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巢县志 (道光八年刻本)/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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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县志卷十九 巢县知县舒梦龄重辑
杂志三
拾遗
汉建初三年居巢侯刘般卒子恺当袭让其弟宪逃避七
年不就国有司奏请绝其爵贾逵上书曰孔子称能以
礼让为国于从政乎何有窃见居巢侯般嗣子恺素行
孝友谦逊洁清让封弟宪潜身远迹有司不原乐善之
心而绳以寻常之法非长克让之风成含宏之化前世
扶阳侯韦元成近有陆阳侯丁鸿𫑡侯邓彪并以高行
洁身辞爵未闻贬损而皆登三事今恺景仰前修有伯
夷之节宜蒙矜宥全其先功以增圣明尚德之美疏入
诏听宪嗣爵征恺为郎
紫薇观有隋碑开皇十四年立刘颕制铭天下名胜志略
云庐州襄安县紫薇观𣈆咸康四年会稽道士王妙才
之所创也铭字多剥蚀可见者乘凫驭鹤吹笙脱履而
归举手长别十数字向在金庭山下后迁入城洪武中
再迁今处门壁有画松竹相传以为仙笔今剥落处人
莫能补也又草书二诗笔力矫健至地无一走笔亦异
迹也诗云曾上蓬莱宫里行琴书一榻寄平生应知富
贵如春梦不向炎凉逐世情霁月光风多少趣羽衣瑶
珮不胜清仙家未必能如此两绶通侯总强名无为太
守杨士倧书罗浮道士谁同流草木衣食胜王侯世间
甲子管不得壶里乾坤只自由数着残棋江月晓一声
长啸海天秋饮馀回首话归路遥指白云天际头吕嵓
洞宾作乾乾方圆书
历阳侯福祐庙朱国祯辑涌幢小品载𣈆天福以前有巧
工来自霅川见有石浮于水叹曰石岂真能浮乎是必
神使之然也其夕梦一老人揖而前曰吾楚历阳侯范
增也大功不成悒郁而死未有主我祠者附石以告君
君能留意必有以报遂取石以为像奉香火惟勤烟随
风飞直至兰谿县止于苎峯之巅邦人聚木石成庙题
曰福祐括苍王淮诗曰关中失鹿人争逐一去鸿门不
可寻千古英雄死遗恨封侯庙食更何心
范增塜寰宇记按古今葬土记云在巢县郭东余阅
虞文靖公道园诗盗发亚父塜宝剑实累之自注云彭
城有盗识宝剑于亚父塜上发之得一剑云则塜当在
彭城不在巢县又吴立夫莱渊颕集有盗发亚父塜七
古亦云因宝剑被发而诗尤苍凉雄肆诗云楚王昔尊
楚亚父楚人今发亚父墓南山凿石下悬棺宝剑烛天
知剑处当年奉剑重瞳光左右膝走诸侯王剑锋扫秦
柄夺汉梁楚辟作驰兵场起撞玉斗唉𥪡子战肉乌鸢
骨蝼蚁乌江得死不得葬愤胆冤肠终不死东陵老盗
曾脍肝丞相摸金仍置官大儒挥椎小儒唱奇宝盗窆
蛟龙寒君不见秦皇一死骊山改亚父犹能数千载我
今岂识亚父谁凫雁秋风散银海
柘皋镇西街后阳河冈下旧有人掘土得碑视之有篆文
为典韦墓惧而掩之按三国志典韦陈留己吾人太祖
征荆州至宛张绣迎降后十馀日绣反袭太祖退住舞
阴募间取其丧亲自哭临之遣归葬襄邑车驾每过常
祠以中牢按后汉书郡国志陈留郡己吾有大𣗥乡注
云左传宣二年郑破宋师于太棘杜预曰在襄邑南宋
书州郡志云庐江郡武帝元狩元年复为九江郡治寿
春后汉徙治阴陵魏复曰淮南治寿春领县六繁昌汉
旧名本属颕州魏公颕州为襄城又属焉晋乱襄城郡
以此县属淮南割于湖为境定陵汉旧名本属襄城后
割芜湖为境据此则襄城既属淮南墓在柘皋未可知
也
天下名胜志巢县西北乡有宋建大力寺址居民掘得碣
云地去巢城十里分招提名目古今存风摩断础皴纹
暗雨剥残碑点画昏一道涧声飞石壑两边山色锁云
根杜鹃花里啼幽径往事依稀似䜣论
宋姜夔白石词有满江红其自序曰满江红旧词用仄韵
多不叶律如无心扑歌者将心字融入去声方谐音律
子欲以平韵为之久不能成因泛巢湖闻远岸箫鼓声
问之舟师云居人为此湖神姥寿也子因祝曰得一席
风径至居巢当以平韵满江红为迎送神曲言讫风与
笔俱驶顷刻而成书以绿笺沈于白浪辛亥正月晦也
是岁六月复过祠下因刻之柱间有客来自居巢云土
人祠姥辄能歌此词按曹操至濡须口孙权遗操书曰
春水方生公宜速去操曰孙权不欺孤乃彻军还濡须
口与东关相近江湖水之所出入子意春水方生必有
司之者故归其功于姥云词曰仙姥来时正一望千顷
翠澜旌旗共乱云俱下依约前山命驾群龙金作轭相
从诸姊玉为冠〈庙中列坐如夫人者十五人〉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
珮环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
东关应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又怎知人在
小红楼帘影间
附录当涂黄尚书钺跋云白石集刻于乾隆癸亥此词
未必载巢志问之巢人亦无有知者姜自叙云刻之柱
间则当日必有拓而藏之者惜乎未能博访也白石词
曲妙绝千古又陶南村称其书法迥脱脂粉一洗尘俗
其工可知令柱刻尚存不愈可宝耶茂才葛君香岭巢
之知名士索钺书因录此以赠并冀好事者重刻之以
了此一段佳话也按尚书识此系在乾隆乙卯至嘉庆
戊寅年邑人钱懋道李鍼等始谋刻石嵌诸祠壁道光
丙戌唐生家琛以选拔贡京师携重刻拓本呈之尚书
尚书感钱李诸君之好古而又以葛生物故为太息也
因题四截句于词后诗曰云旗飘动片帆通博得新词
绝世工辜负江神无以报年年辛苦马当风湖中箫鼓
岁时闻词内神弦久积尘未免被他诸姊笑尧章过后
宋无人未忘鬷篾一言初精砥琼瑶仔细书不谓葛疆
翻不见一弹指顷十年馀残笺何幸有钱郎更感交情
序雁行叹息风流今已尽水云南望倍凄凉
紫微观门左有马廷川题诗碑石其自叙云宏治己未十
有二月余过巢府判桂林王本仁先生邀余登紫微观
绝顶时积雪初晴江山一色北望淝水焦湖隐然在烟
岚林谷外历历可数所谓王子晋诸人其炼修升仙处
皆此地也今有王乔洞酒后走笔赋此诗曰登登山路
紫微宫湖水苍茫一望中洞口草荒晴亦瞑坛前松老
昼还风飞来仙履无人识附去丹书有鹤通正好衔杯
天欲暮坐听谯鼓出林东
秀水吴嗣德灌花泉记其略曰学舍后院旧有小池广丈
深尺癸卯春余初来巢雨积水涨睇之有泉上涌因凿
之深六尺广二丈泉从东北隅迸出及工竣已汨汨乎
成渠矣池之南累石为堤可坐而钓东植修竹数十竿
清影如画纵横潭底庭前杂种花木春秋抱瓮取资于
池因名之曰灌花泉
县署一枝亭前施令因巢父一枝之栖遂以名亭旁植梅
花十馀本后亭废而址尚存有老梅一本横卧其侧曾
题诗曰梦到江南寄一枝梅花亭下最相思横斜疏影
三更月记得临平夜泊时今其址为观稼轩而梅花无
存矣
前定录唐宝应二年户部郎中裴谞出为庐州刺史有二
迁客一曰武彻自殿中侍御史贬为长史一曰于仲卿
自刑部员外郎贬为别驾谓至郡三日俱来候谒谞延
之坐俄而吏持一刺云寄客前巢县主簿房观请谒谞
方与二客话旧语吏云谢房主簿相访请俟他日吏郎
以告观曰某与使君有旧宜以今日谒因不受命吏又
入白谞曰吾中外俱无房氏为旧者乃令疏其祖父官
讳观具以对又于怀中探一𥿄旧书以授吏谞览之愀
然遽命素服引于东庑而吊之且甚哀既出顾左右曰
此有府职月请八九千者乎左右曰有名逐要者是也
遽命吏出牒以署观因叹谓二客曰君无为复患迁谪
事事固已前定某开元七年罢河南府文学正大梁陆
仕佳为浚仪尉某往候仕佳坐客数人方会食有前襄
州功曹参军房安禹私谓某曰少间欲有以奉托幸一
至逆旅至则言款甚密曰君后二十八年当从正印为
江南郡守某明年当有一子后当为所守郡一官君至
三日当令奉侍然此子命薄不可与厚禄愿假俸十千
已下此即安禹子也谞如其言彻等咸异其事
稽神录庐州军吏蔡彦卿为柘皋镇将暑夜坐门外纳凉
忽见道南桑林中有白衣妇人独舞就视即灭次夜扶
杖往伏草间久之妇人复出舞即击之坠地乃白金一
饼复握地获银数千两遂致富云
舆地纪胜绍圣中香积喜师尝编木黄池绝大江经巢湖
有谓师言者曰湖神之灵过者必祭师不听既而果胶
于浅师曰湖神之灵我所知也我佛之威德湖神亦当
知之吾纵获罪于湖神湖神安得坏吾佛之木哉言讫
木起浮
薛景奎止阮光禄巢湖增兵议其略云癸未秋郡侯周翙
公奉宪文买木出江过巢携余偕行舟抵采石适会阮
光禄师招饮太白楼上因谓余曰前熊司马公嘉子诸
刻内有巢湖要害考即托陈冥昭友人檄吴松副将吴
家鼒标下水兵二千来此镇守余曰此番又多事也公
曰扼要增兵子之议画如列睂指掌此兵因之而设也
何多事云余曰向著巢湖一书在丙子年冬尔时豫楚
两路贼交会皖庐安庆一郡未设军府六安一州未设
道台吾庐未设总镇所以防贼入江之路巢湖其最也
今诸路增官层层节制巢湖四围皆有保障何用兵为
公曰此兵招来似难中止余又曰此兵到巢湖要断送
性命了公曰何也余曰吴松兵习江不习湖湖水与江
水不同江水甚活白浪惊天可以破走湖水环绕三百
六十里支河甚多名为死浪微风所激涛声撼山举绝
大官舫客艘问诸水滨者什有八九况其中有拦船漆
灰漆大漆白鹭漆沙漆播箕漆唐家等漆湖水略小则
不能过船又有莲塘嘴姥谷嘴赵家嘴芦溪嘴东浪嘴
西浪嘴黑石嘴红石嘴青墩嘴黄墩嘴齐头嘴西口庙
儿东口桃溪等嘴湖水稍大则不能住船又有龙家凹
周家凹王家四姥山四凹以及白石凹湖水之汹涌淜
湃其要害不可言或疑浅者翻有数丈深甚至十数馀
丈深或疑深者又反清浅荡漾仅可濯足即长年三老
至此技无所施吴松兵狎于三江使之镇湖卒有警阵
脚尚且不定欲望其操舟捍敌其何济乎公曰若然开
国俞廖诸勋何以团练水师克勷大业余曰若辈生于
湖长于湖聚族于湖湖源之远近湖势之险夷湖波之
善恶如驱熟路如数家珍周围洞晰游戏神通何往不
济公曰子能濒湖上下代招一旅何如余曰此举甚善
且有三便焉凡客兵所驻每苦掠抢如沿湖之人非其
族众即其姻友烟火无间情面相通不敢强取一丝一
粟无掠抢之患一便也凡客兵不受约束往往哗逞而
去如沿湖之人里居姓氏在在可考安土重迁虽有叛
志不能舍父母妻子而他徙无逃伍之患二便也凡客
兵需饷转运维囏如沿湖之人捕鱼为业有事则操戈
无事则举网足以自给且巢湖东西两口额设鱼课钱
粮即以此项分给兵糈以人治人无设处粮饷之患三
便也有此三便敢不黾勉从事虽然更有说焉千人成
师万金措饷通计鱼课不过数百馀金分给既苦不足
况湖中之鱼利无几沿湖之人专精并力俱以力田为
本操舟入伍便荒农业农业一荒数口之家且枵腹待
毙矣能保其不掠抢乎能保其不哗逞而叛乎安见治
湖之受祸不更烈于客兵乎与其得已而增兵不如撤
兵安民之为得算也公低佪久之曰吾郡枞阳一镇曾
议增兵未果移此往戍可也会司马熊公檄镇枞阳巢
湖之师报罢
明末甲申秋黄藩标下于总兵永绶分镇居巢以意授王
都督振宇促邑人薛景奎往谒薛曰总戎以我为诸生
文武分途不相綂摄以我为高士昔人式高士之庐称
颁到今亦闻大将军有揖客乎王曰镇台久驻南河非
同行客先生枉顾亦地主之谊宜尔薛唯唯诘朝往候
相见恨晩薛曰将军与藩台契谊殷隆今总镇十三州
县此中土地皆藩台土地此中人民皆藩台人民必内
治严饬乃可威行万里今营兵肆掠山中小民不敢采
薪湖中小民不敢结网生计日蹙人情惶惑恐十三州
县綂归乌有泥流寇狂嘶强邻虎噬黄藩台纵未深思
将军亦当念同舟之谊以直道相规于曰先生失言十
三州县土地皆朝廷土地人民皆朝廷人民何云藩台
薛抗声曰某曳裾侯门久矣从不闻言朝廷二字今将
军尚知有朝廷此正朝廷之福也但不可口头知有朝
廷而心中仍没有朝廷且朝廷与藩台原非两个故言
藩台不言朝廷而朝廷即在其中如欲于藩台之外分
言朝廷必藩台非朝廷之藩台则可必朝廷非藩台之
朝廷则可某惟愿将军心中有朝廷口头不必另言朝
廷则国家幸甚地方幸甚
附录龚尚书鼎孶序讷斋啸志其言曰余束发时便知
居巢有薛子讷斋其人固在伏龙凤雏间惜世无用之
者及海内多故讷斋乃始扼拏慷慨上书当事言庐皖
为东南门户当置文帅开府为藩蔽计于是海内益知
有讷斋及欲用白衣故事官讷斋于军府讷斋弗顾也
然讷斋虽不以其身为世用而一时军府诸公争折节
诹咨之其所著书自筹兵画饷外至邮筒之往后樽酒
之应酬里巷之谣俗鬼神之灵怪靡不洞情抉状穷微
阐幽若烛照而数计之者讷斋氏不能以其才遽为天
下用而姑托之于言世亦不遽用讷斋而姑用其言今
沧桑幻灭战迹犹存虎豹纵横劫灰未泯而讷斋之成
书具在取而读之披却导窽既已窥虎钤黄石之精释
难搏纷又复迈凭轼结靷而上一时资其借箸千里恃
为长城亦谁不以国士期讷斋者乃其慧蕊生胸灵蛇
在手以剸蛟断兕之才不得已而为抵掌解铃之用人
知讷斋氏之用而不用抑知讷斋氏以不用之为用用
且大乎时顺治丁酉孟冬也
里中功臣列传邑人张符著自序云高祖开基所藉运筹
决胜斩将搴旗功宁可胜计而至于水战操舟若神长
驱横𢭏此盖巢湖数舰功居多也以故始定建业草剑
爵封是时上尚称吴国公而廖郧国永安与胡大海遂
首开国公乃自不嫌肩并云迨洪武三年大启封建曁
后所追封者盖在余巢六侯四公二等下累任各卫指
挥使同知佥事者更有加焉居巢蕞尔国恩优渥若是
功足受爵爵足偿功可谓盛矣然法网少密蓝党事发
天下功臣殱灭狼籍彼其刑白马指黄河而誓者何在
即株累波于巢又何憾乎嗣后天子弨明先世之道嘅
然下明诏诏太宰大司马追考故实收录故鄂国曹国
卫国信国诸公后为彻侯且增诚意秩而为南安德庆
后者竟不获沾一命岂其敦彼而遗此失在奉行者不
能广德意耳今其苖裔固在徒增忉恒第仅仅宥享太
庙及如豆乡贤祠期不为若敖氏之鬼而已或者曰巢
邑风土瘠薄恶称公侯乃余闻俞氏府于成化间卒罗
烈燹金书貂冕竟为灰烬嗟嗟此岂天意耶余故怜诸
勋后死者魂魄私恨无穷而尤虑其功郁郁无传也爰
悉心访故老采国史及他功臣事有相错者并其家乘
集之合为里中功臣列传
崇正十五年四月流贼陷龙舒曁于郡城无巢六霍诸州
邑后先俱失殉难者府判赵兴基编修胡守恒光禄钱
策参政程楷曁庐府经历郑元寿巢县典史韩思义诸
生某某等事闻凤阳巡抚史可法为文以祭之文曰余
实不德其官绅士民何罪乎而乃堪此厄也伤已秋九
月余竣事于输挽之役策马西征目击荒草迷途烟炊
断绝遗骸匝地怨气凝𦆑嗟哉死者不可纪极而生者
残肢断腕同于人彘之形抑更悲矣忆昔余之御寇安
庐也马首所及诸生迎于郊百姓迎于路贤士大夫候
于庭相与励师徒画筹策修守具备糇粮若同舟之遇
风同室之助斗家人骨肉之谊何其肫然而今已矣奉
简书而治兵者虚拥纛牙遗羞巾帼视秦庭之哭耳如
不闻而援绝力穷城头惨死乃在郡佐之大夫卫幕之
散员岂不恸哉守土之吏印累累绶若若平日苛政如
虎不复以百姓为心一旦贼薄城下手足无措相与抱
头鼠窜视民城如敝屣然而奋不顾身手刃贼众整冠
危坐誓死不疑乃在乡士大夫二三烈弁岂不恸哉又
不然则平日号为贤绅以海内清流自负论长持短不
难居是邦而非大夫意其临难不知何如激烈乃束手
就缚长跪乞哀叩几千百首幸全其就木之馀生为节
义名卿之辱而登陴固守城破之日视死如归竟在守
礼之子衿饥穷之黎庶岂不恸哉余为诸公恸士民恸
而几无以自解也为之请于朝如赵君之死于城头也
或以为酒醉或以为疏防余为之辩雪而凛凛大节乃
暴著于天地间意赵君之死无憾矣如太史胡君勲卿
钱君大参程君旗总赵君等或以为激变或以为死迟
余为之辩雪而凛凛大节乃暴著于天地间意诸君之
死无憾矣如诸生江源洞等耆民刘铉等死不一人死
不一地即不能起九原之骨问其姓名要皆撄白刃而
不悔宁玉碎无瓦全以视他人之偷生天地间究与草
木同腐者何啻霄壤然则诸公士民之烈烈而死亦何
憾乎而余又何憾乎余所恸者昊天不憗降此荼毒上
不能矫箭控弦竭绵力于皖上受事之日灭此朝食次
之两淮督运不能决胜樽俎分符转战有献俘斩馘之
功下之不能周历郡县婴城固守为父老子弟议保聚
数者无一遂碌碌取容而波颓澜倒于半载之内嗟嗟
尚何言哉虽然余之罪大矣重矣余之心何尝不共白
也羸衣跃马念止在民仗节临戎惟力是视诸公士民
尚鉴兹哉余用是益自悲矣沟壑者烈士之志马革者
臣子之心异日天子下玺书视明堂铭钟鼎生有显业
死有荣名为诸公者可以扬扬地下矣独是千百万亿
之士民或蹈水火或殒刀兵或转沟壑之区或粉戎马
之足远近毕至大小率从至今西望固陵东眺姥山南
凭冶父之衢北极毛公之域凄风飘发黄云四𡸁阴焰
冥迷青燐满目余之恸将何时而已也所愿生为怨苦
之人死则化为厉鬼以助余前驱翦尔仇雠也余有心
尔能忖度余有言尔能听取苟可以听余之言度余之
心亦可以惠然与诸公共歆余之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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