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迦陵文集 (四部丛刊本)/序

陈迦陵文集　序

清 陈维崧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患立堂刊本

序

吾友陈其年既殁之三月其弟子万自𥠖城来乃搜其遗

稿编次成帙时子万方需次未补住京师甚久数过予谋

付梓或谓其年平生工俪体又诗馀独多他非专长可无

梓予谓子万阿兄文散体固少然琼林之枝恐未可尽弃

也至于诗尤豪放感激当不在俪体下子万韪予言因尽

收以去丁卯夏以书抵予曰日者先兄遗文辱君不鄙弃

其馀予得尽载以去敬付梓人俪体巳吿竣矣尚有散体

在君其一言志首简以吿世之不尽知先兄者予怃然太

息曰嗟乎子万可谓不其兄者矣其年少与陈卧子李

舒章游其持论多祖述历下中年始竆极变化复以专攻

徐𢈔骈丽之文其于古作者之𭥍未竟所能至而止然其

天才高逸每序一事委曲详尽钜细毕臻疑近于烦碎者

之所为不知其原本史汉盖得物之情而肆之于心者也

虽片语单词不乏丽𧁑大抵长卿喻蜀谏猎之遗耳乌足

为其年病哉独是子万于人琴既兦之后务传其兄而后

巳故于其兼至之文亦不使轻雨陈根同其芜没古所称

死者复生而生者不愧殆子万之谓乎其年可以不死矣

世之君子绩学没世以夙昔珍惜之诗若文付诸后人而

家无贤子弟或以覆酱瓿者比比也其亦闻子万之风而

知愧哉东武年弟李澄中顿首拜𢰅

序

先是蒋子京少集陈检讨俪体文行世谓其散体古文在

季弟子万所而无其副余企慕久之今年六月子万自安

平来保阳手一册示余余读之而叹曰才人之文无所不

可其至此极乎夫子云沉博绝丽敷陈藻缋而尤根柢于

法言渊明天怀冲澹发为古诗而亦间形于词赋所云元

元本本洒洒洋洋固未有不同条而共贯者也诗以六义

擅胜而未尝不原于理要书以浑噩道事而未尝或遗乎

𢋫歌易理奇奥而系文言其中每多韵语左氏淹博而

排比简练其言多属疏通固知六经之文体制不一而竆

源溯流修词立诚总归一致而巳矣今其年先生之俪体

既巳上掩徐𢈔远轶王骆而其散体古文亦且方𮜿韩欧

蔑视王李殆春华秋实兼有其长玉质金相俱臻其胜者

乎夫古文之难言也貌秦汉而窃其离奇既不免有生吞

活剥之诮效唐宋而流于枯淡又不免有蝇鸣蚓窍之讥

二者互相诟詈逓为消长学者将何所适从欤先生独能

以风人之旨发抒性情纵笔所之纾徐百折卒不诡于正

以自成一家之言则亦近古之最胜者巳盖先生素渊源

于家学而复取资于师友故在当时若黄门太史中舍曁

次尾朝宗诸君子既相与称誉于前在近日则合淝长洲

大冶曁阮亭慎斋诸名公尤相与推许于后学必有本名

副其实而先生之文于是乎必传矣夫万齐鸣总原于

太虚众音俱举不易乎锺律先生之文屡变而不离其宗

逓出而同底于妙亦是而巳顾余于此独有感焉忆昔

平远追陪即席分赋京晤对握手言欢夫何执鞭之慕

同变幻于廿年挂剑之悲徒萦怀于身后安能不抚遗编

而三叹也哉幸有纬云子万为之弟京小南耕为之友庶

几香山百卷不忧付托之无人子美多才不致𮎰之抱

痛则先生为不朽耳顾先生之不朽者自在而余特低徊

今昔为牵连书之者如此武陵胡献征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