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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思录集注 (四库全书本)/全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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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思录集注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近思录集注      儒家类
  提要
  等谨案近思录集注十四卷
  国朝江永撰永有周礼疑义举要已著录案朱子年谱近思录成于淳熙二年其后又数经删补然各卷之中惟以所引之书为先后而不及标立篇名至淳祐间叶采纂为集解表进于朝虽阐发不免少略尚无所窜乱于其间明代有周公恕者始妄加分析各立细目移置篇章或漏落正文或淆混注语谬误㡬不可读永以其贻误后学因仍原本次第为之集注凡朱子文集或问语类中其言有相发明者悉行采入分注或朱子说有未备始取叶采及他家之说以补之间亦附以已意引据颇为详洽盖永䆳于经学究心古义穿穴于典籍者深虽以馀力为此书亦具有实徴与讲学之家空谈尊朱者异也乾隆四十六年十一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一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道体
  廉溪先生曰无极而太极朱子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而实造化之枢纽品彚之根柢也故曰无极而太极非太极之外复有无极也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朱子曰太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流行也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诚者圣人之本物之终始而命之道也其动也诚之通也继之者善万物之所资以始也其静也诚之复也成之者性万物各正其性命也动极而静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分之所以一定而不移也盖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太极形而上之道也阴阳形而下之器也是以自其著者而观之则动静不同时阴阳不同位而太极无不在焉自其微者而观之则冲漠无朕而动静阴阳之理已悉具于其中矣虽然推之于前而不见其始之合引之于后而不见其终之离也故程子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非知道者孰能识之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朱子曰有太极则一动一静而两仪分有阴阳则一变一合而五行具然五行者质具于地而气行于天者也以质而语其生之序则曰水火木金土而水木阳也火金阴也以气而语其行之序则曰木火土金水而木火阳也金水阴也又统而言之则气阳而质阴也又错而言之则动阳而静阴也盖五行之变至于不可穷然无适而非阴阳之道至其所以为阴阳者则又无适而非太极之本然也夫岂有所亏欠间隔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朱子曰五行具则造化发育之具无不备矣故又即此而推本之以明其浑然一体莫非无极之妙而无极之妙亦未尝不各其于一物之中也盖五行异质四时异气而皆不能外乎阴阳阴阳异位动静异时而皆不能离乎太极至于所以为太极者又初无声臭之可言是性之本体然也天下岂有性外之物哉然五行之生随其气质而所禀不同所谓各一其性也各一其性则浑然太极之全体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而性之无所不在又可见矣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朱子曰夫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此无极二五所以混融而无间者也所谓妙合者也真以理言无妄之谓也精以气言不二之名也凝者聚也气聚而成形也盖性为之主而阴阳五行为之经纬错综又各以类凝聚而成形焉阳而健者成男则父之道也阴而顺者成女则母之道也是人物之始以气化而生者也气聚成形则形交气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变化无穷矣自男女而观之则男女各一其性而男女一太极也自万物而观之则万物各一其性而万物一太极也盖合而言之万物统体一太极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极也所谓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者于此尤可以见其全矣子思子曰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此之谓也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朱子曰此言众人具动静之理而常失之于动也盖人物之生莫不有太极之道焉然阴阳五行气质交运而人之所禀独得其秀故以心为最灵而有以不失其性之全所谓天地之心而人之极也然形生于阴神发于阳五行之性感物而动而阳善阴恶又以类分而五性之殊散为万事盖二气五行化生万物其在人者又如此自非圣人全体太极有以定之则欲动情胜利害相攻人极不立而违禽兽不远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本注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矣而主静本注无欲故静立人极焉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徳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朱子曰此言圣人全动静之徳而常本之于静也盖人禀阴阳五行之秀气以生而圣人之生又得其秀之秀者是以其行之也中其处之也正其发之也仁其裁之也义盖一动一静莫不有以全夫太极之道而无所亏焉则向之所谓欲动情胜利害相攻者于此乎定矣然静者诚之复而性之真也苟非此心寂然无欲而静则又何以酬酢事物之变而一天下之动哉故圣人中正仁义动静周流而其动也必主乎静此其所以成位乎中而天地日月四时鬼神有所不能违也盖必体立而后用有以行若程子论乾坤动静而曰不専一则不能直遂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亦此意尔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朱子曰圣人太极之全体一动一静无适而非中正仁义之极盖不假修为而自然也未至此而修之君子之所以吉也不知此而悖之卜人之所以凶也修之悖之亦在乎敬肆之间而已矣敬则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则静虚动直而圣可学矣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朱子曰阴阳成象天道之所以立也刚柔成质地道之所以立也仁义成徳人道之所以立也道一而已随事著见故有三才之别而于其中又各有体用之分焉其实则一太极也阳也刚也仁也物之始也阴也柔也义也物之终也能原其始而知所以生则反其终而知所以死矣此天地之间纲纪造化流行古今不言之妙圣人作易其大意盖不出此故引之以证其说大哉易也斯其至矣朱子曰易之为书广大悉备然语其至极则此图尽之其旨岂不深哉 诚无为朱子曰实理自然何为之有即太极也㡬善恶朱子曰㡬者动之微善恶之所由分也盖动于人心之微则天理固当发见而人欲亦已萌乎其间矣此阴阳之象也徳爱曰仁宜曰义理曰礼通曰智守曰信朱子曰道之得于心者谓之徳其别有是五者之用而因以名其体焉即五行之性也性焉安焉之谓圣朱子曰性者独得于天安者本全于已圣者大而化之之称此不待学问勉强而诚无不立㡬无不明徳无不备者也复焉执焉之谓贤朱子曰复者反而至之执者保而持之贤者才徳过人之称此思诚研㡬以成其徳而有以守之者也发微不可见充周不可穷之谓神朱子曰发之微妙而不可见充之周遍而不可穷则圣人之妙用而不可知者也通书 伊川先生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达道朱子曰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体也达道者循性之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 中性也寂然不动言其体则然也和情也感而遂通言其事则然也 中和以性情言寂感以心言中和盖所以为寂感也观言字者字可以见其微意矣 问伊川言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中也者寂然不动是也南轩言伊川此处有小差所谓喜怒哀乐之中言众人之常性寂然不动者圣人之道心又南轩辩吕与叔论中书说亦如此今载近思录如何曰前辈多如此就不但钦夫自五峰发此论某自是晓不得今湖南学者往往守此说某看来寂然不动众人皆有是心至感而遂通惟圣人能之众人却不然盖众人虽具此心未发时已自汩乱了思虑纷扰梦寐颠倒曽无操存之道至感发处如何得如圣人中节 天命之性纯粹至善而具于人心者其体用之前本皆如此不以圣愚而有加损也然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则天理昧而大本有所不立矣动而不知所以节之则人欲肆而达道有所不行矣 文集下同 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本注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本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惟观其所见何如耳朱子曰伊川此语甚浑圆无病问心本是个动物不审未发之前全是寂然而静还是静中有动意曰不是静中有动意周子谓静无而动有静不是无以其未形而谓之无非因动而后有以其可见而谓之有横渠心统性情之说甚善性是静情是动心则兼动静而言或指体或指用随人所见方其静时动之理已在及动时又只是静底 伊川此语与横渠心统性情相似 寂然不动是性感而遂通是情故横渠云心统性情者也伊川此说最为穏当 乾天也天者干之形体干者天之性情乾健也健而无息之谓干夫天专言之则道也天且弗违是也分而言之则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以性情谓之干朱子曰程易单说道理处如此章天専言之则道也以下数句皆极精 干者天之性情指理而言也谓之性情该体用动静而言也火之性情是热水之性情是寒天之性情则只是一个健健故不息惟健乃能不息 性情二字常相参情便是性之发非性何以有情健而不息非性何以能此健之体便是天之性健之用便是天之情静专便是性动直便是情 乾坤是性情天地是皮壳 天専言之则道也所谓天命之谓性此是说道所谓天之苍苍此是形体所谓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此之谓帝 天専言之则道也天且弗违是也此语某亦未敢以为然天且弗违此只是上天曰知性则知天此天便是専言之则道者否曰是 问以主宰谓之帝孰为主宰曰自有主宰盖天是个至刚至阳之物自然如此转运不息所以如此必有为之主宰者这様处要人自见得非语言所能尽也 问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二神字不同否曰鬼神之神此神字说得粗如系辞言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此所谓妙用谓之神也言知鬼神之情状此所谓功用谓之鬼神也 功用兼精粗而言是说造化妙用以其精者言其妙不可测 功用言其气也妙用言其理也功用是有迹底妙用是无迹底 鬼神者有屈伸往来之迹如寒来暑往日往月来春生夏长秋敛冬藏皆鬼神之功用此皆可见也忽然而来忽然而往方如此又如彼使人不可测知鬼神之妙用也鬼神是有个渐次形迹神则忽然如此忽然不如此无一个踪由要之亦不离于鬼神只是无迹可见 勉斋黄氏曰合而言之言鬼神则神在其中矣析而言之则鬼神者其粗致神者其妙用也 易传下同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干传 朱子曰要理会得仁当就粗处看如元亨利贞而元为四徳之首就初生处看便是仁如春夏秋冬春为一岁之首由是而为夏为秋为冬皆自此生出所以谓仁包四徳者只縁四个是一个只是三个元却有元之元元之亨元之利元之贞又有亨之元利之元贞之元晓得此意则仁包四者尤明白了 问仁如何包四者曰易便说得好元者善之长义礼智莫非善这个却是善之长又曰义礼智无仁则死矣何处更讨义礼智来 须是统看仁如何包得四者又却分看义礼智信如何亦谓之仁大抵于仁上见得尽须知发于刚果处亦是仁发于辞逊是非亦是仁 仁是个温和底意思义是惨烈刚断底意思礼是宣著发挥底意思智是收敛无痕迹底意思性中有此四者圣门却以求仁为急縁仁是四者之先若常存得温厚底意思到宣著发挥时便自然会宣著发挥到刚断时便自然会刚断到收敛时便自然会收敛若将别个做主便都对副不著了此仁之所以包四者也 且就气上看如春夏秋冬看他四时界限又却看春如何包得三时四时之气温凉寒热凉与寒既不能生物夏既又热亦非生物之时惟春气温厚乃见天地生物之心到夏是生气之长秋是生气之敛冬是生气之藏若春无生物之意后面三时都无了此仁所以包得义礼智也 问仁何以能包四者曰人只是一个心就里面分为四者且以恻隐论之本只是个恻隐遇当辞逊便为辞逊不安处便为羞恶分别处便为是非若无一个动底醒底在里面便也不知羞恶不知辞逊不知是非如天地只是一个春气发生之初为春气发生得过便为夏收敛便为秋消缩便为冬明年又从春起浑然只是一个发生之气 问仁包四者就初意上看就生意上看曰统是个生意四时虽异生意则同劈头是春生到夏长养是长养那生底秋成遂是成遂那生底冬坚实亦是坚实那生底草木未华实去摧折他生意便死了仁义礼智都只是个生意当恻隐而不恻隐便无生意便死了当羞恶而无羞恶这生意亦死了以至当辞逊而失其辞逊当是非而失其是非心便死全无那活底意思 仁是生底意思通贯周流于四者之中须得辞逊断制是非三者方成得仁之事问仁可以包义礼智恻隐如何可包羞恶三端曰但看羞恶时自有一般恻怛底意思便可见 仁之包四徳犹冡宰之统六官 仁乃天地生物之心而在人者故特为众善之长虽列于四者之目而四者不能外焉所谓専言之则包四者亦是指生物之心而言非别有包四者之仁而又别有主一事之仁也惟是即此一事便包四者此则仁之所以为妙也 偏言则曰爱之理専言则曰心之德 偏言専言亦不是两个仁小处也只是大里面 说著偏言底専言底便在里面说著専言底则偏言底便在里面虽是相关又要看得界限分明如孝弟为仁之本就爱上说此是说偏言之仁至说克己复礼为仁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仁人心也此是说専言之仁然虽说専言之仁所谓偏言之仁亦在里面偏言専言恰似有个小底仁又有个大底仁不知仁只是一个如知福州是这个人此偏言也及専言之为
  九州安抚亦是这一个人不是两人也故明道谓义礼智皆仁也若见得此理则圣人言仁处或就人上说或就事上说皆是这一个道理 叶氏曰元者天地之生理也亨者生理之达利者生理之遂贞者生理之正也仁者人心之生理也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裁制智者仁之明辨信者仁之真实也 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干传 朱子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 命犹诰敕性犹职任天以此理命于人人禀受此理则谓之性 理一也自天之所赋与万物言之谓之命以人物之所禀受于天言之谓之性其实所从言之地头不同耳 鬼神者造化之迹也乾文言传 问鬼神者造化之迹朱子曰风雨霜露四时代谢又问此是迹可得而见又曰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何也曰说道无又有说道有又无物之生成非鬼神而何然又去那里讨鬼神 如日月星辰风雷皆造化之迹天地之间只是此一气耳来者为神往者为鬼 问伯有为厉此岂亦造化之迹乎曰皆是也若论正理则似树上忽生出花叶此便是造化之迹又如空中忽有雷霆风雨皆是也但人所常见故不之怪 造化之妙不可得而见于其气之往来屈伸者足以见之微鬼神则造化无迹矣 剥之为卦诸阳消剥已尽独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硕大之果不见食将有复生之理上九亦变则纯阴矣然阳无可尽之理变于上则生于下无间可容息也圣人发明此理以见阳与君子之道不可亡也或曰剥尽则为纯坤岂复有阳乎曰以卦配月则坤当十月以气消息言则阳剥为坤阳来为复阳未尝尽也剥尽于上则复生于下矣故十月谓之阳月恐疑其无阳也阴亦然圣人不言耳尔雅十月为阳 问剥复相因毕竟须经由坤坤卦纯阴无阳如此阳有断灭朱子曰凡阴阳之生一爻当一月须是满三十日方满得那腔子做得一画成坤卦非是无阳阳始生甚微未满那腔子做一画未成然此亦不是甚深奥事但伊川当时不曽分明道与人故令人做一件大事看 阳无可尽之理伊川说得甚精且以卦配月则剥九月坤十月复十一月剥一阳尚存后一阳已生坤纯阴阳气阙了三十日安得谓之无尽尝细推之这一阳不是恁地生出才立冬便萌芽上而剥一分下面便萌芽一分上面剥二分下面便萌芽二分积累到那复处方成一阳消时亦如此但伊川说欠㡬句渐渐消长之意问冬至子之半如何是一阳方生曰冬至方是结算那一阳冬至以后又渐生成二阳过一月却成临卦 复之一阳不是顿然便生乃是自坤卦中积来且一月三十日以复之一阳分作三十分从小雪后便一日生一分上面趱得一分下面便生一分到十一月半一阳始生也以此便见天地无休息处天运流行本无一息间断岂解一月无阳且如木之黄落时萌芽已生了不特如此木之冬青者必先萌芽
  而后旧叶方落若论变时天地无时不变不惟月变日变而时亦有变但人不觉耳 阴亦然以夬乾始推之亦可见但圣人所以不言者这便是一个参赞裁成之道盖抑阴而进阳长善而消恶用君子而退小人此理自是恁地虽尧舜之世岂无小人但有圣人压在上面不容他出而有为耳 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盖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识之朱子曰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虽气有阖辟物有盈虚而天地之心则亘古亘今未始有毫厘之间㫁也故阳极于外而复生于内圣人以为于此可以见天地之心焉盖其复者气也其所以复者则有自来矣向非天地之心生生不息则阳之极也一绝而不复续矣尚何以复生于内而为阖辟之无穷乎此则动之端者乃一阳之所以动非指夫一阳之已动者而言之也 问伊川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曰动亦不是天地之心只是见天地之心如十月岂得无天地之心天地之心流行自若元亨利贞贞是结实归宿处若无这归宿处便也无这元了惟有这归宿处元又从此起如此循环无穷十月万物收敛寂无踪迹到一阳动处生物之心始可见 十月阳气收敛天地生物之心固未尝息但无端倪可见惟一阳动则生意始发露出乃始可见端绪也言动之头绪于此处起于此处方见天地之心也 不直下动字却云动之端虽动而物未生未到大段动处凡发生万物都从这里起岂不是天地之心 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复六二传朱子曰伊川此说说得浑沦开阔无病 此说固好然说得太浑沦只恐人理会不得 叶氏曰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故曰天下之公四端万善皆统乎仁故曰善之本 有感必有应凡有动皆为感感则必有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有应所以不已也感通之理知道者默而观之可也咸九四传 朱子曰凡在天地间无非感应之理造化与人事皆是如雨便感得旸来晹已是应又感得雨来寒暑昼夜无非此理如父慈则感得子孝子孝则感得父愈慈其理亦只一般 因这一件事又生出一件事便是感与应因第二件事又生出第三件事第二件事又是感第三件事又是应 问感应之理于学者工夫有用处否曰此理无乎不在如何学者用不得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亦是这道理 天下之理终而复始所以恒而不穷恒非一定之谓也一定则不能恒矣惟随时变易乃恒道也天地常久之道天下常久之理非知道者孰能识之恒彖传 朱子曰恒非一定之谓故昼则必夜夜而复昼寒则必暑暑而复寒若一定则不能常也其在人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今日道合则从明日不合则去皆随时变易故可以为常也 所谓不易者亦须有以变通乃能不穷如君尊臣卑分固不易然上下不交也不得父子固是亲亲然所谓命士以上父子异宫则又有变焉惟其如此所以为恒论其体则终是恒然体之常所以为用之变用之变乃所以为体之常能常而后能变能常而不已所以能变及其变也常亦只在其中伊川却说变而后能常非是 人性本善有不可革者何也曰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所谓下愚有二焉自暴也自弃也人苟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者虽昏愚之至皆可以渐磨而进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绝之以不为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之所谓下愚也然天下自弃自暴者非必皆昏愚也往往强戾而才力有过人者商辛是也圣人以其自绝于善谓之下愚然考其归则诚愚也既曰下愚其能革面何也曰心虽绝于善道其畏威而寡罪则与人同也惟其有与人同所以知其非性之罪也革上六传 问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孟子非天之降才尔殊语意不同朱子曰孟子之说自是与程子之说小异孟子只见得是性善便把才都做善看不知气禀各不同如后稷岐嶷越椒知其必灭若敖是气禀如此须说到气禀方得程子说得较密言非礼义以礼义为非而拒之以不信自贼害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自谓不能而绝之以不为自弃绝也自暴者刚恶之所为自弃者柔恶之所为 习与性成而至于相远则固有不可移之理然人性本善虽至
  恶之人一日而能从善则为一日之善人夫岂有终不可移之理当从伊川之说所谓虽强戾如商辛亦有可移之理是也 孔子说不移便定是不移了人之气质实有如此者如何必说变得所以谓之下愚而其所以至此下愚者便是气质之性伊川却只说得七分不说到底孟子却只说得性善其所言地头各自不同 如尧舜之不可为桀纣桀纣之不可为尧舜夫子说底只是如此伊川却又推其说须知异而不害其为同 以圣人之言观之则曰不移而已不曰不可移也以程子之言考之则以其不肯移而后不可移耳盖圣人之言本皆以气质之禀而言其品第未及乎不肯不可之辨也程子之言则以人责其不可移也而徐究其本焉则以其禀赋甚异而不肯移非以其禀赋之异而不能移也 叶氏曰史记称纣资辩捷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拒諌言足以饰非则其人资固非昏愚者然其勇于为恶而自绝于善要其终真下愚耳 在物为理处物为义艮彖传 朱子曰凡物皆有理理不外乎事物之间是非可否处之得宜所谓义也 理是在此物上便有此理义是于此物上自家处置合如此便是义便有个区处如这棹子于理可以安顿事物我便把他如此用便是义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言义以宜之韩愈言行而宜之之谓义若只以义为宜则义有在外意须如程子言处物为义则是处物者在心而非外也 事之宜虽若在外然所以制其宜则在心程子曰处物为义非此一句则后人恐未免有义外之见矣 动静无端阴阳无始非知道者孰能识之朱子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说道有有无底在前说道无有有底在前是个循环物事 动之前有静静之前又有动推而上之其始无端推而下之以至未来之际其卒无终 如云太极动而生阳不成动以前便无静程子曰动静无端盖此亦是且自那动处说起若论著动以前又有静静以前又有动 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能成终成始犹元虽四德之长然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盖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理循环不穷总合无间程子所谓动静无端阴阳无始者此也 动静无端阴阳无始看来只是一个实理 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天道也始于阳成于阴本于静流于动人道也然阳复本于阴静复根于动其动静亦无端其阴阳亦无始则人盖未始离乎天而天亦未始离乎人也 经说下同 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朱子曰仁者天下之正理只是汎说不是以此说仁体此说太宽如义亦可谓天下之正理礼亦可谓天下之正理 程子说得自好只是太宽须是说仁者本心之全徳人若本然天下之良心存而不失则所作为自有序而和若此心一放只是人欲私心做出来安得有序安得有和 永按此释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也 明道先生曰天地生物各无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有多少不尽分处叶氏曰分者天理当然之则天之生物理无亏欠而人之处物每不尽理如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一毫不尽其心不当乎理是为不尽分故君子贵精察而力行之也 遗书下同 忠信所以进德终日乾乾君子当终日对越在天也盖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率性则谓之道修道则谓之教孟子去其中又发挥出浩然之气可谓尽矣故说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大事小事而只曰诚之不可揜如此夫彻上彻下不过如此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著如此说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与后已与人朱子曰此是因解干字遂推言许多名字只是一理而各有分别虽各有分别又却只是一个实理诚者实理之谓也 此一段只是解个终日乾乾在天之刚健者便是天之干在人之刚健者便是人之干其体则谓之易便是横渠所谓坱然太虚升降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未尝止息者自此而下虽有许多般要之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皆是实理以时节分段言之便有古今以血气支体言之便有人已却只是个理也 此段只是解终日乾乾忠信进德修辞立诚便无间断便是终日乾乾不必更说终日对越在天下面说上天之载云云便是说许多事都只是一个天此只是解终日乾乾故说此一段从上天之载说起虽是无声无臭其阖辟变化之体则谓之易然所以能
  阖辟变化之理则谓之道其功用著见处则谓之神此皆就天上说及说到性道教是就人身上说上下说得如此子细都说了可谓尽矣故说神如在又皆是此理显著之迹看甚事都离这个事不得上而天地鬼神下而万事万物都不出此故曰彻上彻下不过如此形而上者无形无影是此理形而下者有情有状是此器然有此器则有此理有此理则有此器未尝相离却不是于形器之外别有所谓理亘古亘今万事万物皆只是这个所以说但得道在不系今与后已与人 体是体质之体犹言骨子也易者阴阳错综交换代易之谓如寒暑昼夜阖辟往来天地之间阴阳交错而实理流行盖与道为体也寒暑昼夜阖辟往来而实理流行其间非此则实理无所顿放故曰其体则谓之易言易为此理之体质也 体字与实字相似是该体用而言如阴阳动静之类毕竟是阴为体阳为用静而动动而静是所以为易之体也 就人身而言易犹心也道犹性也神犹情也易者变化错综如阴阳昼夜雷风水火反复流转纵横经纬而不已也人心则语默动静变化不测者是也言体则亦是形而下者其理则形而上者也易是阴阳屈伸随时变易大抵古今只是大阖辟小阖辟圣人便于六十四卦只以阴阳奇耦写出来至于所以为阴阳为古今乃是此道理及至忽然生物如花木之类蓦然而出花时都花实时都实生气便发出来此便是神 此一段皆是明道体无乎不在名虽不同只是一理发出是个无始无终底意 北溪陈氏曰道不离乎器道只是器之理人事有形状处都谓之器人事中之理便是道所以明道曰道亦器器亦道叶氏曰大小犹多少也不系犹不拘也 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已也认得为已何所不至若不有诸已自不与已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已故博施济众乃圣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问遗书中取医家言仁又一段云医家以不识痛痒为不仁又以不知觉不能义理为不仁又却从知觉上说朱子曰觉是觉于理问与上蔡说同异曰异上蔡说觉才是此心耳 问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此即人物初生时验之可见人物均受天地之气而生所以同一体如人兄弟异形而皆出父母胞胎所以皆当爱曰不须问他从初时只今便是一体犹之水江河池沼皆是此水如以两椀盛得水来不必寻讨这一椀是那里酌来那一椀是那里酌来既都是水便是同体如说人与物均受此气均受此理所以皆当爱便是不如此爱字不在同体上说他那物事自是爱不是同体了方爱惟其同体所以无所不爱所以爱者以其有此心也所以无所不爱者以其同体也 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说得太深无捉摸处易传偏言专言又云仁者天下之公此两处说得极平实学者当精看此等处 认得为已何所不至认得个什么夫仁者已欲立便立人已欲达便达人此即仁之体也能近取譬则是推已之恕故曰可谓仁之方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这处却好看仁 气已不贯血脉都在这气字上 问博施济众一段程子全做仁之体先生却分别个体用便有用力处曰某说非破程子之说程子之说却兼得某说程说似浑沦一个屋子某说如屋下分间架尔 问集注以上一截说仁之体下一截说仁之术而程子乃合而言曰程子合而言之上下句似不相应不若分作两截看然惟其仁者之心如此故求仁之术必如此也 问于此可以得仁之体是此处见得人与已相关甚切便是生意相贯处否曰亦是只无私意理便流通然此处也是已对人说便恁地若只就自己说此又使不得盖此是仁之发出处若未发之前只一念之私便是不仁 叶氏曰天地万物与我同体心无私蔽则自然爱而公矣所谓仁也苟是理不明而为私意所隔截则形骸尔汝之分了无交涉譬如手足痿痹气不相贯疾痛疴痒皆不相关此四体之不仁也 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朱子曰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命物之禀受于天者谓之性然天命流行必二气五行交感凝聚然后能生物也性命形而上者也气则形而下者也形而上者一理浑然无有不善形而下者则纷纭杂揉善恶有所分矣故人物既生则即此所禀以生之气而天命之性存焉此程子所以发明告子生之谓性之说而以性即气气即性者言之也 此章内性字有指其堕在气质中者而言有指其本原至善者而言须且分别此一宇令分明不差方可子细逐项消详 生之谓性一条难说须子细看此条程子说得亦未尽生之谓性是生下来唤做性底便有气禀夹杂便不是理底性了 问性即气气即性此言人生性与气混合者曰有此气为人即理具于身方可谓之性性即气气即性这且是滚说性便是理气便是气是未分别说其实理无气亦无所附 问告子之言若果如程先生之说亦无害而渠意直是指气为性与程子之意不同曰程子之言亦是认告子语脉小差果如此说则孟子何必排之则知其发端固非矣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本注后稷之克岐克嶷子越椒始生人知其必灭若敖氏之类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朱子曰所禀之气所以必有善恶之殊者亦性之理也盖气之流行性为之主以其气之或纯或驳而善恶分焉故非性中本有二物相对也然气之恶者其性亦无不善故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先生又曰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本非恶但或过或不及便如此盖天下无性外之物本皆善而流于恶耳 人生气里理有善恶此理字不是说实理犹云理当如此只作合字看 不是两物相对而生盖言性善也问既言性善下却言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却是言气禀之性似与上文不接曰不是言气禀之性盖言性本善而今乃恶亦是此性为恶所汨正如水为泥沙所混不成不唤做水 问恶专是气禀不干性事如何说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曰既是气禀恶便也牵引得那性不好盖性只是搭附在气禀上所以谓浊亦不可不谓之水 他原头处都是善因气禀偏这性便偏了如人浑身都是恻隐而无羞恶都羞恶而无恻隐这便是恶徳这唤做性邪不是如墨子之心本是恻隐孟子推其弊到无父处这便是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 问恶亦不可不谓之性疑与孟子抵牾曰这般处难说乍卒理会未得某初看亦自疑但看来看去自是分明今定是不错只著工夫子细看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夫所谓继之者善也者犹水流而就下也朱子曰性则理而已矣何言语之可形容哉故善言性者不过即其发见之端而言之而性之韫固可默识矣如孟子之论四端是也观水之流而必下则水之性下可知观性之发而必善则性之韫善亦可知也 周子言无极而太极程子又言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盖圣贤论性无不因心而发若欲专言之则是所谓无极而不容言者亦无体段之可名矣 人生而静只是性之未发但于此可见天性之全非真以静状性也 人生而静是未发时以上即是人物未生之时不可谓性才谓之性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堕在形气之中不是性之本体矣然其本体又未尝外此要人即此而见得其不杂于此者耳 静者固其性然只生字便帯却气质了但生字以上又不容说盖此道理未有形见处故才说性便须帯著气质无能悬空说得性者 人生而静以上天命之本体也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说性未得 人生而静以上只说个天道下性字未得所以云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便是如此所谓天命之谓性者是说人身中指出这个是天命之性不杂气禀者而言尔 人有此形气此理始具于形气之中而谓之性才是说性便已涉乎有生而兼乎气质不得为性之本体然性之本体亦未尝杂要人就此上面见得本体元未尝离亦未尝杂耳 程先生说性有本然之性有气质之性人具此形体便是气质之性才说性此性字是杂气质与本来性说便已不是性此性字是本然之性 才说气质底便不是本然底人生而静以下方有形体可说 如说善即是有性了方说得善 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便兼气质了问恐是兼了情曰情便兼质了 这继字主于人之发用处言之 易说天命流行处明道却将来就人发处说孟子言性善亦是就发处说因其发处之善是以知其本无不善犹循流而知其源也易以天命言程子就人言盖人便是一个小天地耳 孟子说性便是从中间干出好底说故谓之善 性之在人犹水之在山其清不可得而见流出而见其清然后知其本清也所以孟子只就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处指以示人使知性之本善也易谓继之者善在性之先此所引在性之后天道流行如此所以人性发见亦如此 问易与孟子就天人分上各以流出处言明道则假彼以明此耳曰然 问继之者善易与孟子之说异曰明道先生之言高远闳阔不拘本文正意如此处多若执其方而论则所不可通者不但此句而已 不容说处即性之本体如水则只是水别著一字不得至谓之善则性之发如水之下矣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污此何烦人力之为也有流而未远固已渐浊有出而甚远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缓怠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水也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故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朱子曰此又以水之清浊譬之水之清者性之善也流而至海不污者气禀清明自幼而善圣人性之而全其天者也流未远而已浊者气禀偏驳之甚自幼而恶者也流既远而方浊者长而见异物而迁焉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浊有多少气之昏明纯驳有浅深也不可以浊者不为水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然则人虽为气所昏流于不善而性未尝不在其中特谓之性则非其本然谓之非性则初不离是以其如此故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惟能学以胜气则知此性浑然初未尝坏所谓元初水也虽浊而清者存故非将清来换浊既清则本无浊故非取浊置一隅也如此则其本善而已矣性中岂有两物对立而并行也哉 此段引譬喻亦丛杂如说水流而就下了又说从清浊去与就下不相续这处只认得大意可也 其言水之下与水之清亦是两意须细分别犹水流而就下也这下更欠言语须为他作文补这里始得盖水之就下是喻性之善如孟子所谓过颡在
  山虽不是顺水之性然不谓之水不得这便是前面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之说到得说水之清却依旧是譬喻问先生尝云性不可以物譬明道以水喻性还有病否曰若比来比去也终有病只是不以这个比又不能
  得分晓 问水流就下以后是说气禀否若说气禀则生下已定安得有远近之别曰此是夹杂说 问以水譬性天道纯然一理便是水本来清阴阳五行交错杂揉而有昏浊便是水被泥污了昏浊可以复清者只因他母子清曰然那下愚不移底人却是那臭秽底水问也须可以澄治曰也减得些分数旧时人装惠山泉去京师或时臭了京师人会洗水将沙石在笕中上面倾水从笕中下去如此数十番便渐如故问下愚恐他自不肯去澄治曰那水虽臭想也未至污秽问物更推不去却似那臭泥曰是如此 问此一节是说人变化气质然变了气质复还本然之性亦不是在外面添得曰是如此 生之谓性一段当作三节看有言天命者有言气质者生之谓性是一节水流就下是一节清浊又是一节横渠云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将此两个性字分别自生之谓性以下凡说性字者孰为天地之性孰为气质之性则其理自明矣此理天命也顺而循之则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则教也自天命以至于教我无加损焉此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朱子曰此理天命也该始终本末而言也修道虽以人事而言然其所以修者莫非天命之本然非人私智所能为也然非圣人有不能故以舜明之 问此理天命也这处方提起以此理说则是纯指上面天理而言不杂气说曰固是又曰理离气不得而今讲学用心著力却是用这气去寻个道理所引舜事非论语本文之意 观天地生物气象本注周茂叔看问程子观天地生物气象朱子曰他也只是偶然见如此便说出来示人而今不成只管去守看生物气象 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斯所谓仁也朱子曰物之初生其本未远固好看及干成叶茂便不好看如赤子入井时怵惕恻隐之心只些子仁得见时却好看到得发政施仁其仁固广便看不见得何处是仁 仁是个和柔底物事譬如物之初生自较和柔及至夏间长茂方始稍坚硬秋则收结成实冬则敛藏然四时生气无不该贯如程子说生意处非是说以生物皆能发动死物则不能如谷种蒸杀则不能生也 万物之生天命流行自始至终无非此理但初生之际淳粹未散尤易见耳如元亨利贞皆是善而元则为善之长亨利贞皆是那里来仁义礼智亦皆善也而仁则为万善之首义礼智皆从这里出尔 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朱子曰恻伤之切隐痛之深所谓不忍人之心也 腔子犹言躯壳是俗语满腔子只是言充塞周遍本来如此 此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处最为亲切若于此见得即万物一体更无内外之分 满这个躯壳都是恻隐之心才触著便是这个物事出来大感则大应小感则小应恰似大段痛伤固是痛只如针子略挑些血出也便痛故日用所当应接更无些子间隔痒疴疾痛莫不相关才是有些子不通便是被些私意隔了 问心所发者不一便说恻隐如何曰恻隐之心浑身皆是无处不发如见赤子有恻隐之心见一蚁子亦岂无此心 问此莫是人生恻隐之心具足否曰如今也恁地看事有个不穏当处便自觉不穏这便是恻隐之心问处事物亦然否曰此心应物不穷若事事物物常是这个心便是仁若有一事不如此便是不仁了不特是恻隐之心满腔子是羞恶之心满腔子是辞逊之心满腔子是是非之心弥满充实都无空阙处 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每中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朱子曰东西上下寒暑昼夜生死皆是相反而相对天地间物未尝无相对者看得来真个好笑 问对是物也理安得有对曰如高下小大清浊之类皆是有高必有下有大必有小皆是理必当如此如天之生物不能独阴必有阳不能独阳必有阴皆是对所以有对者是理合当恁地 问太极便对甚底曰太极使与阴阳相对此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便对过却是横对了如土便与金木水火相对盖金木水火是有方所土却无方所亦对得过四物皆资土故也湖南学者云善无对不知恶乃善之对恶者反乎善者也 一便对二形而上便对形而下然就一言之一中又自有对且如眼前一物便有背面上下内外二又各自为对虽说无独必有对然独中又自有对如碁盘末梢中间只空一路若似无对然此一路对了三百六十路此所谓一对万道对器也程子谓道无对子尝与人论此而问之曰棋局之中一路者孰为对乎其人曰是所以对夫三百六十路者云尔其言深有会于予意如此则程子之意可以推之而无穷矣 天下之独未尝无对然又却只是一个道理如人行出处是这脚归亦是这脚譬如口中之气嘘则为温吸则为寒耳 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间亭亭当当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则不是惟敬而无失最尽朱子曰亭亭当当此俗语也盖不偏不倚直上直下之意也 亭亭当当直上直下皆是形容中之在我其体段如此出则不是者出便是已发发而中节只可谓之和不可谓之中矣敬而无失只是常敬便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也伊川先生曰公则一私则万殊人心不同如面只是私心永按义理之正人心所同故公则一 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为两段事洒埽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问其然所以然之说朱子曰洒埽应对之事其然也形而下者也洒埽应对之理所以然也形而上者也自形而下者而言则洒埽应对之理精义入神本末精粗不可同日而语矣自夫形而上者言之则初未尝以其事之不同而有馀于此不足于彼也曰物有本末而本末不可分者何也曰有本末者其然之事也不可分者以其悉具所以然之理也 须是就事上理会道理非事何以识理洒埽应对末也精义入神本也不可说这个是末不足理会只理会那本又不可说这末便是本但学其末则本便在此也 问所以然者是如何曰若无诚意如何洒埽应对 治心修身是本洒埽应对是末皆其然之事也至于所以然则理也理无精粗本末皆是一贯 杨子拔一毛不为墨子又摩顶放踵为之此皆是不得中至如子莫执中欲执此二者之中不知怎么执得识得则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个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著便不中矣朱子曰子莫执中正是安排寻讨问时中如何曰中字最难识须是默识心通且试言一厅则中央为中一家则厅中非中而堂为中言一国则堂非中而国之中为中推此类可见矣如三过其门不入在禹稷之世为中若居陋巷则非中也居陋巷在颜子之时为中若三过其门不入则非中也朱子曰居陋巷则似杨氏三过其门不入则似墨氏要之禹稷似兼爱而非兼爱颜子似为我而非为我 旡妄之谓诚不欺其次矣本注李邦直云不欺之谓诚便以不欺为诚徐仲车云不息之谓诚中庸言至诚无息非以无息解诚也或以问先生先生曰云云 朱子曰无妄者圣人也谓圣人为旡妄则可谓圣人为不欺则不可问此所谓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曰然无妄是自然之诚不欺是著力去做底 非无妄故能诚无妄便是诚无妄是四方八面都去得不欺犹是两个物事相对 无妄兼天地万物所同得底浑沦道理不欺是就一边说问不欺是就人身说否曰然 无妄自是我无妄故诚不欺者对物而言之故次之 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已具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叶皆是一贯不可道上面一段事无形无兆却待人旋安排引入来教入涂辙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朱子曰此一段只是说无极而太极 此言未有这事先有这理如未有君臣父子已先有君臣父子之理不成元无此理直待有君臣父子却旋将道理入在里面 未应是未应此事已应是已应此事未应固在先却只是后来事已应固是后却只是未应时理 未有事物之时此理已具少间应处只是此理所谓涂辙即是所由之路如父之慈子之孝只是一条路从源头下来 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如既有君君臣臣底涂辙却只是元君臣之理也 是这一个事便只是这一个道理精粗一贯元无两様今人只见得前面一段事无形无兆将谓是空荡荡却不知道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已具如释氏便只说空老氏便只说无却不知道莫实于理 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恐是记者欠了字 近取诸身百理皆具屈伸往来之义只于鼻息之间见之屈伸往来只是理不必将既屈之气复为方伸之气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复卦言七日来复其间元不㫁续阳已复生物极必返其理须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终问屈伸往来气也程子云只是理何也朱子曰其所以屈伸往来者是理必如此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气也其所以一阴一阳循环而不已乃道也 气须有屈伸要之方伸之气自非既屈之气气虽屈而物亦自一面生出此所谓生生之理自然不息也 此段为横渠形溃反原之说而发也 果斋李氏曰往而屈者其气已散来而伸者其气方生生生之理自然不穷若以既屈之气复为方伸之气则是天地间只有许多气来来去去造化之理不㡬于穷乎释氏不明乎此所以有轮回之说 永按程子破张子形溃反原之说固为正论而人物间有投生者又别有理理固有常有变也但学者不可以此溺其心尔 明道先生曰天地之间只有一个感与应而已更有甚事朱子曰阴阳之变化万物之生成情伪之相通事为之终始一为感则一为应循环相代所以不已也 事事物物皆有感应寤寐语默动静亦然譬如气聚则风止风止则气复聚 问感只是内感曰不専是内感固有自外感者 问仁伊川先生曰此在诸公自思之将圣贤所言仁处类聚观之体认出来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也后人遂以爱为仁爱自是情仁自是性岂可专以爱为仁孟子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既曰仁之端则不可便谓之仁退之言博爱之谓仁非也仁者固博爱然便以博爱为仁则不可朱子曰不可便以爱为仁此正谓不可认情为性耳非谓仁之性不发于爱之情而爱之情不本于仁之性也 仁便是爱之体爱便是仁之用仁离爱不得上蔡诸公不把爱做仁他见伊川言博爱非仁也伊川也不是道爱不是仁若当初有人会问必说道爱是仁之情仁是爱之性如此方分晓 问仁与心何异曰心譬如榖种生之性便是仁阳气发处乃情耳朱子曰心性以谷种论则包里底是心有秋种有粳种随那种发出不同这便是性心是个发出底他只会生又如服药吃了会治病此是药力或温或凉便是药性至于吃了有温证凉证这便是情以谷种譬之一粒谷春发生夏成苗秋结实冬收藏生意依旧包在里面每个谷子里有一个生意种而后生谷种之喻甚善若有这种种在这里何患生理不存问仁者生之理而动之机曰这自是难说若要见得分明只看程先生说心譬如谷种生之性便是仁便分明若更要真实识得仁之体只看夫子说克已复理克去已私如何便唤仁曰若如此看则程子所谓公字愈觉亲切曰公也只是仁底壳子尽他未得在毕竟里面是个甚物事生之性也只是状得仁之体 生之性便是爱之理 义训宜礼训别智训知仁当何训说者谓训觉训人皆非也当合孔孟言仁处大槩研穷之二三岁得之未晩也问仁当何训朱子曰不必须用一字训但要识得大意通透觉决不可以言仁虽足以知仁自属智了 仁是爱之体觉自是智之用仁统四德故仁则无不觉然便以觉为仁则不可 永按中庸以人训仁犹之以宜训义古人训字多用谐声苟识得大意则人字未尝不可训要之仁字之义朱子心之徳爱之理二言尽之矣 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节则无往而不善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言吉凶皆先吉而后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本注易传曰成而后有败败非先成者也得而后有失非得何以有失也 朱子曰性即理也在心唤做性在事唤做理 性即理也自孔孟后无人见得到此亦自古无人敢如此道 性即理也四字攧扑不破实自已身上见得出来 性即理也一语直是自孔子后惟是伊川说得尽这一句便是千万世说性根基 问所谓理者仁义礼智是也不知是否曰四者固性之纲维然其中无所不包更详味之 未发之前气不用事所以有善而无恶 问心有善恶否曰在天为命在义为理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其实一也心本善发于思虑则有善有不善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譬如水只可谓之水至如流而为派或行于东或行于西却谓之流也朱子曰疑此段微有未稳处盖凡事莫非心之所为虽放僻邪侈亦是心之为也善恶但如反复手耳翻一转便是恶只安顿不著也便是不善如当恻隐而羞恶便不是问心之用虽有不善亦不可谓之非心否曰然 问看来不善之发有二有自思虑上不知不觉自发出来者有因外诱然后引动此思虑者曰谓发处有两端固是然毕竟从思虑发者也只在外来底天理浑是一个只不善便是不从天理出来便是出外底了 问思虑从心生心若善思虑因何有不善曰思虑以交物而蔽故有不善 问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如何曰心是贯彻上下不可只于一处看 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此句亦未稳又曰是亦记者之误 既发不可不谓之心但有不善则非心之本体 性出于天才出于气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才则有善有不善性则无不善朱子曰程子此说才字与孟子本文小异盖孟子専指其发于性者言之故以为才无不善程氏专指其发于气者言之则人之才固有昏明强弱之不同矣张子所谓气质之性是也二说虽殊各有所当然以事理考之程氏为密盖气质所禀虽有不善而不害性之本善性虽本善而不可以无省察矫揉之功学者所当深玩也 孟子论才是本然者不如程子之备曰然则才亦禀于天乎曰皆天所为但理与气分为两路又问程子谓才禀于气如何曰气亦天也问性之所以无不善者以其出于天也才之所以有善有不善以其出于气也要之性出于天气亦出于天何故便至于此曰性是形而上者气是形而下者形而上者全是天理形而下者只是渣滓至于形又是渣滓至浊者也 一般能为谓之才才之初亦无不善縁他气禀有善恶故才亦有善恶孟子自其同者言之故以为出于性程子自其异者言之故以为禀于气要之须兼是二者言之方备只縁孟子不曽说到气上觉得此段说话无结杀故有后来荀扬韩许多议论气质之性古人虽不曽说考之经典却有此意如书云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与夫天乃锡王勇知之说皆此意也孔子谓性相近习相远孟子辩告子生之谓性亦是说气质之性近世被濂溪拈缀出来横渠二程始有气质之说此伊川论才所以云有善有不善者盖主此而言也 气禀之殊其类不一非但清浊二字而已今人有聪明通达事事晓了者其气清矣而所为或未必皆中于理则是其气之不醇也人有谨厚忠信事事平穏者其气醇矣而所知未必皆达于理则是其气之不清也推此类以求之才自见矣 性者自然完具信只是有此者也故四端不言信问四端不言信朱子曰如恻隐真个恻隐羞恶真个羞恶此便是信曰此却是已发时方有这信曰其中真个有此理 信是个真实无妄底道理如仁义礼智皆真实而无妄故信字更不须说信是诚实此四者实有是仁实有是义礼智皆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不足以载四者又如土于四时各王十八日 四端之信犹五行之土无定位无成名无専气而水火金木无不待是以生者故土于四行无不在于四时则寄王焉其理亦犹是也 五行非土不立而土无定位五常非信不有而信非一端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亦可以观矣 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恻隐之心人之生道也朱子曰心生道也此句是张思叔所记疑有欠阙处问何故入在近思录中曰如何敢不载但只恐有阙文此四字说不尽心生道也谓天地以生物为心而人得之以为心者天地生物之心是仁人之禀赋接得此天地之心方能有生故恻隐之心在人亦为生道也 心生道也心乃生之道恻隐之心人之生道也乃是得天之心以生生物便是天之心 上而心生道也全然做天底也不得盖理只是一个浑然底人与天地混合无闲 问生道者是本然也所以生者也曰是人为天地之心意 永按又有一条云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是心乃属天地未属在我疑非定说 横渠先生曰气坱然太虚升降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未尝止息此虚实动静之机阴阳刚柔之始浮而上者阳之清降而下者阴之浊其感遇聚结为风雨为霜雪万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结糟粕煨烬无非教也朱子曰气坱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此张子所谓虚空即气也盖天在四畔地居其中减得一尺地遂有一尺气但人不见耳此是未成形者问虚实以阴阳言否曰以有无言及至浮而上降而下则已成形者若所谓山川之融结糟粕煨烬即是气之渣滓要之皆是示人以理 升降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所以生人物者未尝止息但人不见耳 问言机言始莫是说理否曰此本只是说气理自在其中一个动一个静便是机处无非教也教便是说理此等言语都是经锻炼底语须熟念细看 问气坱然太虚此是言天地未判之时为复亘古今如此曰只是统说只今便如此问升降者是阴阳之两端飞扬者是游气之纷扰否曰此只是说阴阳之两端下文虚实动静二句此正是说阴阳之两端到得为雨露霜雪流形融结却正是说游气之纷扰者也 问虚实动静两句欲云虚实动静乘此气以为机阴阳刚柔资此气以为始可否曰此两向只一般实与动便是阳虚与静便是阴但虚实动静是言其用阴阳刚柔是言其体而已问始字之义曰只是说如个生物底母子相似万物都从这里生出去上文说升降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便含这虚实动静两句在里而了所以虚实动静阴阳刚柔者便是这升降飞扬者为之非两般也至浮而上者两句便是例 问无非教也都是道理在上面发见曰然精底都从粗底上发见道理都从气上流行虽至粗底物无非是道理发见 正𫎇下同 游气纷扰合而成质者生人物之万殊其阴阳两端循环不已者立天地之大义问此段是说气与理合朱子曰此段专是说气未及言理生人物之万殊言气到此已是渣滓粗浊者去生人物立天地之大义此说气之本上章亦是发明此意游气阴阳阴阳即气也岂阴阳之外复有游气所谓游气者指其所以赋与万物一物各得一个性命便有一个形质此气合而成之也虽是如此而所谓阴阳两端成片段滚然出来者固自若也亦犹论太极物物皆有之而太极之体未尝不存也 昼夜运而无息者便是阴阳之两端其散出纷扰者便是游气以生人物之万殊正如面磨相似其四边只管撒出正如天地之气运转无已只管生出人物其中有粗有细故人物有偏有正有精有粗 循环不已者乾道变化也合而成质者各正性命也 阴阳循环如磨游气纷扰如磨中出者易曰阴阳相摩八卦相荡鼔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此阴阳之循环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游气之纷扰也 游是散殊此如水车一上一下只管滚转便是循环不已中间帯得水灌溉所在便是生人物之万殊天地之间二气只管浑转不知不觉生出人物即他这个干转便是生物时节 游气自里而底如扇相似扇便是立天地之大义底扇出风来便是生人物底 游气是气之发散生物底气游亦流行之意纷扰者参错不齐既生物便是游气若是生物常运行而不息者二气初无増损也 游气阴阳固是一物横渠言游气纷扰合而成质是指阴阳交会言之阴阳两端循环不已是指那分开底说 横渠说得稍支离只合云阴阳五行循环错综升降往来所以生人物之万殊立天地之大义 天体物不遗犹人体事而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物之不体也朱子曰此数句是从赤心片片说出来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岂能到 体物犹言为物之体也盖物物有个天理体事谓事事是仁做出来凡言体便是做他骨子 天体在物上仁体在事上犹言天体于物仁体于事本是言物以天为体事以仁为体须著从上说故如此下语 体物犹言干事事之干也 问仁体事而无不在曰只是未理会得仁字若理会得这一字了则到处都理会得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须得仁以为骨子 往来游衍无非是理无一物之不体犹言无一物不将这个做骨 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朱子曰往来屈伸乃理之自然非有安排布置故曰良能 屈伸往来是二气自然能如此 问鬼神是功用良能曰但以一屈一伸看一伸去便生许多物事一屈来更无一物便是良能功用 伊川谓鬼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谓二气之良能程子之说固好但浑沦在这衷张子之说分明便见有个阴阳在 物之初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反而游散至之谓神以其伸也反之谓鬼以其归也朱子曰造化之妙不可得而见然其气之往来屈伸者足以见之微鬼神则造化无迹矣横渠物之初生一章尤说得分晓 问此息字是生息之息曰然 横渠言至之谓神反之谓鬼固是然雷风山泽亦有神今之庙貌亦谓之神亦以方伸之气为言耳此处要错综周遍而观之伸中有屈屈中有伸伸中有屈如人有魄是也屈中有伸如鬼而有灵是也 天下万事万物只是个阴阳消息屈伸横渠将屈伸说得贯通 人死便是鬼祖考来格便是神 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为能尽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顺吾性者则亦末如之何矣问性为万物之一源朱子曰所谓性者人物之所同得非惟已有是而人亦有是非惟人有是而物亦有是 永按自蔽塞谓惟知有我之私也 一故神譬之人身四体皆一物故触之而无不觉不待心使至此而后觉也此所谓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问一故神朱子曰一是一个道理却有两端用处不同譬如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阳极生阴阴极又生阳所以神化无穷 发于心达于气天地与吾身共只是一团物事所谓鬼神者只是自家气自家心下思虑才动这气即敷于外自然有所感通 一故神横渠说得极好但近思录所载与本书不同当时縁伯恭不肯全载故后来不曽与他添得一故神横渠亲注云两在故不测只是一物却周行乎事物之间如阴阳屈伸往来上下以至于行乎什伯千万之中无非这一个物事所以谓两在故不测两故化注云推行乎一凡天下事一不能化惟两而后能化虽是两个要之亦是推行乎此一耳说得极精须子细看 横渠易说 心统性情者也朱子曰心统性情语最精密 横渠此句乃不易之论孟子说心许多皆未有似此语端的子细看便见其他诸子等书皆无依稀似此 心统性情二程却无一句似此切统犹兼也 性是体情是用性情皆出于心故心能统之统如统兵之统言有以主之也仁义礼智是性孟子曰仁义礼智根于心恻隐四端是情孟子曰恻隐之心云云以此见得心统性情一心之中自有动静静者性也动者情也 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动心者性情之主 凡物有心而其中必虚人心亦然只这虚处便包藏许多道理弥纶天地该括古今推广得来盖天盖地莫不由此此所以为人心之妙与理在人心是之谓性性如心之田地充此中虚莫非是理而已心是神明之舍为一身之主宰性便是许多道理得之于天而具于心者发于智识念虑处皆是情故曰心统性情先生取近思录心统性情之语示学者或问曰心之未发则属乎性既发则情也曰是此意 旧看五峯说
  只将心对性说一个情字都无下落后来看横渠心统性情之说乃知此话大有功始寻得个情字着落与孟子说一般又曰古人制字亦先制得心字性与情皆从心 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开塞所以有人物之别由蔽有厚薄故有知愚之别塞者牢不可开厚者可以开而开之也难薄者开之也易开则达于天道与圣人一朱子曰此似欠了生知之圣 此段不如吕与叔分别得分晓吕曰蔽有浅深故为昏明蔽有开塞故为人物 问通蔽开塞横渠与吕芸阁说孰为亲切曰与叔倒分明似横渠之说看来塞中也有通处如猿狙之性则灵猪则全然蠢了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如人头向上所以最灵草木头向下所以最无知禽兽头横所以无知猿狙稍灵为他头有时也似人故稍向得上 问人物之性一源何以有异曰人之性论明暗物之性只是偏塞暗者可使之明已偏塞者不可使之通横渠言凡物莫不有是性云云至薄者开之也易是也问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为性皆受天地之气以为形若人品之不同固是气有昏明厚薄之异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縁气禀之昏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气只有许多故其理亦只有许多又问物物具一太极则是理无不全曰谓之全亦可谓之偏亦可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则不能无偏故吕与叔谓物之性有近人之性者人之性有近物之性者 问气质有不同则天命之性有偏全否曰亦非有偏全谓如日月之光在露地尽见之若在蔀屋之下则有见有不见在人则蔽塞有可通之理至于禽兽亦是此性被他形体所拘蔽隔之甚无可通处至于虎狼之仁豺獭之祭蜂蚁之义却只通这些子譬如一隙之光至于猕猴形状类人便最灵于他物若昏愚之人便在人与禽兽之间所以终难改
  近思录集注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二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为学大要
  濂溪先生曰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朱子曰希望也字本作晞伊尹颜渊大贤也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颜渊不迁怒不贰过三月不违仁朱子曰说见书及论语皆贤人之事也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朱子曰此言士希贤也过则圣及则贤不及则亦不失于令名朱子曰三者随其用力之浅深以为所至之近远不失令名以其有为善之实也 胡氏曰周子患人以发䇿决科荣身肥家希世取宠为事也故曰志伊尹之所志患人以广闻见上文辞矜智能慕空寂为事也故曰学颜子之所学人能志此志而学此学则知此书之包括至大而其用无穷矣 通书下同 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徳行行之为事业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朱子曰欲人知道义之重而不溺于文辞之陋也 或问圣人之门其徒三千独称颜子为好学夫诗书六艺三千子非不习而通也然则颜子所独好者何学也伊川先生曰学以至圣人之道也圣人可学而至欤曰然学之道如何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朱子曰天地储蓄得二气之精聚故能生出万物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只说五行不言阴阳者盖做这人须是五行方做得成然阴阳便在五行中所以周子云五行一阴阳也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仁义礼智信朱子曰其本也真而静是说未发真便是不杂无人伪静便是未感 真静两字不同真指本体而言静但言其初未感乎物未发即静之谓五性即真之谓仁义礼智信者未发之蕴而性之真也 五性便是真未发便是静只是叠说形既生矣外物触其形而动其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惧爱恶欲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问性上如何说凿朱子曰性固不可凿但人不循此理任意妄作去伤了他耳是故觉者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愚者则不知制之纵其情而至于邪僻梏其性而亡之然学之道必先明诸心知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所谓自明而诚也朱子曰觉者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方是大纲说学之道必先明诸心知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便是详此意一本作知所养恐往字为是往与行字相应 明诸心知所往穷理之事也力行求至践履之事也诚之之道在乎信道笃信道笃则行之果行之果则守之固仁义忠信不离乎心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出处语默必于是久而弗失则居之安动容周旋中礼而邪僻之心无自生矣故颜子所事则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仲尼称之则曰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又曰不迁怒不贰过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此其好之笃学之之道也然圣人则不思而得不勉而中颜子则必思而后得必勉而后中其与圣人相去一息所未至者守之也非化之也以其好学之心假之以年则不日而化矣朱子曰圣人无怒何待于不迁圣人无过何待于不贰所以不迁不贰者犹有意存焉所谓守之非化之也 问守之非化之曰圣人则无这个颜子则疑于迁贰与不迁贰之间 大而化之理与已一其未化者如人操尺度量物用之尚未免有差若至于化者则已便是尺度尺度便是已颜子未化若化则便是仲尼也后人未达以谓圣本生知非学可至而为学之道遂失不求诸已而求诸外以博闻强记巧文丽辞为工荣华其言鲜有至于道者则今之学与颜子所好异矣或谓人不知性故怠于希圣之学而乐于希名慕利之学朱子曰不是他乐于希名慕利之学是他不知圣之可学别无可做只得向那里去因曰世上万般皆下品若见得这道理高见世间万般皆低故这一段紧要处只在先明诸心上盖先明诸心了方知圣之可学有下手处方就这里做工夫 好学论是程子十八岁时已做得这文好这个说话便是所以为学之本惟知所本然后可以为学此论说得条理只依此学便可以终其身也 文集下同 横渠先生问于明道先生曰定性未能不动犹累于外物何如明道先生曰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苟以外物为外牵已而从之是以己性为有内外也且以性为随物于外则当其在外时何者为在内是有意于绝外诱而不知性之无内外也既以内外为二本则又乌可遽语定哉问圣人动亦定静亦定所谓定者是体否朱子曰是曰此是恶物来感时定抑善恶来皆定曰恶物来不感这里自不接曰善物则如何曰当应便应有许多分数来便有许多分数应这里自定曰子哭之恸何以见其为定曰此是当应也 问圣人定处曰知止而后有定只看此一句便了得万物各有当止之所知得则此心自不为物动曰舜号泣于旻天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当此时何以见其为定曰此是当应而应当应而应便是定若不当应而应便是乱了当应而不应则又是死了 西山真氏曰定性者理定于中而事不能惑也理定于中静时固定动时亦未尝不定也不随物而往不先物而动故曰无将迎理自内出而周于事事自外来而应以理理即事事即理也故曰无内外 勉斋黄氏曰此书分七段读此首段定性字当作定心看若以心有内外不惟未可语定亦且不识心矣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问普万物莫是以心周遍而无私否朱子曰天地以此心普及万物人得之遂为人之心物得之遂为物之心只是一个天地之心耳今须要知得他有心处又要知得他无心处 扩然而大公是寂然不动物来而顺应是感而遂通 所谓普万物顺万事者即扩然而大公之谓所谓无心无情者即物来而顺应之谓 问大公顺应学者卒未到此奈何曰虽未到此规模也是恁地只是除却私意事物之来顺他道理应之且如有一事自家见得道理是恁他却有个偏曲底意思要为那人便是不公便逆了这道理不能顺应圣人自有圣人大公贤人自有贤人大公学者自有学者大公曰学者大公当如何曰也是存心得这个在克去私意这两句是有头有尾说话大公是包说顺应是就里面细说 勉斋黄氏曰此第二段此书大意不过此二句扩然大公是不绝乎物物来顺应是不累乎物易曰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苟规规于外诱之除将见灭于东而生于西也非惟日之不足顾其端无穷不可得而除也朱子曰往来不合著憧憧了便是私意扩然大公便不是憧憧物来顺应便不是朋从尔思勉斋黄氏曰此第三段引易以结上段之意贞吉则虚中无我不绝乎物而亦不累乎物也憧憧则累乎物矣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适道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则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以明觉为自然今以恶外物之心而求照无物之地是反鉴而索照也问自私则不能扩然大公所以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物来顺应所以不能以明觉为自然朱子曰然 应迹谓应事物之迹若心则未尝动也问程子谓释氏自私先生尝以此自私说得较粗是常人之自私然细思之如自私则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以明觉为自然亦自说得煞恐只是释氏之自私曰此说得较阔兼两意也是见横渠说得有这病故如此说问反鉴索照亦是说绝外物而求定之意曰然但所谓自私而用智如世人一等嗜欲也是如异端绝灭外物也是若廓然大公物来顺应便上不沦于空寂下不累于物欲 勉斋黄氏曰此第四段只是与前二段相反自私便是求绝乎物用智是反累乎物不能以有为为应迹故求绝乎物不能以明觉为自然故反累乎物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孟子亦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与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两忘也两忘则澄然无事矣无事则定定则明明则尚何应物之为累哉朱子曰艮背云云易中只是说艮其止止其所人之四支百骸皆能动作惟背不能动止于背是止得其当止之所明道定性书举其语是此意伊川说却不同 问内外两忘是内不自私外应不凿否曰是大抵不可以在内者为是在外者为非只得随理顺应 勉斋黄氏曰此第五段亦引易以结上文艮不获其身则无我无我则不自私用智而凿则不以明觉为自然故不若内外之两忘也圣人之喜以物之当喜圣人之怒以物之当怒是圣人之喜怒不系于心而系于物也是则圣人岂不应于物哉乌得以从外者为非而更求在内者为是也今以自私用智之喜怒而视圣人喜怒之正为何如哉问圣人恐无怒容否朱子曰怎生无怒容合当怒时必亦形于色如要治那人之罪自为笑容则不可曰如此则恐涉忿怒之气否曰天之怒雷霆亦震舜诛四凶当其时亦须怒但当怒而怒便中节事过便消了更不积 血气之怒不可有义礼之怒不可无 勉斋黄氏曰此第六段以圣人喜怒明其扩然大公物来顺应也夫人之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第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亦可见外诱之不足恶而于道亦思过半矣朱子曰旧时谓观理之是非才见已是而人非则其争愈力后来看不如此如孟子所谓我必不仁也自反而仁其横逆由是也则曰此亦妄人而已矣 苦知其理之曲直不必校却好若见其直而又怒则愈甚此明道为学者理未甚明底说言于怒时且权停问这怒而观理之是非少问自然见得当怒不当怒盖怒气易发难制如水之澎涨能权停阁这怒则如水渐渐归港 勉斋黄氏曰此第七段未尝无怒而观理是非则未至于圣人而于道思过半矣此段专说顺应一边然未尝不怒则是大公文公旧说则兼大公顺应而言盖以遽忘其怒为大公也总论朱子曰定性者存养之功至而得性之本然也性定则动静如一而内外无间矣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以其定乎君子之学亦以求定而已矣故扩然而大公者仁之所以为体也物来而顺应者义之所以为用也仁立义行则性定而天下之动一矣所谓贞也夫岂为是急于外诱之除而反为是憧憧哉然常人之所以不定者非其性之本然也自私以贼夫仁用智以害夫义是以情有所蔽而憧憧耳不知自反以去其蔽顾以恶外物为心而反求照于无物之地亦见其用力愈劳而烛理愈昧益以憧憧而不自知也艮其背则不自私矣行所无事则不用智矣内外两忘非忘也一循于理不是内而非外也不是内而非外则大公而顺应尚何事物之为累哉圣人之喜怒大公而顺应天理之极也众人之喜怒自私而用智人欲之盛也忘怒则公观理则顺二者所以为自反而去蔽之方也夫张子之于道固非后学所敢议然意其彊探力取之意多涵泳完养之功少故不能无疑于此程子以是发之其旨深哉 问定性书是正心诚意工夫否曰是正心诚意以后事问定性所论固是不可有意于除外诱然此说位高者之事在初学恐亦不得不然否曰初学也不解如此外诱如何除得有当应者也只得顺应便看理如何此篇大纲只在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两句其他引易孟子皆是如此末谓第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一篇著力紧要只在此一句遽忘其怒便是扩然大公观理之是非便是物来顺应明道言语浑沦子细看节节有条理 明道意言不恶事物亦不逐事物今人恶则全绝之逐则又为物引将去惟不拒不流泛应曲当则善矣盖横渠有意于绝外物而定其内明道意以为须是内外合一动静皆定则应物之际自然不累于物苟只静时能定则动时恐被物引去矣 定性书一篇中都不见一个下手处或云扩然大公两句是下工夫处否曰这是说已成处今人私欲万端如何得大公所见与理皆背驰如何得顺应曰这便是先生前日所谓也须存得这个在曰也不由你存这须是见得须是知得天下之理都著一毫私意不得方是所谓知止而后有定也自私用智此书首尾只此两项明道文字多只成片说去细看中间自有路脉贯串将去大公顺应自后许多话都是此二句意引易是说大公引孟子是说顺应忘怒是应大公观理是应顺应 明道此书自胸中泻出如有物在后逼逐他相似皆写不办直卿云此所谓有造道之言曰然 问此书难理会曰也不难定性字说得诧异此性字是个心字意明道言语甚圆转初读未晓得子细看却成段相应此书在鄠时作年甚少 伊川先生荅朱长文书曰圣贤之言不得已也盖有是言则是理明无是言则天下之理有阙焉如彼耒耜陶冶之器一不制则生人之道有不足矣圣贤之言虽欲已得乎然其包涵尽天下之理亦甚约也后之人始执卷则以文章为先平生所为动多于圣人然有之无所补无之靡所阙乃无用之赘言也不止赘而已既不得其要则离真失正反害于道必矣来书所谓欲使后人见其不忘乎善此乃世人之私心也夫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者疾没身无善可称云尔非谓疾无名也名者可以厉中人君子所存非所汲汲君子学以为已苟求人知则是私心而已 内积忠信所以进徳也择言笃志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致知也求知所至而后至之知之在先故可与几所谓始条理者知之事也知终终之力行也既知所终则力进而终之守之在后故可与存义所谓终条理者圣之事也此学之始终也朱子曰内积忠信积字说得好某实其善之说虽密不似积字见得积在此而未见于事之意一言一动必忠必信是积也 内积忠信是实心择言笃志是实事择言是修辞笃志是立诚 伊川择言笃志说得来宽不如明道云修省言辞正为立已之诚意乃是体当自家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实事 知至至之全在知字知终终之在著力守之 知至是真实知得如恶恶臭如好好色至之便真个求到其地知终是知得进到这处了如何保守得便终保守此是终之可与㡬是未到那里先见得个事㡬可与存义便是守得个物事在 问知至至之是致知知终终之是力行固是如此然细思恐知至与知终属致知至之终之属力行二者自相兼帯曰程子云知至至之主知知终终之主行然某却疑似亦不必如此说只将忠信所以进徳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说自得 知至至之进徳之事知终终之居业之事 易传下同 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敬义既立其徳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徳不孤也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为疑乎朱子曰直是直上直下无纎毫委曲方是割截方正之意是处事皆合宜如一物四方在面前不可得而移易之意 敬立而内自直义形而外自方若欲以敬要去直内以义要去方外则非矣 问义形而外方曰义是心头㫁事心㫁于内而外自方正万物各得其宜此坤六二之爻以敬解直以义解方将不孤来解大字若敬而无义则做事来必错了只义而无敬则无本何以为义皆是孤也须是敬义立方不孤 动以天为无妄动以人欲则妄矣无妄之义大矣哉叶氏曰震下干上为无妄震动也乾天也故曰动以天为无妄虽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则妄也乃邪心也既已无妄不宜有往往则妄也故旡妄之彖曰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朱子曰所谓虽无邪心而不合正理者该动静而言如燕居独处之时物有来感理所当应而此心顽执不动则此不动处便非正理又如应事接物处理当如彼而吾所以应之者乃如此则虽未必出于血气人欲之私然只此亦是不合正理既不合正理非邪妄而何又如贤智者过之其心岂有邪却不合正理 人之应事有不出于意欲之私而但以不是义理之当然遂陷于不正者多矣董子所谓以善为之而不知其义是以被之空言而不敢辞者正谓此耳 如鬻拳强谏之类是也 人之蕴蓄由学而大在多闻前古圣贤之言与行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识而得之以蓄成其徳大畜象传 咸之象曰君子以虚受人传曰中无私主则无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择合而受之非圣人有感必通之道也朱子曰心无私主也只是公善则好之恶则恶之善则赏之恶则刑之此圣人至公至神之化如天地一般寒则遍天下皆寒热则遍天下皆热便是有感皆通问心无私主最难曰只是克去已私便心无私主若心有私主只是相契者应不相契者则不应 以量而容随我量之大小以容人便是不虚了叶氏曰有量必有限有合则必有不合其九四曰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传曰感者人之动也故咸皆就人身取象四当心位而不言咸其心感乃心也感之道无所不通有所私系则害于感通所谓悔也圣人感天下之心如寒暑雨晹无不通无不应者亦贞而已矣贞者虚中无我之谓也若往来憧憧然用其私心以感物则思之所及者有能感而动所不及者不能感也以有系之私心既主于一隅一事岂能廓然无所不通乎问易传云贞者虚中无我之谓本义云贞者正而固不同何也朱子曰某寻常解经只要依训诂说字如贞作正而固仔细玩索自有滋味若晓得正而固则虚中无我亦在里面 问往来是心中憧憧然犹言往来于怀否曰非也下文分明说日月寒暑往来安得为心中之往来伊川说微倒了一往一来感应之常理是自然之往来此憧憧者是加私意不好底往来只是加一个忙迫底心不能顺自然之理 伊川说得未备往来自还他自然之理惟正静为主至于憧憧则私为主而思虑之所及者朋从所不及者不朋从矣君子之遇艰阻必思自省于身有失而致之乎有所未善则改之无歉于心则加勉乃自修其徳也蹇象传叶氏曰此教人以处险阻之道 非明则动无所之非动则明无所用丰初九传朱子曰丰明以动以明心应事物也 徒明不行则明无所用空明而已徒行不明则行无所向冥行而已习重习也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也以善及人而
  信从者众故可乐也虽乐于及人不见是而无闷乃所谓君子朱子曰决洽二字宜仔细看凡于圣贤言语思量透彻乃有所得譬之浸物于水水若未入只是外面稍湿里面依前干燥必浸之久则透内皆湿程子之言极有深意 已既有得何待人之信从始为可乐须知己之有得亦欲人之皆得然信从始但一二人亦未能惬吾之意至于信从者众岂不可乐 大抵私小底人或有所见则不肯告人持以自多君子存心广大已有所得足以及人若己能之以教人而人不能多少可闷今既信从者众安得不乐 问初学将自谋不暇何以及得人曰如传得师友好说话好文字归与朋友亦是及人经说下同 古之学者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今之学者为人欲见知于人也 伊川先生谓方道辅曰圣人之道坦如大路学者病不得其门耳得其门无远之不到也求入其门不由于经乎今之治经者亦众矣然而买椟还珠之蔽人人皆是经所以载道也诵其言辞解其训诂而不及道乃无用之糟粕耳觊足下由经以求道勉之又勉异日见卓尔有立于前然后不知手之舞足之蹈不加勉而不能自止矣方元宷字道辅买椟还珠事见韩子 朱子曰买椟还珠之论尤可以警今日学者用心之谬 朱子以此书示学者曰他只恁平铺无紧要说出来只是要移易他一两字也不得要改动他一句也不得 手帖 明道先生曰修辞立其诚不可不子细理会言能修省言辞便是要立诚若只是修饰言辞为心只是为伪也若修其言辞正为立己之诚意乃是体当自家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实事道之浩浩何处下手惟立诚才有可居之处有可居之处则可以修业也终日乾乾大事小事却只是忠信所以进徳为实下手处修辞立其诚为实修业处问苏季明以治经为传遒居业之事居常讲习只是空言无益质之两先生如何朱子曰季明是横渠门人祖横渠修辞之说以立言传后为修辞是为居业明道与说易上修辞不恁地修辞只是如非礼勿言若修其言辞正为立己之诚意乃是体当自家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实事便是理会敬义之实事便是表里相应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便是立诚道之浩浩何处下手惟立诚才有可居之处有可居之处则可以修业修业便是逐日底事业似日课一般忠信进徳为实下手处如是心中实见得理之不妄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常常恁地则徳不期而进矣诚便是忠信修省言辞便是要立得这忠信若口不择言逢事便说则忠信亦被汨没动荡立不住了 问何不说事却说辞曰事尚可欺人辞不可揜故曰言顾行行顾言 遗书下冋 伊川先生曰志道恳切固是诚意若迫切不中理则反为不诚盖实理中自有缓急不容如是之迫观天地之化乃可知朱子荅刘子澄云学者正欲胸中廓然大公明白四达方欲致知穷理有得力处今乃追咎往昔念念不忘窃恐徒自煎熬无复义理悦心之味也程子所谓迫切不中理则反为不诚正虑此耳升高自下陟遐自迩能不遗寸晷而不计近功则终有必至矣 孟子才高学之无可依据学者当学颜子入圣人为近有用力处又曰学者要学得不错须是学颜子本注有凖的 朱子曰孔子体面大不用恁地说道理自在里面孟子多是就发见处尽说与人终不似夫子立得根本住所以程子谓其才高学之无可依据 孟子才高学之无可依据为他元来见识自高颜子才虽未尝不高然其学却细腻切实所以学者有用力处孟子终是粗 孟子说得粗不甚子细只是他才高自致那地位若学者学他或错认了他意思若颜子说话便可下手做孟子底更须解说方得 问如说养气处岂得为无可依据曰孟子皆是要用颜子须就已做工夫所以学颜子则不错 勉斋黄氏曰如博文约礼克己复礼不迁怒不贰过皆用力处就务实切己下工所以入圣人为近 明道先生曰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进诚心其文章虽不中不远矣所守不约泛滥无功问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进诚心只是教人鞭辟近里明善是致知诚心是诚意否朱子曰知至即便意诚善才明诚心便进问其文章虽不中不远矣便是应那省外事一句否曰然外事所可省者即省之所不可省者亦强省不得善只是那毎事之至理文章是威仪制度所守不约泛滥无功说得极切这般处只管将来玩味则道理自然都见又曰这段是吕与叔自关中来初见二程时说话盖横渠多教人礼文制度之事他学者用心不近里故以此说教之然只可施之与叔诸人若与龟山言便不著地头了 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进诚心是且理会自家切已处明善了又更须看自家进诚心与未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如求经义
  皆栽培之意朱子曰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识得与实有须做两句看识得是知之实有是得之若只识得只是知有此物却须实有诸己方是己物也 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寻颜子仲尼乐处所乐何事朱子曰程子之言引而不发盖欲学者深思而自得之今亦不敢妄为之说学者但当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以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则庶乎有以得之矣问颜子所乐何事周子程子终不言不审先生以为所乐何事曰人之所以不乐者有私意耳克己之私则乐矣 问孔颜所乐何事曰不要去孔颜身上问只去自家身上讨 问孔颜之乐若但以为在于乐道则是孔颜与道终为二物要之孔颜之乐只是私意浄尽天理昭融自然无一毫系累耳曰然但今人说乐道说得来浅了要之说乐道亦无害曰观周子之问其为学者甚切曰然顷之复曰程子云人能克己则心广体胖仰不愧俯不怍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 问孔颜之乐求之亦甚难曰且就圣贤著实用工处求之如克己复礼致谨于视听言动之间久久自当纯熟充达向上去 或说颜子之乐云天理流行浑融贯通颜子见得这个物事分明在面前其乐自不能己曰也不要说得似有一个物事様道是个公共底道理但是安顿不能得恰好颜子向前见不得底今见得向前做不得底今做得所以乐不是把这一个物事来恁地快活 所见所期不可不远且大然行之亦须量力有渐志大心劳力小任重恐终败事朱子曰学者志道固不可不以远大自期然苟悦其远而忽于近慕于大而累于细则无渐次经由之实而徒有悬空跂望之劳亦终不能以自达矣 朋友讲习更莫如相观而善工夫多学记相观而善之谓摩 须是大其心使开阔譬如为九层之台须大做脚始得朱子曰心只是放宽平便大不要先有二私意隔碍便大心大则自然不急迫 明道先生曰自舜发于畎亩之中至百里奚举于市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朱子曰只是要事事经历过 问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人须从贫困艰苦中做来方坚牢曰若不从这里过也不识所以坚牢者似一条路须毎日从上面往来行得熟了方认得许多险阻去处若素不会行忽然一旦撞行将去少间定堕坑落堑去也 参也竟以鲁得之朱子曰曾子鲁钝难晓只是不肯放过直捱到透彻了方住不似别人只略绰见得些小便休一様敏底见得容易又不能坚守钝底捱得到略晓得处便说道理止此更不深求惟曽子不肯放舍若这事看未透真是捱得到处处所以竟得之 縁他质钝不解便理会得故著工夫去看遂看得来透彻非他人所及有一等伶俐人见得虽快然只是从皮肤上略过所以不如他 鲁钝之人却能守其心专一明达者毎事要入一分半上落下多不专一 非说须要鲁鲁是他一般病但却是上好底病他却是得这个鲁底力 明道先生以记诵博识为玩物丧志本注时以经语录作一册郑毂云尝见显道先生云某从洛中学时录古人善行别作一册明道先生见之曰是玩物丧志盖言心中不宜容丝发事胡安国云谢先生初以记问为学自负该博对明道举史书成篇不遗一字明道曰贤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丧志谢闻此语汗流浃背面发赤及看明道读史又却逐行看过不蹉一字谢甚不服后来省悟却将此事做话头接引博学之士 谢良佐字显道上蔡人程子门人朱子曰明道以上蔡记诵为玩物丧志盖谓其意不是理会道理只是夸多斗靡为能若明道看史不蹉一
  字则意思自别此正为己为人之分 玩物丧志之戒乃为求多闻而不切己者发 明道玩物丧志之说盖是箴上蔡记诵博识而不理会道理之病渠得此语遂一向埽荡直要得旷然无一毫所累则可谓矫枉过其正矣观其论曽点事遂及列子御风以为易做则可见也明道谓与学者语如扶醉人真是如此 礼乐只在进反之间便得性情之正问记曰礼主其减乐主其盈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恐减与盈是礼乐之体本如此进与反是用功处否朱子曰减是退让撙节收敛底意思是礼之体本如此进者力行之谓盈是和悦舒散快满底意思是乐之体如此反者退敛之谓礼主其减却欲进一步向前著力去做乐主其盈却须退敛节制收拾归里如此则得性情之正问如此则礼乐相为用矣曰然 礼主于撙节退逊检束然以其难行须勇猛力进始得故以进为文乐主于舒畅发越然一向如此必至于流荡故以反为文 主于减者以进为文主于盈者以反为文中间便自有个恰好处所谓性情之正也 原注以上并明道语 父子君臣天下之定理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安得天分不有私心则行一不义杀一不辜有所不为有分毫私便不是王者事朱子曰天分即天理也父子君臣各安其分则安得私 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朱子曰论性不论气则无以见生质之异论气不论性则无以见义理之同 本然之性只是至善然不以气质而论之则莫知其有昏明开塞刚柔强弱故有所不备徒论气质之性而不自本原言之则虽知有昏明开塞刚柔强弱之不同而不知至善之源未尝有异故其论有所不明须是合性与气观之然后尽如只说仁义礼智是性世间却有生出来便无状底是如何只是气禀如此若不论气这道理便不周匝若只论气禀这个善这个恶却不论那一原处这道理又却不明 天命之性若无气质却无安顿处如一勺水非有物盛之则水无归著程子论性不论气云云所以发明千古圣贤未尽之意甚为有功 论气不论性荀子言性恶扬子言善恶混是也论性不论气孟子言性善是也 孟子论性不论气但只认说性善虽说得好终是欠了下面一截 孟子终是未备所以不能杜绝荀扬之说 不备则少欠耳不明则大害事 韩愈也说得好只是少个气字 须是两边都说理方明备二之正指上两句论性不论气论气不论性便是二之 问气质之说始于何人曰此起于张程极有功于圣门有补于后学韩退之原性中说三品说得也是但不曾分明说是气质之性孟子说性善但说得本原处下面却不曾说得气质之性所以有费分疏诸子说性恶与善恶混使张程之说早出这许多说话自不用分争故张程之说立则诸子之说泯矣 周子太极图却有气质底意思程子之论又自太极图中见出来 论学便要明理论治便须识体朱子曰事理合当做处凡事皆有个体如作州县便合治告讦除盗贼劝农桑抑未作如朝廷便须开言路通下情消朋党如为大吏便须求贤才去贼吏除暴敛均力役这个是定底格局合当如此做 只怕人伤了那大体如为天子近臣合当謇谔正直又却恬退寡欲及至处乡里合当闭门自守躬廉退之节又却向前要做事这个便都伤了那大体今人议论都是如此合当举贤才而不举而曰我远权势合当去奸恶而不去而曰不为已甚 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故圣人与之问如何是已见大意朱子曰是他见得大了便小合杀不得开只说得一句如何便见他已见大意工夫只在斯字信字上斯是许多道理见于日用之间君臣父子仁义忠孝之理虽已见得如此却恐做不尽不免或有过差虽是知其已然未能决其将然规模小底易自以为是规模大则工夫卒难了所以自谓未能信 大意便是本初处若不见得大意如何下手做工夫若已见大意而不下手做工夫亦不可 问大意毕竟是如何曰若推其极只是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 荅曽择之曰漆雕开语意深密难寻而曽点之言可以玩索而见其意若见得曽点意则漆雕之意亦见得矣且看程子说大意二字是何意二子见得是向甚处如何见得又曰谓开有经纶天下之志则未必然正是已分上极亲切处自觉有未尽处耳虽其见处不及点之闻阔得处未至如点之从容然其功夫精密则恐点有所不逮也然今日只欲想象圣贤胸襟洒落处却未有益须就自家下学致知力行处做工夫觉得极辛苦不快活便渐见得好意思也 旧看皆云曽点高今看来却是开著实点颇动荡 点开阔开深穏 论其资禀之诚悫则开优于点语其见趣超诣脱然无毫发之累则点贤于开然开之进则未巳也 点已见大意却做得有欠缺开见得不如点透彻而用工却密点天资甚高如一个大屋但见外面墙围周匝里面间架却未见得却又不肯做工夫如邵康节见得恁地只管作弄 根本须是先培壅然后可立趋向也趋向既正所造浅深则由勉与不勉也朱子曰涵养持敬便是栽培 此段只如弟子入则孝云云之意先从实上培壅一个根脚却学文做工夫去 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徳自此朱子曰最是他说夹持两字好敬主乎中义防于外二者相夹持要放下霎时也不得只得直上去故便达天徳 表里夹持更无东西走作去处上面只更有个天徳 直上者无许多人欲牵惹也又曰不为人欲所蔽而倒东来西之谓也 懈意一生便是自弃自暴 不学便老而衰或云人之晚年知识却会长进朱子曰也是后生时都定了便长进也不会多然而能用心于学问底便会长进若不学问只纵其客气底亦如何会长进日见昏了有人后生气盛时说尽万千道理晚年只恁地阘靸了或引程先生云人不学便老而衰曰只这一句说尽了 人之学不进只是不勇 学者为气所胜习所夺只可责志或以科举作馆废学自咎者朱子曰不然只是志不立不曽做工夫耳伊川曰学者为气所胜习所夺只可责志正为此也若志立则无处无工夫 为学大端在于求复性命之本然求造圣贤之极致须是立志如此便做去始得若曰我之志只是要做个好人识些道理便休宜乎工夫不进日渐消靡程子云学者为气所胜习所夺只可责志 叶氏曰立志不大不刚则义理不足以胜其气质之固蔽学力不足以移其习俗之纒绕 内重则可以胜外之轻得深则可以见诱之小叶氏曰道义重则外物轻造理深则嗜欲微 董仲舒谓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孙思邈曰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可以为法矣此仲舒对江都易王语思邈隋唐间人 问道义如何分别朱子曰道义是个体用道是大纲说义是就一事上说义是道中之细分别功是就道中做得功效出来 问正义在先明道在后否曰未有先后此只是合掌底意思又云微有先后之序 事成之谓利所以有义功成则是道便不是惠迪吉从逆凶然惠迪亦未必皆吉 问胆欲大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 胆大是千万人吾往处天下万物不足以动其心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皆是胆大心小是畏敬之谓文王小心翼翼曽子战战兢兢是也 胆欲大而心欲小战战兢兢方能为赳赳武夫公侯干城之事 问四者缺一不可曰圆而不方则谲诈方而不圆则执而不通胆不大则卑陋心不小则狂妄江西诸人便是胆大而心不小者也 智是对仁义礼信而言须是知得是非方谓之智问智欲圆转若行不方正合于义则将流于权谋谲诈曰是如此 大抵学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永按不言自得者用力之久浃洽于中熟而悦者也安排布置勉强而已安能自得 视听思虑动作皆天也人但于其中耍识得真与妄尔朱子曰言视听思虑动作皆是天理其顺发出来无非当然之理即所谓真其妄者却是反乎天理者也虽是妄亦无非天理只是发得不当地头恰如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之意 问视听思虑动作发得不中节是妄曰妄是私意不是不中节问此是颜子之所谓非礼者曰非礼处便是私意 识字是紧要处要识得时须是学始得 明道先生曰学只要鞭辟近里著己而已故切问而近思则仁在其中矣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只此是学质美者明得尽渣滓便浑化却与天地同体其次惟荘敬持养及其至则一也问鞭辟是如何朱子曰此是洛中语大约是要鞭督向里去今人皆不是鞭督向里心都向外下言切问而近思云云何尝有一句说做外面去 问博学笃志章曰明道常说学只要鞭辟近里著己而已若能如此便是心在已是有七八分仁了 天地同体处如义理之精英渣滓是私意人欲之未消者克己复礼为仁已是渣滓复礼便是天地同体处有不善未尝不知不善处是渣滓曽子言不忠不信不习是曽子渣滓处漆雕开言未能信皆是有些渣滓处只是质美者见得透彻渣滓处都尽化了若未到此须当荘敬持养旋旋磨擦去教尽 所谓持养亦非是作意去穿凿以求其明但只此心常敬则久久自明 忠信所以进徳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者乾道也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者坤道也朱子曰干言圣人之学故曰忠信所以进徳云云坤言贤人之学故曰敬以直内云云问既分圣贤之学其归如何曰归无异但干所言便有自然底意思坤所言只是作得持守 忠信进徳修辞立诚是流行发用朴实头便做将去是健之义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便只简静循守是顺之义大率干是做坤是守凡人才学便须知著力处既学便须知得力处叶氏曰始学不知用力之地则何以为入道之端既学而不知得力之地则何以为造道之实 有人治园圃役知力甚劳先生曰蛊之象君子以振民育徳君子之事惟有此二者馀无他焉二者为己为人之道也朱子曰役智力于农圃内不足以成已外不足以治人济得甚事 叶氏曰振民谓兴起作成之育徳谓正养己徳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矣学者要思得之了此便是彻上彻下之道朱子曰四者皆学问思辨之事耳未及乎力行而为仁也然从事于此则心不外驰而所存自熟故曰仁在其中矣 问学者要思得之莫便是先生所谓心不外驰而所存自熟之意曰然于四者中见得个仁底道理便是彻上彻下之道 问了此便是彻上彻下之道此是深说也恁地浅说也恁地否曰是只是这个道理深说浅说都恁地 弘而不毅则难立毅而不弘则无以居之本注西铭言弘之道朱子曰弘宽广也毅强忍也 弘而不毅如近世龟山之学者其流与世之常人无以异毅而不弘如胡氏门人都恁地撑肠拄肚少间都没顿著处 永按弘而不毅者纵弛毅而不弘者狭陋西铭之道能实体之浑然与物同体弘之至也伊川先生曰古之学者优柔厌饫有先后次序今之
  学者却只做一场话说务高而已常爱杜元凯语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今之学者往往以游夏为小不足学然游夏一言一事却总是实后之学者好高如人游心于千里之外然自身却只在此永按杜预春秋左传序中语本谓学春秋当如是程子借以言学也 修养之所以引年国祚之所以祈天永命常人之至于圣贤皆工夫到这里则自有此应叶氏曰明学圣贤者当真积力久而得之也 忠恕所以公平造徳则自忠恕其致则公平朱子曰进徳则自忠恕是从这里做出来其致则公平言其极则公平也 忠恕是工夫公平是忠恕之效所以谓其致则公平致极至也 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只是仁之理不可将公便唤做仁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只为公则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也朱子曰程子言仁本来甚备今撮其大要不过数言盖曰仁者生之性也而爱其情也孝弟其用也公者所以体仁犹言克己复礼为仁也学者于前三言可以识仁之名义于后一言可以知其用力之方矣仁者性之徳而爱之本因其性之有仁是以其情能爱但或蔽于有我之私则不能尽其体用之妙惟克己复礼廓然大公然后此体浑全此用昭著动静本末血脉贯通 仁是爱底道理公是仁底道理故公则仁仁则爱公却是仁发处无公则仁行不得 仁是本有之性生物之心惟公为能体之非因公而后有也故曰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细看此语却是人字里面帯得仁字过来 非以公为仁须是公而以人体之伊川自谓不可以公为仁世有以公为心而惨刻不恤者须公而有恻隐之心此工夫却在人字上盖人体之以公方是仁公而以人体之此句本微有病然若真个晓得方知这一句说得好所以程子又曰公近仁盖这个仁便在
  这人字上你元自有这仁合下便帯得来只为不公所以蔽塞了不出来若能公仁便流行如沟中水被沙土壅塞了故水不流若能担去沙土水便流矣又非是外面别将水来放沟中是沟中元有此水如克己复礼为仁能去己私天理便自流行不是克己了又别讨个天理来放在里面 永按此数条重人字恐非定说当以后荅陈安卿一条为正 朱子曰公之为仁犹言去其壅塞则水自流通然便谓无壅塞者为水则不可 仁是本有之理公是克己工夫极至处故惟公然后能仁其曰公而以人体之则是克尽己私之后只就自身上看便见得仁也 公犹无尘也人犹镜也仁则犹镜之光明也镜之明非自外来元来自有光明今不为尘所昏耳人心元来自有这仁今不为私欲所蔽耳 董铢问体犹骨也如体物不可遗之体非体用之体曰公是仁之方法人是仁之材料有此人方有此仁盖有形气便具此生理若无私意间隔则人身上全体皆是仁体字便作体认之体亦不妨体认者是将此身去里而体察如体群臣之体又问先生谓作体认之体亦不妨铢思之未达窃谓有此人则具此仁然人所以不仁者以其私也能无私心则此理流行即此人而仁在矣非是公后又要去体认寻讨也曰仁字说得是了但认体字未是体者乃是以人而体公盖人撑起这公作骨子则无私心而仁矣盖公只是一个公理仁是人心本仁人而不公则害夫仁故必体此公在人身上以为之体则无所害其仁而仁流行矣作如此看方是 陈安卿问先生谓紧要在人字上淳窃谓此段之意人字只是指吾身而言与中庸仁者人也之人自不同不必重看紧要都在体字上公如何体亦不过克尽己私至于此心豁然莹浄光洁彻表里纯是天理之公则天地生物之意常存此所以能恕能爱曰此说得之 恕于爱本皆出于仁然非公则安能恕安能爱 公恕爱皆所以言仁者也公在仁之前恕与爱在仁之后公则能仁仁则能恕能爱 仁之发处自是爱恕是推那爱底爱是恕之所推者若不是恕处推那爱也不能及物也不能亲亲仁民爱物只是自爱而已若里面元无那爱又推个甚么如开沟相似爱水也开之者恕也 问施与用如何分曰恕之所施施其爱耳不恕则虽有爱而不能及人也 施是从这里流出用是就事说推己当恕恕是从已流出去及那物爱是才调恁地爱如水恕如水之流陈淳问先生谓爱如水恕如水之流退而思有所不合窃谓仁如水爱如水之润恕如水之流曰说得是昨日说过了 恕是分俵那爱底如一桶水爱是水恕是分俵此水何处一杓故谓之施 施用两字移动全不得惟孔孟能如此下此等处极当细看 今之为学者如登山麓方其迤逦莫不阔步及到峻处便止须是要刚决果敢以进朱子曰为学须要刚毅果决悠悠不济事如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是什么精神什么骨肋 人谓要力行亦只是浅近语人既能知见一切事皆所当为不必待著意才著意便是有个私心这一点意气能得㡬时了问力行如何是浅近语朱子曰不明道理只是硬行他只见圣贤所为心下爱硬依他行这是私意若见得道理时皆是当恁地行问这一点意气能得㡬时了是如何曰久时将次只是恁地休了 伊川谓说力行是浅近事惟知为上知最要紧 知之必好之好之必求之求之必得之古人此个学是终身事果能颠沛造次必于是岂有不得道理 古之学者一今之学者三异端不与焉一曰文章之学二曰训诂之学三曰儒者之学欲趋道舍儒者之学不可朱子曰此切要之言夫子之所志颜子之所学子思孟子之所传皆是学也 问作文害道否曰害也凡为文不专意则不工若专意则志局于此又安能与天地同其大也书曰玩物丧志为文亦玩物也吕与叔有诗云学如元凯方成癖文似相如始类俳独立孔门无一事只输颜氏得心斋古之学者惟务养情性其他则不学今为文者专务章句悦人耳目既务悦人非俳优而何曰古者学为文否曰人见六经便以谓圣人亦作文不知圣人亦摅发胸中所蕴自成文耳所谓有徳者必有言也曰游夏称文学何也曰游夏亦何尝秉笔学为词章也且如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岂词章之文也吕大临字与叔张程门人 朱子曰贯穿百氏及经史乃所以辨验是非明此义理岂特欲使文辞不陋而已义理既明又能力行不倦则其存诸中者必也光明四达何施不可发而为言以宣其心志当自发越不凡可爱可传矣今执笔以习研钻华采之文务悦人者外而已可耻也矣 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叶惟其根本乎道所以发之于文者皆道也三代圣贤文章皆从此心写出文便是道 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朱子曰涵养此心须用敬譬之养赤子须时其起居饮食养之屋室之中而谨顾守之方有向成之期 问涵养又在致知之先曰涵养是合下在先古人从小以敬涵养渐教之读书识义理今若说待涵养了方去致知也无期限须是两下用工也著涵养也著致知 无事时且存养在这里提撕警觉不要放肆到讲习应接时便当思量义理 问敬先于知然知至则敬愈分明曰此正如配义与道 二者偏废不得致知须用涵养涵养须用致知 下须字在字便是皆要齐头著力不可道知得了方始行 此两言如车两轮如鸟两翼末有废其一而可行可飞者也 此二言者体用本末无不该备 致知敬克己此三事以一家譬之敬是守门户之人克己则是拒盗致知则是去推察自家与外来底事伊川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不言克己盖敬胜百邪便自有克如诚则不消言闭邪之意如善守门户则与拒盗便是一等事不消更言拒盗若以涵养对克己言之则各作一事亦可涵养譬如将息克己譬如服药去病能纯于敬自无邪僻何用克己若初学则须是功夫都到 莫说道将第一等让与别人且做第二等才如此说便是自弃虽与不能居仁由义者差等不同其自小一也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为志 问必有事焉当用敬否曰敬是涵养一事必有事焉须用集义只知用敬不知集义却是都无事也又问义莫是中理否曰中理在事义在心问孟子之所谓有事者集义而已程子之论毎以有事于敬为言何也朱子曰孟子之学以集义为养气之本程子之学以敬为入徳之门此其言之所以异也然义非敬则不能以自集故孟子虽言集义而必先之以持敬敬非义不能以自行故程子虽言持敬而于其门人有事于敬之问亦未尝不以集义为言也 问敬是涵养一事敬不足以尽涵养否曰五色养其目声音养其耳义理养其心皆是养也 涵养须用敬处事须是集义 敬有死敬有活敬若只守著主一之敬遇事来不济之以义辨其是非则不活若熟后敬便有义义便有敬 敬义功夫不可偏废彼专务集义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虚骄急迫之病而所谓义者或非其义然专言主敬而不知就日用间念虑起处分别其公私义利之所在而决取舍之㡬焉则亦未免于昏愦杂扰而所谓敬者有非其敬矣 义莫是中理如此说却是义在外也 中理只是做得事来中理义则所以能中理者也义便有拣择取舍易传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 问敬义何别曰敬只是持己之道义便知有是有非顺理而行是为义也若只守一个敬不知集义却是都无事也且如欲为孝不成只守著一个孝字须是知所以为孝之道所以侍奉当如何温凊当如何然后能尽孝道也 学者须是务实不要近名方是有意近名则为伪也大本已失更学何事为名与为利清浊虽不同然其利心则一也朱子曰务实一事观今日学者不能进步疾痛全在此处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只是无纎毫私意有少私意便是不仁朱子曰三月言其久仁者心之徳心不违仁者无私欲而有其徳也 仁者先难而后获有为而作皆先获也古人惟知为仁而已今人皆先获也朱子曰先计其效而后为其事则其事虽公而意则私 有求为圣人之志然后可与共学学而善思然后可与适道思而有所得则可与立立而化之则可与权朱子曰可与共学知所以求之也可与适道知所往也可与立者笃志固执而不变也可与权谓能权轻重使合义也 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物其终至于丧己问伊川云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后又云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云云何也朱子曰此两段意思自别前段是低底为人后段是好底为人前为人只是欲见知于人而已后为人却是真个要为人然不曽先去自家身已上做得工夫非唯是为那人不得末后和己也丧了 君子之学必日新日新者日进也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惟圣人之道无所进退以其所造者极也叶氏曰圣人理造乎极行止乎成则无所进退 永按圣人之学亦日新不已盖有独觉其进而人不知者然必无所退也唯其不已所以无退 明道先生曰性静者可以为学永按智以静而明行以静而笃 弘而不毅则无规矩毅而不弘则隘陋问程子谓弘而不毅则无规矩而难立恐毅字训义非可以有规矩言之朱子曰毅有忍耐底意思无规矩是说目今难立是说后来 知性善以忠信为本此先立其大者朱子曰知性善以忠信为本须是的然识得这个物事然后从忠信做将去若不识得这个不知是做甚么故曰先立乎其大者 伊川先生曰人安重则学坚固朱子曰如人言语简重举动详缓则厚重可知言语轻率举动轻肆其人轻易可知轻最害事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浮躁所学安能坚固 叶氏曰躁扰轻浮则所知者易忘所守者易隳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五者废其一非学也问学问思辨亦有序乎朱子曰学之博然后有以备事物之理故能参伍之以得所疑而有问问之审然后有以尽师友之情故能反复之以发其端而可思思之谨则精而不杂故能有所自得而可以施其辨辨之明则㫁而不差故能无所疑惑而可以见于行行之笃则凡所学问思辨而得之者又皆必践其实而不为空言矣此五者之序也张思叔请问其论或太高伊川不荅良久曰累高必自下张绎字思叔 永按思叔与尹彦明同事伊川先生思叔以高识彦明以笃行俱为程子所称然又谓尹焞鲁张绎俊俊者他日过之鲁者终有守也故思叔请问常有过高之病累高必自下所以抑而救之也明道先生曰人之为学忌先立标凖若循循不已自有所至矣问为学若以圣人为标凖何不可之有若无所指拟茫然而去将何所归宿朱子曰忌先立标凖如孟子所谓勿正者学者固当以圣人为标凖然岂可日日比并而较量之乎观颜子喟然之叹不于高坚瞻忽处用功却就博文约礼上进步则可见矣 学者固当以圣人为师然亦何须先立标凖才立标凖心里只计较思量㡬时得到圣人便有个先获之心颜渊谓舜何人予何人有为者亦若是也只如此平说只恁下著工夫少间自有所至 以圣为志而忌立标凖者必有事焉而勿正也循循不已自有所至者心勿忘勿助长也先难后获意亦类此 尹彦明见伊川后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尹焞字彦明号和靖 朱子曰尹和靖从伊川半年后方见大学西铭不知那半年是做甚么想只是且教他听说话问也是初入门未知次第骤与他看未得曰是如此 问此意如何曰也是教他自就切己处思量自看平时是不是未欲便把那书与之读问如此则末后以此二书并授之还是以尹子已得此意还是以二书互相发故曰他好把西铭与学者看也是要教他知天地间有个道理恁地开辟 此意思也好也有病盖且养他气质淘潠了许多不好底意思如学记所谓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之意固好然也有病者盖天下有多少书若半年间都不教看一字㡬时读得天下许多书易曰富有之谓大业天下事无不当理会者才工夫不到业无由得大少间措诸事业便有欠缺此便是病问想当时大学未成伦绪难看曰然尹彦明看大学临了连格物也看错了所以深不信伊川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之说是看个甚么 外书下同有人说无心伊川曰无心便不是只当云无私心永按无心之说入于空寂圣贤之心公而已矣 谢显道见伊川伊川曰近日事何如对曰天下何思何虑伊川曰是则是有此理贤却发得太早在伊川直是会锻炼得人说了又道恰好著工夫也问谢氏说何思何虑处程子道恰好著工夫此是著何工夫朱子曰人所患者不能见得大体谢氏合下便见得大体处只是下学之工夫却欠程子道恰好著工夫便是教他著下学底工夫 永按事物各有当然之理何思何虑顺理而行因物付物者也谢氏之学未至此故谓其发之太早 谢显道云昔伯淳教诲只管著他言语伯淳曰与贤说话却似扶醉汉救得一边倒了一边只怕人执著一边朱子曰上蔡因有发于明道玩物丧志之一言故其所论毎毎过高如浴沂御风何思何虑之类皆是堕于一偏如扶醉汉真是如此 扶醉汉之说今之学者大抵皆然如云读史成诵亦是玩物丧志学者若不理会得闻这说话又一齐弃了 横渠先生曰精义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养吾内也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至非思勉之能强故崇徳而外君子未或致知也朱子曰下学之事尽力于精义利用而交养互发之机自不能己自是以上则亦无所用其力矣至于穷神知化乃徳盛仁熟而自致耳 问求利吾外求字似有病便有个先获底心精义入神自然能利吾外何待于求曰然当云所以利吾外也 精熟义理而造于神事业定乎内而乃所以求利乎外也通达其用而身得其安素利乎外乃所以致养其内也盖内外相应之理 入神是入至于微妙处此却似向内做工夫非是作用于外然乃所以致用于外也故尝谓门人曰吾学既得于心则修其辞命辞无差然后断事断事无失吾乃沛然精义入神者豫而已横渠可谓精义入神 事豫吾内事未至而先知其理之谓豫 正蒙下同 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朱子曰天地之所以生物者理也其生物者气与质也人物得是气质以成形而其理之在是者则谓之性然所谓气质者有偏正纯驳昏明厚薄之不齐故性之在是者其为品亦不一所谓气质之性者也告子所谓生之谓性程子所谓生质之性所禀之性所谓才者皆谓是也然其本然之理则纯粹至善而已所谓天地之性者也孟子所谓性善程子所谓性之本所谓极本穷原之性皆谓此者也 天地之性太极本然之妙万殊之一本也气质之性二气交运而生一本而万殊也 天地之性是理才到有阴阳五行处便有气质之性于此便有昏明厚薄之殊 人只是一般人厚于仁而薄于义有馀于礼而不足于智便自气质上来 气质之性只是此性堕在气质之中故随气质而自为一性正周子所谓各一其性者向使元无本然之性则此气质之性又从何处得来耶 本原之性无有不善只被气质有昏浊隔了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学以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矣皋陶谟所谓宽而栗等九徳皆是论反气质之意 若工夫未到则气质之性不得不重若工夫至则气质岂得不听命于义理 徳不胜气性命于气徳胜其气性命于徳穷理尽性则性天徳命天理气之不可变者独死生修夭而已问性命于气性命于徳前日先生说以性命之命为听命之命适见先生旧荅潘恭叔书以命与性字只一般如言性与命也所以后面分言性天徳命天理不知如何朱子曰也是如此但命字较轻得些问若将性命作两字看则于气于徳当云性命皆由于气由于徳曰横渠文自如此 徳性若不胜那气禀则性命只由那气徳性能胜其气则性命都是那徳两者相为胜负盖其禀受之初便如此矣然亦非是元地头不浑全只是气禀之偏隔著故穷理尽性则善反之功也性天徳命天理则无不是元来至善之物矣若使不用修为之功则虽圣人之才未必成性然有圣人之才则自无不修为之理 性与气质从上面流下来自家之徳若不能胜其气则只是承当得所赋之气若徳有以胜其气则我之受其赋予者皆是徳故穷理尽性则我之所受皆天之徳其所以赋予我者皆天之理气之不可变者惟死生修夭盖死生修夭富贵贫贱这却还他气至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这个却须由我 问所谓胜者莫是指人做处否曰固是又问性命于气是性命都由气则性不能全其本然命不能顺其自然性命于徳是性命都由徳则性能全天徳命能顺天理否曰固是 问性天徳命天理这处性命如何分曰性是以其定者而言命是以其流行者而言命便是本恁地流底性便是将椀盛得水大椀盛得多小椀盛得少洁浄椀盛得清污漫椀盛得浊 人生气禀自然不同天非有殊人自异禀有学问之功则性命于徳不能学问然后性命惟其气禀耳曰从前看性命于徳意谓此性由其徳之所命今如此云则是性命二者皆是徳也曰然 气不可变惟夀夭要之此亦可变但大槩如此 问知所摄养者则多夀考肆其嗜欲者则多夭亡是死生修夭亦可变也故程子以火为喻与此说不合如何曰正蒙之言恐不能无偏 莫非天也阳明胜则徳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领恶而全好者其必由学乎礼记领恶而全好郑氏曰领犹理治也好善也 问莫非天也是兼善恶言否朱子曰然正所谓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二者皆出于天也阳是善阴是恶阳便清明阴便昏浊大抵阴阳有主对待而言者如阳仁阴义之类又别是一様专就善上说 阳明胜则徳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只将自家意思体验便见人心虚静自然清明才为物欲所蔽便黒暗了 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世人之心止于见闻之狭圣人尽性不以见闻梏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朱子曰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世人之心止于见闻之狭故不能体天下之物惟圣人尽性故不以所见所闻梏其心故大而无外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盖尽心则心极其大知性知天而无有外之心矣问今未到圣人尽心处则亦当推去否曰未到那里也须知闻见之外犹有我不闻不见底道理在若不知闻见之外犹有道理如何推得要之此亦是横渠之意孟子之意则未必然孟子只是说穷理之至则心自然极其全体而无馀非是要大其心而后知性知天也问只如横渠所说亦自难下手曰便是横渠有时自要恁地说似只是悬空想像而心自然大 大其心则能遍体天下之物体犹仁体事而无不在言心理流行脉络贯通无有不到苟有一物未体则便有不到处包括不到是心为有外盖私意间隔而物我对立则虽至亲且未必能无外矣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 横渠此说只是言人心要广大耳不知未能尽得此心之理如何便能尽其心兼大其心亦做尽心说不得 问物冇未体此体字是体察之体否曰须认得如何唤做体察曰是将自家这身入那事物里面去体认否曰然犹曰体群臣也伊川云天理二字自家体贴出来是这様体字又曰是置心在物中究见其理如格物致知之义 问如何得不以见闻梏其心曰张子此说是说圣人尽性事如今人理会学须是有见闻岂能舍此先是于见闻上做工夫到然后脱然贯通 天大无外物无不包物理所在一有所遗则吾心为有外便与天地不相似 十分事做得七八分便是有外所以致知格物者要得无外也 问如何是有外之心曰只有私意便内外扞格只见得己身凡物皆不与己相关便是有外之心此说固好然只管如此说便无归著入于邪道之说如夫子都说得平易从得夫子之言便是无外之实若便要说天大无外则此心便瞥入虚空里去了 仲尼绝四自始学至成徳竭两端之教也意有思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为不相似矣朱子曰横渠之意以绝为禁止之辞是言圣人将这四者使学者禁绝而勿为毋字亦是禁止之意故曰自始学至成徳竭两端之教 意有思也未安意却是个有为底意思为此一事故起此一意也 问夫子尝言学而不思则罔又言君子有九思今横渠言意有思也与此相反曰绝四是圣人事不思不勉者也学者则思不可无但不可有私意耳我冇方也方所也犹言有限隔也  上达反天理下达徇人欲者与叶氏曰反天理则所趋日以高明徇人欲则所趋日以沈溺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通昼夜而知其知崇矣知及之而不以礼性之非已有也故知礼成性而道义出如天地位而易行朱子曰知崇天也言知识高明如天形而上指此理通昼夜而知通犹兼也兼阴阳昼夜之道而知知昼不知夜知夜不知昼则知皆未尽也合知礼成性则道义出矣知礼行处也 问横渠知礼成性之说曰横渠说成性谓是浑成底性知礼成性如习与性成之意同又问不以礼性之曰如尧舜性之相似但他言语艰意是如此 性者我所得于天底道义是众人共由底 困之进人也为徳辨为感速孟子谓人有徳慧术智者常存乎疢疾以此朱子曰辨犹子细感速言我之感发速也 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朱子曰横渠此语极好君子终日乾乾不可食息间亦不必终日读书或静坐存养亦是虽静坐亦有所存主始得不然兀坐而已 一息之间亦有养一瞬之顷亦有存如造次颠沛必于是之意但说得太紧 横渠先生作订顽曰干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朱子曰天阳也以至健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阴也以至顺而位乎下毋道也人禀气于天赋形于地以藐然之身混合无间而位乎中子道也然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者天地其形体也乾坤其性情也干者健而无息之谓万物之所资以始者也坤者顺而有常之谓万物之所资以生者也是乃天地之所以为天地而父母乎万物者故指而言之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朱子曰乾阳坤阴此天地之气塞乎两间而人物之所资以为体者也故曰天地之塞吾其体乾健坤顺此天地之志为气之帅而人物之所得以为性者也故曰天地之帅吾其性深察乎此则父干母坤混然中处之实可见矣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朱子曰人物并生于天地之间其所资以为体者皆天地之塞其所得以为性者皆天地之帅也然体有偏正之殊故其于性也不无明暗之异惟人也得其形气之正是以其心最灵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体于并生之中又为同类而最贵焉故曰同胞则其视之也皆如己之兄弟矣物则得夫形气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与我不同类而不若人之贵然原其性体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尝不同也故曰吾与则其视之也亦如己之侪辈矣惟同胞也故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如下文所云惟吾与也故凡有形于天地之间者若动若植有情无情莫不有以若其性遂其宜焉此儒者之道所以必至于参天地赞化育然后为功用之全而非有所强于外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徳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朱子曰干父坤母而人生其中凡天下之人皆天地之子矣然继承天地统理人物则大君而已故为父母之宗子辅佐大君纲纪众事则大臣而已故为宗子之家相天下之老一也故凡尊天下之高年者乃所以长吾之长天下之幼一也故凡慈天下之孤弱者乃所以幼吾之幼圣人与天地合其徳是兄弟之合徳乎父母者也贤者才徳过于常人是兄弟之秀出乎等夷者也是皆以天地之子言之则凡天下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非吾兄弟无告者而何哉于时保之子之翼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朱子曰畏天以自保者犹其敬亲之至也乐天而不忧者犹其爱亲之纯也违曰悖徳害仁曰贼济恶者不才其践形惟肖者也朱子曰不循天理而徇人欲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也故谓之悖徳戕灭天理自绝本根者贼杀其亲大逆无道也故谓之贼长恶不悛不可教训者世济其凶増其恶名也故谓之不才若夫尽人之性而有以充人之形则与天地相似而不违矣故谓之肖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朱子曰孝子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圣人知变化之道则所行者无非天地之事矣通神明之徳则所存者无非天地之心矣此二者皆乐天践形之事也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朱子曰孝经引诗曰无忝尔所生故事天者仰不愧俯不怍则不忝乎天地矣又曰夙夜匪懈故事天者存其心养其性则不懈乎事天矣此二者畏天之事而君子所以求践夫形者也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颍封人之锡类朱子曰好饮酒而不顾父母之养者不孝也故遏人欲如禹之恶旨酒则所以顾天之养者至矣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故育英才如颍考叔之及荘公则所以永锡尔类者广矣不施劳而底豫舜其功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朱子曰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其功大矣故事天者尽事天之道而天心豫焉则亦天之舜也申生无所逃而待烹其恭至矣故事天者天夀不贰而修身以俟之则亦天之申生也体其受而归全者参乎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朱子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若曽参之启手启足则体其所受乎亲者而归其全也况天之所以与我者无一善之不备亦全而生之也故事天者能体其所受于天者而全归之则亦天之曽子矣子于父母东西南北惟令之从若伯奇之履霜中野则勇于从而顺令也况天之所以命我者吉凶祸福非有人欲之私故事天者能勇于从而顺受其正则亦天之伯奇矣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女于成也朱子曰富贵福泽所以大奉于我而使吾之为善也轻贫贱忧戚所以拂乱于我而使吾之为志也笃天地之于人父母之于子其设心岂有异哉故君子之事天也以周公之富而不至于骄以颜子之贫而不改其乐其事亲也爱之则喜而弗忘恶之则惧而无怨其心亦一而已矣存吾顺事没吾宁也朱子曰孝子之身存则其事亲也不违其志而已没则安而无所愧于亲也仁人之身存则其事天也不逆其理而已没则安而无所愧于天也盖所谓朝闻夕死吾得正而毙焉者故张子之铭以是终焉 本注明道先生曰订顽之言极醇无杂秦汉以来学者所未到又曰订顽一篇意极完备乃仁之体也学者其体此意令有诸己其地位已高到此地位自别有见处不可穷高极远恐于道无补也又曰订顽立心便达得天徳又曰游酢得西铭读之即涣然不逆于心曰此中庸之理也能求于言语之外者也 本注杨中立问曰西铭言体而不及用恐其流遂至于兼爱何如伊川先生曰横渠立言诚有过者乃在正蒙西铭之书推理以存义扩前圣所未发与孟子性善养气之论同功岂墨氏之比哉西铭明理一而分殊墨氏则二本而无分分殊之蔽私胜而失仁无分之罪兼爱而无义分立而推理一以正私胜之流仁之方也无别而迷兼爱以至于无父之极义之贼也子比而同之过矣且彼欲使人推而行之本为用也反谓不及不亦异乎 游酢字定夫杨时字中立皆程子门人 朱子曰西铭要句句见理一而分殊今人说只中间五六句理一分殊据某看干称父坤称母直至存吾顺事没吾宁也句句皆是理一分殊唤做干称坤称便是分殊逐句浑沦看便见理一当中横截看便见分殊馀详见性理大全又作砭愚曰戏言出于思也戏动作于谋也发于声见乎四支谓非己心不明也欲人无己疑不能也过言非心也过动非诚也失于声缪迷其四体谓已当然自诬也欲他人已从诬人也或者谓出于心者归咎为己戏失于思者自诬为己诚不知戒其出汝者归咎其不出汝者长傲且遂非不知孰甚焉朱子曰横渠学力绝人尤勇于改过独以戏为无伤一日忽曰凡人之过犹有出于不知而为之者至戏则皆有心为之也其为害尤甚遂作东铭 问东铭曰此正如今法书所谓故失两字 本注横渠学堂双牖右书订顽左书砭愚伊川曰是起争端改订顽曰西铭砭愚曰东铭 朱子荅江仲谋曰二铭虽同出于一时之作然其词义之所指气象之所及浅深广狭迥然不同是以程门专以西铭开示学者而于东铭则未之尝言盖学者诚于西铭之言反复玩味而有以自得之则心广理明意味自别若东铭则虽分别长傲遂非之失于亳釐之间所以开警后学亦不为不切然意味有穷而于下学工夫盖犹有未尽者又安得与西铭彻上彻下一以贯之之旨同日而语哉 将修己必先厚重以自持厚重知学徳乃进而不固矣忠信进徳惟尚友而急贤欲胜己者亲无如改过之不吝问张子学则不固之说如何朱子曰此盖古注旧说而张子从之但文势若有反戾而不安者盖曰不重则不威则当曰不学则固若曰学则不固则当曰重则有威且学之为功又岂止于不固而已哉横渠先生谓范巽之曰吾辈不及古人病源何在巽
  之请问先生曰此非难悟设此语者盖欲学者存意之不忘庶游心浸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耳范育字巽之 朱子曰今人不能如大寐之得醒只是捉道理说也说得去只是不透彻又曰正安常存意使不忘释氏只是如此黄直卿曰张子语此释氏更有穷理工夫在曰工夫固自在也须相存意问直卿如何说存意不忘曰只是常存不及古人意曰设此语者只不欲放倒此意耳 横渠之意正要学者将此题目时时省察使之积久贯熟而自得之耳 人于义理须知所谓脱然如大寐之得醒方始是信得处 横渠文集下同未知立心恶思多之致疑既知所立恶讲治之不精讲治之思莫非术内虽勤而何厌所以急于可欲者求立吾心于不疑之地然后若决江河以利吾往逊此志务时敏厥修乃来故虽仲尼之才之美然且敏以求之今持不逮之资而欲徐徐以听其自适非所闻也朱子曰未知立心则或善或恶故胡乱思量惹得许多疑起既知所立则是此心已立于善而无恶便又恶讲治之不精又却用思讲治之思莫非在我这道理之内如此则虽勤而何厌所以急于可欲者盖急于可欲之善则便是无善恶之杂便是立吾心于不疑之地人之所以有疑而不果于为善者以有善恶之杂今既有善而无恶则若决江河以利吾往矣逊此志务时敏虽是低下著此心以顺道理又却抖擞起精神敏速以求之则厥修乃来矣下面云云只是说一敏字 未知立心恶思多之致疑此说甚好便见有次序处事固当考索然心未有主却泛然理会不得若是思虑纷然趋向未定未有个主宰如何讲学 明善为本固执之乃立扩充之则大易视之则小在人能弘之而已永按易视之谓玩忽视之安于固陋不能扩充也 今且只将尊徳性而道问学为心日自求于问学者有所背否于徳性有所懈否此义亦是博文约礼下学上达以此警䇿一年安得不长毎日须求多少为益知所亡改得少不善此徳性上之益读书求义理编书须理会有所归著勿徒写过又多识前言往行此问学上益也勿使有俄顷闲度逐日似此三年庶㡬有进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朱子曰此道自孟子没千有馀岁若天不欲此道复明则不使今人有知者既使人有知者则必有复明之理此皆先生以道自任之意 叶氏曰天地以生生为心圣人参赞化育使万物各正其性命此为天地立心也建明义理扶植纲常此为生民立道也继绝学谓缵述道统开太平谓有王者起必来取法利泽垂于万世学者以此立志则所任至大而不安于小成所存至公而不苟于近用载所以使学者先学礼者只为学礼则便除去了世
  俗一副当习熟纒绕譬之延蔓之物解纒绕即上去苟能除去了一副当世习便自然脱洒也又学礼则可以守得定叶氏曰学礼则可以消除习俗之累又有所据依而自守 须放心宽快公平以求之乃可见道况徳性自广大易曰穷神知化徳之盛也岂浅心可得叶氏曰偏狭固滞不足以见道 横渠易说 人多以老成则不肯下问故终身不知又为人以道义先觉处之不可复谓有所不知故亦不肯下问从不肯问遂生百端欺妄人我宁终身不知横渠论语说 多闻不足以尽天下之故苟以多闻而待天下之变则道足以酬其所尝知若劫之不测则遂穷矣叶氏曰心通乎道则能尽夫事理之所以然故应变而不穷不通乎道而徒事乎记问则见闻有限而事变无涯卒然临之以所未尝知则穷矣 横渠孟子说下同 为学大益在自求变化气质不尔皆为人之弊卒无所发明不得见圣人之奥 文要密察心要洪放叶氏曰文不密察则见理粗疏心不洪放则所存狭滞 语录下同 不知疑者只是不便实作既实作则须有疑有不行处是疑也朱子曰人须是做工夫方有疑初做时定是触著相碍没理会处如居敬穷理始初定分作两段居敬则执持在此才动则便忘了心大则百物皆通心小则百物皆病朱子曰通是透得那道理处病则是窒碍了 心狭隘则事有窒碍不行如仁则流于姑息义则入于残暴皆见此不见彼 心小是卑陋狭隘事物来都没奈何打不去只见碍皆是病如要敬则碍和要仁则碍义要刚则碍柔为敬便一向拘拘为和便一向放肆仁便煦煦姑息义便粗暴决裂心大便能容天下万物有这物则有这理有那物则有那理并行而不相悖并育而不相害 问横渠云心要洪放又云心大则百物皆通孙思邈云胆欲大而心欲小窃谓横渠是言心之体思邈是言心之用否曰心自有合要大处有合要小处 人虽有功不及于学心亦不宜忘心苟不忘则虽接人事即是实行莫非道也心若忘之则终身由之只是俗事永按学不止读书接人事无非道即无非学实行与俗事特以心之所存者不同耳 合内外平物我此见道之大端朱子曰道只是致一公平之理而已 既学而先有以功业为意者于学便相害既有意必穿凿创意作起事端也徳未成而先以功业为事是代大匠斲希不伤手也永按学成自能立功业若先以此为志则穿凿创造有害于道矣代大匠斲者伤其手老子语 窃尝病孔孟既没诸儒嚣然不知反约穷源勇于苟作持不逮之资而急知后世明者一览如见肺肝然多见其不知量也方且创艾其弊默养吾诚顾所患日力不足而未果他为也叶氏曰不知反约穷源故浮浅而无实默养吾诚则反约穷理之事也 学未至而好语变者必知终有患盖变不可轻议若骤然语变则知操术已不正叶氏曰变者非常行之道权宜之事也非见理明制义精者不足以与此 凡事蔽盖不见底只是不求益有人不肯言其道义所得所至不得见底又非于吾言无所不说永按学者于师友之前不肯自言其所得之浅深惟恐人之知其底里与颜子之无所不说而如愚者异矣 耳目役于外揽外事者其实是自堕不肯自治只言短长不能反躬者也永按好揽外事则自治轻徒言短长则躬行缓 学者大不宜志小气轻志小则易足易足则无由进气轻则以未知为己知未学为己学永按志小者恒自画气轻者多虚夸



  近思录集注卷二
<子部,儒家类,近思录集注>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三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格物穷理
  伊川先生答朱长文书曰心通乎道然后能辨是非如持权衡以较轻重孟子所谓知言是也心不通于道而较古人之是非犹不持权衡而酌轻重竭其目力劳其心智虽使时中亦古人所谓亿则屡中君子不贵也永按此言心未通道未可轻论古人是非也欲通乎道穷理而已后言穷理者或论古今人物而辨其是非又即以此为穷理意与此异盖彼欲究其是非之实而此则亿度较量理未明而强辨论也亦因长文之失而告之文集下同 伊川先生答门人曰孔孟之门岂皆贤哲固多众人以众人观圣贤弗识者多矣惟其不敢信己而信其师是故求而后得今诸君于颐言才不合则置不复思所以终异也不可便放下更且思之致知之方也朱子曰伊川云不信其师乃知当时有不信者 伊川先生答横渠先生曰所论大槩有苦心极力之象而无宽裕温厚之气非明睿所炤而考索至此故意屡偏而言多窒小出入时有之本注明所炤者如目所睹纎微尽识之矣考索至者如揣料于物约言仿佛尔能无差乎更愿完养思虑涵泳义理他日自当条畅朱子曰横渠只是一向苦思求将向前去却欠涵泳以待其义理自形见处如云由气化有道之名说得是好终是生受辛苦如以太虚太和为道体却只是说得形而下者 欲知得与不得于心气上验之思虑有得中心恱豫沛然有裕者实得也思虑有得心气劳耗者实未得也强揣度耳尝有人言比因学道思虑心虚曰人之血气固有虚实疾病之来圣贤所不免然未闻自古圣贤因学而致心疾者永按此条本欲人致思虑但其自得与否心气上亦可验之学者致思当由劳苦而后得恱豫若虑其致心疾而曰因学道思虑心虚则惮劳者之辞耳惟思虑过苦者当如上条完养之说遗书下同 今日杂信鬼怪异说者只是不先烛理若于事上一一理会则有甚尽期须只于学上理会永按烛理明则鬼怪之事皆可以理断之理有常变怪者亦不足为异也学原于思朱子曰学原于思思所以起发其聪明 所谓日月至焉与久而不息者所见规模虽略相似其意味气象迥别须潜心默识玩索久之庶㡬自得学者不学圣人则己欲学之须熟玩味圣人之气象不可只于名上理会如此只是讲论文字问日月至焉与不息者全别此言略相似何也朱子曰若论到至处却与久而不息底一般只是日月至者至得不长久不息者纯然无间断 永按玩味圣人气象亦穷理之事也 问忠信进徳之事固可勉强然致知甚难伊川先生曰学者固当勉强然须是知了方行得若不知只是觑却尧学他行事无尧许多聪明睿智怎生得如他动容周旋中礼如子所言是笃信而固守之非固有之也叶氏曰固守者勉强坚持固有者从容自得 永按非固有者未尝真知故也未致知便欲诚意是躐等也勉强行者安能持久永按此言未致知亦不能诚意耳非谓诚意功夫有等待也故朱子尝云为学次第虽有先后然须用一齐做去如格物致知而后诚意不成说物未格知未至且未要诚意安有此理圣人亦只说大纲自然次序如此非谓做一件无馀方做一件也除非烛理明自然乐循理性本善循理而行是顺理事本亦不难但为人不知旋安排著便道难也知有多少般数煞有深浅学者须是真知才知得是便泰然行将去也朱子曰程子论知之浅深从前未有人说到此 人果见得分晓如鸟喙之不可食水火之不可蹈见善如饥之欲食寒之欲衣则意自实矣某年二十时解释经义与今无异然思今日觉得意味与少时自别朱子曰程子睌而自言如此此温故知新之大者学者当以是为的而深求之 叶氏曰此可见先生致知之功进徳之实而圣经之旨要必玩味积久乃能真知亦不徒在于解释文义而已 凡一物上有一理须是穷致其理穷理亦多端或读书讲明义理或论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其当皆穷理也朱子曰物理无穷故他说得来亦自多端如读书以讲明道义则是理存于书如论古今人物以别其是非邪正则是理存于古今人物如应接事物而处其当否则是理存于应接事物或问格物须物物格之还只格一物而万理皆知曰怎得便会贯通若只格一物便通众理虽颜子亦不敢如此道须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自有贯通处本注乂曰所务于穷理者非道尽穷了天下万物之理又不道是穷得一理便到只要积累多后自然见去 问一理通则万理通其说如何朱子曰伊川尝云虽颜子亦未到此天下岂有一理通便解万理皆通也须积累将去如颜子高明不过闻一知十亦是大段聪明了学问却有渐无急迫之理 一日一件者格物工夫次第也脱然贯通者知致效验极致也不循其序而遽责其全则为自罔但求粗晓而不期贯通则为自画 程子此语便是真实做工夫来也不说格一件后便会通也不说尽格天下物理后方始通只云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个贯通处 问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工夫如何曰如读书今日看一段明日看一段又如今日理会一事明日理会一事积习多后自然贯通 问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莫太执著否曰人日用间自是不察耳若体察当格之物一日之间尽有之 积习既多自当脱然有贯通处乃是零零碎碎凑合将来不知不觉自然醒悟其始固须用力及其得之也又却不假用力此个事不可欲速欲速则不达须是慢慢做将去 积累多后便是学之博脱然有贯通处便是约 程子此言该内外宽缓不迫有涵泳从容之意 所谓不必尽穷天下之物者如十事已穷得八九其一二虽未穷得将来凑会都自见得 问知至若论极尽处则圣贤亦未可谓之知至曰然如何要一切知得然理会得已极多万一有插生一件差异底事来也都识得他破只是贯通便不知底亦通将去某旧来亦如此疑后来看程子说格物非谓尽穷天下之物云云方理会得 思曰睿思虑久后睿自然生若于一事上思未得且别换一事思之不可専守著这一事盖人之知识于这里蔽著虽强思亦不通也问于穷不得处正当努力岂可迁延逃避别穷一事耶朱子曰这是言随人之量非曰迁延逃避也盖于此处既理会不得若専一守在这里却转昏了须著别穷一事又或可以因此而明彼也 问程子此说与中庸弗得弗措相发明否曰看来有一様底若弗得弗措一向思量这个少间便会担阁了若谓穷一事不得便掉了也不得程子为见学者有恁地底不得已说此话 程子之言诚善然穷一事未透又便于穷一事亦不得彼谓有甚不通者不得已而如此耳不可便执此说容易改换却致工夫不専一也 问伊川此说与延平之说如何曰这说自有一项难穷底事如造化礼乐度数等事是卒急难晓只得且放住延平说是穷理之要若平常遇事一件理会未透又理会第二件第二件理会未透又理会第三件恁地终身不长进 问人有志于学然知识蔽固力量不至则如之何曰只是致知若智识明则力量自进叶氏曰真知事理之当然则自有不容已者 问观物察已还因见物反求诸身否曰不必如此说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此合内外之道也又问致知先求之四端如何曰求之性情固是切于身然一草一木皆有理须是察本注又曰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但理会得多相次自然豁然有觉处 问观物察已还因见物反求诸己此说亦是程子非之何也朱子曰这理是天下公共之理人人都一般初无物我之分不可道我是一般道理人又是一般道理将来相比 知得事物上是非分明便是自家心下是非分明所以说才明彼即晓此 于这一物穷得一分之理即我之知亦知得一分其实只是一理才明彼即晓此所以大学说致知在格物盖致知便在格物中非格之外别有致处也 穷理者欲知事物之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者而已知其所以然故志不惑知其所当然故行不谬非谓取彼之理而归诸此也程子所谓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 问草木当如何格曰此推而言之虽草木亦有理存如麻麦稻粱甚时种甚时收地之厚薄不同宜植某物亦皆有理 格物之论伊川意虽谓眼前无非是物然其格之也亦须有先后缓急之序岂遽以为存心于一草木器用之间而忽然悬悟也哉今为学而不穷天理明人伦讲圣言通世故乃兀然存心于草木器用之间此是何学问如此而望有所得是炊沙而欲其成饭也 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会得多自当豁然有个觉处此一段尤要切学者所当深究 一身之中是仁义礼智恻隐四端与夫视听言动皆所当理会至若万物之荣悴与夫动植小大这底可以如何使那底可以如何用皆所当理会 问自一身以至万物之理所谓由中而外自近而远秩然有序而不迫切者曰然到得豁然处是非人力勉强而至者也 思曰睿睿作圣致思如掘井初有浑水久后稍引动得清者出来人思虑始皆溷浊久自明快朱子曰思索如穿井不解便得清水先亦须是浊渐渐刮将去却自清或问如何是近思曰以类而推朱子曰程子说得推字极好问以类莫是比这个意思推去否曰固是如为子当止于孝为臣当止于忠自此节节推去然只一爱字虽出于孝毕竟千头万绪皆当推去始得 此语道得好不要跳越望远亦不是纵横𨺗顿只是近傍那晓得处挨将去如这一件理会得透了又因这件推去只管挨将去次第都能理会得今人不曽以类而推不曽先理会得一件却便理会那一件须是劈初头要理会教分晓透彻 从已理会得处推将去如此便不隔越若远去寻讨则不切于己问程伯子云学只要鞭辟近里著己而已故切问而近思则仁在其中矣叔子云近思以类而推两程子所
  谓近思其义似不同曰伯子之意盖曰思之以不远乎已耳叔子则以思之有序为近也伯子之言因得其本旨然不参以类推之说则将有捐事弃物専以反思默造为功而不自知其陷于异端者故二子之说不可以偏废也 学者先要会疑朱子曰书始读不知有疑其次渐有疑又其次节节有疑过此一番后疑渐渐释以至融会贯通都无可疑方始是学 横渠先生答范㢲之曰所访物怪神奸此非难语顾语未必信耳孟子所谓知性知天学至于知天则物所从出当源源自见知所从出则物之当有当无莫不心谕亦不待语而后知诸公所论但守之不失不为异端所劫进进不已则物怪不须辨异端不必攻不逾期年吾道胜矣若欲委之无穷付之以不可知则学为疑挠智为物昏交来无间卒无以自存而溺于怪妄必矣问横渠物怪神奸书先生提出守之不失一句朱子曰且要守那定底如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此是鬼神定说又如孔子说非其鬼而祭之谄也敬鬼神而远之等语皆是定底其他变处如未晓得且当守此定底 如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此理之常守之勿失者以此为正且恁地去他日当自见也若委之无穷求之不可知此又溺于茫昧不能以常理为主者也伯有为厉别是一种道理此言其变如世之妖妄者也与文集意同 子贡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既言夫子之言则是居常语之矣圣门学者以仁为己任不以苟知为得必以了悟为闻因有是说叶氏曰苟知者徒闻其说了悟者深达其理 义理之学亦须深沉方有造非浅易轻浮之可得也朱子曰子张谓执徳不弘弘字有深沉重厚之意横渠谓义理深沉方有造非浅易轻浮所可得此语最佳 圣人言语一重又一重须入深处看方有得若只见皮肤便有差错 学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麤至如颜子未至于圣人处犹是心麤问颜子心粗之说恐太过否朱子曰颜子比之众人纯粹比之孔子便麤如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是他细腻如此然犹有这不善便是粗伊川说未能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便是过说得好 颜子尚心粗人有一毫不是便是心粗 心粗学者之通病颜子未至圣人犹是心粗一息不存即为粗病要在精思明辨使理明义精而操存涵养无须臾离无毫发间则天理常存人欲消去其庶矣乎 博学于文者只要得习坎心亨盖人经历险阻艰难然后其心亨通朱子曰难处见得事理透便处断无疑行之又果决便是习坎心亨凡事皆如此且如看文字见这说好见那说又好如此说有碍如彼说又有碍便是险阻处到这里须讨一路去方透便是习坎心亨 傅学于文又要得习坎心亨如应事接物之类皆是文但以事理切磨讲究自是心亨且如读书每思索不通处则翻来覆去处处窒塞然其间须有一路可通只此便是许多艰难险阻习之可以求通通处便是亨也 义理有疑则濯去旧见以来新意心中有所开即便札记不思则还塞之矣更须得朋友之助一日间朋友论著则一日间意思差别须日日如此讲论久则自觉进也朱子曰横渠云濯去旧见以来新意此说甚当若不濯去旧见何处得新意来今学者有二病一是主私意一是旧有先入之说虽欲摆脱亦被他自来相寻 学者不可只管守从前所见须除了方见新意如去了浊水然后清者出焉 到理会不得处便当濯去旧见以来新意仍且只就本文看之 人致思到说不得处始复审思明辨乃为善学也若告子则到说不得处便已更不复求叶氏曰思之其说似穷然后更加审思明辨之功则其穷者通而所得者深 横渠孟子说 伊川先生曰凡解文字先须晓其文义然后可求其意未有文义不晓而见意者也遗书下同 学者要自得六经浩渺乍来难尽晓且见得路径后各自立得一个门庭归而求之可矣问门庭岂容各立耶朱子曰此是说读六经只要从师讲问且识得如何下工夫便是立得门庭却归去依此实下工夫便是归而求之 问如何是门庭曰是读书之法如读此一书须知此书当如何读伊川教人看易以王辅嗣胡翼之王介甫三人易解看此便是读书之门庭縁当时诸经都未有成说学者乍难捉摸故教人如此问如诗是吟咏性情读诗者便当以此求之否曰然 凡解文字但易其心自见理理只是人理甚分明如一条平坦底道路诗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此之谓也或曰圣人之言恐不可以浅近看他曰圣人之言自有近处自有深远处如近处怎生通要凿教深远得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曰圣人之言远如天贤人之言近如地颐与改之曰圣人之言其远如天其近如地扬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法言中语 朱子曰今之谈经者往往有四病本卑也而抗之使高本浅也而凿之使深本近也而推之使远本明也而必使至于晦 学者不泥文义者又全背却远去理会文义者又滞泥不通如子濯孺子为将之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师之意人须就上面理会事君之道如何也又如万章问舜完廪浚井事孟子只答他大意人须要理会浚井如何出得来完廪又怎生下得来若此之学徒费心力 凡观书不可以相类泥其义不尔则字字相梗当观其文势上下之意如充实之谓美与诗之美不同朱子曰凡读书须看上下文意是如何不可泥著一字如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于仁也柔于义也刚到易中又将刚来配仁柔来配义孟子学不厌知也教不倦仁也到中庸又谓成已仁也成物知也此等须是各随本文意看便不相碍 问莹中尝爱文中子或问学易子曰终日乾乾可也此语最尽文王所以圣亦只是个不己先生曰凡说经义如只管节节推上去可知是尽夫终日乾乾未尽得易据此一句只做得九三使若谓乾乾是不已不已又是道渐渐推去自然是尽只是理不如此莹中程子门人子曰者王通答或人之语 永按此言道理各有地头经义各有指归不可抗之使高也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言道之体如此这里须是自见张绎曰此便是无穷先生曰固是道无穷然怎生一个无穷便道了得他朱子曰无穷之言固是但为渠道出不亲切故以为不可 永按终日乾乾不可以尽易无穷不可以了逝者皆欲学者亲切观书毋以高远浮泛之言儱侗说过也 今人不会读书如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専对虽多亦奚以为须是未读诗时不达于政不能専对既读诗后便达于政能専对四方始是读书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须是未读诗时如面墙到读了后便不面墙方是有验大抵读书只此便是法如读论语旧时未读是这个人及读了后来又只是这个人便是不曽读也叶氏曰读书之法但反诸己验其实得致其实用变化气质必有日新之功 凡看文字如七年一世百年之事皆当思其如何作为乃有益叶氏曰治效迟速浅深当究其规模之略施为之方 凡解经不同无害但紧要处不可不同尔永按紧要对缓慢者言之谓有关系处 外书下同 焞初到问为学之方先生曰公要知为学须是读书书不必多看要知其约多看而不知其约书肆耳颐縁少时读书贪多如今多忘了须是将圣人言语玩味入心记著然后力去行之自有所得永按尹子之学要约而笃实盖终身守此言者 初学入徳之门无如大学其他莫如语孟问初学当读何书朱子曰六经语孟皆当读但须知缓急大学语孟最是圣贤为人切要处然语孟随事答问难见要领惟大学是说古人为学之大方体统都具玩味此书知得古人为学所乡读语孟便易入后面工夫虽多而大体已立矣 某要人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大学有等级次第总作一处易晓宜先看论语却实但言语散见初看亦难孟子有感激兴发人心处中庸亦难读看三书后方宜读之 今且须熟究大学作间架却以他书填补去 大学是修身治人底规模如人起屋相似须先打个地盘 大学如一部行程历皆有节次今人看了须是行去今日行到何处明日行到何处方可渐到那田地 伊川旧日教人先看大学那时未有解说想也看得鹘突而今著注解觉大段分晓了只在仔细去看 论孟中庸待大觉贯通浃洽无可得㸔后方看乃佳 论孟都是大学中肉菜先后浅深参差互见若不把大学做个匡壳子卒有未易看得 论孟要冷看孟子要熟读论语逐文逐章各是一义故用仔细静观孟子成大段首尾通贯熟读文义自见不可逐一句一字上理会也 遗书下同 学者先须读论孟穷得语孟自有要约处以此观他经甚省力论孟如丈尺权衡相似以此去量度事物自然见得长短轻重朱子曰学者若先读得语孟十分透彻其他书都不费力触处便见 读论语者但将诸弟子问处便作已问将圣人答处便作今日耳闻自然有得若能于论孟中深求玩味将来涵养成甚生气质朱子曰孔门问答曽子闻得底颜子未必闻颜子闻得底子贡未必闻今却合在论语一书后世学者岂非大幸但患自家不去用心 叶氏曰甚生犹言非常也 凡看语孟且须熟玩味将圣人之言语切己不可只作一场话说人只看得此二书切己终身尽多也朱子曰且如学而时习之切己看时曽时习与否句句如此求之则有益矣 如克己复礼与出门如见大宾等事须就自家身上体看我实能克己与主敬行恕否件件如此方有益 论语有读了后全无事者有读了后其中得一两句喜者有读了后知好之者有读了后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朱子曰有得一二句喜者到这一二句喜处便是入头处如此读将去将久自解 学者当以论语孟子为本论语孟子既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永按此犹前条以此观他经甚省力之意其实治六经自有功夫朱子云语孟功夫少得效多六经功夫多得效少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与圣人所以至圣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昼诵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见矣朱子曰此条程先生说读书最为亲切今人不会读书是如何只縁不曽求圣人之意才拈得些小便把己意放里面胡乱说故教他就圣人意上求问易其气是如何曰只是放教宽慢今人多要硬把捉住如有个难理会处便要刻画百端讨出来只说得自底那里见圣 人之意又举阙其疑一句叹美之 读论语孟子而不知道所谓虽多亦奚以为 论语孟子只剰读著便自意足学者须是玩味若以语言解著意便不足某始作此二书文字既而思之又似剰只有些先儒错会处却待与整理过朱子曰论孟须是熟读一一记放心下时时将来玩味久久自然贯通 外书下同问且将语孟紧要处看如何伊川曰固是好然若有得终不浃洽盖吾道非如释氏一见了便从空寂去朱子曰此程子答吕晋伯问后来晋伯终身坐此病说得孤单入禅学去学者读书须逐一去理会使通贯浃洽 论语有紧要底有泛说底今要著力紧要底便是拣别若如此则孟子中可删者多矣圣贤言语粗说细说皆著理会教透彻盖道体至广大故有说得易处说得难处说得大处说得小处若不尽见必定有窒碍处兴于诗者吟咏性情涵畅道徳之中而歆动之有吾与点之气象本注又曰兴于诗是兴起人善意汪洋浩大皆是此意 朱子曰诗本性情有邪有正其为言既易知而吟咏之间抑扬反复其感人又易入故学者之初所以兴起其好善恶恶之心而不能自己者必于此而得之 善可为法恶可为戒他书皆然古人独以为兴于诗者诗便有感发人底意思今读之无所感发者正是被诸儒解杀了兴起人善意不得今且先置小序及旧说只将元诗虚心熟读徐徐玩味仿佛见诗人本意却从此推寻将去方有感发 读诗正在于吟咏讽诵观其委曲折旋之意自足以感发善心谢显道云明道先生善言诗他又浑不曽章解句释但优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处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思之切矣终曰百尔君子不知徳行不收不求何用不臧归于正也又云伯淳尝谈诗并不下一字训诂有时只转却一两字点掇地念过便教人省悟又曰古人所以贵亲炙之也朱子曰读诗之法只是熟读涵泳自然和气从胸中流出其妙处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立说只平读著意自足 外书下同 明道先生曰学者不可以不看诗看诗便使人长一格价朱子曰读诗便使人长一格今人读诗何縁会长一格诗之兴最不紧要然兴起人意处正在兴会得诗人之兴便有一格长 不以文害辞文文字之文举一字则是文成句是辞诗为解一字不行却迁就他说如有周不显自是作文当如此叶氏曰诗言周家岂不显乎言其显也苟直谓之不显则是以文害辞 看书须要见二帝三王之道如二典即求尧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朱子曰此大槩说读书之法而已若论尧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是事事做得尽尧典都是治民事舜典都是事君事然亦是治民事或曰若论尧舜治民事君二典亦不足以尽之曰也大槩可见遗书下同 中庸之书是孔门传授成于子思孟子其书虽是杂记更不分精粗一衮说了今人语道多说高便遗却卑说本便遗却末永按中庸语道高卑本末皆兼之 伊川先生易传序曰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其为书也广大悉备将以顺性命之理通幽明之故尽事物之情而示开物成务之道也圣人之忧患后世可谓至矣去古虽远遗经尚存然而前儒失意以传言后学诵言而忘味自秦而下盖无传矣予生千载之后悼斯文之湮晦将俾后人沿流而求源此传所以作也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备于辞推辞考卦可以知变象与占在其中矣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得于辞不达其意者有矣未有不得于辞而能通其意者也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间观会通以行其典礼则辞无所不备故善学者求言必自近易于近者非知言者也予所传者辞也由辞以得意则存乎人焉朱子曰阴阳有相对而言者有错综而言者伊川言易变易也只说得相对之阴阳流转而已不说错综之阴阳交互之理言易须兼此二意 问易即道也何以言变易以从道曰易之所以变易固皆理之当然圣人作易因象明理教人以变易从道之方耳如干初则潜二则见之类是也 随时变易以从道主卦爻而言然天理人事皆在其中今且以乾卦潜见飞跃观之其流行而至此者易也其定理之当然者道也故明道亦曰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易中无一卦一爻不具此理所以沿流而可以求其源也 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正谓伊川这般说话难说盖他把这书硬定做人事之书他说圣人做这书只为世间人事本有许多变様所以做这书出来 此序无一字无下落无一语无次序其曰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盖自理而言则即体而用在其中所谓一源也自象而言则即显而微不能外所谓无间也 自理而观则理为体象为用而理中有象是一源也自象而观则象为显理为微而象中有理是无间也 体用一源者以至微之理言之则冲漠无朕而万象照然已具也曰显微无间者以至著之象言之则即事即物而此理无乎不在也言理则先体而后用盖举体而用之理已具是所以为一源也言事则先显而后微盖即事而理之体可见是所以为无间也 体用一源者体虽无迹中已有用显微无间者显中便具微天地未有万物已具此是体中有用天地既立此理亦存此是显中有微 体用是物物而不相离故可言一源 有问尹和靖伊川易传何处是切要尹云体用一源显微无间此是最切要处后举似李延平延平曰尹说固好然须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说得此话 会谓理之所聚而不可遗处通谓理之可行而无所碍处 观会通是就事上看理之所聚与其所当行处辞谓卦爻之辞 欲理会理与象又须辞上理会辞上所载皆观会通以行其典礼之事凡于事物须就其聚处理会寻得一个通路行去若不寻得一个通路只蓦地行去则必有碍典礼只是常事会是事之合聚交加难分别处今学者却于辞上看观其会通以行典礼也 问易传序以行典礼曰如尧舜必自近易于近者非知言者也此伊川吃紧为人处 文集下同 伊川先生答张闳中书曰易传未传自量精力未衰尚觊有少进尔永按程子云易传已成书但逐旋修补期以七十其书可出来书云易之义本起于数则非也有理而后有象有象而后有数易因象以明理由象以知数得其义则象数在其中矣本注理无形也故因象以明理理既见乎辞矣则可由辞以观象故曰得其义则象数在其中矣 朱子曰伊川晩年文字直是盛得水住 晩年所见甚实观易传可见何尝有一句不著实 易得其理则象数在中固是如此然溯流以观却须先见象数的当下落方说得理不走作不然事无实证则虚理易差也必欲穷象之隐微尽数之毫忽乃寻流逐末术家之所尚非儒者之所务也朱子曰已前解易多只说象数自程门以后人方都作道理说 易传言理甚备象数却欠伊川说象只似譬喻看来须有个象如此只是如今晓他不出 王辅嗣伊川皆不信象今却不敢如此说只可说道不及见这个了且从象以下说免得穿凿所以有象底意思不可见却只就象上推求道理不可为求象不得便唤做无如潜龙便须有潜龙之象 伊川易传亦有未尽处当时康节传得数甚佳却轻之不问似此处却间过了 知时识势学易之大方也夬象传 易传下同 大畜初二干体刚健而不足以进四五阴柔而能止时之盛衰势之强弱学易者所宜深识也叶氏曰畜之时不利于进初二俱位乎下势弱不能进也畜之时在于止四五位据乎上势又足以为止也 诸卦二五虽不当位多以中为美三四虽当位或以不中为过中常重于正也盖中则不违于正正不必中也天下之理莫善于中于九二六五可见震六五传 朱子曰中重于正正不必中中能度量而正在其中如君子而时中则是中无不正若君子有时不中即正未必中盖正是骨子好了而所作事有未恰好处故未必中也 事之斟酌得宜合理处是中则未有不正者若事虽正而处之不合时宜于理无所当则虽正而不合乎中 言中则正在其中矣盖无正则做中不出来而单言正则未必能中也如夷惠诸子其正与夫子同而夫子之中则非诸子所及也 如饥渇饮食是正若过些子便非中节中节处乃中也责善正也父子之间则不中 中须以正为先若不能先见正处又何中之可言如欲行赏罚须是先看当赏与不当赏然后量赏之轻重若不当赏又何轻重之云乎 问胡先生解九四作太子恐不是卦义先生云亦不妨只看如何用当储贰则做储贰使九四近君便作储贰亦不害但不要拘一若执一事则三百八十四爻只作得三百八十四件事便休了胡瑗字翼之号安定先生 问胡安定将乾九四为储君朱子曰易不可恁地看易只是卜筮之书如五虽主君位然亦有不可専主君位言者若只将乾九四为储位说则古人未立太子者不成是虚却此一爻如一爻只主一事则三百八十四爻乃止三百八十四事 六爻不必限定是说人君如潜龙勿用若是庶人得之自当不用人君得之也当退避见龙在田若是众人得亦可用事易不是限定底物伊川亦自说一爻当一事则三百八十四爻只当得三百八十四事说得自好不知如何到他解却恁地说 问程易说理太多曰伊川求之太深当说三百八十四爻云云其说也好似他解时依旧只作三百八十四般用 程子解乾九三云在下之人若徳已著此语亦是拘了程子笑胡安定以九四为太子云云此说极是及到他解易却又拘了要之此是通上下而言君臣父子以至事物莫不皆然 遗书下同 看易且要知时凡六爻人人有用圣人自有圣人用贤人自有贤人用众人自有众人用学者自有学者用君有君用臣有臣用无所不通因问坤卦是臣之事人君有用处否先生曰是何无用如厚徳载物人君安可不用问读易贵知时今观爻辞皆是随时取义然非圣人见识卓绝尽得义理之正则所谓随时取义安得不差朱子曰古人作易只是为卜筮今说易者乃是硬去安排圣人随时取义只事到面前审验个是非难为如此安排下也 伊川有一段云君有君用臣有臣用说得好及到逐卦解释却分作圣人之卦贤人之卦更有分作守令之卦者古何尝有此 易中只是言反复往来上下朱子曰程子言易中只是言反复往来上下这只是一个道理阴阳之道一进一退一长一消反复往来上下于此见之易是互相博易之义观先天图东边一画阴便对西边一画阳东本是阳西本是阴东边阴画皆是自西边来西边阳画皆是自东边来辅广云程子所谓易中只说反复往来上下者是指此否曰看来程子之意又别邵子易程子多理会他底不得盖他只据理说都不曽去问他 叶氏曰反复如复姤之类往来如贲无妄之类上下如咸恒之类皆阴阳变易之道 作易自天地幽明至于昆虫草木微物无不合叶氏曰易无不该无不合者理之根极本一原也 外书下同 今时人看易皆不识得易是何物只就上穿凿若念得不熟与就上添一徳亦不觉多就上减一徳亦不觉少譬如不识此兀子若减一只脚亦不知是少若添一只亦不知是多若识则自添减不得也叶氏曰学者当体此意使于卦象辞义皆的然见其不可易而后为得也 游定夫问伊川阴阳不测之谓神伊川曰贤是疑了问是拣难底问有问尽性至命者朱子不答云不要如此看文字游定夫问阴阳不测之谓神伊川云云后来人便道游将难底问大意且要将圣贤言语次第看得分晓自然知得叶氏曰游氏或未之深思特以此语艰深而率尔请问故伊川不答直攻其心欲使反己而致思也 伊川以易传示门人曰只说得七分后人更须自体究永按此程子不自足之意然义理无穷非可以言尽故朱子又有本义以补程传之所未备 伊川先生春秋传序曰天之生民必有出类之才起而君长之治之而争夺息导之而生养遂教之而伦理明然后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圣贤世出随时有作顺乎风气之宜不先天以开人各因时而立政暨乎三王迭兴三重既备子丑寅之建正忠质文之更尚人道备矣天运周矣圣王既不复作有天下者虽欲仿古之迹亦私意妄为而已事之缪秦至以建亥为正道之悖汉専以智力持世岂复知先王之道也夫子当周之末以圣人不复作也顺天应时之治不复有也于是作春秋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谓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先儒之传曰游夏不能赞一辞辞不待赞也言不能与于斯耳斯道也惟颜子尝闻之矣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此其准的也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问伊川谓颜子尝闻春秋大法何也朱子曰此不是孔子将春秋大法向颜子说盖三代制作极备矣孔子更不可复作故告以四代礼乐只是百王不易之大法其作春秋善者则取之恶者则诛之意亦只是如此故引以为据耳 四代之礼乐是经世之大法春秋之书亦经世之大法然四代之礼乐是以善者为法春秋是以不善者为戒春秋大义数十其义虽大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其微辞隐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也或抑或纵或与或夺或进或退或微或显而得乎义理之安文质之中宽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权衡揆道之模范也朱子曰春秋大旨其可见者诛乱臣讨贼子内中国外夷狄贵王贱伯而已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义也想孔子当时只是要备二百馀年之事故取史文写在这里何尝云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耶且如书会盟侵伐大意不过见诸侯擅兴自肆耳书郊禘大意不过见鲁僭礼耳如三卜四卜牛伤牛死是失礼中又失礼也如不郊犹三望是不必望而犹望也如书仲遂卒犹绎是不必绎而犹绎也如此等义却自分明 程子谓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者如成宋乱宋灾故之类乃是圣人直著诛贬自是分明如胡氏谓书晋侯为以常情待晋襄书秦人为以王事责秦穆处却恐未必如此须是己之心果与圣人之心神交心契始可断他所书之旨不然则未易言也程子所谓微辞隐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耳 问孔子有取乎五霸岂非时措从宜曰是又曰观其予五霸其中便有一个夺底意思夫观百物然后识化工之神聚众材然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义而欲窥圣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故学春秋者必优游涵泳默识心通然后能造其微也后王知春秋之义则虽徳非禹汤尚可以法三代之治朱子曰春秋序云虽徳非禹汤亦可以法三代之治如是则无本者亦可以措之治乎语有欠自秦而下其学不传予悼夫圣人之志不明于后世也故作传以明之俾后之人通其文而求其义得其意而法其用则三代可复也是传也虽未能极圣人之蕴奥庶㡬学者得其门而入矣文集诗书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诗书如药方春秋如
  用药治病圣人之用全在此书所谓不如载之行事深切著明者也有重叠言者如征伐盟会之类皆欲成书势须如此不可事事各求异义但一字有异或上下文异则义须别遗书下同 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律令唯言其法至于断例则始见其法之用也 学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见于此此亦穷理之要然他经岂不可以穷理但他经论其义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较著故穷理为要尝语学者且先读论语孟子更读一经然后看春秋先识得个义理方可看春秋春秋以何为凖无如中庸欲知中庸无如权须是时而为中若以手足胼胝闭戸不出二者之间取中便不是中若当手足胼胝则于此为中当闭戸不出则于此为中权之为言秤锤之义也何物为权义也时也只是说得到义义以上更难说在人自看如何问何物为权义是也朱子曰如人犯一罪性刚者以为可诛性宽者以为可恕槩之以义皆是未合宜此则全在权量之精审须是他平日涵养本原此心虚明纯一自然权量精密 春秋传为案经为断本注程子又云某年二十时看春秋黄聱隅问某如何看某答曰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 问春秋当如何看朱子曰只如看史様看问程子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如何曰便是亦有不可考处曰其间不知是圣人果有褒贬否曰也见不得 看春秋且须看得一部左传首尾意思贯通方能略见圣人笔削与当时事之大意问读左传法曰也只是平心看那事理事情事势 伊川论春秋传为案经为断尹和靖谓伊川无此言此两句即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之意非伊川之言而何 凡读史不徒要记事迹须要识其治乱安危兴废存亡之理且如读高帝纪便须识得汉家四百年终始治乱当如何是亦学也叶氏曰观高祖宽大长者能用三杰则知汉所以得天下观其入关除秦苛法则知汉所以立四百年基业观伪游云梦则知诸侯王以次而叛观系萧相国狱则知汉之大臣多不保终 先生每读史到一半便掩卷思量料其成败然后却看有不合处又更精思其间多有幸而成不幸而败今人只见成者便以为是败者便以为非不知成者煞有不是败者煞有是底读史须见圣贤所存治乱之机贤人君子出处进退
  便是格物 元祐中客有见伊川者几案间无他书惟印行唐鉴一部先生曰近方见此书三代以后无此议论范祖禹字淳夫著唐鉴 问范太史文字朱子曰如唐鉴虽是好文字然多照管不及评论总意不尽只是文字本体好然无精神所以有照管不到处无气力到后面便多脱了 胡致堂读史管见方是议论唐鉴议论弱又有不相应处前面说一项事末又说别处去 外书 横渠先生曰序卦不可谓非圣人之蕴今欲安置一物犹求审处况圣人之于易其间虽无极至精义大槩皆有意思观圣人之书须遍布细密如是大匠岂以一斧可知哉朱子曰序卦先儒以为非圣人之蕴某以为非圣人之精则可谓非易之蕴则不可周子分精与蕴字甚分明序卦却正是易之蕴事事夹杂都有在里面问如何谓易之精曰太极生两仪自一个生出来以至无穷便是精 永按谓序卦非圣人之蕴韩康伯说横渠易说 天官之职须襟怀洪大方看得盖其规模至大若不得此心欲事事上致曲穷究凑合此心如是之大必不能得也释氏锱铢天地可谓至大然不尝为大则为事不得若畀之一钱则必乱矣又曰太宰之职难看盖无许大心胸包罗记得此复忘彼其混混天下之事当如捕龙蛇搏虎豹用心力看方可其他五官便易看止一职也朱子曰天官之职是总五官者若其心不大如何包得许多事且冢宰内自王之饮食衣服外至五官庶事自大至小自本至末千头万绪若不是大其心者区处应副事到面前便且区处不下况于先事措置思患豫防是著多少精神所以记得此复忘彼佛氏只合下将心顿在无用处才动少便疏脱所以吾儒贵穷理致知便须事事物物理会过今文字在面前尚且看不得况许多事到面前如何奈得他须襟怀大底人始得 语录下同 古人能知诗者惟孟子为其以意逆志也夫诗人之志至平易不必为艰崄求之今以艰崄求诗则已丧其本心何由见诗人之志本注诗人之性情温厚平易老成本平地上道著言语今须以﨑岖求之先其心已狭隘了则无由见得诗人之情本乐易只为时事拂著他乐易之性故以诗道其志 朱子曰以意逆志此句最好逆是前去追迎之意是将自家意思去等候诗人之志来等得来自然相合此是教人读书之法自家虚心在这里看他道理如何来自家便迎接将来今人读书都是去捉他不是逆志 尚书难看盖难得胸臆如此之大只欲解义则无难也问他书亦须大心胸方读得如何只说尚书朱子曰他书却有次第尚书只合下便大如尧典自克明俊徳以亲九族至黎民于变时雍展开是大小大分命四时成岁便是心中包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底天方见得恁地若不得一个大底心胸如何了得 读书少则无由考校得义精盖书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徳性有懈读书则此心常在不读书则终看义理不见朱子曰张子说得维持字好盖不读书则此心便无用处 人常读书庶㡬可以管摄此心使之常存 书须成诵精思多在夜中或静坐得之不记则思不起但通贯得大原后书亦易记所以观书者释已之疑明已之未达每见每知新益则学进矣于不疑处有疑方是进矣朱子曰读书须是成诵方精熟今人所以记不得说不去心下若存若亡皆是不精不熟之患横渠说读书须是成诵今人所以不如古人处只争这些子古人记得故晓得今人卤莽记不得故晓不得紧要处慢处皆须成诵自然晓得也 近与学者讲论尤觉横渠成诵之说最为径捷盖未论看得义理如何且是收得此心有归著处不至走作然亦须是専一精研使一书通透烂熟都无记不起处方可别换一书乃为有益若但轮流通念而核之不精则亦未免枉费工夫也须是都通透后又却如此温习乃为佳耳读书无疑者须教有疑有疑者却要无疑到这里方是长进 六经须循环理会
  义理尽无穷待自家长得一格则又见得别 如中庸文字辈直须句句理会过使其言互相发明朱子曰横渠谓读中庸如此今读大学亦然某年十七八时读中庸大学每早起须诵十遍 春秋之书在古无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能知之非理明义精殆未可学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说多凿问先生于春秋未有说朱子曰春秋是当时实事孔子书在册子上后世诸儒学未至而各以己意猜悮正横渠所谓非理明义精而治之故其说多凿是也唯伊川以为经世之大法得其旨矣然其间极有无定当难处置处今不若且存取胡文定本子与后来看纵未能尽得之然不中不远矣












  近思录集注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四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存养
  或问圣可学乎濓溪先生曰可有要乎曰有请问焉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明通公溥庶矣乎朱子曰此章之旨最为要切然其辞义明白不烦训解学者能深玩而力行之则有以知无极之真两仪四象之本皆不外乎此心而日用间自无别用力处矣 通书 伊川先生曰阳始生甚微安静而后能长故复之象曰先王以至日闭关朱子曰一阳初复阳气甚微不可劳动故当安静以养微阳如人善端方萌正欲静以养之方能盛大 易传下同 动静节宣以养生也饮食衣服以养形也威仪行义以养徳也推己及物以养人也颐卦传 慎言语以养其徳节饮食以养其体事之至近而所系至大者莫过于言语饮食也颐象传 朱子曰二者养徳养身之切务 震惊百里不䘮匕鬯临大震惧能安而不自失者惟诚敬而已此处震之道也震彖传叶氏曰匕所以载鼎实鬯秬酒也诚敬尽于祀事则虽震而不为惊君子当大恐惧中有所主则威震不足以动之矣人之所以不能安其止者动于欲也欲牵于前而求
  其止不可得也故艮之道当艮其背所见者在前而背乃背之是所不见也止于所不见则无欲以乱其心而止乃安不获其身不见其身也谓忘我也无我则止矣不能无我无可止之道行其庭不见其人庭除之间至近也在背则虽至近不见谓不交于物也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如是而止乃得止之道于止为无咎也艮彖传朱子曰易传云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此说甚当至谓艮其背为止于所不见窃恐未然据彖辞自解得分晓艮其止止其所也上句止字便是背字止是当止之处下句止字是解艮字所字是解背字盖云止于所当止也所即至善之地不获其身是无与于己不见其人是亦不见人无己无人但见此道理各止其所也 人之一身惟背不能动止于背是止得其所明道若定性书举其语是此意伊川说却不同他解艮其止止其所也又说得分晓解艮其背又自有异想是照顾不到 问易传说艮其背是止于所不见曰伊川之意如说闲邪存诚如所谓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如所谓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此意亦自好但易之本意未必是如此 外物不接内欲不萌伊川之说只是非礼勿视听言动底意思 问外物无有绝而不接之理曰此一段亦有可疑外物岂能不接但当于非礼勿视听言动四者用力 外既无非礼之视听言动则内自不见有私己之欲矣 明道先生曰若不能存养只是说话遗书下同 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己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也朱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孟子开示切要之言程子又发明之曲尽其指学者宜服膺而勿失也 明道只是大槩说如此若己放之心如何会收得转来只是莫令此心逐物去则此心便在这里只是知求则心便在此便是反复入身来 问明道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收放心曰讲学读书固是然要知所以讲学读书所以致知力行以至习礼习乐事亲从兄无非只是要收放心 学问之道皆所以求放心不是学问只有求放心一事程先生说是如此 看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二句必不至空守此心无所用也 李吁问每常遇事即能知操存之意无事时如何存养得熟曰古之人耳之于乐目之于礼左右起居盘盂几杖有铭有戒动息皆有所养今皆废此独有理义之养心耳但存此涵养意久则自熟矣敬以直内是涵养意吁字端伯程子门人吕与叔尝言患思虑多不能驱除曰此正如破屋中
  御寇东面一人来未逐得西面又一人至矣左右前后驱逐不暇盖其四面空疏盗固易入无縁作得主定又如虚器入水水自然入若以一器实之以水置之水中水何能入来盖中有主则实实则外患不能入自然无事朱子曰有主则实既言有主便已是实了却似多了一实字看来这个实字谓中有主则外物不能入永按与后条有主则虚参看 邢和叔言吾曹常须爱养精力精力稍不足则倦所临事皆勉强而无诚意接宾客语言尚可见况临大事乎邢恕字和叔 明道先生曰学者全体此心学虽未尽若事物之来不可不应但随分限应之虽不中不远矣朱子曰此亦是言其大槩且存得此心在这里若事物之来且随自家力量应之更须下工夫方到得细密的当止于至善处此亦且是为初学言 全体此心只是全得此心不为私欲汩没非是更有一心能体此心也此等当以意会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此是彻上彻下语圣人元无二语朱子曰告樊迟三语便与告颜渊仲弓都无异故云此是彻上彻下语 伊川先生曰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泳于其间然后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终不足以达道朱子曰栽只如种得一物在此但涵养持守之功继继不已是谓栽培深厚如此而优游涵泳于其间则浃洽而有以自得矣苟急迫求之则此心已自躁迫纷乱只是私己而已终不能优游涵泳以达于道 道理本自广大只是潜心积虑缓缓养将去自然透熟若急迫求之则是起意去赶趁他只是私意而已安足以入道 明道先生曰思无邪毋不敬只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也朱子曰思无邪是心正意诚毋不敬是正心诚意永按思未能无邪者亦当勉强禁止如古人以黒白豆记起念善恶久之而黒者渐少渐无是也毋不敬亦兼正容言之 今学者敬而不自得又不安者只是心生亦是太以敬来做事得重此恭而无礼则劳也恭者私为恭之恭也礼者非体之礼是自然底道理也只恭而不为自然底道理故不自在也须是恭而安今容貌必端言语必正者非是道独善其身要人道如何只是天理合如此本无私意只是个循理而已朱子曰只是心生言只是敬心不熟也恭者私为之恭言恭只是人为礼者非体之礼言只是礼无可捉摸故人为之恭必循自然底道理则自在也 今志于义理而心不安乐者何也此则正是剰一个助之长虽则心操之则存舍之则亡然而持之太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须且恁去如此者只是徳孤徳不孤必有邻到徳盛后自无窒碍左右逢其原也朱子曰正预期也 亦须且恁去其说盖曰虽是必有事焉而勿正亦须且恁地把捉操持不可说道持之太甚便放下了徳孤只是单丁有这些道理所以不可靠易为外物侵夺若是处多不是处少便不为外物侵夺助长固是不好然合下未能到从容处亦须且恁去犹愈于不能执捉者 答吕伯恭曰承喻整顿收敛则入于著力从容游泳又堕于悠悠此正学者之通患然程子尝曰亦须且自此去到徳盛后自然左右逢其原今亦当且就整顿收敛处著力但不可用意安排等候即成病耳 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敬不可谓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朱子曰未发之中本体自然不须穷索但当此之时敬以持之使此气象常存而不失则自此而发者必中节矣故程子于此毎以敬而无失为言 吴伯丰说敬而无失则不偏不倚斯能中矣曰说得慢了只敬而无失便不偏不倚只此便是中 只是常敬敬即所以中 敬而无失本不是中只是敬而无失便见得中底气象此如公不是仁然公而无私则仁又曰中是本来底须是做工夫此理方著 此言持敬而无间断则喜怒哀乐浑然在中而无所偏倚子夏之言本不为此程子取其有会于吾心耳 司马子微尝作坐忘论是所谓坐驰也朱子曰他只管要恁地虚静都无事但只管要得忘便忘是驰也 叶氏曰司马承贞字子微唐天宝中隐居天台之赤城尝著论八篇言清净无为坐忘遗照之道 伯淳昔在长安仓中闲坐见长廊柱以意数之已尚不疑再数之不合不免令人一 一声言数之乃与初数者无差则知越著心把捉越不定朱子曰人心至灵主宰万变而非物所能宰故才有执持之意即是此心先自动了此程子所以毎言坐忘即是坐驰又因默数仓柱发明其说而其指示学者操存之道则必曰敬以直内而又有以敬直内便不直矣之云也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个翻车流转动揺无须臾停所感万端若不做一个主怎生奈何张天祺昔尝言自约数年自上著床便不得思量事不思量事后须强把他这心来制缚亦须寄寓在一个形象皆非自然君实自谓吾得术矣只管念个中字此又为中所系缚且中亦何形象有人胸中常若有两人焉欲为善如有恶以为之间欲为不善又若有羞恶之心者本无二人此正交战之验也持其志使气不能乱此大可验要之圣贤必不害心疾张戬字天祺横渠先生之弟司马温公字君实 朱子曰天祺虽是硬捉且把定得一个物事在这里温公又管念个中字又更生出头绪多他所以说终夜睡不得天祺是硬截温公是死守旋旋去寻讨个中伊川则曰持其志所以教人且就里面理会譬如人有个家不自作主却倩别人来作主 程子谓一心之中如有两人正是言意不诚心不实处大凡意不诚分明是吾之贼我要上他牵下来我要前他拖教后此最学者所宜察 明道先生曰某写字时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问作字忽忽则不成字是忘也或作意令好则愈不好是助也以此知持敬者正勿忘勿助之间朱子曰若如此说则只是要字好矣非明道先生之意也 伊川先生曰圣人不记事所以常记得今人忘事以其记事不能记事处事不精皆出于养之不完固朱子曰圣人之心虚明故能如此常人记事忘事只是著意之故 明道先生在澶州日修桥少一长梁曽博求之民间后因出入见林木之佳者必起计度之心因语以戒学者心不可有一事问凡事须思而后通安可谓心不可有一事朱子曰事如何不思但事过则不留于心可也明道肚里有一条梁不知今人有㡬条梁在肚里伊川先生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
  今人主心不定视心如寇贼而不可制不是事累心乃是心累事当知天下无一物是合少得者不可恶也朱子曰敬则心存心存则理具于此而得失可验故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问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曰心若走作不定何縁见得道理如理会这一件事未了又要去理会那事少间都成无理会须是理会这事了方去理会那事须是主一 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此是大纲说要穷理须是著意不著意如何理会得分晓 问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盖敬则胸次虚明然后能格物而判其是非曰虽是如此然亦须格物不使一毫私欲得以为之蔽然后胸次方得处明 答胡广仲曰敬之一字真圣学始终之要向来谓必先致知然后有以用力于此疑若未安盖古人由小学进于大学其于洒埽应对进退之间持守坚定涵养纯熟固已久矣是以大学之序特因小学已成之功而以格物致知为始今人未尝一日从事于小学而曰必先致知然后敬有所施则未知以何为主而格物以致其知也故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论敬云但存此久之则天理明推而上之古昔圣贤之言亦莫不如此者叶氏曰事至当应初何为累顾心无主应则反累事耳 永按天下事皆不可少不可有厌事之心 人只有一个天理却不能存得更做甚人也 人多思虑不能自宁只是做他心主不定要作得心主定惟是止于事为人君止于仁之类如舜之诛四凶四凶已作恶舜从而诛之舜何与焉人不止于事只是揽他事不能使物各付物物各付物则是役物为物所役则是役于物有物必有则须是止于事叶氏曰应事而不止其所当止是以己之私智揽他事而不能物各付物者也物各付物者物来而应不过其则物往而化不滞其迹是则役物而不为物所役 以上并伊川语 不能动人只是诚不至于事厌倦皆是无诚处 静后见万物自然皆有春意问此还是指圣贤而言否潜室陈氏曰观物会心静者能之固是圣贤如此吾人胸次岂可不见此境界静却不分圣贤 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自然惟慎独便是守之之法圣人修己以敬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何有不至此体信达顺之道聪明睿智皆由此出以此事天飨帝问孔子告仲弓方是持敬底事程子如此说岂不有自然勉强之异朱子曰程子之言举敬之极致而言也这般处要宽看识得他意不可迫切求之 亦须见得个意思方谨独以守之 问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是平日功夫方能如此非一旦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便能如此曰自这里做去方能如此只是常能存得此心便能如此 惟上下一于恭敬这却是上之人有以感发兴起之体信是忠达顺是恕体信是无一毫之伪达顺是发而皆中节无一物不得其所聪明睿智皆由此出这是自诚而明 问上下一于恭敬上之人下之人也同寅协恭曰圣人之敬熏天炙地不是独修于九重而天下之人侮慢自若也如汉广之诗可见 体信是实体此道于身达顺是发而中节推之天下而无所不通也 信是实理顺是和气体信是致中底意思达顺是致和底意思此礼记中语言能恭敬则能体信逹顺体信是尽这至诚道理顺即自此发出所谓和者天下之达道 聪明睿智皆由是出者皆由敬出以此事
  天飨帝此即敬也 问聪明睿智如何皆由此出曰且看敬则如何不会聪明人之所以不聪不明只縁身心惰慢便昏塞了敬则虚静自然通达 且以一国之君看之此心才不専静则奸声佞辞杂进而不察何以为聪乱色谀说之容交蔽而莫辨何以为明睿智皆出于心心既无主则应事接物何以思虑而得其宜所以此心常要肃然虚明然后物不能蔽问敬中有诚立明通道理曰然 存养熟后泰然行将去便有进 不愧屋漏则心安而体舒叶氏曰此谨独之效心要在腔子里问心要在腔子里莫只是不放却否朱子曰得之 人心终日放在那里去得㡬时在这里孟子所以只管教人求放心 问心要在腔子里若虑事应物时心当如何曰思虑应接不可废但身在此则心合在此曰然则方其应接时则心在事上事去则此心亦不管著曰固是要如此 问心如何得在腔子里曰敬便在腔子里 只外面有些隙罅便走了问外面有些隙罅便走了莫是功夫间断便外驰否朱子曰此心才向外便走了 人心常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问心如何是活朱子曰心无私便可推行活者不死之谓 人心活则周流无偏系即活忧患乐好皆偏系也 活是生活之活对著死说天理存则活人欲用则死周流无穷活便能如此 明道先生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则无间断朱子曰易是自然造化圣人本意只说自然造化流行程子是将来就人身上说敬则这道理流行不敬便间断了前辈引经文多是借来说己意 问不知易何以言敬曰程子说得阔使人难晓就天地之间言之是实理就人身言之惟敬然后见得心之实处流行不息敬才间断是不诚不诚便无物是息也 天地也似有个主宰方始恁地变易便是天地底敬天理只是直上去更无四边渗漏更无走作问子在川上章也是这意思曰固是天地与圣人一般但明道说得宽 一念不存也是间断一事有差也是间断 毋不敬可以对越上帝 敬胜百邪朱子曰学者常提醒此心如日之升群邪自息 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仁也若以敬直内则便不直矣必有事焉而勿正则直也问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如何便谓之仁朱子曰亦是仁也若能到私欲净尽天理流行处皆可谓之仁但从一路入做到极处皆是仁 此亦言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则无一毫私意而仁自在其中尔这般处要宽看 问以敬直内则不直何也曰此是解直方三字从上说下来方顺以敬则不顺矣 问必有事而勿正二程多主于敬曰孟子本无敬字只有义字程子是移将去敬字上说非孟子本意 涵养吾一叶氏曰心存则不二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此见圣人之心纯亦不己也纯亦不已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慎独问程子谓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朱子曰是不曽识得佛氏却略窥得上面些影子自汉以来儒者如仲舒语只约度有这物事韩退之虽知有这物事又说得太阔疏了 圣人见川流之不息叹逝者之如斯原其所以然乃天命流行不息之体惟圣人之心默契乎此故有感焉于此可见圣人纯亦不己之心 川流不息天运也纯亦不已圣人之心也谨独所以为不已学者之事也 问川上之叹程子所谓纯亦不已者果圣人之本意乎曰程子非以圣人之意本如此也亦曰非其心之如是则无以见天理之如是耳其曰其要只在慎独者言人欲体此道当如此也盖道无时而不然惟慎独则可以无所间断而不𧇊真体 有天徳则便是天理便做得王道无天徳则是私意是计较后人多无天徳便做王道不成 谨独与这里何相关若不谨独便去隐微处间断了如何得与天地相似 不有躬无攸利不立已后虽向好事犹为化物不得以天下万物挠己巳立后自能了当得天下万物朱子曰此程子解易二句后二句又是复解此意在乎以立己为先应事为后今人平日讲究所以治国平天下之道而自家身已全未曽理会得若能理会自家身已虽无外事若不相接然明徳在这里了新民只见成推将去 己不立则在我无主宰虽向好事亦只是见那事物好随那事物去便是为物所化 伊川先生曰学者患心虑纷乱不能宁静此则天下公病学者只要立个心此上头尽有商量朱子曰学者不先立个心便似作事无基址求此心正为要立基址得此心有个存主处为学便有归著可以用功 闲邪则诚自存不是外面捉一个诚将来存著今人外面役役于不善于不善中寻个善来存著如此则岂有入善之理只是闲邪则诚自存故孟子言性善皆由内出只为诚便存永按人性本善故人心本诚其有邪者妄也去妄则无妄矣故诚非外铄闲邪更著甚工夫但惟是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则既不之东又不之西如是则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则只是内存此则自然天理明学者须是将敬以直内涵养此意直内是本本注尹彦明曰敬有甚形影只收敛身心便是主一且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时其心收敛更著不得毫发事非主一而何 问主一朱子曰做这一事且做一事做了这一事却做那一事今人做这一事未了又要做那一事心下千头万绪问动而无二三之杂者主此一也静而无邪妄之念者亦主此一也主一兼动静而言曰是 或谓主一不是主一事如一日万㡬须要并应曰一日万㡬也无并应底道理须还他逐一件理会 问或人専守主一曰主一亦是然程子论主一却不然又要有用岂是守块然之主一 圣人言语当初未曽关聚如说见宾承祭之类皆是敬之目到程子始关聚说出一个敬来教人然敬有甚物只如畏字相似不是块然兀坐只收敛身心整齐纯一不恁地放纵便是敬 程先生所以有功于后学者最是敬之一字有力 敬字只著一畏字形容亦得故和靖只以收敛身心言之 这心都不著一物便收敛他说入神祠云云最亲切今人若能専一此心便收敛紧密无些子空罅若这事思量未了又走作那边去心便成两路 心主这一事不为他事所乱便是不容一物问此只是说静时气象否曰然 闲邪则固一矣然主一则不消言闲邪有以一为难见不可下工夫如何一者无他只是整齐严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是无非僻之干此意但涵养久之则天理自然明朱子曰只是觉见邪在这里要去闲他则这心便一了既一则邪自不能入更不消说又去闲邪恰如知得外面有贼今夜须防他则便惺了不须更说防贼 整齐严肃此心便存便能惺惺 才整顿起处便是天理无别天理但常常整顿起思虑自一 持敬之说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齐严肃严威俨恪动容貌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工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 永按朱子又有一条主一似持其志闲邪似无暴其气与程子意异故不录 有言未感时知何所寓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更怎生寻所寓只是有操而已操之之道敬以直内也朱子曰这处难说只争这些子只是看来看去待自见得若未应时又更操这所寓便是有两个物事所以道只有操而已只操便是主宰在这里 敬则自虚静不可把虚静唤做敬朱子曰周子说主静正是要人静定其心自作主宰程子又恐人只管求静遂与事物不交涉却说个敬云敬则自虚静 学者先务固在心志然有谓欲屏去闻见知思则是绝圣弃智有欲屏去思虑患其纷乱则须坐禅入定如明鉴在此万物毕炤是鉴之常难为使之不炤人心不能不交感万物难为使之不思虑若欲免此惟是心有主如何为主敬而已矣有主则虚虚谓邪不能入无主则实实谓物来夺之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于一事则他事更不能入者事为之主也事为之主尚无思虑纷扰之患若主于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谓敬者主一之谓敬所谓一者无适之谓一且欲涵泳主一之义不一则二三矣至于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问程子谓有主则虚又谓有主则实朱子曰有主于中外邪不能入便是虚有主于中义理甚实便是实 心虚则理实心实则理虚有主则实此实字是好字指理而言无主则实此实字是不好字指私欲而言以理为主则此心虚明一毫私意著不得 有主则实者自家心里有主外患所不能入此非实而何无主则实者自家心里既无以为之主则外邪却入来实其中安得不谓之实 中有主则实此重在主字上有主则虚重在敬字上言敬则自虚静故邪不得而奸之也 程子既言有主则实又言有主则虚此不可泥看须看大意各有不同始得 主一无适此等语须力行之方见得真实意味 无适只是持守得定不驰骛走作之意持守得定而不驰骛走作即是主一主一即是敬只是辗转相解非无适之外别有主一主一之外又别有敬也敬主于一做这件事更不做别事无适是不走作问思其所当思如何曰却不妨但不可胡思如思此一事又别思一件事便不可问方应此事未毕而复有一事至则当如何曰也须是做一件了又理会一件亦无杂然而应之理但甚不得已则权其轻重可也 问伊川言主一无适又谓人心常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或疑主一则滞不能周流窃谓主一则此心便存心存则物来顺应何有乎滞曰固是然所谓主一者何尝滞于一事不主一则方理会此事而心留于彼这却是滞于一隅 严威俨恪非敬之道但致敬须自此入永按严威俨恪外面勉强把捉而已然致敬却须自此始 舜孶孶为善若未接物如何为善只是主于敬便是为善也以此观之圣人之道不是但嘿然无言朱子曰程子未接物之论尤能发明言外之意学者所当深念 主于敬是存养此心在这里照管勿差失 问人之燕居形体怠惰心不慢可否曰安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昔吕与叔六月中来缑氏闲居中某尝窥之必见其俨然危坐可谓敦笃矣学者须恭敬但不可令拘迫拘迫则难久朱子曰近世学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灭裂其言敬者又只说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于容貌词气往往全不加工又况心虑荒忽未必真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须整齐严肃正衣冠尊瞻视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论心无不敬则四体自然收敛不待十分著意安排而四体自然舒适著意安排则难久而生病矣 思虑虽多果出于正亦无害否曰且如在宗庙则主敬朝廷主庄军旅主严此是也如发不以时纷然无度虽正亦邪 苏季明问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中可否曰不可既思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之又却是思也既思即是已发本注思与喜怒哀乐一般才发便谓之和不可谓之中也又问吕学士言当求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可若言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又问学者于喜怒哀乐发时固当勉强裁抑于未发之前当如何用功曰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更怎生求只平日涵养便是涵养久则喜怒哀乐发自中节曰当中之时耳无闻目无见否曰虽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贤且说静时如何曰谓之无物则不可然自有知觉处曰既有知觉却是动也怎生言静人说复其见天地之心皆以谓至静能见天地之心非也复之卦下面一画便是动也安得谓之静或曰莫是于动上求静否曰固是然最难释氏多言定圣人便言止如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之类是也易之艮言止之义曰艮其止止其所也人多不能止盖人万物皆备遇事时各因其心之所重者更互而出才见得这事重便有这事出若能物各付物便自不出来也或曰先生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下动字下静字曰谓之静则可然静中须有物始得这里便是难处学者莫若且先理会能敬能敬则知此矣或曰敬何以用功曰莫若主一季明曰昞尝患思虑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诚之本也须是习习能専一时便好不拘思虑与应事皆要求一苏昞字季明张程门人吕学士与叔也朱子曰才思即是已发一句能发明子思言外之意盖言不待喜怒哀乐之发但有所思即是已发此意已极精微说到未发界至十分尽头不可以有加矣 问伊川云求中于喜怒哀乐之前却是已发延平先生谓验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为如何此说又似与季明同曰但欲见其如此耳然亦有病若不得其道则流于空故程子云今只道敬 此条记得极好涵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只是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且未有一个动绽大纲且约住执持在这里到谨独处便是发了当中时虽耳无闻目无见然须是常有个主宰执持底在这里始得不是一向放倒又不是一向空寂了下面说复卦便是说静中有动不是如瞌睡底静中问常自有个主宰执持后又说艮卦又是说动中要静复卦便是一个大翻转底艮卦艮卦便是两个翻转底复卦 但操存得在时少间喜怒哀乐自有一个则在耳无闻目无见之答以下文若无事时须见须闻之说参之其误必矣盖未发时但为未有喜怒哀乐之偏耳若其目之有见耳之有闻则当愈益精明而不可乱岂若心不在焉而遂废耳目之用哉 子思只说喜怒哀乐今却转回见闻上去所以说得愈多愈见支离纷冗都无交涉此程门请问记录者之罪 问心本动物不审未发之前全是寂然而静还是静中有动意曰不是静中有动意周子谓静无而动有不是无以其未形而谓之无非因动而后有以其可见而谓之有耳方其静时动之理只在伊川谓当中时耳无闻目无见但见闻之理在始得及动时又只是这静底 谓之无物则不可无物恐当作有物 问未发之前当戒谨恐惧提撕警觉则亦是知觉而伊川谓既有知觉却是动何也曰未发之前须常恁底醒不是瞑然不省若瞑然不省则道理何在成甚大本曰常醒便是知觉知觉须是动何以谓之未发曰知觉虽是动不害其为未动若喜怒哀乐则又别也问知觉虽是动而喜怒哀乐却未发否曰是下面说复见天地之心说得好复一阳生岂不是动问一阳虽动然未发生万物便是喜怒哀乐未发否曰是 其言静时既有知觉岂可言静而引复以见天地之心为说亦不可晓盖当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觉者而未有所知觉也故以为静中有物则可而便以才思即是已发为比则未可以为坤卦纯阴而不为无阳则可而便以复之一阳已动为比则未可也 问静中有知觉曰此是坤中不能无阳到动处却是复只将十二卦排便见 问静中有物莫是含喜怒哀乐之理否曰喜怒哀乐乃是感物而有犹镜中之影镜本照物安得有影曰然则静中有物乃镜中之光明曰此却说得近似所谓静中有物者只是知觉便是伊川云才知觉便是动此恐说得太过若云知得寒觉得煖便是知觉一个物事今未曽知觉甚事但有知觉在何妨其为静不成静坐便是瞌睡 问某作事时多不能主一曰只是心不定人须是定其心问非不欲主一然竟不能曰这个须是习程子也教人习问莫是气质薄不曰然亦须涵养本原则自然别 无事时固是敬有事时敬便在事上所以程子说到専一时方好盖専一则有事无事皆是如此程子答或人问末梢这一句是紧要处人于梦寐间亦可以卜自家所学之浅深如梦寐颠倒即是心志不定操存不固朱子曰魂与魄交而成寐心在其间依旧能思虑所以做出梦来若心神安定梦寐亦不至颠倒 胡氏说梦亦有可取者胡氏曰心为万物之至灵人之所以有梦梦之所以多变也然圣人诚存贤人存诚则梦治若夫思虑纷扰精神不定则所梦杂乱或正或邪亦与旦昼之所为等耳善学者既谨其言动而又必验诸梦寐之间 问人心所系著之事果善夜梦见之莫不害否曰虽是善事心亦是动凡事有朕兆入梦者却无害舍此皆是妄动人心须要定使他思时方思乃是今人都由心曰心谁使之曰以心使心则可人心自由便放去也问孔子梦周公恐渉于心动否朱子曰心本是个动物怎教他不动夜之梦犹寝之思也思亦是心之动处但无邪思可矣梦得其正何害心存这事便梦这事常人便胡梦了问以心使心上心字是道心下心字是人心以心使心则是道心为一身之主而人心听命也曰亦是如此然观程先生之意只是说自作主宰耳 问以心使心此句有病否曰无病其意只要此心有所主宰 只是一个心被他说得来却似有两个子细看来只是这一个心 持其志无暴其气内外交相养也朱子曰持志所以直其内也无暴其气所以防于外也两者各致其功而无所偏废焉则志正而气自完气完而志益正其于存养之功且将无一息之不存矣 以志壹则动气气壹则动志观之则见内外交相养之理矣 问出辞气莫是于言语上用工夫否曰须是养乎中自然言语顺理若是慎言语不妄发此却可著力 先生谓绎曰吾受气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后完今生七十二年矣校其筋骨于盛年无损也绎曰先生岂以受气之薄而厚为保生邪夫子默然曰吾以忘生徇欲为深耻南轩张氏曰若他人养生要康强只是利伊川说出来纯是天理 大率把捉不定皆是不仁朱子曰人心湛然虚定者仁之本体把捉不定者私欲夺之而动静纷扰矣然则把捉得定其惟笃于持敬乎 问心之本体湛然虚明无一毫私欲之累则心徳存把捉不定则为私欲所乱是心外驰而其徳亡矣曰如此则是把捉不定故谓之不仁今此但曰皆是不仁乃是言惟其不仁所以致把捉不定也 外书下同 伊川先生曰致知在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二字朱子曰致知者必先有以养其知有以养之则所见益明所得益固欲养其知者惟寡欲而已欲寡则无纷扰之杂而知益明矣无变迁之患而得益固矣 问养知莫过于寡欲是既知后便如此养否曰此不分先后未知之前若不养之此知如何发得既知之后若不养则又差了 二者自是两个话头本若无相干但得其道则交相为养失其道则交相为害 问养知莫过于寡欲此句最紧切曰便是这话难说又须是格物方得若一向靠著寡欲又不得 心定者其言重以舒不定者其言轻以疾朱子曰言发于心心定则言必审故的确而舒迟不定则内必纷扰有不待思而发故浅易而急迫此亦志动气之验也 明道先生曰人有四百四病皆不由自家则是心须教由自家永按四百四病佛家之说谓人身为四大之合各有百一病也气体之病非人所能为心则操之在我而已 谢显道从明道先生于扶沟一日谓之曰尔辈在此相从只是学颢言语故其学心口不相应盍若行之请问焉曰且静坐伊川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问程子尝教人静坐如何朱子曰亦是他见人要多虑且教人收拾此心耳初学亦当如此 明道云无可行时且去静坐盖静坐便涵养得本原稍定虽是不免逐物及自觉而收敛归来也有个著落若不曽存养得本原茫茫然逐物在外便要收敛归来也无个著身处也 明道教人静坐李先生亦教人静坐盖精神不定则道理无凑泊处又云须是静坐方能收敛 明道教人静坐盖为是时诸人相从学中无甚外事故教之如此今若无事固是只得静坐若特地将静坐做一件工夫则是释子坐禅矣但只著一敬字通贯动静则于二者之间自无间断处 问伊川见人静坐如何便叹其善学曰这却是一个总要处 横渠先生曰始学之要当知三月不违与日月至焉内外宾主之辨使心意勉勉循循而不能已过此㡬非在我者朱子曰内外宾主之辨在内之日多即是为主在内之日少即是为客 以屋喻之三月不违者心常在内虽间或有出时然终是在外不稳便才出即便入盖心安于内所以为主日月至焉者心常在外虽间或有入时然终是在内不安才入即便出盖心安于外所以为宾日至者一日一至此月至者一月一至此不违者心常存日月至者有时而存此无他知有至未至意有诚未诚故贵于见得透则心意勉勉循循自不能己矣过此㡬非在我者犹言过此以往未之或知言过此则自家著力不得待他自长进去 问三月不违者是仁常在内常为主日月至焉者是仁常在外常为宾否曰此倒说了心常在内常为主心常在外常为客问如此则心不违仁者是心在仁内否曰不可言心在仁内略略是恁地意思 勉勉循循之说犹是真个到那田地实知得那滋味方自不能已要住不得过此㡬非在我言不由我了如推车相似才推动了自然不停永按或问谓不违者仁在内而我为主日月至焉者仁在外而我为客盖朱子未定之说 文集 心清时少乱时常多其清时视明听聪四体不待羁束而自然恭谨其乱时反是如此何也盖用心未熟客虑多而常心少也习俗之心未去而实心未完也朱子曰客虑是泛泛底思虑习俗之心是从来习染偏胜之心实心是义理之心 横渠大段用功夫来说得更精切人又要得刚太柔则入于不立亦有人主无喜怒者则又要得刚刚则守得定不回进道勇敢载则比他人自是勇处多朱子曰看来这道理须是刚硬立得脚住方能有所成曽子子思孟子都是如此刚果决烈方能传这道理若慈善柔弱底终不济事 语录下同戏谑不惟害事志亦为气所流不戏谑亦是持气之
  一端末子答刘子澄曰戏谑亦是自家有此玩侮之意以为之根而日用间流转运用机械活熟致得临事不觉出来又自以为情信辞巧主于爱人可以无害于义理故不复更加防遏以至于此盖不惟害事而所以害于心术者尤深昔横渠先生尝言之矣此当痛改不可缓也 永按张子作东铭亦以戏言戏动为戒戏谑之害事纳侮启衅招尤致侮是也人之有口才多机智而好狎侮者尤易犯此病当深戒之 正心之始当以己心为严师凡所动作则知所惧如此一二年守得牢固则自然心正矣叶氏曰视心如严师则知所敬畏而邪僻之念不作定然后始有光明若常移易不定何求光明易大抵
  以艮为止止乃光明故大学定而至于能虑人心多则无由光明问艮何以光明朱子曰定则明凡人胸次烦扰则愈见昏昧中有定止则自然光明庄子所谓泰宇定而天光发是也 叶氏曰止水可鉴而流水不可鉴亦此理也 易说下同 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学者必时其动静则其道乃不蔽昧而明白今人从学之久不见进长正以莫识动静见他人扰扰非关己事而所修亦废由圣学观之冥冥悠悠以是终身谓之光明可乎艮彖传 叶氏曰动静各有其时然学者多失于不当动而动因循废学终何光明之有 敦笃虚静者仁之本不轻妄则是敦厚也无所系阂昏塞则是虚静也此难以顿悟苟知之须久于道实体之方知其味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朱子曰张子敦笃虚静之说于学者为有功 敦厚虚静是为仁之本 李孝述问仁为动之始礼为动之极义为静之始智为静之极智无所作为又所以为动之本而仁礼之所由发也曰横渠先生曰虚静者仁之本亦此意 叶氏曰言动轻妄而不纯笃则此心外驰非仁也有所系阂昏塞而不虚静则此心罔觉非仁也然必存心之久实体于己然后能深知其味 孟子说







  近思录集注卷四
<子部,儒家类,近思录集注>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五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改过迁善克己复礼
  濓溪先生曰君子乾乾不息于诚然必惩忿窒欲迁善改过而后至干之用其善是损益之大莫是过圣人之旨深哉朱子曰此以干卦爻辞损益大象发明思诚之方盖乾乾不息者体也去恶进善者用也无体则用无以行无用则体无所措故以三卦合而言之或曰其字亦是莫字吉凶悔吝生乎动噫吉一而已动可不慎乎朱子曰四者一善而三恶故人之所值福常少而祸常多不可不谨通书 濓溪先生曰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予谓养心不止于寡而存耳盖寡焉以至于无无则诚立明通诚立贤也明通圣也朱子曰欲未便说到那邪僻不好底物事只是眼前底事才多欲便将本心俱纷离了孟子说寡欲如今且要得寡渐至于无 问周子言不止于寡如何曰语其所至则固然矣然未有不由寡欲而能至于无者也语其所至而不由其序则无自而进语由其序而不要其至则或𢙢其安于小成也是以周子之说于此为有相发之功焉 濓溪言寡欲以至于无盖𢙢人以寡欲为便得了故言不止于寡欲而已必至于无而后可耳然无底工夫则由于能寡欲到无欲非圣人不能也曰然则欲字如何曰不同此寡欲则是合不当如此者如私欲之类若是饥而欲食渇而欲饮则此欲亦岂能无但亦是合当如此者 诚立谓实体安固明通则实用流行立如三十而立之立通则不惑知命而乡乎耳顺矣 立字轻如三十而立之立明字就见处说如知天命以上之事 遗文 伊川先生曰颜渊问克己复礼之目夫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四者身之用也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朱子曰非礼者己之私也勿者禁止之辞是人心之所以为主而胜私复礼之机也私胜则动容周旋无不中礼而日用之间莫非天理之流行矣 由乎中而应乎外是势之自然制于外所以养其中是做工夫处 上句是说视听言动皆自此心形见下句即是克己工夫制于外所以养其中这一句好看 问克己工夫从内做去反说制于外如何曰制却在内 问明知其不当视而自接乎目眀知其不当听而自接乎耳这将如何曰视与看见不同听与闻不同如非礼之色若过目便过了自家不可有要视之之心非礼之声入耳也过了自家不可有要听之之心然这般处也难古人亦有以御之如云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颜渊请事斯语所以进于圣人后之学圣人者宜服膺而勿失也因箴以自警朱子曰四箴精确缜密无纎芥之可疑视箴曰心兮本虚应物无迹操之有要视为之则蔽交于前其中则迁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克己复礼久而诚矣朱子曰四者惟视为切所以先言视而视箴之说尤重于听 视听言动视最在先为操心之凖则此两句未是不好至蔽交于前方有非礼而视故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则克己而复礼也如是工夫无间断则久而自从容不勉故曰久而诚矣 问制外安内却与克伐怨欲不行底相似曰克己工夫其初如何便会自然也须著禁制始得到养熟后便私意渐渐消磨去矣听箴曰人有秉彛本乎天性知诱物化遂亡其正卓彼先觉知止有定闲邪存诚非礼勿听问视何以说心听何以说性朱子曰互换说也得然谚云开眼便错视所以就心上说道理本自好在这里却因杂得外面言语来诱化听所以就理上说 问知诱物化曰乐记云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人莫不有知物至则知足以知之而有好恶这是自然如此到得好恶无莭知诱于外方始不好去 视是将这里底引出去故云安其内听是听得外面底来故云闲邪存诚 问听箴前靣亦大㮣说不知可改听字作视箴否曰视箴说又较切视最在先开眼便是所以说得切至听处却较轻也言箴曰人心之动因言以宣发禁躁妄内斯静专矧是枢机兴戎出好吉凶荣辱惟其所召伤易则诞伤烦则支已肆物忤出悖来违非法不道钦哉训辞朱子曰言箴说许多是人口上有许多病痛从头起至吉凶荣辱惟其所召是就身上谨伤易则诞至出悖来违是当谨于接物间都说得周备 上四句是就身上最紧要处须是下躁妄方始静专才不静专自家心自做主不成如何去接物矧是枢机四句是说谨言底道理下是说四项病伤易则诞伤烦则支已肆则物忤出悖则来违 心气和则言顺理然亦须就言上做工夫发禁躁妄内斯静专是也内外表里照管无少空阙始得相应动箴曰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厉行守之于为顺理则裕从欲惟危造次克念战兢自持习与性成圣贤同归朱子曰诚之于思是动之于心守之于为是动之于身 思是动之微为是动之著这是该动之精粗为处动思处亦动思是动于内为是动于外盖思于内不可不诚为于外不可不守然专诚于思而不守于为不可专守于为而不诚于思亦不可 视听言动该贯内外不可谓専在外面工夫须是诚之于思守之于为内外交致其功可也 问哲人志士是两般人否曰非也只是诚之于思底却觉得速守之于为者彼其形于事为早是见得迟了此觉有迟速不可道有两般却两脚做工夫去 哲人只于思量间便见得合做与不合做志士便于做出了方见得虽是有两様大抵都是顺理便安裕从欲便危险 动箴那句是紧要或云顺理则裕曰更连从欲惟危句都是这是生死路头四箴意思都该括得尽有说多底有说少底多底减不得少底添不得 其曰制外闲邪而禁躁妄则克己复礼之事也曰内安诚存而内静专则吾心之徳于此其得之矣学者深体而力行之其庶几乎 文集复之初九曰不远复无祇悔元吉传曰阳君子之道故复为反善之义初复之最先者也是不远而复也失而后有复不失则何复之有惟失之不远而复则不至于悔大善而吉也颜子无形显之过夫子谓其庶几乃无祇悔也过既未形而改何悔之有既未能不勉而中所欲不逾矩是有过也然其明而刚故一有不善未尝不知既知未尝不遽改故不至于悔乃不远复也学问之道无他也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朱子曰易传云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这般说话好简当 易传下同晋之上九晋其角维用伐邑厉吉无咎贞吝传曰人之自治刚极则守道愈固进极则迁善愈速如上九者以之自治则虽伤于厉而吉且无咎也严厉非安和之道而于自治则有功也虽自治有功然非中和之道故于贞正之道为可吝也叶氏曰伐邑内自治也 损者损过而就中损浮末而就本实也天下之害无不由末之胜也峻宇雕墙本于宫室酒池肉林本于饮食淫酷残忍本于刑罚穷兵黩武本于征讨凡人欲之过者皆本于奉养其流之远则为害矣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后人流于末者人欲也损之义损人欲以复天理而已损彖传 夫人心正意诚乃能极中正之道而充实光辉若心有所比以义之不可而决之虽行于外不失其中正之义可以无咎然于中道未得为光大也盖人心一有所欲则离道矣故夬之九五曰苋陆夬夬中行无咎而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夫子于此示人之意深矣朱子曰事虽正而意潜有所系吝此意不诚之本也 叶氏曰九五与上六比心有所昵未必能正特以义不可而勉勉决去之意亦未必诚也 方说而止节之义也节彖传 朱子曰说以行险伊川说是说则欲进而有险在前进去不得故有止节之义 叶氏曰说则易流方说而能止是节之义也 节之九二不正之节也以刚中正为节如惩忿窒欲损过抑有馀是也不正之节如啬节于用懦节于行是也 人而无克伐怨欲惟仁者能之有之而能制其情不行焉则亦难能也谓之仁则未可也此原宪之问夫子答以知其为难而不知其为仁此圣人开示之深也朱子曰克好胜伐自矜怨忿恨欲贪欲有是四者而能制之使不得行可谓难矣仁则天理浑然自无四者之累不行不足以言之也 问程子以为圣人开示之深而原宪不能再问使宪也而再问夫子告之宜柰何曰圣人未发之旨孰能测之然以程子之意而言则四者之不行亦制其末而不行于外耳若其本则固著之于心而不能去也譬之木焉不去其根则萌蘖之生自不能已制而不行日力亦不给矣且虽或能制之终身不见于外而其郁屈不平之意乃日斗进于胸中则夫所谓仁者亦且殚残蔽害而不能以自存矣必也绝其萌芽蹙其根本不使少有毫发留于心念之间则于仁也其庶几乎非程子之学之至何足以及此然以为学者苟不能深省而力行之则亦徒为无当之大言而已故虽发之而亦有所不敢尽其言者其旨深矣 经说 明道先生曰义理与客气常胜只看消长分数多少为君子小人之别义理所得渐多则自然知得客气消散得渐少消尽者是大贤叶氏曰义理者性命之本然客气者形气之使然 永按如克伐怨欲骄吝之类皆客气也 遗书下同 或谓人莫不知和柔宽缓然临事则反至于暴厉曰只是志不胜气气反动其心也永按不能持志则客气用事故多暴厉能持其志则不为气所胜而临事自然从容 人不能祛思虑只是吝吝故无浩然之气永按思虑者心多计较私意小智也不能祛者只是心有系吝故无浩然正大之气 治怒为难治惧亦难克己可以治怒明理可以治惧叶氏曰怒气盛则不能自遏惧气祛则不能自立故治之皆难然已私既克则一朝之忿有所不作矣物理明则非理之惧有所不动矣尧夫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玉者温润之物若将两块玉来相磨必磨不成须是得他个粗砺底物方磨得出譬如君子与小人处为小人侵陵则修省畏避动心忍性増益豫防如此便道理出来邵康节先生雍字尧夫永按君子与小人不并立者也然或有时不幸而与之处善修己者正资之以为进徳之助如麄石能磨玉也 目畏尖物此事不得放过便与克下室中率置尖物须以理胜他尖必不刺人也何畏之有朱子曰人有目畏尖物者明道先生教以室中率置尖物使见之熟而知尖之不刺人也则知畏者妄而不复畏矣 疑病毎如此尖物元不会刺人他眼病只管见尖物来刺人耳伊川又一处说此稍详有人眼病常见狮子伊川教他见狮子则捉来其人一面去捉捉来捉去捉不著遂不见狮子了 问前辈说治惧室中率置尖物曰那个本不能害人心下要恁地惧且习教不如此妄怕问习在危堦上行底亦是此意否曰那个却分明是危只教习教不怕著问习得不怕少间到危疑之际心亦不动否曰是如此 明道先生曰责上责下而中自恕已岂可任职分永按专务责人而不知责已必不能尽其职分者也横渠先生曰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 舍己从人最为难事己者我之所有虽痛舍之犹惧守己者固而从人者轻也朱子曰此程子为学者言之若圣人分上则不如此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曰痛舍之则大段费力矣 九徳最好皋陶谟九徳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 朱子曰九徳分得细密 九徳只是好底气质然须两件合将来方成一徳凡十八种 叶氏曰宽宏而荘栗则宽不至于弛和柔而卓立则和不至于懦愿而恭则朴愿而不徒尚乎质乱治也乱而敬则整治而不徒恃乎文盖恭著于外敬守于中也驯扰而毅则扰不至于随劲直而温则直不至于讦简易者或规矩之不立今有廉隅则简不至于疏刚果者或伤于刻薄今塞实而笃厚则刚不至于虐强力者或徇血气之勇今有勇而义则强不至于暴学问之道在唐虞时论者已如是之密矣 饥食渇饮冬裘夏葛若致些私吝心在便是废天职问饥食渇饮冬裘夏葛何以谓之天职朱子曰这是天教我如此饥便食渇便饮只得顺他穷口腹之欲便不是盖天只教我饥则食渇则饮何曽教我穷口腹之欲 或谓手之不可履犹足之不可持此是天职率性之谓道只循此自然之理曰不然桀纣亦会手持足履如何便唤做道若便以为道是认欲为理也伊川云夏葛冬裘饥食渴饮若著些私吝心便是废天职须看著些私吝心字 猎自谓今无此好周茂叔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氵⿱⿰天天日 -- 潜隐未发一日萌动复如前矣后十二年因见果知未也木注一本注云明道先生年十六七时好田猎十二年暮归在田野间见田猎者不觉有喜心 问明道三十年犹不忘游猎之心朱子曰人当以此自点检须见得明道气质如此至三十犹不忘在我者当益加操守方是不可以此自恕伊川先生曰大抵人有身便有自私之理宜其与道难一朱子曰不待接事时方流入于私欲只未接物时此心已自流了须是未接物时也常剔抉此心教他分明少间接事便不至于流 如为人谋而不忠只是为别人做事自不著意这个病根尤深于计较利害伊川云人才有形便有彼己所以难与道合释氏所谓流注想如水流注下去才有此形便有此事其端甚微须用省察 罪已责躬不可无然亦不当长留在心胸为悔问程子曰自讼不置能无改乎又曰罪已责躬不可无云云今有学者幸知自讼矣心胸之悔又若何而能不留耶朱子曰改了便无悔又问已往之失却如何曰自是无可救了 悔字难说既不可常存胸中以为悔又不可不悔若只说不悔则今番做错且休明番做错又休不成说话问如何是著中底道理曰不得不悔但不可留滞既做错此事他时更遇此事或与此事相类便须惩戒不可再做错了 叶氏曰已往之失长留愧怍应酬之间反为系累 所欲不必沉溺只有所向便是欲朱子曰只是才有意在上面便是欲便是动自家心人好写字见壁间有碑轴便须要看别是非好画见挂画便须要识美恶这都是欲皆足以为心病 明道先生曰子路亦百世之师本注人告之以有过则喜 朱子曰喜其得闻而改之其勇于自修如此 人语言紧急莫是气不定否曰此亦当习习到自然缓时便是气质变也学至气质变方是有功 问不迁怒不贰过何也语录有怒甲不移乙之说是否伊川先生曰是曰若此则甚易何待颜子而后能曰只被说得粗了诸君便道易此莫是最难须是理会得因何不迁怒如舜之诛四凶怒在四凶舜何与焉盖因是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圣人之心本无怒也譬如明镜好物来时便见是好恶物来时便见是恶镜何尝有好恶也世之人固有怒于室而色于市且如怒一人对那人说话能无怒色否有能怒一人而不怒别人者能忍得如此已是煞知义理若圣人因物而未尝有怒此莫是甚难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今见可喜可怒之事自家著一分陪奉他此亦劳矣圣人之心如止水朱子曰颜子见得道理透故怒于甲者虽欲迁于乙亦不可得迁也 问不迁怒伊川说得太高浑沦是个无怒了曰喜怒哀乐发皆中节天下之达道那有无怒底圣人只是圣人分上著不迁字不得颜子不迁怒便尚在夹界处 叶氏曰役物者我常定役于物者逐物而往圣人之心常湛然如止水无一毫作好作恶 人之视最先非礼而视则所谓开目便错了次听次言次动有先后之序人能克己则心广体胖仰不愧俯不怍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朱子曰人能克己此数语极有味外书下同 圣人责己感人处多责人应人处少永按此感彼应常理也有不应焉反求诸己而已虽亦有时惩恶禁非而责己之意恒多也 谢子与伊川先生别一年往见之伊川曰相别一年做得甚工夫谢曰也只去个矜字曰何故曰子细检点得来病痛尽在这里若按伏得这个罪过方有向进处伊川点头因语在坐同志者曰此人为学切问近思者也问上蔡才高所以病痛尽在此朱子曰此说是 谢氏谓去得矜字后来矜依旧在说道理爱扬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地 永按颜子愿无伐善无施劳亦去矜字之病也谢子语胡文定公以饮食夸耀人之类为矜而说理之好张大处犹有未及觉者学者当随时省察思叔诟詈仆夫伊川曰何不动心忍性思叔惭谢永按
  今人好诟詈下贱者多矣当以此言自省 见贤便思齐有为者亦若是见不贤而内自省盖莫不在已永按莫不在己谓反躬自省人之不善已皆有之也横渠先生曰湛一气之本攻取气之欲口腹于饮食
  鼻舌于臭味皆攻取之性也知徳者属厌而已不以嗜欲累其心不以小害大末䘮本焉尔朱子曰湛一是未感物之时湛然纯一此是气之本攻取如目之欲色耳之欲声便是气之欲问攻取是攻取那物否曰然 正蒙下同 纤恶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恶未尽虽善必粗矣问张子言纤恶必除云云学者须是毫发不得放过徳乃可进朱子曰若能如此善莫大焉以小恶为无伤是诚不可 横渠言成性犹孟子言践形是说去气禀物欲之私以成其性 恶不仁是不善未尝不知徒好仁而不恶不仁则习不察行不著是故徒善未必尽义徒是未必尽仁好仁而恶不仁然后尽仁义之道叶氏曰所习或未之察所行或未之明虽有好仁之心卒陷于不仁而莫之觉矣 永按去不善乃能尽善徒知向善而不知恶恶徒为其是而不务去其非皆好仁而不恶不仁者也此张子自为一说以好仁恶不仁为一人若论语则是言两种人也 责己者当知无天下国家皆非之理故学至于不尤人学之至也永按在人者未必皆非故不敢尤人而惟务尽已⿰氵⿱⿰天天日 -- 潜心于道忽忽焉他虑引去者此气也旧习纒绕
  未能脱洒毕竟无益但乐于旧习耳问为他虑所引必是意不诚心不定却以为气是如何朱子曰人谁不要此心定到不定时也不奈何得如重担担不去只为力量不足心之不定只是合下无工夫且持其志无暴其气可也若我不放縦此气自然心定古人欲得朋友与琴瑟简编常使心在于此惟圣人知朋友之取益为多故乐得朋友之来永按朋来而乐程子言之切矣此谓乐其取益亦张子自为一说 横渠论语说 矫轻警惰朱子曰知有此病必去其病此便是疗之之乐如觉言语多便用简默意思踈阔便加细密觉得轻浮浅易便须深沉重厚所谓矫轻警惰盖如此 语录下同 仁之难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盖人人有利欲之心与学正相背驰故学者要寡欲 君子不必避他人之言以为太柔太弱至于瞻视亦有节视有上下视高则气高视下则心柔故视国君者不离绅带之中学者先须去其客气其为人刚行终不肯进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永按刚暴者常有矜高之病盖目者人之所常用且心常托之视之上下且试之己之敬傲必见于视所以欲下其视者欲柔其心也柔其心则听言敬且信人之有朋友不为燕安所以辅佐其仁今之朋友择其善柔以相与拍肩执袂以为气合一言不合怒气相加朋友之际欲其相下不倦故于朋友之间主其敬者日相亲与得效最速永按敬则相下而非善柔日与之亲亦得相观之益仲尼尝曰吾见其居于位也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欲速成者则学者先须温柔温柔则可以进学诗曰温温恭人维徳之基盖其所益之多 世学不讲男女从幼便骄惰坏了到长益凶很只为未尝为子弟之事则于其亲已有物我不肯屈下病根常在又随所居而长至死只依旧为子弟则不能安洒埽应对在朋友则不能下朋友有官长则不能下官长为宰相则不能下天下之贤甚则至于徇私意义理都䘮也只为病根不去随所居所接而长人须一事事消了病则义理常胜叶氏曰后世小学既废父母爱逾于礼恣之骄惰而莫为禁止病根既立随过随长卒至尽失其良心盖有自来学者所当察其病源力加克治则旧习日消而道心日长矣

  近思录集注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六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齐家之道
  伊川先生曰弟子之职力有馀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学文非为己之学也永按不修其职而学文虽诗书六艺犹为务外为人况习为浮华妍巧之词乎经解  孟子曰事亲若曾子可也未尝以曽子之孝为有馀也盖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也师六二传朱子曰程子论曽子事先儒所不到 易传下同 干母之蛊不可贞子之于母当以柔巽辅导之使得于义不顺而致败蛊则子之罪也从容将顺岂无道乎若伸已刚柔之道遽然矫拂则伤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己下意巽顺相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刚阳之臣事柔弱之君义亦相近蛊九二传 陈芝拜辞朱子赠以近思录曰公事母可检干母之蛊看便自见得那道理因言易传自是成书伯恭都摭来作阃范今亦载在近思录某本不喜他如此然细点检来段段皆是日用切近功夫而不可阙者于学者甚有益 叶氏曰干治也蛊事之弊也人子事亲皆当以承顺为主使事得于理而已然妇人柔暗有难以遽晓尤当以柔巽行之比之事父有间矣但为矫拂而反害其所治之事则子之过也刚阳之臣事柔弱之君盖孟子于齐宣王诸葛孔明于蜀后主是也 蛊之九三以阳处刚而不中刚之过也故小有悔然在巽体不为无顺顺事亲之本也又居得正故无大咎然有小悔已非善事亲也 正伦理笃恩义家人之道也家人传 问今欲正伦理则有伤恩义欲笃恩义又有乖于伦理如何朱子曰须是于正伦理处笃恩义笃恩义而不失伦理方可 叶氏曰正伦理则尊卑之分明笃恩义则上下之情合 人之处家在骨肉父子之间大率以情胜礼以恩夺义惟刚立之人则能不以私爱失其正理故家人卦大要以刚为善家人六二传 永按初九之闲有家而悔亡九三之嗃嗃而吉上九之威如终吉皆以刚为善九五之王假有家勿恤吉刚而得中尤善之至也 家人上九爻辞谓治家当有威严而夫子又复戒云当先严其身也威严不先行于己则人怨而不服叶氏曰持身谨严无少纵弛则家人自然有所严惮而不敢逾越有所观感而卒归于正 归妹九二守其幽贞未失夫妇常正之道世人以媟狎为常故以贞静为变常不知乃常久之道也叶氏曰正静乃相处可久之道媟狎则玩侮乖离所自生 世人多慎于择婿而忽于择妇其实婿易见妇难知所系甚重岂可忽哉永按古人纳采之后加诸卜而后纳吉是以卜筮择之也今择之之法宜就知其性行者审于诹问迟之稍久而后议婚如问不能详审则以筮决之易中元有取女吉勿用取女诸辞或遇他辞不言取女者亦可以意断之也 遗书下同 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张乐以为乐若具庆者可矣问程子云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如先生旧时亦尝有夀母生朝及大硕人生朝与向日贺高倅词不审又何也岂在人子自己言则非其所宜而为父母待亲朋则其情又有不容己处否然恐为此则是人子以礼律身而以非礼事其亲以非礼待于人也其义如何朱子曰此等事是力量不足放过了处然亦或有不得已者其情各不同也 问行状云伊川所作明道行状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不识孝弟何以能尽性至命也曰后人便将性命别作一般事说了性命孝弟只是一统底事就孝弟中便可尽性至命朱子曰尽性至命必从孝弟做起 若是圣人如舜之孝王李之友便是尽性至命事如洒埽应对与尽性至命亦是一统底事无有本末无有精粗永按程子尝言洒埽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其所以然者即精也本也却被后来人言性命者别作一般高远说故举孝弟是于人切近者言之然今时非无孝弟之人而不能尽性至命者由之而不知也叶氏曰行不著习不察故不能扩而充之以至于极 问第五伦视其子之疾与兄子之疾不同自谓之和如何曰不待安寝与不安寝只不起与十起便自私也父子之爱本是公才著些心做便是也后汉第五伦传或问伦曰公有私乎对曰吾兄子尝病一夜十起退而安寝吾子有疾虽不省视而竟夕不眼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 叶氏曰事物各有自然之理不容安排父子之爱天性今子疾不视而十起于兄子岂人情哉著意安排即是私矣又问视己子与兄子有间否曰圣人立法曰兄弟之子犹子也是欲视之犹子也永按䘮服兄弟之子与己众子皆期服又问天性自有轻重宜若有间然曰只为今人以私心看了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此只就孝上说故言父子天性若君臣兄弟宾主朋友之类亦岂不是天性只为今人小看却不推其本所由来故尔己之子与兄之子所争几何是同出于父者也只为兄弟异形故以兄弟为手足人多以异形故亲己之子异于兄弟之子甚不是也又问孔子以公冶长不及南容故以兄之子妻南容以己之子妻公冶长何也曰此亦以己之私心看圣人也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圣人自至公何更避嫌凡嫁女各量其才而求配或兄之子不甚美必择其相称者为之配己之子美必择其才美者为之配岂更避嫌耶若孔子事或是年不相若或时有先后皆不可知以孔子为避嫌则大不是如避嫌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问伊川言避嫌之事贤者不为自今观之闺门中安知无合避嫌处朱子曰圣人正大道理合做处便做何用避嫌问古人门内之治恩掩义门外之治义断恩恐闺门中主恩亦有避嫌处曰固是主恩亦须是当理方可程子所谓年之长幼时之先后正是解或人之说未必当时如此大抵二人都是好人可托或先见公冶长遂将女妻他后来见南容亦是个好人又把兄之女妻之看来文势恐是孔子之女年长先嫁兄之女少后嫁亦未可知程子所谓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实是如此 问程子避嫌之说曰合当委曲便是道理当如此且如避嫌亦不能无如通判与太守是亲戚也合当避嫌第五伦之事非不见得如此自是常有这心在克不去今人这様甚多只是徇情恁地去少间将这个做正道理了大是害事所以古人于正心诚意上更做工夫正怕到这处问若是有一项合委曲而不可以直遂者这不可以为避嫌曰自是道理合如此如避嫌者却是怕人道如何这却是私意如十起与不起便是私这便是避嫌只是他见得这意思已是大段做工夫大段会省察了 问孀妇于理似不可取如何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已失节也又问或有孤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病卧在床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事亲者亦不可不知医外书下同 程子葬父使周恭叔主客客欲酒恭叔以告先生曰勿陷人于恶周行已字恭叔 买乳婢多不得已或不能自乳必使人然食己子而杀人之子非道必不得已用二乳食三子足备他虞或乳母病且死则不为害又不为己子杀人之子但有所费若不幸致误其子害孰大焉叶氏曰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其虑之周如此 先公太中讳珦字伯温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子孙嫁遣孤女必尽其力所得俸钱分赡亲戚之贫者伯母刘氏寡居公奉养甚至其女之夫死公迎从女兄以归教养其子均于子妷既而女兄之女又寡公惧女兄之悲思又取甥女以归嫁之问取甥女归嫁一段与前孤孀不可再嫁相反何也朱子曰大纲恁地但人亦有不能尽者时小官禄薄克己为义人以为难公慈恕而刚断平居与幼贱处惟恐有伤其意至于犯义理则不假也左右使令之人无日不察其饥饱寒燠娶侯氏侯夫人事舅姑以孝谨称与先公相待如宾客先公赖其内助礼敬尤至而夫人谦顺自牧虽小事未尝专必禀而后行仁恕宽厚抚爱诸庶不异已出从叔幼姑夫人存视常均己子治家有法不严而整不喜笞扑奴婢视小臧获如儿女诸子或加呵责必戒之曰贵贱虽殊人则一也汝如是大时能为此事否先公凡有所怒必为之宽解唯诸儿有过则不掩也常曰子之所以不肖者由母蔽其过而父不知也夫人男子六人所存惟二其慈爱可谓至矣然于教之之道不少假也才数岁行而或踣家人走前扶抱恐其惊啼夫人未尝不呵责曰汝若安徐宁至踣乎饮食常置之坐侧尝食絮羮皆叱止之曰幼求称欲长当何如永按絮羮嫌味薄复以厚味调和也絮摛虑切尝食与絮羮二事皆求详于味他本作常食絮羮即叱止之者非虽使令辈不得以恶言骂之故颐兄弟平生于饮食衣服无所择不能恶言骂人非性然也教之使然也与人争忿虽直不右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及稍长常使从善师友游虽居贫或欲延客则喜而为之具夫人七八岁时诵古诗曰女子不夜出夜出秉眀烛自是日暮则不复出房阁既长好文而不为辞章见世之妇女以文章笔札传于人者则深以为非文集横渠先生尝曰事亲奉祭岂可使人为之叶氏曰使人代为孝
  敬之心安在 行状 舜之事亲有不悦者为父顽母嚚不近人情若中人之性其爱恶略无害理姑必顺之叶氏曰事亲以顺为主非甚不得已者不可轻为矫拂也亲之故旧所喜者须极力招致以悦其心凡于父母宾客之奉必极力营办亦不计家之有无然为养又须使不知其勉强劳苦苟使见其为而不易则亦不安矣叶氏曰所谓养志者也 横渠记说 斯干诗言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言兄弟宜相好不要厮学犹似也人情大抵患在施之不见报则辍故恩不能终不要相学已施之而已问兄弟宜相好不要相学指何事而言朱子曰不要相学不好处且如兄去友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岂可学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为兄者但当尽其友可也为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为弟者岂可亦学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为弟者但当知其尽恭而已然诗之本意犹字当作相图谋说或曰犹当作尤 此于本义或未必然然意则善矣 诗说下同 人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靣而立尝深思此言诚是不从此行甚隔著事向前推不去盖至亲至近莫甚于此故须从此始朱子曰周南召南所言皆修身齐家之事正墙面而立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无所见一步不可行 婢仆始至者本怀勉勉敬心若到所提掇更谨则加谨慢则弃其本心便习以性成故仕者入治朝则徳日进入乱朝则徳日退只观在上者有可学无可学尔永按提掇更谨者莅之以庄御之以道令其自不敢惰慢非徒尚威严之谓也 语录









  近思录集注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七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出处进退辞受之义
  伊川先生曰贤者在下岂可自进以求于君苟自求之必无能信用之理古人之所以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为尊大盖其尊徳乐道之心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蒙彖传 叶氏曰贤者之进将以行其道也自非人君有好贤之诚心则谏不行言不听岂足以有为哉 易传下同 君子之需时也安静自守志虽有须而恬然若将终身焉乃能用常也虽不进而志动者不能安其常也需初九传 叶氏曰静退以待时而终至于失常者其身虽退而志则动也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传曰人相亲比必有其道苟
  非其道则有悔咎故必推原占决其可比者而比之所比得元永贞则无咎元谓有君长之道永谓可以常久贞谓得正道上之比下必有此三者下之从上必求此三者则无咎也永按朱子本义谓筮得此卦者当为人所亲辅然必再筮以自审有元善长永正固之徳然后可以当众之归而无咎与程传意异传专以君臣相比言之 履之初九曰素履往无咎传曰夫人不能自安于贫贱之素则其进也乃贪躁而动求去乎贫贱耳非欲有为也既得其进骄欲必矣故往则有咎贤者则安履其素其处也乐其进也将有为也故得其进则有为而无不善若欲贵之心与行道之心交战于中岂能安履其素乎叶氏曰欲贵之心胜则必不能安行乎素位而亦卒无可行之道矣 大人于否之时守其正节不杂乱于小人之群类身虽否而道之亨也故曰大人否亨不以道而身亨乃道否也否六二传 人之所随得正则远邪从非则失是无两从之理随之六二苟系初则失五矣故象曰弗兼与也所以戒人从正当专一也叶氏曰随六二与九五为正应然下比初九苟随私昵必失正应 君子所贵世俗所羞世俗所贵君子所贱故曰贲其趾舍车而徒贲初九传永按世俗以势位为荣君子以道义为贵故宁舍非道之车而安于徒步 蛊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传曰士之自高尚亦非一道有怀抱道徳不偶于时而高洁自守者有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能度分安于不求知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独洁其身者所处虽有得失小大之殊皆自高尚其事者也象所谓志可则者进退合道者也问知止足之道与量能度分者何以别朱子曰知止足是能做底量能度分是不能做底 叶氏曰怀抱道徳伊尹太公是也知止足之道张良疏广是也量能度分徐穉申屠蟠是也清介自守严光周党是也 遁者阴之始长君子知微固当深戒而圣人之意未便遽己也故有与时行小利贞之教圣贤之于天下虽知道之将废岂肯坐视其乱而不救必区区致力于未极之间强此之衰艰彼之进图其暂安苟得为之孔孟之所屑为也王允谢安之于汉晋是也朱子曰小利贞小指阴小之小况当遁去之时事势已有不容正之者程说虽善而有不通矣 伊川说小利贞云尚可以有为阴已浸长如何可以有为所说王允谢安之于汉晋恐也不然王允是算杀了董卓谢安是乘王敦之老病皆是他衰微时节不是漫长之时也兼他是大臣亦如何去此为在下位有为之兆者则可以去大臣与君存亡如何去 叶氏曰强此之衰扶君子之道未尽消艰彼之进抑小人之道未骤长 明夷初九事未显而处甚艰非见几之明不能也如是则世俗孰不疑怪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见怪而迟疑其行也若俟众人尽识则伤已及而不能去已叶氏曰初九伤犹未显而曰君子于行三日不食盖知几而去之速处人之所难而不疑也楚王戊不设醴酒而穆生去之曰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当时虽申公之贤犹以为过其后申公受胥靡之辱至是欲去而不得矣 晋之初六在下而始进岂遽能深见信于上苟上未见信则当安中自守雍容宽裕无急于求上之信也苟欲信之心切非汲汲以失其守则悻悻以伤于义矣故曰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然圣人又恐后之人不达宽裕之义居位者废职失守以为裕故特云初六裕则无咎者始进未受命当职任故也若有官守不信于上而失其职一日不可居也然事非一槩久速唯时亦容有为之兆者永按裕者不急进亦不遽退孟子所谓无官守言责则吾进退绰绰然有馀裕者也兆事之端为之兆谓若孔子之不去鲁示以道有可行之端也 不正而合未有久而不离者也合以正道自无终睽之理故贤者顺理而安行智者知㡬而固守睽六三传 永按顺理安行者随时之宜无心遇合也知几固守者知事之微不苟求合也君子当困穷之时既尽其防虑之道而不得免则命也当推致其命以遂其志知命之当然也则穷塞祸患不以动其心行吾义而已苟不知命则恐惧于险难陨获于穷危所守亡矣安能遂其为善之志乎困象传 朱子曰致命伊川解作推致是命虽说得通然论语中致命字都是委致之致 永按陨获谓为穷厄所压而颠坠消落寒士之妻弱国之臣各安其正而已苟择势而从则恶之大者不容于世矣困九四传 井之九三渫治而不见食乃人有才智而不见用以不得行为忧恻也盖刚而不中故切于施为异乎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者矣 革之六二中正则无偏蔽文明则尽事理应上则得权势体顺则无违悖时可矣位得矣才足矣处革之至善者也必待上下之信故己日乃革之也如二之才徳当进行其道则吉而无咎也不进则失可为之时为有咎也叶氏曰己日乃革之谨之至也革固不可遽然当其时处其位有其才岂容自已故辞曰征吉无咎 鼎之有实乃人之有才业也当慎所趋向不慎所往则亦陷于非义故曰鼎有实慎所之也鼎九二传 叶氏曰有才者急于有为不暇谨持所向如荀彧之类是也 士之处高位则有拯而无随在下位则有当拯有当随有拯之不得而后随艮六二传 永按拯者救其弊随者随其失也处高位不可坐视其失在下位则有职所不及力所不能者矣 君子思不出其位位者所处之分也万事各有其所得其所则止而安若当行而止当速而久或过或不及皆出其位也况逾分非据乎艮象传 叶氏曰逾越常分据非所据又出位之尤者 人之止难于久终故节或移于晩守或失于终事或废于久人之所同患也艮之上九敦厚于终止道之至善也故曰敦艮吉 中孚之初九曰虞吉象曰志未变也传曰当信之始志未有所从而虞度所信则得其正是以吉也志有所从则是变动虞之不得其正矣叶氏曰未有所从则中无私系苟志有所系则好恶成于中是非变于外 贤者惟知义而已命在其中中人以下乃以命处义如言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知命之不可求故自处以不求若贤者则求之以道得之以义不必言命朱子曰程子言义不言命之说有功于学者亦前圣所未发之一端君子之所急当先义语义则命在其中如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此只说义若不恤义惟命是
  恃则命可取有得虽万锺有不辨礼义而受之矣义有可取如为养亲于义合取而有不得则当归之命尔叶氏曰命虽定于事物之先实显于事物之后义虽因事物而有实著于应酬之时如去就辞受要决于义而后命从之以显苟欲以命决之可乎故君子求之道义而已命不必言也 遗书下同 人之于患难只有一个处置尽人谋之后却须泰然处之有人遇一事则心心念念不肯捻毕竟何益若不会处置了放下便是无义无命也叶氏曰遇事不能处是无义处置了不能放下是无命门人有居太学而欲归应乡举者问其故曰蔡人鲜习戴记决科之利也先生曰汝之是心已不可入于尧舜之道矣夫子贡之高识曷尝规规于货利哉特以丰约之间不能无留情耳且贫富有命彼乃留情于其间多见其不信道也故圣人谓之不受命有志于道者要当去此心而后可语也 人苟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志则不肯一日安于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须臾不能如曽子易箦须要如此乃安朱子曰道者事物当然之理苟得闻之则生顺死安无复遗恨矣 程子引易箦之事盖以道之重于生明正之安于死言有夫子所言之志而后能有曾子所处之事耳非以闻道便为得正亦非以闻道而得正者便无馀事而可以死也 问曾子易箦当时若差了这一著唤做闻道不闻道曰不论易箦与不易箦只论他平日是闻道与不闻道平日已是闻道那时万一照管不到也无奈何问若果已闻道到那时也不曽放过曰那时是正终大事既见得自然不放过人不能若此者只为不见实理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朱子曰伊川说实理有不可晓处云实见得是实见得非恐是记者之误见字上必有漏落理自是理见自是见 实理与实见不同盖有那实理人须见得确定若不实见得又都间了 叶氏曰本以人心见处而言惟实见是非之理然后为实理盖理无不实但见有不实耳 永按叶氏说亦可通凡实理得之于心自别若耳闻口道者心实不见若见得必不肯安于所不安人之一身尽有所不肯为及至他事又不然若士者虽杀之使为穿窬必不为其他事未必然至如执卷者莫不知说礼义又如王公大人皆能言轩冕外物及其临利害则不知就义理却就富贵如此者只是说得不实见及其蹈水火则人皆避之是实见得须是有见不善如探汤之心则自然别昔曾经伤于虎则他人语虎则虽三尺童子皆知虎之可畏终不似曽经伤者神色慑惧至诚畏之是实见得也朱子曰致知便要穷究彻底真见得决定如此程子虎伤之譬甚好 今人行到五分便是他只知得五分譬诸穿窬稍是个人便不肯做盖真知穿窬之不善也虎伤事亦然得之于心是谓有徳不待勉强然学者则须勉强朱子曰这不待勉强不是不勉而中从容中道只是见得通透做得顺便如所谓乐循理㡳意思古人有捐躯陨命者若不实见得则乌能如此须是实见得生不重于义生不安于死也故有杀身成仁只是成就一个是而已朱子曰曽见人解杀身成仁言杀身者所以全性命之理人当杀身时何暇更思量我是全性命之理只为死便是生便不是不过就一个是故伊川说生不安于死至于全其性命之理乃是旁人看他说底话非是其人杀身时有此意也 孟子辨舜跖之分只在义利之间言间者谓相去不甚远所争毫末尔义与利只是个公与私也才出义便以利言也只那计较便是为有利害若无利害何用计较利害者天下之常情也人皆知趋利而避害圣人则更不论利害惟看义当为不当为便是命在其中也南轩张氏曰无所为而为之者义也有所为而为之者利也叶氏曰义如是则命亦当如是 大凡儒者未敢望深造于道且只得所存正分别善恶识廉耻如此等人多亦须渐好 赵景平问子罕言利所谓利者何利曰不必财利之利凡有利心便不可如作一事须寻自家穏便处皆利心也圣人以义为利义安处便为利如释氏之学皆本于利故便不是朱子曰程子谓作一事须寻自家穏便处皆利心如此则善利之间相去毫发苟辨之不明其不反以利为善者鲜矣 问义安处便为利只是当然而然便安否曰是也只万物各得其分便是利君得其为君臣得其为臣父得其为父子得其为子何利如之此利字即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利便是义之和处然那句解得不似此语却亲切正好去解那句义初似不和而却和截然不可犯似不和分别后万物各得其所便是和不和生于不义义则和而无不利矣 叶氏曰释氏恶死则欲无生恶物欲乱心则绝灭人伦推其本心惟欲利己而已是贼义之大者 问邢七久从先生想都无知识后来极狼狈先生曰谓之全无知则不可只是义理不能胜利欲之心便至如此也邢七邢恕也附章惇为恶朱子曰此言以责人言之则恕以教人言之则切 谢湜自蜀之京师过洛而见程子子曰尔将何之曰将试教官子弗答湜曰何如子曰吾尝买婢欲试之其母怒而弗许曰吾女非可试者也今尔求为人师而试之必为此媪笑也湜遂不行 先生在讲筵不曽请俸诸公遂牒戸部问不支俸钱户部索前任历子先生云某起自草莱无前任历子本注旧例初入京官时用下状出给料钱历先生不请其意谓朝廷起我便当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也遂令户部自为出券历又不为妻求封范纯甫问其故先生曰某当时起自草莱三辞然后受命岂有今日乃为妻求封之理问今人陈乞恩例义当然否人皆以为本分不为害先生曰只为而今士大夫道得个乞字惯却动不动又是乞也因问陈乞封父祖如何先生曰此事体又别再三请益但云其说甚长待别时说朱子曰某因说甚长之意思之后来人只是投家状便是陈乞了以至入任事事皆然古者人有才徳即举用当时这般封赠朝廷自行之何待陈乞程先生之意恐然也观后来郊恩都不曾为太中陈请则乞封赠程先生亦不为之矣 问封父母此自朝廷合行之礼当令有司检举行下亦不必俟陈乞也曰如此名义却正 问若是应举得官便只当以常调自处虽陈乞封䕃亦可曰本以应举得官则当只以常调自处此自令常人言之如此可也然朝廷待士却不当如此伊川先生所以难言之也但云其说甚长则是其意以为要当从科举法都改变了乃是正耳 汉䇿贤良犹是人举之如公孙弘者犹强起之乃就对至如后世贤良乃自求举尔若果有曰我心只望廷对欲直言天下事则亦可尚已若志富贵则得志便骄纵失志则便放旷与悲愁而已 伊川先生曰人多说某不教人习举业某何尝不教人习举业也人若不习举业而望及第却是责天理而不修人事但举业既可以及第即已若更去上面尽力求必得之道是惑也 问家贫亲老应举求仕不免有得失之累何修可以免此伊川先生曰此只是志不胜气若志胜自无此累家贫亲老须用禄仕然得之不得为有命曰在己固可为亲奈何曰为己为亲也只是一事若不得其如命何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人苟不知命见患难必避遇得䘮必动见利必趋其何以为君子朱子曰死生有定命若合死于水火死于刀兵看如何逃不得此说虽甚麄然所谓知命者不过如此若这里信不及才见利便趋见害便避如何得成君子 或谓科举事业夺人之功是不然且一月之中十日为举业馀日是可为学然人不志此必志于彼故科举之事不患妨功惟患夺志问科举之妨功朱子曰程先生有言不恐妨功惟恐夺志若一月之间著十日事举业亦有二十日修学若被他移了志则更无医处矣 以科举为为亲而不为为己之学只是无志以举业为妨实学不知曽妨饮食否只是无志也 非是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若高见远识之士读圣贤书据吾所见而为文以应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虽日日应举亦不累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复生也不免应举然岂能累孔子耶 科举亦不害为学但今人把心不定所以为害才以得失为心理会文字意思都别了 外书横渠先生曰世禄之荣王者所以录有功尊有徳爱
  之厚之示恩遇之不穷也为人后者所宜乐职劝功以服勤事任长廉远利以似述世风而近代公卿子孙方且下比布衣工声病售有司不知求仕非义而反羞循理为不能不知䕃袭为荣而反以虚名为善继诚何心哉文集 不资其力而利其有则能忘人之势叶氏曰人之歆动乎势位者皆有待于彼也惟不藉其力而利其所有则己自重而彼自轻 孟子说 人多言安于贫贱其实只是计穷力屈才短不能营画耳若稍动得恐未肯安之须是诚知义理之乐于利欲也乃能朱子曰人须是读书洞见此理知得不求富贵只是本分求著便是罪过不惟不可有求之之迹亦不可有求之之心 语录下同是天下事大患只是畏人非笑不养车马食麄衣恶居贫皆恐人非笑不知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今日万锺明日弃之今日富贵明日饥饿亦不恤惟义所在叶氏曰义之所在死生去就有所不顾岂有怀龌龊之见畏人非笑者哉



  近思录集注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八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治国平天下之道
  濓溪先生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朱子曰则谓物之可视以为法者犹俗言则例则様也本必端端本诚心而已矣则必善善则和亲而已矣朱子曰心不诚则身不可正亲不和则家不可齐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朱子曰聧次家人易卦之序二女以其难亦未有能其易者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睽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朱子曰聧次家人易卦之序二女以下聧彖传文二女谓睽卦兑下离上兑少女离中女也阴柔之性外和悦而内猜嫌故同居而异志尧所以釐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朱子曰釐理也降下也妫水名汭水北舜所居也尧理治下嫁二女于舜将以试舜而授之天下也是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身而已矣身端心诚之谓也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朱子曰不善之动息于外则善心之生于内者无不实矣不善之动妄也妄复则无妄矣无妄则诚矣程子曰无妄之谓诚故无妄次复而曰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深哉朱子曰无妄次复亦易之序先王以下引无妄卦大象以明对时育物唯至诚者能之而赞其旨之深也 通书 明道先生尝言于神宗曰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义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复回曲霸者﨑岖反侧于曲径之中而卒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而霸则霸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审其初而已易所谓差者毫厘缪以千里者其初不可不审也惟陛下稽先圣之言察人事之理知尧舜之道备于己及身而诚之推之以及四海则万世幸甚朱子曰宣帝杂王霸元不识王霸只是以宽慈唤做王严酷唤做霸自古论王霸至明道先生此论无馀蕴矣 文集下同 伊川先生曰当世之务所尤先者有三一曰立志二曰贵任三曰求贤今虽纳嘉谋陈善算非君志先立其能听而用之乎君欲用之非责任宰辅其孰承而行之乎君相协心非贤者任职其能施于天下乎此三者本也制于事者用也三者之中复以立志为本所谓立志者至诚一心以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可必信先王之治为可必行不狙滞于近规不迁惑于众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也问程先生进说只以圣人之说为可必信何也朱子曰也不得不恁地说如今说与学者也只得教他依圣人言语恁地做去待他就里靣做工夫有见处便自知得圣人底是确然恁地叶氏曰立志笃实而远大则不胶于浅近不惑于流俗 比之九五曰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传曰人君比天下之道当显明其比道而已如诚意以待物恕己以及人发政施仁使天下蒙其恵泽是人君亲比天下之道也如是天下孰不亲比于上叶氏曰积诚实之意以待物推爱己之心以及人发政施仁公平正大群心自然豫附若乃暴其小仁违道干誉欲以求下之比其道亦已狭矣其能得天下之比乎王者显明其比道天下自然来比来者抚之固不煦煦然求比于物若田之三驱禽之去者从而不追来者则取之也此王道之大所以其民皞皞而莫知为之者也朱子曰田猎之礼置旃以为门刈草以为长围田猎者自门驱而入禽兽向我而出者皆免惟被驱而入者皆获故以前禽比去者不追□者譬来则取之 永按树旌以表门御者驱而过之毂击则不得入此未田之前习过君表之御法也逐兽别设驱逆之车非以驱车入门为驱兽记录有小差读者得其大意可也非惟人君比天下之道如此大率人之相比莫不然以臣于君言之竭其忠诚致其才力乃显其比君之道也用之与否在君而已不可阿谀逢迎求其比己也在朋友亦然修身诚意以待之亲己与否在人而已不可巧言令色曲从苟合以求人之比己也于乡党亲戚于众人莫不皆然三驱失前禽之义也易传下同 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徳终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称徳则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预于己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乱难矣履象传 叶氏曰履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上之人不度其徳而制爵位则为仕者日志于尊荣不明其分而立品节则为民者日志于富侈贵贱竞趋而心欲无穷此乱之所由生也泰之九二曰包荒用冯河传曰人情安肆则政舒缓而法度废弛庶事无节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秽之量则其施为宽裕详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若无含弘之度有忿疾之心则无深远之虑有暴扰之患深弊未去而近患已生矣故在包荒也自古泰治之世必渐至于衰替盖由狃习安逸因循而然自非刚断之君英烈之辅不能挺特奋发以革其弊也故曰用冯河或疑上云包荒则是包含宽容此云用冯河则是奋发改革似相反也不知以含容之量施刚果之用乃圣贤之为也叶氏曰有含容之量则刚果不至于疏迫有刚果之用则含容不至于委靡二者相资而治泰之道可成也 永按神宗用王安石更新法而宋室以否有冯河之果而无包含之量故也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传曰君子居上为天下之表仪必极其庄敬如始盥之初勿使诚心少散如既荐之后则天下莫不尽其孚诚颙然瞻仰之矣朱子曰祭祀无不荐者此是假设来说荐是用事了盥是未用事之初言常持得这诚敬如盥之意常在若荐则是用出用出则才毕便过了 凡天下至于一国一家至于万事所以不和合者皆由有间也无间则合矣以至天地之生万物之成皆合而后能遂凡未合者皆为间也若君臣父子亲戚朋友之间有离贰怨隙者盖谗邪间于其间也去其间隔而合之则无不和且洽矣噬嗑者治天下之大用也噬嗑传 朱子曰噬啮也嗑合也物有间者啮而合之也 叶氏曰天地有间则气不通而生化莫遂人伦有间则情不通而恩义日睽 大畜之六五曰豮豕之牙吉传曰物有总摄事有机会圣人操得其要则视亿兆之心犹一心道之斯行止之则戢故不劳而治其用若豮豕之牙也豕刚躁之物若强制其牙则用力劳而不能止若豮去其势则牙虽存而刚躁自止君子法豮豕之义知天下之恶不可以力制也则察其机持其要塞绝其本原故不假刑法严峻则恶自止也且如止盗民有欲心见利则动苟不知教而迫于饥寒虽刑杀日施其能胜亿兆利欲之心乎圣人则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修政教使之有农桑之业知廉耻之道虽赏之不窃也叶氏曰制强暴者察其机要治其本原而人自服非若役世权谋之术执其要会以御人之谓也 解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传曰西南坤方坤之体广大平易当天下之难方解人始离艰苦不可复以烦苛严急治之当济以宽大简易乃其宜也既解其难而安平无事矣是无所往也则当修复治道正纪纲明法度进复先代明王之治是来复也谓反正理也自古圣王救难定乱其始未暇遽为也既安定则为可久可继之治是汉以下乱既除则不复有为姑随时维持而已故不能成善治盖不知来复之义也朱子曰祸乱既平正合修明治道求复三代之规模却只便休了两汉以来人主还有理会正心诚意否须得人主如陋巷之士治心修身讲明义理以此应天下之务用天下之才方见次第有攸往夙吉谓尚有当解之事则早为之乃吉也当解而未尽者不早去则将复盛事之复生者不早为则将渐大故夙则吉也叶氏曰张柬之等不杀武三思及其势复盛乃欲除之则亦晩矣 夫有物必有则父止于慈子止于孝君止于仁臣止于敬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艮彖传 朱子曰伊川于艮其止止其所也最解得分明艮其背恐当只如此说 兑说而能贞是以上顺天理下应人心说道之至正至善者也若夫违道以干百姓之誉者苟说之道违道不顺天干誉非应人苟取一时之说耳非君子之正道君子之道其说于民如天地之施感之于心而说服无斁朱子曰说若不刚中便是违道干誉 天下之事不进则退无一定之理济之终不进而止矣无常止也衰乱至矣盖其通已穷极也圣人至此奈何曰唯圣人为能通其变于未穷不使至于极也尧舜是也故有终而无乱既济传叶氏曰常人苟安于既济乃衰乱之所由生圣人通变于未穷故有终而无乱尧舜通其变使民不倦是也为民立君所以养之也养民之道在爱其力民力足则生养遂生养遂则教化行而风俗美故为政以民力为重也春秋凡用民力必书其所兴作不时害义固为罪也虽时且义必书见劳民为重事也后之人君知此义则知慎重于用民力矣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书者为教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复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书二者复古兴废之大事为国之先务如是而用民力乃所当用也人君知此义知为政之先后轻重矣叶氏曰书不时者如隐七年夏城中丘之类书时者如桓十六年冬城向之类书不义者如庄二十三年丹桓宫楹之类书义者如庄元年筑王姬之馆之类泮宫诸侯之学閟宫毛氏以为先妣姜嫄之庙冸宫所以教育贤材閟宫所以尊事祖先二者皆为国之先务 经说下同 治身齐家以至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治纲分正百职顺天时以制事至于创制立度尽天下之事者治之法也圣人治天下之道唯此二端而已 明道先生曰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后世只是以法把持天下叶氏曰先王治天下以仁义为主法固在其中后世惟恃法令以控制天下而法亦非先王之法矣 遗书下同 为政须要有纪纲文章先有司乡官读法平价谨权量皆不可阙也人各亲其亲然后能不独亲其亲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便见仲弓与圣人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䘮邦一言可以兴邦只在公私之间尔朱子曰所谓文章者便是文饰那谨权审量读法平价之类耳 问何以言人各亲其亲然后能不独亲其亲曰此所以明夫人必各举其所知然后可以得其所不知也 于此可见圣贤用心之大小仲弓只縁见识未极其开阔故如此人之心量本自大縁私故小蔽锢之极则可以䘮邦矣 程子之意固非谓仲弓有固权市恩之意而至于䘮邦但一蔽于小则其害有时而至此亦不为难矣故极言之以警学者用心之私也 仲弓之问未见其为私意然其心浅狭欠阙处多其流弊便有䘮邦之理凡事微有过差才有安顿不著处便是恶 问所谓公私者岂非仲弓必欲人才皆由已举圣人则使人各得而举之否曰仲弓只是见不到才见不到便陷于私学者见程子说兴邦䘮邦说得甚验多疑于此然程子亦曰惟其义耳程子此章之说广大精微无所不备学者所宜详玩 治道亦有从本而言亦有从事而言从本而言惟是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若从事而言不救则已若须救之必须变大变则大益小变则小益永按此谓事有积弊不可不变革者须变乃有益倘轻于故作或变之不得其道则不惟无益而已有烦扰之害矣 唐有天下虽号治平然亦有夷狄之风三纲不正无君臣父子夫妇其源始于太宗也故其后世子弟皆不可使君不君臣不臣故藩镇不宾权臣跋扈陵夷有五代之乱叶氏曰太宗以智力劫持取天下其于君臣父子之义有亏闺门之间又有惭徳三纲皆已不正是以后世子孙气习相传纲常陵蔑而不可止玄宗使肃宗至灵武则自立使永王璘使江南则反君臣之道不正逐使沈镇割据于外阉竖擅专于内驯致五季之极乱也汉之治过于唐汉大纲正唐万目举本朝大纲正万目亦未尽举叶氏曰大纲谓纲常唐之治日若世业若府兵若祖庸调若省府其区画法制略仿先王之遗意故亦足以维持天下 教人者养其善心而恶自消治民者导之敬让而争自息外书下同 明道先生曰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行周官之法度问必有关雎麟趾之意只是要得诚意素孚否朱子曰须是自闺门衽席之微积累到薰蒸洋溢天下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不然则为王莽矣扬雄不曽说到此后世论治皆欠此一意 孟子云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程子尝言为政须要有纲纪文章谨权审量读法平价皆不可阙而又曰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也 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天下之治乱系乎人君仁不仁耳离是而非而生于其心必害于其政岂待乎作之于外哉昔者孟子三见齐王而不言事门人疑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心既正然后天下之事可从而理也夫政事之失用人之非知者能更之直者能谏之然非心存焉则一事之失救而正之后之失者将不胜正矣格其非心使无不正非大人其孰能之朱子曰大人者大徳之人正己而物正者也 横渠先生曰道千乘之国不及礼乐刑政而云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言能如是则法行不能如是则法不徒行礼乐刑政亦制数而已杨氏曰此特论其所存而已未及为政也苟无是心则虽有政不行焉 正𫎇 法立而能守则徳可久业可大郑声佞人能使为邦者䘮其所守故放远之叶氏曰夫子既告颜子以四代之礼乐而必欲放郑声远佞人盖二者荡心之原败法乱纪之要也 横渠先生答范巽之书曰朝廷以道学政术为二事此正自古之可忧者巽之谓孔孟可作将推其所得而施诸天下邪将以其所不为而强施之于天下欤永按所得即所学之道所不为谓非其平日所学者也叶氏谓不以政术非吾所事非是大都君相以父母天下为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于百姓谓之王道可乎所谓父母之心非徒见于言必须视四海之民如己之子设使四海之内皆为己之子则讲治之术必不为秦汉之少恩必不为五伯之假名巽之为朝廷言人不足与适政不足与间能使吾君爱天下之人如赤子则治徳必日新人之进者必良士帝王之道不必改途而成学与政不殊心而得矣叶氏曰帝王之道即今日之政事非有两途今日之政术即平日之学问非有二心也 文集



  近思录集注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九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制度
  濓溪先生曰古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大和万物咸若朱子曰纲纲上大䋲也三纲者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君为臣纲也畴类也九畴见洪范若顺也此所谓理而后和也乃作乐以宣八风之气以平天下之情朱子曰八音以宣八方之风见国语宣所以达其理之分平所以节其和之流故乐声淡而不伤和而不流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则欲心平和则躁心释朱子曰淡者理之发和者和之为先淡后和亦主静之意也然古圣贤之论乐曰和而已此所谓淡盖以今乐形之然后见其本于庄正齐肃之意耳优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谓道配天地古之极也朱子曰欲心平故平中躁心释故优柔言圣人作乐功化之盛如此或云化中当作化成后世礼法不修政刑苛紊纵欲败度下民困苦谓古乐不足听也代变新声妖淫愁怨导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贼君弃父轻生败伦不可禁者矣朱子曰废礼败度故其声不淡而妖淫政苛民困故其声不和而愁怨妖淫故导欲而至于轻生败伦愁怨故増悲而至于贼君弃父呜呼乐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长怨朱子曰古今之异淡与不淡和与不和而已不复古礼不变今乐而欲致治者远哉朱子曰复古礼然后可以变今乐 通书 明道先生言于朝曰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永按此句纲领宜先礼命近侍贤儒及百执事悉心推访有徳业充备足为师表者其次有笃志好学材良行修者延聘敦遣萃于京师俾朝夕相与讲明正学永按以上求贤讲学其道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学洒埽应对以往修其孝弟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之道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其学行皆中于是者为成徳取材识明达可进于善者使日受其业永按以上言教学之法小大体用具备择其学明徳尊者为大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永按此言教成使为学官推教法于天下择士入学县升之州州宾兴于太学太学聚而教之岁论其贤者能者于朝凡选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洁居家孝悌有廉耻礼逊通明学业晓达治道者永按此言选士之法 朱子曰学校选举之法必欲乘时改制以渐复先王之旧而善今日之俗则必如明道先生熙宁之议然后可以大正其本而尽革其末流之弊 文集下同 明道先生论十事一曰师傅古者自天子达于庶人必须师友以成就其徳业今师傅之职不修友臣之义未著所以尊徳乐善之风未成二曰六官天地四时之官历二帝三王未之或改今官秩淆乱职业废弛太平之治所以未至三曰经界制民常产使之厚生则经界不可不正井地不可不均今富者跨州县而莫之止贫者流离饿殍而莫之恤幸民虽多而衣食不足者盖无纪极生齿日益繁而不为之制则衣食日蹙转死日多四者乡党古者政教始乎乡里其法始于比闾族党州乡鄼遂以相联属统治故民相安而亲睦刑法鲜犯廉耻易格五曰贡士庠序所以明人伦化成天下倘师学废而道徳不一乡射亡而礼义不兴贡士不本于乡里而行实不修秀民不养于学校而人材多废六曰兵役古者府史胥徒受禄公上而兵农未始判也今骄兵耗匮国力禁卫之外不渐归之农则将贻深虑府史胥徒之役毒遍天下不更其制则未免大害七曰民食古者民必有九年之食今天下耕之者少食之者众地力不尽人功不勤固宜渐从古制均田务农公私交为储粟之法以为凶岁之备八曰四民古者四民各有常职而农者十居八九故衣食易给今京师浮民数逾百万此在酌古变今均多恤寡渐为之业以救之九曰山泽本注修虞衡之职圣人理物山虞泽衡各有常禁故万物阜丰而财用不乏今五官不修六府不治用之无节取之不时推修虞衡之职使长养之则有变通长久之势十曰分数本注冠婚䘮祭车服噐用等事古者冠婚䘮祭车服噐用等差分别莫敢逾僭故财用易给而民有常心今礼制不足以检饬人情名数不足以旌别贵贱奸诈攘夺人人求厌其欲此争乱之道也其言曰无古今无治乱如生民之理有穷则圣王之法可改后世能尽其道则大治或用其偏则小康此历代彰灼著明之效也苟或徒知泥古而不能施之于今姑欲徇名而遂废其实此则陋儒之见何足以论治道哉然傥谓今人之情皆已异于古先王之迹不可复于今趣便目前不务高远则亦恐非大有为之论而未足以济当今之极弊也永按神宗亦欲变法复古有真儒不用而用刚愎拂戾之人则生民之不幸也 伊川先生上疏曰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师道之教训傅傅之徳义保保其身体后世作事无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规过而不知养徳傅徳义之道固已疏矣保身体之法复无闻焉臣以为傅徳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好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叶氏曰非礼之事不接于耳目嗜好之私不溺乎心术则徳义进矣外适起居之宜内存畏敬之念则心神庄肃气体和平矣今既不设保傅之官则此责皆在经筵欲乞皇帝在宫中言动服食皆使经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戏则随事箴规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諌止文集本注遗书云某尝进说欲令人主于一日之中亲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人之时少所以涵养气质熏陶徳性 伊川先生看详三学条制云旧制公私试补盖无虚月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高下制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及置待宾吏师斋立检察士人行检等法叶氏曰尊贤谓道徳可矜式者待宾谓行能可宾敬者吏师通于治道可为吏之师法也又云自元丰后设利诱之法増国学解额至五百人来者奔凑舍父母之养忘骨肉之爱往来道路旅寓他土人心日偷士风日薄今欲量留一百人馀四百人分在州郡解额窄处自然士人各安乡土养其孝爱之心息其奔趋流浪之志风俗亦当稍厚又云三舍升补之法皆案文责迹有司之事非庠序育材论秀之道盖朝廷授法必达乎下长官守法而不得有为是以事成于下而下得以制其上此后世所以不治也或曰长贰得人则善矣或非其人不若防闲详密可循守也殊不知先王制法待人而行未闻立不得人之法也苟长贰非人不知教育之道徒守虚文密法果足以成人才乎朱子曰先王之学以明人伦为本是以当是之时百姓亲睦风俗淳厚而圣贤出焉后世学校虽存而不复此意所以教之者不过趋时干禄之拔而其所以勤勉程督之者又适所以作其躁竞无耻之心虽有良材美质可与入于圣贤之域者亦往往反为俗学颓风驱诱破坏而不得有所成就尚何能望其能致化民成俗之效如先王之时哉先生君子盖有忧之故程夫子兄弟皆尝建言欲以渐变流俗之谬而复于先王之意顾皆屈于俗儒之陋说而不得有所施行矣后之君子有能深考其说而申明之其亦庶㡬矣乎 今日学制近出崇观专以月书季考为升黜使学者屑屑然计较得失于毫厘间而近世之俗又専务以文字新奇相高不复根据经之本义以故学者益骛于华靡无复探索根源效励名检之志大抵所以破坏其心术者不一而足盖先王所以明伦善俗成就人材之意扫地尽矣惟元祐间伊川程夫子在朝与修学制独有意乎深革其弊而当时咸谓其迂阔无所施行今其书具在意者后之君子必有能举而行之问后世人才不振士风不美在于科举之法然使便用明道宾兴之请伊川看详之制则今之任学校者皆
  由科举而出岂能遽变而至道曰明道所言始终本末次序甚明伊川立法姑以为之兆耳然欲变今而从古亦不过从此规模以渐为之其初不能不费力矫揉久之或熟则自然丕变矣 明道先生行状云先生为泽州晋城令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悌忠信入所以事父兄出所以事长上度乡村远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凡孤㷀残废者责之亲戚乡党使无失所行旅出于其涂者疾病皆有所养诸乡皆有校暇时亲至召父母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教者不善则为易置择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乡民为社会为立科条旌别善恶使有劝有耻 萃王假有庙传曰群生至众也而可一其归仰人心莫知其乡也而能致其诚敬鬼神之不可度也而能致其来格天下萃合人心总摄众志之道非一其至大莫过于宗庙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于有庙则萃道之至也祭祀之报本于人心圣人制礼以成其徳耳故豺獭能祭其性然也易传 古者戍役再期而还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备秋至过十一月而归又明年中春遣次戍者毎秋与冬初两番戍者皆在疆圉乃今之防秋也叶氏曰此论采薇遣戍役也北狄畏暑耐寒又秋气弓弩可用故秋冬易为侵暴毎留戍以防之 经说圣人无一事不顺天时故至日闭关遗书下同韩信多多益办只是分数明永按分数明者管辖有法区画分明能以简驭
  烦也 伊川先生曰管辖人亦须有法徒严不济事今帅千人能使千人依时及节得饭吃只如此者亦能有㡬人叶氏曰法谓区画分数之法尝谓军中夜惊亚夫坚卧不起不起善矣然犹夜惊何也亦是未尽善永按举此一事以明管辖有法之难管摄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风俗使人不忘本须是明谱系收世族立宗子法本注一年有一年工夫 叶氏曰古者诸侯之适子适孙继世为君其馀庶子不得祢其先君因各自立为本派之始祖其子孙百世皆宗之所谓大宗也族人虽五世外皆为之齐衰三月大宗之庶子又别为小宗而小宗有四其继高祖之适长子则与三从兄弟为宗继曽祖之适长子则与再从兄弟为宗继祖之适长子则与同堂兄弟为宗继祢之适长子则与亲兄弟为宗一身凡事四宗与大宗为五宗也 永按后世不行封建则所谓别子为祖继别为宗者唯有官职䕃袭者可行若士庶之家传世既久恐有窒碍难行者矣今世间有推大宗子主祭者然无法以维之其宗子或贫困绝嗣或流寓四方或身为败类不足为族人宗则难以持久唯立祠堂明谱系使人知尊祖敬宗而收族则宗法虽不行庶乎犹有统纪不至于涣散而风俗可厚也朱子尝言大宗立不得亦当立小宗云 宗子法坏则人不自知来处以至流转四方往往亲未绝不相识今且试以一二巨公之家行之其术要得拘守得须是且如唐时立庙院仍不得分割了祖业使一人主之 凡人家法须月为一会以合族古人有花树韦家宗会法可取也每有族人远来亦一为之吉凶嫁娶之类或须相与为礼使骨肉之意尝相通骨肉日疏者只为不相见情不相接尔 冠婚䘮祭礼之大者今人都不理会豺獭皆知报本今士大夫家多忽此厚于奉养而薄于先祖甚不可也某尝修六礼大略家必有庙本注庶人立影堂 朱子曰古者命士得立家庙伊川谓无贵贱皆祭自高祖而下但祭有丰杀疏杀不同耳 祭祖自高祖而下当如伊川所论温公祭自曽祖而下伊川以高祖而服所当祭今见于遗书者甚详此古礼所无创自伊川所以使人尽孝敬追远之义 伊川祭自高祖始疑其过要之既无庙又于礼煞缺祭四代亦无害古之所谓庙者其体面甚大皆有门堂寝室非如今人但以室为之庙必有主本注高祖以上即当祧也主式见文集又云今人以影祭或一髭发不相似则所祭已是别人大不便 朱子曰伊川木主制度其剡刻开窍处皆有阴阳之数存焉信乎其有制礼作乐之具也 伊川制士庶不用主只用牌子看来牌子当如主制只不消做二片相合及窍其旁以通中 问士庶家亦可用主否曰用亦不妨且如今人未仕只用牌子到任后不中换了若是士人只用主亦无大利害问祧主当如何曰当埋之于墓月朔必荐新本注荐后方食朱子曰诸家礼皆云荐新用朔朔新如何得合但有新即荐于庙时祭用仲月本注止于高祖
  旁亲无后者祭之别位 问旧尝收得先生一本祭仪时祭皆是卜日今闻却用二至三分祭如何朱子曰卜日无定虑有不䖍温公亦云止用分至亦可问如此则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祢此三祭如何曰觉得此个礼数太远似有僭上之意又问祢祭如何曰此却不妨 问时祭用仲月清明之类或是先世忌日则如之何曰却不思量到古人所以贵于卜日也 排祖先时以客位西边为上高祖第一高祖母次之只是正排看正面不曽对排曽祖祖父皆然其中有伯叔伯叔母兄弟嫂无人主祭而我为祭者俱以昭穆论如祔祭伯叔则祔于曽祖之旁一边在位牌西边安伯叔母则祔曽祖母东边安兄弟嫂妻妇则祔于祖母之旁伊川云曽祖兄弟无主者亦不祭只是以义起也 永按朱子排祖先位以西为上盖谓神道尚右也然古人祫祭尸在室则以东向为尊南向昭而北向穆尸在堂则以南向为尊亦左昭而右穆今人祭皆在堂宜以最尊者居中南向馀则左右对排似理得而心安盖今人习于东上若以尊者居西反若不安也又如夫妇合葬夫必当居左则祭位可知矣旁观在后者今人或别设一室祭之似得伊川先生祭之别位之意冬至祭始祖本注冬至阳之始也始祖厥初生民之祖也无主于庙中正位设二位合考妣享之 问始祖之祭朱子曰古无此伊川以义起某当初也祭后来觉得僭遂不敢祭古者诸侯只得祭始封之君以上不敢祭大夫有大功则请于天子得祭其高祖然亦止得祭一番常时不敢祭程先生亦云人必有高祖只是有疏数耳又问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莫亦只祭得四代但四代以上则不可祭否曰如今祭四代已为僭古者官师亦只得祭二代若是始基之祖莫亦只存得墓祭 问冬至祭始祖是何祖曰或谓受姓之祖如蔡氏则蔡叔之类或谓厥初生民之祖如盘古之类 永按本注厥初生民之祖疑亦指受氏者言之如周之后稷也程子尝言我祖乔伯始封于程则乔伯为程氏之始祖今人祭始祖或以受姓或以改姓或以有大功徳或以始迁家自为礼亦各有义其太荒远者亦不祭矣立春祭先祖本注立春生物之始也先祖始祖而下高祖以上非一人也亦无主设两位分享考妣 问先生祭礼立春祭高祖而上只设二位若古人祫祭须是逐位祭朱子曰某只是依伊川说伊川礼更略伊川所定不是成书温公仪却只做成了 伊川时祭止于高祖高祖而上则于立春设二位统祭之而不用主此说是也却又云祖又岂可厌多苟其可知者无远近多少须当尽祭之疑是初时未曽讨论故有此说 始祖先祖之祭伊川方有此说固是以尽孝子慈孙之心然尝疑其礼近于禘祫非臣民所得用遂不敢行古者大夫以下极于三庙而于祫可以及其高祖今用先儒之说通祭高祖已为过矣其上世久远自合迁毁不当更祭也永按程子主于追远朱子主于限制学者择焉今人先祖即从始祖祭之其礼简略似亦无害又因是使人不忘其祖亦可以励薄俗云季秋祭祢本注季秋成物之时也忌日迁主祭于正寝朱子曰古无忌祭近日诸先生方考及此 忌日祭只设一位凡事死之礼当厚于奉生者人家能存得此等事数件虽㓜者可使渐知礼义 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恶也地美则其神灵安其子孙盛然则曷谓之地美者土色之光润草木之茂盛乃其验也而拘忌者或以择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甚者不以奉先为计而专以利后为虑尤非孝子安措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慎须使异日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不为沟池不为贵势所夺不为耕犂所及本注一本所谓五患者沟渠道路避村落远井窑 问风水之说朱子曰伊川先生力破俗说然亦自言须是风顺地厚之处乃可然则亦须稍有形势拱揖环抱无空出处乃可用也但不用某山某水之说耳 答孙敬甫书曰阴阳家说前辈所言固为正论然恐幽明之故有所未尽故不敢从今亦不须深考其书但道路所经耳目所接有数里无人烟处有欲住者亦住不得其成聚落有宅舍处便须山水环合略成气象然则欲掩藏其父祖安处其子孙者亦岂可都不拣择以为久远安宁之虑而率意为之乎但不当极意过求必为富贵利逹之计耳此等事自有酌中恰好处便是正理世俗固为不及而必为高论者似亦过之也 因说地理曰程先生亦拣草木茂盛处便不是不择伯恭却只胡乱平地上便葬若是不知此理亦不是若是知有此道理故意不理会尤不可 答程允夫书曰熹家中自先人以来不用浮屠法今谨用但卜地未能免俗然亦只求一平穏处 永按朱子之论如此今之溺于俗说与过为高论者可知所折衷矣又一条因说易睽卦及之见十卷 正叔云某家治䘮不用浮图在洛亦有一二人家化之问治䘮不用浮屠或亲意欲用之不知当如何处朱子曰且以委曲开释为先如不可回则又不可咈亲意也问亲死遗嘱教用僧道则如何曰便是难处曰也可以不用否曰人子之心有所不忍这事须仔细商量 今无宗子故朝廷无世臣若立宗子法则人知尊祖重本人既重本则朝廷之势自尊古者子弟从父兄今父兄从子弟由不知本也且如汉高祖欲下沛时只是以帛书与沛父老其父兄便能率子弟从之又如相如使蜀亦遗书责父老然后子弟皆听其命而从之只有一个尊卑上下之分然后顺从而不乱也若无所以联属之安可且立宗子法亦是天理譬如本必有从根直上一干亦必有旁枝又如水虽远必有正源亦必有分𣲖处自然之势也然又有旁枝达而为干者故曰古者天子建国诸侯夺宗云朱子曰今要主宗亦只在人有甚难处只是而今时节更做事不得如伊川当时要勿封孔子要将朝廷所赐田五百顷一处给作一奉圣乡而吕原明便以为不可不知如何祭祀须是用宗子法方不乱不然前面必有不可处置者天宗法既立不得亦当立小宗法祭自高祖以下亲尽则请出高祖就伯叔位服未尽者祭之嫂则别处使其子私祭之今世礼全乱了 邢和叔叙明道先生事云尧舜三代帝王之治所以博大悠远上下与天地同流者先生固已默而识之至于兴造礼乐制度文为下至行师用兵战阵之法无所不讲皆造其极外之夷狄情状山川道路之险易边鄙防戍城寨斥候控带之要靡不究知其吏事操决文法簿书又皆精密详练若先生可谓通儒全才矣附录 介甫言律是八分书是他见得问介甫言律一条何意朱子曰伯恭以凡事皆具惟律不说偶有此条遂漫载之历律是刑统此书甚好疑是历代所有传袭下来□世宗窦仪注解过名曰刑统即律也今世却不用律只用敕令大㮣敕令之法皆重于刑统与古法相近故曰八分书 律所以明法禁非亦有助于教化但于根本上少有欠阙耳八分是其所长处二分乃其所阙此言是他见得者盖许之之词是律八分书是欠些教化处见外书 横渠先生曰兵谋师律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其术见三王方䇿历代简书惟志士仁人为能识其远者大者素求预备而不敢忽忘叶氏曰好谋而成师出以律虽圣人用师无谋必败无律必乱非若后世谲诈以为谋酷暴以为律斯其为远者大者 永按志士仁人有任天下之志有忧天下之志有兵事亦留意焉横渠先生少年喜谈兵所谓素求预备不敢忽忘者 文集 肉辟于今世死刑中取之亦足宽民之死过此当念其散之之久永按肉辟墨劓剕宫也张子欲以此代死刑之情轻者亦足宽其死过盖上失道而民散久不幸入于死罪所当念也叶氏读宽民之死为句过此为句未安又按今世死刑情轻者但于流徙减等终不忍用肉辟尤善 吕与叔撰横渠先生行状云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论治人先务未始不以经界为急尝曰仁政必自经界始贫富不均教养无法虽欲言治皆苟而已世之病难行者未始不以亟夺富人之田为辞然兹法之行悦之者众苟处之有术期以数年不刑一人而可复所病者特上之未行耳乃言曰纵不能行之天下犹可验之一乡方与学者议古之法共买田一方画为数井上不失公家之赋役退以其私正经界分宅里立敛法广储蓄兴学校成礼俗救菑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遗法明当今之可行此皆有志未就问横渠复井田之法如何朱子曰这个事某皆不曽敢深考而今只是差役尚有万千难行处莫道便要夺他田他岂肯讲学时且恁地讲若欲行之须有机会经大乱之后天下无人田尽归官方可给与民如唐口分世业是从魏晋积乱之极至元魏及北齐后周乘此机方做得荀悦汉纪一段正说此意甚好若平世则诚难行问东坡破此论只行限田之法如何曰都是胡说作事初如霹雳三五年便放缓了况限田之法虽举于今一年深一年便寝矣若欲行之须是行井田若不能行则且如今之俗那限田只是戏论 横渠先生为云岩令政事大抵以敦本善俗为先每以月吉具酒食召乡人高年会县庭亲为劝酬使人知养老事长之义因问民疾苦及告所以训戒子弟之意行状 横渠先生曰古者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宫而同财永按此仪礼䘮服传文此礼亦可行古人虑远目下虽似相疏其实如此乃能久相亲盖数十百口之家自是饮食衣服难为得一又异宫乃容子得伸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古之人曲尽人情必也同宫有叔父伯父则为子者何以独厚于其父为父者又乌得而当之父子异宫为命士以上愈贵则愈严故异宫犹今世有逐位非如异居也朱子曰古者宗法有南宫北宫便是不分财也须异爨今若同爨固好只是少间人多了又却不齐整又不如异㸑 乐说治天下不由井地终无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语录下同井田卒归于封建乃定朱子曰封建井田皆易得致弊 封建井田乃圣王之制
  公天下之法岂敢以为不然但在今日恐难下手设使强做得成亦恐意外别生弊病反不如前则难收拾耳此等事未须深论他日读书多历事久当自见之也程先生㓜年屡说须要井田封建到晩年又说难行想是他经历世故之多见得事势不可行 永按朱子之论至矣语录中有极言封建之弊者文多不能尽载凡井田封建朱子姑采先儒之说以其为先王治天下之大法也学者当考朱子平日之言为断



  近思录集注卷九
<子部,儒家类,近思录集注>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十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处事之方
  伊川先生上疏曰夫钟怒而撃之则武悲而击之则哀诚意之感而入也告于人亦如是古人所以斋戒而告君也臣前后两得进讲未尝敢不宿斋预戒潜思存诚觊感动于上心若使营营于职事纷纷其思虑待至上前然后善其辞说徒以颊舌感人不亦浅乎问伊川未进讲时有间断否朱子曰寻常未尝不诚临见君时又加意尔如孔子沐浴而告哀公是也○文集下同伊川答人示奏稿书云观公之意专以畏乱为主颐欲公以爱民为先力言百姓饥且死丐朝廷哀怜因惧将为冦乱可也不惟告君之体当如是事势亦宜尔公方求财以活人祈之以仁爱则当轻财而重民惧之以利害则将恃财以自保古之时得邱民则得天下后世以兵制民以财聚众聚财者能守保民者为迂惟当以诚意感动觊其有不忍之心而已叶氏曰后世以兵制民谓民有所不足畏以财养兵谓财有所不可阙于是以聚财为守国之道以爱民为迂缓之事苟徒惧之以祸乱则无恻隐爱民之心愈増其聚财自守之虑矣○明道为邑及民之事多众人所谓法所拘者然为之未尝大戾于法众亦不甚骇谓之得伸其志则不可求小补则过今之为政者远矣人虽异之不至指为狂也至谓之狂则大骇矣尽诚为之不容而后去又何嫌乎叶氏曰先生道徳之盛从容裁处故不大戾当时之法而有补于民人亦不至于骇者亦其存心宽平而区处有方也尽诚为之不容而后去又可见先生忠厚恳恻之心岂若悻悻小丈夫之为哉○永按先生为邑正熙宁行新法之时○明道先生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叶氏曰苟存爱物之心必有及物之效○伊川先生曰君子观天水违行之象知人情有争讼之道故凡所作事必谋其始绝讼端于事之始则讼无由生矣谋始之义广矣若慎交结明契劵之类是也易传下同○师之九二为师之主恃专则失为下之道不专则无成功之理故得中为吉凡师之道威和并至则吉也叶氏曰不恃专者如卫青不敢专诛归诸天子使自裁是也专者如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是也威而不和则惧而离和而少威则玩而弛九二刚中故有威和交济之象○世儒有论鲁祀周公以天子礼乐以为周公能为人臣不能为之功则可用人臣不得用之礼乐是不知人臣之道也夫居周公之位则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为者皆所当为也周公乃尽其职耳师九二传○永按臣事君犹子事亲皆无遇分之事○大有之九三四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传曰三当大有之时居诸侯之位有其富盛必用亨通于天子谓以其有为天子之有也乃人臣之之常义也若小人处之则专其富有以为私不知公已奉上之道故曰小人弗克也朱子曰古人于亨字作享烹字通用公用亨于天子分明是享字解作亨字不是○叶氏曰如朝鞄供贡之仪凡所以奉上之道皆不敢自有其有○随九五之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传曰随以得中为善随之所防者过也盖心所说随则不知其过矣○人心所从多所亲爱者也常人之情爱之则见其是恶之则见其非故妻孥之言虽失而多从所憎之言虽善为恶也苟以亲爱而随之则是私情所与岂合正理故随之初九出门而交则有功也叶氏曰出门而交则无所系累而所从者有功○坎之六四曰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传曰此言人臣以忠信善道结于君心必自其所明处乃能入也人心有所蔽有所通通者明处也当就其明处而告之求信则易也故曰纳约自牖能如是则虽艰险之时终得无咎也叶氏曰牖者室中所以通明也且如君心蔽于荒乐唯其蔽也故尔虽力诋其荒乐之非如其不省何必于所不蔽之事推而及之则能悟其心矣自古能谏其君者未有不因其所明者也故讦直强劲者率多取忤而温厚明辨者其说多行朱子曰事君匡救其恶是正理伊川说纳约自牖又是一等○叶氏曰讦直则无委曲强劲则乏和顺温厚者其气和明辨者其理著非唯告于君者如此为教者亦然夫教必就人之所长所长者心之所明也从其心之所明而入然后推及其馀孟子所谓成徳逹财是也○恒之初六曰浚恒贞凶象曰浚恒之凶始求深也传曰初六居下而四为正应四以刚居高又为二三所隔应初之志异乎常矣而初乃求望之深是知常而不知变也世之责望故素而至悔咎者皆浚恒者也朱子曰浚恒是欲深以常理求人○遁之九三曰系遁有疾厉畜臣妾吉传曰系恋之私恩怀小人女子之道也故以畜养臣妾则吉然君子之待小人亦不如是也问小人女子近之则不逊专以私恩怀之未必不有悔吝而此以为吉何耶朱子曰此爻不可大事但可畜臣妾耳御下而有以怀之未为失正但恐所以怀之者失其正耳○问畜臣妾吉传曰待臣妾之道君子之待小人亦不如是如何曰君子小人更不可相接若臣妾是终日在自家身边若无以怀之则望望然去矣○睽之象曰君子以同而异传曰圣贤之处世在人理之常莫不大同于世俗所同者则有时而独异不能大同者乱常拂理之人也不能独异者随俗习非之人也要在同而能异耳朱子曰君子有同处有异处如周而不比群而不党是也此处伊川说得甚好○又如今之言地理者必欲择地之吉是同也不似世俗专以求富贵为事惑乱此心则异矣如士人应科举则同也不曲学以阿世则异矣事事推去斯得其旨○睽之初九当睽之时虽同徳者相与然小人乖异者至众若弃绝之不几尽天下以仇君子乎如此则失含宏之义致凶咎之道也又安能化不善而使之合乎故必见恶人则无咎也古之圣王所以能化奸凶为善良革仇敌为臣民者由弗绝也○睽之九二当睽之时君心未合贤臣在下竭力尽诚期使之信合而已至诚以感动之尽力以扶持之明理义以致其知杜蔽害以诚其意如是宛转以求其合也遇非枉道逢迎也巷非邪僻由径也故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损之九二曰弗损益之传曰不自损其刚贞则能益其上乃益之也若失其刚贞而用柔说适足以损之而已世之愚者有虽无邪心而惟知竭力顺上为忠者盖不知弗损益之之义也叶氏曰刚正不挠乃能有益于君九二刚中非有邪心者但当损下益上之时惟知损己以奉上而不知臣道之少贬未有能致益其君者○益之初九曰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传曰在下者本不当处厚事厚事重大之事也以为在上所任所以当大事必能济大事而致元吉乃为无咎能致元吉则在上者任之为知人已当之为胜任不然则上下皆有咎也朱子曰初九上为四所任而作大事必尽善而后无咎若所作不尽善未免有咎也故释之曰下不厚事也盖在下之人不当重事若在下之人为在上之人作事未能尽善自应有咎又云不惟已不安而亦累于上向编近思录说与伯恭此一叚非常有不必入伯恭云既云非常有则有时而有岂可不书以为戒后思之果然○革而无甚益犹可悔也况反害乎古人所以重改作也革彖传○叶氏曰苟非有大益无后患君子不轻改作○渐之九三曰利御冦传曰君子之与小人比也自守以正岂惟君子自完其己而已乎亦使小人得不陷于非义是以顺道相保御止其恶也叶氏曰小人近正亦不敢为恶○旅之初六曰旅琐琐斯其所取灾传曰志卑之人既处旅困鄙猥琐细无所不至乃其所以致悔辱取灾咎也叶氏曰此教人处旅困之道当略细故存大体斯免悔咎○在旅而过刚自高致困灾之道也旅九三传○叶氏曰过刚则暴戾而无和顺自高则骄亢而人不亲附○兑之上六曰引兑象曰未光也传曰说既极矣又引而长之虽说之之心不已而事理已过实无所说事之盛则有光辉既极而强引之长其无意味甚矣岂有光也○中孚之象曰君子以议狱缓死传曰君子之于议狱尽其忠而已于决死极其恻而已天下之事无所不尽其忠而议狱缓死最其大者也○事之时而当过所以从宜然岂可甚过也如过恭过哀过俭大过则不可所以小过为顺乎宜也能顺乎宜所以大吉小过传○朱子曰三者之过皆小者之过可过于小而不可过于大可以小过而不可甚过○防小人之道正己为先小过九三传○叶氏曰已正则彼虽奸诈无间之可乘矣○周公至公不私进退以道无利欲之蔽其处已也䕫䕫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诚也荡荡焉无顾虑之意所以虽在危疑之地而不失其圣也诗曰公孙硕肤赤舄几几朱子曰孙让也硕大也肤美也赤舄冕服之舄也几几安重貌公遭流言之变而其安肆自得乃如此盖其道隆徳盛而安土乐天有不足言者所以遭大变而不失其常也○叶氏曰当危疑之地既不忿戾而改常亦不疑惧而失守○经说下同○采察求访使臣之大务朱子曰诗云载驰载驱周爰咨诹使臣自以毎怀靡及故广询博访以补其不及而尽其职也○叶氏曰采察民隐求访贤才使职之大者也○明道先生与吴师礼谈介甫之学错处谓师礼曰为我尽逹诸介甫我亦未敢自以为是如有说愿往复此天下公理无彼我果能明辩不有益于介甫则必有益于我永按介甫惟自以为是先生以虚公无我之说箴之而介甫终不能改也○遗书下同○天祺在司竹常爱用一卒长及将代自见其人盗笋皮遂治之无少贷罪已正待之复如初略不介意其徳量如此叶氏曰徳量大则不为喜怒所迁○因论口将言而嗫嚅云若合开口时要他头也须开口本注如荆轲于樊於期○事见史记刺客传须是听其言也厉朱子曰所谓合开口者亦曰理之所当然耳樊於期事非理之所当言者盖取其事之难言而犹言之非以为理之当言也○须是就事上学蛊振民育徳然有所知后方能如此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叶氏曰振民育徳修已治人之事然必知之至而后行之至无非学也岂但读书而后谓之学哉程子之教固以读书穷理为先务然不就事而学则舍简册之外凡应事接物之际不知所以用力其学之间断多矣与子路之言意异○先生见一学者忙迫问其故曰欲了几处人事曰某非不欲周旋人事者曷尝似贤急迫叶氏曰事虽多为之必有序事虽急应之必有节未闻可以急遽苟且而处之者○安定之门人往往知稽古爱民矣则于为政也何有叶氏曰胡安定教学者以通经术治时务明体适用故其门人皆知以稽古爱民为事稽古则为政之法爱人则为政之本○门人有曰吾与人居视其有过而不告则于心有所不安告之而人不受则奈何曰与之处而不告其过非忠也要使诚意之交通在于未言之前则言出而人信矣又曰责善之道要使诚有馀而言不足则于人有益而在我者无自辱矣永按诚有馀而言不足谓诚至而不为烦数也其进言之时自当宛转间导非谓言不可尽如是而人犹不受则夫子亦谓不可则止矣○职事不可以巧免叶氏曰职所当为而巧图规避自私用智之人也○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此理最好永按夫子答练而杖之问指其人则言不知不指其人则言非礼是也事见家语盖居是邦当存敬上之心也若非居是邦或为是邦之先大夫则议论固有及之者矣由是推之今时郡县官员长短得失亦非君子所宜言○克勤小物最难永按克勤小物惟精密谨悫者能之亦惟才大者能不忽于小○欲当大任须是笃实叶氏曰笃实则力量深厚而谋虑深固斯可以任大事○凡为人言者理胜则事明气忿则招怫永按为人言者从容以理譬喻之则人易晓而言易入矣○居今之时不安今之法令非义也若论为治不为则已如复为之须于今之法度内处得其当方为合义若须更改而后为则何义之有朱子曰不安今之法令谓在下位者○永按明道先生为邑当法令繁密之深未尝从众为应文逃责之事而亦不病其拘碍者今之法度内处得其当也○今之监司多不与州县一体监司专欲伺察州县专欲掩蔽不若推诚心与之共治有所不逮可教者教之可督者督之至于不听择其甚者去一二使足以警众可也○伊川先生曰人恶多事或人悯之世事虽多尽是人事人事不教人做更责谁做永按有厌事之心则有怠惰荀且之病知其为人所当为则虽多而不厌矣○感慨杀身者易从容就义者难问如何是从容就义朱子曰从容谓徐徐但义理不精则思之再三或汩于利害却悔了此所以为难○人或劝先生以加礼近贵先生曰何不见责以尽礼而责之以加礼礼尽则已岂有加也叶氏曰与孟子不与右师言意同○永按不妄悦人即是尽礼○或问簿佐令者也簿所欲为令或不从奈何曰当以诚意动之今令与簿不和只是争私意令使邑之长若能以事父兄之道事之过则归己善则唯恐不归于令积此诚意岂有不动得人永按此条合之监司一条上之使下下之事上皆以诚为本○问人于议论多欲直已无含容之气是气不平否曰固是气不平亦是量狭人量随识长亦有人识高而量不长者是识实未至也叶氏曰见识陋则人已得失之间皆为之动是即量之狭也故识长则量亦长大凡别事人都强得惟识量不可强今人有斗筲之量有釜斛之量有锺鼎之量有江河之量江河之量亦大矣然有涯有涯亦有时而满惟天地之量则无满故圣人者天地之量也圣人之量道也常人之有量者天资也天资之量须有限叶氏曰圣人之心纯乎道道本无外故其量亦无涯大抵六尺之躯力量只如此虽欲不满不可得也如邓艾位三公年七十处得甚好及因下蜀有功便动了谢安闻谢玄破苻坚对客围碁报至不喜及归折屐齿强终不得也更如人大醉后益恭谨者只益恭便是动了虽与放肆者不同其为酒所动一也又如贵公子位益高益卑谦只卑谦更是动了虽与骄傲者不同其为位所动一也叶氏曰居之如常而不为异者量足以胜之也一冇意于其间虽骄肆谦恭之不同要皆为彼所动也然惟知道者量自然宜大不待勉强而成永按此所谓量随识长也然此亦谓大贤以下之人若圣人与道如一更不必言知道今人有所见卑下者无他亦是识量不足也○人才有意于为公便是私心昔有人典选其子弟系磨勘皆不为理此乃是私心人多言古时用直不避嫌得后世用此不得自是无人岂是无时本注因言少师典举明道荐才事○永按不为理磨勘者避私嫌也有意避嫌虽公亦私苟能以大公之心行之当迁则迁当黜则黜何嫌之避亦何时而不可行程子谓凡人避嫌者内不足也内不足则上不见信于君下不见信于友欲不避嫌而不得矣○君实尝问先生云欲除一人给事中谁可为者先生曰初若泛论人才却可今既如此颐虽有其人何可言君实曰出于公口入于光耳又何害先生终不言冏伊川不答温公给事中如何朱子曰自是不容预如两人有公事在官为守令者来问自不当答问者已是失曰此莫是避嫌否曰不然本原已不是与避嫌异○永按问者为失言言之则为出位当默而默制义之方也 ○先生云韩持国服义最不可得一日颐与持国范夷叟泛舟于颕昌西湖须臾客将去有一官员上书谒见大资颐将谓有甚急切公事乃是求知己颐云大资居位却不求人乃使人倒来求已是甚道理夷叟云只为正叔大执求荐章常事也颐云不然只为曾有不求者不与来求者与之遂致人如此持国便服韩维字持国范淳理字夷叟○叶氏曰求知者失己使之求知者失士○先生因言今日供职只第一件便做他底不得吏人押申转选司状颐不会签国子监自系台省台省系朝廷官外官有事合得行申状岂有台省且申外司之理只为从前人只计较利害不计较事体直得恁地须看圣人欲正名处见得道名不正时便至礼乐不兴是自然住不得朱子曰明道徳性宽大规模广□伊川气质刚方文理密察其道虽同而造徳各异故明道尝为条例司官不以为凂而伊川所作行状乃独不载其事明道犹谓青苗可且放过而伊川乃于西监一状计较如此此可谓不同矣然明道之放过乃孔子之猎较为兆而伊川之一一理会乃孟子之不见诸侯也此亦何害其为同耶但明道所处是大贤以上事学者未至而轻议之恐失所守伊川所处虽高然实中人皆可跋及学者只当以此为法则庶乎寡过矣然又当观用之浅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难执一意此君子所以贵穷理也○程子所论西监申状之事尢足以验圣言于日用之间○学者不可不通世务天下事譬如一家非我为则彼为非甲为则乙为叶氏曰君子存心正大如此其所以讲明世务者亦非分外之事也○已上并遗书○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思虑当在事外永按思虑在事外则图之早防之周而近患可免矣○外书下同○圣人之责人也常浅使见只欲事正无显人过恶之意○伊川先生云今之守令惟制民之产一事不得为其他在法度中甚有可为者患人不为耳永按法度中有可为之事惟有爱人之实心者能为之○明道先生作县凡坐处皆书视民如伤四字常曰颢常愧此四字○伊川毎见人论前辈之短则曰汝辈且取他长处永按前辈之短非所当议舎短取长则有进徳之益而无浮薄之失○刘安礼云王荆公执政议法改令言者攻之甚力明道先生尝被旨赴中堂议事荆公方怒言者厉色待之先生徐曰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议愿公平气以听荆公为之愧屈刘立之字安礼程子门人王荆公安石○叶氏曰从容一言之间有以破其私已之见消其忿厉之气○附录下同○刘安礼问临民明道先生曰使民各得输其情问御吏曰正己以格物叶氏曰使民各得输其情惟平易聪达者能之○永按正己以格物不徒恃乎苛察严威也○横渠先生曰凡人为上则易为下则难然不能为下亦未能使下不尽其情伪也大抵使人常在其前已尝为之则能使人永按已尝事人则使之之际能尽其情而亦能知其伪○文集○坎维心亨故行有尚外虽积险苟处之心亨不疑则虽难必济而往有功也今水临万仭之山要下即下无复凝滞之在前惟知有义理而已则复何回避所以心通叶氏曰坎为重险二五以刚居中其心自亨通心亨而无疑则可以出险矣人于义理苟能信之笃行之决如水之就下则何往而不心亨哉○易说下同○人所以不能行己者于其所难者则惰其异俗者虽易而羞缩惟心宏则不顾人之非笑所趋义理耳视天下莫能移其道永按心大而志立故无羞缩与惰之病然为之人亦未必怪永按难能异俗之事义理所当为故人亦终不之怪正以在己者义理不胜惰与羞缩之病消则有长不消则病常在意思龌龊无由作事永按惰与羞缩之病常与义理相为消长在古气节之士冒死以有为于义未必中然非有志槩者莫能况吾于义理已明何为不为叶氏曰举重明轻所以激昻柔懦之士○姤初六羸豕孚蹢躅豕方羸时力未能动然至诚在于蹢躅得伸则伸矣如李徳裕处置阉宦徒知其帖息威伏而忽于志不忘逞炤察少不至则失其几也叶氏曰唐武宗时徳裕为相君臣契合莫能间之宦官帖息畏伏若无能为而不知其志在求逞也继嗣重事卒定于宦者之手而徳裕逐矣几微之间所当深察○人教小童亦可取益绊已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数数上数如字下数音朔谓授书遍数多也已亦了此文义二益也对之必正衣冠尊瞻视三益也常以因己而坏人之才为忧则不敢惰四益也永按教小童者或多出入授书草率惰慢无威仪不顾坏人才是不善取四益矣○语录



  近思录集注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十一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教学之道
  濓溪先生曰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强梁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朱子曰刚柔固阴阳之大分而其中又各有阴阳以为善恶之分焉恶者固为非正而善者亦未必皆得乎中也惟中也和也中节也天下之逹道也圣人之事也朱子曰此以得性之正而言也然其以和为中与中庸不合盖就已发无过不及者而言之如书所谓允执厥中者也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朱子曰易其恶则刚柔皆善有严毅慈顺之徳而无强梁懦弜之病矣至其中则其或为严毅或为慈顺也又皆中节而无太过不及之偏矣○通书○伊川先生曰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有知且当熏䀨使盈耳充腹久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说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长私意偏好生于内众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文集○观之上九曰观其生君子无咎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传曰君子虽不在位然以人观其徳用为仪法故当自慎省观其所生常不失于君子则人不失所望而化之矣不可以不在于位故安然放意无所事也永按人所观瞻而自修之志稍懈则不足为人望矣○易传○圣人之道如天然与众人之识甚殊邈也门人弟子既亲炙而后益知其高远既若不可以及则趋望之心怠矣故圣人之教常俯而就之事上临丧不敢不勉君子之常行不困于酒尤其近也而以已处之者不独使夫资之下者勉思企及而才之高者亦不敢易乎近矣朱子曰程子之意精矣但失不以何有于我为圣人之谦辞耳○经说○明道先生曰忧子弟之轻俊者只教以经学念书不得令作文字叶氏曰志轻才俊者惮于检束而乐于驰骋使之习经念书则心平气定若令作文字则得以用其才而长其轻俊矣○永按今人于子弟轻俊者不以为忧而以为喜且早教之作文以干进他日轻俊之害不可胜言此由父兄之无识子弟凡百玩好皆夺志至于书札于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著亦自丧志如王虞颜柳辈诚为好人则有之曾见有善书者知道否平生精力一用于此非惟徒废时日于道便有妨处足知丧志也永按书札犹丧志其他玩好可知故书札惟欲揩正不必求工○遗书下同○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斋学者有欲明治道者讲之于中如治民治兵水利算数之类尝言刘彝善治水利后累为政皆兴水利有功叶氏曰治民如政教施设之方治兵如战阵部伍之法水利如江河渠堰之利算数如律历九章之类○永按安定又有经义斋专讲明经义○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徳者厌无徳者惑叶氏曰知徳者玩其理而不厌无徳者守其说而不惑○永按轻于立言无涵蓄意思知徳者厌其无味无徳者惑于轻扬朱子尝谓尹氏论语说句句有味而于张无垢中庸解粗暴浅露举程子此语讥之可知立言之方矣○教人未见意趣必不乐学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诗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关雎之类正家之始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日使人闻之此等诗其言简奥今人未易晓别欲作诗略言教童子洒扫应对事长之节令朝夕歌之似当有助○子厚以礼教学者最善使学者先有所据守问横渠之教以礼为先恐谓之礼则有品节毎遇事秤停当方可遵守初学者或未曾识礼恐无下手处敬则有一念之肃便已改容更貌不费安排事事上见得此意如何朱子曰古者自幼入小学便教以礼及长自然在规矩之中横渠却是用官法教人礼也易学今人乍见往往以为难○语学者以所见未到之理不惟所闻不深彻反将理低看了永按未见到之理必俟其深造将有得而后语之否则不惟不能深晓而亦以浅易轻视之矣○舞射便见人诚永按舞射必诚乃可应节命中古之教人莫非使之成已自洒扫应对上便可到圣人事朱子曰此节言其理之在是而由是可以至于彼苟习焉而察而又勉焉以造其极则不俟改涂而圣可至耳岂曰一洒扫一应对之不失其节而遂可直以圣人自居也哉○自幼子常视母诳以上便是教以圣人事永按小学皆是教之以诚诚即圣人事也○先传后倦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小者近者而后教以大者远者非是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远大也朱子曰洒扫应对精义入神事有大小理无大小事有大小故有教有序而不可躐理无大小故随其所处而皆不可不尽○叶氏曰子夏正谓教人小大有别前段程子之说却就洒扫应对上发明理无大小自是一义○伊川先生曰说书必非古意转使人薄学者须是潜心积虑优游涵养使之自得今一日说尽只是教得薄至如汉时说下帷讲诵犹未必说书叶氏曰理贵玩索至于口耳之传末矣○古者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择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复之农畞盖士农不易业既入学则不治农然后士农判在学之养若士大夫之子则不虑无养虽庶人之子既入学则亦必有养古之士者自十五入学至四十方仕中间自有二十五年学又无利可趋则所志可知须去趋善便自此成徳后之人自童稚间已有汲汲趋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人必使四十而仕然后志定只营衣食却无害惟利禄之诱最害人本注人有养便定志于学○朱子曰程子之言未知何所据古者教士其比闾之学则乡者坐于门而察其出入其来学也有时既受学则退而习于其家及其升而上也则亦有时春夏耕耘馀时肄业未闻上之人复有以养之也夫既给之以百亩之田矣又给之以学粮亦安得许多粮给之耶○叶氏曰营衣食者求于力分之内未足以夺志若诱于利禄则所学皆非为己而根本已拨矣○天下有多少才只为道不明于天下故不得有所成就且古者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如今人怎生会得古人于诗如今人歌曲一般虽闾巷童稚皆习闻其说而晓其义故能兴起于诗后世老师宿儒尚不能晓其义怎生责得学者是不得兴于诗也古礼既废人伦不明以至治家皆无法度是不得立于礼也古人有歌咏以养其性情声音以养其耳目舞蹈以养其血脉今皆无之是不得成于乐也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难○孔子教人不愤不启不悱不发盖不待愤悱而发则知之不固待愤悱而后发则沛然矣学者须是深思之思之不得然后为他说便好朱子曰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启谓开其意发谓达其辞○问如何是沛然曰此正所谓时雨之化如种植之物人力随分已加但正当那时节欲发生未发生之际却欠了雨忽然得些两来生意岂可御也○叶氏曰未尝深思其受之也必浅既无所得其听之也若忘启发于愤悱之馀则思深力穷而倏然有得必沛然而通达矣初学者须是且为他说不然非独他不晓亦止人好问之心也叶氏曰此又诱进初学之道○已上并遗书○横渠先生曰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仁之至也爱道之极也已不勉明则人无从倡道无从宏教无从成矣永按此张子言以礼教人当自勊也教者能恭敬樽节退让以明礼则能率人使成材是仁之至能宏道以教人是爱道之极○正𫎇○学记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人未安之又进之未喻之又告之徒使人生此节目不尽材不顾安不由诚皆是施之妄也教人至难必尽人之材乃不误人观可及处然后告之圣人之明直若庖丁之解牛皆知其隙刃投馀地无全牛矣人之才足以有为但以其不由于诚则不尽其才若曰勉率而为之则岂有由诚哉朱子曰尝见横渠简与人谓其子曰来诵书不熟宜教他熟诵尽其诚与材○永按不顾学者之能受而强进之人虽勉强为之而无诚意既无诚意则亦不能尽其才质三者相因皆躐等陵节之弊也○横渠礼记说下同○古之小儿便能敬事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问之掩口而对盖稍不敬事便不忠信故教小儿且先安详恭敬叶氏曰奉手则扶持尊者掩口而对习其乡尊者屏气安详则不躁率恭敬则不诞慢此忠信之本也○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唯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非惟君心至于朋游学者之际彼虽议论异同未欲深较惟整理其心使归之正岂小补哉横渠孟子说




  近思录集注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十二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改过及人心疵病
  濓溪先生曰仲由喜闻过令名无穷焉今人有过不喜人规如䕶疾而忌医宁灭其身而无悟也噫通书○伊川先生曰徳善日积则福禄日臻徳逾于禄则虽盛而非满自古隆盛未有不失道而丧败者也泰九三传○叶氏曰徳胜于禄则所享者虽厚而不为过禄过其徳薄且不能胜况于隆盛乎隆盛之丧败必自无徳者致之○易传下同○人之于豫乐心悦之故迟迟遂至于眈恋不能已也豫之六二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其去之速不俟终日故贞正而吉也处豫不可安且久也久则溺矣如二可谓见几而作者也盖中正故其守坚而能辨之早去之速也○人君致危亡之道非一而以豫为多豫六五传○圣人为戒必于方盛之时方其盛而不知戒故狃安富则骄侈生乐舒肆则纲纪坏忘祸乱则衅孽萌是以浸淫不知乱之至也临彖传○复之六三以阴躁处动之极复之频数而不能固者也复贵安固频复频失不安于复也复善而屡失危之道也圣人开迁善之道与其复而危其屡失故云厉无咎不可以频失而戒其复也频失则为危屡复何咎过在失而不在复也本注刘质夫曰频失不已遂至迷复○刘绚字质夫程子门人○叶氏曰频复频失而不止久则玩溺而不能复必至上六之迷复矣○睽极则咈戾而难合刚极则躁暴而不详明极则过察而多疑暌之上九有六三之正应实不孤而其才性如此自睽孤也如人虽有亲党而多自疑猜妄生乖离虽处骨肉亲党之间而常孤独也叶氏曰睽上九居离之终是明极也多自疑猜过明之患妄生乖离过刚好暌之致也○解之六三曰负且乘致寇至贞吝传曰小人而窃盛位虽勉为正事而气质卑下本非在上之物终可吝也若能大正则如何曰大正非阴柔所能也若能之则是化为君子矣○益之上九曰莫益之或击之传曰理者天下之至公利者众人所同欲苟公其心不失其正理则与众同利无侵于人人亦欲与之若切于好利蔽于自私求自益以损于人则人亦与之力争故莫肯益之而有撃夺之者矣○艮之九三曰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传曰夫止道贵乎得宜行止不能以时而定于一其坚强如此则处世乖戾与物睽绝其危甚矣人之固止一隅而举世莫与宜者则艰蹇忿畏焚挠其中岂有安裕之理厉熏心谓不安之势熏烁其中也叶氏曰限界分也列绝也夤膂内亦一身上下之限也三居内卦之上实内外之分故取象皆为限止之义○大率以说而动安有不失正者归妺传○叶氏曰归妺兑悦震动心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况从欲而忘返耶○男女有尊卑之序夫妇有唱随之理此常理也苟徇情肆欲唯说是动男牵欲而失其刚妇狃说而忘其顺则凶而无所利矣同上○虽舜之圣且畏巧言令色说之惑人易入而可惧也如此兑六五传○治水天下之大任也非其至公之心能舎己从人尽天下之议则不能成其功岂方命圮族者所能乎鲧虽九年而功弗成然其所治固非他人所及也惟其功有叙故其自任益强咈戾圮类益甚公议隔而人心离矣是其恶益显而功卒不可成也经说下同○君子敬以直内微生高所枉虽小而害则大朱子曰易得之物尚委曲如此若临大事如何当有便道有无便道无才枉其小便害其大○人有欲则无刚刚则不屈于欲朱子曰欲与刚正相反若耳之欲声目之欲色之类皆是欲也才有些被他牵引去此中便无所主焉得刚○人之过也各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爱小人伤于忍朱子曰厚与爱毕竟是仁上发来其苗脉可见○明道先生曰富贵骄人固不善学问骄人害亦不细叶氏曰君子之学为己而己学问骄人非特其学为务外而傲惰败徳学亦不进矣○遗书下同○人以料事为明便骎骎入逆诈亿不信去也永按喜料事则逆亿之心熟虽中犹为私意小智况未必皆中乎○人于外物奉身者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个身与心却不要好苟得外面物好时却不知道自家身与心却已先不好了也叶氏曰所谓小害大贱害贵者也○人于天理昏者是只为嗜欲乱著他庄子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此言却最是永按天机天理发动之机也○伊川先生曰阅机事之久机心必生盖方其闲时心必喜既喜则如种下种子叶氏曰庄子云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疑病者未有事至时先有疑端在心周罗事者先有周事之端在心皆病也叶氏曰周罗事犹言兜揽事○较事大小其弊为枉尺直寻之病叶氏曰事无大小惟理是视或者有苟成急就之意则道虽小屈义虽微害亦有冒而为之者原其初心止于权大小遂至枉尺直寻其末流之弊有不可胜言矣○小人小丈夫不合小了他本不是恶叶氏曰性无不善而局于气质汩于利欲者自小之耳○虽公天下事若用私意为之便是私○做官夺人志问仕宦夺人志或言为富贵所移愚意以为不特言此但才仕宦则为事窒碍处有随宜区处之意浸浸遂入于随时徇俗之域与初间立心各别此所谓夺志也不知程子意出于此否又不知人未免仕宦而有此病又何以救之朱子曰所论夺志之说是也若欲救此但当随事省察而审其轻重耳然几微之间大须著精彩也○骄是气盈吝是气歉人若吝时于财上亦不足于事上亦不足凡百事皆不足必有歉歉之色也朱子曰吝之所有乃骄之所恃也故骄而不吝无以保其骄吝而不骄无所用其吝此盈于虚者所以必歉于实而歉于实者所以必盈于虚也○一学者来问骄是气盈吝是气歉歉则不盈盈则不歉如何却云使骄且吝试商量看吴伯丰对云盈是加于人处歉是存于己者粗喻之如勇于为非则怯于迁善明于责人则暗于恕己同是一个病根先生曰如人晓些文义吝惜不肯与人说便是要去骄人非骄无所用其吝非吝则无以为骄○骄吝虽有盈歉之殊然其势常相因盖骄者吝之枝叶吝者骄之本根故尝论之天下之人未有骄而不吝吝而不骄者也○问气之盈歉如何曰骄吝是一般病骄是放出底吝吝是不放出底骄如人病寒热攻注上则头目痛攻注下则腰腹痛热发在外似骄寒包缩在内似吝○未知道者如醉人方其醉时无所不至及其醒也莫不愧耻人之未知学者自是以为无缺及既知学反思前日所为则骇且惧矣○邢七云一日三检点明道先生曰可哀也哉其馀时理会甚事盖仿三省之说错了可见不曾用功又多逐人面上说一般话明道责之邢曰无可说明道曰无可说便不得不说○横渠先生曰学者舍礼义则饱食终日无所猷为与下民一致所事不逾衣食之间燕游之乐尔正蒙○郑卫之音悲哀令人意思留连又生怠惰之意从而致骄淫之心虽珍玩奇货其始感人也亦不如是切从而生无限嗜好故孔子曰必放之亦是圣人经历过但圣人能不为物所移耳横渠礼乐记○孟子言反经者特于乡原之后者以乡原大者不先立心中初无怍惟是左右看顺人情不欲违一生如此叶氏曰乡原浮沉俯仰无所可否盖其义理不立中无所主惟务悦人以是终身乃乱常之尤者君子反经复其常道则是非昭然而乡原伪言伪行不得以惑之矣○横渠孟子说














  近思录集注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十三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异端之学
  明道先生曰杨墨之害甚于申韩佛老之害甚于杨墨杨氏为我疑于义墨氏兼爱疑于仁申韩则浅陋易见故孟子只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其言近理又非杨墨之比此所以其惑尤甚杨墨之害亦经孟子辟之所以廓如也朱子曰杨朱学为义者也而偏于为我墨翟学为仁者也而流于兼爱本其设心岂可邪哉皆以善而为之耳特于本原之际微有毫厘之差是以孟子推言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䧟于禽兽辞而辟之不少假借孟子亦岂不原其情而过为是刻核之论哉诚以其贼天理害人心于几微之间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诈之术其祸浅近而易见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问墨氏兼爱疑于仁此易见杨氏为我何以疑于义曰杨朱看来不似义他全是老子之学只是个逍遥物外仅足其身不屑世务之人只是他自爱其身界限齐整不相侵越微似义耳然终不似也○杨朱即老耼弟子孟子辟杨墨则老庄在其中矣○叶氏曰申不害郑人以刑名干韩昭侯韩非韩之诸公子喜刑名法术之学佛本西域之胡为寂灭之学自汉以来其说始入中国老耼周柱下史其书论清净无为之道○遗书下冋○伊川先生曰儒者潜心正道不容有差其始甚微其终则不可救如师也过商也不及于圣人中道师只是过于厚些商只是不及些然而厚则渐至于兼爱不及则便至于为我其过不及同出于儒者其末遂至杨墨胡氏曰杨朱即庄周所谓杨子居者与老耼同时墨翟又在杨朱之前宗师大禹而晏婴学之者也以为出于二子则其考之不详甚矣○或问杨墨学出于师商信乎朱子曰胡氏论之当矣○程子论杨墨之源流考之有未精者若曰佛氏之害甚于杨墨儒者潜心正道不容有差则皆至论也至如杨墨亦未至于无父无君孟子推之便至于此盖其差必至于是也朱子曰杨朱但知爱身而不复知有致身之义故无君墨子爱无差等而视其至亲无异众人故无父○明道先生曰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严以至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须臾离也然则毁人伦去四大者其分于道也远矣按释氏以地水火风为四大谓四大幻假而成人自寂灭幻根断除一切故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若有适有莫则于道为有间非天地之全也彼释氏之学于敬以直内则有之矣义以方外则未之有也故滞固者入于枯槁疏通者归于恣肆此佛之教所以为隘也吾道则不然率性而已斯理也圣人于易备言之本注又云佛有一个觉之理可以敬以直内矣然无义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问佛家如何有敬以直内朱子曰他有个觉察可以敬以直内然与吾儒亦不同他本是个不耐烦底人故尽欲扫去吾儒便有是有无是无于应事接物只要处得是○问遗书云释氏于敬以直内则有之义以方外则未也恐未安曰前日童蜚卿正论此以为释氏本与吾儒同只是其末异某与言正是大本不同因检近思录有云佛有一个觉之理云云这是当时记得全处前者记得不完也只无义以方外则连敬以直内也不是了程子谓释氏唯务上逹而无下学则其上逹处岂有是邪亦是此意○叶氏曰君子之于天下无可无不可惟义之从释氏寂灭无为不可以察理应事必欲断除外相始见真性非天地本然全体之性矣释氏习定欲得此心收敛虚静亦若敬以直内然有体而无用何有于义离器以为道故或拘或肆皆为之病名为大自在而实则隘陋吾儒率性之道动静各正既不病于拘亦不至于肆圣人赞易所谓知几存义直内方外时止时行体用本末备言之矣○觉者心无倚著灵觉不昧所谓常惺惺法若可敬以直内矣然无制事之义则所谓觉者犹无寸之尺无星之两其直内之本亦非矣○释氏本怖死生为利岂是公道叶氏曰释氏求不生不灭之理可免轮回之苦此本出于利己之私意唯务上达而无下学然则其上达处岂有是也元不相连属但有间断非道也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彼所谓识心见性是也若存心养性一段 -- 𠭊 or 叚 ?事则无矣朱子曰释氏恍惚之间若见得心性影子都不见里面许多道理就是有存养之功亦只存养得他所见影子终不分明○明道论释氏下学上达处则无渗漏矣其下文说尽心知性语亦不完二先生语中亦间有如此处必是记者之失○程子论释氏有尽心知性而无存养之功者正承上文讥其无下学非上达不连属而有间断之病非真以是许之也其论直内方外而曰既无方外则所谓直内者其本亦不是意亦如此彼固曰出家独善便于道体自不足叶氏曰道本人伦今日出家则于道体亏欠大矣或曰释氏地狱之类皆是为下根之人设此怖令为善先生曰至诚贯天地人尚有不化岂有立伪教而人可化乎司马温公曰天堂地狱若果有之当与天地俱生自佛家未入国中之前人死而生者亦有之矣何故无一人误入地狱见阎罗等十王者耶不学者固不足与言读书知古者亦可以少悟矣○原注以上明道语○学者于释氏之说直须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其中矣颜渊问为邦孔子既告之以二帝三王之事而复戒以放郑声远佞人曰郑声淫佞人殆彼佞人者是他一边佞耳然而于己则危只是能使人移故危也至于禹之言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巧言令色直消言畏只是须著如此戒慎犹恐不免释氏之学更不消言常戒到自家自信后便不能乱得○所以谓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生生之谓易生则一时生皆完此理人则能推物则气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与有也人只为自私将自家驱壳上头起意故看得道理小了他底放这身来都在万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叶氏曰人知万物一体之理不为私己之见自然与物各得其所○永按大小大快活犹云许多快活也释氏以不知此去他身上起意思奈何那身不得故却厌恶要得去尽根尘为心源不定故要得如枯木死灰然没此理要有此理除是死也按释氏以耳目口鼻身意为六根以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其说谓幻尘灭故幻根亦灭幻根灭故幻心亦灭释氏其实是爱身放不得故说许多譬如负版之虫已载不足犹自更取物在身又如抱石投河以其重愈沈终不道放下石头惟嫌重也○人有语导气者问先生曰君亦有术乎曰吾尝夏葛而冬裘饥食而渴饮节嗜欲定心气如斯而已矣叶氏曰圣贤养生顺理窒欲而已岂若偏曲之士为长生久视之术哉○佛氏不识阴阳昼夜死生古今安得谓形而上者与圣人同乎叶氏曰形而上者性命也阴阳昼夜死生古今乃天命之流行二气之屈伸释氏指为轮回为幻妄则其所谈性命亦异乎圣人矣○释氏之说若欲穷其说而去取之则其说未能穷固己化而为佛矣只且于迹上考之其设教如是则其心果如何固难为取其心不取其迹有是心则有是迹王通言心迹之判便是乱说文中子云汝所问者迹也吾告汝者心也心迹之判久矣故不若且于迹上断定不与圣人合其言有合处则吾道固已有有不合者固所不取如是立定却甚省易永按毁弃人伦是其迹之大异者然则其心皆无父无君也尚何取于彼哉○问神仙之说有诸曰若说白日飞升之类则无若言居山林间保形錬气以延年益夀则有之譬如一𬬻火置之风中则易过置之密室则难过有此理也又问杨子言圣人不师仙厥术异也圣人能为此等事否曰此是天地间一贼若非窃造化之机安能延年使圣人肯为周孔为之矣朱子感兴诗曰飘飘学仙侣遗世在云间盗启元命秘窃当生死关金鼎蟠龙虎三年养神丹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我欲往从之脱屣谅非难但恐违天理偷生讵能安○谢显道历举佛说与吾儒同处问伊川先生先生曰恁地同处虽多只是本领不是一齐差却问佛氏所以差朱子曰从劈初头便错了如天命之谓性他把做空处说了吾儒见得都是实他底从头到尾都是空○外书○横渠先生曰释氏妄意天性而不知范围之用反以六根之微因縁天地明不能尽则诬天地日月如幻妄蔽其用于一身之小溺其志于虚空之大此所以语大语小流遁失中叶氏曰佛氏谓六根悉本天地六根起灭无有实相天地日月等为幻妄厌此身之小则蔽其用而不能推乐虚空之大则溺其志而不能反故其语大语小展转流遁皆失其中其过于大也尘芥六合其蔽于小也梦幻人世谓之穷理可乎不知穷理而谓之尽性可乎谓之无不知可乎尘芥六合谓天地为有穷也梦幻人世明不能究其所从也叶氏曰佛说谓虚空无穷天地有穷人世起灭皆为幻妄莫知其所从来也○正蒙下同○大易不言有无言有无诸子之陋也问言有无诸子之陋朱子曰无者无物却有此理有此理则有矣老氏乃云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和理也无便错了○周子云无极而太极周子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一老氏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二○永按易不言有无谓不言无也易谓易有太极是只言有耳程子尝云圣人作易未尝言无惟无思也无为也此戒夫作为也然下即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动静之理未尝为一偏之说此易不言与也老子云万物皆生于有有生于无庄子又推言之曰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诸子之言之陋如此○浮图明鬼谓有识之鬼受生循环遂厌苦求免可谓知鬼乎以人生为妄见可谓知人乎天人一物辄生取舎可谓知天乎孔孟所谓天彼所谓道惑者指游魂为变为轮回未之思也永按孔子答宰我鬼神之问云骨肉敝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是即游魂为变之说也指为轮回惑矣大学当先知天徳知天徳则知圣人知鬼神今浮图剧论要归必谓死生流转非得道不免谓之悟道可乎本注悟则有义有命均死生一天人推之昼夜通阴阳体之无二○叶氏曰当生而生当死而死是有义有命生死均安何所厌苦天人一致何所取舎知昼夜通阴阳则知死生之说何所谓轮回自其说炽传中国儒者未容窥圣学门墙已为引取沦胥其间指为大道乃其俗达之天下致善恶知愚男女臧获人人著信使英才间气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长则师世儒崇尚之言遂冥然被驱因谓圣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学而知故未识圣人心己谓不必求其迹未见君子志已谓不必事其文此人伦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徳所以乱异言满耳上无礼以防其伪下无学以稽其弊自古诐淫邪遁之辞翕然并兴一出于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向非独立不惧精一自信有大过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间与之较是非计得失哉朱子感兴诗曰西方论縁业卑卑喻群愚流传世代久梯接凌空虚顾瞻指心性名言超有无捷径一以开靡然世争趋号空不践实踬彼荆榛涂谁哉继三圣为我焚其书










  近思录集注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近思录集注卷十四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圣贤气象
  明道先生曰尧与舜更无优劣及至汤武便别孟子言性之反之自古无人如此说只孟子分别出来便知得尧舜是生而知之汤武是学而能之文王之徳则似尧舜禹之徳则似汤武要之皆是圣人朱子曰尧舜天性浑全不假修习汤武修身体道以复其性又曰性者得全于天无所污坏不假修为圣之至也反之者修为以复其性而至于圣人也○以书观之汤毕竟反之之功极细密如以义制事以理制心等语又自谓有惭徳觉多不是往往自此益去加切如武王大故疏其数纣之罪辞气暴厉如汤便都不如此○叶氏曰文王不识不知顺帝之则盖亦生知之性也禹克勤克俭不矜不伐盖亦学能之事也○遗书下同仲尼元气也颜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杀尽见仲尼无所不包颜子示不违如愚之学于后世有自然之和气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则露其才盖亦时焉而已仲尼天地也颜子和风庆云也孟子泰山岩岩之气象也观其言皆可见之矣仲尼无迹颜子微有迹孟子其迹著孔子尽是明快人颜子尽岂弟孟子尽雄辩问颜子春生孟子并秋杀尽见朱子曰仲尼无不包颜子方露出春生之意如无伐善无施劳是也使此更不露便是孔子孟子便如秋杀都发出来露其才如所谓英气是发用处都见也明道下二句便是解上三句独时焉而已难晓○问颜子之微有迹处曰如愿无伐善无施劳皆是若孔子无迹只是人捉摸不著○问孟子露其才时焉而已或曰非常如此盖时出之耳或曰战国之习俗如此或曰世衰道微孟子不得已耳三者孰是曰恐只是习俗之说较稳大抵自尧舜以来至于本朝一代各自是一様气象不同○问时焉而已岂孟子亦有战国之习否曰亦是战国之习如三代人物自是一般气象左传所载春秋人物又是一般气象战国人物又是一般气象○叶氏曰夫子清明在躬犹青天白日故极其明快颜子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故极其岂弟孟子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故极其雄辩○曾子传圣人学其徳后来不可测安知其不至圣人如言吾得正而毙且休理会文字只看他气象极好被他所见处大后人虽有好言语只被气象卑终不类道叶氏曰曾子易篑之言自非乐善不倦安行天理一息尚在必归于正夫岂一时之所能勉强哉○传经为难如圣人之后才百年传之已差圣人之学若非子思孟子则几乎息矣道何尝息只是人不由之道非亡也幽厉不由也末二句董仲舒对䇿语○叶氏曰群经定于夫子之手至孟子时才百年间微言绝而大义乖犹赖曾子之门有传子思孟子之徒相继缵述提纲挈领辟邪辅正以垂万世如论语大学中庸孟子之书可见矣○荀子才高其过多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才短其过少叶氏曰荀子名况字卿为楚兰陵令扬雄字子云为汉光禄卿荀卿才高敢为异论如以人性为恶以子思孟子为非其过多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才短如作太元拟易法言拟论语皆摸拟前圣之遗言其过少○荀子极偏驳只一句性恶大本已失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虽少过然已自不识性更说甚道朱子曰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诸人论性其实只说得气荀子只见得不好人㡳性便说恶扬子见半善半恶㡳人便说善恶混○问扬雄言学者所以修性故伊川谓扬雄为不识性曰性不容修修是揠苗○荀子极偏驳扬子虽少过等语皆是就分金秤上说下来若不曾看荀子扬子则所谓极偏驳虽少过等语亦见不得○董仲舒曰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此董子所以度越诸子朱子曰汉儒惟董仲舒三篇说得稍亲切终是不脱汉儒气味只对江都易王云仁人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方无病又是儒者语○谊必正非是有意要正道必明必是有意要明功利自是所不论仁人于此有不能自已者师出无名事故不成明其为贼敌乃可服此便是有意立名以正其谊○仲舒所立甚高后世所以不如古人者道义功利关不透耳○仲舒资质纯良摸索道得数句如正谊不谋利之类然亦非他真见得这道理○仲舒本领纯正班固所谓醇儒极是至于天下国家事业恐施展未必得○汉儒如毛苌董仲舒最得圣贤之意然见道不甚分明下此即至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规模又窄狭矣毛苌治诗为河间献王博士○问伊川于毛公不知何所主而取之朱子曰程子不知何所见而然尝考之诗传其𦂳要处有数处如关雎所谓夫妇有别则父子亲父子亲则君臣敬君臣敬则朝廷正朝廷正则王化成要之亦不多见只是其气象大槩好○问董仲舒见道不分明处曰见得鹘突如命者天之令性者生之质情者人之欲命非圣人不行性非教化不成情非制度不节等语似不识性善模様又云明于天性知自贵于物知自贵于物然后知仁义知仁义然后重礼节重礼节然后安处善安处善然后乐循理又似见得性善模様终是说得骑墙不分明端的○扬子为人深沉会去思索然太元亦是拙底功夫道理不是如此其学似本于黄老如云惟清惟静惟寂惟寞之类某尝谓扬雄最无用真是一腐儒到急处只是投黄老自身命也奈何不下如何会理得别事○林希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为禄隐扬雄后人只为见他著书便须要做他是怎生做得是叶氏曰禄隐谓浮沉下位依禄而隐雄失身仕莽以是禄隐何辞而可○孔明有王佐之心道则未尽王者如天地之无私心焉行一不义而得天下不为孔明必求有成而取刘璋圣人宁无成耳此不可为也若刘表子琮将为曹公所并取而兴刘氏可也朱子曰程子谓孔明有王佐之心道则未尽其论极尝问杀刘璋事何如曰这只是不是问圣人处此合如何曰亦须有别个道理若似如此宁可事不成只为后世事欲苟成功欲苟就便有许多事孔明大纲却好只为如此便有斑驳处○叶氏曰琮降则地归曹氏取以兴汉何负于表较之取刘璋则曲直有间矣○诸葛武侯有儒者气象问武侯有儒者气象如何朱子曰孔明学不甚正但资质好有正大气象○叶氏曰孔明辅汉讨贼以信义为主以节制行师以公诚待人至于亲贤臣远小人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有大臣格君之业○永按鞠躬尽力死而后已成败利钝非所逆暏数言尤近儒者气象○孔明庶几礼乐文中子曰使孔明而无死礼乐其有兴乎○问孔明庶几礼乐如何朱子曰也不见得孔明是礼乐中人也只是粗㡳礼乐○孔明也粗若兴礼乐也是粗礼乐○叶氏曰亮之治国政刑修举而人心豫附名正言顺礼乐其庶几乎○文中子本是一隐君子世人往往得其议论附会成书其间极有格言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道不到处朱子曰王通极□爽说得广阔縁他于事上讲究得精故于世变兴亡人情物态更革沿袭施为作用先后次第都晓得识得个仁义礼乐都冇用处若用于世必有可观只可惜不曾向上透一著于大体处有所欠阙所以如此若更晓得高处一著那里得来只细看他书便见他极有好处非特荀扬道不到虽韩退之也道不到○文中子其间有见处也即是老氏又其间被人夹杂今也难分别但不合有许多事全似孔子其间论文史及时事世变煞好○伊川谓文中子有些格言被后人添入坏了看来必是阮逸诸公增益张大复借颙显者以为重耳○叶氏曰文中子王通隋末不仕教授河汾其弟王凝子福畤等収其议论增益为书名曰中说○韩愈亦近世豪杰之士如原道中言语虽有病然自孟子而后能将许大见识寻求者才见此人至如断曰孟子醇乎醇又曰荀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若不是他见得岂千馀年后便能断得如此分明朱子曰韩退之却有些本领如原道其言虽不精然皆实大纲是○自古罕有人说得端的惟退之原道庶几近之却说自大体程子谓能作许大见识寻求真个如此他资才甚高然那时更无人制服他便做大了谓世无孔子不当在弟子之列○问遗书第一卷言韩愈近世豪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云岂得如愈第六卷则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之学实韩子之学华华则涉道浅二说取予似相抵牾曰只以言性论之则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善恶混之说所见仅足以比告子若退之见得到处却甚峻绝性分三品正是说气质之性至程门说破气字方有去著此退之所以不易及而第二说未得其实也○问韩子称孟子醇乎醇荀与扬大醇而小疪程子谓韩子称孟子甚善非见得孟子意亦道不到其论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则非也窃谓韩子既以失大本不识性者为大醇则其称孟子醇乎醇亦只是说得到未必真见得到曰如何见得韩子称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大醇处便是就论性处说又云韩子说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大醇是泛说与申不害韩非之徒较之则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为大醇韩子只说得那一边凑不著这一边若是会说底说那一边亦自凑著这一边○学本是修徳有徳然后有言退之却倒学了因学文日求所未至遂有所得如何轲之死不得其传似此言语非是蹈袭前人又非凿空撰得出必有所见若无所见不知言所传者何事朱子曰韩文公第一义是去学文字第二义才去穷究道理所以看得不亲切○问韩公虽有心学问但于利禄之意甚重曰他也是不曾去做工夫他于外面皮壳上都见得只是不曾向里省察不曾就身上细密做工夫只从麄处去不见得原头来处平日只以诗文饮酒博戏为事○问轲之死不得其传程子以为非见得真实不能出此语而屏山以为孤圣道绝后学如何先生笑曰屏山只要说释子道流皆得其传耳○朱子韩文考异云诸贤之论惟程子此条为能极其深处然考诸临川王氏之书则其诗有曰纷纷易尽百年身举世何人识道真力去陈言夸末俗可怜无补费精神其为予夺乃冇大不同者故常折其衷而论之窃谓程子之意固为得其大端而王氏之言亦自不为无理盖韩公之道知其用之周于万事而未知其体之具于吾之一心知其可行于天下而未知其本之当先于吾之一身也是以其言常详于外而略于内其志常极于远大而其行未必能谨于细微虽知文与道有内外浅深之殊而终未能审其缓急重轻之序以决取舎虽知汲汲以行道济时抑邪崇正为事而或未免乎贪位慕禄之私此其见于文字之中信有如王氏之所讥者但王氏虽能言此而其所谓道真者实乃老佛之馀波正韩公所深诋则是楚虽失而齐亦未为得耳○周茂叔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见黄庭坚所作诗序○朱子曰延平先生毎诵此言以为善形容有道者气象○所谓洒落者只是形容一个不疑所行清明高远之意若有一毫私吝心何处更有此等气象其为政精密严恕务尽道理见潘延之所撰墓志○通书附录○伊川先生撰明道先生行状曰先生资禀既异而充养有道纯粹如精金温润如良玉宽而有制和而不流忠诚贯于金石孝悌通于神明视其色其接物也如春阳之温听其言其入人也如时雨之润胸怀洞然彻视无间测其蕴则浩乎若沧溟之无际极其徳美言盖不足以形容叶氏曰以上一节言资禀之粹充养之厚也先生行已内主于敬而行之以恕见善若出诸已不欲弗施于人居广居而行大道言有物而动有常叶氏曰以上一节言行已之本末也先生为学自十五六时闻汝南周茂叔论道遂厌科举之业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朱子曰二程之于濓溪如曰仲尼颜子所乐吟风弄月以归皆当时口传心受的当亲切处后来二程先生举似后学亦不将作第二义看然则行状所谓反求之六经然后得之者特语夫功用之大全耳至其入处则自濓溪不可诬也○叶氏曰按濓溪先生为南安军司理参军时程公珦摄通守事视其气貌非常人与语知其为学知道也因与为友且使其二子受学焉而程氏遗书言再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有吾与点也之意明道学于濓溪者虽得其大意然其博求精察益充所闻以抵于成者尤多自得之功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知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朱子曰明道行状说孝弟礼乐处上两句说心下两句说用○问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尽性至命是圣人事然必从孝弟做起否曰固是又问伊川说就孝弟中便可尽性至命看来孝弟上面更有几多事如何只是孝弟便可至命曰知得孝弟之理便是尽性至命也只如此若是做时须是从孝弟上推将去方始知得性命如孝弟为仁之本不成孝弟便是仁了但是为仁自孝弟始若是圣人如舜之孝王季之友便是尽性至命事辩异端似是之非开百代未明之惑秦汉而下未有臻斯理也谓孟子没而圣学不传以兴起斯文为己任其言曰道之不明异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难辩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叶氏曰昔之害杨墨申韩是也今之害佛老是也浅近故迷暗者为所惑深远故高明者反蹈其中自谓之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言为无不周遍实则外于伦理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天下之学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诞妖异之说竞起涂生民之耳目溺天下于污浊虽高才明智胶于见闻醉生梦死不自觉也是皆正路之蓁芜圣门之蔽塞辟之而后可以入道先生进将觉斯人退将明之书不幸早世皆未及也其辩析精微稍见于世者学者之所传耳叶氏曰以上一节言学道本末与其辟异端正人心之大略也先生之门学者多矣先生之言平易易知贤愚皆获其益如群饮于河各充其量朱子曰明道之言一见便好久看愈好所以贤愚皆获其益伊川之言乍见未好久看方好故非久于玩索者不能识其味此其自任所以有成人材尊师道之不同先生教人自致知至于知止诚意至于平天下洒扫应对至于穷理尽性循循有序病世之学者舍近而趋远处下而窥高所以轻自大而卒无得也叶氏曰以上一节言教人之道本末备具而循序渐进也先生接物辨而不间叶氏曰是非明辨而亦不绝之感而能通教人而人易从怒人而人不怨贤愚善恶咸得其心狡伪者献其诚暴慢者致其恭闻风者诚服觌徳者心醉虽小人以趋向之异顾于利害时见排斥退而省其私未有不以先生为君子也叶氏曰先生以议新法不合遂遭排斥然当时用事者亦曰伯淳忠信人也则其言行之懿有不可诬者○以上一节言接物之道先生为政治恶以宽叶氏曰闻其自新之路改而止处烦而裕叶氏曰得其要领且顺乎理当法令繁密之际未尝从众为应文逃责之事人皆病于拘碍而先生处之绰然众忧以为甚难而先生为之沛然叶氏曰法令峻密而先生未尝为苟且应命之事然而处之有道故不见其碍为之有要故不见其难虽当仓卒不动声色叶氏曰理素明而志素定方监司竞为严急之时其待先生率皆宽厚设施之际有所赖焉叶氏曰忠信恳恻足以感人故能不狗时好而遂得其所为先生所为纲条法度人可效而为也至其道之而从动之而和不求物而物应未施信而民信则人不可及也叶氏曰以上一节言为政之道○文集○明道先生曰周茂叔窗前草不除去问之云与自家意思一般本注子厚观驴鸣亦谓如此○问周子是取其生生自得之意邪抑于生物中欲观天理流行处邪朱子曰此不要解得那田地自理会得须看自家意思与那草㡳如何是一般○问周子窗前草不除去即是谓生意与自家一般曰他也只是偶然见与自家意思相契又问横渠观驴鸣是天机自动意思曰固是但也是偶然见他如此如谓革与自家意一般木叶便不与自家意一般乎如驴呜与自家呼唤一般马呜便不与自家一般乎○遗书下同○张子厚闻皇子生喜甚见饿莩者食便不美吴必大曰子厚闻皇子生云云正淳尝云与人同休戚陆子夀曰此主张题日耳先生曾问致思否曰皆是均气同体惟在我者至公无私故能无间断而与之同休戚曰固是如此然亦只说得一截如是说时真是主张题目实不曾识得今土木何尝有私然与他物不相管人则元有此心故至公无私便都管欇之无间断也○叶氏曰此即西铭之意亦其养徳之厚故随所感遇蹶然动于中而不可遏初无拟议作意而为之也○伯淳尝与子厚在兴国寺讲论终日而曰不知旧日曾有甚人于此处讲此事吕原明曰此处气象自有合得如此等人说此等话道理○谢显道云明道先生坐如泥塑人接人则浑是一团和气叶氏曰所谓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外书下同○侯师圣云朱公掞见明道于汝归谓人曰光庭在春风中坐了一个月游杨初见伊川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俟立既觉顾谓曰贤辈尚在此乎日既晚且休矣及出门门外之雪深一尺侯仲良字师圣朱光庭字公掞皆程子门人○叶氏曰明道接人和粹伊川师道尊严皆盛徳所形但气质成就有不同耳明道似颜子伊川似孟子○刘安礼云明道先生徳性充完粹和之气盎于面背乐易多恕终日怡悦立之从先生三十年未尝见其忿厉之容叶氏曰先生质之美养之厚徳之全故其睟然发见从容岂弟如此百世之下闻之者鄙夫宽薄夫敦而况于亲炙之者乎○附录○吕与叔撰明道先生哀词云先生负特立之才知大学之要博文强识躬行力究察伦明物极其所止涣然心释洞见道体其造于约也虽事变之感不一知应以是心而不穷虽天下之理至众知反之吾身而自足其致于一也异端并立而不能移圣人复起而不能与易其养之成也和气充浃见于声容望之崇深不可慢也遇事优为从容不迫然诚心恳恻弗之措也其自任之重也宁学圣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成名宁以一物不被泽为己病不欲以一时之利为己功其自信之笃也吾志可行不苟洁其去就吾义所安虽小官有所不屑叶氏曰志若可行不洁其去以为高义择所安亦不屑于就以自卑○吕与叔撰横渠先生行状云康定用兵时先生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许上书谒范文正公公知其远器欲成就之乃责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因劝读中庸先生读其书虽爱之犹以为未足于是又访诸释老之书累年尽究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嘉祐初见程伯淳正叔于京师共语道学之要先生涣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于是尽弃异学淳如也本注尹彦明云横渠昔在京师坐虎皮说周易听从甚众一夕二程先生至论易次日横渠撤去虎皮曰吾平日为诸公说者皆乱道有二程近到深明易道吾所弗及汝辈可师之○朱子曰行状有两本一云尽弃其学而学焉一云尽弃异学淳如也后本为胜○横渠之学实亦自成一家但其源则自二程先生发之○叶氏曰此可见横渠先生勇于从善无一豪系吝之意非大公至明孰能如是晚自崇文移疾西归横渠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始须臾息亦未尝须臾忘也朱子曰横渠教人道夜间自不合睡只为无可应接他人皆睡了己不得不睡他做正蒙时或夜里默坐彻晓他直是恁地勇方做得○横渠作正蒙时中夜有得亦须起写了方放下睡不然放不下无安著处学者有问多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已闻者莫不动心有进尝谓门人曰吾学既得于心则修其辞命辞无差然后断事断事无失吾乃沛然精义入神者豫而已矣朱子曰横渠言吾学既得于心云云他意谓须先说得分明然后行处分明今人见得不明故说得自儱侗如何到得行处分明○横渠言吾学既得于心云云看来理会道理须是说得出一字不穏便无下落所以中夜便笔之于纸只要有下落横渠如此若论道理他却未熟然他地位却要如此高明底却不必如此○天理人欲之分只争些子故周先生只管说个几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每说豫字○叶氏曰人于义理其初得于心者了然无疑及宣之于口笔之于牍则或有差故命辞无差则所见已审以是应酬事物知明理精妙用无方矣是皆穷理致知之功素立而非勉强拟议于应事之时也先生气质刚毅徳盛貌严然与人居久而日亲其治家接物大要正己以感人人未之信反躬自治不以语人虽有未谕安行而无悔故识与不识闻风而畏非其义也不敢以一毫及之叶氏曰徳貌严毅而中诚恳恻故与人久而益亲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故人心服而不敢加以非义○横渠先生曰二程从十四五时便脱然欲学圣人朱子曰伊川好学论十八时作明道十四五时便学圣人二十及第出去做官一向长进定性书二十二三时作○语录















  近思录集注卷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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