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宋案借款之通告
大总统、参议院、众议院、国务院;共和、国民、统一、民主各党本部、进步党筹备事务所、国事维持会、亚细亚报、国维报、大自由报,并转各报馆;上海孙中山、黄克强、伍秩庸、张季直诸先生、程都督、应民政长,并转各政党交通事务所、时事新报、神州报、民声报、大共和日报,并转各团体、各报馆;名省都督、民政长、省议会,并转各政党支部、各团体、各报馆公鉴:
自宋案宣布,元洪即通电各省,力持镇静,乃反对借款同时发生,中央政府遂成为众矢之的。顷接上海公民会电,命名立论,尤骇听闻,大局危亡,迫于眉睫,元洪五中震栗,若鲠在喉,敢于国人未死之先,进其忠告。
查宋案证据为程督所宣布者,果否政府主使,抑系应、洪揣测邀功,招摇诈款,均不可知。狡黠者流,希图利动,或假一二大人为之标帜,且沪报所载,未经电布之证据,牵涉尚多,即愚如元洪,亦遭诋毁。要犯尚末就擒,爰书尚未确定,自当要胶督以引渡,听法庭之制裁,万目睽睽,岂能掩饰?即政府有罪,亦不难详求信谳,昭示国人。共和国家,首重司法,岂惟行政官厅不容干预,即至立法机关亦当然不能侵犯。刺宋一案,纯属法律问题,前者宣布证据,不出之于法庭,而出之于军府,学律者犹窃虑其非,乃各省团体,当法庭未判以先,动辄以意通电,阑入政治,摇动邦基,加人以犯罪之名,而先自居于违法之实。不知而言之,是谓昧理;知而言之,是谓侵权!拥护约法,是毋乃非欤?夫宋君民国元勋,洞胸饮弹,凡属血气,悲愤填膺,然迹其奔走呼号,蒙艰履险,瘏口于民权蛰伏之日,糜躯于国会蝉蜕之交,何非为全国生灵,共谋福利。逝者己矣,来日方长,同属国民,尤当共巩固共和,维持大局,甯可以宋君殉全国,不可以全国殉宋君!必欲激于客气,摇及人心,罪案既尚末成,恶声安之不反?设一旦演成惨剧,玉石俱焚,莽莽神州,同罹浩劫,既违诸公复雠之愿,又岂慰宋君革命之心?
至借款一事,尤有当加讨论者。清室不纲,库储如洗,赔款外债,积壤成丘。民国承凋敝之馀,当建设之始,万绪待兴,一筹莫展,借资济急,亦固其宜。南京比款,已开先例,一年以来,情势逾迫,丁斯危局,但求其保存国体,监督用途,忍痛含辛,力图惩毖。据黄先生所质问,与财政部所宣布者,条件内容,尚多出入。果如财政部所云,借款大纲已经参议院通过,自不能仅以一国之法团作就损失;即使条约迁就,损失滋多,亦当责议院以丧权,不能罪政府以违法。议员具在,档案可稽,溯本寻原,岂难征信?抑元洪更有进者,当此债权交逼,政费日繁,中央困于索逋,各省疲于告急,即无外患,犹有内忧。前清帝制自逞,民族不张,犹可假借款之问题,作革命之材料;今者共和已定,休戚相关,果使有硕画荩谋,搘持危险,操推行尽善之券,为缓急足恃之资,亦何难强政府以相从,朂国民以无畏。不然,不借则我国既无良方,欲借则外人岂能让步。破产之祸,如火燃眉,纵政府止渴饮鸩,铸兹大错,亦惟本和衷之念,筹救济之方,内定人心,外全国体。若遽尔飞檄四布,全案推翻,其危言义愤,固属可钦,然债务不清,兵祸相继,能保外人不干涉财政乎?能保外人不实行瓜分乎?哀哀波兰,昭昭覆辙,沦胥之惨,损失之多,以后方今,奚啻倍蓗,言念及此,可为寒心!夫养指而失肩,仁者所不取;拔胡而疐尾,智者所不为。以兴邦之言,造亡国之祸,此尤元洪所椎心蹙额,泣下沾衣者也。总之,政府尚末告成,临时政府自当承认。
借款之案,稽之于议院;刺宋之案,诉之于法庭。我等或膺阃寄,或典疆符,或秉言权,或标政帜,均当力持镇静,免䧟危亡,不然,外人方以伻使认民邦,而我等反以移文颠政府,自生自戮,自种自锄,救国之谓何?得毋名与实相乖,而果与因相反欤?元洪一介武夫,谬随诸君子之后,亲握义旗,名誉既淡然若忘,权利更夷然弗顾,惟念天步艰难,民生憔悴,商吊于市,殣望于途,寡女泣于空闼,遗孤号于大泽,畇畇禹甸,将成杀场,孑孑周黎,已无生气,法阑恐怖,复见于今,如彼稀瓜,岂容再摘。昕夕旁皇,常恐以藐然一身,变为罪首。力能所济,但求扶持邦本,保卫地方。既不肯迎合意旨,作政府之私人;亦不敢破坏纲纪,为国民之公敌,一息尚存,此心不死。黄帝陟降,实式监临,风雨同舟,尤祈同济。各省都督、民政长,辱托比邻,夙同患难,谅必哀彼黎庶,共此素心。谁非胞与,甯忍恝然?各政党、各议会自任救时,更多俊彦,尤望统筹全局,协力维持,若或轻持激论,致启争端,同室䦧墙,将无噍类!兆民之灾,度亦非诸公之福也。其亡其亡,系于苞桑,临电哀鸣,血随泪尽。黎元洪叩。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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