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言
辩言 作者:员兴宗 宋 |
宋员兴宗撰。兴宗,宋史无传,其名仅见于姓氏。急就篇所著有《九华先生集》,世亦不传,惟永乐大典间为采入并录集末所载当时祭文六,首以诸文参考其出处。兴宗盖蜀人,字显道,始应召官太学,再迁至著作郎,干道中以有所论劾,奉祠而去,终于润州。而赵汝愚所为文,至以欧阳永叔、苏明允为比倾倒,甚至盖亦独立自好之士也。此书载永乐大典中,然不题九华集字,疑于集外别行书中。历摭经传史子,下及宋代诸儒之说,凡于理未安者,各为之辨,中间惟论《公羊传》纪季入齐一条,称纪以千乘畏人为非,乃因绍兴时事而发,未为切当。若其辨《尚书》六宗旧解之误,《礼记》文王九龄之诞,以及讥刘氏《汉书》刊误,为不知史家行文之法,皆具有特识,其它亦多中理要。至以诗不待序而明,而断序之作为非古,则沿郑樵之新说,各存一解可矣。 |
余观历世经解传注之言,有出入于道者,退且惧其不纯也,约众万之指,示精一之义,随意而订正之。余非以侈吾辩也,求以辩道云耳,训诸理作辩言。
昭二十五年,公逊于阳州,齐侯唁公于野井,请飨从者公羊子曰:“两君以遇礼相见也。”孔子曰:“其礼欤其辞足观矣。”
辩曰:使鲁昭而知礼,则不出。虽出而戒,则必返于诸侯犹可言也。子家子数十谏而不听知礼者,如此乎其礼者,非夫子之言,也诬夫子矣。
僖三十一年,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榖梁子曰:“犹者可以巳之辞也。”王子介父曰:“犹者愈乎已之辞也。”
辩曰:二子,何太凿也。此讥失郊礼云耳。有逐其兄而自是者曰:“吾今犹有母也。”此谷梁子可以巳之辞也。他人之食,紾臂而夺之,其弟则徐徐紾之。此王子愈乎巳之说也。
陨霜不杀草。榖梁子曰:“不可杀而杀,举重;可杀而不杀,举轻。” 辩曰:《春秋》盖志灾而已,草木无所预乎重轻也。
庄三年,纪季以酅入于齐公。羊子曰:“何贤乎?纪季服罪也何?”子曰:“明季知权也。”四年,纪侯大去其国。 辩曰:国小不可以敌大。虽然,君子以道用之,则国无小。纪侯兄弟畏齐太甚,何罪之可服也?吾尝观尧无三夫之分,而有九宇今纪。堂堂千乘,顾畏人乎?
庄七年,无麦苖。公羊曰:“一灾不书,待无麦然后书,无苖何?”休曰:“苖者禾也,生曰苖,秀曰禾(案此条原本讹脱据公羊传注改正)。”
辩曰:何之言非也。盖麦之所以秀者,苖也。《春秋》书无麦之苖耳,非无麦无苖也。
禋于六宗议(案此条及后析理诸条皆别立标题与全体例不符原本如斯姑仍其旧)周礼,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寔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儒者,以禋祀在柴燎之上。故郑元曰:“禋之言烟也,周人尚臭闻故也。”
辩曰:禋者,精神洁享之名耳,必以为柴燎之类则洛诰秬鬯。二卣曰:“明禋秬鬯之所资,岂亦用乎柴燎耶郑之说?”其几乎凿也。
欧阳夏侯云,六宗所祭者六,上不谓天,下不谓地,旁不谓四方,在六者之间,助阴阳变化,实一而名六矣。
辩曰:名之为宗,则神必有所司也。不谓天,不谓地,不谓四方,则舜之祭果何司耶?后世刘邵因窃议助阴阳变化实一而名六,则六虗冲和之气也,天气之始,盖先于天,岂合禋于天之下哉?既谓气之冲虚,冲虚何俟于祭也?欧阳夏侯之说,不可用是文,几乎凿也。
孔光刘歆以易卦乾坤之六子。六宗者,日月雷风山泽是也。
辩曰:经于下言,望于山川,此复谓禋于山泽。山泽之与山川,其义果相远乎?一名而复祭之,舜之祀不如是,其渎也。孔刘之说亦不可用也。
贾逵曰:“六宗者,六代帝王是也。”
辩曰:非其鬼而祭之,謟也。舜受终于文祖而已,而祭及六代何也?是说盖非是。
后魏孝文以天皇大帝五帝为六宗。杜佑曰:“按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则禋祀在祀天,不属别神,昊天上帝以示六者,尊宗之义也。” 辩曰:经既云类,上帝今又复谓禋昊天上帝。巍然为天,上帝乃有三焉,是何上帝之多耶?此不可以理晓者。也且大帝上帝何从而别其轻重哉?魏及杜何之说亦远于谊矣。
晋张髦以为三昭三穆为六宗。
辩曰:苏氏以受终之初,既有事于文祖,其势必及余庙。岂有独祭文祖于七政之前,而别祭余庙于类上帝之后者乎?自今观之,则七政之后,祭者天神,无从而以人鬼混之也。张之说不可用也。
右六宗之说,独孔安国谓四时寒暑日月星水旱,即祭法所谓者是也。
帝曰:“弃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榖。”
辩曰:弃名也,稷农官也。传谓,舜之有天下,皋陶为理。后稷为田者是也,然大戴礼称,帝喾之妃首曰有邰氏之女曰姜嫄,生后稷,次妃生契,次生尧,司马迁、班固等皆因之就如其说。则稷契与尧兄弟也。如稷契后世犹尊之。尧在位七十载,反置其兄弟之贤而不选举,何也?由是推之,则弃契非高辛氏之子,乃高辛氏之世明矣。左氏谓高辛氏才子世济其美,是亦论其世者也。
放勲
辩曰:放法也勲,功也。或曰,放勲乃尧名,而尧非名,犹汤名履,而汤非名也。夫据众传而言,汤既以名履矣,又名曰天乙,又名曰汤。一人而名则三是犹足信也乎若举汤而类尧则尧岂亦二名哉故苏氏谓允廸非可以为皋陶之名则放勲决非尧名也然犹或举孟子放勲曰之词以疑之是皆弗以类考者也先民之著书杂举而称谓之犹言孔子曰夫子曰仲尼曰孔某曰亦不一而见也如以类言之尧曰放勲乌得而不可。
启与有扈战于甘之野。
辩曰:孔安国曰启伐有扈之罪,此孔子之所不许也。誓辞虽存于书,然孔子有深意焉。扈可罪,孔子必书。征扈未必可罪也,羲和湎淫。孔子言,嗣征之扈,何不言征耶?呜呼!王者有征无战,今列启扈而云战,犹《春秋》而下,相杀自战。为文也。孔子序之深意也。
智伯事赵襄子,战晋阳,死。智伯臣豫让报之,后觉,而让死。
辩曰:太史公书襄子过梁,马惊,视梁下,果让也。请击衣而死,刘向曰:让盗为刑人入缮宫襄主,乃自置车库中,水浆不入口,三日以礼让,让自杀。(案此条原本讹脱今据说苑改正)二子所载,甚异如此,要之,让不侵然诺者,意向为近也。
刘向曰:宓子治单父,不下堂,而单父治。孔子过单父,谓之曰:子治单父,而众悦。语某所以为之者,曰:不齐父其父,子其子,恤诸孤,哀丧纪。孔子曰:善,小节也。
辩曰:刘向之言,盖过矣。且疑者之过也,子贱之。父其父,乃孔子所谓老者安之,子其子,乃所谓少者怀之也。老者安,少者怀,夫子则亦躬小节者耶,必以为小,则天下之节有大于此者乎?向言盖过矣。
刘向曰:齐桓公问管仲曰:国何患。曰患社鼠。曰社束木涂之,鼠因托焉。熏之烧木,灌之恐败其涂,此鼠所以不可杀者。以社故也。犹诸侯左右故也。
辩曰:管仲意深,有托也。齐桓为社,易牙,开方两社鼠也。仲不去,此不可去之,不能也。
刘向曰:晏子所与同衣食者百人,天下之士归之。
辩曰:齐景公欲用孔子,晏子则止之。晏子曷若以礼百人者而礼孔子,齐其庶几乎?昔楚叶公好画龙,而怯真龙,晏子亦好似士也哉。
刘向曰:周公居摄所,师见者十人,穷巷白屋所先见者三十九人,官朝万人。
辩曰:周公所以求见者,谓其贤欤,曷不与共天位,而使居穷巷也。谓未必贤欤巳。姑见以礼之,是率已而伪也。官朝万人,皆贤,则贤者何多也。周公进人以礼,用人以义,举措岂乖乱如此哉!此战国策士托周公之为以诳,乱诸侯,且使乐下已者也。向不识之,过矣。
太史公曰:齐鲁会于柯,曹沫以劔劫之,曰城坏至境,君不图欤。于是还鲁三亡之地,榖梁子亦云也。
辩曰:曹沫之事不足书也。以千乘之相,而躬匹夫之行,此宜匹夫称之也。一劔之任,计无复之耳。昔者召公日:辟国百里,闻以道,用周。未闻其以劔劫也。
扬雄曰:孔子高饿,显下禄隐。
辩曰:雄于义浅矣。鲍焦,接舆能往,不能返也。此即雄之所谓饿显者也。然夫子未尝高之,岂所谓鸟兽不可与同群者哉。
刘向曰:臧文仲有龟,一用之至武仲,再用之孺子,三用之君子,以知不能知,明不能见,得无数卜乎。
辩曰:智者所以宅事也,断者事所以立也,卜筮以佐乎断之具也。周公穆卜,又卜洛。箕子建立卜筮人。圣人盖不废也。彼箕子,且屡云卜筮,岂箕子其亦未明耶?然则圣人智,而不废卜者,乃所以为明智也。向云智不能知,明不能见,得无数卜乎,向之言过矣。
书云: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苖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苏子曰:四族未必皆小人也。太史公谓以变北狄,变东夷,变南蛮,变西戎,茍皆小人也。则安能变四夷之俗哉。
辩曰:四罪居尧,朝尧不能去而待舜,何也,将以成乎?舜也。由是观之,舜之去凶,其犹尧之去凶也,传者曰:四族未必皆小人也。太史公谓以变四夷,茍皆小人也。则亦安能变四夷之俗哉。是不详经之原,而为之传也。孰有经称静言,庸违反道败德,而非小人者乎。茍四夷之人,非吾民人,则可如其人也,舜举罪人而临之,舜其何忍也。又谓鲧悻直亡身者,屈原称之。则鲧止刚而犯上者,尔夫以汨陈五行,而帝震怒之,传称其傲狠,明德不可教训者,岂止刚而犯上哉!凡四罪之刑,放最轻,流次之,窜次之,殛最重焉。舜服天下以此夫,岂轻加鲧殛刑乎?凡传之言皆过也。
太史公言汤曰:吾甚武,故号武王。
辩曰:野哉,太史之言也。汤始伐桀,放于南巢,惟有惭德。汤以放逐,变尧舜之揖让。宜其惭德之不暇,其敢自以为武乎?必若太史之言,曰吾甚武者,则汤放桀,非特无惭德,亦无谦德矣。刘敞曰:传谓汤为武王,亦犹书谓文王为宁王耳。是必追书者也,彼汉尉佗自称南武帝。尉佗者,叛其主而流于夷者也。其称武帝固然,而谓汤为之乎。
掦雄曰:子胥死,于吴门卒,眼之。
辩曰:所谓法言者,吐词宜法者也。今夫槩耳目手足鼻口之词,无所不见于传,皆不若雄之芜且陋也。传有曰:耳治也,目治也。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吾为子口隐也。凡若是云者,其言耳目手足皆度于经,其词婉而章矣雄,于子胥乃曰卒,眼之。卒眼之云者,法言之法,固如是乎?
班固刘向传云虽有尧舜之圣不能化丹朱之子刘氏刊误曰(案所引三条皆刘氏刊误之语而二条作刘氏传一条作刘氏解殊为舛误今改正)既曰尧舜安可不言商均其脱二字明矣又向之言曰帝舜戒伯禹无若丹朱傲刘氏刊误曰此禹戒舜之语非舜戒禹之辞也
辩曰予观刘氏两者之言固近之矣犹未也刘向尝云虽有尧舜之圣不能化朱均之子字之误者一耳非二也向言帝舜戒伯禹无若丹朱傲刘氏以为禹戒舜此则刘氏思之未审矣非向本言不详也向号博极群书者岂有书言臣戒君向乃指为君戒臣乎余明知非向语本然也亦传者之脱其一耳向之词必曰帝舜戒于伯禹无若丹朱傲是也
班固陈平传曰吾欲以女陈平刘氏刊误曰女下少一与字当云以女孙与陈平可也(案今本汉书实作以女孙与陈平盖后人据刊误増入非旧本如是故员氏云然)
辩曰刘氏于史岂其寡识矣乎何其言之肤末也孟子曰尧以二女女焉女去声古者以女适人之谓女固之言张氏以女适乎云耳非欠一与字也若更衍之则史法卑矣于何有哉
班固周亚夫传请得与丞相计之与丞相计之刘氏刊误曰下五字应无之
辩曰复词者史之条也当其词之复安得而不复欤刘氏于此料固为浅矣盖固叙此最劲而明传称请得与丞相计之云者景帝始答太后之词欲与亚夫谋也传称与丞相计之云者景帝既答太后之后遂与亚夫谋也其词顾首顾尾复之诚是矣亦犹记称延陵季子葬子于羸博之间且号者三曰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而遂行字同而旨微异若止一言而不复则义无经纬词弗顿挫矣刘氏者岂其无得于此乎然则君子不能充类而观史者皆得史之粗者也悲夫
王通曰使杜如晦而得其君于万民其犹天乎
辩曰孔子言尧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子贡言孔子曰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所谓犹天者惟斯两人可以当之如晦何为者通顾以天拟之通于词为不度矣盖如晦后为唐名卿福畤増加以神其先人之言耳通不若是其陋也
毛诗序为毛公之词郑志诸儒例皆称之诗谱曰诗緫序子夏之所作也
辩曰诗众序虽间以明诗然诗亦有不待序而明者序之作非古也今岐阳石鼔之志有诗无序则序者吾明知其非古也是其汉讲师之说乎讲师异道故其说异论齐也鲁也韩也故皆有诗皆以关雎而次为康王之诗非文王周公也扬雄氏号通儒者亦名康王之时颂声兴关雎作与今毛氏论著有大戾者今不穷其微而惑诸序其可尽信矣乎韩诗之序芣苢曰伤夫也汉广曰悦人也汝坟曰辞家也于今三诗之序其亦有异乎其无有异乎彼人各异论则信其师之异道也先儒晁氏解曰毛公诗传甚略以其大者见于序故也然则众序出于毛公之笔者是果信然欤如以为信然彼范晔谓九江谢曼卿善诗卫宏受其学而为之序则序者又非专毛公之笔也而况緫序子夏氏为不为又未可知也郑元李延寿魏证皆称子夏氏而韩愈独曰子夏不序诗有三道焉不智一也暴中阃之言春秋不道二也诸侯犹世不敢以云三也从诸儒之言则愈可废从愈言则诸儒可废大抵其词婉而章详而密非贤者不可为也
或问伊川程颐前世所谓隐者或守一节或敦一行然不知有知道者否伊川曰若知道不肯守一节一行也如此等人鲜明理古人高尚我亦高尚仿前人所为耳于道鲜有自得也是以东汉尚名节有虽杀身不悔者只为不知道
辩曰程氏之议隐者抑末矣隐者非不知道者有分于道也有分于道故有以一节称一行名孔子曰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所谓一节一行也未闻孔子废之也惟曰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其意惜诸子有分于道而不抵乎全也云耳伊川便谓不悔者只为不知道也夫义重于生舍生取义则道在生重于义徇义戕生则道亡权道之存亡者义而已矣若杀身不悔者便为不知道则孔子论杀身成仁者意亦非耶如之何其一之也彼东汉郡县俊顾之徒固有戕生徇义以道亡者是诚不足以死也若陈蕃李固皆汉大臣为社稷亡则亡之何为而有悔也是春秋书杀孔父之义也
记曰文王谓武王夣帝与我九龄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
辩曰是乃汉儒祖淫巫之说非文王之说也常人夺其一予其一此有象之物也龄乃在天文王安能夺诸天取其三予其子乎或曰文王非自徴也徴诸夣也且至人无夣文王独非至人耶何不自信而徴诸夣也夣帝与九龄其说已可怪吾与尔三则诞之甚矣太史迁载商瞿四十无子孔子曰瞿后当有五子已而果然汉儒气习大抵如此夫以孔子予商瞿有子之说即文王予子加龄之说也
定元年九月大雩榖梁子曰雩月雩之正也其时穷人力尽然后雩云云雩为旱求者也求者请也古之人重请何重乎请人之所以为人者让也请道去让也则是舎其所以为人也是以重之焉
辩曰失火之家不白大人而救白则不得救矣君子以为犹白也雩为民而请不请则无以为民矣请道去让君子以为犹让也榖梁子乃云是舎其所以为人不知斯见其所以为人也欤
苏子由注孟子曰不仁而得国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子由曰孟子之为是说也则是未见司马懿杨坚也不仁而得天下也何损于仁仁而不得天下也何益于不仁
辩曰苏子之为是言也亦充孟子之意云耳是能充其类者也惜也其言之未悉欤盖仁人之于天下也计其道不计其功今曰仁而不得天下也何益于不仁则是犹与不仁较夫损益者非仁之至也然则苏子如之何其无訾也当曰仁而不得天下也何愧于不仁斯可矣
定八年盗窃宝玉大弓九年夏四月得宝玉大弓榖梁子曰宝玉大弓在家不书地自羞也(地字原本误作不据榖梁传改)
辩曰是书也传者当曰大弓鲁宝也其言得之何幸之也其不地奈何虽鲁失之鲁得之是以不地也若曰犹不远乎鲁云耳幸之也今榖梁曰在家不书地自羞也且经既志以为盗矣此自羞之大者也奚为羞而不地乎
析理
荀子曰入孝出悌人之小行也
辩曰充匹夫之所以诚身者此二物而已及其至也超然尧舜矣故孟子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矣尧舜之道不过此卿如何其小之也
扬子曰学行之上言之次教人又其次
辩曰圣人植诸身而为行志其行而为言敷其言而为教吾见其所谓一未见其所谓三也记曰言顾行行顾言亦以其一之也扬子乃分学与行为二端是惑于诵数为学者也
荀子曰有通士者有公士者有直士者有悫士者
辩曰天下之端士操行亦一而已矣盖悫则直直则公公则通孰有析而为四行也
荀子曰神固之谓圣人圣人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举管是矣小雅所以为小雅者取是以文之也大雅之所以为大雅者取是以光之也颂之所以为至者取是以通之也
辩曰言贵乎有别也小雅于道未始不通颂之于道未始不光大雅之道未始不文卿如之何而分之也然则为卿言如之何而无失也曷若明言之乎曰雅曰颂者所以兼明乎道者也其言也文其义也光其用也通如是则庶乎不悖于圣人矣
荀子曰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故拘木必将待櫽括蒸矫然后直钝金必待砻厉然后利人性恶必待师法然后正
辩曰性未能有夫善恶能之善恶者也犹一气未能名阴阳能之乎阴阳者也卿乃曰善者伪也非性也且櫽括不待金必待木何也木有櫽括之性也非伪也砻厉不待木必待金何也金有砻厉之性也非伪也人有可正之性就师则正之矣岂伪也哉
荀子曰子之逊乎父弟之逊乎兄此二行者反性而悖于情也故顺情性则不辞逊辞逊则悖情性矣
辩曰今人仰首而靣天焉不唾不咦何也彼非欲尊之也不能不尊也子之于父弟之于兄非伪欲尊之也不能不尊也而荀卿氏以逊父逊兄为反性者何也虽然世固有弟不弟子不子矣故荀卿氏是以言也余曰恶是何言君子亦当有堇于此矣宜曰子之于父也弟之于兄也安于性则辞逊流于情则悖乱其亦庶乎其可也
荀子曰君子一教弟子一学亟成
辩曰夫子循循善诱是未可以一教也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是未可以亟成也
记曰君子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
辩曰君子不徒言也以其言之大小望其利之大小信斯言也则是以委巷而待君子也盖君子以言大则利国者必大言小者则利国者必小此即君子之望也
班固律历志云卦由数起颜云数起于卦刘氏辩云志言卦起于数是也颜解云数起于卦非也
辩曰有数即有卦有卦即有数数而卦先天数之变是也卦而数后天数之变是也卦由数起故数为本数由卦起故数为用太极两仪四象而八卦滋焉此数而卦者也乾坤之轨一千四百四十当期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终终始始极乎数而不可穷有积有互有位有世故有章部綂元举管是矣然则卦由数起数由卦起史错而言之何为而不可
扬雄曰圣人则异贤人矣贤人则异众人矣
辩曰人则皆人犹物则皆物也物之不齐人亦如之矣故金之异乎铁也铁之异乎石也非特吾知之行道之人皆知之也今雄之圣贤众人之辩何以异于是
或问庄子齐彭殇等椿菌一鹏鷃此所以为齐物也
辩曰何独庄生也凡寓言者咸祖乎是也道有可观今明言其物无物可齐无用可一明言其理无物不齐无动不一观物之始必寓于其积而极于无所积终亦一矣有形者无形之积也品类者有形之积也作止者品类之积也品类者动化之积也动化者昼夜之积也昼夜者死生之积也死生者今古之积也今古者天地之积也不初无以有积不积无以有极不极无以有盛衰其竟有异乎无异也人固安之而不自诚人之责也然而孟韩之徒绝口不言何也礼乐政刑圣人所以齐不齐今庄生欲以忘言忘默忘是非以齐之圣人之权殆废矣非所以为教也
伊川曰志不可不笃亦不可助长志不笃则忘废助长于文义上也且有益若于道理上助长反不得
辩曰君子之飬志若飬苖然所以长者飬之力非助长之力也若助之长非诚长矣正叔乃以文义上助长即得道理上助长不得盖志之至言之中则文义即道理道理即文义皆不可毫末助长也奚论其得不得哉
伊川曰荀卿才高其过多扬子才短其过少韩子称其大醇非若二子者可谓大駮矣
辩曰二子过多过少者非才之病也识之病也如孟子非不才高常曰我知言邪词知其所蔽淫词知其所陷学至于是才高又何过也如卿尝说性恶性命我所有也卿自不知非识暗独何欤扬子动则尊经伊川既谓之过少岂可与卿同曰大駮也予尝著书别三子曰荀卿氏辩焉未法也扬雄氏法焉未辩也言辩而法存焉言法而辩存焉孟子也是故有精理矣
李子泰伯礼论曰礼人道之凖曰仁曰义曰智曰信礼之别名也是四者皆礼矣温厚而广爱者命之曰仁断决而从宜者命之曰义疏逹而能谋者命之曰智诚悫而博记者命之曰信此礼之四名也
辩曰道一也仁以人之礼以体之乐以乐之智以别之相本而相以为用未尝同也而未尝不同也若举一则执一矣泰伯是也彼曰仁曰义曰智曰信以为礼之别名吾亦将举而归之仁曰礼曰义曰智曰信为仁之别名也彼曰温厚广爱吾亦曰仁之有分之谓礼仁之适宜之谓义疏逹知爱之谓智博记有守之谓信以为仁之四名奚为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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