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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潜纪闻三笔/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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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郎潜纪闻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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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忠烈首破李文成逆谋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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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十八年林清之乱,滑县令强忠烈克捷实有社稷功,朝廷矜恤尤厚,而中外至今有异言。顷读钱氏《记事稿》,颇得其实,亟采之。公初莅滑,有退吏方颂系,公白其诬,出之。吏感激,思自效,诇逆谋以白公。公密申太守,请调兵为备,而后禽之。太守不应,且属毋张皇生事端。再申,又不应。九月,贼载兵二车入滑,公知事急,又以申于守,答如前。公曰:‘兵不得调矣,顾其下,吾欲遂禽之,何如?’吏役多感公,愿尽力,遂突入李文成舍,絷而归。文成贼中渠恶,主滑事者也。公坐堂皇,严诂谋叛状,暴笞断其胫。文成及其党二十四人皆具服,乃𫔎之狱。贼夜入狱,劫文成出,遂举事。公闻变,率吏役御贼,巷战良久,贼益众,吏役争拥公出城,将奔开封求援兵。旦至封丘,封丘令全福劝少休,而飞骑白太守。守曰:‘吾闻滑破,谓令死矣,已申省,强君义当死。’全福匿郡檄,从容语公:‘闻贼据滑,势张甚,非厚集兵力不能系,滑旦夕不得复,奈何。’公大恸曰:‘城不得复耶,吾死后矣。’起立问:‘有朝服乎?’曰:‘有。’朝服至,公望阙北面再拜讫,为书致其同年席元榜,属善教二子,谕二子事席如父,赋诗一章,吾必为厉鬼杀贼,乃缢。后城破三日也。或诬公是时欲遁去,或云太守以不早发兵,畏公言,迫之死,皆不然。公死未尝见郡檄,且以脱身可无死,乃朝服拜阙,慷慨作歌,谓非就义如归者乎?是役也,假令太守早从公言,谒大府集营兵,则滑可不失,而林清之谋早泄,必不至氛扰宫禁,亟返銮舆,縻饷劳师,阅两时之久而后克。假令公不禽文成,刑伤残废,则文成奸谋,方将以十五日前北来,为林清后继,祸患更不胜言。是公即不死,而公之功,亦足庙食而无愧者也。睿皇帝褒劝忠义,越格从隆,而悠悠之言,反若为妖人图报复者,是可痛矣。公家属从殉,略见前笔,不复书。

转庵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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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初余姚人孙旭,出身武举,少以豪侠闻,轻财结客,颇捍法禁,奏当论死,用计跳免。 而潜从征吴逆,屡立奇功,经大将军表奏,特授陜西粮储道。丁艰归,服阕不仕,遂弃家为僧于吴兴之白雀,结庐以老,世称转庵上人。天生畸士,乃为彼教所收,亦可惜也。

秦文恭荐名医徐灵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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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六年,上访天下名医于诸大臣,无锡秦文恭公以吴江徐大椿灵胎对,征诣阙下,后以老病乞归,亦文恭代奏。灵胎蜚遁溪山,卖药养母,晶学兼粹,固宜名动九重也。

蒋恭棐两宴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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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洲蒋太史恭棐,康熙乙未进士,未授职,后缘事被黜。越六年,辛丑,捷南宫,入词苑。两宴琼林,世称奇遇。

沈征士不以贫窭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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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沈彤冠云,后鸿博科征士之表表者。少醇笃,精研六经,尤善《礼》学,与修《三礼》及《一统志》,书成,授官不就,归。顾家计贫甚,家无灶,以行灶炊爨,有《行灶记》存集中。尝绝粮,其母采羊眼豆以供晚食。寒斋絮衣,纂述不倦。其所著《周官禄田考》诸书,皆有功经学。所遇如此,所诣如彼,孤寒牢落之士,无自摧颓矣。

王进宝兴陜省屯田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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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西提督王进宝,平蜀乱后,驻节固原,大兴屯田之利,身先士卒,力耕百亩,将校以是为差。于是西边无旷土,岁省度支无算。论者谓汉赵充国屯金城,魏枣祗、任峻屯许下,唐郭子仪屯河中,古人不得专美也。

吴廷桢张大受顾嗣立之恩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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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八年春,六飞南巡,由浙回苏,长洲举人吴廷桢驾小舟迎谒水次。召对赋诗,称上意,大喜,于是询知其以冒籍黜者也(按:廷桢中丙子北闱),诏复之。复询才如尔者,更有谁。廷桢举其友张大受、顾嗣立对。明日回舻,上皆召见,撤尚方猊糖以赐,命两近臣送之归。三吴誉髦,侈为不世之遇。

圣祖赐曹寅母御书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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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己卯夏四月,上南巡回驭,驻跸于江宁织造曹寅之署。曹世受国恩,与亲臣、世臣之列,爱奉母孙氏朝谒。上见之色喜,且劳之曰:此吾家老人也,赏赉甚渥。会庭中谖花盛开,遂御书‘萱瑞堂’三字以赐。考史:大臣母高年召见者,或给扶,或赐币,或称老福,从无亲洒翰墨之事。曹氏母子,洵昌黎所云,上祥下瑞,无休期矣。

圣祖谕殿试之大臣子弟皆置三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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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庚辰殿试榜将发,上谕内阁曰:大臣子弟皆置三甲。圣天子赏不阿近,申寒畯之气,杜亻敫悻之门,真使百世感奋。惜当日未著为定例,二百年来,老牛舐犊,野鸟为鸾(二语用张江陵子及第故事),犹时或见之也。

汤文正之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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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文正公抚吴,日给惟菜韭。一日阅簿,见某日市只鸡,愕问曰:‘谁市鸡者?’仆叩头曰:‘公子。’公怒,立召公子跽庭下而责之曰:‘汝谓苏州鸡贱如河南邪?汝思啖鸡,便归去,恶有士不嚼菜根而能自立者?’并笞其仆而遣之。公生日,荐绅知公绝馈遗,惟制屏为寿,公辞焉。启曰:‘汪琬撰文在上。’公命录以入,仍返其屏。内擢去苏,敝簏数肩,不增于旧,惟廿一史则吴中物,公指谓祖行诸公曰:‘吴中价廉,故市之,然颇累马力。’当时舆评,谓清兴以来,八座之中一人而已。

秦大士未贵时之志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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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讲学士江宁秦公大士,乾隆十七年殿试第一人也。精篆隶行草之学,未贵时,卖字以自给,求者踵至。客有知公贫,以厚币请者,微察其有德色,遽还之,客谢罪至再,终不许。一游淮扬鹾使幕中,闻前辈箴规语,亟拂袖归,闭门竟其学。志节如此,可云不负巍科。或又传公少年以亲老家贫,祷于神,愿减算以博一第。是虽志在显扬,而热中过甚,非居易俟命之道矣。8 郎潜纪闻三笔清·陈康祺

汪师韩编修为妒妇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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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朝,钱塘汪太史师韩教授皇子,赐居圆明园侧,离家人所居仅一舍,不能治其私,其妻怒其妾,而听其居外。台臣以为言,遂罢官。编修植品端介无可疵,著作淹雅(著有《谈书录》、《诗学纂闻》、《韩门缀学》诸书,其《缀学》仿顾氏《日知录》之体,考订详洽,为近代说部之佳者),徒以闺房诟谇之私,累及清名,一斥不复。然则家有妒妇,其亦士大夫生平之大不幸已。

杨文定疏请加增宁夏乡试中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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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陜甘乡试,以甘肃、宁夏地处边界,士子试卷,别编聿丁号取中。康熙五十三年,杨文定公为正考官,以是科宁夏佳卷多而限于额,特疏请加中一名,诏从之。

圣祖垂问杨文定之乏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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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定公艰于得子,康熙五十五年,圣祖仁皇帝垂问及之,深为焦虑。公奏云:臣弟廪贡生杨名世,今年可望举子,即以为臣后。名世果以是年生子,公抚以为嗣,名应询,盖纪恩也。

圣祖知应先生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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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应处士谦,入国朝后,弃诸生服,外和内刚,抱道自乐,隘屋授徒,廑蔽风雨,家无僮,自职启闭。太守淮阴嵇宗孟数式闾,欲有赠,嗫嚅未出。处士示以所作《无闷先生传》,乃不敢言。康熙戊午,诏征天下博学鸿儒,内阅学士项景襄、李天馥交章荐辟,处士辞笃癃不起。天子素闻其名,问阁臣曰:‘是杭人所称应先生邪?’佥曰是。谕不许辞,巡抚陈秉直为言,谦实老病,乃获免征。

宋文恪拒绝暮夜馈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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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洲相国宋文恪公德宜,官户部侍郎时,龙江关大使李九官解铜入京,夜馈公银四十两,求给门票,公斥出立劾之。圣祖以公举首馈遗,不负简任,而褫九官职。或曰:公是举视关西四知,其自律律人,尤为峻绝也。

朱之弼奏除拨兑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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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米之目有四:曰漕粮、白粮、军粮、恤孤粮,此就州县解放言之,而小民之纳粮则一也。明季乡绅豪横,创为拨兑之目,国初犹沿其弊。盖军粮、恤孤粮既可迟缓其期,又无增耗之费,故有力之家,往往营求拨兑。而漕、白二项,专派于单弱之户,其苦不可胜言。顺治十二年,大兴朱尚书之弼以科臣上言,请敕漕臣粮道,亲督州县,画一编征,尽数输纳,敢有拨兑者治罪。上从之,民困以苏。

康熙初年八旗仆婢自尽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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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之分,满洲尤严。康熙初年,大司寇朱公之弼疏言:‘臣见八旗仆婢每岁报部自尽者,不下二千人,岂皆乐死恶生哉?由其平日教不谨而养不备,饥寒切于中,鞭扑加于外,饮恨自尽,势固然也。请敕刑部,岁终备造一年自尽人数,系某旗某佐领下某仆,注册呈览,俾人知儆惕,而生全者众。’谕如所请。

芷仙书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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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戊寅之夏,辇下诸名人合写《芷仙书屋图》,画者三十人:王原祁、宋骏业、禹之鼎、顾士奇、张振岳、杨晋、顾防、沈坚、黄鼎、刘石龄、郑淮、马是行、孔衍栻、杨豹、方孝维、马昂、于炎、周兹、许容、姚匡、冯𬙋、顾芷、王永、李坚、邓煐、黄卫、钱石含、翁嵩年、唐岱,而始写树石末复补远山一角者,石谷子王翚也。诗者六十人,皆余思祖为之书,姚奎、袁启旭、费厚藩、黄元治、胡介祉、汪灏、宫鸿历、李时龙、胡赓昌、钱维夏、江宏文、王奕清、刘允升、朱襄、汪若、顾嗣协、翁必选、钱汝翼、钱元昉、孙致弥、蒋仁锡、冯历、王源、王泽宏、周彜、朱时凤、许志进、蔡{仍玉}、朱镐、顾彩、吴麟、顾瑶光、庞垲、姜宸英、王盛益、蒋畴锡、金璧、王时鸿、周清原、马几先、孙𬭎、叶藩、陈于王、沈用济、吴世标、孔尚任、曹日瑛、金肇昌、张霪、金德纯、吴涟、宏焞阿、金文昭、博尔 都雪斋、占拙斋、珠兼、山端、释等承、慈视也。题识者孔毓圻,而陈奕禧为之书。是图不知今落何许,录之亦足存国初雅人姓字,并以见皇畿才彦之盛也。

林烈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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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诗文集所载烈妇节妇事迹,几乎累牍难书矣。顷读《解春集文钞》林烈妇曾高行传,孝节兼尽,仁义两全,盖尤闺阁中之从容中道者,亟节录之。妇名如兰,长乐县人,适同县林汉朝仲子邦基为妻。事舅姑极孝,相夫以礼,兼通文翰,工诗。汉朝贾于杭,遂徙家焉,占仁和籍。妇嫁十二年无所出,康熙癸未,姑没,邦基哭成疾,妇哀毁同夫。邦基病革,谓妇曰:‘尔能从我地下乎?’烈妇泣而诺之。邦基犹张目视妇,乃指天矢之,邦基笑而瞑。妇制二棺,敛夫毕,将以身殉,再投缳,皆遇救。汉朝劝止之,不听,于是投牒仁和县,报明尽节。县令谢俨批牍尾曰:‘尔媳曾氏,宜代夫尽孝,尔速为立嗣,庶慈孝节义萃于一门,尔其婉谕,毋求存案。’于是汉朝执批归,反复劝谕,妇号曰:‘翁有伯叔妯娌在,岂不足供养哉?’潜以指环金丸,将吞之,汉朝复奔县求存案,免后累。俨又批曰:‘尔速为立嗣,本县当捐俸相恤,给匾预旌,尔慎勿坐视。’汉朝归,复涕泣劝谕,且立其次孙志文为邦基后,命妇抚之。越十日,妇乃自为词诣县曰:‘蒙谕养亲教子,为孝节两全之道,氏亦知之。惟思夫已有兄翔、弟翊,可供子职,亲年虽老,无须氏养。伯翔次子立为夫后,本生有父,无须氏教。回念亡夫临终,许氏身殉,氏泣诺之,夫方含笑入地。若盖棺未久,即负前言,他日黄泉,何颜相见?且氏素守闺训,生平一话一言,不肯茍出,岂可兹事反失大信。至于翁亲伯叔,劝谕谆谆,氏志弥坚,非关挽救之不力。今特亲叩求批,借免贻累,氏死之日犹生之年。’俨又批曰:‘此禀仍不准存案。嗣子已立,本县命名为林光节,尔善抚之。尔许以身殉夫,不负前言,是也。但来日方长,人事难料。万一老亲失养,稚子失教,尔夫亦当含哀地下,深悔前言。不若抚孤成立,事翁终身,乃践前约,则所全实大。盖慷慨赴死易,从容守节难,勿泥小谅而废大伦。’俨即捐俸金,并大书孝节双全四字,表其门闾。妇痛哭归,乃抚光节,孝养汉朝惟谨。自癸未迄丙戌,凡温膳视膳之礼,视子职加勤焉,四载如一日。明年九月,汉朝疾发,妇竭力扶持,佐伯叔妯娌侍汤药,历久不怠。又明年三月,汉朝捐馆,妇哀毁如丧姑时,脱簪珥以襄葬事。两丧并举,独留夫棺不出。又尽解衣装,营身后事咸备,乃告妯娌曰:‘吾今可以践前言矣。’遂绝粒十四日而殒。先期集平日诗文稿焚之,临终赋五律一首,有‘我自寻夫去,人休作烈看’之句。自来妇女殉夫,多出于激烈,而曾氏乃近于中庸。呜呼!亦难能矣。县尹谢君,必非庸吏。

董文恭之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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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文恭公夫人秦氏,为礼部郎雄褒女。雄褒先缘事遣戍,及秦夫人卒,高庙以公故,释归里。雄褒至京,诣公谢。门者述公语曰:‘此恩出自上,且谕令回籍,至京何为者。’终不见。圣恩之优厚,臣节之谨慎,两不易得也。

悲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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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年间,守备唐汾犯法,当戍上阳,而家有老母。其幼女投牒刑部,愿入官为婢,留父养亲,情词凄楚,涕落无声。诸曹郎怜其孝,屡为乞请,而卒格于例。慈溪郑寒村太守梁,时官刑部,为赋《悲唐行》,存《白云轩集》中。

康熙癸酉科乡试之都下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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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癸酉乡试前,御史有参翰林部曹不可提督学政一疏。相传京堂谋出督学,故浼台臣出疏,都下谣言沸羹,一时小说流行,有小京堂密谋翻大局、死御史卖本作生涯、老郎中掣空签望梅止渴、穷翰林开白口画饼充饥四剧,亦见《白云轩集》。四剧卑琐不足道,录之以见京官清苦,国初已然,并可知翰林部曹,同为朝廷清要之选,操进退者不宜偏重,居其职者亦彼此无可相轻也。

李如兰由教官累迁至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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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次李方伯如兰,初官泽州儒学训导。世宗初年,以例当改主簿,与同辈三十六人入见, 奏对独当上意,径授高邮州知州,累迁至四川布政司使。近百年来广文冷秩,鲜兹奇特之遭逢矣。

王以铻兄弟同掇巍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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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六十年礼闱榜发,会元为归安王以铻,其第二人即以铻弟以衔也。一二名皆浙卷,前此所未有。时总裁诸诚窦公,谓论次当以文,不当以省,故力排众议而甲乙之,亦不意其适为兄弟也。窦公硕学前辈,平居每诋诃后进,人多积愤,欲借是倾公。虽其门下士,亦有下石者。因磨勘停以铻对策四科,又谓殿试卷过劣,不能足向例十本之数,思以此激上怒。及拆封,则以衔实为举首。高宗谓读卷诸臣曰:‘是天也。’于是谤焰遂熄。以铻虽被抑,后仍入词馆,以衔官至礼部侍郎。

范忠贞对耿逆语之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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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初年,撤藩议起,吴逆反于滇,闽藩耿精忠遥应之,巡抚刘秉政降。精忠环兵刃胁总督范忠贞公,公挺身前,嚼齿大骂。精忠执之,复使秉政来说公。秉政时已为伪枢密使,公蹴之仆地,笑曰:‘逆贼分即死,予先褫其魄矣。’精忠见公无屈意,乃使人问曰:‘闻公昔与水月和尚游,和尚何言属公邪?’公叱之曰:‘吾家世孔孟,忠孝大节,岂死生所能夺?即彼缁流稍有识,亦必以忠孝劝人,岂肯妄言祸福?归语尔主,善自为计,无取族灭!’水月,杭州人,尝书数语以示公,若为后日兆者。诸家述水月语不同,要不足辨。惟公答耿逆之问,则词严义正,与颜含所谓自有性命,无劳蓍龟,张巡所谓未识人伦,焉知天道,同以浩浩落落,揭日月而轩天地也。

高宗元旦御制诗之佳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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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庚辰岁,高宗纯皇帝亲制《岁朝图》,御题有‘榑木初辉少海红’之句,又识云:‘庚辰元旦试笔,得长律二首,书之帧端,以迓新韶嘉庆。’是年十月,仁宗皇帝诞生,于是少海初辉句已成佳谶。迨乙卯正位青宫,丙辰内禅受玺,两字纪元,适名嘉庆,于是知嗣圣笃生,祯符早兆,缵承丕绪,炽大炽昌,皆天意也。

昭陵前石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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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文皇帝有二马,一名大白,一名小白,常御以摧坚破阵,凡经百战,屡成大功。今昭陵前二石马,即肖其像。

陆朗夫之忠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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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朗夫中丞巡抚湖南,初至任,盐商进白金三万两,公问其故。商人曰:‘此旧规也,先进此金,后当以时继进。’公不受,并绝其再进。商人曰:‘大人不受,则此金无所归矣。’公命以其数平盐价,价为之顿落。时天下督抚皆有贡献,争以珍奇自媚,公所贡者,寻常土宜而已。上知公廉,必受之以慰其意。而和珅方用事,官吏重赂,习以为常,公未尝致一物,闻其能为祸,亦不惧也。故事:巡抚岁决狱,有失入者,部臣以轻重议罪;有失出者,议罚之。会廷臣言失出之罚,使巡抚自议当罚几何。公乃私忧曰:‘岁岁决狱,难保无失出之误,自议所罚,则不可从轻,我唯有旧宅一区,田百亩在,将何以胜之?’时湖南亢旱,公已病,日强行求雨,冒暑积劳,却药饵勿御,遂不起。忠清至此,洵足廉顽立懦矣。见公乡人张士元《嘉树山房集》,他书罕述,故采之。

崇文门关吏需索之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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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榷税之关,以京师崇文门胥吏为最侈且暴,言官屡劾,谕旨屡诫,而积习如故也。商贾行旅,赴试士子,莫敢或抗矣。凡外吏入都,官职愈尊,则需索愈重,大臣展觐,亦从无与较者。吴江陆中丞以山东布政使陛见,关吏所索过奢,公实不能与,乃置衣被于外,携一仆前行曰:‘我有身耳,何税为。’既入,从故人借衾褥,事竣还之而去。时以为异闻,亦见《嘉树山房集》。

卢抱经怜才爱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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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二十二年会试,卢抱经学士与分校,得山东一卷,其辞简淡醇雅,以为非学有元本 者不能。既呈荐主司,嫌其寂寥,弗善也。甲乙既定,诸分校者皆退,学士独抱卷上堂,与主司言,不宜失此士,力争再三,竟不能得,学士为之出涕。既撤棘,言颇传于外,急索此卷,阅之称叹,询邑里姓名,则昌乐阎循观也。以故阎虽不遇,而名闻京师。至三十一年会试,学士又与分校之列,揭榜日,唱名至第九,侍郎刘公荫榆见阎君名,诧于众曰:‘此即往年卢某所为抱卷而泣者也,今可为之一鼓掌矣。’满堂闻之,皆大噱。此虽小事,而一片怜才爱士之心,岂复晚近士大夫所有?阎君行修学粹,笃守程朱,官考功郎,持正不阿,盖亦不负知遇。

卢抱经之遗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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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姚卢抱经先生性嗜古籍,官俸修脯,悉以购书,雠校刊行,不假人助。先生没,无以为家,其执友有为谋以抱经堂数万卷归有力,有力佽助其家,待先生子孙如约取归,如南阳井公与晁昭德故事。先生子庆钟、庆禄曰:‘是先人手泽存焉,虽贫,安忍一日离也。’呜呼!先生之遗泽长矣。

唐确慎绘夏雨驱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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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确慎公鉴旬宣江南,陛辞时,乞假七日,回山东肥城县(按:公世籍湖南之善化,以其祖知山东平度州,没葬肥城,公父布政公踵葬焉,公遂以父命徙籍,故又为肥城人)。之涧北庄祭扫祠墓。入境,见飞蝗阵阵落地,恻然伤之。涧北庄外有泰山行宫,因默祷焉,蝗一夕尽去,大雨连昼夜不止,泽地一尺有余,邻里欢然称庆。公乃绘《夏雨驱蝗图》,而自为之序,存集中。

断钗吟图题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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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咸二朝名人集中,为《断钗吟图》题识者,余所见不下五六十家。图盖汤贞湣公为其母杨夫人作也。夫人十四岁,随父官昆明,父赐之玉钗,于归后,偕其夫侍翁官台湾,林逆乱,翁殉节,夫亦殄焉。后贞湣奉板舆之官扬州,钗断于琼花馆,夫人作二绝纪之,有‘三十九年千万路,鬓丝丝断玉还温’之句,为世传诵。今贞湣复殉粤逆之难,三世贞忠,一门劲节,已足百劫不劘。而夫人母子,复以文藻儒雅著声,断钗一吟,洵绝好传奇题目也。

何文贞进呈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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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初登极,命翰林撰进讲义,师宗何文贞公桂珍独以朱子《大学讲义》进呈。越日,复续成修齐治平四篇恭进。其分班奏对,亦多粹然儒者之言。出治军旅,困苦艰危,不渝其素,扼于大府帅,卒以身殉,天下冤之。

阎百诗渥承朱邸眷睐之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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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诗先生养屙朱邸,渥承眷睐,《啸亭杂录》谓所遇乃安郡王玛尔浑,而张石洲作阎氏年谱,谓实系世宗潜邸事,余已纪之《二笔》矣。顷阅何义门集家书摘录中有云:‘阎百诗先生扶病赴四府之召,加以炎暑,于初九日谢世,东南读书人又弱一个,惜哉。’又跋《困学纪闻》云:‘丙戌春日,皇子四贝勒命为阎氏校勘讹字,重阅一过。’(按:安郡王必无称皇子之理,义门同时在都,必无妄记,益信石洲之考据精核也。)

仁宗以庄敬日强健行不息二语分镌宝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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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二十四年,仁宗皇帝圣寿六十,包元履德,惴惴矜矜,乃命以‘庄敬日强、健行不息’二语,分镌宝玺,非所谓日慎一日欤?

仁宗注意治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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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初,海口垫淤,河流每被壅遏,仁宗申谕河臣,设法疏导,并于御园之南,特建惠济祠河神庙,岁时亲诣升香。自此洪流顺轨,淮扬之间,水患以弭,漕艘亦皆克期北达,盖一诚之感也。

宣宗俞允文信国从祀文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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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朝,江西抚臣奏请以文信国从祀文庙,其初部议犹以信国豪华自奉,声伎满前,为踌躇久之。议上,成庙谕左右曰:‘孤忠劲节如天祥,少年声伎何害?’卒俞其请。12 郎潜纪闻三笔清·陈康祺

王文贞奏罢张魏公从祀帝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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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张魏公一生恢复,空言未酬,后世论者,多称其忠义,而掩其丧师辱国之咎,所谓‘为有南轩下笔难’也。我朝王文贞公崇简建言:浚三命为将,三致败,且劾李纲,杀曲端,疑岳飞,荐秦桧,虽为南渡名臣,无可纪之功,当罢从祀帝王庙。圣祖允之。五百余年之是非,始论定也(按:此奏《东华录》属之御史顾如华,与王文贞传互歧)。

朱石君太傅之宽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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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石君太傅与竹君学士对弈,家人以茶至,误触太傅,衣尽湿。太傅起,顾学土笑曰:‘几为兄败矣,赖此一杯水解围。’其宽仁如此,视古人婢污朝衣,仆然髭须二事,何愧焉。

朱竹君视闽学时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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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竹君学士视闽学时,振拔单寒,如恐不及。每试一郡毕,辄游览山水,留翰墨而去,片楮寸笺,闽士至今宝之若球璧。学士又有爱蕉之癖,每至一处,必手植数本,闽士亦以甘棠视之。见张际亮《亨甫文集》。

卢抱经校书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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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抱经学士性好校书,终身未尝废辍。在中书十年,及在尚书房与归田后主讲四方书院,凡二十余年,虽耄孳孳无怠。早昧爽而起,翻阅点勘,朱墨并作,几间缤纷,无置茗碗处。日且冥,甫出户散步庭中,俄而篝灯如故,至夜半而后即安,祁寒酷暑不稍间。生平食禄卖文,不治生产,仅以蓄书。闻有善本,必借钞之,闻有善说,必谨录之。一策之间,分别移写诸本之乖异,字细而必工。家藏数万卷,无不手勘者。客訾其勤,公正色曰:‘吾以学政言事不当左迁,家居无补于世,以刊定之书惠学者,冀稍裨益右文之治也。’

孙文定未贵时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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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县孙文定公家世清贫,少耕且读书,上山斧薪,值大风雪,斧落层崖间,缘迹手探之,几至僵仆,卒不挫其志,遂成硕儒荩臣。

雷宁化视浙学时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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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副都御史宁化雷公,以乾隆十八年来视浙学,竿牍不到,清绝一尘。二十一年,请养归于闽,禾中钱文端公赠之诗,有云:‘导旌旆,出桐于,何所将,几束书。’其清节可想。公在浙,专以表章正学为己任,尝访《蕺山遗集》于其后人,得而刊行焉。又刊《陆清献年谱》以教士,碣杨园张先生之墓,一再序其遗集,而又为之传。盖自张清恪抚闽,创鳌峰书院,以正学训士,蔡文勤公实主讲席,公少肄业而有得焉,故于吾浙诸儒学术之醇,独能见之真而言之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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