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艳丛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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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集补 清 如皋冒丹书青若 撰[编辑]

  秣陵丁雄飞(字菡生)妇卜氏,(名昙,字四香)婉嫟柔惠。归丁以后,每每有忧生之嗟,常读霍小玉及小青传,泪簌簌如雨。性颖悟,雄飞在燕都得四香手书,书中“念”字俱少一画。始悟“念”字从人、从二,心中去一画,殊见用意也。年三十夭。雄飞悼之,作家人绪语。(经云:不乱取手香,不淫色体香。不妄语口香,不淫害心香。命字四香以此。)

  清河丁氏,潘尊贲妻也。幼有“刘三娘”之目,能诗歌。其《舟泊芜城》云:

  流离一孤舟,魂黯无城路。

  不见折琼花,惟闻悲玉树。

  二十字中,乃使人居然凄惘。(见《淮南诗城》。又山阳萧氏亦能诗,尝有绝句云:

  花溪红乱燕双飞,锦水香泥春独归。

  为忆金钗楼上夜,琵琶度月下帘帏。)

  庞纫芳(名蕙娘),吴江吴闻玮(名锵)妇,有《紫藤花下分赋》一诗。诗曰:

  年来愁病强支离,也向花前醉酒卮。

  绣阁开尊同北海,金钗雅集胜南皮。

  锦云夜月千层浪,紫玉春风万缕丝。

  何事今宵称绝胜,筵前道韫总能诗。

(见《鼓吹新编》阳羡陈先生曰:“纫芳曾于衍波笺上书《春词》一首,诗云:

  春深诗句满经函,小字红笺手自缄。

  睡起有情疑好梦,愁来无力换罗衫。

  繁花满树空教谢,芳草盈庭未忍芟。

  荡子天涯归未得,双栖嗔杀燕呢喃。

  诗绝佳,字画亦极明秀。)

  女冠龙隐,俗姓夏氏,华亭人也。常因六姊孙俪箫没于丁亥家难,为赋一诗云:

  忆昔于归纨绮丛,郎家声誉擅江东。

  肃雍自叶房中乐,散朗仍归林下风。

  日暖画楼彤管丽,春深珠箔麝兰通。

  彩云散后空凭吊,野哭荒郊恨几重。

又《闺思》一律云:

  碧天明月影迟迟,翠袖轻寒香露滋。

  海内风尘劳客梦,江东罗绮擅文辞。

  频惊桂棹回前渚,时整花钿立小墀。

  子夜明灯犹未寝,鱼笺珍玩感婚诗。

诗句清绮,岂独君家《大哀》一赋独擅才子耶?(又有王氏道元者,亦女冠也,陈留人。其《禅坐书怀》一律最流丽。诗云:

  碧云静锁梵王宫,犹似明霞拱禁中。

  玉树旧枝归净业,内家新调擅宗风。

  三千里外肠堪折,十二年前泪暗红。

  欲悟无生何处是,禅灯移照镜台空。

清句如此,可谓女中惠休矣。王考功曰:“孔植在京师纳一小姬,姓宋,貌绝婉丽。一日于几上写‘明月’二字,孔植问书此云何?姬笑不答。孔植为予言之,馀为赋一绝云:

  双蛾学画指初揩,偷搦红毫小字佳。

  应识参军新句好,愿随明月入君怀。

孔植持示姬,姬复为一笑。末七字明远句也。”又东昌蒋夫人能为小词,其《如梦令》一阕,颇为人所传诵,全录入《燃脂集》中,不记其词矣。又云:东昌有尼,名泉玉,亦有词句。刘司李孔植名楷,为馀道之。)

  张氏,湖广黄冈乌林镇人,工诗词。先是已字某,父忽以他故悔,将改字富商。女闻之泣曰:“两髡何在,遂至此乎?”引刀自刭死。衣带中有诗云:

  摇落林居风日清,黄花白露客心惊。

  颇闻洵美非吾士,却忆当年敢再生。

  隐几芳魂飞海屿,卷帘秋色满山城。

  年华转换俱陈迹,底事犹牵世上名?

(《启正野乘》曰:“张氏类得道者,纵不以节著,亦当以才显矣。虽然,与其为班姬、蔡媛,曷若为共姜、叔姬之尤愈乎。”)

  吴瑟瑟(字数青),姑苏人。钱进士(名位坤)姬也。兄年十七,亦美丰姿,美音律,能为大小李将军画。倩妹设色,鲜妍远过其兄。兄尝师朱文甫,朱画冠当时,每称若妹殊胜阿大也。瑟瑟画最著者,李夫人《箫史图》,孙夫人《放鸽图》。(钱位坤《瑟瑟小传》曰:“壬午八月既望,瑟瑟于归,时清露晨流,疏星夜落。”若远若近,楚楚可念也。)

  王宾娘,湖广黄冈人,七岁能诵唐诗绝句千首,十岁能属文,十五博通经史。家人以女博士呼之。后因所天不偶,心恒侘傺,诗文诸槁,都不以示人也。宾娘,王贞定(名追骏,丁丑进士)女。

  女道士曹素侯,姑苏人,曾有一诗云:

  梧桐一叶早惊秋,鹤梦留人尘梦收。

  情逐绮云飘玉宇,心随碧露荡银钩。

  浪游清院难消日,偷上层楼未敢愁。

  空忆旧时衣带缓,不胜遥夜泪重流。

据此才思,或亦鱼玄机一流。

  张一娘,娄东张太史(名溥)长女。太史无子,遗书数万卷,尽归一娘,自十三经及廿一史,无不淹贯。文拟《左》《国》,诗法汉魏,尤喜临十三行。人以为献之复生,适同邑吴棉祖。(陈黄门子龙《挽太史诗》曰:“若从此日论天道,应有传经郑小同。”后太史遗腹又生一女,言之三叹。)

  王兆淑(字仙琬),通州人,亦和《秋柳》诗曰:

  春来眉展试罗衣,过眼繁华今又非。

  吴苑笙歌愁月尽,隋堤花草怨人稀。

  风吹荒岸流萤堕,叶落村墟黄蝶飞。

  片影凉光秋欲滴,赏心如梦肯相违?


  夕阳疏影使人怜,残恨西风冷碧烟。

  彭泽举杯初漉帽,秦川罢织欲缝绵。

  营中画角思归日,马上章台忆昔年。

  最是悲凉成《九辩》,鶤鸡啁哳寂寥边。

二诗殊濯濯有致。

  予谒来荆南道中,尝访求先民著述。客冬从松陵杨列欧进士,得陈定生先生《山阳录》。今年春,又从沈吕黄孝廉得其《年检》,讨《妇人集》二书,并夙所心慕者也。间尝观之,《山阳录》感怀今昔,渺若山河。所谓“人之云亡,邦国殄瘁”者非耶?洎《妇人集》,则风流■荡,有典午名士之习。然而故家遗俗流风,不与玉树后庭同其消灭者,亦仿佛于是乎见。予故合二编而抄之,俾览古之君子,知有明所以结三百年之局者,区区南部之烟花,不烈于东京之党锢也。辛亥齐丰宿山日吴骞题。

  迦陵先生《妇人集》,向颇疑其名不雅驯,后阅焦氏《经籍志?总集类》,载《妇人诗集》二卷,宋颜竣辑,乃知前辈用字之不苟如此也。杨复吉附记。


  跋

  迦陵先生《妇人集》,《续本事诗》曾采取一二。馀购之二十八年,迄不可得。意谓天壤间无是书矣。辛亥九月,海甯吴文槎客归舟携示,因得睹其全豹,并如皋冒氏叔若侄纂注补遗,网重宝于深渊,合双龙于剑水,快何如之!十月既望、震泽杨复吉识


  〖■,艸+昜,音荡,无行检也。〗


艳体连珠 清 吴江闺秀叶小鸾琼章 著[编辑]

  发

  盖闻光可鉴人,谅非兰膏所泽。髻馀绕匝,岂由脂沐而然?故艳陆离些,曼鬋称矣;不屑髢也,如云美焉。是以琼树之轻蝉,终擅魏主之宠;蜀女之委地,能回桓妇之怜。

  眉

  盖闻吴国佳人,簇黛由来自美;梁家妖艳,愁妆未是天然。故独写春山,入锦江而望远;双描斜月,对宝镜而增妍。是以楚女称其翠羽,陈王赋其联娟。

  目

  盖闻含娇起艳,乍微略而遗光;流视扬清,若将澜而讵滴。故李称绝世,一顾倾城;杨著回波,六宫无色。是以咏曼睩于楚臣,赋美眄于卫国。

  唇

  盖闻菡萏生华,无烦的绛;樱桃比艳,岂待加殷。故袅袅馀歌,动清声而红绽;盈盈欲语,露皓齿而丹分。是以兰气难同,妙传神女之赋;凝朱不异,独著捣素之文。

  手

  盖闻似春笋之初萌,映齐纨而无别;如秋兰之始茁,傍荆璧而生疑。故陌上采桑,金环时露;机中识素,罗袖恒持。是以秀若裁冰,抚瑶琴而上下;纤如削月,按玉管而参差。

  腰

  盖闻玉佩翩珊,恍若随风欲折;舞裙旖旎,乍疑飘雪馀香。故江女来游,逞罗衣之宜窄;明妃去国,嗟绣带之偏长。是以楚殿争纤,最怜巫峡;汉宫竞细,独让昭阳。

  足

  盖闻步步生莲,曳长裙而难见;纤纤玉趾,印芳尘而乍留。故素谷蹁跹,恒如新月;轻罗婉约,半蹙琼钩。是以遗袜马嵬,明皇增悼;凌波洛浦,子建生愁。

  全身

  盖闻影落池中,波惊容之如画;步来帘下,春讶花之不芳。故秀色堪餐,非铅华之可饰;愁容益倩,岂粉泽之能妆?是以容晕双颐,笑生媚靥;梅飘五出,艳发含章。

  七夕

  盖闻神女行云,皆由于诞;嫦娥奔月,亦岂为真?故世咸谓曾得支机之石,私窃以为未至饮牛之津。是以乞巧空传,误捉蜘蛛之织网;填河何据,漫言灵鹊之渡人。

  附 :刘孝绰有《艳体连珠》,季女琼章仿之,作以呈予。予为喜甚,亦一拈管。然女实有仙才,予拙不及也。沈宜修宛君作。

  发

  盖闻魏妃双翼,艳陆离而可鉴;汉后四起,曜鲦鲦以齐光。故盛鬋不同,岂资膏泽?如云飞髢,自有芬芳。是以鬟晓秦宫,竞萦妆之缭绕;怜生晋主,垂委地之修长。

  眉

  盖闻修蛾曼睩,写含愁之黛叶;新月连娟,效寄情之翠羽。故远山堪入望于邛垆,晓妆无倩画于张妩。是以承恩借问,枉自争长;淡扫朝天,方难比嫭。

  目

  盖闻朱颜既醉,最怜炯炯横秋;翠黛堪描,讵写盈盈善睐?故华清宴罢,偏教酒半微阑;长信愁多,不损泣残清采。是以娱光眇视,楚赋曾波;美盼流精,卫称颀态。

  唇

  盖闻匀檀传麝,其如洛水之辞;写绛调朱,岂若巫山之韵?故歌怜白纻,贝微露而香闻;笛羡绿珠,莟半启而红运。是以芬泽非御于桃颗,茜膏无加于樱晕。

  手

  盖闻流水题红,无非柔荑写恨;盈襜采绿,亦因纤素书情。故春日回文,逞掺掺于机锦;秋风捣练,响皎皎于砧声。是以魏殿神针,更夸巧制;玉奴弦索,不负时名。

  腰

  盖闻袅袅纤衣,非关结束而细;翩翩约素,天生柔弱无丰。故飘若春云,常愁化彩;轻如秋雁,还恐随风。是以色冠昭阳,裙有留仙之襞;巧推绛树,舞传回雪之容。

  足

  盖闻浅印苍苔,祗为沉吟独立;遥闻环佩,却因微动双缠。故窄窄生莲,东昏于斯娱矣;纤纤移袜,陈思赋其可怜。是以看上苑之春,落红宜衬;步广储之月,芳绿生妍。



侍儿小名录拾遗 清 晋阳张邦畿 著[编辑]

  少蓬洪公,作《侍儿小名录》,好事者多传焉。王性之补录一卷,意语尽矣。余友温彦几复得一卷,以授馀曰:“他日观书有可采者,续录之。”乃作拾遗。

  刘商夜游湘中,秋月方皎。忽见水中一画舫,有七八女子容正儇丽,若为呼卢戏。其具俱布希世之宝,前有红腊枝擎以金盘。商骇讶未绝,闻舟中语曰:“紫阳真人,昨给刘商黄精二斤,乃玉帝所饵之馀,食之者为地仙。”一女子曰:“此人不远,可邀致也。”忽闻人呼商,遂即舟边拜。一女子命侍儿杨孟珠斟一杯云母浆,商取饮。一女子笑曰:“此人不固者,无丹元气耳。”因曰:“慎自精修,去尔贪忍,灵饵渐近,天爵宜修。”复送之岸。商觇之。直至舜妃庙前,落帆入庙。黎明,庙中得巴笺,诗句。后果得至人遗精。服饵后,不知所在。(《树萱录》)

  寇莱公有妾曰茜桃。公因会,赠歌姬以束绫。茜桃作二诗呈公曰:

  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

  不知织女萤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


  风劲衣单手屡呵,幽窗轧轧度寒梭。

  腊天日短不盈尺,何似妖姬一曲歌。

公和曰:

  将相功名终若何,不堪急景似奔梭。

  人间万事何须问,且向樽前听艳歌。(《翰府名谈》)

  东坡寄刘子玉云:“问道床头惟竹几,夫人应不解卿卿。”又送竹几与谢秀才云:“留我同行木上座。赠君无语竹夫人”,盖俗谓生几为夫人也。山谷云:“竹夫人乃凉寝竹器,憩臂休膝,非夫人之职。而冬夏青青,竹之所长,故名曰‘青奴’”。尝作诗曰:

  秾李四弦风扫席,昭华三弄月侵床。

  我无红袖堪娱夜,正要青奴一味凉。

秾李、昭华,贵人家两女奴也。张文潜后作《竹夫人传》。(《王直方诗话》)

  周昭王二十四年,东欧献二女,一曰延娟,一曰延婵。此二人辨口丽辞,巧善歌笑,步尘无迹,行日中无影。及昭王游于汉水。二女与王同舟乘,拥夹王身,同溺于水。故江汉之人,到今思之,立祠于江湄。数十年间,人于江汉之上,犹见王与二女乘舟戏于水际。

  燕昭王二年,广延国善舞者二人,一名旋娟,一名提漠,并玉质凝肤,体轻气馥,绰约而窈窕,绝古无伦。其舞一名萦尘,次曰集羽,末曰旋怀。昭王知其神异,处于崇霞之台。王好神仙之术,玄天之女,托形于此。昭王之末,莫知所在。

  孙亮作琉璃屏风,甚薄而莹彻。每于月下清夜舒之,尝与爱姬四人,皆振古绝色。一名朝姝,二名丽居,三名洛珍,四名洁华。使四人坐屏风内而外望之,了如无隔,惟香气不通于外,为四人合四气香,百浣不歇,名曰“百濯”。或以人名香,每游皆与同舆席,以前后为次。所居室,名为“思香媚寝”。(以上王子年《拾遗记》)

  爱爱,姓杨氏,本钱塘倡家女。年十五,尚垂鬟,性善歌舞。幼学胡琴数曲,遂能缘其声以通其调。泛舟西湖,采荷花,为金陵少年张遑所调,遂相携潜遁于京师。遑家雄于财,雅亦晓音律。岁时嬉游,以犊车同载。故銮略之幸,琳馆之辟,虽远必先,虽暄必前。京都伟丽之观,无不及也。逾二年,遑为父捕去,不及与爱别,留于巷中,舍与馀家相邻。一日人传遑死,或往慰问。其所爱怆然泣下曰:“是必虚语。若果然,亦不愿他从。故乡道远,出非以礼,必不能自还,当死此舍。”自尔素服蔬膳,日呱呱而泣,不复亲近乐器。里之他妇欲往见之,即反关不纳。好事有力者百计图之,终不可及。爱姿体纤素艳发,不类人间人。后三年,念遑之勤,感疾而死。小婢子锦儿,今尚在。其绣手籍香囊缬履数物,香皆郁然而新。(苏子美《爱爱集》)

  晁无咎之贬玉山也,过彭门,而陈履常废居里中。无咎出小鬟招奴,舞《梁州》以佐酒,履常作小阕《木兰花》云:

  娉娉袅袅,芍药梢头红样小。舞袖低回,心到郎边客已知。  金樽玉酒,劝我花前千万寿。莫莫休休,白发簪花我自羞。

无咎云:“人疑宋开府铁石心肠。及为《梅花赋》,清便艳发,殆不类其为人。”履常清通,虽铁石心肠,不至于开府而清便艳发,过于《梅花赋》矣。(《无咎纪?李良四事》)

  东坡《朝云墓志铭》云:“东坡先生侍妾曰朝云,字子霞,姓王氏,钱塘人。敏而好文,事先生二十有三年,忠敬若一生。子遁,未期而夭。”有《戏赠朝云诗》云:

  不学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玄。

  伯仁络秀不因老,天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裙歌扇旧因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阳云雨仙。(本集)

  汉武帝所幸宫人丽娟,年十四,玉肤柔软,吹气如兰。娟身轻弱不欲衣,缨拂之,恐伤为痕。每歌,李延年和之。于芝生殿旁,唱回风之曲,庭中树为之翻落,常致娟于琉璃帐,恐垢污体也。常以衣带系娟袂,闭于重幕中,恐随风起。娟以琥珀佩置衣中,不使人知,乃言娟骨节自鸣,相与为神怪也。(《洞冥记》)

  隋炀帝宫妃吴绛仙,善画长蛾眉,帝甚怜之。由是嫔御皆仿此,宫吏日供螺子黛五斛,名“娥绿”而进之。帝每倚帘顾之,移时不去。乃云:“古人言美色若可食。如绛仙者,可以疗饥矣。”遂赐以合欢水果,绛仙以谢。帝立为贵妃,后与妃同游汴河,彩舟为龙,张帆以锦,饰木剪花,日纵淫乐,遂废国祚。(《大业拾遗》)

  吕不韦,阳翟人也。家累千金,商于邯郸。娶刘氏女,名曰诸姬,善舞。时秦昭王太子之孙子楚质于赵,见诸姬,心悦之,从不韦索之。不韦与之,时已怀妊两月,及子楚立为哀王,生始皇。始皇即不韦之遗体也。(《史记》)

  周瑜初从孙策攻拔之时,获乔公二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乔,瑜纳小乔。《江表传》:策从容戏瑜曰:“乔公二女虽流离,得我二人作婿,亦足为欢。”(《吴志》)

  秦穆公女名弄玉,善吹箫。与箫史共登楼吹箫,作凤凰音,感凤凰从天而降。后升天矣。(《帝王世纪》)

  越王勾残阴谋吴,乃得国中苎萝山鬻薪之女,曰西施,饰以罗縠,教以容步。三年使范蠡进于吴,夫差大悦。(《吴越春秋》)

  国初朝廷遣陶谷使江南,以假书为名,实使觇之。丞国李献以书抵韩熙载曰:“五柳公骄甚,其善待之。”谷至,则果如李所言。熙载谓所亲曰:“陶秀实非端介者,其守可隳,当使诸君一笑。”因令宿俟誊六朝书,半年乃毕。熙载使歌姬秦蒻兰衣敝衣为驿卒女,谷见之而喜,遂犯慎独之戒,作长短句赠之。明日,中主燕客,谷凛然不可犯。中主持觥,立使蒻兰出歌《续断弦》之曲侑觞,谷大惭而罢。词名《风光好》:

  好因缘,恶因缘,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琵琶拨尽相思调,知音少。再把鸾胶续断弦,是何年?(《冷斋夜话》)

  秦少游在蔡州,与营妓娄婉字东玉者,甚密。赠之词云:“小楼连苑横空。”又云:“玉佩丁东别后”者是也。又赠云:“天外一钩横月带三星”,谓心字也。(《高斋诗话》)

  杨贵妃,小字玉环。(《明皇杂录》)

  白公《杭州春》诗云:“柳色初藏苏小家”。本朝贤良马槱。尝梦一美人,谓之曰:“妾幼以姿色名冠天下,而身无所依,辄有小词浼渎。”其词有“妾本钱塘江上住”之句。及后得钱唐幕官。而苏小墓乃见公宇之后。(《云斋广录》)

  真娘,吴中乐妓,墓在虎邱山傍。(白乐天《李商诗》)

  唐元载末年,纳薛瑶英,处以金丝帐,却尘褥,衣以龙纯衣一袭,无一两,载以瑶英体轻,不胜重衣,于异国求此服也。(《诗话》)

  唐杜秋娘,金陵女子也。年十五,为浙西观察使李锜妾,尝为锜辞云: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莫惜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长庆中,裴航游襄汉,与樊夫人同舟。樊赠诗云:

  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

  蓝桥便是神仙宅,何必区区上玉京。

航后经蓝桥驿,遇仙女云英,遂娶之。后俱得仙。(《并传奇》)

  五代时,有一僧号至听禅师,祝融峰修行十年,以为戒行具足,无所诱掖也。夫何,一日下山,于道傍,见一人号红莲,一瞬而动,遂与合欢。至明,僧起沐浴,与妇人俱化。有颂曰:

  有道山僧号至聪,十年不下祝融峰。

  腰间所积菩提水,泻向红莲一叶中。(《古今诗话》)

  王魁遇桂英于莱州北市深巷,桂英酌酒求诗于魁。魁时下第,桂英曰:“君但为学,四时所须,吾为办之。”由是魁朝去暮来。逾年,有诏求贤,桂为办西游之用。将行,往州北海神庙盟曰:“吾与桂英誓不相负。若生离异,神当击之。”魁后唱第为天下第一。魁父约崔氏为亲,授徐州佥判。桂英不之知,乃喜曰:“徐去此不远,当使人迎我矣。”遣仆持书。魁方坐厅决事,大怒,叱书不受。桂英曰:“魁负我如此,当以死报之。”挥刀自刎。魁在南部试院,有人自烛下出,乃桂英也。魁曰:“汝果无恙乎?”桂英曰:“君轻恩薄义,负誓渝盟,使我至此。”魁曰:“我之罪也。为汝饭僧诵佛书,多焚币钱,舍我可乎?”桂英曰:“得君之命即止,不知其它。”后魁竟死。(《摭遗》)


补侍儿小名录 宋 汝阴王铚 撰[编辑]

  建康小史曹著,见庐山夫人。夫人命女婉出与著相见,女欣然。命婢琼枝,令取琴出,婉抚琴而歌曰:“登庐山兮郁嵯峨,唏阳风兮排紫霞。欣良运兮畅云柯,口云龙兮乐太和。”琴歌既毕,婉便回去。(《祖台志怪》)

  袁真在豫州,遣女妓纪陵,送郭、薛、马三妓,与桓宣武。马遂生桓南郡。(《续搜神记》)

  齐惠公妾萧同叔子生子,弃之。有狸乳而鹯覆之,取而养之,字曰“无野”,是为顷公,代有齐国。(《搜神记》)

  宋何恢为广州刺史,有妓曰张耀华,美而有宠。将之任,要权贵阮佃夫饮,设乐。佃夫见耀华悦之,频求于恢。恢曰:“恢可得,此人不可得也。”佃夫怒,拂衣出户曰:“惜指失掌。”遂讽有司,以公事弹恢坐免。(《南史》)

  霍去病父仲孺,河东人,以县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侍女卫小儿私通,生去病。仲孺史毕归家,娶妇生光,因绝不相闻。久之,去病为骠骑大将军,击匈叔,道出河东。河东太守郊迎至平阳传舍,遗吏迎,仲孺趋入拜谒。将军迎拜,因跪曰:“去病不早知为大人遗体也。”仲孺叩头曰:“老臣得托命将军,此天力也。”去病为仲孺大买田宅奴婢而去。(《戚苑》)

  晋贾后召湣怀太子入朝,置于别室,遣婢陈舜赐太子酒三升。太子辞而不能饮。舜逼之曰不孝也。天赐汝酒而不饮,中有恶物耶?太子不得已强饮,遂大醉。又令小婢承福以纸笔授太子使书之曰:“陛下不自了,吾当入了之。”字半不成,后补成之,呈帝废太子。

  孙绰《韩非灵语》责李中书曰:“建元元年六月,馀家婢辟邪夜眠,如梦呓语半时,云:‘忽有一老公著黄练裙巾,身短衣长,甚自矜厉。瞑目切齿云:吾是刑名先生韩非弟子,李光日心吾业,综心吾书云云。’”(《孙绰集》)

  晋泰始二年,使使持节、兼五官中郎将、宗正丞司马恢。拜崇阳园妾李琰为修华,王宣为修容,徐琰为修仪,吴淑为婕妤,赵珽为充华。十年,使太常洛阳令司马启拜采女胡方为贵嫔,又使御史中丞、太子舍人司马诞拜采女刘琼为淑妃,臧耀为淑媛,赵祭为修容,陈秀为修容。咸甯三年,拜美人左嫔为修仪邢兰为婕妤,朱姜为容华。(《晋起居注》)

  宋元凶劭姊东阳公主,应阁婢王鹦鹉。(《南史》)

  魏文帝宫中侍女,所绝宠者,有莫琼树、薛夜来、陈尚衣、段巧笑四人。(崔豹《古今注》)

  唐进士段何,太和八年赁居卧病。有四人负金碧从二青衣,一云髻,一半髻,皆绝色。说谕再三,何终不应。乃以红笺题诗一篇,置何楼上而去。其诗云:“乐广清赢经几年,妊娘相托不论钱。轻盈妙质归何处,惆怅碧楼红玉钿。”书迹柔媚,亦无姓名,纸末惟书一“我”字。何自此疾日退。(《河东记》)

  南阳张不疑,开成四年应宏词,寓京师,以钱六万置青衣鸦鬟垂耳曰“春条”,善书。音旨清婉,有所指使,无不惬适。又潜为小诗曰:

  幽室鏁妖艳,无人兰蕙芳。

  春风三十载,不尽罗衣香。

不疑素礼门徒,尊师者谓不疑曰:“郎君有邪气”,不疑令作法。春条扑然作声,视之一朽冥器耳。背上题曰:“春条”。其衣服若蝉壳然。(《博异志》)

  武德中,曹惠为江州参军。官舍佛堂中有二木偶人,长尺馀,工饰甚巧。因持归与侍儿戏,稚儿食。木偶引手请之,惠间曰:“尔何时物?颇能作怪。”曰:“轻素与轻红,是宣城谢太守家备偶。”且曰:“庐山神要索轻素等为舞姬久矣。请命画工,赐以粉黛。”惠令工人为饰之,轻素笑曰:“此度非论舞妓,亦当为彼夫人矣。”(《幽怪录》)

  崔紫云,兵部李尚书乐妓,词华清峭,眉目端丽。李公罢镇北都为尹东洛时,方家妓盛列,诸府有宴,台官不赴。杜紫微时为分司御史,过公有宴,故留南行一位待之,为访诸妓并归北行三重而坐。宴将醉,杜公轻骑而来,连引三觥,顾北行。回顾主人曰:“尝闻有能咏《紫云篇》者,今日方知名不虚得。傥垂一惠,无以加焉。”诸妓皆回头掩笑。杜作诗曰:

  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召分司御史来?

  忽发狂言惊满座,三重粉面一时回。

诗罢,升车亸鞚而归。李公寻以紫云送赠之,紫云临行献诗曰:

  从来学得斐然词,不料霜台御史知。

  愁见便教随命去,恋恩肠断出门时。

  窦梁宾,夷门人,词华容态皆可观。进士卢东表念其才藻,缘而缘之。尝为《喜东表及第》诗云:

  晓妆初罢眼初𥆧,小玉惊人踏破裙。

  手把红笺书一纸,上头名字有郎君。

又有《雨中看牡丹》诗:

  东风未放晓泥干,红药花开不耐寒。

  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

  程洛宾,长水人,为京北参军李华所录。自安史乱,常分飞南北。华后为江州牧,登庾楼,见中流棹,有鼓胡琴者,李丧色而言曰:“振弦者宛如故旧。”令问之,乃岳阳郡民王氏之舟,询其操弦者,是所录侍人也。王氏寻令把四弦而至,李转加凄楚,问其姓,对云:“是陇西李氏,父曾为京掾。自禄山之乱,父仓皇剑外,母程氏乃流落襄阳。父母俱有才学,所著篇章,常记心口。”因讲数篇,乃李公往年亲制,泫然流涕。且问洛宾所在,投弦再拜,呜咽而对曰:“已为他室矣。”李叹曰:“是知父子之性,虽间而亲。骨肉之情,不期而会。”便令归宅,揖王君别求淑姬。赍弊诣洛宾使回,洛宾寄诗曰:

  鱼雁回时写报音,难凭坐蘖数年心。

  虽然情断沙吒后,争奈平生怨恨深。(已上《女舞图》)

  唐右司郎中冯翊乔知之,有美妾曰振玉,知之为之不婚。武承嗣藉以教诸姬,遂留不还。知之作《绿珠怨》诗以寄之,碧玉赴井死。承嗣得诗于裙带大怒,讽酷吏,罗告族诛之。

  贞元中进士贾全虚者,黜于春官。春深,临御沟而坐,忽见一花流至全虚之前,以手接之,香馥颇异,旁连数叶。上有诗一首,笔迹纤丽,言词幽怨。诗曰:

  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

  题诗花叶上,寄与接流人。

全虚得之,悲想其人,涕泗交坠,不能离沟上。街史颇疑其事,白金吾奏其实,德宗亦为感动,令中人细询之,乃于翠筠宫奉恩院王才人养女凤儿者。诘其由。云:“初从母学《文选》、《初学记》,及慕陈后主孔贵嫔为诗。几日前,临水折花,偶为宫思。今败露,死无所逃。”德宗为之恻然,召全虚授金吾卫兵曹,以凤儿赐之,车载其院资,皆赐全虚焉。

  经行寺僧行蕴洒扫堂殿,见所画女人姿颜冶,戏曰:“世间女人得如此者,我必作妻。”其夕有款扉者,莲花娘子来。从一侍婢,妖姿丽质,妙绝人伦。莲花顾侍婢曰:“露仙,可准备帏帐。”

  天水赵旭家于广陵,梦一青衣,挑笑窗牖间。及觉,忽有清香满室,有一女子年可十四五,容范旷代,笑曰:“吾天上青童,久居清禁,时有世念,帝罚下人间,感配于君子。”时叩柱清歌曰:“白云飘飘星汉斜,独行窈窕浮云车。”(《通幽记》)

  唐韦讽家于汝颍间,遣小童理草锄地,忽有人发,锄渐深渐多,而不乱。讽异之,即掘深尺许,乃一妇人,肌肤容色,俨然如生。再拜言曰:“某是郎君之祖女奴,名曰丽质,娘子嫉妒,生埋此园中。”

  开元中,有士人从洛阳道,见一女子,容服鲜丽,泣谓曰:“已非人,昆明池神之女,嫁剑阁神之子。夫妇不和,无由得白父母,入欲送书一封耳。”士人问其处,女曰:“池西有斜柳树,君可叩之。若呼‘阿青’,当有人从水中出。”士人入京,便送书池上,果有此树,叩之,频唤“阿青”。俄见幼婢从水中出,得书甚喜。曰:“久不得小娘子消息。”延士人入,谓曰:“君后日可暂至此。”如期,果有女子从水中出,手持珍珠一笥,笑以授士人云。(已上《会昌解颐集》)

  赵王镕命马或使于燕,刘守光命韩定辞馆之。时燕之酒妓转转者,一代名姝无比,韩之所眷也。每当酒席,马频目之。韩曰:“昔文公分季隗干赵衰,伯符辍小乔于公瑾,盖惟名色,可奉名人。所虑倡妇,不胜贤者顾瞩,愿垂一咏,故得奉之。”或即命笔授毫,文不停缀,作转转之赋,其首曰:“玳筵既启,雅乐斯陈;雾卷罗幕,花攒锦茵。有西园之上客,命南国之佳人。貌逞婵娟,纵玉韵而倾国;步随缥纱,蹴罗袜以生尘。”或载以归。(刘崇远《耳目记》)

  穆员称其丽云善歌,听之使人醉者醒,醒者醉,悲者乐,乐者悲,声音能移人为工。(《穆员集》)

  柳条,女奴也。成都米市桥,伪蜀时有柳条家酒肆,盖当时皆以当垆者为名。柳条偶得患,沉绵经岁,俟死而已。有一道士常来贯酒,柳条每加勤奉,乃留丹数粒,柳条初服一粒,疾起能食。再服能行,终食充盛如初。(《成都古今记》)

  元公镇南海日,疽发于鬓,气息惴然,忽有一少年道士,直来床前,谓元曰:“本师知公病,遣某将少膏药来,可传之。”元公宠姬,号静君,收药贴之,至暮而愈。失道士所在。(《刘公嘉话录》)

  韦洵美先辈,开平岁及第,受邺都从事辟焉,乃挈所宠素娥行。罗绍威闻其姝丽,才达临河,令女使赍二百疋及生饩而露意焉。洵美无所容足,遂令妆束更衣修缄献之。素娥姓崔氏,亦大梁良家子,善谐谑笔札和泪作诗曰:

  妾闭闲房君路歧,妾心君恨两依依。

  魂神倘遇巫娥伴,犹逐朝云暮雨归。

洵美乃不受辟。夜渡河,宿一寺,长吁而寝。曰:“何处人能报不平?”寺有行者排闼而揖曰:“先辈蓄何不平事?”洵美具语之,欻然出门而去。至三更,忽掷一皮囊,入门,乃贮素娥而至。侵晓,问寺僧,言在寺打钟勤苦三十馀年,已不知所之。洵美即遁迹他所。(《灯下闲笑》)

  小东,长沙之妓人。以能诗得幸于马氏。后国入为郡,穷于京师时而人绝不知。余悯其老,询长沙宫中事,则必南望涕泣而后言,因为作《小东诗》焉。

  薛九,江南富家子,得侍宫中,善歌《稽康》。《稽康》江南曲名也。学舞于钟离氏。建业破,零落于江北。予遇于洛阳福善坊赵春舍。饮酣,于是歌《稽康》。其词即后主所制焉,尝感激座人皆泣。春举酒请舞,谢曰:“老矣。腰腕衰硬,无复旧态。”乃强起小舞,终曲而罢。座有王生者,请予为《稽康小舞词》曰:

  薛九三十侍中郎,兰香花态生春堂。

  龙盘王气变秋雾,淮声哭月浮秋霜。

  宜城酒烟温羁腹,与君强舞当时曲。

  玉树遗辞莫重听,黄尘染鬓无前缘。

  我闻襄阳白铜鞮,荒情古艳传幽悲。

  凄凉不抵亡国恨,座中苦泪飞柔丝。

  洛阳公子擎银觞,跪奴和曲生玄光。

  茂陵旅梦无春早,彤管含羞裁短章。(以上《钱易集》)

  王霞卿者,蓝田人。才华清赡,节行尤高。进士郑殷彝旅于会稽,寓唐安寺楼,见粉壁间有题云:“琊琅王氏霞卿,光启三年阳春二月登于是阁,临轩轸恨,睹物增悲。虽观焕烂之花,但比凄凉之色。时有轻绡捧砚,小玉看题。”其诗曰:

  春来引步强寻游,恨睹烟霄簇寺楼。

  举目尽为停待景,双眉不觉自如钩。

郑子依韵继之曰:

  题诗仙子此会游,应是寻春别凤楼。

  赖得从来未相识,免交锦帐对银钩。

霞卿乃故邑宰韩嵩自京师挈之任所,嵩缘遇暴寇而卒。郑子怡然而往谒之,霞卿竟辞以疾不见,只令总角婢子轻绡持诗以赠之。诗曰:

  君是烟霄折桂身,圣朝方切诏良臣。

  正堪西上投知己,何必留程见妇人?

郑得诗抱惭而去。(《女仙图》)

  王琨父怿,不辨粟麦,时以为殷道矜之流,人无肯与婚。家以獠婢恭心侍之,遂生琨,初名昆仑。怿后娶乐玄,无子,故以琨为名,立以为嗣。(《南史》)

  王藻尚宋文帝第六女临川长公主,讳英瑗。公主性妒,而藻别爱左右人吴崇祖,主谗之于废帝,藻下狱死。主与王氏离婚。(《南史》)

  宠姐,甯王爱姬。王宴客,妓妾皆在,独宠姐无得见者。李太白恃酒强之,乃设七宝帘,使宠姬隔帘而歌。(《唐史》)


续补侍儿小名录 宋 晋阳温豫 撰[编辑]

  二书所载,共一百七十六条,犹未备也,乃复续补焉。

  初,莽妻以莽杀其子,涕泣失明,令太子临居中养焉。莽妻旁侍者原碧,莽幸之,后临亦通焉。恐事泄,谋共杀莽。临妻愔,国师公女,能为星语。宫中偶有白衣会,临喜,以为所谋且成。后贬为义阳王,出在外第,愈忧恐。会莽妻病困,临手书曰:“上于子孙至严,前长孙、中孙,年俱有三十而死。今臣临复适三十,诚恐一旦不保中宫,则不知托命所在。”莽候妻疾,见其书大怒,疑临有恶意,不令得会丧。既葬,收原碧等考问,具服奸谋杀状。初莽为侯就国时,幸侍者增秩、怀能、开明。怀能生男兴,增秩生男匡女,开明生女捷,皆留新国,以其不明故也。(《王莽传》)

  皇太子《咏武陵王左右五皓传杯》诗曰:

  顶分如两髻,簪长验上头。

  捉杯如欲醉,疑残已复留。(《玉台新咏》)

  楚春申君有爱妾曰余,春申君正妻之子曰甲。余欲君之弃其妻也,因自伤其身以示君而泣曰:“得为君妾甚幸。虽然,适夫人非所以事君也,适君非所以事夫人也。身故不肖,力不足以适二主,其势不俱适。与其死夫人所者,不若赐死君前。妾以赐死,若复幸于左右,愿君必察之,无为人笑。”君因信妾馀之诈,为弃正妻。馀又欲杀甲,而以其子为后,因自裂其亲身衣之里以示君而泣曰:“馀之得幸君之日久矣,甲非不知也。今乃欲强戏余,馀与争之,至裂馀衣,此予不孝,莫大于此焉。”君怒而杀甲。(《韩非子》)

  刘旷,豫章海昏人。义熙二年,病困顿二十馀日,手足皆冷,正腹微暖。二日二夜,蹶然起坐,云:“有人著平帻唤旷,西北向有楼,其上有彩女团坐作乐,见旷住乐,相指而笑。游历未遍,不知所从而出。倏忽至此,病于此都。”愈后月馀,党辈于平泽射猎,留旷守舍。因昼眠,闻语“何女郎通使”,便觉飒然已至。自说“东海何氏,八岁而夭,于今十岁。应为君妻,故来修好。”何女郎曰:“昔日楼上之击节,我也。众以君见弃,是以相笑。智琼、杜兰香,咸吾曹也。”婢名采薇,奴名边罗常,以九石合拌奠果,问家中吉凶及晴雨之占,必验。旷母妻嫌之,被妒日滋。女曰:“应为君妻妒嫌,已至三年,而无子,何以见忌?”后留信宿,旷家以汤浇之,惨然而言曰:“苟不我容,便与君辞。既去之后,慎勿相忆为君累也。”(《幽明录》)

  炀帝自到广陵,沉湎失度。每睡,须摇动,或歌吹声齐,方就一梦。侍儿韩俊娥尤得意,每寝必令振举支节乃得睡不厌,赐名为“来梦儿”。萧妃密令讯之:“帝不舒,汝能安之,岂有他媚?”俊娥进言:“妾从帝自都城来,在何妥车,车行高下不等。妾态自摇,帝就摇洽悦。妾后得以侍寝,私效车中之态成寝,非他媚也。”他日,萧妃谮去之,帝暇日登迷楼忆之,题柱二篇云:

  黯黯悲侵骨,绵绵病欲成。

  须知潘岳鬓,强半为多情。

又:

  不信长思忆,丝从鬓里生。

  闲来倚柱立,相望几多情。(《大业拾遗》)

  唐思元大夫崔义起妻萧氏,萧铿女也。为人妒忌多瞋,好打奴婢,不信业报。麟德元年,从驾洛阳,至二年九月身亡。萧所爱婢名闰玉,信乐佛法。家为夫人设三七斋,僧正食时,夫人自来看斋,枷项锁腰,狱卒卫从,唯闰玉见夫人灵。著此婢使传语家内大小云:“吾适崔氏,为性多瞋横。不信因果,今至地狱受罪极重,愿汝眷属,将吾平生受用资具速舍,至七七日为设斋云云。(《法苑珠林》)

  余媚娘者,才妇也。夫亡以介洁自守。陆希声时为正郎,闻其容美而善书,巧智无比,俾行人中善言者游说之。媚娘乃约媒曰:“陆郎中若必得儿侍巾栉,须立誓不置侧室及女奴,则可为陆家新妇。”希声诺之,既归二年,夫妻敦睦。无何,希声又获名姬柳舜英者,姿殊丽,逾于媚娘。媚娘知而深怨之,密衔不发,异日令迎入宅,与之同处。比间,候希声他出,即召舜英闭私室中,手刃杀之。(《余媚娘叙录》)

  蜀青石镇陈洪裕妻丁氏,因妒忌打杀婢金扈,潜于本家埋瘗,仍榜通衢云:“金扈逃走”。经年,迁居夹江,因夏潦漂坏旧居渠岸,见死婢容质不变,镇将报州追勘拟伏,其婢尸一夕壤烂,遂丁氏于法。(《儆戒录》)

  前南郑尉李云,于长安求纳一姬,其母未许,云曰:“予誓不婚。”乃许之。号姬曰“楚宾”。数年后,姬卒。卒后经岁,遂婚前南郑沈氏。及婚日,云浴于净室,见楚宾执一贴药末,径前谓云曰:“誓予不婚,今又与沈家作婿,无物相奉。赠君香一贴,以资沐浴。”泻药末入斛中,以钗搅水讫而去。云甚觉不安,羸困不能出浴具,遂死。支体如绵,筋骨并散。(《闻奇录》)

  潞之女伶曰孟思贤,巧黠人也。尝为君侯王制之宠贮焉。制之所私伊宙,亦衙门将,多与制游思贤舍,故仆射帧之子也。风流善杯酒,思贤心悦之,遂私焉。关锁益牢,遂即逾墙而奔于宙。制知不可奈何,遂逐思贤出门,宙且纳焉。宙有女奴曰解儿,有爱于宙,思贤心忌之。一日杖解儿胫间出血见骨,解儿疮甚死。明年、长庆二年军乱,伊宙遇飞矢而死,思贤无所庇,复投制。制得之喜曰:“有甘吾心者矣。”遂命以短兵关思贤二胫踣,且极捶之,制临观,语思贤曰:“其能逾墙而奔于伊宙耶?”迨夜闭于幽室,思贤终夜呼曰:“解儿,解儿,不能惠我速死耶?”竟不胜其楚毒,再宿而死。遂与宙同瘗于邢之东门外。(《昭义军记室别录》)

  吴太伯祠在东阊门之西,每春秋季市肆相率合牢醴,祈福于三让王,多图善马彩舆子女以献之。时乙丑春,有金银行首纠合其徒,以轻绡画美人侍婢,棒胡琴以从。其貌出于旧绘者,名美人为“胜儿”,盖户牖墙壁间,前后所献者无以匹也。女巫方舞,有进士刘景复送客之金陵,置酒于庙之东通波馆。忽久伸思寝,乃就榻,梦见紫衣冠者言曰:“让王奉屈。”刘生随至庙,周旋揖让而坐,王语刘生曰:“适纳一胡琴妓,艺甚精,而色殊丽,知吾子善歌,故奉邀作胡琴一章,以宠其艺。”初,生颇不甘,命酌人间杯酒一杯与饮。逡巡酒至,并佐酒物,视之,乃向馆中祖筵者。生饮数杯而醉,作歌曰:

  繁弦已停杂吹歇,胜儿调弄逻逤拨。

  四弦拢撚三四声,唤起边风驻明月。

  大声嘈嘈奔淈淈,浪蹙波翻倒溟渤。

  小弦切切怨飔飔,鬼哭神悲任窸窣。

  倒腕斜挑掣流电,春雷直戛腾秋鹘。

  汉妃徒得端正名,秦女虚夸有仙骨。

  我闻天宝十年前,凉州未作西戎窟。

  麻衣右衽皆汉氏,不省胡尘暂逢勃。

  太平之末狂胡乱,犬豕奔腾恣唐突。

  玄宗未到万里桥,东洛西京一时没。

  一朝汉民没为虏,饮恨吞声空嗢咽。

  时看汉月望汉民,怨气冲声成彗孛。

  国门之西八九镇,高城深叠闭闲卒。

  河湟咫尺不能改,挽粟推车徒兀兀。

  今朝闻奏《凉州曲》,使我心魂暗超忽。

  胜儿若向边塞弹,征人血泪应阑干。

歌成,刘生乘醉落魄,草札而献,王寻译数四,召胜儿以授之。王之侍儿,见有不乐者,妒色形于座中,恃酒以金如意击胜儿,面破血淋襟袖,生乃惊起。明日视素缯,果有损痕,歌至今传于吴中。(《纂异记》)

  石季龙矫捷便弓马,勇冠当时。勒深嘉之,拜征虏将军。为聘将军郭荣妹为妻,季龙宠惑优僮郑樱桃而杀郭氏,更纳清河崔氏女,樱桃又谮而杀之。(《晋书载记》)

  成风闻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属僖公焉。(杜预注:成风,庄公之妾,僖公之母也“。)(《左传?闵二年》)

  元载宠姬瑶英之母赵姬,本岐王爱妾也。后出为薛氏妻,生瑶英。(《杜阳编》)(前书只载瑶事,故续补此)

  隋炀帝幸月观,中夜凭萧妃肩,说东宫时事。适有小黄门映蔷薇丛,调宫婢,衣带为薇刺骨结,笑声吃吃不止,帝望见腰肢纤弱,意为宝儿而有私,帝披单衣,长衫不带,急行擒之,乃宫婢雅娘也。(《大业拾遗》)

  霍小玉命侍儿樱桃,褰帏执烛,授李生笔砚。又取珠络缝绣囊中,出越姬乌丝襕素段以授生。生素多才思,援笔成章。(薛防《霍小玉传》)(前己载《浣沙》,桂子独遗此事)

  长安中有媒氏鲍十一娘,故薛苍驸马家青衣也,折券从良十馀年矣。性便僻,巧言语。豪家戚里,无不经过。追风挟策,推为渠帅。尝受李生诚托厚赂,意颇德之。经数月,忽闻扣门甚急,摄衣迎问曰:”鲍卿今日何故惠然而来?“云云。(《霍小玉传》)

  崔氏莺莺婢曰红娘,尝为崔持彩笺以授张生。(元微之《莺莺传》)

  平陆尉薛昭,元和中坐谪,有田山叟者,赠药一粒,教令遁去,因入兰昌宫,见云髻仙衣女子三人,询其姓氏。长曰”云容“,姓张氏;次曰”凤台“,姓萧氏;次曰”兰翘“,姓刘氏。饮酣,兰翘命骰子白二女曰:“今夜佳宾相逢,须有匹偶。请掷骰子。遇采强者,得以荐枕席。”云容数胜,兰翘遂命薛郎近云容姊坐。昭发问曰:“夫人何许人也?何以届此?”容曰:“某乃开元中杨贵妃之侍儿也。妃尝命我独舞霓裳于绣岭宫,妃悦,赠我诗曰:

  罗袖动香香不己,红蕖袅袅青烟里,

  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发水。

诗成,皇帝吟讽久之,亦有继和。但我不忆耳。此时多遇皇帝与申天师谈道,亦数侍天师茶药,因闭处叩头乞药。师云:‘吾不惜,但汝无今日之分。不久处世如何?’我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师乃与‘降雪丹’一粒,曰:‘汝但服之,虽死不坏。但能大其垄,广其穴,含以真玉,疏而有风,使魂不荡空,魄不沉寂,而有物拘制,陶出阴阳数百年。若遇生人得交精之气,或再生,便为地仙耳。’”昭因诘天师之状,乃田山叟之魁梧也。乃大骇曰:“山叟即申天师明矣。不然,何以委曲使予符曩日之事哉。”(《裴铏薛昭传》)

  康监察御史清河张佶,侍儿仙鹅,能歌舞,能书翰,常出使以仙鹅充使典。有客知者将发之,佶钩距多数,竟得不发。(《御史台记》)

  沈询在昭义,尝宴府中宾友,歌著词令曰:

  莫打南来雁,从他向北飞。

  打时双打取,休使两分离。

及归而夫妻皆为嬖妾归秦所杀。(《北梦琐言》)

  申胡子,朔容李氏之苍头也。李氏本亦世家子,得祀江夏王庙,吾与对舍于长安崇义里,遂将衣质酒,命馀合饮。气熟杯阑,因谓吾曰:“李长吉,尔徒能长调,不能作五言歌诗。直强回笔端,与陶谢诗势,相远几里。”吾请撰《申胡子觱栗歌》以五字断句。歌成,朔容大喜。擎觞起立,命花娘出幕徘徊拜客,称善三弄,于是以弊辞配声,与予为寿。(《李贺集》)

  谢秀才有妾缟练,改从于人,秀才引留之不得,后生感忆,座人制诗嘲谢。贺复继四首。(《李贺集》)

  梁元帝《为妾弘夜姝谢东宫赍合心花钗启》曰:“夜姝昔往阳台,虽逢四照,曾游澧浦,惯识九衢,未有仍我爵叙。还胜翠羽,饰以南金,装兹丽玉,修靡夫人,本分章华之里。中山孺子,独荷春宫之恩。有志当熊,无期投阁。”(《艺文类聚木门》)

  梁元帝《为妾夏王丰谢东宫赍锦启》略曰:“舒将并石,堪来暮雨。萦持结缆,剩可荡舟。”(《艺文类聚锦门》)

  长沙定王发母唐姬,故程姬侍者。景帝召程姬,程姬有所避不愿进,而饰侍者唐儿使夜进,上醉不知,以为程姬而幸之。(《前汉》)

  广川王去有所幸姬王昭平,王地余,许以为后,去尝疾,姬阳成昭信待视甚谨,更爱之。去与地馀戏,得袖中刀,笞问状服,欲与昭平共杀昭信。笞问平不服,以铁针针之,强服。乃会诸姬,去以剑自击地馀,令昭信击昭平,皆死。立昭信为后。幸姬陶望卿为修靡夫人,主缯帛。崔修成为明真夫人,主永巷。昭信复谮望卿云云。后,去数召姬荣爱与饮,昭信复谮之云云。(《前汉》)

  禽滑厘问于子墨子曰:“鲁氏有叔侄同处者,叔曰无恒,侄曰数奇。无恒有妾曰善佞,蓄私夫以生子曰不类。数奇爱不类如其子,无恒久乃告数奇曰:‘不类非吾子,他人之子也,汝勿以为弟。’”(《李文公集》)

  王丞相有幸妾姓雷,颇预政事,纳贿,蔡公谓之“雷尚书”。(《世说》)


妒律 清 海甯陈元龙广陵 撰[编辑]

  小序

  昔汉高入关中,约法三章,而秦民以定。后此益加严密,以齐一天下之民,凛遵法守,不敢犯此,非独明有以治民也。推之天堂地狱之说,丝毫不逾。广大如来,而戒律允为精严,是律之所用綦密矣。乃余窃谓独不可施于妇人女子之间。任夫人死且不避,而况笞杖徒流乎?人谓美女宜妒,而丑者不宜;巧者宜妒,而拙者不宜。不知毒出胎根,孽缘性结,奚暇自顾乎?每见千古奇妒,有不止于刻眉、灼眼、髠头、椎墓者。彼帝王将相,不难驾驭群雄,詟服海内。恒不能得之闺阃床第之间,非徒有所惑也,实有以夺之者矣。吾友某,风流道学中人,性柔而骨侠者也。伤须眉之陷溺,悼脂粉之痴迷,戏著《妒律》,缕晰条分,比例严密,而又不及大辟,以从宽典,盖以慈悲心,转大法轮,使慧心者读之,竞竞自好。即顽悍者亦或赧赧自惭。虽未必革面洗心,正如禹铸九鼎,魑魅魍魉,情状毕现,其为祟亦少杀矣。抑闻之,梁武因郗后悍妒成疹,左右进曰:“闻鸧鹒羹能疗妒”,郗茹之稍减,帝善之。左右复进曰:“愿陛下广修诸剂,以遍赐群臣,使不才者毋妒于有才;挟私者毋妒于奉公,浊者不妒其清,贪者不妒其廉,亦助化之一端也。”馀曰:“否否”。若然,将尽取天下之鸧鹒为羹以饲妒妇,则斯律措而不用,是万不能。因思南宋刘休妻妒,帝敕令开小店卖皂扫帚以辱之。元制:“妇人妒者,令乘骣牛车,徇部下。”昔人谓其惜不著之令甲。是“妒律”一书,盖发前人之所未发者矣。安得不急铸之,以广布之门内者。


  名例

  一、凡妇梳头临镜,驾言从镜中见夫与婢目挑,遂生嗔毒骂,并及丈夫者,拟坐以断罪,不以律例:杖七十,徒一年半。

  判曰:迷网沉沦,闻蚁声而惊梦;疑团莫解,饮弓影而成屙。是以披画图而含哀,询洛神而赴水。群狐满腹,载鬼一车。以莫须有之情,比将毋同之律,罪由自召,人亦何尤?

  一、凡妇允夫宿妾,日间反复议明,及至更深,犹复令妾针纫。若或忘之者,拟坐以公事应行稽程律:笞二十,迟至三更者,加一等。

  判曰:春秋盟会,成事定于一言;战国纵横,趋向决于片语。乃尔拘牵薄务,似存退悔之心;演习虚文,无非出纳之吝。虽健忘者当不至此,援引律法,犹觉从宽。

  一、夫与婢有染,妻乃褪婢内衣,以秦椒等辛辣之物,纳入婢女私处。比照以秽污入人口律,加等,引新例:发与黑龙江,新披甲为奴。

  判曰:豆蔻犹含,尚苦盐梅之味;牡丹初放,何堪姜桂之投?即蛇蝎以为心,无此毒也。本豺狠而成性,岂其然乎?按律无可引援,请从新例究拟。


  吏部

  一、凡妇见夫外入,故拈针线,兀坐不语。及再三询之,一推而起。拟坐以无故不朝参公座律:杖八十,徒二年。

  判曰:慵拈倦绣,只念远人;默坐低头,为怀游子。未有室家静好,琴瑟和谐。见良人而转嗔,闻温言而添恨者也。妇德无极,女怨无终。律以朝参,正斯壶范。

  一、凡妇有病在床,仍令腹婢稽查丈夫与妾偶语等情。拟坐以纳交近侍官员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珠沉玉碎,肯使鸾镜尘埋;柳折花残,不许莺簧舌啭。即曰关心者乱,奚须壁后置人。若云在家必闻,夫岂沙中偶语?今乃辗转反侧,殊多密探之烦。而迷梦沉吟,只廑他山之虑。官箴有玷,自当屏绝于遐荒;壶范斯惩,庶不患深于跋扈。

  一、凡妇每见人之内眷,必苦劝不可令夫纳妾,娓娓不倦。拟坐以同僚代判文案律:杖八十,徒二年。

  判曰:画楼秘阁,共谈阃内之私;密室柔情,细诉胸中之垒。联床握手,附耳订谋。岂诚永漏话长,只为深闺计远。老珰衣钵,官家勿使空闲;少妇传灯,阿郎决难二室。比目何堪瘤赘,并头胡可骈枝?笰彼妇各具肺肠,岂容人而参帷幄?家有制度,此属越庖。自谋已非,代人难恕。


  户部

  一、凡妇每同婢妾触牌点韵,嘻笑一堂。忽闻主人声息,悉皆屏去。拟坐以脱漏户口律:家长杖六十,徒一年。

  判曰:紫罽平铺,象牌齐翻玉笋;霞笺试展,班管漫掞瑶词。乃老子兴复不浅,而群芳吹散因何?是岂楚卒闻歌,竞解中宵之甲;抑亦苏生挟策,惟深兼并之防?罪坐发纵,奔逸免究。

  一、凡妇值偶宿姬妾室,便偃卧不起,只推有病及再三安慰,不觉盈盈泪下。拟坐以户役不均律:杖八十,徒二年。

  判曰:自是桃贪结子,故寻树底残红;原非浪逐痴儿,疑作花间恋蝶。不知樛木下逮,方可螽斯诵兴。尔乃鸟啼残梦,怜春色之将阑;花扰独愁,恨秋梧之早落。犹然心怀固宠,念旧爱而情伤;志切专房,分新恩而肠断。苑枯顿异,情罪偏归。

  一、凡妇容夫纳妾,限夫往妾所止,以一更为率,迟归则怨望詈骂。拟坐以丁夫差遣不平律:杖六十。

  判曰:命将出师,最忌从中掣肘;济人利物,应须忘分推心。如其箝制刻期,恐致工多限促。必欲束缚计晷,定然此怨彼嗟。苟发纵之不公,当援律而杖惩。

  一、凡妇无子有年,畏人清议,阳为娶妾,私禁冷室,不令丈夫见面。拟坐以田地荒芜律:杖七十,徒一年半。

  判曰:历岁深耕,既无薄获,乃憎多口,爰挟阴谋。纵不学司马公夫人,饰之入院;何致如白太傅内子,不使进帏?鸦过长门,梦断朝阳日影;鱼封永巷,魂消巫峡云踪。女有罪而幽囚,郎何辜而乏后?荒我田畴,律难轻贷!

  一、凡妇见夫妾生子,故将家业施舍僧尼,搬运母家,并与出嫁女狼藉无度。拟坐以盗卖田宅律:杖八十,徒二年。

  判曰:珠非蚌出,奚惜金穴铜山?箧自我操,即欲沙挥泥洒。绮丸蔽野,翠玉成尘。神诞佛生,穷朝昏于水陆;老妪少妇,溢裘马之轻肥。甘心若敖之鬼,甯惜叔孙之儿?恶其纵恣,律以攘窃。

  一、凡妇闻亲戚朋友娶妾,即行毒骂,并自咒以及丈夫。拟坐以把持行市律:杖八十,徒二年。

  判曰:城门失火,未尝殃及池鱼;滕国防危,预尔忧先筑薛。含沙射影,足征鬼蜮之衷;打草惊蛇,预作绸缪之计。罪状似难比拟,情形不易姑容。律以把持,实为允协。

  一、凡妇无子,恐夫卖妾;非立己侄,即抱螟蛉。拟坐以斩人宗祀律:杖一百,刺配甯古塔。绝产没官,父母兄弟不行解劝,俱发旗下为奴。

  判曰:妒蚌难胎,久虑蛾眉之入室;牝狐幻术,阴营蜾负之良图。乃欲代马以牛,更恐以武继李。科其罪状,投豺虎而谁怜?揆厥私衷,饱溪壑而自利。拟减等于大辟,且属原情;藉绝产而入官,讵资异孽?在昔设谋决策,计虽出自妖姬,而今遂过模棱,事自成于丑类。祸因滋蔓,连坐非苛。

  一、凡妇归甯父母,或诣庙烧香,必将丈夫爱妾,挈之同往。拟坐以拐带人口律:杖七十,徒一年半。

  判曰:情怀水火,原非兰茝之和;意介干戈,素乏埙篪之雅。携手同归,是何心也?与子偕往,保无他乎!察其略取之心,治彼杖徒之罪。

  一、凡妇与夫议明,或三六九,或二八日,分润于妾。乃至期龃龉,不令夫往。拟坐以收支留难律:笞五十。再犯者加一等。如是三次者,杖六十,徒一年。

  判曰:三分有二,宜加服事之诚;取二用三,古有贪残之戒。尔乃渝盟割地,辄怀犹豫之衷;役志侵渔,渐现饕餮之态。当与不与,律固有条。初犯从轻,再犯加等。

  一、凡妇故令陋婢强夫衽席,以塞娶妾之念。拟坐以良贱为婚律:主婚者杖七十,徒一年半。

  判曰:锦衾璀璨,自宜软玉温香;绣帐氤氲,可无秾桃翠柳?虽实命不同,允共葑菲薄采;而承恩非貌,奚堪魑魅偕欢?因浊酒粗布之谣,解丑妻恶妾之嘲。进以匪匹,实为乱群。责有攸归,谁职其咎!

  一、凡妇使婢年已长大,不令蓄发,恐丈夫有成人之思。拟坐以嫁娶失时律:杖七十,徒一年半。

  判曰:芳草无情,随春来而渐茂;绿杨何意,因时至而垂丝。恶竹笋之冲檐,删其凤羽;嗔蔷薇之逾架,剪彼蓬心。自崔夫人不许丽服,而袁绍妻遂使髠头。乃虞掷果而禁投桃,未咏摽梅而歌冰泮。不疑他意,只问失时。


  礼部

  一、凡妇年已衰迈,犹然脂粉翠钿,以固宠幸。拟坐以服饰违式律:笞五十,逐出免供。

  判曰:翠鬓香云,艳质曾邀帝宠;柳眉桃靥,娇姿准拟人看。不知出塞明妃,颜华已非旧日;抱屙婕妤,形容顿异当时。乞怜未必希恩,掩袖殊堪憎恶。态固难堪,情犹可悯。

  一、凡妇蓄妾,原非得已,乃自夸贤德,冀人赞美。拟坐以现任官辄自立碑律:杖一百,徒三年。

  判曰:膏雨和风,令望应流于万里;深仁厚德,芳誉自播于千年。故口碑载道,逢人惟说岘山;而尸祝由心,至今永思棠芾。何尔事因情近,名与实殊;辄向人言,攘为已德。苟传闻不察,几欲勒之贞瑉;久假不归,竟尔厕于贤哲。盗名有禁,功令宜遵。

  一、凡妇暗令腹婢借名骂奴仆,因夫及妾,并有子之妾。拟坐以公差人员役欺凌长官律:杖六十,徒一年。主妇辩非主使,记过一次。

  判曰:浪蝶狂蜂,奚顾新蓓嫩蕊?暴风骤雨,那管细果花胎?犹如狐假虎威,岂惜鼠投器忌?虽护身有符,苟犯法无赦;主妇记过,姑免深求。

  一、凡妇买妾入门,必使魇镇;或挂己裤于门首,或置捧槌于门限内,种种不一。拟坐以禁止师巫邪说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玉颜未入,轮回九转之肠;象管初吹,声断百年之梦。不用千金买赋,阴求片铁铸符。一纸朱书,宜投蛛网。数行秘箓,忽坠迷途。性情制以鹦哥。精爽摄为虎伥。是盖幻而无迹,即或杀之泯踪者也。淫觋邪巫,痛惩远屏。

  一、凡妇因夫买妾,便设经堂修斋礼忏,惟同尼僧往来。拟坐以左道惑众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杨柳新栽,昨夜几番风雨;荼蘼初架,晓来无数葛藤。蛾眉入而粉黛衰,鸦鬓添而鸾镜掩。妆阁因而绣佛,琴堂用以翻经。寄怨毒于瞿昙,发幽愤于般若。淫艳姏尼,藉禅和而入室;贪痴释子,披缁戒而踵门。内则从此逾闲,性情由之难制。是用履霜杜渐,故为首禁严惩。

  一、凡妇嫉夫有妾,从旁嫁祸,期以绝之。拟坐以术士妄言祸福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婉容顺色,须眉不计其猜;深阱隐机,脂粉亦忘其忮。是以不言掩鼻,郑袖以巧爱而毙楚姬;覆被杀儿,武曌以忍心而殒唐后。临风扇毒,向影吹沙。不第谗言离间,盖实溺陷死生者也。所当满杖远配遐陬。


  兵部

  一、凡妇夜卧,必将床前暗置桌椅等物,周匝布密,以防夫有他适。拟坐以假宿卫人仪仗律:杖一百,徒三年。

  判曰:秦王宫里,不失狐白之裘;汉后禁中,谁通赭马之迹?不虞窃符之魏姬,第虑偷香之韩寿。乃无防意如城之谋,聊效入苙招豚之计。坐以假借,罚其愚𫘤。

  一、凡妇因夫夜起溲溺,不与闻知,疑其私婢,即生嗔毒骂。拟坐以夜禁不严律:笞五十。

  判曰:床内青铜,原虑怀奸之计;枕边玉盒,用为护身之符。乃崇垣何处飞奴,帘外忽惊人影。醒来梦话,郎已梦到高唐;醉后魂销,身遂魂游楚馆。彼固失告,此则疏防。

  一、凡妇使用婢女,不许面粉鬓油,止令破衣敝履,充作夜不收,打听丈夫外事。拟坐以私渡关津律:杖八十,徒二年。

  判曰:金钗十二,岂必尽充下陈?粉黛三千,亦惟供我侍从。何必修罗夜叉,分途句摄;山精水怪,匿影潜窥。出入自有关防,内外岂容飞越?爰书有禁,城旦何辞?

  一、凡妇见夫入室同妾悄语,即假借公事,突入冲散。拟坐以擅闯辕门律,如止以诨扰不作嗔状,引例末减,笞五十,免供。

  判曰:翡翠床前,方调鹦鹉之舌;水晶帘外,忽来俊鹘之冲。不徒花上晒衣,未免腹中藏剑。有心心术不端,无心学术不到。

  一、凡妇度妾与夫正值绸缪之际,忽唤妾起,属以他事。拟坐以擅调官军律:杖一百,发边远充军。

  判曰:酣战方深,浪子军威正盛;金牌忽召,夫人桴鼓停声。既彻白登之围,讵有黄龙之望?隳功西徼,先轸之唾固宜;掣肘东窗,长舌之罪难贳。宥以生令,犹为宽典。


  督捕

  一、凡夫人妾室,虑主母之嗔,因而逃入妻所,妻遂闭之不令出户。拟坐以窝隐逃人律:杖一百,流徙尚阳堡。

  判曰:桃源有路,本期接引渔郎;梅子多酸,未便相延洞口。效红拂之宵征,非得已也;反文君之私奔,意何为乎?尔乃冥心已会,故托于李上蔡逐客之书;妙谛全窥,竟不学鲁男子闭户之美。汝既有意于窝逃,吾将按例而问拟。


  刑部

  一、凡妇见夫与妾就寝,故不稳卧,隔房频问琐事务。拟坐以听讼回避不回避律:笞四十。

  判曰:鸳梦初谐,正虑窥帘鹦鹉;蝶栖未稳,何堪聒耳游蜂?既干迥避之条,难辞挠法之谴。量从薄儆,以蔽厥辜。

  一、凡妇设榻床后,应妾同寝,令抱衾襕以就,即使合欢,不令畅遂,并不得谑语一字。拟坐以不应禁而禁律:杖六十。

  判曰:卧榻之侧,原非鼾睡之方;忌者之前,又岂诙谐之地?桃花三汲,犹虞浪动潜鳞;莺啭一声,更虑惊翻宿蝶。是宜通禁,允此严惩。

  一、凡妇因夫偶饮妓家,遂令端跪床前,自仍假寐,更馀不允发放。拟坐以告状不受理律:杖一百,徒三年。

  判曰:蝴蝶偶入花丛,原非贪宿;蜻蜓薄游水际,未免沾濡。况风过带香,何关薄幸?而衣沾剩粉,聊以娱情。尔乃顿发娇嗔,冈顾黄金之膝。居然假寐,任凭玉漏之催。真变羊之巫可诳,而逆鳞之怒难批矣。悬案过情,杖遣不枉。

  一、凡夫调婢,婢极力洒脱,以致颊红肉颤。妻乃不察,仍挦婢女毒打。拟坐以官司故出入人罪律:杖六十,以增减轻重论。

  判曰:狭路相逢,几饵身于豺虎;投梭峻拒,得幸脱于鹰鹯。颤断香肌,盖为云横烟锁;红堆粉面,原非雨后霞生。不申法于强梁,反宣威于弱质。故出故入,按律何辞?

  一、凡夫夜来私妾,及旦入妻房,乃托故启郁,需索首饰衣服。拟坐以因公科敛律:计赃从重论。赃未入手者,杖六十。

  判曰:终年交颈,曾无感于寸衷;一旦分甘,遂矜怀于大赍。翠环金缕,非可要胁而求;宝钿绣衣,务在随宜而锡。尔需索既出于机心,将拟罪应同于科敛。

  一、凡妇因夫娶妾,反目假病,卧床不吃茶饭,其夫委曲劝解,终属忿言诟骂。及腹婢私进饮食,则啖之,人至辄复匿去。拟坐以夤缘作弊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银牙正辟,何心翠釜紫驼?绣户无人,辄啖金齑玉粒。若彼阴险之情,为鬼为蜮,业已觇其一斑;矧其秘藏之迹,如虺如蛇,宁能防之久后?纵兹不治,长此安穷。

  一、凡婢薄有姿色,见其稍稍修容,辄以诱汉痛诋。拟坐以故勘平人律:杖八十。

  判曰:桃花沐雨,原非有意呈娇;梅子含酸,遂谓揉脂献媚。拟以重杖,警彼多心。

  一、凡妇阅戏,见有演及妾妓者,妇必哓哓并骂拣戏之人,以及自己丈夫。拟坐以决罚不当律:笞五十。

  判曰:雅剧新声,用佐娱宾之胜;芳姿艳质,藉供绮席之欢。事争选靡丽之情,词必田佳人之口。尔乃睹花容而色沮,闻莺啭而神飞。抚景伤心,当歌疑盘。谁家薄幸,故开作俑之端?郎实情乖,冀效跳梁之习。衾襕鼎沸,姻友波腾。鼓焰无端,笞惩有律。

  一、凡妇因公击婢,辄侵下体便处。拟坐以决罚不如法、于人虚怯处非法殴打律:成伤者,笞四十。

  判曰:前代腐刑,爰书久削。编民阉割,宪典严惩。即男子而已然,况女子乎何有?尔乃借公泄忿,声罪讨于包茅;乘兴宣威,肆戈矛于夹谷。如验有伤,按律究拟。

  一、凡妇值夫外出,即将夫妾及有妊之妾,阴卖,并不择人论价。迨妾知觉不从,竟以烧香等计诳骗出门。拟坐以监守自盗律:杖一百,发尚阳堡。同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小往大来,本蓄分甘之怨;母以子贵,愈深固宠之忧。不虞君子之征行,巧属红颜之薄命。机乘挂帆鼓棹之时,早定调虎离山之计。牢笼巧计,奚容不抱琵琶?亟拔眼钉,那计珍珠十斛?辱当垆而不惜,虽换马亦欣然。伤情极矣,惨何如之。勘狠毒之元凶,固应远徙;即同谋之协从,勿令网遗。

  一、凡妇端坐,令夫跪受刑杖,如不依从,号哭无已。拟坐以威势制缚人律:杖一百,徒三年。

  判曰:毒龙飞怒,白日晦而海水扬;脂虎横行,谷风生而狐兔伏。吼声正厉,鼻息敢舒?不惮协以威行,何惜律其势制。

  一、凡妇喜多蓄婢,每同夫对饮,不令婢立己后,恐美目之盼,向夫传情。拟坐以诱人犯法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锦绣成行,勿使肉屏障后;鸳鸯罗列,莫教花陈当前。盖防对面芙蓉,密订上官之约;灯前秋水,暗邀月下之期。不知慢藏之招,实为冶容之诲。既饮人以狂药,复忌已而闭邪?尔故陷之,罪还责尔。

  一、凡妇毒打婢女,其夫微言劝解,便谓私婢,愈加鞭笞不已。拟坐以冤屈平民为盗律:杖六十,徒一年。

  判曰:毒手老拳,情难坐视;缨冠披发,势涉嫌疑。乃词以情迁,卦因变动。贪非盗璧,浪为窃金。屈法枉赃,故出故入。

  一、凡妇不能容妾,反饰嗔作喜,以昭贤德,愿称姊妹。无分大小,及入门非禁即卖。拟坐以欺诈官私取财律:杖八十,徒二年。

  判曰:梦中之兰玉未占,被底之鸳鸯难共。琵琶隔院,声己远而莫疑;鹦鹉异笼,语屡调而难觉。顾耳属于垣,趾不旋踵。王丞相之驱车,为凌诸婢;戚少保之肉袒,奚获二雏?尔乃蜜里藏刀,必欲花间逐蝶。情亦甚矣,城旦犹轻。

  一、凡妇与夫小有间言,便呼兄唤弟,加之强横,以宣威夫妾。拟坐以假冒官兵律:杖七十,徒一年半。

  判曰:日丽云闲,风忽变而成飓;波恬浪静,石偶激而生澜。巧令如虎如狼,哄然吠声吠影。遂闻猛鸷搏鹰,不啻群鸦噪凤。蠢兹丑类,勿令网遗。孰为主谋,讯明并逮。

  一、凡妇见夫有恙,便归罪婢妾故,丑言遍告于人众。拟坐以假公营私律;杖六十,徒一年。

  判曰:纸帐呻吟,遽称此风之始;竹床偃仰,遂生为厉之阶。不知闺阃之事,甚于画眉;乃以中冓之言,指为墙茨。意欲如将军体敝,因人言而驱姬;恐难同太傅暮年,以老病而放妾。假借衅端,诳诬加等。

  一、凡妇举动难堪,因夫稍违,便从妯娌兄弟哭诉,加以听信婢妾之言,漫不省察。拟会以越诉律:如污人名节,杖一百,发附近充军。

  判曰:冀握权衡在手,先以论议向人。盖因蛊惑于心,奚计含沙于口?不知盗嫂之事,犹可解也;至若通妹之诬,岂能堪乎?天谴难逃,王章莫贷。

  一、凡妇见婢垂髫,颇谙人事,竟不谋之夫主,擅配家奴。拟坐以屏去人服食律:杖八十。

  判曰:桃花含蕊,何须便嫁东风?蚌孕犹胎,岂遂扬辉北渚?预作纳履之猜,何其遽也。阴为掩袭之计,不亦泰乎?拟以重杖,抑彼机心。

  一、凡妇打骂婢妾,吼声震外,并骂及亲友者。拟坐以辱骂尊长律:无服笞二十,有服笞五十。期亲同胞,杖一百;伯叔师友,各加一等。

  判曰:虎牙横噬,岂避贤豪?烈火蔓延,甯分玉石?西楚大呼,铁骑重围辟易;河东一吼,拄杖落手茫然。鱼无耳而深藏,鸟高飞而色举。此盖司晨之牝,非特门内之妖己也。因族党之尊卑,就科条之轻重。量从分别,予以自新。

  一、凡侍婢垂髫者,妇恐其夫沾染,悉皆鬻卖,另觅小者供用。拟坐以略卖人口律:杖八十,徒二年。若略卖至三口以上,枷号一个月,发边卫充军,牙保人各减,并追价入官。

  判曰:丝柳初垂,遂惊心于黄鸟;夭桃未放,早留意于游蜂。以防微杜渐之心,作革故鼎新之计。刈菉竹以植黄杨,驱修翎而蓄蚱蜢。律以略卖,允蔽厥辜。

  一、凡妇知妾有妊,故使劳力,以致堕胎,并令产中饮食失时。拟坐以窝弓杀伤人律:杖一百,徒三年。

  判曰:海棠新放,幸有色而无香;豆蔻初含,将渐开而结实。满园春色,谁是宜男?共祝天孙,若为乞巧?甫征兰梦,旋起鸩谋。致使瓜未熟而蒂已离,木向荣而心先蠹。覆巢不令完卵,杀母必更伤儿。岂止暗地害人,是盖明欲绝后。置于徽𬙊,诚为允宜。

  一、凡妇因事与夫反目,遂即驾言宠妾,身投尼室,经宿不回。拟坐以背夫逃走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判曰:久蓄疑猜,苦无半隙。稔怀怨恨,巧驾一言。禅关蓝室,允为解脱之门;妖庙淫祠,故是藏奸之薮。即非红拂之奔,难洗缁流之辱。投之有北,永绝南还。

  一、凡妇抓碎丈夫面皮,并啮伤肌肤者,拟坐以妻妾殴夫律:杖一百,徒三年。愿离者听。

  判曰:情绪偶乖,笑裂千端锦缯;幽思乍触,怒敲七尺珊瑚。狂飙发而松柏摧,惊涛轰而兰蕙损。金闺虎坐,玉润羊眠。既昧三从,须严七出。

  一、凡妇特令腹婢私行窥探,互相论谭,以致妇之面色,忽白忽青,微微冷笑。拟坐以窃盗不得财律:笞五十,免刺。

  判曰:纱窗隙底,聆潜蚁斗之声;罗帐房中,化作鸱张之态。百萤惑眼,千祟蛊心。蜀碎芙蓉,吹上桃花之面;南香含笑,如啼汉女之妆。薄笞少惩,姑不深究。

  一、凡妇闻妓女送夫扇巾等物,辄搜寻裂碎。拟坐以毁弃器物律,准窃盗已行而不得财律:笞四十。

  判曰:采兰赠芍,虽属淫靡;煮鹤焚琴,殊亏大雅。况报桃引趣,原非越水之纱;贻管呈憨,岂是江皋之佩。存之增韵,毁之获愆。


  工部

  一、凡妇置妾衾襕床第,命作窄小止堪一人独卧者,拟坐以造作不如法律:笞四十。

  判曰:棣棠谊重,曾传大被之风;燕雀情深,旧有联床之雅。即眉公之新式,未闻隘彼规模。非楚宫之细腰,何故减其绳尺?既稽古而无征,当按律以示儆。

  一、凡妇因夫欲往妾所,乃身先诱敌,及酣战良久,已挫其锋,始令鼓勇出汛。拟坐以虚费工力,采取不堪用律:坐赃论罪,杖一百,徒三年。

  判曰:戈矛高揭,原期用力边陲;而根本动摇,遂至奋身内寇。率罢乏之兵,将何充敌?值萧墙之变,实所伤神。罪不止于阻挠,律应坐以虚费。粤稽赃迹,虽城旦而犹轻;究厥奸谋,迅决杖以发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