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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庵集 (安鼎福)/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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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顺庵集
卷五
作者:安鼎福
1900年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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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辉远问目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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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礼记集说。陈澔是何人。能不染迹于元耶。

答。陈澔字可大。宋南康郡之都昌县人。其父受业于饶双峯。双峯即勉斋门人。以此有家庭之学。元初被征与否未可知。舆地备考人物。系之宋。然则不仕元矣。

问。曲礼祭祀不为尸注。必用主人之子。则其父北面事之。势所不已。而今云不为尸。则何人为尸乎。为尸者能知不为尸之义。则是稍知人事而非幼稺之童矣。然则古制。尸用几岁以上耶。

答。尸神象也。古礼读祝飨神后。有迎尸之节。盖鬼无形。因尸以节醉饱。孝子之心也。尸必以孙。孙祔祖之义也。孙幼则使人抱之。无孙则用同姓之孙行。故注云取主人之子行。非谓取主人之子也。郑康成云尸卜筮无父者。盖避父也。用尸不必以童。而必称尸童者。意者尸用孙行。必多未成之人故也。古者天子以卿为尸。诸侯以大夫为尸。周公祭泰山。以召公为尸。周礼祭亡国之社。士师为尸。大丧告后土。冢人为尸。则古礼用尸之制。可知矣。恐无年限。

问。遭先生于道。趋而退。遇先生于道。虽不与言。既不有命而无端趋退。揆以人情。岂不踈忽耶。

答曰。于道则彼此俱在行路矣。趋进拱立。以俟其有言。而先生若不与之言。直为经过。则亦当趋退。有何踈忽之义。

问。入户奉扃。向闻星湖谓以扃为门关横木。而入门之际。奉之以入。似涉苟且。注说稳当。更乞示教。

答。扃门关木也。夜必横插以固之。昼必放下以通行。若放下则必偃挂在户之或左或右。而令人可行矣。然而入户之际。若不审察。则当有蹉跌之患。故开户之时。必以手奉扃。即致谨之意也。注说出于孔䟽。以为两手当心。如扃之横云。求之经文。何尝有拱手如扃之意耶。若如注说。经文当曰入户如奉扃。下文奉席如桥衡。可以旁证矣。古文虽云简质。岂若是断涩乎。若以目前所行言之。到人家。其户阖则必开户而入。阖而旋开。开户而旋作拱手形。其貌样果何如耶。星丈尝于语次。言及此说。愚见适与之合。故曾向吾兄说之。今见辨斥。人之所见。各自不同。不可强合也。此丈平生谨慎畏约。虽一句文字。若为人称道。则必惕然而惊惧。况此行语间说话。不必誊诸文字。惹人唇舌也。

问。请席何向。请衽何趾。凡室向背居处有常处。则居处之宜南宜北宜上宜下。当随地势而为之。每每频请。亦涉未安。如何。

答。上云奉席。则此似奉席而从之者。非谓平常恒居之处而言也。然则其向其趾。当禀而为之。安敢以己意径行耶。凡在下之道。每事当禀。若以烦请为嫌。则其流弊实多。

问。席间函丈。䟽曰。席制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两席幷中间空地。共一丈也。盖两席共长六尺六寸。而幷空地为一丈耶。若使两席之外。空地一丈。则岂不稍远而有违于毋馀席之义耶。三分寸之说。亦愿示教。

答。按函容也。宾主两席之间。其宽容丈也。然后可以指画而讲受焉。可以周旋而揖让焉耳。凡室二筵。筵广九尺。则室中为十八尺矣。席广三尺三寸馀。则分布二席于室内东西壁下。占地六尺六寸馀。中间空地。为十一尺三寸馀。言函丈者。举大数也。若如䟽说。则中间空地。才三尺三寸馀。古尺甚短。三尺三寸之地。隘窄难容。其何以揖逊回旋。不至相迫耶。臆说如此。更赐教焉。毋馀席。指寻常侍坐之时。非谓讲论而言也。三分寸之一者。一丈为十尺。而分而为三。则各得三尺三寸而馀一寸。故云三分寸之一。此数书之分法也。

问。君子欠伸。请出矣。此以事势言之。似在家之时。以文势观之。似适人之时。若使在家。则杖屦非室中所持。而若适人之时。则侍者请出。不免径庭。未知如何看耶。

答。来谕推说似好。然寻常疑此节当作两段看。若君子气乏体疲而欠伸则请出。又君子如有出入之事。而以客之在座。故未即起而撰杖屦。视日蚤暮。则亦请出。如此看似好。而与注异。不敢质言。

问。离立离坐。不出中间。若遇离立离坐之时。则将奉身而退耶。既曰离立。则可以知其非参。而又曰不出中间何耶。

答。离坐离立。指人而言。往参。指己而言。言于人之两相丽而立者。己不可出于其间也。若参而出其间。则散而不成列故也。

问。诸母不漱裳。注云敬父之道者何耶。

答。裳卑亵之服。故不使漱裳。敬之也。敬诸母。所以敬父也。

问。三饭辩饭。三饭然后。始食胾辩殽。则初饭再饭所食何物耶。

答。注中所引䟽说分明。不必有疑。公食之礼。有正馔有加馔。正馔。即葅醢牛羊豕鱼之类是也。加馔。是庶羞而牲肉之胾者兼进之是也。观此则初饭亚饭时所食。即正馔之设也。

问。水潦降。不献鱼鳖注。水涸。鱼鳖易得。不足贵故不献。与经文相左何耶。

答。注说水涸之义。释经文降字。犹云水落也。然按月令季夏。命渔师登龟取鼋。或者水潦降者。潦水方盛之时。既贱。且易腐败。故不以为献。而以降为霜露既降之降读。如何耶。

问。犬马不上于堂。马于堂初无上下之理而此云何耶。

答。犬马本是庭实。而时或有合币升堂致之者。故为戒如此耶。古人堂室广大。将事之际。或有如此等失礼耶。

问。仆御右手。此疑谓进辔之礼。而男女授受。礼之大防。况主仆乎。

答。御谓御车也。非进辔之谓也。古者御者执辔。立于车前。尊者在左。此为妇人而御。则妇人在左矣。御者先以左手执辔。则与妇人之位正相背也。䟽云远嫌是也。

问。童子委贽而退。童子不言所贽。此以何物耶。

答。按玉藻。童子见先生。从人而入。则似无执贽见人之礼。而春秋之世。人君或未冠在丧。因赴于朝会。故末俗因袭。而有童子委质之礼耶。若果有之。恐各随其类。如庶人执匹。士元子执雉也。

戴记一书。诸说各出。终难合一。三礼中最为难读。盖周室衰。天子失礼。而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各有典礼存焉。汉儒掇拾于焚坑之馀。其何能整齐不紊耶。注䟽家求其说而不得焉。则必曰夏殷之异礼也。此从古诸儒之所不免也。虽为经文。而其不合处。读者当自斟酌。必欲一一从之。则必有泥文之弊。未审以为如何。

问。中庸十九章第六节小注。胡云峯说通上下云云者。似是祭天祭先而言也。所谓别是一意者。紧要在于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一句。盖人苟能使此心浑然天理。无一毫人伪。则祀天天神格。祀先人鬼享。推此心以治天下。如反诸掌。

答。通上下云者。天子与诸侯也。郊祭惟天子得行。而诸侯不得行。只祭社而已。禘是王者大祭。而诸侯不得行。只行四时礿祠烝尝之祭而已。祭祀之礼。通乎上下。仁之至也。虽通乎上下。而下不敢僭上。名分截然。义之尽也。仁至义尽。治国自易。胡氏之意盖如此。来示此心以下。于本文意。似甚泛然。幸更思之。

问。九经章第十二节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论语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之意相同。

答。说得好。

问。十四节六劝字。是振作之意。远人。诸侯行劝不得。故所以下怀柔字。

答。有内外远近缓急之分。

问。章下注包费隐兼小大之义。

答。先儒曰。兼者兼举为二。包者含容为一。皆本章自有此二义也。此章虽详言达道九经。而义不越乎诚之一字。诚无所不包。凡人事之当然而谓之费。天理之所以然而谓之隐。莫非诚之所在。而费隐皆包于其中。故曰包费隐。三近之属是小。九经之属是大。言学者事是小。言圣人事是大。故谓之兼小大。此当与十六章兼费隐包大小之言。究其异同。

问。鬼神章注昭明焄蒿等说。似是人鬼上说。而又曰百物之精。然则昆虫草木之死。亦有焄蒿凄怆等气像耶。

答。祭义本文曰。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其气发扬于上。神之著也。上一节。言鬼之义。下一节。言神之义。皆指人与物。并生天地间。有气者而言。不独就人鬼上说出也。此云百物之精。与易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之意相同。可以参观。郑氏玄云焄谓香臭也。蒿谓气蒸出貌。上言众生。此言百物。明其与人同也。不如人贵尔。唐孔氏曰。百物之气。或香或臭。蒸而上出。其气蒿然也。凄怆者。谓此等之气人闻之。情有凄怆。人气扬于上为昭明。百物之精气。为焄蒿凄怆。人与百物共同。但情识为多。故特谓之神。此因人神言百物也。观此注䟽所言。亦甚分晓。然则自其气昭明为一句而属之人。焄蒿精也为一句而属之物。小注朱子之言。盖亦略出于此矣。兄若熟观此注䟽。则可以知昆虫草木之有气矣。人与物。虽有贵贱大小之分。同是有生之物。则其理岂有异哉。章句引孔子之言。只论其神者。以下文所引有神之格思之文而不言鬼故也。

问。十九章宗庙之礼辨贤也此以上。言祀享之时位次。而旅酬序齿也此以上。言祀享后受胙底仪节耶。所谓旅酬之礼。未可知也。有事为荣。亦何义耶。

答。序昭穆。谓昭与昭齿。穆与穆齿。是同姓子孙之与祭者也。辨贵贱。谓祭祀之时。公卿大夫士。各以其爵位齿列而助祭也。此二节。论其位次也。序事。谓所供祭祀之事。若司徒奉牛。司马奉羊。宗伯供鸡。是分别贤能。堪任其官者也。此一节。论其荐羞之事。与位次有异矣。旅酬。是受胙以后事。旅酬下为上者。仪礼特牲馈食礼。祭末饮酒之时。主人洗爵。献长兄弟。献众兄弟之后。众宾弟子于西堦。兄弟之子于东堦。各举觯于其长也。弟子等皆是卑贱而得举觯。是有事于宗庙之中为荣也。旅酬者。言众人皆为其长举觯而导之使饮。故曰旅酬也。盖由亲及踈。自尊达卑。皆受神之赐而各伸其情礼也。

问。此节注左昭右穆。曰左曰右。指神位而言欤。指人而言欤。

答。太祖之庙东向。而昭庙居左坐北而向南故言昭。取其向明之意。穆庙居右坐南而向北故言穆。取其阴幽之义。左右指太祖之庙而言也。

问。注中申其敬三字。似是旅酬之礼小注朱子曰云云。以次献。至于沃盥。所谓逮贱也。其曰沃盥。无乃祭祀耶。如此看则申其敬之义。似了然矣。

答。宗庙之中。以执事为荣。宾主人皆有事。而其弟子等皆是卑贱无事者也。祭毕饮酒之时。亦使卑贱者。皆举觯导饮于其长。以申其敬礼。此非谓祭祀而言也。小注朱子说。即引乡饮酒礼。以明此节逮贱之义。礼记乡饮酒义曰。宾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众宾。少长以齿。终于沃洗者。沃洗者即沃盥者。涤濯器物。执贱事者也。观于此则沃盥。不可以祭祀看也。

二十章脉络相贯处所论槩好。此章以修身九经二章为纲领。章内皆引此而推之。各以行之者一结之。为政在于君身之修不修。自为政在人节。至君子不可以不修身节。其要不外乎修身以道一句。道者五品人伦也。故继言天下之达道。知仁勇三者。皆修之于己。有得者。所以为行此达道之本。然无诚实之心以行之。则私欲间之。故以行之者一结之。而达德又有等分之殊。能知其等分之殊而知所以修身。故知斯三者节。又结上文修身之意。以起下文九经之端也。凡为天下节。九经之目也。修身则道立节。九经之效也。齐明盛服节。九经之事也。九经如此之大。而无诚实之心以行之。则皆归虚文。故以行之者一结之。然而诚非可以应卒者。必也有素立之功而后可。故以凡事豫立言之。欲其先立乎诚而推言明善诚身之功。以至变化气质之竗。此一章之通旨也。

答南哀眉老问目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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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内艰后十一月而行练祀。至初期之月。未行祥事。而又遭外艰。过卒哭后始择日。依父在母丧之制。追行大祥。而权设几筵。未得祔庙矣。今前丧再期隔日。既行大祥。则祝文固不当以备要所载大祥祝辞书之。而若只如丧馀忌祭之无祝设行。则又甚觖然。未知何以则合于情礼耶。

答。十三月之祥既行。则再期不可用大祥祝。以丧馀忌祭处之云者当矣。凡三年之丧未毕。则家庙之祭。虽不敢专然废之。不可备礼。不用祝。即以古者丧三年不祭之意推之。而后儒之所行也。以此观之则似无祝矣。

问。入庙时告先庙祝文。先儒虽有祭称孝子孝孙之论。外丧三年之内。象生时而既未改题。则祝书孝曾孙。恐似如何。而大祥已届。礼当祔云云。亦似有碍。当有别般措语耶。此事未得可据经文。故玆用奉议。幸望回教。

答。祭称孝丧称哀。杂记之文也。此指丧中之祭。非谓家庙也。孝字有主祀之意。未改题之前。恐不当称。然而今此所遭祔庙之仪。既未行于祥祀撤几筵之日。则似不可以再期之日。依大祥之例而入祔也。我朝前辈所论书告耳。

卢亨运问。母丧以父在。不敢先祔而未入庙。则父丧未毕。先妣神主。先入庙乎。郑寒冈答曰。不可先入庙。当仍奉于父在时所安之处而偕祔入庙。

更思之。内艰祥后。即当依例入庙。而既不如此。又将因以至于后丧丧毕。似有拘碍之端。然则祝文曰曾孙某敢昭告于云云。先妣祥事已过。未行祔庙之仪。今于再期之日。入祔于显曾祖妣云云。未知如何。

答南君王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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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勿论贵贱。须友以成者。诚不刊之语也。信于五行属土。土寄王于四时。而信亦通行于仁义礼智之中。欲其有诚实之工也。朋友属信。而四伦之明。又待朋友讲磨而得。则其义固不重耶。然而世道交丧。所谓相知者。不过面交势交而止。心交情交。亦难望于斯世。况于道义之交乎。今世又有一种俗弊。朋友相交。惟以媚悦推奖为意。不闻有䂓箴之义。一或规箴。便谓之讪己。胶漆者解而不复合。岂不寒心哉。执事既以友道为重。先为教告。何等感幸。奄失贤师。依仰无所。吾侪年纪。皆在暮境。惟当胥教胥诲。保守此一缕未泯之心。诚大幸也。未谂如何。四七之辨。自师门新编之出而无遗蕴矣。顷日既明自星中还言。景协以圣人之公喜怒。谓不涉于气而出于理发。元阳亦谓先生晩来定论云。故尹丈移书。力辨其非云。虽不见其往复之书。而先生之易箦未几。同门之议论携贰。有此一番辞说。亦为之兴叹不已也。

与韩咸之德一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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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公事。检自警编。果是夷陵时也。上文有开封时语。故忆得错了也。以此知聦明之不可恃。而平日熟习之书。易至差忽也。兄累典州郡。今则民之情伪。亦几尽知而可谓目无全牛也。然手段既熟。处事多快。易至差忽。或不无如熟习之书。信口疾读。至于失误。若弟之误认夷陵为开封也。未知如何。昨别有问。率尔奉答以读书相劝者。此非如秀才讲学也。为守令者。民社事繁。实无馀力及此。然若将圣贤文字。常常讽诵。使义理浸灌胸中。则临事之际。客气或能退伏而知所警矣。世间作宰者。岂可人人而望此乎。兄既自处不草草。且有所问。故不得不以一得相浼。是亦老生之常谈。亦觉一笑也。

答韩咸之书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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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寂中冠盖临枉。半昼清诲。开发良多。慰幸何已。玆奉俯存。更审夜回。寓履珍重。仰慰。阴竹狱事更思之。深有不然者。律官所云律有告父母者处斩之文者。此以大纲说也。若无继母虽失行。子告处斩之文。则不可以此蒙上文而断以死罪也。继母者。以父而母之也。若果失行。则失行之日。已与父绝。何处更讨母子义看。故曰。为伋也妻者。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者。不为白也母。又曰。继母者如母也。如母之义。比母较轻矣。此事当详核其继母失行之有无然后。论其子之罪耳。遽然徒执母子之重名而施之以处斩之律。则其于明慎钦恤之道。恐不如是也。彼律官徒能诵习律文而已。乌知其义哉。三尺之法。虽当敬守勿失。而至盘错处。必以义理经义相参然后。可以得当矣。大抵世道日下。人心巧恶。有难尽信。其继母果饶财产。其前子欲谋害而幷其财。招诱邻里。啖之以利。则其间巧伪。亦无所不有。所谓邻妇之立证。间夫之自称。皆不可信也。亦不可不详审处之。若继母失行。而罪其子之证母而杀之。则子岂不冤乎。若继母暧昧。而徒信邻妇之立证。间夫之自称。而治之以失行之律。则母岂不冤乎。此甚难处。都在十分详慎。不可以一时夬断之为能也。馀不宣。

答韩咸之书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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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书颇示为政䂓度。病中奉读。殊以为慰。岭外民俗之大变。诚如来谕。都在贤良究源制治之得宜矣。大抵迩来上下之不信久矣。是以胥残转辗沉痼。遂委以人心之恶。欲以一切之威力治之。是岂服民心之道乎。战国之世。尚战伐崇诈伪。人心之恶。必有不可胜言者。使今之有气性者当之。必有一椎打杀之心。而孟子说齐梁之君。必曰行不忍之政。然则虽恩威幷行。宽猛交济。而其要不出于爱民二字而已。岭俗虽甚乖悖。未有若战国之甚。是都由于前后导帅之失其道。而俗习随而不正也。

与韩咸之书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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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有人自南来者。闻兄政声穆然。可知其惠化之流行矣。今见兄书。详知其始末。盖有节度之布置而然也。不胜溯慰。大抵为政。无论王伯。惟在顺民心而已。近来一种议论。如有顺民之事。则自修之士。或虑有要誉之道而曲避之。此所谓君子避名。无为善之路者也。奈何。有心于其间乎。或者以为末俗顽悍。惟以威令胁之。欲与人心力战。拂人心而有为政之理耶。尧舜之所以为圣。顺此民心也。桀纣之所以为恶。不顺此民心也。是以民心之所向。夏育失其勇。乌获失其力。干将莫邪失其利。沛然若江河之决而莫之能御。推此言之。则民心之不可与战明矣。试以兄所莅之地言之。大家右族。世执乡权。若能导此世族。以为之教。则至于下民之归化。实同破竹之势。而前后为官者。每以色目之异同。而行扶抑之术。令右族怀怨怼之心。而下民亦从而难治。今兄之为政。能辨此大脊梁。孔子所谓为政乎何有之训。寔兄之谓也。此皆老生陈谈。而前后瞽说之仰烦者。欲以古义有望于吾兄。而兄亦不以为笑。许其一得之见。何感何幸。吏窦之难塞。实非聦明之可及。彼虽习于为奸。是亦人也。若以至诚为国为民之意责之。虽素爱任之人。一有干犯。不少饶贷。以示我公正之心。武侯曰。我心如秤。不能为人作轻重者此也。兄以为如何。至若簿书之弄奸。最为难卞。而随事随察。亦自有可辨之道矣。不宣。

与樊岩蔡伯规济恭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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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通起居之问。已多年矣。倾慕之怀。何时暂弛。伏惟新正。体元履端气体康福。慰贺慰贺。鼎福本以癃废之质。六七年来。丧威重叠。穷独益甚。而西晖将迫。鬼事日近。唯俟游魂之一变耳。自怜奈何。鄙生之于阁下。相闻之熟。逾四十年。而云泥路殊。奉际未易。辛巳秋巡宣之暇。幸蒙枉顾。壬辰夏书筵讲次。复瞻威范。前后惟此二度面奉而已。年前在京时。实欲稳候门屏。而老荫踪迹龃龉。竟失一拜。拘儒拙态。阁下想必谅知而莞尔矣。今则阁下蒙恩就闲。杜门自靖。正宜乘暇进候。以摅平生未尽之意。而老病未果。此生恐无奉拜之路。向风长叹而已。馀伏祝若时慎重。以慰公私。不宣。

与樊岩书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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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人之于台监。分虽踈矣。其于事之有是有非。必欲闻之。向者落于坑堑。至于举朝争执之境。台监平日以忠孝大节自许。而知旧之所共许也。未知何修而至于斯耶。伊时欲以一书候慰。而世情危巇。恐有如南冥所谓大党所引者而止焉。此亦浅之为丈夫也。好笑。不审日来寒沍。台候万重。鼎福三十年积病馀喘。更以穷独无依。家事只凭小孙与其妇。随分捱过。朝昼之麤粝不继。籴税之征督难酬。而一任不知。但于南檐橡屋下。随意卧起。有富贵不易之意。此可谓夜郞王之自大。是亦腐儒之妄想耳。江南万里野花发。何处春风无好山之句。台监必知之矣。圣明在上。虽不忍便诀。而当以一退字为主。然后君臣之义。可以两全也。此近于交浅言深。而鄙生之于台监。以心相许。岂在于交分之浅深耶。强聒至此。此是迂措大不解事之致。幸在恕谅。不宣。

与樊岩书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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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审风雪沍寒。台体万重。鼎福扶疾就直。盖以圣谕勤挚。故微末小臣。惟当承命。粗修臣分。或以不即决归为非。此乃高尚之士所以自洁者。非鄙人辈所可为者。今则已满四朔。将欲呈递。而未知能如意否也。大抵处心。都以内省不疚而已。惟人言之是恤。则无异于随矢立的。不其劳乎。东坡之言曰。惟此一心。上可以事玉皇上帝。下可以使卑田院乞儿。窃想台监平日白直做事。崛刚少曲折。故屡憎于人。然上天知之。圣主知之。亲朋知之。祸患之来。非闭门塞窦所可免。只当守分任命耳。未审台意如何。朝起。积雪满山。万株松桧。挺然独青。此际怀仰。不下于蝉声之益清矣。归期未定。瞻候未易。临纸怅惘。

与樊岩书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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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岁。岭儒黄君泰煕来传斥天学老益壮之教。今春。洪上舍锡畴又传轩记推去之谕不衰二字。台监何以闻知耶。此果出于圣上之宠褒。当日盛礼方行。群臣职姓名。告退之际。独于贱臣。有慰问之谕。且褒以二字。退而同僚齐贺。郑台子尚及曹星州书扁额而送之。归后思之。顾此衰癃孱质。更无馀地。而圣谕如此。终非实事。旋念有可言者。故妄有拙句曰。自叹筋力逐年衰。天语丁宁谕不衰。不是臣身能不衰。要令志气不随衰。今之所自励者。唯在志气。而志气亦衰。此将奈何。幸乞次示。以生荜门之光色也。近来吾党小子之平日以才气自许者。多归新学。谓以真道在是。靡然而从之。宁不寒心。不忍目睹其颠倒陷溺之状。略施䂓箴于切紧之间。是出于赤心。反以祸心言之。至有不敢绝而敢绝者。勇则勇矣。亦一世变。同室之闘至此。当此党议横流之时。安知无傍伺而下石者乎。其势必亡而后已。今则任之。而砚匣面。书磨兜坚三字以自警耳。向闻吴圣道言。台监以记中有斥天学之语。恐为少辈之所指目而不轻出云。果然否。噫。是何言也。非吾二人斥之。而有谁为之耶。为长者当痛斥而禁呵之。何必为顾瞻畏屈之态耶。岂非风霜震剥之馀。恐又生一敌而然欤。大无是也。大无是也。伏枕艰倩。不宣。

与尸庵权孟容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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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闻协友之死。神精忽忽惘惘。如有所失。殆难自定。此友之精力元气。岂意止于此而已乎。尹丈逝矣。此友又至此。此后益觉无聊。无以为怀。自念平生踈拙。且罹奇疾。相识绝少。而相识而可以意许者。又有子高而宪。而今皆无存。夜书之理。固自难免。而但人生多苦。欢乐无日。虽复生存。馀景几何。遨游此世。未知为几许岁月。而生者又复睽离。会合绝罕。虽有一脉心线。徒自往来。抱病穷巷。瞻望云树而已。思欲与兄盍簪。摆脱俗间寒暄细琐说话。终日白发相对。今日如是。明日如是。积累十日而罢。虽无一言所可言者。可一相视而尽之矣。何以言为。如有所骑可日行十里或二十里。则三四日而可至兄所。亦自念之。奇疾在身。或值狼狈。则主客俱妨。是可虑矣。以是咨且几二十年。而终不知兄之门庭。是亦未死前一恨也。少时得蓍筮命蛊之上九。其辞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又以康节推命法作卦为大过。其象曰独立不惧。遁世无闷。此二卦。岂此眇劣所可当者。而自念平生。其亦异矣。人之贤愚。不必论也。平生持心处身。不过谦慎简拙四字。不意虚名溢世。钓得一命。中间病废数十年。又为媒名之端。年前冒出。实欲使世人觑破踈讷之状。事不如意。又为当路大臣所荐者至再。是亦自己秉公钓名之一端。而于我不幸甚矣。今则此等事。都付先天。只待造化处分。而但惧生世之支离如是也。死不足惜。而唯有一念未歇者。若干著述及胸中所存。皆未写出。是可恨也。然此亦是世念未祛也。使知道者闻之。当复一笑。而渠亦伎俩所使。虽云如此。且当付之于烟消雾灭耳。亦何关心。兄我相知。岂可以不平之言。如是缕缕而自不能已。则兄亦一笑矣。意到胡草。可以意会。不宣。

与聋窝朴子中思正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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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祸我东。前星掩曜。痛缠臣民。况不死老臣。曾忝旧僚者乎。宗社之孤危至此。此将奈何。闻朝家有问礼儒臣之举云。我朝前例。有四处可考。德宗,顺怀,昭显,孝章。而景慕宫不论耳。以礼意言之。通典。晋惠帝以庶子为太子。及其逝也。王堪议告于天地。谒于祖庙。明皇储也。正体承重。岂复是过当服三年。王接议庶子虽传重而非正体。天子诸侯不为庶子服。当无服。其后庾蔚之议大意。虽云庶子异于众庶。而册为太子。则当伸其本服期。而以右二说为非。未知此等议论如何。鄙意则既册为储嗣。虽云庶子。正体传重。自在于是。到此嫡庶二字。不必论矣。王堪之议似为当。然向来丧制补编。有长子三年之说。而未见其书。其中或有无论嫡庶之言耶。先王戊申。孝章服制。殿下及王妃齐衰期年。宗亲文武百官。同生进生徒。白衣笠带。卒哭后黑笠白衣带。期年而除。庶人惟以白衣带黑笠。期年而除。今番礼节。亦当如此矣。十一日变出。而昨日官令始到。只有薨逝二字而已。无坊民辈举哀一节。似是该吏不察而然也。于今几日而仪注尚不颁布。或者儒臣辈议礼未及出而然耶。末由面奉。玆以相告。用赐至论如何。不宣谨状。

答聋窝代丧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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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贺循云父死未殡而祖父死。服祖以周。既殡而祖父死。三年。庾蔚之云不敢服祖重。为不忍变于父在也。虞喜曰。服祖但周。则传重在谁。庾曰。父亡未殡。同之平存。是父为传重正主。已摄行事。事无所阙。按郑李二先生专主此说。以代服为非是。不忍变在之义也。丧服小记曰。大功者。主人之丧。有三年者。则必为之再祭。再祭练祥也。大功犹主。则况孙之于祖乎。庾氏所谓已摄行事。事无所阙者。恐或然也。以是鄙意更无所疑。且于题主及祝文等节。皆孙名行之而去孝字。不曰奉祀而书摄祀。告于新旧两筵而行之。父之丧服。限三年置于祖筵之前。期服阕后。以墨衰之义。用东俗深衣方笠出入之服。将事于祖筵矣。后见李桐湖与尹明斋书论此节。其言代丧为重者。辨析明快。盖以恩则父重。以义则祖重。然而恩或揜义。义或夺恩。不忍死父之义。以一身之私恩言。代服传重。出于重宗统之义。到此地头。义实夺恩矣。自此虽欲改前见。而二先生之论。皆以不服为主。亲旧之从而行者亦多。则鄙何敢更有所论列耶。前日洪子三问此事。亦以二先生之意答之矣。

与洪参判名汉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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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之役。至于何境耶。向来俯问之意。实仰则裕之美。但此空踈。无以尽意搜检。略草仰报。惭叹则深。不谂或有可采之语耶。末由合席商论。怅叹奈何。东方文献。盖皆无传。而台所掌经费之属。尤无所传。经费出于国计。盈缩在时君之奢俭。新罗赋税。一结出租三十斗。丽祖因之。后来多增定。而至丽末。一结出米二十斗。无他杂役。域内田结。六十馀万结矣。以此推求。则当时一岁经用。略可知矣。救此之术。专在于量入为出。唐李吉甫簿国计之意。诚得矣。未知成书果如何耶。

与洪参判书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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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蒙辱覆。仰审台候万重。慰泻何胜。比来溽热转酷。起居更复如何。编辑之役。闻几了当。为此无前盛举。作千百代传信之书。而将毕于时月之间。天下事多因忙后错了。未尽善之叹。果如来谕也。还上之法。原其始则出于句丽之故国川王。以至胜国。皆为赈民之资而无弊之闻。亦只曰赈贷而无还上之名。还上之名。盖我朝所定。而称号已不雅矣。大典无此名。续录有云还上依数收纳。方许解由。专不收纳者罢黜。续录之颁。在弘治癸丑。为我成庙即位之二十四年。则还上之名。其来已久矣。今称为粜籴。粜籴本因常平糓出入而言。移称还上。名同而实不同矣。还耗之为公用。前日考之未得。僻居穷谷。书籍未备。虽不能遍阅。略考诸家文集或野乘。皆无见。则其出盖不久矣。或云孝庙议北伐时。添补军饷。或云肃庙甲寅后所定。此出传闻。虽不可信。要是近代事也。大抵聚敛之臣。不识国体与民弊。为媚上衒能之计。而竟为不刊之典。诚可叹也。耗之名。见于五代史。旧制一斛。十斗为一斛。加敛二升。名曰雀鼠耗。恐税糓原数。为雀鼠所耗而有此举也。及王章为政。加收二斗。民皆愁怨。周世宗量定一斗。即十一之义。如今法也。然周法为税米远地漕运。耗缩常多。网吏罪死。故为此法。以救其弊也。高丽初。税米一石。丽制十五斗为一石。如今法。收耗一升。文宗增收七升。明宗时至二斗。时嬖幸用事。冗费甚滥而然矣。古之耗。直充其所耗而已。今之耗。为公用而不归于民。所谓耗者。非耗伊益。未几岁而与本糓等。又墨吏加分取赢。润其私槖。情甚可恶。耗之名。始于雀鼠。雀鼠微物之贱恶者。人骂穿窬之甚者曰鼠窃。岂以堂堂千乘之国。而取雀鼠之耗而用之乎。此诚不可使闻于天下后世者也。今之耗糓。为常平仓户曹及本官之用。此等署或有可考者耶。昔年见两仓誊录。有可观者。其已取考否。当今民产之竭。专由于还上。柳磻溪先生尝论其弊。以为甚于青苗。忆昔辛未岁议均役时。自上广询臣民。时有湖南番军进奏二疋之害小而还上之弊多。请罢还上。上问还上为军国之用。罢之奈何。对曰。当行耿寿昌常平法。其时人皆笑之。至今思之。其说十分是当。安知此非抱才而沉屈庶贱中者耶。我国尚阀。故凡言议之出于卑贱者。位尊者必忽之。彼位尊者遭运适会而然。其才智未必过于卑贱者矣。是以圣人询荛之意。恒有不自多之心故也。可不取以为法哉。文献是有国之所必务。古者史官专掌文献。天下文书。副上太史。其义至重。自唐以后。别为一书。为大唐会要。继此而皆有焉。若大明会典,大清会典之类是也。人主之贤否。臣僚之邪正。国事之治乱。虽书于国史。而至若礼乐刑政一切为治之道。及宇宙内事。莫不分类记载。此中国文献之所以纤悉备具。虽以天下之大。而可坐而策其利病。虽在百世之后。而亦可以按验不错矣。今者此举出于圣断。为旷世稀有之事。则岂可草草䌤缝。为举子对策之样乎。我人本不尚文献。私家文献难征。而其可考者莫尚于实录。此若臣民私撰文字。则国史秘藏。有非外臣所可得见。既已奉教修撰。则何不启达禀定乎。今所撰。或有与实录相左。则其为后人之笑侮不鲜。亦不足为传信之书。此岂非可惜者乎。适有微见。信笔漫及。今则晩矣。奈何。新册印颁后。虽未得全帙借观。或半帙分借。速速披阅。即当专伻奉完。幸更谅之。今见目录。尽多有商量者。又甚草率。诚可慨叹。然成事勿说。奈何。

与洪判书书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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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霖乍止。风露凄冷。台候起居万重。传闻陞资。特除宗伯。曷任慰贺。然而迹畸而名位渐高。时艰而君恩太隆。不审何以堪处。文献书。想已刊布。东方典故。赖此而传。诚旷世盛举也。亡友李醇叟尝撰春官考四卷。䂓模尽好矣。朝家因此撰辑之役而仍存其名。令玉署诸臣或史官兼带。内而六官诸衙。外而各道营镇。其有关于军国文字。每岁抄集录。仿中国会典之例。则在当时。有取考之实效。在后世。为凭据之信史。岂不幸哉。闻编辑后又别修地图。观者来传域中山川。分毫不错。关防道里。了然在目。诚为奇宝云。愚窃思之。自国人观。固为奇宝。我国边禁不严。国中禁秘之书。多流于异国。今此地图。亦安知不为奸人所资。为媚敌受赂之计耶。昔辛未岁。刊行京城图。三阙之外。诸衙列肆。委巷曲迳。指点可得。其时观之。不觉惊心。夫王都谓之禁城。阙中谓之禁内。禁字之义。可以想知其为禁秘之地。而不可宣漏于外也。近观清人所撰盛京志。辽界疆理。十分详载。而至若宁古塔所统。则一不开录。使人莫知其端倪。盖虑患之意深矣。我国地图爽实。固当厘整模出数十本藏之。不当刊刻流布。此意或于筵对之际。不可以禀定乎。闲思所及。漫以相告。不无出位之嫌。亦犯饶舌之讥。幸有以谅之。不宣。

与洪判书书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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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考果蒙俯借。使得一玩。受赐大矣。然而忙里做成。阙漏多而错误繁。既有签付之教。故心眼所到。略有标识。考视如何。大抵是书无凡例。一恨也。诸公分撰。则各考篇首。当书某官某奉教撰。而混称不分。二恨也。凡校正之称。必有古人已成之书然后。后人厘正者。谓之校正。今突然书以崇政殿校正五字。有若先有是书者然。三恨也。最可恨者。是书之编辑。搜取公私文籍而成之。则凡例当录采据书籍。每书下。书所撰人姓名爵里而不没其实。则是亦一副当文献。而使著书者之姓名。传于后世。则其于扬善之义。为如何哉。古人重三不朽。立言著书。虽有轻重浅深之不同。而莫非其人精神心术之运而思欲以成名者也。近世清道郡云门寺僧。梦高丽林椿指示其文集所藏。觉而觅之信然。此果实有之事也。推此言之。著书传名之意。岂有古今之殊哉。今皆没其名而用其言。则岂不谬哉。

与郑辅德孝先述祚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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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审潦热。令候万重。闻兄将欲为东宫。撰一部册子云。其信然否。弟前日屡入桂坊。不无献芹之意。欲裒集经传中史东史之语。及储位有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及本朝祖宗在储时言行。为一书而献之。篇目既具。而更思之。有绚名媒进之嫌而止焉。兄则所居之职。异于弟矣。此事若成而如有采纳之道。则宗社之幸大矣。弟家传来日录。有肃庙在储时言行数条。此必国史之所不记。野史之所不存。玆以别纸录呈。或于进见之际。若有所达。则自上有欣纳之道。而亦可为后王之所可法。未审如何。葱竹旧交。意无间隔。如是烦告。兄亦谅弟之心事矣。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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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庙丁未年。年七岁。在东宫。适有疾。辞以不欲讲。辅养官赵复阳再三劝请曰。古有一日不读书。口中生荆棘之文。文不可一日阙读也。世子终始辞之曰。我当于异时。重报今日不教授之恩也。复阳曰。以何事报之乎。答曰。将来身逝后。以寿器报之。复阳不敢强劝而辍讲席矣。及辛未正月初十日。复阳卒。年六十六。世子告此意于显庙。得给归厚署板一部。朝野惊叹。

讲官洪万锺之子石铁。亦辛丑生也。世子知之。出给史略一帙曰。归给予同庚之子云。其气像可见矣。

显庙己酉正月十五日。上谒宗庙。世子随行。过庙门后。讲官请乘舆。不从。过庙门稍远后始乘之。

肃庙为世子时。养鹌鹑致毙。命埋之。宋浚吉曰。闻有埋鹑之语。诚然否。曰有之。浚吉曰。此实仁德。恐启禽荒之渐。世子曰。当戒念矣。

一日谒大殿而还。宦者一人。牢睡于世子席上。世子谓内侍曰。此席撤去。因令除下其宦。不令入属。首䆠请其罪。世子曰。此非可责之人。何必罪之。

世子开筵时。上或潜听于门外。世子知之。令宦者设四重席于其处。上问而知之。喜动颜色。

显庙戊申。世子年八岁矣。岐嶷之资。神明之智。异于凡人。一日闻犊声曰。此何声耶。宦者曰。将取牛乳为酡酪。故其雏随来矣。世子曰。予不见牛形。牵来可也。厨人牵入。则小犊口结网。世子问其故。诸宦对曰。恐犊咽乳故防其口也。世子曰。见此。不忍吃酪粥。此后东宫勿令进之。赞善宋浚吉闻之。引觳觫章告之云。

世子闻诸宦私语昭显世子第二子穷困之语。世子恻然曰。予无私财。储我几日水剌物膳。则可以助给乎。对曰。五日可矣。即命储置五日后驮送。而无马可载。命用太仆马。即入内请罪曰。臣任用太仆马矣。上下庭执其手。抚背而喜动玉色。

答大山李景文象靖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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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友道丧。此学日孤。自岭以北。尤无可言。加以党议横流。利禄奔波。人心之陷溺甚矣。窃闻执事潜光屏处。讲授有年。天其或者使斯文一脉赖而不坠耶。鼎福初非全然无心者。志业未就。因以病废。今则精神内烁。齿发外变。徒自抚躬兴叹耳。惟乞益懋大业。以幸吾道。门下从游之士。亦复几人而有担道之望耶。苫块残喘。唐突书候。深为不安。幸乞谅恕。无由面承雅诲。或赐良箴。以警昏愚。道里修远。凭信无堦。不胜哀慕之至。

与李景文书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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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下答。不胜感慰。缕缕垂谕。警诱俱至。殊非陋劣所堪承当。三复庄玩。益叹古义友道之复见于今日也。同在旋磨。尚阻一面。寤寐兴怀。能不依依。仆之所以区区倾溸之不已者。非徒然也。昔岁戊辰。江左权丈历访道执事。娓娓不倦。续与南敬仲游。益闻其所不闻。后又闻于李木川丈。谓言吾乡有李某,金某乐行者。斯文一脉。赖以不坠。密城安正进雅士也。尊慕执事。义足动人。当此道丧学绝之日。稔闻高风。岂无兴感之心乎。是以不揆愚拙。妄以书素一再干冒。聊暴微忱。辞不达意。执事错认以病废之实事。委之于过自贬损。以向慕之实情。归之于游辞费说。有若末俗修边幅餙辞令者然。读来不觉赧然失图也。执事不与相面。故不知仆病状之如是驽下之如是。而前书曰充积有素。今书曰直谅多闻。此实过情之褒。而不敢有所分解者。既不详悉。则辞语之过中。势所固然。虽自歉愧。奈何奈何。奉读来教。谕以一言之重。以警昏惰。好问之意。甚盛甚盛。窃念朋友切偲之道。必于言行事为上得失有可言者然后施之耳。是以酒酣气张。悲歌慷慨。朱子之失或然。而南轩䂓之。口谈天理。盗名欺世。南冥之言过中。而退溪辨之。今仆之于执事。徒以声气之相感而爱慕之而已。未曾承诲于讲讨之末。周旋于应接之际。则不知何言之为得何事之为失。而谩施无实之箴警乎。此愚昧之愿为他山之石而不可得者也。至若性理之义。素有隔壁之听。四七理气之发。唯知从老先生定论而已。不知有他义在。近来此中有公喜怒理发之说。其言曰。见孺子入井。有恻隐之心者。既为理发矣。见孺子之攀援出井。则必有欣喜之心。若见人挤而落井。则必有愤怒之心。是喜是怒。察其所从来。则与恻隐何异其所从来。苟发于义理。则虽过喜过怒而动了血气。不害为理发。此与高峯之论略同矣。高峯则并与七情之中节者。并为理发。与此少异。高峯后论末端所论。退溪有鄙说未安。敢不致思之语。后来性情中图及答李平叔书。从高峯善一边之论。寻常抱疑。无从质问。而岭南是先生藏修之所。渊源授受之际。必有承闻于文字之外者。故前日禀问。欲闻至正之论也。今承示教。实惬浅见。何幸何慰。而公喜怒理发之中否。亦为砭教。受赐多矣。但畿岭隔离。便使稀阔。怅叹何喩。朋友之义。惟在于相期许相勉励而已。至若寻个是处。做得实事。专在自家手里。有非他人一两句冷淡言语所能轻重者。而自念年纪衰迈。志气摧颓。常怀古人晩节之戒。敢以此献之左右。用副俯询之盛意。而斯觉僭耳。千里裁书。合幷无期。不觉怆怀难抑。传闻退溪,西厓两先生皆有别集。何处刊行。而凡各几卷耶。西厓,寒冈,旅轩三先生。皆有年谱刊行者耶。又闻曹斯文善迪丈辑其先祖芝山公与陶山往复。附刊为续集。其果然否。此系斯文事。而僻居无闻。叹如之何。馀只伏祝若时增重。不宣。

答金荣川百炼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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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覸朋友敌雠之句。带些不平之气。老兄既欲混物我合彼此。有一视同仁之意。则此等光景。无异蛮触之争。只当附之眼前一场戯事。何必芥滞胸中而至发于吟咏耶。盖其平日有不能忘之者而然矣。在我只当自修。用舍行藏惟其时。而全此天赋之衷而归之可也。日前奉承老兄言论。广大宏阔。有惊天动地底气像。而愤世嫉邪之心太过。抵掌慷慨之习未除。律以中正之道。恐不如是。未审老兄以为如何。交浅言深。古人所戒。倾盖如旧。此义犹存。老兄误闻陋劣之虚名。一再临访。今复垂问不已。则岂敢以边幅小节。过自修餙而已哉。然而腐儒拘曲之见。到此呈露。老兄见之。又必大噱之矣。顷者奉晤时。惝恍儵忽之语。此皆刱闻。而老兄言之不已。则其自信深矣。自信深。而其所从来。有的实可言者。则何不著为一书。如张茂先之博物志。王子牟之拾遗记。以遗后之好事者耶。或者以为老兄见世道迫隘。戯以此等语。玩侮一世。其意出于张留侯赤松子,李邺侯麻姑仙之馀智云。其果信否。信笔奉答。语不裁择。想大度有以容之。恃此无恐尔。向谕低孱二字。实是弟之好题目。从今受以自号耳。

答艮翁李参判梦瑞献庆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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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示天学问答。庄玩重复。辞严义正。文章简洁。不任钦赏。彼所谓不知其妙处者。妙处指何事。不过堂狱现世后世而已。吾圣人不语怪神。何尝有此等说话。而吾儒之学。光明正大。当于现世。为所当为而已。曷尝为惝恍儵忽之言。涂蔽愚俗乎。大抵气数流行。已过午会。天壤之间。阴气渐盛。别种异端之贼吾道。固其然矣。所可惜者。聦明才学有担负之望者。率入其中。迷而不悟。牢不可破。至以为吾先生亦尝云尔。诬及师门。岂不寒心。是何异于伊川学灵源。退之师太颠之语乎。今则不必与之呶呶争辨。姑置之度外。莫若欧公所谓修其本而胜之而已。盛谕谓右此学者。非但害道贼义。又非养寿命之道。此意诚然。常常注心于荡荡虚空之地。与吾儒操存之工不同。可谓魂不守宅而寿命能久乎。亦有一二人力行此学。学未成而竗年奄忽。兄言验矣。弟果有斥此学文字。徒取人言而无其效。旋自悔恨。后来正本岭儒借去。初本在此。故玆以奉呈。可知其槩矣。示谕丁先生论性理云全体中流行者备焉可。流行中全体具焉不可。台兄之不以为非者。果与鄙见合。朱子曰。观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此二句。可以一言劈破矣。所谓理同者。指人物之生同禀于天而言也。气异者。指清浊粹驳偏全之不同而言也。气犹相同者。指饥饱寒暑喜怒哀乐趋利避害好生恶死而言也。绝不相同者。指人禀全气故具五常之性。而物得偏气故或通一路。以此言之。则愚潭之言。可谓得其实。而徒以万物各具一理之语断之。则未免混沦说去。万物虽各具一理。而以其禀生之初而言也。其后则人物悬殊。似不可比而同之也。弟于此等事。岂敢曰有知。而既有盛问。有不可孤。故玆以平日迷昧之见仰复耳。大抵东方理气之说。甲是乙非。各有立说。以不知为羞吝。反成后来之弊。弟则实不欲一言干涉。若有后辈之可言者。则但以下学日用之久。自能上达为言。才高者闻之。窃笑而去。果未知何者为是。好笑。

与海左丁法正范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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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福顿首白。今世词伯。非令兄与艮台。有谁当之。至于左相则位尊。不敢言耳。俯惠先状。感恩大矣。第念人家身后之文。状则务其详。志次之。碑碣务简。今盛撰施之于碑碣则好。而谓之状则似涉歇后。文章家体格。或有如是者耶。敢于各节下。略存微见。付标奉呈。幸望更添一二语如何。弟尝闻星湖之言曰。有人受墓文于眉翁。有所不足。请改中间数句语。眉翁答曰。文章如布帛之成疋。若以一二缕之不如意而改之。是全疋皆弃。终不许改。是果如是耶。文章体格。弟所不知。幸更商量而处之。馀不宣。

答崔宗运书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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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丧之礼。礼无所言。从古儒贤无一行之者。其礼盖出于后世孝子之有笃性者。径情直行。不顾礼意而行之也。以执事所遭言之。则年已六岁。虽不能制衰居丧。一如成人。而既有知识。含哀抱痛。以经三年。则与遗腹子或一二岁。全无知识者。有异矣。况侍继夫人。则制衰行丧。实有所嫌矣。来谕谓如迁葬之服。当日祭时。衰绖暂服须脱。又谓因设虚位。数三朔设祭。少伸情礼。窃仰执事孺慕之至意。而然而以丧礼而言。则当为齐衰三年。而暂服须脱。设祭数三朔。其于礼节。似无所据。不敢妄自论列。且谕以欲心丧三年。心丧之制。即父在母丧。期后之服。执事既非严侍下。则此亦有所掣肘矣。大抵幼失父母。不识父母之颜面。则生世之日。无非痛心罔涯之时。而六十年后。猝然以丧礼处之。实非礼意。故古人无行之者。非诚孝薄而然也。不敢广引古昔。但以退溪先生答金而精书观之。亦可以知其非礼矣。其书曰。朱先生以为意亦近厚。朱子答叶味道书。观亦近二字。其非得礼之正明矣。既非正礼。则又岂有立法而使之通行耶。盖既失其时。而从事吉常久矣。一朝哭擗行丧。已不近情。其于节文。亦多有窒碍难行处。故先生亦生于辛酉岁。而二岁壬戌。遭其先人丧。后值周甲之壬戌。不行追丧之礼。先贤之所处。盖如是矣。幸乞博访而处之。

答李士宾寅爕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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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以后。音便络绎。岂不欲一书替申。而病倦不振。徒用慕菀。不意承拜惠䟽。溢幅辞旨。诚意款款。惜阴勤学之志。蔼然辞表。不任钦叹。曾闻君子之学不在他。惟此一种心地。平易明白然后。眼前百事。次第可做。所谓绘事后素是也。知既有此好心地。文学之美。亦立帜吾党。而顾不以自多。勤问至此。甚盛。但所问非其人。若以是心。求之于有道。而讲磨于四方之学者。其进何可量也。鼎福命与仇谋。奇疾缠身。杜门不出。今已八年。虚送光阴。已至五十境界。鬓星眼花。精魂凘剥。少来些些自期者。到此云销雾歇。经卷工夫。虽不能尽意硏究。摄心检行。庶有望于寡过。而此事甚难。咎悔日积。直为此懔懔耳。

答李士宾书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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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见教精切。深以为幸。而向者既明言足下于原书纸头。逐条论列。尽多可喜。闻来亟欲取视。以警昏谬。玆见来书。以谓于道理未安。一一摘去。是何足下前后诚伪之不同耶。一言相契。期望不少。则边幅体面。不当施于相爱之间矣。幸望从便示教。以卒大惠也。国以言路之开而治。学以讲磨之熟而明。大小无异道也。天下之义理无穷。当局者迷。自用者小。则岂可以私智小见。而距天下之正论乎。星湖先生盛德高才。精微博大之学。今古罕比。然于其所著述。或有言句之可疑者而禀质焉。言若可采。则曾无吝情。改旧从新。是平日所愿学而不能者也。幸足下念之。省吾三夏蒙吾友扶竖之力。容貌辞气之间。尽有所进。今番历过。颇异前度。此必钦艶于月露风烟之句而然也。古人言。读游侠传。便欲轻生。读货殖传。便欲营产。所习信不可不慎矣。渠归忙甚。故未及相䂓。玆以相告。欲为后来箴教之一端耳。

与李士宾书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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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除命。寔出公议。其在亲知。孰不为贺。家贫亲老。不择官而仕。正是为足下今日言也。未知其已肃命否。一日看除目。三年损道心。此古人格言。熟知足下雅意坚定。岂有是忧也。鄙人亦尝入此路矣。一入此路。动与俗接。实有多少难处者。都在不失素心而随事求中之为可也。是以尝得善涉世之讥。至今思之。亦觉惭叹。

与李士宾书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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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念贤者美质高才。思欲源源而不可得。能于卯申奔汨之馀。有讲习之乐。何等钦叹。尝观秋渊日记。仕进之暇。日课不废。前辈之勤读。盖如是矣。柳公随录。曾所一览。推明皇王之道。发挥洛建之议。要占得第一义。粹然出于天理之正。无分毫苟且弥缝之意。诚宇宙间有气数文字也。李畏庵曰。磻溪我朝之通儒。朴教官繲亦曰。本朝有大儒。赵静庵欲行王道而少施焉。柳磻溪穷而在下。论说王道。为千古不刊之典。斯两言者。盖已得之矣。今见足下所谓志似横渠而恻怛过之。才似孔明而醇正胜之云者。亦可谓后世子云矣。此书之行世既久。当此党议亏贰之际。无论彼此。一口称善。超然为局外之完人。亦云奇矣。公于此书。烂熟而求其意。则若大节难于敢遵。而小小节目。实多有举行不错者矣。未审如何。向者士兴有书。文理见识。果是后来之秀杰者。但其言语之际。欠安闲稳重气像。是年少才高之致。阅历之久。渠当自知称停矣。相遇时自相勉励。使斯文有托。何大幸也。公每每流俗自处。好为弥缝推委之语。私切忧叹。

与李士宾书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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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省吾来留累日语。未尝不及于公。愚谓某之久滞剧司。亦可以观世道矣。省曰。宾也安得不然。今世仕宦。莫不有径。虽满瓜当迁者。必有钻径而后得。宾也以是为浼己而不为。则渠何以得迁也。愚闻之。不觉起而敛衽曰。有是哉。家贫亲老。不为禄仕。古人谓之不孝。故世人借口于此而不知命者多矣。某能如是。则其高人数等矣。因是而念之。公之先代掌令公。即我先祖翼宪公之孙婿。而永膺先生。我安之出也。掌令公之忠直。永膺先生之学问。胤氏莲峯先生之至行。及其后世参知公之抗䟽。懿德高行。必将百世不磨。而公王考府君。亦尝受业于我祖考。世代渐远。戚属虽踈。而其景慕向𨓏之诚。不敢少忽。是以与公相逢虽晩。而一言托契。期许不浅矣。今闻公能自靖任分。不袭俗套。则钦爱之心。乌可已乎。向者公书有被人疑谤之谕。处此不难矣。古人云止谤莫如自修。自修之久。自当涣然冰释矣。公于大处立定如是。则一时疑谤不足畏。而亦不必屑屑分䟽为也。尝观公宽厚有馀而刚毅不足。䟽通有馀而谨严不足。人言之来。亦或以此而致之也。从古圣贤相传心法。不过一个中字。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非天下之大勇。不能办此矣。故孔子曰。守死善道。曾子曰。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子思曰。至死不变。强哉矫。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故为士者其器局力量。虽有小大浅深之不同。而必也常存此意思。念念不忘。然后心地恢廓。脚跟坚定。庶可以俯仰无愧。摇手动足。有馀地而无局促底气像矣。后人不达此义。每以乐观时变。随俗低昂。谓中在此。是所谓胡广之中庸。苏味道之模棱。非君子时中之道也。近与省吾读大学。觉得一义。䂓矩。法度之器。而必曰挈矩而不言规。䂓圆而矩方。圆者转而方者止。转则易差。止则有定。天以圆转。故行度有畸赢之差。而寒暑易候。地以方止。故道里有一定之限。而古今不异。观于此。亦可以知处世持身之道矣。相爱之深。乱道至此。此非自家能行而用而告人也。天下有可废之人。无可废之言。公若不以为罪而虚而受之。则未必不为玉成之一助矣。未审如何。抑或近于处士之大言。而不知时义而然欤。

答李士宾书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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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书问后进辈相从之有无。有若以此物为有知识者然。慊愧多矣。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此有知觉之实而后可矣。鄙人资性庸凡。出人下。读书只合依靠传注古人说话影响。非有新义独见可以动人者。则后生辈何所见而相从乎。逐臭者自古称海上一人。此岂可多得乎。孟子言道欲其自得。自得云者。义精仁熟。洞见本原。发之于行而无不善。此即真知实践。而义理之悦于心。若刍豢之悦于口。欲罢而不能者也。苏子由古史序云圣人之为善。如火之必热。水之必寒。不为不善。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糓。亦此意也。读书体验。其于言行吃紧处。忍耐用工。积习之久。庶有自得之竗。而今之所谓自得。有异于是。必致力于一字一句之间而决摘穿凿。如见一义。则谓之自得。其于大本达道。未暇及焉。此为今世有志者之通患。而前贤之所望于后人。实不在于此矣。从前略以龃龉之言。发之于一二相知而不信及。则只当含嘿。不徒为掩拙计也。然此皆年前事也。今则衰废无可言。才退思竭。有何精力可以及此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