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隲文注
阴隲文注
大兴朱珪石君敬校
睢阳蒋予蒲梦因重订
《书洪范武王》曰:‘惟天阴隲下民。’隲,定也。天不言而默定下民。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事。修之则向用五福,悖之则威用六极。所谓‘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也。
帝君曰:吾一十七世为士大夫身,
按《化书》,帝君初生于周武王时,为张名善勋,官医师,迁司谏,卒为君山主宰兼洞庭水治。又一世在周宣王时,为张名忠,嗣字仲官,保氏迁大夫,卒为雪山大仙,及蜀北门山王化神龙,御五丁力士。又一世为汉赵王如意,卒为卭池龙。又一世生汉章帝时,为张名勋,官清河令。又一世生汉顺帝时,为张名孝仲,又一世生河朔,为邓艾从事,及行军司马,卒还玉京赐如意。又一世生晋武帝时,为张名亚字霶夫,天吏召归七曲。又作儒士,称谢艾,为张轨主簿,与姚苌友。又一世生隋文帝时,为文中子王通。又以儒生谒唐明皇,封左丞相。又以儒服卫唐僖宗,封济顺王。又一世相宋高宗,为张魏公浚。盖可考者凡九世。又按《天潢谱系》有:剑门大神张勋,蜀剑山神张孝仲,金马山神张烈。疑此三世卒后所司。而张名烈者,疑是邓艾从事之名也。《阴隲文》有宋郊之事,当作于宋代。盖九生八化,统神人而计之,曰一十七世。与予蒲谨案。大兴朱石君先生珪,曾于甲子年面告蒲云:‘近来得之心坛,乃知九生八化之讹。帝君在周武王时张翼流光,降于隐者张叟家,名善勋,为第一世。至成王时神游君山洞庭,降于张无忌家,名忠嗣,字仲,为第二世。降生于汉为赵王如意,为第三世。复降生于张姓名勋,为第四世。至东汉顺帝时,又降生于张名孝仲,为第五世。又降生河朔,名张烈,为第六世。至晋武帝太康八年,降生于金马山张老之家,名亚字霶夫,梦乘白骡天吏引入巨穴,乃梓潼七曲,为第七世。又霅然神化为儒士,称谢艾,为第八世。又在北魏为温子昇,为第九世。在隋为文中子王通,为第十世。在唐为张公艺,为十一世。又为张公仁愿,为第十二世。又为张公万福,为第十三世。元宗僖宗幸蜀,扈御有功,又为崔公祐甫,为第十四世。又为蜀世子元膺,为第十五世。至北宋为韩公琦,为第十六世。又为张魏公浚,为十七世云。
未尝虐民酷吏;
民犹子也,吏亦人也,官仁则民自怀矣,何忍虐乎?官清则吏自畏矣,何用酷乎?
救人之难,
孟子曰:‘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若坐视其死而不救,不几乎嗜杀人者哉?’
宋周必大监杭州利济局,局内火。火犯当死,问吏曰:‘此火设起自官,当何罪?’吏曰:‘削职。’公曰:‘我岂以一官而坐视十馀人之命哉?’遂自诬服,各犯俱免死。公竟罢官而归。其妇翁夜闻鬼吟曰:‘埽雪迎宰相。’厥明大雪,竟日客至,则落职之婿也。后公官至宰相,封益国公。
高邮张百户往淮安,适见小舟浮沉波上,有人据舟背呼救甚急。张出白金十两,呼渔舟救之,至则其子也。
正德间海溢,沿海居民漂没无算。少定,有驾筏捞取赀财者,见一女子手扶一笥浮沉而来,将抵岸。一人利其笥,遂沈之。发笥见庚帖,乃其所聘妻也。此二事甚巧,请择之。
顺治五年三月二十三日,江甯旱,西门回子哈九开饭店,有江浦人遗粮银五十两于店中,哈九追还之,其人感谢。归江浦,见大风覆舟。因思譬如哈九不还我银,何不以此银救人?遂呼渔舟,曰救一人者给银五两。群舟争救,止捞得一人,问之乃哈九之子也。可谓报之奇速矣。
济人之急,
宋冯商无子,买一妾,问所自,泣而不言,固诘之,曰:‘父因纲运负欠,卖女以偿。’商恻然,亟还,其父焚劵不取。直数月,妻妊里人梦鼓吹送状元至冯家。次日,生冯京,中三元,为名相。
悯人之孤,
扬州蔡琏建育婴社,募众协举。其法以四人共养一婴,每人月出银一钱五分。遇路遗子女,收至社。雇贫妇乳之,月给工食银六钱。每月望验儿给银,考其肥瘠以赏罚之,三年为满。听人领养。此法惠而不费,恤孤赈贫,所全甚大,可仿而行也。
锺离瑾宰江州,与邻县许令结婚。将嫁女,买一婢媵之。婢执箕帚视堂下而泣,瑾怪问之,婢曰:‘幼时我父官此,曾于此地戏球。不幸五岁,父母亡,育于吏家。犹忆故迹,伤心耳。’公呼吏询之,信然。即命易服饰,致书许令曰:‘我买婢,得前令之女,义不可久辱,当辍我女嫁资,先为求婚,我女可迟一年,卜吉乎?’许答曰:‘蘧伯玉耻独为君子。愿即以前令女配吾次子,何用盛奁。于是二女同归于许。’瑾梦一绿衣丈夫拜谢曰:‘不图弱质,过蒙君赐,已得请于帝矣。’后瑾历十郡太守,迁转运使,夀九十八,子孙皆仕于朝。
容人之过;
以责人之心责已,则可以寡过矣。以恕已之心恕人,则可以远怨矣。忠恕二字,世人反用之,君子顺用之。
吕蒙正拜参知政事,有朝士指之曰:‘此子亦参政耶?’公若为弗闻,同列欲诘其姓名,公曰:‘知其名或不能忘,不如不知也。’
富文忠公弼有人呼名辱骂,公佯不知,或吿之,公曰:‘想骂他人。’又曰:‘明斥公名。’公曰:‘天下或有同姓名者。’骂者闻之大惭。公为名相,其休休有容可知矣。
广行阴隲,上格苍穹;
以上皆帝君之实事也。帝君以忠孝为本,而与人为善之德尤大。自为人为神,生世生天,无日不欲人为善去恶。使人自求多福,此其阴隲所以无量,而至于配天也。
嘉靖间,台州应尚书山中肄业,夜闻鬼语曰:‘某家妻以夫久客不归,翁姑逼嫁,欲缢死,我得代矣。’公访实,濳卖田,得银四两,代作其夫书寄银于家,其父母得书,谓男无恙,媳得不嫁。已而夫归,公又闻鬼语曰:‘应秀才坏我事。’一鬼曰:‘何不祸之。’曰:‘上帝嘉之,命作阴隲尚书矣。’公益修善,后官至尚书,子孙登第者累累。
人能如我存心,天必锡汝以福。
心即理也,理即天也。子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邵子曰:‘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无心过难。’此中人以上之言也。珪为演之曰:‘无日过不易,无身过更难;无身过不易,无心过更难。’人能谨其不易者以勉其难者,则希圣希天下学而上达矣。
于是训于人曰:
天何言哉?无非教也。故上焉者,不待教而成。至于人心日失,凡五经四子之书,口读而心不信,心然而身不从。以至敢于为恶泯沦,而不可救也。帝君悯之,故神道设教,飞鸾行化,使人知神明昭布森列于上,善恶吉凶之报确然不爽,冀其信畏悔悟以自拔于䧟阱也。此其心即尧舜孔孟之心,故其言皆平易切近之言。
昔于公治狱,大兴驷马之门;
汉于定国,东海郯人也。其父于公为县狱吏,郡决曹决狱,平罗文法者。于公所决皆不恨,郡中为之立生祠,号曰‘于公祠’。东海有孝妇,少寡亡子,养姑不嫁,姑哀之,自经死。姑女吿吏妇杀我母,孝妇自诬服。于公以为此妇养姑十馀年,以孝闻,必不杀也,争之弗能得,乃抱其具狱哭于府上,因辞疾去。太守竟论杀孝妇,郡中枯旱三年。后太守至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太守自祭孝妇,因表其墓,即日大雨。于公闾门坏,父老方共治之,公曰:‘少高大门闾,令容驷马高盖车。我治狱多阴德,未尝有所𡨚,子孙必有兴者。’至定国为丞相,子永为御史大夫,封侯传世云。
吕叔简尚书刑戒曰:‘五不打:老不打,幼不打,病不打,衣食不继不打,人打我不打。五莫轻打:宗室莫轻打,官莫轻打,生员莫轻打,上司差人莫轻打,妇人莫轻打。五勿就:打人急勿就,打人忿勿就,打人醉勿就,打人随行远路勿就,打人跑来喘息勿就打。五且缓打:我怒且缓打,我醉且缓打,我病且缓打,我见不真且缓打,我不能处分且缓打。三莫又打:已拶莫又打,已夹莫又打,要枷莫又打。三怜不打:盛寒酷暑怜不打,佳晨令节怜不打,人方伤心怜不打。三应打不打:尊长该打,为与卑幼讼不打;百姓该打,为与衙门人讼不打;工役铺行该打,为修私衙或买办自用物不打。三禁打:禁重杖打,禁从下打,禁佐贰非刑打。’
袁了凡《慎刑说略》曰:‘吾治宝坻时,每念圣人制刑不得已而用之,虽寻常用杖,必再三审慎。至于夹棍极刑,则断断不忍轻用。尝设身处地思之,以吾辈肌肤足胫,而置诸三木之内,则与其苦忍煎熬,以冀生全于辨白,甯先避痛楚而甘就死于屈招。大抵极刑之威逼,在善良冤枉者,每多畏受而诬服。在凶顽实犯者,梏之反复而不供。盖用夹讯以求情,而情之得者仅十之二三;情之终不得而酿成冤狱者,十之八九也。同此血肉,安见阶下之囚,徒与堂上之贵介,竟判若犬马,之与我之不类哉?吾治宝坻已非一日,岂无应用极刑之时?然吾卒不忍轻用,而民情卒未尝不得,绝不贻讥于妇人之仁。盖惟积诚推爱以感之,从容反复以鞫之,多方设术以索其隐情,需时耐性以察其变幻。吾之精神既竭,而奸者无复遁之。奸屈者无不伸之屈几,若有鬼神之吿我者。刑固不必多用,而狱已无不折矣。某之得力,正不在严刑锻炼,而专在诚意感孚。窃以愚衷遍呈当世,愿居民上者悉鉴之戒之。’珪自庚辰授闽粮道中,间摄首郡一年,再任臬司,为司土之官。前后六年,鞫大小难易狱不啻千计,而未敢轻杖一人,至于三木,更可知矣。每于疑狱黠囚,经年不结者,问至夜分,往往叩首输情,画招之,后誓不翻供。窃见庶狱之翻易者,必系刑求尝戒。有司曰:‘夹棍者,药中之生军也。虽遇疫症,必病在下焦,始可用之,然用亦大伤元气,若早投之则死矣。诸君遇命盗重案,万勿轻用夹棍。乃闻州县虽于户婚田土细事,动则刑讯,真所不解。此之谓能吏乎?夫身坐堂上,而断堂下之事,以情求情,何情不得。操守清,见理明,办事勤,何人不畏服?而必作威乎?况一行作吏,沈酣酒食,骄拥妻妾,傀儡登场,何堪自反?试于轻纱暖帐中,五夜扪心,此时狱中薰蒸冻馁苦楚呼号之状,果皆情当其罪者乎?又闻州县班房管押酷逾地狱,死者累累,谁之罪也?至于刀笔深文,草菅人命,何其忍?且敢与偶读。’袁先生之说,款款如先得我心者,辄附志之,以吿天下万世之治狱者。
窦氏济人,高折五枝之桂;
窦禹钧渔阳人,三十无子。梦祖父谓曰:‘汝无子又不夀,宜早修德。’禹钧素长者,由是益力于善。先有家人盗钱数百千而遁,书契系其十三岁女臂,曰:‘卖此女抵负。’公焚劵抚而善嫁之。元夕往延庆寺得遗金银,候之,一人涕泣至曰:‘父犯大辟,贷金银将赎罪,仓皇失去。’公验实还之。族姻有贫者,代葬二十七丧,嫁娶二十八人。故旧子弟由公成立者数十家,待之举火者不可胜数。居室俭素,无金玉之饰。每岁量所入,除伏腊供给外,皆以济人。建书院四十间,延文行之士为师,孤寒有志者来学而饩廪之。后复梦祖父曰:‘汝功德浩大,名登天曹,延夀三纪,子孙荣显矣。’公仕周为谏议大夫,夀八十二。其子仪俨侃偁僖皆登科,时人谓之五龙。冯道赠诗曰:‘燕山窦十郎,教子有义方。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五人仕宋,仪礼部尚书,俨礼部侍郎,侃起居郎,偁参知政事,僖左补阙。八孙皆贵。
救蚁,中状元之选;
宋郊宋祁兄弟,同在太学。有僧相之曰:‘小宋当大魁天下,大宋亦不失科甲。’后复遇之,僧惊谓郊曰:‘公丰神顿异,似曾活数百万命者。’郊笑曰:‘贫儒何力及此。’僧曰:‘肖翘之物,皆命也。’郊曰:‘旬日前堂下有蚁穴为暴雨所浸,吾编竹桥渡之,岂此乎?’僧曰:‘是也。’小宋固当首捷,公终不出其下。及唱第,祁第一。章献太后谓弟不可先兄,改郊第一,祁第十。
埋蛇,享宰相之荣。
楚孙叔敖,儿时尝出游,见两头蛇杀而埋之。及归忧而不食,母问其故,泣对曰:‘闻见两头蛇者死,儿见之,恐弃母而死也。’母曰:‘蛇安在。’对曰:‘恐后人又见,埋之矣。’母曰:‘无忧也,吾闻有阴德者必有善报,德集百祥,仁除百殃,天处高而听卑,汝必兴于楚。’及长为令尹。
欲广福田,须凭心地;
人情者,圣主之田也。如心为恕人,能如其良心,则所求无不如心矣。朱子曰:‘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惟知道而力行者,深信其必然也。’
行时时之方便,作种种之阴功;
存方便心,说方便话,行方便事,久之则人我两益矣。今人为善不力,或曰:‘吾力不能,势不可也。’至于方便之言,毫无所费,而人往往靳之,此尤不可解也。吾方便言之,即于人无益,然于吾何损?况于人未必无益,而于我先大有益乎?愿人人作方便言,先其易者由言而反之心,由言而见诸事,便是中和位育气象也。
阴功者,至诚为之,无少诈伪,有不求人知而天独知之妙。大观中士,有见其亡父者,语之曰:‘作人当学葛繁。’问:‘葛繁何人也?’曰:‘世人冥司皆设像礼拜之。’士因访谒葛繁,繁曰:‘某力行善事,日或四五条,至一二十条,四十年无虚日矣。’士问何为善事,繁指坐间踏子曰:‘此物置之不正,便碍人足,某为正之。如人饥与饭,渴与杯水,一言一动,有可以利益于人者,随念随时随事,贵贱贫富皆可为之,但不可当面错过耳。’
利物利人,
明道程子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宋熙甯时,王安石行新法,天下骚然。邵尧夫屏居于洛门,人故旧仕宦中外者皆欲投劾而归,以书间之,答曰:‘正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何益耶?’观于劭程二子之言,则苟以利物利人为心,何地何时不可为哉?又况得时而当位者乎?
修善修福;
为善最乐,善即福也。况善又致福,生生不息。善无量,福亦无量矣。袁了凡先生黄训子曰:余童年丧父母命,弃儒学医,可以养生济人。后于慈云寺遇一老修,髯伟貌若仙,语予曰:‘子仕路中人,明年进学,胡不读书?’予吿以故,曰:‘吾姓孔,云南人也。得邵子《皇极数学》。’予试其数悉验,遂立心读书。孔为予卜数,县考十四名,府七十一名,提学九名。明年赴考,名数皆合。复卜终身,言某年考某名,某年补廪,某年贡,某年选四川大尹,在任二年半,吿归,夀五十三,八月十四日丑时当终正寝,惜无子。予录而识之,此后凡考校,无不立验。独算予食饩九十一石五斗,当贡及食米七十馀石。屠宗师即准贡,予窃疑之。后为署印杨公所驳。至丁卯,殷宗师见予备卷,叹曰:‘五策皆奏议也,岂可使博洽淹贯之士老于窗下。’遂批准出贡,连前食米计之,果九十一石五斗。予因此益信,进退有命,迟速有时,淡然无求矣。贡入燕留京一年,归游南雍,访云谷禅师于栖霞山,对坐一室,凡三日夜不瞑目,云谷问曰:‘人所以不得作圣者,妄念相缠耳。汝坐三日,无一妄念。’予曰:‘吾为孔公算定,荣辱死生,皆有定数,无可妄想矣。’云谷笑曰:‘我待汝为豪杰,原来只是凡夫。’予问故,曰:‘人生信有数,但凡夫则囿于数。若极善者,数不能拘。极恶者,数亦不能定。汝二十年被伊算定,不能转移,岂非凡夫。’予曰:‘然则数可逃乎?’曰:‘命自我立,福自己求,诗书所称的为明训。教典中言,求名得名,求夀得夀,求嗣得嗣,求富贵得富贵,夫妄语?释迦大戒,诸佛菩萨岂诳语欺人。孔公算汝终身若何?’予以实吿,云谷曰:‘汝自揣,应得科甲否?应生子否?’予追省良久,曰:‘否。凡科甲中人,皆有福相。予福薄,又不能积功累行,以基厚福。且不耐烦,剧不能容物,才知凌人,轻言妄谈,皆薄福相也,岂宜科甲?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予好洁宜无子。一和气能育万物,予好怒宜无子。二爱为生生之本,忍为不育之根,予矜惜名节,不能舍己救人,宜无子。三多言耗气宜无子。四善饮烁精宜无子。五彻夜长坐不知葆元毓神,宜无子。六馀过尚多,不能悉数。’云谷曰:‘汝既知非,即将不登科不生子之相,尽行改刷。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此义理再生之身也。义理之身,岂不能格天?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孔公所算不登科不生子,此天作之孽,汝所可违?今力行善事,多积阴德,此自作之福也,安得不受享乎?《易》为君子谋趋吉避凶。若言天命有常,则吉何可趋?凶何可避也?开章第一义便说:“积善之家,必有馀庆。”尤为明白示人。汝信得及否?’予拜受其教,因吿天,将往日之罪尽情发露,先求登科,誓行善事三千。云谷出《功过格》示予,令所行之事逐日登记。予初号学海,是日改称了凡。盖悟立命之说,思不落凡夫窠臼也。从此终日兢兢,便觉与前悠忽不同。暗室屋漏中,常恐得罪天地鬼神。遇人憎我毁我,自能怡然容受。明年庚午,部考科举,孔公算该第三,忽考第一,其言不验。而秋闱中式矣。然行义未纯,检身多误,或见善而行之不勇,或救人而心尝自疑,或身勉为善而口有过言,或醒时操持而醉后放逸。以过折功,日常虚度,自已巳至己卯,历十馀年而三千善行始完。复起求子之念,亦许行三千善事。辛巳生汝俨。予行一事,随书之。汝母用鹅毛管,印朱圈于历日上,一日有至十馀圈者。癸未八月,三千数满。又起求中进士念,许万善。未及满丙戌,已登第,授宝坻令。到任后置空格一册,名《治心编》。凡行事纤毫必记,夜焚香吿天。汝母谓予曰:‘居家时可以随事方便,今公馀闭门无事,可行深以为忧。’予思居官行善极易极大,即钱粮一节,若细心清检,其善无限。因力请上司,清查侵牟飞诡,减至大半。又因时潦,教民浚筑,水不灾。更留心刑狱,辨𡨚救死,全活甚众。夜梦神吿曰:‘君减粮一节,万善已满。盖宝坻之田,每亩二分三釐七毫,予为区处减至一分四釐六毫。孔公算予五十三岁有厄,予未尝祷夀。’是年竟无恙,今六十九岁矣。书言:‘天难谌命靡常。’又‘惟命不于常。’皆非诳语。凡人世祸福,无不自已求之者,汝之命未知若何。即命当显荣常作落寞想,即命当顺利常作拂逆想,即人相爱敬常作恐惧想,即学问优长常作浅陋想。远思扬祖之德,近思盖父之愆,上思报国之恩,下思造家之福,外思济人之急,内思闲已之邪。务要日日知非,日日改过。一日不知非,即一日安于自是;一日无过可改,即一日无步可进。天下聪明俊秀不少,所以德不加修,业不加广者,只为因循二字,耽搁一生。云谷师立命之说,皆至精至邃,至真至正之理。汝其熟玩而勉行之,勿自旷也。
正直代天行化,
正已而后物正,枉已何以直人?人能正直则与天通,而教化流行矣。
司马温公居洛,正直自持,风俗为之一变,皆敦尚名教,不急货利。后生小子知畏廉耻,欲行一事必相戒曰:‘毋为不善,恐为司马相公所知。’
慈祥为国救民;
国以民为本,救民正所以为国。皋陶赞尧曰:‘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周书》曰:‘吉人为善,惟日不足,惟慈故祥也。’彼损下益上,残民以逞,如申商者流,孟子之所谓民贼也。
汉梁统乞增重法律,上不从。统梦神吿曰:‘阴府已录尔过,尔欲以刑法毒人,将来使尔子孙皆被刑法。’其子松竦死于非命,至冀灭族。
宋曹彬帅师征讨,未尝妄杀。初破遂州,诸将欲屠城,公执不可。有获妇女者,悉访其亲,还之。及伐金陵,焚香誓众,城下之日母得妄杀一人。前后全活不可胜计。曹翰克江州,忿其城不下,屠之。彬八子,璨玮琮皆领旄钺;玘生光献太后,彬玘追封王爵;玘子佾生,除中书令,封济阳王;子孙贵盛无比。翰死未三十年,子孙有乞丐于海上者。
国朝林希元言:‘救荒有二难曰:得人难,审户难。有三便曰:极贫便赈米,次贫便赈钱,稍贫便赈贷。有六急曰:垂死急𫗴粥,疾病急医药,病起急汤米,既死急葬,瘗弃儿急收养,系固急宽恤。有三权曰:借官钱以粜籴,兴工作以助赈,贷牛种以通变。有五禁曰:禁侵渔,禁攘盗,禁遏籴,禁抑价,禁宰牛。有三戒曰:戒迟缓,戒拘文,戒遣使。’
忠主,
惟天生民,有欲无主则乱。靖欲而治乱者,君之德也。格心者大人之忠,敬事者百官之忠,爱戴者士民之忠,守死者患难之忠,以至妇人忠于所天,贱人忠于所事,一而已矣。若夫阿谀乃婢寺之容悦,徼讦乃宵小之勿欺,不可不辨。然尽已之谓忠。人臣欲责难于君,而不先克已,则不诚何以能格?不恕何以能行?故欲尧舜其君者,必先自为皋益,而后可孚也。宋韩魏公琦,临大节,处危疑,苟利国家,知无不为,无所畏避。或谏曰:‘公所为诚善,万一蹉跌,岂惟身不自保,恐家无处所。’公叹曰:‘是何言也?人臣当尽力事君,死生以之,顾事之是非何如耳,至于成败,天也,岂可预忧其不成,遂不为哉。’公相三朝,立二帝,调和太后英宗母子之间,两全慈孝,可谓至忠之则矣。
唐安金藏,长安人,在太常工籍。睿宗为皇嗣,有诬以异谋者。武后诏来俊臣问状,左右畏惨楚,将引服。金藏大呼曰:‘公不信我言,请剖心以明皇嗣不反也。’引佩刀自刺,五脏皆出而仆。武后闻大惊,舆致禁中,命高医内肠,以桑皮线缝之,阅夕而苏。后临视叹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不如尔之忠也。’睿宗乃安。后元宗属其事于史官,封代国公,诏镵名于泰华二山碑,卒配享睿宗庙,谥曰忠。
汉李善,南阳富家李元仆也。元举家疫死,止遗一孙曰绩,在襁褓。诸奴欲分其产,谋杀之。善乃负绩逃山中,乳哺之,乳自生汁。奉绩如长君,出入必跪吿,十馀岁出告县令锺离意,捕杀诸奴而反绩光武拜善及绩俱为太子舍人,善迁日南太守过南阳,至元冢一里外即去朝服,持锄去草,拜哭甚哀,执爨以祭,曰:‘主君夫人,善在此。’后入少室成上仙。仆且如此,况臣乎?
元秦闰夫继妻柴氏,生一子,与前妻子俱幼,闰夫病笃,以前子为托,柴无二心。后有杀张福家人者,词连前子,罪当死。柴引次子到官,诬服曰:‘杀人者次子,非长子也。’次子亦曰:‘乃我杀人,非兄也。’官反疑次子非柴所生,旁问他囚,得其情,叹曰:‘妻割爱以从夫言,子趋死以成母志,此其家岂杀人者哉?’奏而赦之,旌其门。妻且如此,况臣乎?
孝亲,
教孝备矣,尽孝难矣。父母无刻不以子为心,至于身没代更,而其心之专一,孳孳不已。为子者能随时随处,常有父母在其心中而不敢忘?无间居游,无间少壮,无间存殁,庶乎不至入于大不孝而不自知也。
后汉薛包,父娶继母,逐包出。包日夜号泣不去,至被殴扑不得已,庐舍外,旦入洒扫。父怒,又逐之,乃庐里门,晨昏问安。岁馀,父母感悟,命还。及父母亡,哀痛成疾。诸弟求异居,包不能止,任弟所欲。奴婢引其老弱者,曰与吾共事久,使令所熟也;器物取其朽败者,曰吾素所服,习身口所安也;田庐取其荒顿者,曰吾少时所治,意所恋也。后弟数破其产,辄复赈给。安帝闻其名,征拜侍中不受,赐谷千石。
吴璋,吴江人,少孤。永乐间,母陆氏选入宫,随亲王分封广东韶州。璋弃家访母,舟中患痢甚殆,昏愦中呼母不置,及抵韶,而母又从改封江西矣。陆行趋饶州,两足俱肿,卧野寺,有道人自言姓焦,取药敷之,立愈。过岭为蛇啮足倒地,道人复至,以药涂之,痛稍止。晓行大雪,忽见焦道人来,曰:‘为母忘躯,真铁汉也。’出饼与啖,顿忘饥寒。至饶,母在王府,不得见。乃就府中赁一室,书思亲二大字,久之得请入见母于养赡所,母已病笃,昏不知。璋呼天刲股作糜以进,母乃渐甦,抱子痛哭。王闻而贤之,召赐金帛,命扶母还。后生子洪,孙山,俱官至刑部尚书,子孙科第不绝。
杨乙,武进圩桥人,行乞养父母。得食虽极饥,必先以奉亲。得酒则跪进,歌舞以悦之。如是者十年。乡人感其孝,与之金雇为佣,不受,曰:‘吾亲病,何可一日离也。’父母亡,乞得棺,脱已衣敛之。时严寒,赤身弗恤。葬于野,露宿其旁,哀号拜献无缺。后于墓傍得金一穴,书曰‘天赐孝子杨乙。’乙仰天拜谢曰:‘吾本乞儿,父母贫病不能生养,今已矣,何敢自私。’悉以赠所识之孤老无告者,月馀死。有徐道之者,病剧,梦摄至阴司,见紫袍官人,报曰:‘杨孝子到。’冥王迎入,吏持公服请更衣,尊之上座。冥王曰:‘久仰孝行,玉帝有旨,召君非地府敢惊渎也。’徐识杨乙,祈之为查阳夀,当活一年,甦而述之。人之以贫贱而不尽养,及富贵而不尽诚者,又何以为心?
欧阳氏,廖宗臣之妻也。舅姑死于疫,遗一女闰娘。欧阳与已女同乳,哺之数月,不能给,乃以其女分邻妇乳,而自乳闰娘。二女长成,欧阳于闰娘每加厚焉。女或有言,欧阳泣谕之曰:‘汝我女,小姑祖父母之女也。且汝有母,小姑无母,何可相同。’女感悟。欧阳年三十馀,未有子。一夕梦其姑曰:‘汝本无子,我请于帝,赐汝贵子矣。’果得子。后宗臣判清河,二女及笄,富贵家多求已女,欧阳曰:‘小姑未字。’卒以富贵家先字闰娘,奁甚厚,已女不及也。欧阳病笃将绝,闰娘祷于神曰:‘嫂吾母也,乞以身代。’遂甦。所生子亦显达。妇且如此,子当何如?
敬兄,
或问:‘事兄尽礼不得兄之欢心,奈何?’程子曰:‘但当起敬起孝尽至诚,不求伸已可也。’曰:‘接弟之道如何?’曰:‘尽友爱之道而已。’
法昭禅师偈曰:‘同气连枝各自荣,些须言语莫伤情。一回相见一回老,能得几时为弟兄。兄弟同居忍便安,莫因毫末起争端。眼前生子又兄弟,留与儿孙作样看。’
潘仲谋曰:‘自父母看来,兄弟原是一体,故见我兄弟如见父母。自有肫然流通处,意气自不忍加,财利自看得轻。至于兄弟乖和,大抵起于妇人。然我与兄弟一本,且为丈夫,稍知义理,犹未能无彼此,况妇人异姓牵合,又未必通知义理,全要我自主张,以我化彼,勿反化于彼而已。’
司马温公兄伯康,年将八十,公奉之如严父,保之如婴儿,每少少顷必问曰:‘得无饥乎?’少寒必抚其背曰:‘衣得无薄乎?’周文灿性敦孝友,其兄嗜酒,依灿为生。兄醉殴灿,邻人不平而詈之,灿曰:‘兄未殴我,如何离间我骨肉也?’晋咸甯中大疫,庾衮二兄俱亡,次兄毗复危殆,疠气方盛,父母诸兄皆出次于外,衮独留不去,父兄强之,乃曰:‘衮性不畏病。’遂亲自扶持,昼夜不眠,其间复抚柩哀临不辍,如此十有馀旬,毗病得痊,衮亦无恙。
王祥事继母朱氏尽孝,每被楚挞,朱所生子览辄涕泣抱持。朱又置酒鸩祥,览知径取饮之,朱惊覆酒。览妇亦与祥妇服劳如一。朱氏感豫,为慈母。祥后位太保览,后九代公卿。宋张孟仁妻郑妙安,孟义妻徐妙圆,徐母家富,郑贫,徐不骄,郑不謟,共居一室纺绩,寸不入私房。家有遗送,必纳舅姑处,欲用则请之,不问孰为已物。郑归甯,徐乳其子,徐归郑亦如之,不问孰为已子,子亦不知孰为已母。家有猫为人窃去,犬哺其儿,人皆谓和气所感。太宗时表其门曰‘二难’。
信友,
亲师取友,所以成德辅仁也。故与五伦并重,非泛爱之众可比也。欲全其信于终,必慎其交于始。
侯无可少与申颜友,颜自言‘不可一日无侯君,无可能攻人之过,一日不见,则吾过不自知矣。’颜死目不瞑,人曰:‘其待侯君乎?’无可抚之而暝。颜无子不克葬,鬻衣葬之。颜有先世数丧未葬,比死以为恨,无可力营办,竟葬焉。又抚嫁其孤妹,无可官至殿中丞。
朱文季与张堪同县,张于太学中见文季,甚重之,把臂语曰:‘欲以妻子相托。’文季不敢对。自后不复见。张亡后,文季闻其妻子贫困,自往候视,赡给之。张子颉问曰:‘先人未闻与大人友,何如此?’文季曰:‘昔曾有知已之言,吾已信于心也。’文季后登高第。
或奉真朝斗,
按《救劫经》六章,其六即《天下通行释道》也,故此下二句,为道释言之。
常熟奚浦钱氏聚族而居,正德丙寅,屋被延烧,中存小楼三楹,乃四房姑媳共处,其中皆孀妇也。方火炽时,烟熖环迫,二孀平日礼斗极诚,窘怖中叩头诵《北斗经》,须臾见朱衣巾者七人,檐前举袖一麾,火光随灭,四面皆烬,小楼独存。
或拜佛念经,
于玉陛问:‘心念纷飞,如何克治?’莲地曰:‘杂念是病,念佛是药。念佛正治杂念。而不能治者,因念不亲切也。杂念起,即用心加工念佛,字字句句精一不杂,杂念自息矣。’
佛经拔度幽明之事,纪载不一,此非彼一家言也,实有至理。盖经典中千言万偈,不过教一切众生去恶向善,如呼寐者而使之觉,彼冤鬼孽魂听之而自反,则心平而结解矣。至于即心是佛,又何梅子之不熟耶?
报答四恩,
天地君亲,有覆载生成之德,虽欲报而罔极,然不知所报,则忘本矣。人能提此良心,时时顾本,随分自尽,不徒饮食婚宦于熙攘之中,其庶几乎?
福建林承美幼孤,母抚之成立,后每对客感触思亲辄泣。遇一老人曰:‘痛哭无益,惟笃行阴德才可报亲。作善亲有益,作恶亲有忧。’承美敬守其言,常举以劝人。然能思亲者,乃能作善者也。故孝为行仁之本。
广行三教,
注者或引《周礼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一曰六德,知、仁、圣、义、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姻、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然亦不必如此解。盖上文明言释道之事矣。此三教自指儒释道也。况帝君世为通儒,而亲受老子释迦接引解厄之恩,其于三教实有身体而贯通者,不徒为出入门戸之说也。
济急如济涸辙之鱼,救危如救密罗之雀;
《云笈七签》云:‘危难中救人一命,延夀一纪,救是善人,又当倍之。’
《真武垂训》云:‘凡人在颠沛急难之中,善用一言而解释,上资祖考,下荫儿孙。’
范文正公《淮上遇风》诗:‘一棹危如叶,旁观亦损神。他年在平地,无忽险中人。’
宋黄汝楫,越人家富。时方腊寇乱,汝楫以金银瘗土中,欲逃避之。忽闻贼掠士女千人,拘闭空室中,得金帛始放还,不尔将杀之。汝楫恻然曰:‘我有金二百斤,可悉赎其命。’乃起所瘗之物,辇之贼营,千人皆得脱。楫生五子,开、阖、阅、闻、訚,相继登第。
宋符彦卿久镇大名,有蜚语,上闻太祖,遣知制诰王祜使魏州,廉其动静,以便宜付之。濒行,帝谓之曰:‘此卿故乡,所谓画锦者也。使还得彦卿不法状,与卿王溥官职。’时溥,相也。祜至魏,得彦卿家僮二人挟势恣横,量为决配而已。还朝奏曰:‘彦卿无他,臣敢以百口保之。’且曰:‘五代之君,多因猜忌杀戮无辜,故享国不长,愿陛下戒之。’帝怒其语,直移彦卿凤翔罢节制,贬祜华州安置。祜赴贬,亲友送于郭门,谓祜曰:‘意公作王溥官职矣。’祜笑曰:‘祜不做,儿子二郞必做。’二郞谓旦也。手植三槐于庭,曰:‘吾后必有为三公者。’已而果然。天下谓之三槐王氏。
矜孤恤寡,
孤寡者,穷民之尤无告者也,而寡妇为甚,空床独守,常人所难,苦节艰贞,鬼神所敬,此之不恤,可谓仁乎?
尚霖为巫山令邑,尉李铸病剧,霖问之,尉以老母少女为托。铸卒,霖割俸送其母,函骨归河东,嫁其女于士族。一夕梦尉曰:‘公命无子,铸感恩得请于帝,为公子矣。’是月霖妻孕。明年吿归,每遇滩险,若见尉在岸指呼。将抵荆渚又梦尉曰:‘明日当生府公,必以小合馈。’及生府,守送米,[贝x㝉]以小合,因呼之曰合,名曰颕,及长,官至大理寺丞。
敬老怜贫,
元周司敬老人如其父兄。一日过江遇风,舟几覆忽定,得抵岸。一渔翁曰:‘昨夜江边有人言当覆一舟,溺二十人,以有周不同在,其人敬老,不可坏也。’遍询舟中无其人,解者曰:‘司字缺左,直非不同乎?’乃知同舟尽受周司敬老之益也。
华亭李登瀛家贫,仅田二亩。佃戸以疾荒其田,卖子偿租。李恻然曰:‘尔实疾,非尔过也。我虽贫,尚能自存,奈何使尔父子离散乎?亟取原银,赎尔子归。’其佃曰:‘儿已卖,岂许赎耶?’李曰:‘我贫儒尚让,尔租买主富家当知积德,我为尔言之。’遂偕往。买主感其义许之。父子感泣,日为李祷科名,果于康熙甲子乙丑联捷。
措衣食,周道路之饥寒;
冯琦号瑑庵,父为庠生。隆冬晨出,路遇一人,倒卧雪中,半僵矣。解裘衣之扶归,救甦。先以无子祷于东岳,是夕梦神曰:‘汝救人一命,出自诚心,当令韩琦为汝子。’及生瑑庵,名之曰琦,官至尚书。
施棺椁,免尸骸之暴露;
罗循官副使无子,偶见一寺有七棺暴露,捐俸命僧瘗之。后生子洪先,状元及第,为理学名儒。
李若愚施棺椁数十年,孙昌祚,顺治辛卯,梦数吏执柬邀之升堂,与朱衣者行礼,见堂下跪数百人,同声曰:‘我等俱受其祖恩德者。’壬辰,昌祚成进士,官至大理卿。
家富,提携亲戚;
范文正公既贵,买良田数百亩,为义庄。族之贫乏者,每人日给米一升,岁给绢一疋,嫁娶丧葬皆有周给。尝曰:‘我宗族甚众,于我虽有亲疏,自我祖视之,皆子孙也。且自祖宗来,积德百年,始发于我。若独享富贵,不恤宗族,他日何以见先人于地下,今日何颜入家庙乎?’故其恩例俸赐,必均及宗族。子纯仁克绍父志,俸禄所入,悉归义庄。公父子名相,累世昌炽。
岁饥,赈济邻朋;
嘉靖甲辰,楚大饥,汉阳萧逵出粟,且尽复捐千金易粟赈之。时未有子。妻戴氏梦数百人罗拜一人,携两孺子前曰:‘请以是为君嗣,所以报也。’庚戌生良,有丙辰生良誉。万历庚辰,良有会试第一,延对及第,良誉亦高第。逵夀七十五,置义庄名曰景范,二子出俸增田,楚有汉阳双凤之谣。
斗秤须要公平,不可轻出重入;
唐李珏广陵人,赈粜为业,斗秤公平。人来籴者,珏即授以升斗,使自量,不计时价,每斗只求两文,利以资父母,而衣食丰给,若有神助。适宰相李珏出镇淮南,珏避其名,改曰宽。李相梦入洞府,见金牌上首列李珏,大喜。忽二仙童自石壁出,李问此何所,曰:‘华阳洞天,然此姓名非相公,乃公江阳部民也。’珏惊寤,遍访得之延至府中,问有何功行,宽谦辞,李拜问之,具以赈粜对,李公嗟叹不已。宽夀百馀岁,无疾而卒,三日棺忽轻,视之如蝉蜕矣。
奴仆待之宽恕,岂宜备责苛求;
富贵之人,贱奴仆如犬马;阴悍之妇,嫉婢妾如寇雠。伤德损福,总由于不恕也。使以其身与其子女易地思之,当不寒而栗矣。况焉能保身与子女之必不易地乎?凡此皆当自幼谨之,而妇人之善恶,则丈夫尤不能辞其责也。
程大中公平居与幼贱处,惟恐有伤其意。左右使令之人,无日不察其饥饱寒煖。侯夫人治家有法,不喜笞扑奴婢,视小臧获如儿女。诸子或加呵责,必戒曰:‘贵贱虽殊,人则一也。汝如是,大时能为此事否?’是生明道伊川两先生为大儒。
印造经文,
经文千言万语,皆教人为善去恶。虽阅者疑信参半,而有一二信者,即善劝而恶惩,所益多矣。然则印造邪说淫词以诱人为恶者,其罪又当何如?可不痛绝之哉。宋程一德粗知字义,孜孜为善,每遇嘉言善行,辄刊刻施人。夜梦帝君语曰:‘汝诸刻已录报天庭矣。上帝许昌汝后。’自是典籍不学而晓,子孙俱少年高第。明道伊川两先生,其后裔也。
汪静虚欲刻《太上感应篇》、《文昌阴隲文》广施,力未果。其子源遵先志,捐赀刻成,募众印施万部,源梦父谓曰:‘汝不但善成吾志,且劝善共施,我已获福冥中,汝母亦享高夀,众人与汝俱名注善籍矣。’
创修寺院;
范文正公读书长白寺,偶掘地得金一窖,急瘗之。及公为西帅,僧使其徒谒公,募修寺。公无所赠,但致书一封。归启之云:‘殿后有金一窖。’如言发之,得银四万二千馀两,用修此寺,馀馀造范公桥。后公入相所得俸银,适四万二千有馀。
舍药材以拯疾苦,
许叔征尝以登科为祷,梦神告曰:‘汝欲登科,须凭阴德。’许自念贫乏无力,于是精意学医,久乃通妙。人无高下,俱急赴之,不受其值。夜梦神授以诗曰:‘药有阴功,陈楼间处。堂上呼卢,喝六作五。’是年中第六名进士,因上名不禄,升第五,上乃陈祖言,下乃楼村也。
施茶水以解渴烦;
阳杨伯雍,壮不能娶,作义浆饮行者三年,忽遇异人,与石子令种之,玉生其田。北平徐氏有女,伯雍求之,要以白璧一双,雍至玉田,得五双,遂纳徐氏,雍拜大夫。莆田林氏,先世有老母好善,常于暑月施茶,冬月施姜汤,又日作粉团施人。一道人食之三年,知其诚,谓之曰:‘吾无以为报,府后有一地,葬之子孙官爵数约一升蔴子。’其子依所指葬之,初世即九人登第,累代簪缨,至今闽省有‘无林不开榜’之谚。
或买物而放生,
居官者严禁宰牛,不夸闘厨膳。居家者无大故不杀生,严禁小儿戏戕虫雀,皆不费之惠也。
宋侍郞王敏仲喜放生。或曰:‘放生则着相,不杀不放,付之无心为妙。’敏仲生疑,以问法华禅师,师厉声曰:‘公大错,岂可落空见耶?面前木头皆是无心,著几个木头能救得世间一个苦众生否?’敏仲骇悟,发心再放百万命。因遇蛤蜊数十斛,买放之。忽转念恐彼感恩求为眷属,岂不痴钝?夜梦文殊现金身慰谕曰:‘我忆往昔劫亦曾生蛤蜊中,但坚汝心救众生苦。’因著文劝世。
长洲韩太史世能,祖永椿,居陆墓,甚贫。每早起持帚,扫两岸螺蛳入中流。有时枵腹扫至数里,遇挡网所遗螺蛤等物,必拾投水中。丁卯,太史赴乡试,梦神曰:‘汝祖父功德大矣,当令汝入翰林官,至一品。’后官侍郞,奉使朝鲜,赐一品服。康熙丙午,无锡北关祝某家有一客,偶出,过长安桥,见卖犬肉者缚一犬,至客买放之,犬即随客不去。数日后,客雇船往江阴发卖绵花,有银三百两,为主家一仆窃见。即与船戸同谋醉客,用蒲包札𦂳投水中而去。此犬即跳上岸,跑入村中,哀鸣不已,若招人走状。村人随犬至水边,犬跳入去,衔起蒲包。村人解视,客尚未死,救醒之。客仍往祝家,仆与船戸归,获送官伏辜。
或持斋而戒杀;
宜兴陈信世戒杀生。正月初三日晨起,见黄衣者数人,以物分散邻家,怪问之,答曰:‘此瘟疫也。’信曰:‘何我家不及。’曰:‘汝家三代不杀生,故免。若永远持戒,获福多矣。’语毕忽不见。其年村中死者八九,陈独安然。
婺州陈嵃有送一羊一猪者。嵃欲元旦杀之,其弟岠再三劝不从。十三日梦人引至一署堂,上设三簿,一放生,一杀生,一救生。吏揭簿示曰:‘陈岠某日救一羊一猪。’岠曰:‘虽劝卒杀,不敢冒功。’下有一黑衣一白衣者,跪曰:‘当时荷蒙援救,言虽不从,恩不可忘。’岠醒。因一门戒杀,数世富贵。
北平吴兆兴戒杀,持准提斋咒十年。康熙二十年正月初十日,停船京口码头。见岸上一家宰鸡,问其故曰:‘家常饭。’兆兴力劝不从。夜梦三眼多手神语曰:‘汝能戒杀,已脱十祸十死矣。今日劝人戒杀,彼虽不从,功仍在汝。明日午刻,彼当以喉疾死,若从汝言,尚可免,惜哉。’兆兴惊觉,天明即去生理,忘其梦。晚归船,闻岸上哭声,询之,杀鸡者死矣。问其病,曰:‘喉疾也。’兆兴大骇,刊其事劝人。
举步常看虫蚁,
胡僖省试,谋寓僻地,得潘氏园。群蚁聚于室,以数十万计,童子构火将焚之,僖曰:‘以我一夕之安,伤数十万命,不忍也。’亟还故居。迨入试,构思窘甚,忽蚁集笔端,不可逐久之,文思泉涌,蚁遂不见。及榜发,主司谓子文殆有神助。僖知蚁报也。
禁火莫烧山林,
唐屈𥥛仲任好焚林恣猎。一日暴卒,复苏。曰见一判官,乃其姑夫郓州司马张安也。谓之曰:‘汝杀业无比,不可救矣。’仲任叩首哀求,判问明法者,对曰:‘必得受杀者肯,方可。’乃劝众生曰:‘仲任杀命无算,今脔割其肉无益,不如放回,令写经万卷,超度汝辈。’众生愤恨不许,乃以袋装仲任,𤃉其血一盆,遍洒之,诸类愤吮其血乃姑许。得放还,遂剌血写经,求脱恶业,如是数年而卒。
点夜灯以照人行,
语云:‘疠疫流行,不入夜灯之家。’以其普照行旅有功也。又云:‘天灯照水,一里鱼虾,可免网。’则功兼泽物矣。
陈觉阖门病目,尽瞽医祷无效。一日遇异僧语之曰:‘汝居心智巧,欺瞒愚昧,故获此报,祷何可赎?’觉誓改过自新,僧曰:‘永燃夜灯,以照行人。行人之目,明家人之目,或可不昧。’觉即奉行不倦,普劝里中共施灯照,三年如一日,阖门俱不药而愈。后瘟疫盛行,独其里中帖然。
造河船以济人渡。
杨少师荣祖父,世以济渡为生。久雨溪涨横流冲毁,民居顺流而下。他舟皆捞取财物,独少师祖父惟以救人为事,他物一无所取,人嗤其愚,后生少师。
方世隆好造渡船,生子名云路,任湖广总兵,为贼兵所迫,至一巨河无渡,仰天大哭,忽有老人以一舟渡之,怪问安得此渡船,老人曰:‘汝父所造。’及抵岸,忽俱不见。乃悟其父造船渡人之报也。
勿登山而网禽兽,
汉杨宝宏农人,九岁至华阴山北,见一黄雀为枭鸟搏击,堕地又困于蝼蚁,取归置梁上,又为虫鼠所啮,移之巾箱中,采黄花饲之百馀日,羽毛成,忽有群雀来鸣,绕宝室数日而去。后一日见一黄衣童子,向宝再拜曰:‘我乃王母使也,往蓬莱过此数,遭劫厄,感君救养。令受使南海,不得奉侍。’泣辞以白玉环四枚贻宝,曰:‘令君子若孙位列三公,洁白如此环矣。’后宝生震,震生秉,秉生赐,赐生彪,四世为三公,清白无比。
勿临水而毒鱼虾;
李景文好生,凡鱼虾活者尽活之池。后景文服丹砂烦燥几死,投浸池中。鱼虾绕体如吮噏然,须臾平复,池水为热。
杨序梦神告以逾旬当死,若救活亿万生命,庶可免。序曰:‘大期已迫,恐不及,奈何?’神曰:‘佛书云:“鱼子不经盐渍,三年尚可活。”盍图之。’序醒急买放,仍大书神语于通衢,由是人皆知戒。见鱼子即投水中。月馀复梦神曰:‘尔夀可延矣。’放鱼子于春夏月,将碎泥拌子,择长流水草间置之。
勿宰耕牛,
程子与客语为政,叹曰:‘甚矣,小人之无行也。牛壮用其力,老则屠之。’客曰:‘牛老不可用,屠之犹得半价。复称贷以买壮者,否则废耕矣。且安得刍粟养无用之牛乎?’先生曰:‘尔之言计利而不知义者也。为政之本,莫大乎使民兴行。民善俗而衣食不足者,未之有也。水旱螟虫之灾,皆不善之致也。’
真武垂训曰:‘牛者,上天元武之精,下土太牢之气。非郊祀不敢用,非天神不敢歆。其形上应天星,其力下兴地利。有功于世,无害于民。杀之者国有刑法,食之者幽有祸愆。牢字从牛,狱字从犬,不食牛犬,牢狱可免。太乙牢山,俱有真形,食之三日,魔神摄精,戒之三日,名上玉清。牛食百草,与人何害?人食百物,牛犬可戒。’
金陵朱之蕃梦神语曰:‘今年状元已定。镇江徐希孟,因彼私一奔女,故黜之。汝家世积阴德,次当及。汝但彼三代不食牛肉,汝父独未戒奈何?’父梦亦然,遂焚香告天,誓不食牛。是年蕃果状元及第。
嘉靖二年,林侍郎俊忽于公宴昏睡,久之觉,语众曰:‘适童子召我至一府,曰:“此狱也,食牛杀牛者囚此。”狱中人手足皆穿大钉。忽家尚书公聪出殿呼某,曰:“今阎罗天子,宋范文正公也,我为其属。以尔昔为县,不禁杀牛,故减夀一纪。”俊曰:“曾出榜禁之。”尚书曰:“得无失检乎?”急检卷得之,代申还其夀。遂醒。’
勿弃字纸;
练川许自俊,癸酉科乡试闱中,梦号房前挂拾字竹箧一只,竹箝一柄,箧内字纸光熖烁然。旁有人指示之曰:‘子前生天界寺拾字僧也,今食报矣。’是科中式,复魁会榜。
康熙壬寅五月,金陵马回子之妾被雷震死,有手掣新履碎列于前,其中字纸片断,盖此妾平日常以字纸苴履也。
惜字于纸,尤当惜字于笔。周霖公《惜字正诠十二则》:下笔关人性命者,此字当惜。下笔关人名节者,此字当惜。下笔误人功名者,此字当惜。下笔离间人骨肉者,此字当惜。下笔属人闺阃阴事,及离折人婚姻者,此字当惜。下笔谋人自肥,倾人活计者,此字当惜。下笔凌老贫欺孤寡者,此字当惜。下笔挟私怀隙,故卖直道毁人成谋者,此字当惜。下笔唆人构怨,代人架词者,此字当惜。下笔颠倒是非,使人衔𡨚者,此字当惜。下笔作淫词闺谣,兼托诗讥讪人者,此字当惜下。笔刺人忌讳,发人阴私,终身饮恨者,此字当惜。
勿谋人之财产,
杨某业商淮扬,有陜客寄存千金,三年不返。杨埋金花盆中,访其人,死矣。招其子至,以金还之,其子不敢取。杨曰:‘此汝父物,何必辞。’乃叩谢而去。杨有子溥,官太师。
丁清惠公有诗云:‘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土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
嘉靖朝邓继曾授徽州知府,其亲某御史吿之曰:‘昔某巡按云南夜宿一所,秉烛独坐,有一人前曰:“我非人,乃为君守财者。”某问财何在,神指座下,视之砖下,果有白金一千两。某曰:“能为我送归乎?”神曰:“要乡贯票帖随写焚之。”忽不见。后某复命适,同年某主事嘱为保举一官,馈金二百。及归家后即祭神,神复至,出金八百两。某问何故少二百,神曰:“某主事前已馈矣。”某悚然惭谢,未敢吿人。与君至戚,仕途方始,当知定分有数,不可妄谋也。’
淮上陆文,侵其邻郑氏之产以为园,惟存树一株。陆晚得一子而哑。数岁戏于庭,忽指树曰:‘树犹在耶。’家人大惊,复哑如故,及长尽破其家。人以此子为郑氏后身。
勿妒人之技能;
人各有能,有不能。我之技能有限,人之技能无穷。故莫大乎取人为善也。若𡝭嫉以恶之,则是自绝于善,而害天下之善,不仁甚矣。
有二士俱业《春秋》将入闱,一生忌同经生才高,密取其笔啮之。明日入试,笔尽坏,大惊恸哭,欲出,忽假寐,若神附其背,曰:‘起起,第书之。’惊悟视笔俱完好,及卷终则仍秃笔也。生出遇彼生,迎问曰:‘试卷必佳。’对曰:‘仅完篇耳。’其人面赤,明日彼生帖出,秃笔者中魁。
勿淫人之妻女,
万恶淫为首,人欲之易动而难制者也。然遏之须于起念之时。见人之妻女,常作人见己之妻女想。其旷居者必自譬曰:‘甯渴死不饮鸩酒,甯饥死不食砒毒。’倘或恶缘扰,即作刀剑、死伤、刑狱,各种变态想,则心自定矣。避嫌远疑,早一着更妙。万勿如溺水者,沈沦而不可救也。人能一生不犯淫恶,则诸孽皆轻。能全一人妻女之名节,则冥冥中以为不磨之大功。然则人禽祸福之关,此而不慎可惜也,可畏也,可悯也。唐[楽-白-木+自/干]读书灯下,有女调之,将窗纸掏破,公补讫题句曰:‘掏破纸窗容易补,损人阴德最难修。’一夕有僧过其门,见一状元匾,左右悬二灯,书前二语。怪而吿之,后果大魁。
罗文正公伦计偕过姑苏,梦范文正公来访曰:‘来年状元属子矣。’罗逊谢,范公曰:‘某楼之事,诚动太清耳。’罗忆昔年曾拒奔女于此楼,果廷对第一。
太仓陆公,容美丰仪。天顺三年,应试南京。馆人有女,善吹箫,奔之,公辞以疾,作诗曰:‘风清月白夜窗虚,有女来窥笑读书。欲把琴心通一语,十年前已薄相如。’迟明托故去,是秋登乡荐,二十四岁成进士,官至参政。
顺治甲午,溧水汤聘就省试,病剧。忽魂自顶出,见大士指引,令谒孔圣文昌,注名禄籍,查某年月日,汤某买舟诣[楽-白-木+自/干],舟有少女美姿意欲就,汤正色拒之,当前程远大,亟令还魂。且吿曰:‘因汝见色不淫,故来相救,汝宜信心劝善。今时人心险薄,鬼神伺察更严。往古功名富贵,生来即定。今之善恶册籍,一月一造。无俟后日来生,始有果报也。’汤惊而甦。登辛丑进士。
馀姚王华,馆于富家。某多妾无子,夜深一妾出奔,公不纳。妾出一柬,主人亲笔云:‘欲借人间种。’公批其后云:‘恐惊天上神。’明日辞去。后有道士设醮伏地,久之起曰:‘适至天门,见放来年状元榜,马前旗上一联云云。’华果中状元,位至大宗伯。生子阳明先生,为大儒,封新建伯。或曰:‘状元周旋之父事。’松江曹某应试南都,寓中有妇奔之,曹趋出。行之中途,见灯火喝道入古庙中,窃听之,乃唱新科榜,名至第六。吏禀云:‘此人有短行,已削去,应何人补?’神日:‘曹某不淫寓妇可嘉,当补之。’及揭晓,果中第六。
宣德中,曹鼐为太和典史。因捕盗获一美女于驿亭,意欲就公。公曰:‘处子其可犯乎?’取片笺书:‘曹鼐不可’四字,焚之,中宵不寝。天明召其家领回。后殿试对策,忽风飘一纸于前,有‘曹鼐不可’四字,于是文思沛发,状元及第。
明末张文敏与周某避寇山中,有少女先在,见二人仓皇欲避。张曰:‘去必遇寇,吾等皆诚实人,决不相犯。’中夜周欲私之,张力阻得免。及旦张送之出山,速访其家迎之。张后为黄姓之婿,奁具甚厚,及相见乃前山中女也,生三子皆登第。
万历戊戌状元赵秉忠父某,作邑掾,有袭荫指挥系狱。赵力出之,指挥感极,请以女奉箕帚,赵摇手曰:‘此名家女,使不得。’强之连曰:‘使不得。’后子上公车,途有拊其舆者曰‘使不得’的。中状元,如是者再及第。归语翁,翁太息曰:‘此二十年前事,吾未尝吿人,何神明之吿尔也。’
陆仲锡生有异才,年十七随师邱某居京。对门一女甚美,二人屡窥心动。师曰:‘都城隍甚灵,汝试往祷之。’是夜,陆梦与师俱为城隍所逮,大加诃责,命吏查禄籍。陆仲锡下注甲午状元,邱某下无所有。神曰:‘陆某奏削其禄,邱某抽其肠。’惊醒,馆童敲门报邱先生绞肠痧死矣。仲锡终身贫贱。
此条最重,未犯者誓死勉之。不幸有犯者,痛心悔罪,誓行万善以赎之。否则其祸报有不忍言者,勿以予言为迂也。
勿唆人之争讼;
讼终凶,所谓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惑之甚者也。况唆人者,不干已事,而因以为利。明有王章,幽有天谴。此其人当痛自悛悔,而人亦不可甘受其愚,䧟于罪戾也。
唐雷孚自始祖枢,以忠厚传家,至孚十一世,未尝讼人于官。孚登进士,官至太子太师。
宋永福县人薛敷以刀笔成家,一日延道士郑法林设醮进表,伏坛良久,起曰:‘表尾批家付火司,身付水司。’旬日失火家资立尽,意欲渡江他往,仍营刀笔,中流樯折,敷堕江而死。
勿坏人之名利,
三山苏大璋治《易》。戊午乡试,梦中第十一名,辄以告人。有同经生诉于郡守,谓苏某自许甚确,必与试官有私。及定榜十一名,果习易。郡守启主司曰:‘物议如此,设如所言,何以为解。’主司乃对众以副卷易之。既折号,则自副改正者苏大璋,由正降副者,诉璋之同经生也。人谓天道公而巧。
勿破人之婚姻;
徽州程孝廉家临溪,有女子失足溪中,救之,令妻伴宿。明日送归母家,其舅姑闻之曰:‘女宿于外,名不佳。’令媒退婚。孝廉亲往力辩,乃成婚。已而寡,遗腹生一子,母授之书,辄流泣曰:‘汝能成名,无忘程孝廉之恩也。’其子弱冠登科,丙辰会试与程同号七稿,皆得意。忽灯煤焚卷,痛哭不已。程曰:‘若肯与吾书之乎?’少年即以付之。程中进士,少年谒程曰:‘公生平有何阴德,而以我文成名。’程曰:‘忆二十年前,力全一溺水女子,差无恨耳。’少年大惊,伏拜曰:‘此即吾母也。’宜矣。
四明葛鼎鼐为诸生时,每赴学舍,过一砖桥庙必揖。庙祝梦神曰:‘为我筑屏于门,葛状元过此必揖我,起立不安。’庙祝方鸠。工复梦神曰:‘无庸,葛生代人写离书,削其科名矣。’盖里人有弃妻者,凂葛代笔也。葛闻而惊悔,力为完之。后止中一榜,官副使。
顺治丙申,浙江举人郑某有友谋某妻,郑为画策飞语,入其夫耳,谓有私也。其夫疑,欲出妻,商于郑。郑即为作离书,书稿误塞笔管中。戊戌会试,携笔入场,搜者得之,荷校杖责,革去举人。
勿因私雠,使人兄弟不和;
宋吕陶令铜梁,有厐氏姊妹三人,冒隐幼弟田。弟壮愬官不得直,贫至佣工。又愬于陶,陶一鞫,三人服罪。弟泣拜,愿以田半作佛事以报。陶谕之曰:‘三姊皆汝同气,与其捐半供佛,曷若遗姊。’弟拜从,姊弟感泣而去。陶仕至中丞。
浙西米信夫为人奸狡,里中兄弟争财米,与其兄有隙,因唆弟讼兄,结合官吏,破其家,兄弟俱抑郁而死,信夫以致富。二十年后遭反者牵连,逮至县,见吏如其弟,抑令招承。诉于府,见府吏如其兄,复抑之使承,阖家死于狱。
勿因小利,使人父子不睦;
富人徐池心涎徐八房屋,八不肯售。乃诱父子赌,荡倾其家,屋竟归于池。徐八父子愤恨而死。后池三子五孙俱病,殆梦其祖曰:‘此徐八为祟也。’池惧禳于城隍庙,见一丐者日:‘夜来宿殿角,见有人呼诉。徐池诱其子荡产者。’池益惧,归而一门尽卒。
勿倚权势而辱善良,
陶士行贫时,母子冬日尝著敝葛。及贵,母恒缝敝葛一块及士行袖中,曰:‘汝当尽心为国恤民,保护良善,勿以权势遂忘著敝葛时也。’
太傅金文通公诫子弟云:‘我在官日,汝辈少做一件得意事,则吾休官日,汝辈便省得一件失意事。’
溤瑑庵曰:‘凡吾辈十分如意,则旁人决有十分不如意。’
勿恃富豪而欺穷困;
嘉兴屠应埈,康僖公子也。有邻人负其子孟元银,以屋基及小茔立卖劵为偿,孟元酬其直。及埈宦归,邻人来谢公子厚德,埈惊曰:‘房已卖,尔今何居?’曰:‘移某所。’埈取旁还之,且为筑其坟茔。后子孙富贵不绝。
善人则亲近之,助德行于身心;
富郑公中年居洛,为尧夫所激发,所得益深。尝云:‘某不遇邵先生,不过一村汉耳。’
刘安世慕司马光德,望从之学。光教之以诚,令自不妄语始。安世敬佩之,历官台谏,遇事敢言,生平以大节自励,尝曰:‘吾欲为元祐全人,见司公于地下耳。’卒为名臣,谥忠宣。
恶人则远避之,杜灾殃于眉睫;
明陈敬宗以南京祭酒奏绩之,京宦者王振柄国,备礼币求公书,欲以致公。公为书‘程子四箴’,而𨚫其馈,竟不往,振亦不能害也。公为祭酒十八年,名夀俱高。
亲君子,远小人,达于上下者也。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则圣人之太而严也。
常须隐恶扬善,
王少湖曰:‘圣人之心,惟恐人之入于恶,故不欲言人之恶,以动人为恶之念。惟欲人之入于善,故每每称述善事,令闻之者欣慕而效法。’
马援戒兄子曰:‘闻人之过,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
韩忠献为相,见有攻人隐恶文字,必手自封记,不使人见人;有一小善,必敛手叹服曰:‘琦所不及。’
明万历间,有廪生与修《江阴县志》。见旧志二《节妇》无事实,削之。城隍庙祝梦见二灯导二妇,一自正门入,一自东角门入,神降阶迎之。二妇诉曰:‘我等一生苦节,某生不访而表章之,反削去名氏。’神曰:‘此生合登黄甲,既轻节义,削之矣。’盖二氏一受子封,一则民间妇也。
不可口是心非;
口蜜腹剑,阴贼者也。面从背违,庸懦者也。华言无实,夸诞者也。习而不知耻则恶日滋,当每事自讼,而渐克之。庾道季久病设醮祈祐,神判曰:‘道季生平心口不同,善功无一,佞神其能免乎?’竟卒。
剪碍道之荆榛,除当途之瓦石;
何庆病聋哑,见道途有荆棘,辄斩除之,以便人行。复于夏秋日必持锄去狭路上草,勿使雨露湿人衣足。忽梦黄衣人语曰:‘汝前生好闻人非,谈人短,故有此报。今能方便人,天亦方便汝矣。’及醒聋哑俱痊。
新安卢世泽立心仁厚,见道上瓦石、碎碗、砖块必除去,谓人曰:‘老幼病瞽,月黑夜暗,遇之何堪?’年六十七,病卒。至一朱门中,见判官查阳夀已尽,一紫袍者曰:‘此人举步必存方便心,当增夀二纪。’命还遂甦,益加劝勉。夀至九十有一,无疾而终。
修数百年崎岖之路,造千万人来往之桥;
金华张安仁积谷数千石。岁饥,或劝之出粜,张曰:‘吾岂图利已者?’乃尽发所积,雇佣除道,修官塘百八十里,筑堤四十馀里。邑人争受役,皆赖全活,而行旅居民,又均得利。后享年九十三,子孙登科不绝。
歙县佘永甯之祖,贩木为业。邑中议建石桥,估费四千金。佘立意独任,而资本止四千,又已市木在山,乃往急卖,忽木价腾踊,获利两倍,桥工既成,其本如故。
云间蒋性中给谏,初第进士,有司为立表于门,时罂湖病涉,公曰:‘荣吾家盍以利吾乡乎?’即移所费,为石梁于湖上。
垂训以格人非,
鲍曼殊曰:‘劝化一人为善,则世界多一善人。若劝化一恶人为善,则世界少一恶人,反多一善人。其人又转相劝化,以至百千人。若笔之于书,直可劝化百千世。善根流传,永无穷尽。’柳元祥患瘵病,百药罔效力,疾书《心命歌》一千本散施。忽梦朱衣者同一老人语曰:‘我司命也。上帝以汝写《心命歌》,劝人感格者众,持命天医治汝恶疾,汝夀止四十,今延二纪矣。’于是顿瘳,夀六十四。
捐资以成人美;
范文正公在淮阳,有孙秀才索游,上谒公助钱一千。明年复谒,又助一千、问何汲汲如此,戚然曰:‘母老无以为养,若日得百钱,则甘旨足矣。’公曰:‘吾补子为学职,月得三千以供养,子能安于学乎?’孙大喜。后十年有孙明复先生,以春秋授徒,道德高迈,朝廷征至,则前索游者也。公叹曰:‘贫之累人如是,虽才如明复犹几汨没,况其下乎?’
范纯仁奉父命往江东收租麦五百石,道遇父友石曼卿,言三丧未葬。纯仁悉以麦舟付之。及反,面文正公,问所见,以曼卿留滞丹阳对,公曰:‘何不以麦舟助之。’对曰:‘已付之矣。’文正公欣然。
韩魏公在政府以三十万钱买妾张氏。劵成,张泣不止。公问故,张曰:‘妾本供职郞郭守义妻。前官湖南部使者,挟势劾奏败官。今恐举家饥死京师,故卖身以活之。’公即遣张持钱归,语守义如有枉,可诉之朝,事白乃来。郭既辩雪复官,张来如约,公使人语曰:‘吾位宰相,岂可妾士人妻。前钱想用尽,取婚券包二百金助郭之任。’张泣拜而去。
作事须循天理,
天即理也,循理则知天而安命矣。许鲁斋曰:‘不听父母命为不孝,不听君命为不敬。其或不听天命者,独无责耶?’赵清献公每夜焚香,若有所私祝者。人问之,曰:‘我日有所为,夜必焚香告天,用以深自防检,庶几知所畏惧,不敢出之口者,不至见之行事耳。’
出言要顺人心;
言者心之声也,不顺人心则其存心可知矣。《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今人每易其言深刻矫诬,以为不过飘风之过耳。不知所损实多也。严君平与子言依于孝,与臣言依于忠,与弟言依于悌,其庶乎。
陈眉公曰:‘有一言而伤天地之和,一事而折终身之福者,切须检点。’
见先哲于羹墙,
《后汉书李固传》‘舜食则见尧于羹,坐则见尧于墙。’张九成字子韶,八岁能默诵六经。十四游郡庠,常闭阁终日。比舍生潜穴隙窥之,则俨然敛膝危坐,对简编若神明。后举进士第一,为名臣。尝曰:‘余谪岭南,居无与游,自忧过之不闻,学之不进也。乃于书室中置夫子颜子像,适有晋渊明及近代诸钜公画像,乃环列于夫子左右。晨夕瞻敬,心志肃然。有一毫愧心,其见诸人也,如巿朝之挞矣。’
慎独知于衾影;
君子独寝不愧衾,独行不愧影,此慎独而毋自欺之学也。朱子曰:‘前辈有欲澄治思虑者,于坐处置两器。每起一善念,则投一白豆。每起一恶念,则投一黑豆。初时黑多白少,后白多黑少,后来遂不复有黑豆。及至最后,则虽白豆亦无之矣。然此只是个死法,若更加以读书穷理工夫,则去那般不正当的思量,何难之有?’○此宋儒真实工夫,质诸鬼神而无疑者。后儒不求诸独,虽读书穷理,皆成玩物也。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孟子所谓‘集义’也。君子行百善有一恶,亦足以累之。故去恶务尽。小人行百恶有一善,亦足以湔之。故迁善贵勇,凡前所注行某事获某福者,非铢称而寸量也。观其一行之善,则其居心行事全体为善可知矣。且此特人之所知耳,其不知而阴行者,又不可胜计也。故天之报之者如响。今朝树木,而夕求荫。少不如意则曰:‘为善无益。’岂真无益哉,更勉其所未至而可矣。
永无恶曜加临,常有吉神拥护。
晋陵顾成娶钱氏女为媳。顺治八年春,疫大作,病者亲戚不敢过门。成遘是疾,亲丁八人俱伏枕时,媳归甯闻信,欲趋视,父母力阻之,媳曰:‘夫之娶妻,为翁姑大事。今翁姑病甚,忍心不往,与禽兽何异?’只身就道。成在床,见鬼物相语曰:‘诸善神卫孝妇来矣,吾等不速避,谴不小。’八人皆愈。元自实恨缪某负德。鸡鸣,厉刃往杀之。道过小庵,庵主轩辕翁见有凶鬼数十执刀从之,少顷复回,则见从之者皆金冠玉佩持幡之神。天明往问之,元言初欲杀之,及至门思彼老母妻子何尤,遂隐忍归耳。翁合掌曰:‘神明已知,当有后禄。’元后享富夀。
近报则在自已,
裴度贫时遇一相者,谓曰:‘公形神少异,不贵则饿死。’一日游香山,拾遗物追之不及,待之不至。明晨复往候之,见一妇人恸,而至曰:‘父以罪系,昨购得玉带一,犀带二,欲求津渡。不幸祈禳匆忙,亡失于此。父无生理矣。’公亟还之。后相者复见公大惊曰:‘公阴骘文起,前程万里矣。’后出入将相,封晋国公。
远报则在儿孙。
欧阳文忠公父观为吏,尝夜烛治官书,屡废而叹。郑夫人问之曰:‘此死狱也,我求其生不得尔。’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矧求而有得耶,以其有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指子修而叹曰:‘术者谓我岁行在戌将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见儿之立也。后当以我语告之。’及文忠公参政事,父赠崇国公,修表其阡曰:‘为善无不报,而迟速有时,此理之常也。’朱鉴堂曰:‘世言善恶有时不报,不知为善不昌。祖父有馀殃,殃尽必昌,为恶不灭。祖父有馀德,德尽必灭。而当殃德未尽时,则以为不报也。为善得祸,其命本薄也。使竟不为善,其祸当不止是。为恶得福,其命本厚也。使竟不为恶,其福当不止是。而不原其始,又以为不报也。善恶不报,时辰未到。不于其身,必于其子孙。譬如立表取影,愈远愈大。贷赀取息,愈久愈多。而未要其终,又以为不报也。人事不齐,天公最巧。猝至之祸,祸兮福所伏。或天假以玉汝,成非分之福,福兮祸所倚。或天借以厚其毒而无远识者,又以为不报也。名之荣辱,亦祸福之一端。小善享大德之誉,福已折除。小恶得大奸之名,祸遂稍减。而信浮名者,又以为不报也。前生后生犹是一人,人诛鬼诛同是一痛。而现住世者,又以为不报也。凡情未涤,正眼未开,认善为恶,指恶为善,往往有之,不憾已之是非颠倒,反怨天之彰瘅有差。则又以为不报也。外作几桩善事,其他隐恶尚多。阳有数种过端,暗地阴功或懋。冥司核之,世人不解,则又以为不报也。噫嘻,人间善恶丝粟有还,天道循环毫厘不爽。士君子立身行己,倘曾失足,及早回头。苟未逾闲,亟成全璧。无定者数,有定者理。以有定之理,格无定之数。岂非自作元命者哉?
百福骈臻,千祥云集,岂不从阴骘中得来者哉?
或问:‘无为而善,与有为而善,孰佳?’曰:‘无为者尚矣。’然恐借言无为,而行善反不力,空言甚高,而实行不至,何取焉?且引人为善,不妨示以所获。夫所恶于觊报者,为其不获而怠也。若时时刻刻主善为师,勉强不已,乃成君子,不亦善乎?一起信心,迪吉逆凶。圣有明训,而世乃不信。谓为善未必获福,为恶未必蒙灾。断我善种,灭人善缘。是何心哉?故宜起大信心,一念信便是一念善根,念念信,便是念念善根。一嘱勤修。吉人为善,惟日不足。以一杯水,救一车薪,而曰:‘作善无益。’是与于不仁之甚也。正当及时精进,常如天地临我,鬼神质我。不然悠悠忽忽,一暴十寒,积恶甚易,积善甚难,时不再来,悔何及矣?一重养心。《管子》云:‘善气迎人,亲于兄弟。怒气迎人,惨于兵戈。’《南华》云:‘兵莫惨于志。’夫志气之间,于物未有所及,而食和饮湻,自然感召。人能涵养本原中和,活泼不动,浮气遇亲便能孝,遇物便能仁,遇善便能果,遇忿便能惩。有情无情,有事无事,都是一腔生意,盎满虚空。所谓‘好善优于天下也。’一贵坚永。夫善之报有近远。蒲柳之质,朝种夕发,松柏则不然,十年树之,百年成荫。风霜之下,劲节挺然。一发则蟠天际地矣。是造物之久要也。一重流传。书记所在,十人劝之,必有一劝。以善书传一人,当十善传十人者,当百善。传大富贵大力量人,而劝成其善者,当千善。流傅无穷者,当万善。时时称说,人人提撕,下及庸夫闺妇,无不咸化,善缘无量福,缘亦无量矣。昔孙思邈刻《千金方》,书成仙去。周箎为人说《感应篇》,脱饥馑籍。公善之,善岂有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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