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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肋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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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三十六 鸡肋集 卷第三十七
宋 晁补之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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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北晁先生鸡肋集目录

 第三十七卷

  䇿问

   䇿问十九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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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第三十七


  䇿问一十九首


问圣人立经术以教天下使天下学者同出于一


师意甚美也然圣人能以夫所同者养人心而不


以夫所同者害其志则善观士者亦必于其不同


焉而得之道之所㱕则并事之所措则并时之所


遭则并而由众心度之则仁智之见父子殊面志


岂可一哉自回也由也亲与圣人语而要以所愿


非子之所愿则士之遭时有用亦各言其志而已


何必同乎士竆年抱经局促无所效平居相与语


则曰不吾知也借使诸君得以其所学与民由之

其愿愤悱自致者何以哉亦按书以御马耶则马

之情有所不能尽故观诸君以是觊亦有异闻也


问上有好下必有甚焉者皇帝勇知学古不厌菲

饮食卑宫室欲以躬行表正万邦此甚盛徳也而

天下或莫知圣学之宗自冠昏丧祭人伦之所厚

而搢绅学士家自为法不有等宜菲则礼废美则

礼没下逮庶人贱丑僭差不度要以刺绣文倚市

门有财者得为之其敝至于今固在也岂圣人所


以风化天下者聋瞆有不洽耶将人安于所习而

溺于所闻不可以遂复也不然则庶民厥臣所以


达大家者或未也诸君彊学将以施于有政则辅


上之泽而成百志形礼俗岂所宜后哉

问自㫺为国以谓御戎无上䇿夫时异事异便则


为制顾议者不察尔䇿岂有定不可乎㫺匈奴席


冒顿之始彊能以其力为中国患绝塞而北自以


汉不能至而汉率二三岁一出或二千里不见一

人匈奴亦罢极苦之窃譬夫搏鼠当衢善遁昜失


灌垣熏穴则生无聊赖故欲战在我则不欲战在


敌其理然也自汉群臣多附韩安国议而后世亦

或以王恢马邑无功为解迄于今纷纷无适从然


其大要所出则不过乎两途搢绅之儒则守和亲


介胄之士则言征伐是两者由先王之时𦒱焉缓

急先后孰可哉今天下虽已安而备患不忘诸君


行见用矣则时异事异凡所以制今其䇿将安出


问学者欲以一身为天下之事则反一身而观焉

凡在我者宜知之既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

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性也又曰耳目之官不

SKchar而蔽于物心之官则SKchar然则有性又有心一身

之视听纳尝所主者安在哉夫妇之所与知而其

至则察乎天地若是者性能之乎心能之乎合处

则一何得有两名离居则两不可为一致敢问二

者果合也离也性之动有情而心之动有志有意

SKchar有虑敢问情之所以异于志意SKchar虑与夫志

SKchar虑之自相为异者何如将情起而四者从之

乎抑四者起而后情从之乎不然则情与志意SKchar

虑或未始相随也君子小人之所同然者在性与

心虽然有才焉有识焉或相什伯或相千万二者

岂与生俱生有生则固异乎或者生而后有特养

不养充不充之异也诸君之学欲克己守约以一

知万则必讲乎此然后应物成务无行而不可

问昜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三王

之治时用是维天下外薄四海咸析之土秉圭戴

璧世世承式何其盛也秦灭六国罢封建置郡守


县令而有人民者任自此轻于是藩篱决㢮民𢿱


不保汉起而収之因秦所立损益济治郡守县令


遂置不废而天下亦赖以安宁盖有刺史入为三


公郎官出宰百里者此其为法之得惟其任守令


犹诸侯不使堇堇按文书赴期会如此而已惠赐


得专刑罚得省有利得行不便得改然后龚黄卓


鲁俊民出焉而后世进取多门士累于名高而官


郡县者皆号俗吏至以龌龊自爱名称职此何为


者也国家稽古建官凡郡县之任其选盖已慎矣


今欲如汉故事守令重禄出长入治且尊表之使


人不得以岁月之格取成有司群假而辈授则凡


前所是亦几于可行而无害以谓如何


问孔子断书自唐虞而尧舜谓之典言常道也荀


子独曰五帝之间无传政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


王夫孔子之所取而荀子之所去然则荀子以书


为不足于政乎天时地化人事之纪盖三代异正


而孔子于时则行夏或忠或质或文盖三代殊尚

而孔子于文则从周二者前乎此尧舜何其未尝

用后乎此时王何其莫之革也然则荀子于此言

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其意亦奚不可哉孟子

取龙子之言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夫道

诚不可以过三代之治有法善有法不善则后王

所循虽欲为不贰可得乎孔子孟子荀子学者之

所从焉以正疑殆今必居一于是愿折衷之

问孔子没孟轲氏作孟轲氏没荀况扬雄氏作荀

况扬雄氏没圣人之道殆不传魏晋而下士无山

陵川泉之才学不知其所宗营营驰骋于末流道


以益晦而数百年间河汾之陋乃有王通出焉通


尊孔子其才自视三子比𦒱其书殆庶几于知孔


子挍孟轲不皆醇而于荀况扬雄未悖也其书所


述世家次叙与诸父族子具存其弟子门人若公


卿大臣事业班班有见于唐然而不因通书知之


则与通并时或学于通而达曽莫有一人道之者


盖笃信好学如韩愈于轲于况于雄皆发明之而


不及通然则通之世果何族其学亦谁授哉去通

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通之居若此其甚也而顾


且疑焉有不能辩则后此者奈何邯郸鬻曲者托


之李奇人知其非李奇也而皆弃今通书固在𦒱


之圣人为有合参之二子为未悖不可以弃也诸


君博洽愿以所闻质之


问六经之说道为难知道之说皆微见其意而学


者之于道微见其意而显言之如隔云霓望日月


可见而不可知修然自喜曰是所以为道不识夫


明而晦者何为哉自其浅者学焉目前之事显而


日用者非一如观鸟兽也如观草木也见则可知


而人皆以为近甚矣夫求道者之蔽也平居相与


言则土苴治天下而有所用之则适效一事或已


病于乏材凡此奚补也㫺之人学射者不学射先


学视学御者不学御先学趋道之所由有远近学


之所至有先后故反之于躬行则如攻坚木先其


昜者节目在后此所以教人者虽入孝出弟洒扫


应对为近且末而有庠序之所宜先讲者也三王


之学其法具在今欲悉𦒱其说与诸君一二肄之

以致所达于上可得而详闻乎


问古者司空居四民时地利而太宰以九职任焉


闲民无常职也而所执者犹有事故少而习长而

安教足以本之于其俗业足以守之于其世而民


不离先王之法坏而死徙或出乡四民或杂处其

言哤其事乱教不同业不一而能不精自管仲之

说以观后世处士必就闲燕去而役田壄则非也


处农必就田壄去而役官府则非也处工必就官


府去而安市井则非也处商必就市井去而安闲

燕则非也车服无制丧祭械用无数故民志无自


定善恶无自别勤墯无自简禁令无自行难以合


昜以离昜以薄难以厚其弊樊然莫正也今欲法


先王以施政事则将一旦而迁焉听不能无哗抑


为之宜不亟则求其于国有利而无害于民有从


而无违于古可𦒱也

问道莫若诚心莫若诚遇事应物莫若诚天地得


此动静有常日月得此信出信入信死信生舜孔


子圣人也得此而后明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其道

一以贯之颜渊贤人也明而后得此三月不违仁

故曰道莫若诚心莫若诚商丘开有在于此扬于

地无䃣韩娥有在于此歌哭昜情华周杞梁之妻

有在于此而变国俗荆轲卫先生有在于此白虹

贯日太白蚀昴齐庶女有在于此䨓电下击李广

有在于此射中石没镞故曰遇事应物莫若诚然

则诚之至亦神矣哉记曰诚者自成也成有亏乎

否耶将学焉则所由者何路所出入者何门及其

至也何得哉以信为近耶则诚非信也盖信不足


有不信以信为非耶则修辞闲邪凡所以立而存


之又自此始也然则四五者奈何请循其本


问春秋不作而迁固以良史名其言㬥耀旁肆横


发贯穿甚博而至其収敛则罗𫌨事理甚细不遗


读者亹亹数千载间如相对语此范晔而下所不


若也虽然晔之说曰迁文直而事核固文赡而事


详今𦒱其书所谓直而核赡而详者其是其非其


言果何质也道不同不相为谋为异端故也然则


迁之叙六家可谓知道者非邪中人可与上下而

上智与下愚不移为分定故也然则固之叙九等


可谓知人者非邪王通曰史之失自迁固始也然

则前乎此姑勿论后乎此可无得者欤而迁固之


所以失又何事也愿并求㫺之说折衷安在将献


诸上以佐有司之阙


问人之生须菽粟以食布帛以衣生理之所不能


一朝阙则皇皇从之为二者故也圣人有以日中

为市不欲使各滞其用以相妨将使之通工昜事


而两得则钱币于是乎生焉事无常势时有重轻


故民患重则有子权母而行焉所以为轻民患轻


则有母权子而行焉所以为重轻重之权惟其时

也然则今欲施之奈何古者生财有大道故菽粟


布帛之出如流源狼戾纯束邻里足以相仁则钱

币安得而重哉耕之为事也劳织之为事也扰方


春而作寒暑昜矣然后仅得衣且食则不昏作劳


之民以是为趋利缓故游手而坐都市朝怀十金

𦱤贾百金则饮酒博奕嬉戏以自如操菽粟布帛


而贸者适市见欺十偿七八而售矣于此虽欲钱

币轻安可哉夫先王有所不得已而权焉以济民

用今使天下皆弃本而争趋则可乎饥未尝食之


也寒未尝衣之也山岳之藏不竭鼔铸之工不息


而天下之民皆曰钱币为不足然则操利势者宜


何如以究斯患哉愿极言之


问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夫时异事异礼乐非


兦也而所病者才难以贾谊之臣而文帝之问顾


止于鬼神以太宗之君而房杜之才不闲于礼乐


故二主者终其施设治功如此可太息也家人有

器焉终岁不用则扞格而难操乃至具名物而藏


有司旷时不一试则亦以陋矣主上复古百度修

理征伐四克可以㱕牛马销锋镝而隶锺鼓玉帛

之事者莫盛于斯时然而凋落已久有其废之莫

能举者将一朝而复之则病古今殊习无所从正


盖高论者主情而弃文龌龊者循法而遗意甚者

茍且便安而曰不敢此何为者也且井田之不可

施于田肉刑之不可施于刑则势有所未利论礼


乐则虽制作设施小不备而中和之用在人者犹

是也革而化之借使先王未之有者便则为用其


谁曰不然愿释三累而闻折衷之说


问闻而知之孰与见而知之之详粤之镈燕之函


秦之庐胡之弓车夫人而能为之生于其土者习


于其事然则河之说居水滨者所知也禹疏百川


作十有三载乃同其致力焉者河为多凡所以载


之高地播为九河同为逆河若此者用力已勤矣


亦行其所无事者非耶世非不远也自三代至于


唐然而中间数决者惟西汉地非不广也自积石


至于海然而中间数决者惟东郡是二者其故独


安在也意者天灾流行有缘其类致者耶将堤防


人事有豫不豫者邪抑会其适然是固无情有不


足竆者邪为之说者非一家也而要其㱕莫详贾


氏敢问三䇿者施于今孰去孰取小吴之役仍岁


所病且转败而为功乎其举以不烦为善则诸君


之虑岂特版筑茭薪之间而已也


问自㫺为国马政尚矣阜马佚特駣有教驹有攻


而执而𢿱而圉以纲恶而颁良比毛而齐物即田

而从戎其事载于经可𦒱也牡马騋牝王室之所


废公室之所修诗人与之然则马之于政岂缓哉


平城之役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而困駹白骍骊之


骑绝汉之战匈奴孕重墯㱩罢极苦之而以马少


不能复出故后之制军彊弱视焉上有常徳以立


武事将贤士勇器利食充而眷顾未忘有稽天讨


者万一在此比设监牧之官又诏民蕃马意良而


法美矣为今之虑民马取于五路取诸其产则或


良而病不皆出取非其产则或出而病不能皆良


又有合二者之说徙西北什一之种变淮浙荆湖


之类则卑宜高小宜大而又所病者淮橘汶貉地


气之化也夫讲万岁毛仲之术以错诸今以民则


不劳以马则可用其说何取


问用兵之法太上贵仁义其次务节制下政无之


齐隆技击魏恃武卒秦矜锐士是数国者措诸兵


法为不得已虽然法无常是与事轸转观其所以


日夜教训整齐其民而用之岂固无得哉锱金论


赏利在一首疾呼斩决忽如飞鸟此齐技击之得

也然何为而不可以遇魏之武卒犀兕三属服矢


五十赢粮而趋及𦱤百里此魏武卒之得也然何


为而不可以遇秦之锐士忸以庆赏䲡以刑罚获


五甲首而隶乡里此秦锐士之得也然何为而不


可以当桓文之节制而桓文之节制在兵法为可


道在秦兵之精悍为不亢者何以也谓数国者皆


干赏蹈利之兵庸徒鬻卖之道茍便一时无所长


短则其得失宜杂利害各异而卒之秦所以彊魏


所以弱齐所以又弱者其故且安在也反而用之

使骑劫将彊田单将弱则彊弱之势于此乎未辨

敢问兵之失得利害胜负之算在将乎非也齐战

疾皆子之所慎则诸君亦安得曰未之闻也而已

问道二文武而已安危之所注意焉者在相与将

天下之所少非群有司之材也张良帷幄萧何镇

抚韩信战攻三人者皆称贤于高祖其功为孰盛

陈平智王陵戅周勃厚三人者皆铭功于刘氏其

贤为孰先少卿宽弱翁严两人者为相不同同有

声于汉应变者崇守文者璟两人者为相不同同


有声于唐李将军简程卫尉烦两人者为将不同


同有声于汉汾阳惠临淮威两人者为将不同同


有声于唐是十数子者去就取舎参差龃龉不啻


十指然皆以济治何哉相之材曰坐而论道将之


材曰智信仁勇严谓十数子者其材足以堪此否


耶曰不然乎则语治若汉唐其相其将其才犹不


足绍而况治不若汉唐者奈何诸君夙夜彊学以


待问则于有司一二之访不可以灭裂塞也


问天下有治法无治时圣人有因时无因法前主


所是著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夫所是者情也一


人之情千万人之情是也则立法以御世舎情何


以哉政不足以仁民而民陷于罪焉者多则因事


设法绵绵日出覃若蔓草降秦而言求其不苛且


滥若汉与唐者几希萧何所作其存不可以枚数


也而历世所传律令具在本朝因之以为理其日


改月降损益济治则以年系之曰某敕者而已事


或先王未之有则以敕从事凡此亦趋人情之所

安否乎然律令不变如经敕损益之如纬前之所


下今日而益今之所用后日而损欲吏习而民安

可得哉夫教化未明习俗未成则解而更张所以


为善治政行丰美之后则法也犹四时也与民为

信焉者也其可以无素定耶尝试稽之三王验之


汉唐宜之当时成一代书以遗天下其笔则笔削


则削是非详略奈何士大夫学焉以入官大者出


入经术细者析毫剖芒屈指而甲乙明白当事至


于坐堂据案木索在前愀然有非其情者则施施


论决若不自于己出曰法吾无如之何也岂国家


至仁恻怛先有司之意耶诸君举于乡而所习者


有在于是则平日之论议愿遂闻之


问六经行于今其残不完者惟礼而礼之中仪礼


为最完窃复之文王周公所以用其意者亦精密


矣或曰日昃不食肉肉必干日昃不饮酒酒必酸

先王之为礼必其彊人以所甚难三揖而后升百


拜而一献授受盥洗奠执缭绝至于使人几不胜


其故何也盖自韩愈犹苦其难读以谓于今诚无

所用之则后世学者有而不讲亦固其理夫四民


世事则士尤不可以不知学诵先王之言而服今


之服用今之器杂委巷之说相与次且龃龉于其


间然且安之不亦鄙而可怜哉将学焉则又忠信


彊有力者尝寡也凡此者奈何尝试谈之










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第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