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先生集要 (四部丛刊本)/经济编卷第五
阳明先生集要 经济编卷第五 明 王阳明 撰 景上海涵芬楼借印无锡孙氏藏明崇祯间施忠湣刊本
|
阳明先生集要经济编卷五
同邑后学施曜重编
江右后学曾 樱参订
告谕军民
告谕军民人等尔等困苦巳极本院才短知穷坐视
而不能救徒含羞负愧言之实切痛心今京边官军
驱驰道路万里远来皆无非为 朝廷之事抛父母
弃妻子被风霜冒寒暑颠顿道路经年不得一顾其
家其为疾苦殆有不言者岂其心之乐居于此哉
况方卑湿之地尤非北人所宜今春气渐动瘴疫
将兴久客思归情怀益有不堪尔等居民念自巳不
得安宁之苦即须念诸官军久离乡土抛弃家室之
苦务敦主客之情勿怀怨恨之意亮事宁之后凡遭
兵困之民 朝廷必有优恤今军马塞城有司应
日不暇给一应争𨷖等项词讼俱宜含止息勿辄
告扰各安受尔命宁耐尔心本院心有馀而力不足
聊布此苦切之情于尔百姓其各体悉无怨
京边官军从 亲征而来实滋骚扰先生此谕
不得巳之情见乎词矣观者自当感泣
行吉安府禁止镇守贡献牌
据吉安府守御千戸所旗甲马思禀称蒙所批差领
解镇守江西太监王 发买葛布银三封及本所出
备葛布折银并贡礼银共三千两前赴本镇今因途
阻不敢前去等情参照该所掌印官既该镇守衙门
发银买布若势不容巳只合照价两平𭣣买为当乃
敢不动原封分外备办礼银馈送若非设计巧取必
是科克旗军事属违法本当参拏究问但今江西变
乱姑行从轻查理为此牌仰吉安府即查前项布价
并贡献礼银务见的如称各军名下粮银就仰会
同该所唱名给散取领备照若是各官自行出备合
仰𭣣入官库听𠋫军饷支用毋得纵容侵𭣣入已及
查报不实未便
贡献镇守此例一开贻害旗军不小先生严行
禁止固是惜军至意然使胸中有一镇守便畏
缩而不敢行于此足以见先生之品格骨力
再批追征钱粮呈
据江西布政司呈看得本省十四年以前一应钱粮
巳经科道等官奏奉 明旨果系小民拖欠俱准暂
且停征还着各该司官设法赈济毋视虚文此 朝
廷之𣸧仁厚德悯念穷民诚爱侧但之所发小民莫
不欢忻鼓舞臣子所当遵守奉行乃今停征之令甫
下而催并之檄复行赈济之仁未布而棰挞之苦巳
加法令如此有司何以奉行下民何所取信夫为人
臣者上有益于国下有益于民虽亦甘为之今日
所行上使 朝廷失信于民〈使下〉百姓归怨于上重贫
民之困益地方之灾纵使钱粮果可立辨心害理
亦不能为况旬月之间而欲追并了绝就使神输鬼
运亦于事势不能徒使敛怨殃民何益于事除本院
身为巡抚不能为 国为民自行住俸待罪外仰布
政司行各府州县以理劝化小民且谕以今日之举
非关 朝廷失信实繇京储缺乏司国计者势不得
已兴起其忠君亲上之心勉令渐次刻期完纳果克
济事两月之后亦未为迟其各该官员本非其罪不
必住俸革去带行令照旧尽心职业勿因事变之
难有灰爱民之志后有违慢之戮本院自当其罪
乞宽免税粮急救民困以弭灾变疏〈十五年三月廿五日〉
照得正德十四年七月内节据吉安等一十三府所
属庐陵等县各申为旱灾事开称本年自三月至于
秋七月不雨禾苗未及发生尽行枯夏税秋粮无
从办纳人民愁叹将及流离申乞转达宽免等因到
臣节差官吏老人踏勘前项地方委自三月以来雨
泽不降禾苗枯续该宁王谋反乘衅鼓乱传播伪
命优免租税小人惟利是趋汹汹思乱臣因通行吿
示许以奏闻优免税粮谕以臣子大义申 祖宗休
养生息之泽㬥宁王铢求无厌之恶繇是人心稍稍
安集背逆趋顺老弱居守丁壮出征团保馈饷邑无
遗戸家无遗夫就使雨旸时若江西之民亦巳废耕
耘之业事征战之苦况军旅旱干一时并作虽富室
大戸不免饥馑下戸小民得无转沟壑流散四方
乎设或饥寒所迫征输所苦人自为乱将若之何如
蒙乞 敕该部暂将正德十四年分税粮通行优免
以救残伤之民以防变乱之阶伏望 皇上罢冗员
之俸捐不急之赏止无名之征节用省费以足军国
之需天下幸甚缘繇于本年七月三十日具题请
旨未奉明降随蒙 大驾亲征京边官军前后万
㳫至并临塡城塞郭百姓戌守𨦟镝之馀未及息肩
弛担又复救扶伤呻吟奔走以给厮养一应诛求
妻孥鬻于草料骨髓竭于征输当是之时鸟惊鱼散
贫民老弱流离弃委沟壑狡健者逃窜山泽群聚为
盗独遗其稍有家业与良善守者十之二三又皆
颠顿号呼于挺刅捶挞之下郡县官吏咸赴省城与
兵马住屯之所奔命听役不复得亲民事上下汹汹
如驾漏船于风涛颠沛之中惟惧覆溺之不暇岂遑
复顾其他为日后之虑忧及税赋之不免征科之未
完乎当是之时虽臣等亦皆奔走道路危疑仓皇恐
不能为小民请一旦之命岂遑为岁月之虑忧及赋
税之不免征课之未完而暇为之复请乎若是者又
月京边官军始将有旅归之期而戸部岁额之征
巳下漕运交兊之文巳促督催之使切责之檄巳交
驰四集矣流移之民闻官军之将去稍稍胁息延望
归寻其故业足未入境而颈巳系于追求者之手矣
夫𮎰旱极矣而又因之以变乱变乱极矣而又加之
以师旅师旅极矣而又竭之以馈益之以诛求亟
之以征敛当是之时有目者不睹有耳者不间
又从而�其膏血有人心者而尚为之乎今远近
军民号呼匍匐诉吿喧腾求 朝廷出帑藏以赈济
久而未𫉬反有追征之令哄然兴怒谓臣等昔日蠲
贼之言为诒已窃相伤嗟谓宸濠叛逆犹知优免租
税以要人心我辈 朝廷赤子皆尝竭骨髓出力
以勤 国难今困穷已极独不蒙少加优恤又从而
追征之将何以自全是以令之而益不信抚之而益
愤愤谕之而益呶呶甫怀𭣣复之望又为流徙之图
计穷势迫匿而为奸肆而为寇两月以来有司之以
鼠窃警报者月无虚日无怪也彼无家业衣食之资
无父母妻子之恋而又旁有追呼之苦上有捶剥之
灾自非礼义之士孰肯闭口枵腹坐以待乎今
朝廷亦尝有宽恤之令矣亦尝有赈济之典矣然宽
恤赈济内无帑藏之发外无官府之储而徒使有司
措置措置者岂能神输而鬼运必将取诸富民今富
民则又皆贫民矣削贫以济贫犹割心脔肉以啖口
口未饱而身先毙且又有侵克之弊又有渔猎之奸
民之赖以生者不能什一民之坐而者常十九矣
故宽恤之虚文不蠲租之实惠赈济之难及不若
免租之易行今不免租税不息诛求而徒曰宽恤赈
济是夺其口中之食而曰吾将疗汝之饥刳其腹肾
之肉而曰吾将救汝之死凡有血气皆将不信之矣
夫戸部以 国计为官济运以转输为任今岁额之
催交兑之促皆其职之使然但民者之本本一
摇虽有粟吾得而食诸伏望 皇上轸念地方涂炭
之馀小民困苦巳极思本之当固虑祸变之可忧
乞 敕该部速将正德十四十五年该省钱粮悉行
宽免其南昌康九江等府县残破尤甚者重加宽
贷使得渐回喘息修复生理非但解江西一省之倒
悬臣等无地方变乱之祸得免于诛戮实天下之幸
宗社之福也夫免江西一省之粮税不过四十万石
今吝四十万石而不肯蠲异时祸变卒起即出百
万石既巳无救于难矣此其形迹易见事理甚明者
臣等上不能会计征敛以足 国用下不能建谋设
策以济民穷徒痛哭流涕一言小民疾苦之状惟
陛下速将臣等黜归田里早赐施行以纾祸变缘系
宽免税粮急救民困以弭灾变事理为此具本请
旨
婉转剀切谈民疾苦处令人心恻谈利害处令人
神竦真是大儒救世文章
计处地方疏 〈十五年五月十五日〉
臣惟财者民之心也财散则民聚民者之本也本
固则宁故文帝以蠲租致富乐之效太宗以裕民
成给足之风君民一体古今同符臣会同巡按江西
察御史唐龙议照宁贼宸濠志穷荒度谋肆并呑
其于民间田地山塘房屋等项或用势强占或减价
贱卖或因官本准折或摭别事抄𭣣有中人之家者
一遭其毒即无栖身之所有上农之田者一中其奸
即无用锄之地尤且虚塡契书以杜人言私置簿籍
以増租额利归一已害及万家故先有副使胡世宁
言指陈续该科道等官交章举发言皆有据事非
无徴近奉 诏书曰宸濠天性凶恶自作不靖强夺
官民田产动以万计则 陛下明以烛奸𣸧知宸濠
田产皆夺诸百姓者也又曰占夺田产悉还本主则
陛下仁以悯下尽欲举百姓之田产而给还之也
圣言犹在昭如日星国信不移坚如金石始者宸濠
既败该臣等巳行守巡等官将该府及各贼党田地
房屋委令府县等官俱抄没在官造报在册矣但委
官查勘之时正事变抢攘之际业主惊散俱未宁家
上司督责急欲了事依契溷查凭人浪报多寡是较
占买未分 明诏虽有给主之条小民犹抱失业之
恨昔之居不得而居也昔之田不得而食也泽未下
究怨徒上归况屋无主则毁地不耕则荒故兵马之
后瓦柱仅存田野之间草莱渐长兼以势室豪强恣
行包侵之计奸徒私窃动开埋没之端及今审处不
早将来遗失益多再照前项田产多在昌新建二
县受害独𣸧人人被其诛求家家被其简括且贼师
起事抄掠尤𢡖官兵攻围伤残未苏财尽巳极民困
莫加查得二县额派兑军淮安京库三项粮米共十
一万九千石有零 淮益二府禄米共四千二石节
奏宽免未奉停征运官守催旗挍逼取势急若火案
积如山民纳不前官宜为处及照一方之綂会在于
省城各府之钱粮并于司库查得本布政司官库先
被贼兵劫抢继因军饷动支官吏徒守乎空柜𥿄笔
亦赊于铺家大兵必有荒年民穷必有盗贼万一变
生无常衅起不测则寸兵尺铁皆无所需束刍斗粮
亦不能办公私失恃缓急可忧再照省城各门城楼
窝铺及诸司衙门先是王府占据多属疏隘近因兵
火蔓延半遭荡焚夫城楼者一方防御之所关衙门
者诸司政令之所出托始创新固无民力固陋就简
见有官房如蒙乞 敕该部查议将前项抄没过甯
府及各贼党下田地山塘房屋等项行令布政司会
同按察司各掌印官及分守分巡官并府县官从实
覆行查勘明白委系占夺百姓者遵照 诏书内事
理各给还本主管业及将于内官房酌量移改城楼
窝铺衙门馀外无碍田地山塘房屋仍令各官公同
照依时估变卖价银入官先尽拨补新二县兑军
淮安京库折银粮米及 王府禄米外有羡馀𭣣贮
布政司官库用备缓急仍禁约势豪之家不得用强
占买各委官亦不得畏势市恩致招物议凡拨给变
卖事情若有势豪强占强买及委官畏势市恩各情
弊许抚按衙门指实紏劾惩究施行事完该司将各
项目径自造册奏报并呈该部查考是盖以百姓
之产纳百姓之粮以地方之财还地方之用民沾惠
而国不费事就緖而财不伤书曰守在众易曰聚
人口财惟 陛下留意焉缘系计处地方事理未敢
擅便为此具本请 旨
定难之后复清还百姓之业又变卖逆产抵完民
粮使民无诛求之苦是出于真实爱民之心彼搜
刮地方之馀利以奉 上者终是为功名之心〈所使〉
水灾自劾疏 〈十五年五月十五日〉
臣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受人之牛羊而为之
牧者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人臣以匪才谬膺
江西巡抚之寄今且月曾未能有分毫及民之政
而地方日以多故民日益困财日益匮灾变日兴祸
患日促自春入夏雨水连绵江湖涨溢经月不退自
赣吉临瑞广抚昌九江康沿江诸郡无不被害
𮮐苗沦没室庐漂荡鱼鳖之民聚栖于木杪商旅之
舟经行于闾巷溃城决堤千里为壑烟火断绝惟闻
哭声询诸父老皆谓十年来所未有也除行各该
司府州县修省勘具 奏外夫变不虚生缘政而
起政不自弊因官而作官之失职臣实其端何所逃
罪夫以江西之民遭历宸濠之乱脂膏已竭而又因
之以旱𮎰继之以师旅遂使丰稔连年曲加赈恤尚
恐生理未易完复今又重以非常之灾危亟若此当
是之时虽使稷𢍆为牧周召作监亦恐计未有措况
病废昏劣如臣之尤者而𢌿之伥然坐尸其间譬使
盲夫驾败舟于颠风巨海中而责之以济险不待智
者知其覆溺无所矣又况部使之催征益急意外之
诛求未巳在昔一方被灾邻省尚有接济之望今湖
湘连岁兵𮎰闽浙频年旱两广之征剿未息畿
之馈日穷淮徐以北山东河之间闻亦饥馑相
属繇此言之自全之策既无所施而四邻之济又巳
绝望悠悠苍天谁任其咎静言思究臣罪实多何者
宸濠之变臣在接境不能图于未形致令猖突震惊
远尔乃劳 圣驾亲征师徒𭧂于原野百姓殆于道
路 朝廷之政令因而阏隔四方之困惫繇是日𣸧
臣之大罪一也徒避形迹之嫌苟为自全之计隐
观望幸而脱祸不能言极谏以悟 主听臣之大
罪二也徒以逢迎附和为忠而不知日䧟于有过徒
以变更迁就为权而不知日紊于旧章徒以掇拾罗
织为能而不知日离天下之心徒以聚敛征索为计
而不知日积小民之怨此臣之大罪三也上不能有
禆于 国下不能有济于民坐视困穷沦胥以溺臣
之大罪四也且臣忧悸之馀百病交作尫羸衰眊视
息仅存以前四者之罪人臣有一于此亦足以召灾
而致变况备而有之其所以速天神之怒𣸧下民之
㥽而致灾沴之集又何疑乎伏惟 皇上轸灾恤变
〈别𨕖贤能代臣巡抚即以臣为显戮彰大罚于天下臣虽陨首亦云幸也即不以之为显戮削其禄秩黜〉
〈还田里以为人臣不职之戒庶亦有位知警民困可息人怒可泄天变可弭而臣亦无所憾〉
赈恤水灾牌
据康建昌抚州宜黄等县申称非常水灾乞赐大
施赈恤急救生灵流移等情看得水非常下民昏
垫实可伤悯但计府县所积无多实难溥赈其地方
被水既广而民困朝不谋夕若候查实报名造册给
散未免旷日迟久反生冒滥巳行二府各委佐贰官
及行所属被水各县掌印等官用船装载谷米分投
亲至被水乡村验果贫难下戸就便量行赈给为照
昌所属水灾尤剧但居民稠杂多顽梗若赈给
之时非守巡临督于上或致胜踊纷争为此仰分守
巡昌官吏即便分督该府县官于预备仓内米谷
用船装运亲至被水乡村不必扬言赈饥专以踏勘
水灾为事其间验有贫难下戸就便量给升斗暂救
目前之急给过人戸略记姓名目完报查考不必
造册扰害所至之地就督各官申严十家牌论通加
抚𢠢开导令各相安相恤仍督各官俱要视民如子
务施实惠不得虚文搪塞徒费钱粮无救民患取罪
不便
每见赈饥往往猾胥积甲朋比蒙报官粟尽充
奸蠧之腹而饥民与赈者十无一二即与赈者
令其𢹂妻挈子领粮就食于官将饥者殆于路
是赈恤皆空文也如先生此牌有司真实奉行
方有实惠及民可见胸中有大经济者方能实
究不人之政
征𭣣秋粮稽遅待罪疏 〈十五年十二月初十日〉
据江西布政司呈准布政使陈策等咨照得正德十
四年税粮先准参议周文光奉戸部勘合派属征解
随因 圣驾巡各府州县官俱集省城听用前项
钱粮不暇追征正德十五年正月初三日蒙巡按江
西监察御史唐龙案验为乞救兵燹穷民以固本
事该巡抚苏松都御史李充嗣题称江西变乱昌
康九江等府首被烧劫其馀府县大军临省应
浩繁要将该年税粮尽行停免等因备行分守昌
五道勘议得昌府新二县被害𣸧重应免粮差
三年其馀州县并瑞州等一十二府属县俱应免粮
差二年回报到司即转呈本院具题外本年二月内
续蒙 钦差戸部员外郞龙诰案验为儧运粮储事
备行本司督催该年兊淮钱粮交兊遵依节行催徴
间本年三月初五日随准漕运衙门照札坐到兊军
本色米八万石折色米三十二万石改兊米一十七
万石每石连耗折银七钱备行作急征完起运本月
二十八日又蒙抚按衙门案验为地方极疲速赐
恩恤以安本事该京工科给事中王纪等奏奉
钦依自正德十四年以前一应钱粮果系小民拖欠
未完的俱准暂且停征还着各该官司设法赈济毋
视虚文钦遵通行外又蒙员外郞龙诰案牌将粮里
严加杖并急如星火小民纷纷援例赴司吿豁呈蒙
抚按衙门批行本司给示晓谕纳粮人戸先将兊军
征解小民方肯完纳转行参议魏彦昭督运续因本
官去任又经呈批参政邢珣暂管督兊本官于五月
二十日遍历催儧通将征完本色米八万石兊完起
运讫其折色银两催据广信等府属县陆续征解近
于十一月十三等日抄奉漕运衙门照札备行本司
将兑运折色银三十四万三千两务要征完足差
官协同运官解部等因依奉通行外今照该年税粮
委因事变兵荒经理不前及专管提督官员更代不
常况奉部院明文征免不一小民不服输纳官府掣
肘难行因而稽延若不预将前情转达诚恐查究罪
及未便等因备呈到臣𥨸照江西钱粮小民所以不
肯输纳与有司所以难于追征者其故各有三而究
其罪归则责实在臣何者宸濠之叛首以伪檄除租
要结人心臣时起兵旁郡恐其扇惑即时移文远近
宣布 朝廷恩德蠲其租赋许以奏免谕以君臣之
分激其忠义之心百姓丁壮出战老弱居守既而旱
灾益炽民困益迫然而小民不即离散者以臣既为
奏请虽 明旨未下皆谓 朝廷必能免其租税尚
可以待也夫危急之际则啖之免租以竭其
力事平之后又罔民而刻取之人怀怨忿不平此其
不肯输纳之故一也及宸濠之乱稍定而大军随至
供馈愈烦诛求愈急其颠连困踣之状臣于前 奏
巳略言之百姓不任其苦强者窜而为寇弱者匿而
为奸继而水灾助祸千里之民皆为鱼鳖号哭载途
喧腾求赈其时臣等既无帑藏之储又无仓廪可发
所以绥劳抚定之者更无别计惟以 奏免租税为
言百姓睊睊胥谗谓命在旦夕不能救我而徒曰免
税免税岂可待邪盖其心以为免税巳不待言尚恨
其无以赈之也巳而既不能赈又从而追纳之人怨
益𣸧不平愈甚此其不肯输纳之故二也当大军之
驻省臣等趋走奔命日不暇给亦以为既有前奏则
赋税必在所免不复申请其时巡抚苏松等处都御
史李充嗣奏称江西首被宸濠之害乞将该年税粮
军索等项俱行停免该戸部覆题奉 圣旨是各被
害地方着抚按官严督所属用心设法赈济钦此又
该给事中王纪奏本部覆题奉 圣旨是这地方委
的疲困已极自正德十四年以前一应钱粮果系小
民拖欠未完的俱准暂且停征还着各该官司设法
赈济毋视虚文钦此俱钦遵该部备咨前来臣等正
苦百姓呶呶咨文一至如解倒悬即时宣布百姓闻
之欢声雷动递相传吿旦夕之间𣸧山穷谷无不毕
达自是而后坚守蠲免之说虽部使督临或遣人下
乡催促小民悉以为诈妄群起而驱缚之催征之令
不复可行此其不肯输纳之故三也郡县之官亲见
百姓之困苦又当震荡颠危之日惧其为变其始惟
恐百姓不信免租之说指天画地誓以必不食言既
而时事稍平则尽反其说而征之固巳不能出诸其
口矣况从而鞭笞捶挞之其遽乎此其难于追征
之故一也三司各官旧者既被驱胁新者陆续而至
至则正当扰攘分投供应四出送迎官离其职吏失
其守纠结纷拏事无专责如群手杂缲于乱丝之中
东牵西绊莫知端緖既而部使骤临欲于旬月之间
督并完集神输鬼运有不能矣此其难于追征之故
二也夫背信而行势巳不顺若使民间尚有可征之
粟必不得巳剜剥而取之心者尚或能办也而民
之疮痍巳极矣实无可输之物矣别夫离妇弃子鬻
女有耳者不闻有目者不睹也如是而必欲驱
之地其将可行乎此其难于追征之故三也夫小
民之不肯输纳既如彼而有司之难于追征又如此
后值部使身临坐并急于风火百姓怨𧩂纷腾汹汹
思乱复如将溃之堤臣于其时虑恐变生不测谓各
官与其激成地方之祸无益 国事身膏草野以贻
朝廷之忧孰若姑靖地方宁以一身当迟慢之戮乎
因谕各官追征母急以纾民怨各官内迫于部使外
窘于穷民上调下辑如居颠屋之下东撑则西颓前
支则后圯强颜陵诟之辱掩耳怨憝之言身营闾阎
之下口说田野之间晓以京储之不可缺谕以 国
计之不得巳或转为借贷或教之典折心于捶骨
剥脂之痛而浚其血闭日于析骸食子之𢡖而责其
逋共计江西十四年分兑军本色米八万石折色米
三十二万石改兑米一十七万石臣始度其势以为
决无可完之理其后月之间亦复陆续起解完纳
是皆出于意料之外在各宫诚窘𡱈艰苦疲瘁巳极
亦可谓之劳而有功矣今闻部使参奏且将不免于
罪臣窃冤之昔之人固有催科政拙而自署下考者
亦有矫制发廪而愿受其辜者各官之以此𫉬罪固
亦其所甘心但始之因叛乱旱𮎰而为之 奏免者
臣也继之因水灾兵困而复为申 奏者臣也又继
之因 朝廷两有停征赈贷之 旨而为之宣布于
众者亦臣也又继之虑恐激成祸变而谕令各官从
权缓征者又臣也是各官之罪皆臣之罪也今使各
官当迟慢之责而臣独幸免臣窃耻之夫司国计者
虑京储之空匮欲重征𭣣后期者之罪而有罚俸降
级之议此盖切于谋国忠于事君者之不得巳也亦
岂不念江西小民之困苦与各官之难为哉顾欲警
众集事创前而戒后固有不得不然者正所谓救焚
身之患不遑恤毛发之焦攻心腹之疚不得避针灼
之苦耳伏望 皇上悯各官之罪出于事势之无已
特从𤯝灾肆赦之典宽而宥之则法虽若屈而理亦
未枉必谓行令之始不欲茍挠则各官之罪实繇于
臣即请贬削臣之禄秩放还田里以伸 国议如此
则不惟情法两得而臣亦可以借口江西之民免于
欺上罔下之耻矣臣不胜惶惧待罪之至缘系征𭣣
秋粮稽迟待罪事理为此具本请 旨
豪杰任天下事功罪利害皆当引为巳责同是如
此近日地方官遇有一不便身〈图之事便上下推委读此当一汗〉
告谕安义等县渔戸
吿谕安义等县渔戸及远近军民人等地方不幸近
遭大变加以师旅征输人民困苦已极官府思欲休
养赈恤而无其繇近闻渔戸人等曾被宁王驱胁者
虑恐〈官府〉追论旧恶心不自安往往废弃生业询其所
以皆繇仇家煽动意在激使为恶因而䧟之地以
快其忿不知 朝廷已屡有㮄文凡被宁贼驱胁者
一槪释而不问况访得义安等处渔户各系诗礼大
家素敦良善虽或间有染非辟及为王府所胁诱者
然乡里远近自有公论善恶终不可混近据通判林
宽禀称各戸痛惩既往已将渔拆卸似此诚心改
行亦复何所忧惧为此特仰康府通判林宽将本
院吿谕真写翻刊亲赍各戸逐一颁谕务使舍旧图
新各安生理不得轻信人言妄有疑猜自求罪累其
素敦诗礼良善者愈加劝勉务益兴礼让讲信修睦
以为改恶从善者之倡族党之中果有长恶不悛不
听劝谕者众共拘执送官明正典刑以安善类毋容
莨莠致害嘉禾若旧虽为显恶今能诚心改化者亦
不得怀记旧仇摉求罗织激使为非事发究竞责有
所归呜呼民吾同胞不幸䧟于罪戮恻然尚不忍见
岂有追寻旧恶必欲置之地之理本院旧在赣
曾行十家牌式军民颇安盗贼颇息除各该地方行
分巡分守官编置外前项渔戸人等就仰通判林宽
照式逐一编置务在着实举行以𭣣成效特玆吿谕
各宜知悉
渔戸人等原为逆濠所迫胁鄱阳一战杀戮已多
大创之后自应晓谕以安其心
赣乡约
咨尔民昔人有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白沙在泥不
染而黒民俗之善恶岂不繇于积习使然哉往者新
民盖常弃其宗族畔其乡里四出而为𭧂岂独其性
之异其人之罪哉亦繇我有司治之无道教之无方
尔父老子弟所以训诲戒饬于家庭者不早熏陶渐
染于里闬者无素诱掖奖劝之不行连属叶和之无
具又或愤怨相激狡伪相残故遂使之靡然日流于
恶则我有司与尔父老子弟皆宜分受其责呜呼往
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故今特为乡约以恊和尔民
自今凡尔同约之民皆宜孝尔父母敬尔兄长教训
尔子孙和顺尔乡里丧相助患难相恤善相劝勉
恶相吿戒息讼罢争讲信修睦务为良善之民共成
仁厚之俗呜呼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责巳
则昏尔等父老子弟毋念新民之旧恶而不与其善
彼一念而善即善人矣毋自恃为良民而不修其身
尔一念而恶即恶人矣人之善恶繇于一念之间尔
等慎思吾言毋忽
一同约中推年高有德为众所敬服者一人为约长
二人为约副又推公果断者四人为约正通达明
察者四人为约史精徤廉干者四人为知约礼义习
熟者二人为约赞置文簿三扇其一扇备写同约姓
名及日逐出入所为知约司之其二扇一书彰善一
书纠过约长司之
一同约之人每一会人出银三分送知约具饮食毋
太奢取免饥渴而巳
一会期以月之望若有疾病事故不及赴者许先期
遣人吿知约无故不赴者以过恶书仍罚银一两公
用
一立约所于道理均平之处择寺观宽大者为之
一彰善者其辞显而决纠过者其辞隐而婉亦忠厚
之道也如人有不弟母曰不弟但云闻某于事兄
敬长之礼颇有未尽某未敢以为信姑书之以俟凡
纠过恶皆例此若有难改之恶且勿纠使无所容或
激而遂肆其恶矣约长副等须先期阴与之言使当
自首众共诱掖奖劝之以兴其善念姑使书之使其
可改若不能改然后纠而书之又不能改然后白之
官又不能改同约之人执送之官明正其罪势不能
执戮力协谋官府请兵灭之
一通约之人凡有危疑难处之事皆须约长会同约
之人与之裁处区画必当于理济于事而后巳不得
坐视推托䧟人于恶罪坐约长约正诸人
一寄庄人戸多于纳粮当差之时躱回原籍往往负
累同甲今后约长等劝令及期完纳应承如蹈前弊
告官惩治削去寄庄
一本地大戸异境客商放债𭣣息合依常例毋得磊
算或有贫难不能偿者亦宜以理量宽有等不仁之
徒辄便捉锁磊取挟写田地致令穷民无吿去而为
盗今后有此吿诸约长等与之明白偿还不及者
劝令宽舍取巳过者九与追还如或恃强不听率
同约之人明之官司
一亲族乡邻往往有因小忿投贼复仇残害良善酿
成大患今后一应斗殴不平之事鸣之约长等公论
是非或约长闻之即与晓谕解释敢有仍前妄为者
率诸同约呈官诛殄
一军民人等若有阳为良善阴通贼情贩买牛马走
传消息归利一巳殃及万民者约长等率同约诸人
指实劝戒不悛呈官究治
吏书义民总甲里老百长兵机快人等若揽差
下乡索求赍发者约长率同约呈官追究
一各寨居民昔被新民之害诚不言但今既许其
自新所占田产已令退还毋得再怀前仇致扰地方
约长等常宜晓谕令各守本分有不听者呈官治罪
一投招新民因尔一念之善贷尔之罪当痛自克责
改过自新勤耕勤织平买平卖思同良民无以前日
名目甘心下流自取灭绝约长等各宜时时提撕晓
谕如踵前非者呈官惩治
一男女长成各宜及时嫁娶往往女家责聘礼不充
男家责嫁装不丰遂致愆期约长等其各省谕诸人
自今其称家之有无随时婚嫁
一父母丧葬衣衾棺椁但尽诚孝称家有无而行此
外或大作佛事或盛设宴乐倾家费财俱于者无
益约长等其各省谕约内之人一遵礼制有仍蹈前
非者即与纠恶簿内书以不孝
一当会前一日知约预于约所洒扫张具于堂设吿
谕牌及香案向当会日同约毕至约赞鸣鼓三众
皆诣香案前序立北面跪听约正读吿谕毕约长合
众扬言曰自今以后凡我同约之人袛奉戒谕齐心
合德同归于善若有二三其心阳善阴恶者神明诛
殛众皆曰若有二三其心阳善阴恶者神明诛殛皆
再拜兴以次出会所分东西立约正读乡约毕大声
曰凡我同盟务遵乡约众皆曰是乃东西交拜兴各
以次就位少者各酌酒于长者三行知约起设彰善
位于堂上向置笔砚陈彰善簿约赞鸣鼓三众皆
起约赞唱请举善众曰是在约史约史出就彰善位
扬言曰某有某善某能改某过请书之以为同约劝
约正遍质于众曰如何众曰约史举甚当约正乃揖
善者进彰善位东西立约史复谓众曰某所举止是
请各举所知众有所知即举无则曰约史所举是矣
约长副正皆出就彰善位约史书簿毕约长举杯扬
言曰某能为某善某能改某过是能修其身也某能
使某族人为某善改某过是能齐其家也使人人若
此风俗焉有不厚凡我同约当取以为法遂属于其
善者善者亦酌酒酬约长曰此岂足为善乃劳长者
过奖某诚惶怍敢不益加砥砺期无负长者之教皆
饮毕再拜谢约长约长答拜兴各就位知约撤彰善
之席酒复三行知约起设纠过位于堦下北向置笔
砚陈纠过簿约赞鸣鼓三众皆起约赞唱请纠过众
曰是在约史约史就纠过位扬言曰闻某有某过未
敢以为然姑书之以俟后图何如约正遍质于众曰
如何众皆曰约史必有见约正乃揖过者出就纠过
位北向立约史复遍谓众曰某所闻止是请各言所
闻众有所闻即言无则曰约史所闻是矣于是约长
副正皆出纠过位东西立约史书簿毕约长谓过者
曰虽然姑无行罚惟速改过者跪请曰某敢不服罪
自起酌酒跪而饮曰敢不速改重为长者忧约正副
史皆曰某等不能早劝谕使子䧟于此亦安得无罪
皆酌自罚过者复跪而请曰某既知罪长者又自以
为罚某敢不即就戮若许其得以自改则请长者无
饮某之幸也趍后酌酒自罚约正副咸曰子能勇于
受责如此是能迁于善也某等亦可免于罪矣乃释
爵过者再拜约长揖之兴各就位知约撤纠过席酒
复三行遂饭饭毕约赞起鸣鼓三唱申戒众起约正
中堂立扬言曰呜呼凡我同约之人明听申戒人孰
无善亦孰无恶为善虽人不知积之既久自然善积
而不可掩为恶若不知改积之既久必至恶极而不
可赦今有善而为人所彰固可喜苟遂以为善而自
恃将日入于恶矣有恶而为人所纠固可愧苟能悔
其恶而自改将日进于善矣然则今日之善者未可
自恃以为善而今日之恶者亦岂遂终于恶哉凡我
同约之人盍共勉之众皆曰敢不勉乃出席以次东
西序立交拜兴遂退
化民成俗之方莫善于此然必要先有诸巳而
后求诸人无诸巳而后非诸人若徒借此为绳
民之具民反有持以议上者无怪近世之行而
罔效也
申谕十家牌法
本院所行十家牌谕近来访得各处官吏类多视为
虚文不肻着实奉行查考据法即当究治尚恐未悉
本院立法之意故今特述所以再行申谕凡置十家
牌须先将各家门面小牌挨审的实如人丁若干必
查某丁为某官吏或生员或当某差役习某技艺作
某生理或过某房出赘或有某残疾及戸籍田粮等
项俱要逐一查审的实十家编排既定照式造册一
本留县以备查考及遇勾摄及差调等项按册处分
更无躱闪脱漏一县之事如视诸掌每十家各令挨
报甲内平日习为偷窃及喇唬教唆等项不良之人
同具不致隐漏重甘结状官府为置舍旧图新簿记
其姓名姑勿追论旧恶令其自今改行迁善果能改
化者为除其名境内或有盗窃即令此辈自相挨缉
若系甲内漏报仍并治同甲之罪又每日各家照依
牌式轮流沿门晓谕觉察如此即奸伪无所容而盗
贼亦可息矣十家之内但有争讼等事同甲即时劝
解和释如有不听劝解恃强凌弱及诬吿他人者同
甲相率禀官官府当时量加责治省发不必𭣣淹
滞凡遇问理词状但渉诬告者仍要查究同甲不行
劝禀之罪又每日各家照牌互相劝谕务令讲信修
睦息讼罢争日渐开导如此则小民益知争𨷖之非
而词讼亦可简矣凡十家牌式其法甚约其治甚广
有司果能着实举行不但盗贼可息词讼可简因是
而修之补其偏而救其弊则赋役可均因是而修之
连其伍而制其什则外侮可御因是而修之警其薄
而劝其厚则风俗可淳因是而修之导以德而训以
学则礼乐可兴凡有司之有高才远识者亦不必更
立法制其于民情土俗或有未备但循此而润色修
举之则一邑之治真可以不劳而致今特略述所以
立法之意再行申吿言之所不能尽者其各为我精
思熟究而力行之毋徒𥿄上空言搪塞竟成挂壁之
虚文则庶乎其可矣
申谕十家牌法增立保长
先该本院通行抚属编置十家牌式为照各甲不立
牌头者所以防胁制侵扰之弊然在乡村遇有盗贼
之警不可以无綂纪合立保长督领庶众志齐一为
此仰抄案回司即行各道守巡兵备等官备行所属
各府州县于各乡村推𨕖才行为众信服者一人为
保长专一防御盗贼平时各甲词讼悉照牌谕不许
保长干与因而武断乡曲但遇盗警即仰保长綂率
各甲设谋截捕其城郭坊巷乡村各于要地置鼓一
面若乡村相去稍远者仍起高楼置鼓其上遇警即
登楼击鼓一巷击鼓各巷应之一村击鼓各村应之
但闻鼓声各甲各执器械齐出应援俱听保长调度
或设伏把隘或并力夹击但有后期不出者保长公
同各甲举吿官司重加罚治若乡村各家皆置鼓一
面一家有警击鼓各家应之尤为快便此则各随才
力为之不在牌例之内俱仰督令各县即行推𨕖増
置仍吿谕远近使各知悉各府仍要不时稽察务臻
实效毋得虚文搪塞查访得出定行究治不贷
议处官吏廪俸
照得近来所属各州县卫所仓场等衙门大小官吏
以𧷢问革者相望而冒犯接踵究询其繇皆云家口
众多日给不足俸资所限本已凉薄而近例减削又
复日甚加有上下接应之费出人送之繁穷窘困
迫计出无聊中间亦有甘贫食苦刻励自守者往往
狼狈䍀缕至于任满职革债负纒结不得去归其乡
夫贪不才法律诚所难贷而其情亦可矜悯夫忠
信重禄所以劝士在昔任人既富方谷庶民在官禄
足代耕此古今之通义也 朝廷赋禄百司厚薄既
有等级要皆使得𥙿其资养免其内顾然后可望以
尽心职业责以廉耻节义今定制所限既不可得而
擅增至于例所应得又从而裁削之使之仰事俯育
且不能遂是䧟之于必贪之地而责之以必廉之守
中人之资将有不能而况其下者之众乎所据前项
事理非独人情有所未堪其于政体亦有所损合行
会议查处参酌事理轻重及查在外官员自二品至
九品并杂职吏胥等俸米除本色外其折色原例每
石作银〈若干于何年月日裁减作银若干应否复旧或量行加增务要议处停当呈来定夺施行〉
〈观此知近日捐助捐柴薪之议拂人情损政体多矣〉
剿平安义叛党疏 〈十六年五月十五日〉
据江西按察司按察使伍文定关称奉臣批据康
府通判林宽安义县知县熊价奉新县典史徐诚呈
开俱奉本院𥿄牌及巡按御史唐龙朱节等计委追
剿逆贼杨本荣等依奉前后诱捕及于沿湖各处敌
战擒斩共一百二十六名颗并于杨子桥巢内摉𫉬
伊原助逆领授昌䕶卫中千戸所印信一颗合就
解呈奉批仰按察司会同都布二司官将解到贼级
纪验贼犯鞠审明白解赴军门以凭遵照钦奉 敕
谕事理就行斩首示众有功员役分别等第呈来给
赏施行并蒙巡按江西监察御史唐龙批按察司会
同各掌印官审究及将有功官役并阵亡之人查明
具招呈报又蒙巡按江西监察御史朱节批看得各
犯罪恶贯盈致勤提督衙门调兵擒剿事情重大按
察司会勘明白中间如有事出胁从情可矜疑者通
具呈报等因依奉会同都指挥佥事高厚左布政使
陈策等议得贼犯杨正贤等累世穷凶鄱湖剧患近
复从逆幸而漏网啸聚劫囚敌杀官兵滔天之罪远
近播闻通判林宽等克承方略首事缉捕虽有小䘐
竟𭣣成功知县熊价到任甫及半月仓卒偶当其冲
终能有备多所擒𫉬典史徐诚奉调领兵破贼适中
机会署都指挥佥事冯勲鼓勇而前贼遂奔溃其典
史周祐阴谋散党隐然之迹未可泯弃合无呈乞钧
裁将署都指挥佥事冯勲通判林宽知县熊价典史
徐诚俱优加犒奖林宽熊价仍旌其除盗安民之劳
典史周祐另行赏赉随征昌前卫千戸马喜新建
县县丞黄仲仁昌县主簿陈纪安义县主簿崔锭
建昌县税课𡱈大使江𧰼安义县领哨义官杨震七
协守县治安义县县丞何全典史陈恒昭把截九里
三渡昌前卫指挥梁端千戸周镇俱量行犒劳其
馀𫉬贼吏兵哨长保长总小甲人等查照近日吿示
事理分别等第一一给赏阵亡阵伤义兵程碧程魁
七等俱各优恤其家给赏汤药之费如此庶使有功
者录而人知所劝事者酬而人无所憾矣仍行该
府县将逆贼杨正贤等妻男财产估变价银修筑县
城尤为便益缘繇同查过功次文册关缴到司备繇
转呈到臣簿查正德十五年十一月初十日据江西
按察司副使陈槐关称原问犯人胡顺并杨子桥等
家属财产通该查抄解报呈详巳批该司查照施行
务得的实母致亏枉外续据安义县申称依奉拏𫉬
杨子桥妻周氏男杨华五华七华八月保等伊同居
亲弟杨子楼𭣣起解闻十二月二十二日辰时不
期子楼未𫉬男杨本荣綂集百十馀徒各持枪刀冲
县当同巡捕主簿崔锭督领机兵防御彼贼势勇打
入狱门劫去杨华五等并原杨正江杨绍鉴及别
犯胡清等一十八名烧毁总甲张惟胜房屋劫掠铺
戸傅甫七等货物随即起集哨长陈魁四等屯兵设
法擒𫉬杨华五等仍旧𭣣一面追𫉬馀贼杨子楼
等合行申报等情又据通判林宽呈称首恶杨本荣
杨华二等照旧立寨啸聚批仰按察司会同各官议
处随据该司呈称依奉会同署都指挥佥事王继善
左布政使陈䇿副使顾应祥等议得杨本荣等罪恶
据法即当督兵擒捕但访得杨姓一族稔恶从乱者
有若使兵刅一加未免玉石未辩合行该县再谕
杨本荣等作急投首庶几杨绍鉴等之罪可辩杨本
荣之情可原若使负固不服即将稔恶贼党指实申
来议处呈详到臣照得本院前年驻兵省城擒剿叛
贼之后即欲移兵扑灭逆党杨子桥等彼因访得各
犯亲族亦多良善连居若大兵一临未免玉石俱焚
方尔迟疑当据杨子桥等自行投赴军门本院仰体
朝廷好生之德正欲保全一方之生灵当即遵照
诏书黄㮄事理将子桥等量加杖责释放回家谕令
改恶迁善其馀党恶悉不根究外后因解京逆党刘
言陈贤等攀不已 朝廷之意将复发兵加诛则
恐失信于下将遂置而不问则一般从逆之人乃至
极刑抄没而子桥等独不略加惩创亦何以警戒将
来故照旧释其党从以示信独行拘子桥以明罚其
迁徙抄没亦止及于子桥一身 朝廷之处可谓仁
至义尽矣为之亲族党与者正宜感激 朝廷浩荡
再生之恩皆宜争出到官输诚效款自相分别洗涤
其既往之愆而显明其维新之善𨚫乃略不改创辄
敢抗逆官府冲县劫囚自求诛灭据法论情巳在必
诛无赦但念中间良善尚多止因杨子桥同居稔恶
之徒缪以危言激诱族党扇惑鼓动以至于此恐亦
非其本心今据三司各官呈议亦与所访略同准依
所议姑且未即加兵就经批行该道守巡官先行分
别善恶令其亲族素非同恶者自行吿明官司各另
屯住其被胁之人若能投首到官亦准免罪有能并
力擒捕首恶送官者仍一体给赏俱限一月之内投
首输服若过期不出即将各犯背叛情繇备细呈来
以凭发兵剿灭一面行仰该县及各附近官司整集
兵快义勇固守把截听𠋫本院进止仍备出吿示晓
谕远近外续据通判林宽呈称遵照明文密唤杨姓
良善戸丁杨庸杨十五等七名到职示以祸福给
以犒赏着令分别良善止捕冲县逆贼送官随该杨
庸等诱擒逆贼九名到县又𫉬贼犯一十七名随给
牌面令通县老人分投抚谕而各贼仍前立寨不服
续又擒𫉬贼犯四名后闻官司要捣巢穴连夜鼔挟
邻族约有百十馀徒掳船奔入鄱阳湖欲即率兵追
剿缘该县空虚诚恐贼计中途回锋冲突未可轻出
除差人飞报沿河保长立寨防剿一面牒府督率星
子建昌都昌兵沿湖巡捕外呈乞施行等因据呈臣
会同巡按御史等官看得贼既入湖良善已分正可
四面合兵追剿除行昌守巡兵备𨕖兵快就行
都司冯綂领星夜前去跟蹑贼踪设法剿捕就经
批仰按察司即便通行该道守巡官及沿湖各该官
司地方保甲人等一体集兵防剿追捕母令远窜贻
患臣等又虑安义县治单弱恐各贼乘虚归劫另行
牌调奉新县典史徐诚𨕖兵四百密从间道星夜前
去该县会同知县熊价协力防剿又行牌仰各官于
九姓良善之中挑𨕖义勇武艺及于沿湖诸处起集
习水壮徤惯战之人各官身自督领密取知因乡导
四路瓜探或蹑贼踪或截要路或归防县治张疑设
伏声东击西一应事机俱听从宜施行合用粮赏就
于司府库内原贮军饷银内支给及差官赍执 令
旗令牌前去督押行事军兵人等但有军前不听号
令及退缩逗遛侵扰良善者遵照 𢽟谕事理就以
军法从事各官俱要竭忠尽力慎重勇果杀贼立功
以靖地方若畏避轻忽致贼滋蔓贻患地方军令具
存决难轻贷完日通将擒斩功次𫉬功人员等项一
并开报以凭施行去后今呈前因照得臣先节该钦
奉 敕谕但有盗贼生发即便设法调兵剿杀听尔
随宜处置钦此钦遵除将前项有功官员吏兵人等
及阵亡被伤等项俱准议于昌府动支本院贮库
支剩军饷银两除已犒奖给赏优恤外其未经奖犒
给赏优恤者批仰该司查照等第逐一𥙷给贼属男
妇估价变卖银两亦准修筑该县城垣支用擒𫉬贼
犯鞫问明白仍解军门斩首示众斩𫉬贼级行令造
册缴报并行巡按衙门知会外臣等议照叛党杨正
贤等肆其凶犷之习恃其族类之繁稔恶一方流劫
远近既积有世代比复兴兵助逆脱漏诛殄略无悔
创乃敢攻县劫狱聚众称乱恶贯满盈天怒人怨遂
尔一旦扫灭在 朝廷固犹疥癣之搔爬在江西实
亦疽痈之溃决巡按御史唐龙朱节运谋监督而按
察使伍文定布政使陈䇿等相与协议赞画都指挥
冯勲及通判林宽知县熊价等又各趋事效命并力
干下论各劳绩皆宜旌录臣守仁卧病待罪之馀仅
存喘息幸赖诸臣苟免咎愆缘系剿平叛党事理为
此具本题 知
始则因善良未分不槪加诛戮既因其入湖则
急下手进退迟速俱得其宜
晓谕安仁馀干顽民牌
照得安仁馀干各有梗化顽民千馀家近住东乡
逃避山泽沮逆王化巳将年即其罪恶俱合诛夷
无赦但本院抚临未及况查本院新行十家牌谕各
官因民顽梗尚未编查若据行擒剿似亦不教而杀
为此牌仰抚州府同知陆俸督同东乡县知县黄堂
及安仁县知县注济民馀干县知县马津亲诣各民
村都沿门挨编推𨕖父老子弟知礼法者晓谕教饬
令各革心向化自求生路限在一月之内𬽦者释其
怨愤者平其心逋者归其负罪者伏其辜具繇呈来
仍旧待以良善若过限不改不必再加隐姑息徒
益长奸纵恶即便密切指实申来以凭别有区处施
行
编查家甲原是善政近日行之鲜效者止因地方官
惮劳不肻亲诣挨编辄委衙佐漏富欺贫徒滋一
番骚扰耳必如谕始得
吿谕军民
吿谕军民人等尔等困苦巳极本院才短知穷坐视
而不能救徒含羞负愧言之实切痛心今京边官军
驱驰道路万里远来皆无非为 朝廷之事抛父母
弃妻子被风霜冒寒暑颠顿道路经年不得一顾其
家其为疾苦殆有不言者岂其心之乐居于此哉
况方卑湿之地尤非北人所宜今春气渐动瘴疫
将兴久客思归情怀益有不堪尔等居民念自巳不
得安宁之苦即须念诸官军久离乡士抛弃家室之
苦务敦主客之情勿怀怨恨之意亮事宁之后凡遭
兵困之民 朝廷必有优恤今军马塞城有司应
日不暇给一应争𨷖等项词讼俱宜含止息勿辄
吿扰各安受尔命宁耐尔心本院心有馀而力不足
聊布此苦切之情于尔百姓其各体悉无怨
京边官军从 亲征而来实滋骚扰先生此谕
不得巳之情见乎词矣观者自当感泣
吿谕顽民 〈十二月十五日〉
吿谕安仁馀干东乡等县父老子弟自本院始至江
西即闻三县间有顽梗背化之民千家其时本院
方事剿平闽广湖郴诸蛮寇且所治止于赣政教
有所未及自去岁征讨逆藩 朝廷复有兼抚是方
之 命随因 圣驾巡奔走道路故亦未遑经理
今复还省城备询三司府县各官及远近士夫军民
皆谓尔民梗化日久积恶𣸧重巳在必诛无赦夫
朝廷威令雷厉风行于九夷八蛮之外而中土郡县
之民乃敢悖抗若此不有诛灭以示惩戒亦将何以
为国欲即发兵剿捕顾其间尚多良善恐致玉石无
辩且前此有司所以处之亦有未善何者安仁馀干
里分本少于东乡而地势又限以山谷顾乃割小益
大以启尔民规避之端其失一矣既而两邑之民徭
赋不平争讼竞起其时若尽改复旧亦有何说顾又
使其近东乡者归安仁近安仁者附东乡以益尔民
纷争之谤其失二矣及尔等抗拒之迹既成尚当体
悉尔等中间或有难之怨屈抑不平之情亦须为
之申泄断理或惩或戒使两得其平若终难化谕者
即宜断然正以国法顾乃惮于身任其劳一切惟事
姑息欲逃租赋遂从而免其租赋欲负逋债遂从而
贷其逋债于彼则务隐之政而听其外附于此又
信一偏之词而责其来归纪纲不立履倒置长奸
纵恶日增月炽以成尔民背叛之罪而䧟之必之
地其失三矣然尔等罪恶皆在本院未临之前自本
院抚临以来尚未曾有一言开谕尔等况查本院新
行十家牌谕以弭盗息讼劝善纠恶而各该县官又
因尔等恃顽梗化皆未曾编查晓谕尔等皆未知悉
其间或有悔创自新之愿亦未可知若遽行擒剿是
亦不教而杀虽尔等在前之恶受此亦不为过然于
吾心终有所未尽也近日抚州同知陆俸来禀尔等
尚有可悯之情各怀求生之愿故特委同知陆俸亲
赍本院吿谕往谕尔等父老子弟因而查照本院十
家牌式通行编排晓谕使各民互相劝戒纠察痛惩
已往之恶共为维新之民尔等父老子弟其间知识
明达者盍亦深思熟虑之世岂有不纳粮不当差与
官府相对背抗而可以长久无事终免于诛戮者乎
世岂有恃顽树党结怨构仇劫众拒捕不伏其而
可以长久无事终免于诛戮者乎就使尔等各有子
弟奴仆与尔抗拒背逆若此尔等当何以处之夫宁
王宸濠挟奸雄之资藉 宗室之势谋为不𮜿积十
馀年诱聚海内巨宼猾贼动以万计奋其财力甲兵
之强自以为无敌于天下矣一旦称乱举事本院奉
朝廷威令兴一旅之师不旬日而破灭之如虏匹雏
尔辈纵顽梗凶悍自视以为孰与宸濠吾若声汝之
罪不过令一偏裨领众百立虀粉尔辈如几上肉
耳顾念尔等皆吾赤子其始本无背叛之谋止因规
利争忿肆恶长奸日迷日䧟遂至于此夫父母之于
子岂有必欲杀之心惟其悖逆乱常之甚将至于覆
宗灭戸不得巳而后置之法苟有改化之机父母之
心又未尝不欲生全之也前此官府免尔租税蠲尔
债负除尔罪名而遂谓尔可以安居复业是终非所
以生汝吾今则不然不免尔租赋不蠲尔债负不除
尔罪名尔能听吾言改恶从善惟免尔一限尔一
月之内释怨解仇逃税者输其赋负债者偿其值有
罪者伏其辜吾则待尔如故尔不听吾言任汝辈自
为之吾心既无不尽吾可以无憾矣尔后无悔
积顽之民不容示以姑息故此谕专在慑之以
威然开导真切俟共省改不杀之威正所以成
其大仁
批广东按察司立县呈 〈七月二十八日〉
据副使汪玉呈称云云卷查先为图议边方后患事
准兵部咨云云续据湖广按察司呈奉湖广巡抚都
御史秦 案验候本院抚临至日会行议处具 奏
定夺施行随据副使汪玉呈云云看得立县之举今
且三年而两省会议犹是道𠊓之谈似此往复不已
毕竟何时定计自昔举事须顺人情凡今立县专为
弭乱若使两地人心未协遂尔执巳见而行则是今
日定乱之图反为异时起争之本今江西安仁东乡
各县纷纭 奏吿连年不息即今征矣除行该道兵
备官上𦂳约会广东各官亲诣地方拘集里老年高
有识者备询舆论务在众议调停两情和协就行相
度地势会计财力督起工然后各自回任若使议
终不合必欲各自立县亦须酌裁适均要见广东于
高宿立县都图若干湖广于笆篱立县都图若干城
池高广若干官员裁减若干异时赋役两地逃躱若
何区处盗贼彼时出没若何缉捕一应事宜逐条开
议须于不同之中务求通融之术不得徒事空言彼
此推托苟延目前不顾后患异时追论致祸之因罪
亦终有不免除批行湖广该道兵备官查照外仰抄
案回司会同布政司各行该道守巡守备等官约会
湖广各官面议停当一面会计工料委官及时兴工
一面备繇开详以凭覆 奏母再推延执拗致有他
虞断行参究不恕仍行两广提督并巡按衙门查照
催督施行
凡平山寇设立县治此是第一要策然地方交界
处所每苦割地之难议论不齐多费调停大槪如
此
批湖广兵备道设县呈 〈十六年〉
据整饬郴桂衡永等处兵备湖广按察司副使汪玉
呈称本道接管看得议 奏计处地方以弭盗贼事
件内一件审处贼遗田地俱经查勘明白属宜章者
拨与该图领种属临武者各归原主属桂阳者原议
𠋫设立大堰三堡拨给各堡军兵顶种续奉巡抚衙
门批委同知鲁玘再行勘计处一件添设屯堡以
严防御见奉提督衙门案验区处其第一件设县所
以便抚御最为𦂳要重大县所既设则更番有所归
着哨营可以掣散至于添屯堡处巡司并县堡审田
地四事可以次第兴行但先因广东守巡兵备等官
所见或异致蒙该部请命提督大臣亲诣勘处又缘
别有机务未即临勘至于今日本职窃意广东各官
决无不肻协和成事之心盖因比时多事未暇细阅
文书及查原经委官止有同知鲁玘见在原奉提督
衙门行令径自约会广东各官速将设县事情及添
屯所事宜查议除行同知鲁玘前去约会广东该道
委官议处本职仍亲诣适中地方约会外理合呈详
施行等因到院卷查先为图议边方后患事准兵部
咨云云续据湖广按察司呈奉巡抚湖广都御史秦
案验云云𠋫本院抚临至日会行议处具 奏定夺
施行各无茍且搪塞去后今呈前因参照前项立县
等事关系地方安危远近人心悬望恨不一日而成
本院虽奉 敕旨别有机务不暇亲请而该道前任
守巡各官皆有地方重责自当遵照昼夜经营𨚫乃
因循二年之上尚未完报纵使国法可以幸免不知
此心亦何以自安今照接管副使汪玉久负体用之
学素有爱民之心据所呈报既已𣸧明事机洞知缓
急遂使举而行之固当易于反掌合再督催以速成
绩为此仰抄案回道即往彼地约会各该道守巡等
官速将设县等项事情议处定当具繇呈夺应施行
者一面施行务为群䇿毕举之图以𭣣一劳永逸之
绩毋再因循仍蹈前辙未便仍行都布按三司一体
查照会议施行
咨六部伸理冀元亨
照得湖广常德府武陵县举人冀元亨忠信之行孚
于远迩孝友之德化于乡闾本职往年谪官贵州本
生曾从讲学近来赣延之教子时因宁藩宸濠濳
谋不𮜿虐熖日张本职封疆连属欲为曲突徙薪之
举则既无其繇将为发奸摘伏之图则又无其实偶
值宸濠饰诈要名礼贤求学本职因使本生乘机往
见宸濠冀得因事纳规开陈大义沮其邪谋如其不
可劝谕亦因得以审察动静知其叛逆迟速之机庶
可密为御备本生既与相见议论大相矛盾宸濠以
本职所遣一时虽亦含遣发而毒怒不巳阴使恶
党四出访缉欲加䧟害本生素性愿恪初不之知而
本职风闻其说当遣密从间道濳回常德以避其祸
后宸濠既败痛恨本职起兵攻剿虽反噬之心无所
不至而天理公道所在无因得遂其奸乃以本生系
本职素所爱厚之人辄肆抵诬谓与冋谋将以泄其
仇愤且本生既与同谋则宸濠举叛之日本生何故
不与共事𨚫乃反回常德聚徒讲学宸濠素所同谋
之人如李士实刘养正王春之流宸濠曾不一及而
独口称本生与之造始此其挟仇妄指盖有不待辩
说行道之人皆能知者但当事之人不加详察辄尔
听信遂䧟本生一至于此本生笃事师之义怀报国
之忠蹈不测之虎口将以转化凶恶潜消奸宄论心
原迹尤当显蒙赏录乃今身䧟俘囚妻子奴虏家业
荡尽宗族遭殃信奸人之口为叛贼泄愤报仇此本
职之所为痛心刻骨日夜冤愤而不能自巳者也本
职义当与之同几欲为之具 奏伸理而本生虽
在拘囚传闻不一或以为既释或以为𠋫 旨兼虑
当事之人或不见谅反致激成其罪故复隐到今
又恐多事纷纭之日万一玉石不分竟使忠邪倒置
徒以沮义士之志而快叛贼之心则本职后虽继之
以将亦无以赎其痛恨为此合行具咨贵部烦请
咨询鉴察特赐扶持分辩施行
行岭北道申明教场军令 〈九月十七日〉
照得本院调到宁都等县官兵机快人等见在赣州
教场住札操阅中间恐有不守军令罪及无辜应合
禁约随据副使王度呈开合行事宜参酌相同为此
仰抄案回道即行出给吿示张挂教场晓谕官兵机
快各加遵守如有违犯事情重大者拏送军门依军
令斩首其事情稍轻者该道径自究治发落仍呈本
院查考
计开
一各兵但有擅动地方一草一木者照依军令
斩首示众
各兵但有管哨官总指称神福馈送打等
项名色科派银物自一分以上俱许赴该道
面告究治
管哨官凡遇歇操之日并在营房居住钤束
机兵教演武艺敢有在家游荡及挟妓饮酒
朋伙喧哗者访出捆打一百
各兵但有疾病事故许管哨官禀明医验不
许顾人顶替如有用财买求地方光棍替身
上操仰该管总小甲拏𫉬首送该道枷号如
隐情不首事发连总小甲一体枷号
各兵在市买办柴米酒肉等项俱要两平交
易如有恃强多占分两被人告发枷号示众
管哨官凡遇各兵𨷖殴喧闹等项小事量行
惩治大事禀该道拏问不许纵容争竞嚣乱
辕门
各歇操之日各将随有器械务在整刷锋利
鲜明毋得临时有悮如平日懒惰不行修理
上操之际弦矢断折铳炮不响旗帜不明查
出捆打一百
各兵遇上班之日不许因便赴该道府诉吿
家乡戸婚田土等项事情查出痛责四十
各兵上街行走俱要悬带小木牌一面上写
某哨官总下某人年甲籍贯辩别如有隐下
兵打名色另着别样衣暗入府县挟骗官
吏及来军门并道门首打听消息访出枷号
不恕
各兵领到工食银两俱要樽节用度谨慎𭣣
放如有奢侈用尽及被人偷盗纵来诉吿缺
失俱不准理仍重加责治
各该上班兵夫如有限期未满先行逃回者
差人原籍拏来用一百觔大枷枷号教场门
首三个月满日捆打一百仍依律问发边远
充军
各哨官并兵夫有军门一应便宜及利所当
兴害所当革者许赴军门及该道直白条陈
不许诸人阻当
大凡军令要明白简易使下可遵简练之法无加
于此
四乞省葬疏 〈十五年閠八月二十日〉
照得先准吏部咨该臣奏称以父老祖丧屡疏乞休
未蒙怜准近者奉 命扶疾赴闽意图了事即从彼
地冒罪逃归旬月之前亦巳具 奏不意行至中途
遭值宁府反叛此系 国家大变臣子之义不容舍
之而去又阖省抚巡方面等官无一人见在者天下
事机间不容发故复暂留于此为牵制攻讨之
图俟 命帅之至即从初心无所避臣思祖母自
幼鞠育之恩不及一面为诀每一号痛割裂昏殒日
加尫仅存残喘母丧权厝祖母之侧今葬祖母亦
欲因此改葬臣父衰老日甚近因祖丧哭泣过节见
亦病卧苫庐臣今扶病驱驰兵革往来于广信昌
之间广信去家不日欲从其地不时乘间抵家一
哭略为经画葬事一省父病臣区区报 国血诚上
通于天不辞灭宗之祸不避形迹之嫌冒非其任以
勤 国难亦望 朝廷鉴臣此心不以法例绳缚使
臣得少伸乌鸟之痛臣之感 恩且图报抢攘哀
控不知所云等因具本奏奉 圣旨王守仁奉命巡
视福建行至丰城一闻宸濠反叛忠愤激烈即便倡
率所在官司起集义兵合谋剿杀气节可嘉已有
旨着督兵讨贼兼巡抚江西地方所奏省亲事情待
贼平之日来说该部知道钦此备咨到臣除钦遵外
近照宁王逆党皆巳仰赖 皇上神武庙堂成算悉
就擒𫉬地方亦巳平靖百姓室家相庆得免征调之
苦复有更生之乐莫不感激 恩沾被德泽独臣
以父病日𣸧母丧未葬之故日夜哀苦忧疾转剧犬
马驱驰之劳不足齿录而乌鸟迫切之情实可矜悯
巳蒙前 旨许待贼平之日来说故敢不避斧钺复
申前请伏望 皇上仁覆曲成容臣暂归田里一省
父病经纪葬事臣不胜苦切祈望之至等因又经具
本于正德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差舍人来仪赍奏
去后迄今巳逾八月未奉 明旨臣旦暮惶惶延颈
以待内积悲痛之郁外遭窘𡱈之苦新患交乘旧病
弥笃方寸既乱神气益昏目眩耳瞆一切世事皆如
梦寐今虽抑情强处不过闭门伏枕呻吟喘息而巳
岂能职尽分为 陛下巡抚一方乎夫人臣竭忠
委命以赴 国事及事之定乃故使之不得一省其
亲之疾是沮义士之志而伤孝子之心也且 陛下
既以许之又复拘之亦何以信于后臣素贪恋官爵
志在进取亦非高洁独行甘心寂寞者徒以疾患
体哀苦切心不得巳而为此今亦未敢便求休退惟
乞暂回田里一省父疾经营母葬臣亦因得就医调
理少延喘息苟情事稍伸病不至甚即当奔走赴
阙终效犬马昔人所谓报刘之日短尽忠于 陛下
之日长也臣不胜哀痛号呼恳切控𥸤之至具本又
于正德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差舍人王鼐赍奏去
后迄今复六月未奉 明旨臣之痛苦刻骨剜心忧
病结与为邻巳无足论而臣父衰疾日亟呻吟
床席思臣一见昼夜涕洟每得家书号恸颠殒苏而
复绝夫虎狼恶兽尚知父子乌鸟微禽犹怀反哺今
臣父病狼狈至此惟欲望臣一归而臣乃依依贪恋
官爵未能决然逃去是禽兽之不若何以立身于天
地乎夫人之大伦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事君以忠事
父以孝不忠不孝为天下之大戮纵复幸免 国宪
然既辱于禽兽则生不如臣之归省父疾在 朝
廷视之则一人之私情自臣身言之则一生之大节
往者宁藩之变臣时欲归省父疾然 宗社危急呼
吸之间存亡攸系故臣捐九族之诛委身以 国
难时则君臣之义为重今 国难巳平兵戈巳息臣
待罪巡抚不过素餐尸位以苟岁月而臣父又衰危
病笃若此尚尔贪恋禄位而不去此尚可以为子乎
不可以为子者尚可以为臣乎臣今待罪巡抚若不
请而逃窃恐传闻远迩惊骇视听夫人臣 君之
难则捐其九族之诛而不恤至其急父之危则亦捐
其一身之戮而不顾今复𠋫 命不至臣必冒逃
归若 朝廷悯其前后恳迫之请赦而不戮臣且
图衔结若遂正以 国典臣𫉬一见老父而亦瞑
目于地下矣臣不胜痛陨苦切号控哀祈之至除冒
一面移疾舟次沿途问医待罪𠋫 命外缘系四
乞 天恩归省父疾回籍待罪事理为此具本奏
闻
情辞𢢽至固出于至性然敛德避难亦时事不得
不然
自劾不职以明 圣治事疏
臣闻之主圣则臣上易知而下易治今 圣主在
上泽壅而未宣怨积而不闻臣等曾无一言是甘为
容悦而上无以张 主之圣下无以解于百姓之惑
也伏惟 陛下神明英武自居春宫万姓仰德及登
大宝四夷向风不幸贼臣刘瑾窃弄威柄流毒生灵
濳谋僣逆几危郊社赖 祖宗上天之灵俾张永等
早发其奸 陛下奋雷霆之断诛灭党与刬涤凶秽
复 祖宗之旧章吊𥠖元之疾苦任贤条政与民更
始天下莫不欢欣鼓舞谓 陛下固爱民之主而前
此皆贼瑾之荼毒知 陛下固有为之君而前此皆
贼瑾之蒙蔽日夜跂足延颈以望大平奈何积𭧂所
加民痍未复馀烈所煽妖孽连兴几及二年愈肆愈
横兵屯不解民困日𣸧贼势相连殆遍财匮粮竭旦
夕汹汹臣等备位大臣不能展一筹以纾患害宽一
缚以苏倒悬抚心反巳自知之罪莫可究言至其𭧂
扬于天下訾詈于道途而尤难掩饰者大罪有三请
自陈其略以伏厥辜夫朝以出政政以成事 陛下
每月视 朝朔望之外不过一二岂不以臣等分职
于下事苟无废不朝奚损乎然群臣百司愿时一睹
圣颜而不𫉬则忧思徬徨渐以懈弛远近之民遂疑
陛下不复念其困苦而日兴怨怼四方盗贼亦谓
陛下未尝有意剪除而益猖獗夫昧爽临 朝不过
顷刻 陛下何惮而不为所以若此则实繇臣等不
能备言天下汹汹之情以悟 陛下是其大罪一也
陛下日于后苑训练兵事鼓噪之声震骇城域岂不
以寇盗未平思欲奋威讲武乎然此本亦将卒之事
兼非 宫禁所宜况今 前星未燿 震位犹虚而
乃劳力于掣肘耗气于驰逐群臣惶惑两宫忧危宗
社大本无急于是而臣等不能力劝 陛下蓄精养
神以衍皇储之庆思患预防以为燕翼之谋是其大
罪二也夫日近儒臣讲论道德涵泳义理以培养本
原开发志意则耳目日以聪明血气日以和畅穷天
地之化尽万物之情优游泮涣以与古先神圣为伍
此亦天下之至乐矣 陛下苟知此则将乐之终身
而不能以须舍奚暇游戏之娱乎今 陛下自即
位以来 经筵之御未能四五而悦心于骑射疲劳
之事皆繇臣等不能备陈 至乐以易 陛下之所
好是其大罪三也 陛下有尧舜之资臣等不能导
陛下于三代而使天下之民疾首蹙额相吿归咎怀
愤若汉唐之季臣等有馀罪矣伏愿 陛下继自
今昧爽以视朝励精而图治端拱玄默以养天和正
关雎之风毓麟趾之祥日御经筵讲求治道悦理义
之悦心去游宴之败度正臣等不职之罪罢归田里
举𦒿德宿望之贤与共天职使天下晓然皆知 陛
下忧悯元元之本心繇臣等不能极言切諌以至于
期自兹以往务在休养生息无复有所骚扰躬修
圣政以弭天下之艰屯广 圣嗣以定天下之危疑
勤 圣学以立天下之大本其馀习染以次洗刷则
民生自遂若阳气至而万物春寇盗自消若白日出
而魍魉灭上以承 祖宗之鸿休下以垂子孙之綂
緖近以𢠢臣庶之忧惶远以答四方之观向臣等虽
之日犹生之年不胜激切颠陨待罪之至具疏上
闻
言言匡救叚叚引咎深得谏体读之知贾长沙终
是学问涵养未到
批提学佥事邵锐乞休呈
据江西按察司呈看得提学佥事邵锐求归诚切坚
守考槃之操而按察使伍文定挽留𢢽至曲尽缁衣
之情是亦人各有志可谓两尽其美然求归者虽亦
明哲保身使各洁身而去则君臣之义或几乎息挽
留者虽以为国惜贤使皆䩄颜在位则高尚之风亦
日以微况本院自欲求退而未能安可沮人之求退
仰该司备行本官再加酌量于去就之间务求尽合
于天理之至必欲全身远害则挂东门亦遂听行
所志若犹眷顾 宗国未割情独往且可见危授
命同舟共艰稍须弘济𨚫遂初心则临难之义既无
苟免于抢攘之日而恬退之节自可求伸于事定之
馀兴言及此中心怆而
俱是繇衷之谈比寻常虚画体面者迥然不同
辞封爵普 恩赏以彰国典疏 〈嘉靖元年正月初十日〉
京兵部尚书王守仁谨 奏为辞免封爵普 思
赏以彰国典事臣于正德十六年十二月十九等日
节准兵部吏部咨俱为捷音事节该题奉 圣旨江
西反贼剿平地方安定各该官员功绩显著尔部里
既会官集议分别等第明白王守仁封伯爵给与诰
劵子孙世世承袭照旧参赞机务钦此王守仁封新
建伯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
柱国还兼京兵部尚书照旧参赞机务岁支禄米
一千石三代并妻一体追封钦此前后备咨到臣俱
钦遵外臣闻 命惊惶莫知攸措窃念臣以凡庸误
受 国恩在正德初年以狂言被谴 先帝察其无
他随加𭣣录荐陟清显谬膺军旅之寄猥承巡抚之
乏后值宁藩肇变臣时适婴祸锋义当难不量势
力与之犄角赖 朝廷威灵幸无覆败既而谗言朋
兴几陷不测臣之心事未及自明 先帝登遐无阶
控𥸤乃幸天启 神圣 陛下龙飞开臣于覆盆之
下而照之以日月悯恻𢠢劳至勤 诏旨怜其乌鸟
之情使得归省推 大孝之仁优之以存问超历常
资授以留都本兵之任𢢽疏辞免 𢠢旨益勤在昔
各臣硕辅鲜有𫉬是于其君者而况于臣之卑鄙浅
劣亦将何以堪此乎今又加以封爵之崇臣惧功微
赏重无其实而冒其名忧祸败之将及也夫人主于
嚬笑之微不以假于匪人而况爵赏之重乎人臣之
事君也先其事而后其食食且不可而况于封爵乎
且臣之所以不敢受爵其说有四然亦不敢不为
陛下一陈其实夫宁藩不𮜿之谋积之十年矣持
满应机而发不旬月而败此非人力所及也上天之
意厌乱思治将启 陛下之神圣以中兴太平之业
故蹶其谋而夺之魄斯固上天之为之也而臣欲冒
之是叨天之功矣其不敢受者一也先宁藩之未变
朝廷固巳阴觉其谋故改臣以提督之任假臣以便
宜之权使据上游以制其势故臣虽仓卒遇难而得
以从宜调兵与之从事当时帷幄谋议之臣则有若
大学士杨廷和等该部调度之臣则有若尚书王琼
等是皆有先事御备之谋所谓发纵指示之功也今
诸臣未蒙显褒而臣独冒膺重赏是掩人之善矣其
不敢受者二也变之初起势熖焻炽人心疑惧退沮
当时首从义师自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诸人之
外又有知府陈槐曾玙胡尧元等知县刘源清马津
傅乔李美李楫及杨材王冕顾佖刘守绪王轼等
乡官都御史王懋中编修邹守益御史张鳌山伍希
儒谢源等诸人臣今不能悉其间或摧锋陷阵或
邀伏击或赞画谋议监录经纪虽其平日人品或
有清浊高下然就兹一事而言固亦咸有捐躯效
之忠戮力勤王之绩所谓同功一体者也今赏当其
功者固已有之然施不酬劳之人尚多也其帐下之
士若听𨕖官雷济已故义官萧禹致仕县丞龙光指
挥高𧇩千戸王佐等或诈为兵檄以挠其进止坏其
事机或伪书反间以离其心腹散其党与阴谋秘计
盖有诸将士所不与知而辛苦艰难亦有诸部领所
未尝历者臣于捷奏本内既不敢琐琐烦渎今闻纪
功文册复为改造者多所删削其馀或力战而于
锋镝或犯难而委于沟渠陈力效能者尤不可以枚
举是皆一时号召之人臣于颠沛抢攘之际今巳多
不能记忆其姓名籍贯复有举人冀元亨者为臣劝
说宁濠反为奸党构䧟竟狱中以忠受祸为贼报
仇抱冤赍恨实繇于臣虽尽削臣职移报元亨亦无
以赎此痛此尤伤心惨目负之于冥冥之中者夫倡
义调兵虽起于臣然犹有先事者为之指措而戮力
成功必赖于众则非臣一人之所能独济也乃今诸
将士之赏尚多未称而臣独蒙冒重爵是袭下之能
矣其不敢受者三也夫周公之功大矣亦臣子之分
所当为况区区犬马之微劳又皆偶逢机会幸而集
事者奚足以为功乎臣世受 国恩虀身粉骨亦无
以报谬当提督重任承乏戎行苟免鳏旷况又超擢
本兵既巳叨冒逾分且臣近年以来忧病相仍神昏
志散目眩耳䏊无复可用于世兼之亲疾颠危命在
朝夕又不度德量分自知止足乃冒昧贪进据非其
有是忘巳之耻矣其不敢受者四也夫殃莫大于叨
天之功罪莫甚于掩人之善恶莫深于袭下之能辱
莫重于忘己之耻四者备而祸全故臣之不敢受爵
非敢以辞荣也避祸焉尔已伏愿 陛下鉴臣之辞
出于诚恳敢还 成命容臣以今职终养老亲苟全
馀喘于林下以所以滥施于臣者普于众以明赏罚
之典以彰大小之功以𢠢不均之望以励将来效忠
赴义之臣臣且不朽矣不胜受 恩感激恳切愿
望之至缘系辞免封爵普 恩赏以彰国典事〈理谨具本〉
删削纪功文册是朝臣忌功者之所为故先生力
为共事者表暴疏入竟不见报媢嫉者之必不可
挽若此
再辞封爵普 恩赏以彰国典疏 〈嘉靖元年〉
臣于正德十六年十二月节准兵部吏部咨节该题
奉 圣旨江西反贼剿平地方安静各该官员功绩
显著尔部里既会官集议分别等第明白王守仁封
伯爵给与诰劵子孙世世承袭照旧参赞机务钦此
王守仁封新建伯奉天翊运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特
进光禄大夫柱国还兼京兵部尚书照旧参赞机
务岁支禄米一千石三代并妻一体追封钦此臣闻
命惊惶窃惧功微赏重祸败将及巳经具本辞免去
后随于嘉靖元年七月十九日准吏部咨该臣奏前
事节奉 圣旨论功行赏古今令典诗书所藏具可
考见倡义督兵剿除大患尽忠报国劳绩可嘉特
加封爵以昭公义宜勉承恩命所辞不允该部知道
钦此钦遵臣以积恶𣸧重祸延先人臣方㷀然疚
仅未殒绝闻 命悸栗魂魄散乱巳而伏块沈思臣
以微劳冒膺重赏所谓叨天之功掩人之善袭下之
能忘已之耻者臣于前奏已具陈之矣然而 圣旨
殷优独加于臣馀皆未蒙采录者岂以江西之功果
臣一人之所能独办乎 朝廷爵赏本以公于天下
而臣以一身掠众美而独承之是臣拥阏 朝廷之
大泽而使天下有不均之望也罪不滋重巳乎夫庙
堂之赏 朝廷之议也臣不敢僣及至于臣所相与
协力同事之人则有不得不为一申白者古者赏不
逾时欲人速得为善之报也今效忠赴义之士延颈
而待巳三年矣此而更不一言事日巳远而意日巳
衰谁复有为之论列者故臣辄敢割痛哀冒斧𨱆
而控𥸤气息奄奄之中忽不自觉其言之躁妄亦其
事有所感于昔而情有所激于其中也窃惟宸濠之
变实起仓卒其气势张皇积威凌劫虽在千里外
无不震骇失措而况江西诸郡县近切剥床触目皆
贼兵随处有贼党当此之时臣以逆旅身举事其
间虽仰仗 威灵以号召远近然而未受巡抚之
命则各官非綂属也未奉讨贼之 旨其事乃义倡
也若使其时郡县各官果怀畏偷生之心但以未
有 成命各保土地为辞则臣亦可何如哉然而闻
臣之调即皆感激奋励或提兵而至或挺身而来是
非真有捐躯赴难之义戮力报主之忠孰肯甘粉虀
之祸从赤族之诛蹈必之地以希万一难冀之功
乎然则凡在与臣共事者皆有忠义之诚者也夫均
秉忠义之诚以同赴 国难而功成行赏臣独当之
人将不食其馀矣此臣所为不敢受也且宸濠之变
天实阴夺其魄而摧败之速是以功成之后不复以
此同事诸人者为庸使其时不幸而一蹶涂地则粉
身灭族之𢡖亦同事诸人者自当之乎将犹可以藉
众议之解救而徐免之乎夫下之人犯必之难以
赴义则上之人有必行之赏以报功今臣独崇爵而
此同事诸人者乃或赏或否或不行其赏而并削其
绩或赏未及播而罚已先行或虚受陞职之名而因
使退闲或冒蒙不忠之号而随以废斥繇此言之亦
何苦捐身赴义以来此呶呶之口而自求无实之殃
乎乃不若退缩引避反可以全身远害安处富贵而
逭于众口之诽也夫披坚执锐身亲行伍以及期赴
难而犹不免于不忠之罚则容有托故推奸坐而观
望者又将何以加之今不彼之议而独此之察则已
过矣昔人有蹊田而夺牛者君子以为蹊田固有责
而夺牛则巳甚今人驱牛以耕我之田既种且𫉬矣
而追究其耕之未尽善也复从而夺之牛无乃太远
于人情乎方今议者或以某也素贪而鄙某也素躁
而狂故虽有功而当抑其赏虽有劳而不赎其罪噫
是亦过矣当宸濠之变抚按三司等官咸被驱缚或
或从其馀大小之职近者就縻远者逃溃矣当此
之时苟知有从我者皆可以为忠义之士尚得追论
其平时𫆀况所谓若贪与鄙者或出于谗嫉之口而
未皆真𫆀若居常处易𨕖择而使犹不免于失人况
一时乌合之众而顾以此槪之其责于人终无巳乎
夫考素行别贤否以激扬士风者考课之常典较功
力信赏罚以振作士气者军旅之大权故鄙猥之行
平时不齿于士列而使贪使诈军事有所不废也急
难呼吸之际要在摧锋克敌而巳而暇逆计其他乎
当此之时虽有御人国门之寇苟能效其智力以协
济吾事亦将用之用之而事果有成亦必赏之况乎
均在士人之列同有勤事之忠者乎人于平居无事
扼腕抵掌而谈孰不曰我能临大节大难及当小
小利害未必至于也而或有仓皇失措者有矣又
况矢石之下剑刅之间前有必之形而后有夷灭
之祸人亦何不设以身处其地而少亮之乎夫考课
之典军旅之政固并行而不相悖然亦不可以混而
施之今人方有可录之功吾且遂行其赏可矣纵有
既往之愆亦得以今而赎但据其显然可见者毋深
求其隐然不可见者赏行矣而其人之过犹未改也
则从而行其黜谪人将曰昔以功而赏今以罪而黜
功罪显而劝惩彰矣今也将明军旅之赏而阴以考
课之意行于其间人但见其赏未施而罚巳及功不
录而罪有加不能创奸警恶而徒以阻忠义之气快
谗嫉之心譬之投杯醪于河水而曰是有醪焉亦可
饮而醉也非易牙之口将不能辩之矣而求饮者之
醉可得乎人臣于 国家之难凡其心之可望力之
可为涂肝脑而膏髓骨皆其职分所当然则此同事
诸臣者遂敢以此自为之功而邀赏于其 上乎顾
臣与之同事同㓛今赏积于臣而彼有未逮臣复抗
颜受而不以一言是使 朝廷之上果以其功独
归于臣而此诸人者之绩因臣之为蔽而卒无以自
显于世也且自平难以来此同事诸人者非独为巳
斥诸权奸之所诬构锉辱而巳也群憎众嫉惟事指
摘摉罗以为快曾未见有鸣其不平而伸其屈抑者
幸而 陛下龙飞赫然开日月之光英贤辅翼廓清
风而鼔震电以是阴气始散而魍魉潜消然而覆盆
之下尚或有未能自露者也故臣敢不避矜夸僣妄
之戮而辄为诸臣者一诉其艰难抑郁之情昔汉臣
赵充国破羌而归人有讽之谦让功能者充国曰吾
老矣爵位巳极岂嫌伐一时事以欺明主哉兵政国
之大事当为后法老臣不以馀命一为主上明言其
利害卒谁当复言之者卒以实对夫人之忠于国
也杀身夷族有不避而乃避其自务功伐之嫌乎臣
始遇变于丰城也盖举事于仓卒昧之中其时岂
能逆睹其功之必就谓有今日爵赏之荣而为哉徒
以事关 宗社是以不计成败利钝捐身家弃九族
但以输忠愤而节是臣之初心也至于号召三军
则虽激之以忠义而实歆之以爵禄延世之荣励之
以名节而复动之以恩赏绚耀之美是非敢以虚言
诱之也以为功而克成则此爵禄恩赏亦有国之常
典理所必有也今臣受殊赏而众有未逮是臣以虚
言罔诱其下竭众人之而共成之掩众人之美而
独取之见利忘信始之以忠信终之以贪鄙外以欺
其下而内失其初心亦何颜面以视其人乎故臣之
不敢独当殊赏者非不知封爵之为荣也所谓有重
于封爵者故不为苟得耳伏愿 陛下鉴臣之言不
以为夸也而因以察诸臣之隐允臣之辞不以为伪
也而因以普诸臣之施果以其赏在所薄与则臣亦
不得而独厚果以其赏或可厚与则诸臣亦不得而
遂薄也江西同事诸臣臣于前奏亦巳略举且该部
具有成册可查不敢复有所尘渎臣在衰绖忧苦之
中非可有言之日事不容已而有是举不胜受 恩
感激含哀冒战栗惶惧恳切祈祷之至
此是先生大公无我之心赏功奖能足为激劝人
心之一大法
辩诛遗奸正大法以清朝列疏
丁忧南京兵部尚书臣王某谨奏为诛遗奸正大法
以清朝列事嘉靖元年十月初十等日准京兵部
咨准都察院咨该巡按广西监察御史张𨱆奏为前
事题奉 圣旨是这所劾张子麟事情还着王守仁
伍希儒伍文定看了上𦂳开具明白奏来定夺钦此
又准该部咨准都察院咨该丁忧刑部尚书张子麟
奏为辩污枉清名节以雪大冤事题奉 圣旨是张
子麟所奏事情着王守仁等一并看了来说钦此俱
钦遵外方在衰绖之中忧病哀苦神思𮎰愦一切世
务悉巳昏迷恍惚奉 命震悚旋复追惟臣先正德
十四年六月初六日奉 敕前往福建查处聚众谋
反等事本月十五日行至丰城地方适遇宁藩之变
仓卒脱身誓讨贼十八日回至吉安督同知府伍
文定等起兵七月二十日引兵𭣣复昌二十三日
宸濠还救二十六日宸濠就擒其时馀党尚有未尽
百务丛集臣因先令各官分兵守视王府各门至月
初五六间始克率同御史伍希儒知府伍文定等入
府按视宫殿库藏诸处其间未经烧毁者重加封识
以俟朝命巳被残坏者分令各官逐一整简有刑部
尚书张子麟启本一封众共开视云是胡世宁招词
臣当与各官商说此等公文书启之类皆在宸濠未
反年前事虽私与交往不为无罪而反逆之举未
必曾与通谋况此交通之人今或多居禁近分布联
络若存此等形迹恐彼心怀疑惧将生意外不测之
变且虑憸人因而缀掇拾异时根究牵引奸党未
必能惩而忠良或反被害昔人有焚吏民交关文书
千章以安反侧之心者今亦宜从其处以息祸端
遂议与各官公同烧毁后奉刑部题奉 钦依原摉
簿籍既未送官封记𭣣掌又事发日久别生事端委
的真伪难辩无凭查考着原摉𫉬之人尽行烧毁钦
此钦遵外臣等莫不仰叹 圣主包含覆帱之量范
围曲成之仁可谓思𣸧而虑远也巳以是臣等不复
为言且谓 朝廷于此等事既巳一槪宥略与天下
洗涤更始矣今御史张𨱆风闻其事复有论列是亦
防闲为臣之大义效忠于 陛下之心也尚书张子
麟力辩其事而都察院覆奏以为世宁之狱悉繇该
院与子麟无干则 诚亦暧昧难明之迹今臣等亦
不过据事言其实耳岂能别有所查访然以臣愚
度之尝闻昔年宸濠奸党为之经营布置于外往往
亦有诈为他人书启归以欺濠而罔利者则此子麟
之启无乃亦是类欤不然子麟身为执法大臣非一
日矣纵使与濠交通岂略不知有畏忌而年之前
辄以肆然称臣于濠𫆀夫人臣而怀二心此岂可以
轻贷然亦加人以不忠之罪则亦非细故矣此在
朝廷必有明断臣偶有所见亦不敢不一言之缘奉
钦依这所劾张子麟事情还着王守仁伍希儒伍文
定看了上𦂳开具明白奏来定夺及张子麟所奏事
情着王守仁等一并看了来说事理为此具本差舍
人李昇亲赍奏 闻伏候 敕旨
而不伤于讦
阳明先生经济集卷五终 临海后学王立凖较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