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园学古录 (四部丛刊本)/卷第四十一
道园学古录 卷第四十一 元 虞集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
道园学古录卷之四十一 归田稿十五
雍虞 集伯生
碑
江西行省平章政事伯撒里公惠政碑
国家置中书省以治内分行省以治外其官名品秩略同所
以逹远迩均劳佚参错出入而天下万方如指诸掌矣是故
匡卫无缺则宵旰纾其顾豪发有间则举躰为之不寕藩
辅之寄岂不重哉江西之为省东接闽浙西连荆蜀比逾淮
汴以逹于京师拠岭海之会斥交广之境蛮眼内向岛夷毕
朝提封数千里同东南一都会之奥区而龙兴则其治所也
昔在至元始置省事于今六十有馀年贵人大官来治于斯
者何啻十百其有大勋劳大论议以宣布德意而镇抚其民
人利泽施于一时声名著于所部或由此而迁他镇或自此
而相 朝廷岂可以一二数哉然而匮室之书民间不得以
多地岁月之久闾阎或至于遗忘此岂非著作之阙文而今
昔之遗憾乎迩者龙兴郡城耆老以为金紫光禄大夫中书
平章政事伯撤里公之来长行省也恵泽深厚我民感焉以
集之尝承乏太史也来请纪述其事集曰吾闻平章公承
天子之命佐丞相以分治德化者
天子之盛也政令者 朝廷之故也公其肯自以为功乎且
公之为德忠厚而谦抑盛名誉以极称述将非公之意也且
集老且病矣敢辞久之𦒿老以告其守臣守臣不能遏也贰
守燕琦为之启诸藩宣之俊良度诸风纪之清峻则皆曰平
章之得民心久矣闾阎之言也信士民之请也宜于是使其
吏郭元善谋于临川守臣𡊮说而为之请焉乃使崇仁监邑
宝童来言曰昔唐浑咸寕治河中连理之木生于其野野人
以为言而史臣韩愈氏为之颂之今我伯公自中书领行省
所治数十郡或安于惠而不能自知或远于府而不能自言
龙兴之民以其居之近也而知之深以其感之厚也而请之
切市井草野之民所请何以异乎然而是不可辞矣乃作而
言曰昔我 国家之兴也宽仁弘远豪杰毕出群䇿并用时
则有康里氏来拱来翼有以奇材在 禁近有以经学定
讦谟烜赫光显丗载其勲今平章公休山立垂绅正笏以
临其民俨然泰华之列岳华星之在垣也执事
东朝温㳟有恪佐政省闼宽𥙿有容其分政而来也敛妙用
于无为而细民之信之也愈深著成效而不宰而君子之望
之也益重乃仍改至元之二年寇起南海人用震惊公始
至调度有方恩意旁逹兵不告劳民不吿病信惠所及期月
讨平于是众庶乐业年谷屡豊储备有恒运输无阙所部善
治奸慝不作乃门隶使令不以政事干官府贾市服食不
以二价虐小民用人则尽同列之情而不专议事则广忠益
之言而不惑五年十二月城西灾公亲率有司欶之登城望
拜即反风火息其感动之神又如此明日出私财为糜以赈
失火家不足出府𢈔之赢粮以给之民又大恱然则是不可
以不书巳乃使复其耆老曰昔唐韦丹之治兹郡也去之数
十年时王𮗚诸旧典始
诏有所纪述以慰其吏民之心仁者之惠虽久远而不能忘
也而又何亟乎𦒿老曰吾侪小人朝不及夕愿有纪述以传
见于将来矣乃为次第其说采其歌颂而载之庶乎观风者
有取焉其词曰于穆
圣皇顾𬤊南服选于近臣往长藩牧南服乃疆莫于湖江作
镇䂊章临制海百城来緫相臣攸理公来匪亟未舄几几
盗在海壖劳我师干宣威孔时不动色言执讯𫉬丑以归司
寇丞辖宾佐定功入奏波尘不惊风雨时来载瞻我民休休
以怀远人鄙夫启处食息孰知功能贻我帝则颙颙卭卬如
圭如璋春日载阳衮衣繍裳既安既久成绩不有曰惟
天子上公所保民不我欺自我不欺吏不我违自我不违嗟
彼耆耋孰知君子知其所知平易乐岂载歌载谣惠及我𥝠
毋以公归
天子葵之
建宁路崇安县尹邹君去思之碑
高唐邹君伯颜从𠮷父之尹崇安也去官巳三年邑之君子
庶人𦒿老与在邑在野之民僧道之流咸有遗爱之意愿
伐石以纪其政来徴文以刻之得其邑人文书述郡守中大
夫谙都刺列实迹以上诸帅府宪司者及前进士三宝仕邑
士彭炳所为序兼取于学校闾里之言而𮗚之未尝不三诵
而三叹也夫德泽之在人心传之于久远者非言无以宣智
虑之精微见诸行事者非文无以逹因一法之善著一时之
利尚可使后来推见以成其馀贶乎除郡邑通弊之积立经
久之法守而行之可以百丗推之州里可以通行不出于欺
丗干誉而真使民不忘者其可以无记载乎崇安之为邑区
别其𡈽田名之曰都者五十田赋之多寡略相等也自民产
之无制大家之田连跨数都緫为一家以受役升合之赋力
不能出其郷则受役无时而休也五十都之田上送官者为
粮六千石其巨室以五十馀家兼五千石而有馀其细民以
馀家合千石而不足而赋役者常以四百之细民配之五十
之大家贫者一日当役而家巳破是以三年六次预定之役
常纷然不寕而民病甚矣君之来也取其都之田而分计之
受役之田不出其都有一石之田者当一石之役有一斗之
田者当一斗之差均齐方正较画一田多者受数都之役
而不可辞田少者称其所出而无幸免而中下无告之民庶
乎其小康矣郡守善之命尽致其法于诸属邑而推行之而
建宁赋役之均是为四方最嗟夫远方之民贫者不能自活
而等死之念生兼并而莫之制者骄狠以生变一激于食暴
之吏而生无涯之祸者耳目之所及可知也孰能如君为法
于其疆又放诸旁邑既有成效如此使尽施之当丗民有不
其泽者乎昔赵清献公之治此邑也凿沟洫以兴水利漑
民田数千亩去之四百年沟湮而田荒莫有过而问焉者公
修长沟十里绕枫树坡叠石以为固陂当大溪之冲水溢则
堤易败君又凿石山数十丈䟽渠以分其势而沟视赵公之
遗迹无复馀患矣邑多山田而岁易旱君以其公田之租修
平粜之法而民从之致粟且千石而不以其道至者虽效之
百石弗受也明年以时粜之民忘其忧颇得其息干会盗
起海上军兴所过郡邑骚动有不忍言者其出入君之境也
相告勿敢有所犯而君为苃舎资粮屝屦酒胾医薬迎劳将
送取具于平粜之馀息而民不知是以邻郡信铅山
之民以饥散去而自归于君者数百家咸受而授之业荒闲
之滨几无寸𡈽之不辟期以三年之复而新奋之民交相友
助而无嫌焉此其为治之大略也 国家立钞法以通天下
之利几百年矣 朝廷其久而有弊思所以救之以其久
之者莫不详且尽而山谷之民愚不知法𠆲而狃利伪造者
滋多亦四方之通患也君之未至崇安也民有阻险以为奸
衽利刃以拒逮大张声势以恐公私莫之胜者或反为之用
不测之几在旦夕盖六七年矣君简弓兵夜出其不意以
捕之执为伪者数人得其钞数百定论如法馀党散去尽坏
其巢穴而一境伪造之风息焉而他境伪滥事觉吏人因为
奸利辄䟽冨者而索之良善至不得休息君察其诬妄不轻
追遣安得伪造者遣卒械其贼至崇安求所识而执之贼
与卒谋盛服带兵驰马率吏望风入人家淫虐并作莫敢谁
何君亟捕之得其状执拘以归诸安庆自是伪滥之连逮无
至崇安者其民稍奠枕矣连氏母告其子出不反众以无明
验𨚫之君受而察之逾月得尸于山中则其兄某杀之也僧
不文引黄贵清告保安僧杀其兄者君鞠之执不文得汝杀
人而诬他人乎黄之兄果为不文所杀而更诬保安以夺其
寺且以脱巳也童德诬告吕十二杀其兄君偶以他事上府
他官不察其诬下吕狱君归而理岀之坐诬告者人服其神
明远方之俗部使者行郡则什百为群相率以讦官吏虚实
盖未辨也部使者之崇安无一人言县政不使者朝廷
有重使道过邑部使者告之曰此邑邹令政甚善巳为文书
荐之使臣至朝廷幸详言之使者曰吾巳审知之不待君之
言也福州郡大而事䌓狱讼不治帅府宪司檄君𫞐推官多
所申理崇安人诣大府乞归君于邑者千百不止遂归君崇
安君以某年某月某日上某年某月某日受代在任之岁月
与众人同而所立卓卓如此亦难矣哉明年 朝延以例遣
官迁调闽海守令以下于是行省帅府监察御史宪司咸举
君之能时漳州寇始平郡邑未安葺署君为郡判官以绥抚
经理之所谓极当时之选者矣君之入仕也畨直 禁卫岁
久得官故御史中丞济南张公飬浩以大儒𫾻历䑓省宽大
严正
英宗时尝极諌放灯事时人比之苏子瞻泰定中七征不起
天历𥘉陜西大旱民相食郡县为空起公为西行䑓中丞拯
其民如赴水火见饥者哀之至于恸哭旋以损馆陜人至于
今思慕之君尝得牧民忠告之书于公焉盖其所受教者深
矣其同官主薄真保与君居未久而先去及调安溪监县以
君之行事为师法而其邑亦告治所谓朝廷举一而劝百
则才贤君子之效将遍乎天下沛乎 国家之福哉乃为取
其民之所颂言而次第之俾得以咏歌而不遗于方来也其
词曰
伥伥我民孰父母予哿矣冨人寠贫巳愈归视其家朝不谋
夕歉盈倍蓰蹙蹙同役君来顾斯以均以平岀无华车食不
凿精分田画里多寡小大随量以供有正无害事上敬共无
言不孚从容教言孰侮孰诬蒭荛有询宽来虚受先民之劳
或饫之酒奸𮜿沮藏外绝不虞析因隩夷飬恬舒舒穷山深
原枢牖戢戢征呼之卒无所隳突匹夫匹妇饭𮮐豆𦎟先祝
而尝蕲君久生君有王命伤残往抚不惠我𥝠控告无所孰
沃而嬉谨畏自持孰劳而疲亦无幸遗𮮐稌盈畴羊牛多硕
以享以食繄君之锡老者日衰壮者日兴君之所成民得以
山有松柏野有丰草雨露之濡君子寿考
天子命吏临方莅州视君之为莫不具修
崇仁县显应庙冲惠侯故汉栾君之碑
崇仁县治南望七十里有山焉广大高厚嶷然其前其颠峻
而并锐能岀云雨蓄神明凡水旱灾害之祷无不通焉盖巴
之望而吏民之所依也谓之巴山后昜称相山巴山者相传
云东汉书栾巴字叔元魏郡内黄人而神仙传云蜀成都人
史称巴好道顺帝时给事掖庭仕至黄门令性质直学览经
典虽在中禁不与诸常侍交擢拜郎中迁桂阳大守始为桂
人定婚姻䘮纪之礼兴立斈校以奖进之虽干吏卑末皆课
令习读程试殿最随能陞授七年乞骸骨用李固荐拜议郎
守光禄大夫与杜乔周举等八人巡行州郡巴使徐州还迁
䂊章太守郡土多山川怪细民尝破赀产以祈祷巴素有
道术能役神乃悉毁坏旁祀翦理奸巫于是妖异自消百
姓始颇为惧终皆安之是时方分豫章郡东地置临汝县则
令抚州之境也而相传以为巴治妖民尝至此故民间思之
不忘以巴之名名兹山云其后尝置巴山郡在县西南四十
里遗迹犹有可考而县西门曰巴陵间巴山至县所从入也
则山果以巴得名久矣巴后迁沛相徴拜尚书顺帝之葬有
司多毁民间墓巴上书切责禁锢还家二十馀年用窦武陈
蕃荐徴拜议郎蕃武之祸以党谪为永昌太守辞病不行上
书理蕃武𡨚下廷尉自杀而相传巴有墓在山下而立祠焉
今为广教僧寺而山颠并祠南昌尉梅子真与叔元而唐邓
叶二道士配之盖出近丗云故宋绍兴二十六年有宣教郎
知县事郑圃孙懋为令以吿民曰周人以讳事神而名不以
山川名山曰巴惧民久以为未安也洞庭有山以洞庭君之
所居而谓之君山栾君自䂊章为沛相独不可谓之相山乎
乃酌酒以告神而神恱𭧂之于民而民从遂更名相山矣咸
淳元年县寓公朝奉大夫知邵武军事师得遇等言于朝曰
县有汉光禄大夫栾䂊章之神祠墓存焉其神名在史𠕋守
郡有功立朝有节讼陈窦之𡨚竟以身殉风节凛然可以谓
之神明者矣吏民祷祈必应而淫巫瞽史名称鄙野非教民
事神之道按祀典崇宁三年赐东明县柏梁桥栾巴庙曰显
应庙大𮗚四年封巴为冲惠侯显应庙矣其山颠之祠与梅
子真同命得赐妙济灵纯其人之号者则用道家之言也栾
君生时灵异甚著人人能道之而斯邑之民有求辄祷有祷
辄应千百年以来殆不胜纪而图志无古文字金石可征考
而邑民饮食必祝则不诬也 国朝大德丁未予留斯邑是
年大旱八月旦迎神至县治大雨连夜尝识其事于庙中巳
而庙毁予文亡焉后三十四年为至元庚辰之岁其旱甚
苗有未入𡈽者民甚惶惧乃四月三日也承直郎逹鲁花赤
鄄城保童斋肃民望遣其簿将仕佐郎䂊章舒文琰疾驰诣
庙迎神像至县以祷拜跽末终芗燎方炽而林风四起阴云
以兴簿至祠下悃愊之词方伸要迎之具未起震电巳祚于
门庑骏奔不及于焱驰保童率其属奉迎于西郊祝史未及
成礼而沛泽滂沱衣冠尽湿随至邑治雨连三日夜乃止四
境以霑足告大家细民具牲哉醪酒大享相継神之冠服与
帐旌斾炜煌一新不待劝而自至乃命典史豫章胡天祥伐
石于城北使教谕新城朱礼速予文以传之予曰诺又使税
副济南魏渊奉神像还祠所过旄倪留恋欣感渊乃周览祠
墓之旧迹适山川之奇伟而归告得神之情焉既而五月又
不雨遍祷群望神在祷中是年会府又郡祷皆苦而县六月
三日雨十二日雨而旬日之间云雷并兴四郊在望者或十
里数十里或百里或一日或二日或一时随地而足稽诸旁
近最为沾渥焉是时保童悉力祷祈以为巳任斋戒兼旬而
不间严屠宰之禁厉不虔之俗家有疾苦而不顾身受劳苦
而不辞忠翊校尉县丞缙山张荣与簿及兴史实恊心焉必
得雨而后止为吏者其忧民如此其必有以鉴其诚者乎天
祥以石具吿乃序其事而传之为迎享神词曰
有敦维崇其阻九陵时翕时舒与云俱兴降丘作神朱𥿈赤
舄尚书君司命司直自古在昔于我故坏我识其来尝与
雨偕公宇斯穹私字斯洁神君假思无怒伊恱高山峻严孚
兴禴禋禴禋不违俯依我人我人何有有尊有爼黍稷既阜
洒醴帷醹捭豚为羞有定有羹神来顾歆百物之精神昔故
郷父老燕娱千载在斯不醉无起乃大乃神硕彦乃生为嘉
为乔为栋为楹为美为英宝藏兴殖无有远迩来来泽仰
其虚矣穹窿休明就其奥矣流动满盈时有序代神不可极
曾孙孙子有祀无斁
昭毅大将军平江路緫管府逹鲁花赤兼管内劝
农事黄头公墓碑
元故昭毅大将军平江路緫管府逹鲁花赤黄头公唐兀氏
别名丗雄丗居濮州鄄城县占籍于塔思火你赤万户之军
以某年某月某日未上平江而卒得年干岁其奉䘮以
归祔而葬诸鄄城县李康保柳行村先茔之次去鄄城四十
里 国家之制秩三品有功德可称者得请溢以未及请谥
墓碑未立干年矣其第五子保童邑抚之崇仁予自国
史归老侨居其野保童之在太常以奉印为职事尝见予于
朝而其季弟和尚自其兄元童所来曰是不可失也冝亟请
焉于是使和尚覃思追忆得其遗事以告邑教谕郷贡进士
朱礼邑之𨼆君子陈德仁述状来求铭予按其事有可以风
动于时者故为之书其大父琏赤尝为明威将军山东道宣
慰司副都元帅
丗祖皇帝𥘉山东内附而弗靖久劳王师甫定之事既平列
于帅府者非才勇亲信弗及也既殁而子阿荣袭其职以才
能选授大都西北关厢巡捕之事有盗 万夀山 广寒殿
御器金者𫉬之称 旨授武略将军同知松江府事溧阳知
州汀州緫管又同知邵武路事披荆𣗥立官府有德政之碑
转怀远大将军德庆府緫管而殁生九子平江公其嫡长也
以䕃让其弟山住从弟朵罗歹为京畿广衍仓使及中更大
𧇊公卖其郷之楼居以代之偿久之又群弟之无室也买
旧产之殁于官者为劵以付之俾安于自飬又资朵罗歹使
干禄焉始从事浙西帅府摄清流武平二县之长新行至元
银钞法署进义副尉濮州平准行用库提领至元二十七年
例革除兴国路大冶县逹鲁花赤以治办称迁保义副尉安
丰路怀远县兼领蒙城怀远秋夏之税𫎇城有浊流北行人
弗逊于常邑人归罪于水公以私钱买地沟而顺之祠神之
信于民者而为之誓俗以变焉 镇南王出征道出其境馆
舎供帐之具事备而民弗王善之解所御衣服弓矢以赐
迁忠翊校尉相因仓监支纳仓粮九万石出内惟谨陆嘉兴
等处运粮千户服紫衣佩金符矣居八年改昭 校尉温台
等处运粮千户延祐元年就任陞武德将军海道都漕运万
户府副万户亲运米贰伯七十万迁显武将军海道都漕运
万户佩𩀱珠虎符前后九度海而海运之事无所不周知矣
𥘉丗祖皇帝取东南之粟以实京师以航海为便常苦舟
不知道并海行虞险失 吴人朱张二氏出入海道甚习岁
择便利帅其私属子弟驾海舟远山即深以行风水甚便以
数千百浮数寸之木冒不测之渊以进重利厚爵以募之其
卒也致粟 京师岁凡三四百万斛矣朱张二氏得罪更用
其人不习其事则多误焉而公以久于其官遂进治其府而
其政有可书者一曰运舟募诸濒海之家民苦之而贫者常
以舟坏误事公请预以运费借之使买木以葺舟于是増舟
之多可运一百万斛二曰海舟受雇者直甚厚而无赖之人
得钱即麋于饮及期寕受责于无可柰何公为之封识时
其当用而给之事无阙失三曰舟行海中愚无知者窃所载
以肆欲舟至直沽遗失无所从𥙷公为法运官舶主𢈔卒水
工碇手之属得相收祠连坐其弊遂革四曰粮之登舟自温
台上至福建九二十馀处皆取客舟载之至浙西复还浙东
入海公请移粟庆元海舟受之自烈港入海无反复之苦五
曰温台运舟水脚之费岁于浙省关拨而散之运粮千户之
所治运者各于所治受钞复还温台登舟往复不便公请悉
留钱温台舟人受讫以行六曰舟行风水迟疾不齐旧例至
直沽以次受之而先至食尽久不得去公请于 朝至则受
之民以为便七曰运舟之回恐有所掠买不法之物枢密差
官兼察之比舟出海口搜阅者因为奸利虽无所有犹诬执
榜掠空其囊箧多不能归公请禁止之八曰海运之舟众数
十万薪㸑之用诸水滨道经河间𬐱司率以盐草为辞而
执掠之无所得㸑公请正盐草之界得取其短小于钩断之
外不预盐草者九曰运舟冒险以出常赖祷祠以安人心
所谓天妃海神水仙等祠九十馀处 朝廷给牲牢醮𥙊之
费岁为中统钞百定而实不给也公请假官木千封以贷人
收子钱以供其事罢官给之费而岁事丰备舟行以成山为
望常苦雾起不见而冒行以败公请立置成山祠以祷 朝
延从之十曰舟至直沽则 京师之人为肆沽卖官收其课
甚夥后以争闘绝舟人之登岸而公私大失其利公为严约
束听民得饮食于市而争闘者悉与有司辨直曲立断之凡
此者皆海运之要务也故备书之使观者有考焉有失刺朱
丁者与公常同为千户公以都万户至京师而其人旧职
也公白于 朝堂曰某实知斯人之才能而久于其职可念
也荐以自代时宰然之而公以怀远大将军为郴州路达鲁
花赤矣秩满改除昭毅大将军平江路逹鲁花赤公任海漕
官于平江之日久周知其民事逹于利害情伪之故其民望
之而公亦期有以自见而遽以即丗不亦惜哉嗟夫海运之
实京师 祖宗万丗之长䇿也然而东南之民力竭焉频岁
浙西水旱不充数江淮上流三省数十郡州县之吏斗升
之民终岁勤动越江历湖以助其不足而争闘勿戢又有深
可虑者则有大夫君子之所不能忘其忧者也保童之治崇
仁官不十日即以转输在行至集庆水洋率民舟以待而海
人颇横不测或见保童于沙际而识之惊曰此吾万户之子
也相率罗拜更相告而卫之而所部得无失然则公之遗爱
在人可知矣而其用不大究于时惜哉公之夫人朱氏周氏
皆封陈䑓夫人子九人长哈刺承事郎兖州路同知脱脱木
儿东平等处民户緫管元童承直郎平江路长洲县逹鲁花
赤别怗本未仕保童承直郎抚州路崇仁县逹鲁花赤乃蛮
歹早丗和尚安童赵安皆未仕女五人孙男二十人女十一
人铭曰 皇有中州东多奥区维鄄之城沛其来居自公之
先克顺克类起家明威以贰东帅侃侃樵侯政在刻词有子
五人出处各冝公实孝友亦有九子身服官政职劳不弛淮
江越闽皆长其民练习既优百为是亲相彼东南稼穑丰茂
京坻有容岁广其受航海以东千万其储九涉鲸波无少不
虞去之几年人见其子泣涕感慕是孰之使长洲告能崇仁
公严先丗其家斯人来瞻俾书贞珉以告来裔太常徴焉行
锡节惠
元故累赠集贤直学士亜中大夫追封魏郡侯张
公神道碑铭有序
宜春太守张熙祖告于前太史虞集曰昔先君弃子于延
祐巳未十一月二十七日年六十有八官为大夫阶奉训爵
为男所封县曰玊山勲曰飞骑尉明年二月壬申葬诸信州
路贵溪县长山之里其乡也子为我志而铭之既纳诸幽矣
后��年为��年蒙恩奉
制书位为大夫阶亚忠直集贤为学士爵为侯所封曰魏郡
先世之赐履也勲为轻车都尉阶三品于法当树表于神道
子为我序而文之以刻诸石集与宜春有同朝之好不敢
其序曰
世祖皇帝克有江南故开府仪同三司特进上卿知集贤院
事赠辅成赞化保运神徳真君张公留孙以老子之道日见
尊礼非有𪧐卫之劳而常在帷幄非有辅相之位而常与
国论有宾师之贵而无职守之责居富贵之极而不易慈俭
之素历仕累朝垂四十年为 朝廷宫掖中外所尊敬于是
赠曽祖宏网集贤大学士光禄大夫柱国魏国公谥安惠祖
粹夫金紫光禄大夫司徒上柱国魏国公谥康穆父九德太
中大夫同知江东道宣慰司事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大司徒
上柱国魏国公谥文简官位勲爵皆一品推封自开府矣开
府有弟二人公其季也讳广孙字师成当开府盛时
天子卜相则问焉名皇子则问焉大臣进退则问焉高爵膴
仕其所推荐者言无不酬布在中外郡侯扵此时引道家之
言以太盛为忌退然守朴利欲之念不萌扵胸中而开府曰
不可使魏国世家无传以报国之厚恩也乃以其子熙祖见
成宗皇帝于便殿得备𪧐卫未几丞利用监司直于翰林佥
中政院事而公有玊山之封矣丐外便餋倅衢及澧进拜宣
城守而有魏郡之封矣历旴宜春三为二千石皆有惠政而
母魏郡太夫人以高年受康寕之养宗族亲戚乡党称焉有
子三人孙五人伐石为表于公墓则某年某月某日也其铭
诗曰
昔韩文成韩相之孙帷幄运筹身退名存歆拜太守太山之
侧徙由河南清河是宅闻望之隆著于清河本支扶踈子孙
众多文瓘相唐表著于史有孙刺杭来鬲之始其后散处于
饶于歙盱之石笋大族之别上磜潺湲贵溪之原衣冠蝉联
历宋至元丗有令德亦或为士𨼆不至伏显不至异乃生安
惠抱道𨼆居太山高原福庆之储肆及康穆源深本固积而
未发匪躬之故惟文简公德懋以淳恳款郷党浑浑里门闰
府在朝
天子有锡起家别驾以佐国于藩于宣政成无言乃䦕魏
国三丗以传开府真君各动海宇道德之言治化攸除难弟
郡侯退焉林丘嘉德孔修不竞不逑观稼于田观学于塾礼
让是教弟子是淑孰饥我食孰危我安桑椊敬㳟非礼弗干
驷马高盖过者必式封君之闾历丗所积四丗三公继之侯
封太守之贤进德尚丰昆山之珉既坚既白其爵屡书继此
有刻长山之原其来舒舒松柏苍苍繄德之符
道园学古录卷之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