士卒迷惑流血千里猛兽欧瞻江水折扬晋郑之头毕白楚王于是大悦曰此剑威耶寡人力耶风胡子对曰剑之威也因大王之神楚王曰夫剑铁耳固能有精神若此乎风胡子对曰时各有使然轩辕神农赫胥之时以石为兵断树木为宫室死而龙臧夫神圣主使然至黄帝之时以玉为兵以伐树木为宫室凿地夫玉亦神物也又遇圣主使然死而龙臧禹穴之时以铜为兵以凿伊阙通龙门决江𨗳河东注于东海天下通平治为宫室岂非圣主之力哉当此之时作铁兵威服三军天下闻之莫敢不服此亦铁兵之神大王有圣德楚王曰寡人闻命矣
越绝书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十二
汉 袁康 撰
内经九术
昔者越王句践问大夫种曰吾欲伐吴奈何能有功乎大夫种对曰伐吴有九术王曰何谓九术对曰一曰尊天地事神二曰重财币〈一作帛〉以遗其君三曰贵籴粟槖以空其邦四曰遗之好美以为劳其志五曰遗之巧匠使起宫室高台尽其财疲其力六曰遗其谀臣使之易伐七曰彊其谏臣使之自杀八曰邦家富而备器九曰坚厉甲兵以承其弊故曰九者勿患戒口勿传以取天下不难况于吴乎越王曰善于是作为策楯婴以白璧镂以黄金类龙蛇而行者乃使大夫种献之于吴曰东海役臣孤句践使者臣种敢修下吏问于左右赖有天下之力窃为小殿有馀财载拜献之大王吴王大悦申胥谏曰不可王勿受昔桀起灵门纣起鹿台阴阳不和五榖不时天与之灾邦家空虚遂以之亡大王受之是后必有灾吴王不听遂受之而起姑胥台三年聚财五年乃成高见二百里行路之人道死尸哭越乃饰美女西施郑旦使大夫种献之于吴王曰昔者越王句践窃有天之遗西施郑旦越邦洿下贫穷不敢当使下臣种载拜献之大王吴王大悦申胥谏曰不可王勿受臣闻五色令人目不明五音令人耳不聪桀易汤而灭纣易周文而亡大王受之后必有殃胥闻越王句践昼书不倦晦诵竟旦聚死臣数万是人不死必得其愿胥闻越王句践服诚行仁听谏进贤士是人不死必得其名胥闻越王句践冬披毛裘夏披𫄨绤是人不死必为利害胥闻贤士邦之宝也美女邦之咎也夏亡于妹喜殷亡于妲己周亡于褒姒吴王不听遂受其女以申胥为不忠而杀之越乃兴师伐吴大败之于秦馀杭山灭吴禽夫差而戮太宰嚭与其妻子
外传记军气
夫圣人行兵上与天合德下与地合明中与人合心义合乃动见可乃取小人则不然以彊厌弱取利于危不知逆顺快心于非故圣人独知气变之情以明胜负之道凡气有五色青黄赤白黑色因有五变人气变军上有气五色相连与天相抵此天应不可攻攻之无后其气盛者攻之不胜军上有赤色气者径抵天军有应于天攻者其诛乃身军上有青气盛明从〈阙〉其本广末锐而来者此逆兵气也为未可攻衰去乃可攻青气在上其谋未定青气在右将弱兵多青气在后将勇榖少先大后小青气在左将少卒多兵少军罢青气在前将暴其军必来赤气在军上将谋未定其气本广末锐而来者为逆兵气衰去乃可攻赤气在右将军勇而兵少卒彊必以杀降赤气在后将弱卒彊敌少攻之杀将其军可降赤气在右将勇敌多兵卒彊赤气在前将勇兵少榖多卒少谋不来黄气在军上将谋未定其本广末锐而来者为逆兵气衰去乃可攻黄气在右将智而明兵多卒彊榖足而不可降黄气在后将智而勇卒彊兵少榖少黄气在左将弱卒少兵少榖亡攻之必伤黄气在前将勇智卒多彊榖足而有多为〈一作焉〉不可攻也白气在军上将贤智而明卒威勇而彊其气本广末锐而来者为逆兵气衰去乃可攻白气在右将勇而兵彊兵多榖亡白气在后将仁而明卒少兵多榖少军伤白气在左将勇而彊卒多榖少可降白气在前将弱卒亡榖少攻之可降黑气在军上将谋未定其气本广末锐而来者为逆兵去乃可攻黑气在右将弱卒少兵亡榖尽军伤可不攻自降黑气在后将勇卒彊兵少榖亡攻之杀将军亡黑气在左将智而勇卒少兵少攻之杀将其军自降黑气在前将智而明卒少榖尽可不攻自降故明将知气变之形气在军上其谋未定其在右而低者欲为右伏兵之谋其气在前而低者欲为前伏阵也其气在后而低者欲为走兵阵也其气阳者欲为去兵其气在左而低者欲为左阵其气间其军欲有入邑右子胥相气取敌大数其法如是军无气算于庙堂以知彊弱一五九西向吉东向败亡无东二六十南向吉北向败亡无北三七十一东向吉西向败亡无西四八十二北向吉南向败亡无南此其用兵日月数吉凶所避也举兵无击太岁上物卯也始出各利以其四时制日是之谓也
韩故治今京兆郡角亢也
郑故治角亢也
燕故治今上渔阳右北平辽东莫郡尾箕也
越故治今大越山阴南斗也
吴故治西江都牛湏女也
齐故治临菑今济北平原北海郡菑川辽东城阳虚危也
卫故治濮阳今广阳韩郡营室璧也
鲁故治太山东温周固水今魏东奎娄也
梁故治今济阴山阳济北东郡毕也
晋故治今代郡常山中山河间广平郡觜也
秦故治雍今内史也巴郡汉中陇西定襄太原安邑东井也
韩故治雒今河南郡柳七星张也
楚故治郢今南郡南阳汝南淮阳六安九江庐江豫章长沙翼轸也
赵故治邯郸今辽东陇西北地上郡雁门北郡清河参也
越绝书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十三
汉 袁康 撰
外传枕中
昔者越王句践问范子曰古之贤主圣王之治何左何右何去何取范子对曰臣闻圣主之治左道右术去末取实越王曰何谓道何谓术何谓末何谓实范子对曰道者天地先生不知老曲成万物不名巧故谓之道道生气气生阴阴生阳阳生天地天地立然后有寒暑燥湿日月星辰四时而万物备术者天意也盛夏之时万物遂长圣人縁天心助天喜乐万物之长故舜弹五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言其乐与天下同也当是之时颂声作所谓末者名也故名过实则百姓不附亲贤士不为用而外〈缺〉诸侯圣主不为也所谓实者榖〈缺〉也得人心任贤士也凡此四者邦之实也越王曰寡人躬行节俭下士求贤不使名过实此寡人所能行也多贮榖富百姓此乃天时水旱宁在一人耶何以备之范子曰百里之神千里之君汤执其中和举伊尹收天下雄隽之士练卒兵率诸侯兵伐桀为天下除残去贼万民皆歌而归之是所谓执其中和者越王曰善哉中和所致也寡人虽不及贤主圣王欲执其中和而行之今诸侯之地或多或少彊弱不相当兵革暴起何以应之范子曰知保人之身者可以王天下不知保人之身失天下者也越王曰何谓保人之身范子曰天生万物而教之而生人得榖即不死榖能生人能杀人故谓人身越王曰善哉今寡人欲保榖为之奈何范子曰欲保必亲于野睹诸所多少为备越王曰所少可得为因其贵贱亦有应乎范子曰夫八榖贵贱之法必察天之三表即决矣越王曰请问三表范子曰水之势胜金阴气蓄积大盛水据金而死故金中有水如此者岁大败八榖皆贵金之势胜木阳气蓄积大盛金据木而死故木中有火如此者岁大美八榖皆贱金木水火更相胜此天之三表者也不可不察能知三表可为邦宝不知三表之君千里之神万里之君故天下之君发号施令必顺于四时四时不正则阴阳不调寒暑失常如此则岁恶五榖不登圣主施令必审于四时此至禁也越王曰此寡人所能行也愿欲知图榖上下贵贱欲与他货之内以自实为之奈何范子曰夫八榖之贱也如宿榖之登其明也谛审察阴阳消息观市之反复雌雄之相逐天道乃毕越王问范子曰何执而昌何行而亡范子曰执其中则昌行奢侈则亡越王曰寡人欲闻其说范子曰臣闻古之贤主圣君执中和不原其终始即位安而万物定矣不执其中和不原其终始即尊位倾万物散文武之业桀纣之迹可知矣古者天子及至诸侯自灭至亡渐渍乎滋味之费没溺于声色之类牵挛于珍怪贵重之器故其邦空虚困其士民以为须臾之乐百姓皆有悲心瓦解而倍畔者桀纣是也身死邦亡为天下笑此谓行奢侈而亡也汤有七十里地务执三表可谓邦宝不知三表身死弃道越王问范子曰春肃夏寒秋荣冬泄人治使然乎将道也范子曰天道三千五百岁一治一乱终而复始如环之无端此天之常道也四时易次寒暑失常治民然也故天生万物之时圣人命之曰春春不生遂者故天不重为春春者夏之父也故春生之夏长之秋成而杀之冬受而藏之春肃而不生者王德不究也夏寒而不长者臣下不奉主命也秋顺而复荣者百官刑不断也冬温而泄者发府库赏无功也此所谓四时者邦之禁也越王曰寒暑不时治在于人可知也愿闻岁之美恶榖之贵贱何以纪之范子曰夫阴阳错缪即为恶岁人生失治即为乱世夫一乱一治天道自然八榖亦一贱一贵极而复反言乱三千岁必有圣王也八榖贵贱更相胜故死凌生者逆大贵生凌死者顺大贱越王曰善越王问于范子曰寡人闻人失其魂魄者死得其魂魄者生物皆有之将人也范子曰人有之万物亦然天地之间人最为贵物之生谷为贵以生人与魂魄无异可得豫知也越王曰其善恶可得闻乎范子曰欲知八谷之贵贱上下衰极必察其魂魄视其动静观其所舎万不失一问曰何谓魂魄对曰魂者槖也魄者生气之源也故神生者出入无门上下无根见所而功自存故名之曰神神主生气之精魂主死气之舎也魄者主贱魂者主贵故当安静而不动魂者方盛夏而行故万物得以自昌神者主气之精主贵而云行故方盛夏之时不行则神气稿而不成物矣故死凌生者岁大败生凌死者岁大美故观其魂魄即知岁之善恶矣越王问于范子曰寡人闻阴阳之治不同力而功成不同气而物生可得而知乎愿闻其说范子曰臣闻阴阳气不同处万物生焉冬三月之时草木既死万物各异藏故阳气避之下藏伏壮于内使阴阳得成功于外夏三月盛暑之时万物遂长阴气避之下藏伏壮于内然而万物亲而信之是所谓也阳者主生万物方夏三月之时大热不至则万物不能成阴气主杀方冬三月之时地不内藏则根荄不成即春无生故一时失度即四序为不行越王曰善寡人已闻阴阳之事榖之贵贱可得而知乎范子曰阳者主贵阴者主贱故当寒而不寒者榖为之暴贵当温而不温者榖为之暴贱譬犹形影声响相闻岂得不复哉故曰秋冬贵阳气施于阴阳极而复贵春夏贱阴气施于阳阳极而不复越王曰善哉以丹书帛置之枕中以为国宝越五日困于吴请于范子曰寡人守国无术负于万物㡬亡邦危社稷为旁邦所议无定足而立欲捐躯出死以报吴仇为之奈何范子曰臣闻圣主为不可为之行不恶人之谤已为足举之德不德人之称已舜循之历山而天下从风使舜释其所循而求天下之利则恐不全其身昔者神农之治天下务利之而已矣不望其报不贪天下之财而天下共富之所以其智能自贵于人而天下共尊之故曰富贵者天下所置不可夺也今王利地贪财接兵血刃僵尸流血欲以显于世不亦谬乎越王曰上不逮于神农下不及于尧舜今子以至圣之道以说寡人诚非吾所及也且吾闻之也父辱则子死君辱则臣死今寡人亲已辱于吴矣欲行一切之变以复吴仇愿子更为寡人图之范子曰君辱则死固其义也立死下士人而求成邦者上圣之计也且夫广天下尊万乘之主使百姓安其居乐其业者唯兵兵之要在于人人之要在于榖故民众则主安谷多则兵彊王而备此二者然后可以图之也越王曰吾欲富邦彊兵地狭民少奈何为之范子曰夫阳动于上以成天文阴动于下以成地理审察开置之要可以为富凡欲先知天门开及地户闭其术天高五寸减天寸六分以成地谨司八谷初见出于天者是谓天门开地户闭阳气不得下入地户故气转动而上下阴阳俱绝八谷不成大贵必应其岁而起此天变见符也谨司八榖初见入于地者是谓地户闭阴阳俱会八谷大成其岁大贱来年大饥此地变见端也谨司八谷初见半于人者籴平熟无灾害故天倡而见符地应而见端圣人上知天下知地中知人此之谓天平地平以此为天图越王既已胜吴三日反邦未至息自雄问大夫种曰夫圣人之术何以加于此乎大夫种曰不然王得范子之所言故天地之符应邦以藏圣人之心矣然而范子豫见之策未肯为王言者也越王愀然而恐面有忧色请于范子称曰寡人用夫子之计幸得胜吴尽夫子之力也寡人闻夫子明于阴阳进退豫知未形推往引前后知千岁可得闻乎寡人虗心垂意听于下风范子曰夫阴阳进退前后幽冥未见未形此特杀生之柄而王制于四海此邦之重宝也王而毋泄此事臣请为王言之越王曰夫子幸教寡人愿与之自藏至死不敢忘范子曰阴阳进退者固天道自然不足怪也夫阴入浅者即岁善阳入深者则岁恶幽幽𡨋𡨋豫知未形故圣人见物不疑是谓知时固圣人所不𫝊也夫尧舜禹汤皆有豫见之劳虽有凶年而民不穷越王曰善以丹书帛置之枕中以为邦宝范子已告越王立志入海此谓天地之图也
越绝书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十四
汉 袁康 撰
外传春申君
昔者楚考烈王相春申君吏李园园女弟女环谓园曰我闻王老无嗣可见我于春申君我欲假于春申君我得见于春申君径得见于王矣园曰春申君贵人也千里之佐吾何托敢言女环曰即不见我汝求谒于春申君才人告远道客请归待之彼必问汝汝家何等远道客者因对曰园有女弟鲁相闻之使使者来求之园才人使告园者彼必有问汝女弟何能对曰能鼓音读书通一经故彼必见我园曰诺明日辞春申君才人有远道客请归待之春申君果问汝家何等远道客对曰园有女弟鲁相闻之使使求之春申君曰何能对曰能鼓音读书通一经春申君曰可得见乎明日使待于离亭园曰诺既归告女环曰吾辞于春申君许我明日夕待于离亭女环曰园宜先供待之春申君到园驰人呼女环到黄昏女环至大纵酒女环鼓琴曲未终春申君大悦留宿明日女环谓春申君曰妾闻王老无嗣属邦于君君外淫不顾政事使王闻之君上负于王使妾兄下负于夫人为之奈何无泄此口君召而戒之春申君以告官属莫有闻淫女也皆曰诺与女环通未终月女环谓春申君曰妾闻王老无嗣今怀君子一月矣可见妾于王幸产子男君即王公也而何为佐乎君戒念之五日而道之邦中有好女中相可属嗣者烈王曰诺即召之烈王悦取之十月产子男十年烈王死幽王嗣立女环使园相春申君相之三年然后告园以吴封春申君使备东边园曰诺即封春申君于吴幽王后怀王使张仪诈杀之怀王子顷襄王秦始皇帝使王翦灭之
德序外𫝊记
昔者越王句践困于会稽叹曰我其不伯乎欲杀妻子角战以死蠡对曰殆哉王失计也爱其所恶且吴王贤不离不肖不去若卑辞以地让之天若弃彼彼必许句践晓焉曰岂然哉遂听能以胜越王句践即得平吴春祭三江秋祭五湖因以其时为之立祠垂之来世传之万载邻邦乐德以来取足范蠡内视若盲反听若聋度天关涉天机后衽天人前带神光当是时言之者〈阙〉其去甚微甚密王已失之矣然终难复见得于是度兵徐州致贡周室元王以之中兴号为州伯以为专句践之功非王室之力是时越行伯道沛归于宋浮陵以付楚临期开阳复之于鲁中邦侵伐因斯衰止以其诚行于内威发于外越专其功故曰越绝是也故传曰桓公迫于外子能以觉悟句践报于会稽能因以伯尧舜虽圣不能任狼致治管仲能知人桓公能任贤蠡善虑患句践能行焉臣主若斯其不伯得乎易曰君臣同心其利断金此之谓也
吴越之事烦而文不喻圣人略焉贤者垂意深省厥辞观斯智愚夫差狂惑贼杀子胥句践至贤种曷为诛范蠡恐惧逃于五湖盖有说乎夫吴知子胥贤犹昏然诛之传曰人之将死恶闻酒肉之味邦之将亡恶闻忠臣之气身死不为医邦亡不为谋还自遗灾盖木土水火不同气居此之谓也
种立休功其后厥过自伐句践知其仁也不知其信见种为吴通越称君子不危穷不灭服以忠告句践非之见乎颜色范蠡因心知意策问其事卜省其辞吉耶凶耶兆言其灾夫子见利与害去于五湖盖谓知其道贵微而贱获易曰知㡬其神乎道以不害为左传曰知始无终厥道必穷此之谓也
子胥赐剑将自杀叹曰嗟乎众曲矫直一人固不能独立吾挟弓矢以逸郑楚之间自以为可复吾见凌之仇乃先王之功想得报焉自致于此吾先得荣后僇者非智衰也先遇明后遭险君之易移也已矣生不遇时复何言哉此吾命也亡将安之莫如早死从吾先王于地下盖吾之志也吴王将杀子胥使冯同征之胥见冯同知为吴王来也泄言曰王不亲辅弼之臣而亲众豕之言是吾命短也高置吾头必见越人入吴也我王亲为禽哉捐我深江则亦已矣胥死之后吴王闻以为妖言甚咎子胥王使人捐于大江口勇士执之乃有遗响发愤驰腾气若奔马威凌万物归神大海仿佛之间音兆常在后世称述盖子胥水仙也
子胥挟弓去楚唯夫子独知其道事〈阙〉世〈阙〉有退至今实之实秘文之事深述厥兆征为其戒齐人归女其后亦重各受一篇文辞不既经传外章辅发其类故圣人见微知著睹始知终由此观之夫子不王可知也恭承嘉惠述畅往事夫子作经揽史记愤懑不泄兼道事后览承传说厥意以为周道不敝春秋不作盖夫子作春秋记元于鲁大义立微言属五经六艺为之检式垂意于越以观枉直陈其本末抽其统纪章决句断各有终始吴越之际夫差弊矣是之谓也故观乎太伯能知圣贤之分观乎荆平能知信勇之变观乎吴越能知阴谋之虑观乎计倪能知阴阳消息之度观乎请籴能知〈阙〉人之使敌邦宝不肖观乎九术能知取人之真转祸之福观乎兵法能知却敌之路观乎陈恒能知古今相取之术观乎德叙能知忠直所死狂懵通拙经百八章上下相明齐桓兴盛执操以同管仲达于霸纪范蠡审乎吉凶终始夫差不能〈阙〉邦之治察乎冯同宰嚭能知谄臣之所移哀彼离德信不用内痛子胥忠谏邪君反受其咎夫差诛子胥自此始亡之谓也
越绝书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越绝书卷十五
汉 袁康 撰
叙外传记
维先古九头之世蒙水之际兴败有数承三继五故曰众者传目多者信德自此之时天下大服三皇以后以一治人至于三王争心生兵革越作肉刑五胥因悉挟方气历天汉孔子感精知后有彊秦丧其世而汉兴也赐权齐晋越入吴孔子推类知后有苏秦也权衡相动衡五相发道获麟周尽证也故作春秋以继周也此时天地永清日月一明弟子欣然相与太平孔子怀圣承弊无尺土所有一民所子睹麟垂涕伤民不得其所非圣人孰能痛世若此万代不灭无能复述故圣人没而微言绝赐见春秋改文尚质讥二名兴素王亦发愤记吴越章句其篇以喻后贤赐之说也鲁安吴吴败晋彊越霸世春秋二百馀年垂象后王赐传吴越〈阙〉指于秦圣人发一隅辩士宣其辞圣文绝于彼辩士绝于此故题其文谓之越绝问曰越绝始于太伯终于陈恒何论语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乃太伯审于始知去上贤太伯特不恨让之至也始于太伯仁贤明大吴也仁能生勇故次以荆平也勇子胥忠正信智以明也智能生诈故次以吴人也善其务救蔡勇其伐荆其范蠡行为持危救倾也莫如循道顺天富邦安民故次计倪富邦安民故于自守易以取故次请籴也一其愚故乖其政也
问曰请粟者求其福禄必可获故次以九术顺天心终和亲即知其情策于廊庙以知彊弱时至伐必可克故次兵法兵凶器也动作不当天与其殃知此上事乃可用兵易之卜将春秋无将子谋父臣杀主天地所不容载恶之甚深故终于陈恒也易之卜将春秋无将今荆平何善乎君无道臣仇主以次太伯何曰非善荆平也乃勇子胥也臣不讨贼子不复仇非臣子也故贤其冤于无道之楚困不死也善其以匹夫得一邦之众并义复仇倾诸侯也非义不为非义不死也
问曰子胥妻楚王母无罪而死于吴其行如是何义乎曰孔子固贬之矣贤其复仇恶其妻楚王母也然春秋之义量功掩过也贤之亲亲也子胥与吴何亲乎曰子胥以困于阖庐阖庐勇之甚将为复仇名誉甚著诗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夫差下愚不移终不可奈何言不用策不从昭然知吴将亡也受阖庐厚恩不忍去而自存欲著其諌之功也故先吴败而杀也死人且不负而况面在乎昔者管仲生伯业兴子胥死伯名成周公贵一槩不求备于一人及外篇各有差叙师不说
问曰子胥未贤耳贤者所过化子胥赐剑欲无死得乎盲者不可示以文绣聋者不可语以调声瞽瞍不移商均不化汤系夏台文王拘于殷时人谓舜不孝尧不慈圣人不悦下愚而况乎子胥当困于楚剧于吴信不去耳何拘之有孔子贬之奈何其报楚也称子胥妻楚王母及乎夷狄贬之言吴人也问曰句践何德也曰伯德贤君也传曰危人自安君子弗为夺人自与伯夷不多行伪以胜灭人以伯其贤奈何曰是固伯道也祺道厌駮一善一恶当时无天子彊者为右使句践无权灭邦久矣子胥信而得众道范蠡善伪以胜当明王天下太平诸侯和亲四夷乐德款塞贡珍屈膝请臣子胥何由乃困于楚范蠡不久乃为狂者句践何当属莝养马遭逢变乱权以自存不亦贤乎行伯非贤晋文之能因时顺宜随而可之故空社易为福危民易为德是之谓也问曰子胥范蠡何人也子胥勇而智正而信范蠡智而明皆贤人问曰子胥死范蠡去二人行违皆称贤何论语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事君以道言耳范蠡单身人越主于伯有所不合故去也问曰不合何不死曰去止事君之义也义无死胥死者受恩深也今蠡犹重也不明甚矣问曰受恩死死之善也臣事君犹妻事夫何以去论语曰三日不朝孔子行行者去也传曰孔子去鲁燔爼无肉曾子去妻棃蒸不熟微子去比干死孔子并称仁行虽有异其义同死与生败与成其同奈何论语曰有杀身以成仁子胥重其信范蠡贵其义信从中出义从外出微子去者痛殷道也此干死者忠于纣也箕子亡者正其纪也皆忠信之至相为表里耳问曰二子孰愈乎曰以为同耳然子胥无为能自免于无道之楚不亡旧功灭身为主合即能以霸不合可去则去可死则死范蠡遭世不明被发佯狂无正不行无主不止色斯而举不害于道亿则屡中货财殖聚作诈成伯不合乃去三迁避位名闻海内去越入齐老身西陶仲子由楚伤中而死二子行有始终子胥可谓兼人乎问曰子胥伐楚宫射其子不杀何也弗及耳楚世子奔逃云梦之山子胥兵笞平王之墓昭王遣大夫申包胥入秦请救于斧渔子进谏子胥子胥适会秦救至因引兵还越见其荣于无道之楚兴兵伐吴子胥以不得已迎之就李问曰笞墓何名乎子之复仇臣之讨贼至诚感天矫枉过直乳狗哺虎不计祸福大道不诛诛首恶子胥笞墓不究也
维子胥之述吴越也因事类以晓后世著善为诚讥恶为诫句践以来至乎更始之元五百馀年吴越相攻复见于今百岁一贤犹为此肩记陈厥说略其有人以去为姓得衣乃成厥名有米覆之以庚禹来东征死葬其疆不直自斥托类自明写精露愚略以事类俟告后人文属辞定自于邦贤邦贤以口为姓承之以天楚相屈原与之同名明于古今德配颜渊时莫能与伏窜自容年加申酉怀道而终友臣不施犹夫子得麟览睹厥意嗟叹其文於乎哀哉温故知新述畅子胥以喻来今经世历览论者不得莫能达焉犹春秋锐精尧舜垂意周文配之天地著于五经齐德日月比智阴阳诗之伐柯以已喻人后生可畏盖不在年以口为姓万事道也丞之以天德高明也屈原同名意相应也百岁一贤贤复生也明于古今知识宏也德比颜渊不可量也时莫能用籥口键精深自诚也犹子得麟丘道穷也姓有去不能容也得衣乃成贤人衣之能章也名有米八政宝也覆以庚兵绝之也於乎哀哉莫肯与也屈原隔界放于南楚自沈湘水蠡所有也
越绝书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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