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史节要/卷十二
明宗光孝大王一
[编辑]讳晧,字之旦,旧讳昕。毅宗母弟,仁宗九年辛亥十月庚辰生。性仁孝,好文学。初封翼阳侯,郑仲夫废毅宗,迎立之。柔懦无断,政在于下。为崔忠献所废。在位二十七年,寿七十二。
辛卯元年宋乾道七年,金大定十一年。
[编辑]春正月。元子璹冠。
○大将军韩顺将军韩恭申大舆史直哉车仲规等相与言:“李义方李高等擅杀朝臣,害及忠良,非义也。”义方等闻之,执而杀之。惟仲规以义方素亲,流之。高有非望之志,阴结恶小及法云寺僧修惠开国寺僧玄素等,日夜宴饮,因谓曰:“大事若成,汝辈皆登峻班。”遂作伪制。及元子冠,王将宴于丽正宫。高为宣花使,当预宴,阴令玄素招致恶小于法云寺修惠房,斩马飨之,使各袖刃,隐于墙屏间,将作乱。有校尉金大用之子为高驱使,闻其谋,以告大用。大用与内侍将军蔡元善,遂往告之。义方素恶高逼己,至是,亦知其谋,与元,候高等至宫门外,即以铁锤击杀之,令巡检军分捕其母及党与,皆诛之。其父尝以高不肖,不以为子,故免死配流。
○夏四月。蔡元阴谋尽杀朝臣,事泄。义方又忌元,遂杀于朝,幷捕门客群小,皆杀之。
○五月。庾应圭还自金。应圭初入境,帝诏婆娑路不纳,令有司移文详问。应圭曰:“前王久病,昏耄不治,以母弟晧权摄国事。”帝曰:“让国大事也,何以不先陈请。”诏有司再详问。应圭至,帝览表曰:“尔国虽小,亦知君臣之义兄弟之序,乃何废兄篡位,造饰虚辞,欺罔上国。合行天诛,以惩其罪。”应圭对曰:“前王不幸有疾,子亦不慧,故遵父王遗命,让位于弟耳。小国安敢欺罔天子。陪臣虽就汤䦆斧钺之诛,更无异辞。”竟不屈,帝犹疑之,遂回诏,不允前王让位曰:“卿袭封二纪,作屏一邦。近者,屡愆信使之期,徒有邮书之报,向深忧乎变故,今始阅于封章,称疾疹之淹延,惧保釐之旷阙,述其父命之遗嘱,欲以弟及而相传,付之伊人,摄以国事。卿言虽顺,朕意未孚,续遣使𬴂,往询厥事。”以诏授应圭,应圭奏曰:“陪臣所献二表也,新王表今无回诏。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臣之职也。”因不食,具服立庭,向阙待命,昼夜不移三日。馆伴以闻,帝屡使劝食,犹不食。从者夜密进水浆,应圭厉声叱曰:“汝亦人耳,何行诈之甚耶。”及五日,形容甚枯,气息将绝,力不能立,数至僵仆,帝怜其忠诚,遣大臣慰谕曰:“尔国虽小,有臣若此,已寝问罪之议,欲降依允之诏。汝且就食,毋以伤生。”应圭曰:“宸眷虽厚,臣不受回诏,何敢食。受诏之日,乃臣续命之秋。”不食七日,帝益怜之,授回诏,赐御馔币帛,厚慰而送之。及还,以功擢授军器监兼太子中舍人,赐金紫。宰相又请录应圭子孙以劝后来,从之。
○赐林遂等二十八人明经四人及第。
○六月。王受菩萨戒于大观殿。
○秋七月。设消灾道场于大观殿三日。
○分杨广忠清州道为二道,庆尚晋陜州道为二道。
○金询问使完颜靖等来,王迎诏于大观殿。赐前王诏曰:“卿抚有尔邦,践修世美。及当玆岁,付上封章,告厥疾已旷于保釐,谓其子不能于负荷,述前人之遗嘱,让母弟而相传。尚虞未出于诚心,是用往颁于诏问,使𬴂来复,奏牍宜详。”
○平章事徐恭卒。恭有胆略,善骑射。六为两界兵马使,士卒乐附。及为宰相,志益谦逊,深疾文吏骄慠,礼遇武人,故庚寅之乱,重房令巡检军二十人环卫其第,不及于祸。
○八月。完颜靖辞宴于大观殿。靖之初询问也,王称前王已避位,出居他所,病笃不能就位拜命,路又险远,非使者所宜往。靖以故不得见前王。王乃具前王表,以附靖行。
○九月。左谏议金莘尹右谏议金甫当左散骑常侍李绍膺左司谏李应招右正言崔谠等上疏以为:“前朝宰相崔允仪谏议李元膺中丞吴中正等署宦官郑𫍯告身,西海按察使朴纯嘏妄奏老人星见,知水州事吴录之妄献金龟之瑞,请皆禁锢子孙。承宣李俊仪文克谦职兼台省,居中用事,请解兼官。”从之,唯俊仪克谦事,不允。翼日,谏官伏阁力争,俊仪因醉,使巡检军辱之。王闻之,召俊仪慰解,囚谏官于隍城,左迁莘尹判大府事,甫当为工部侍郞,应招为礼部员外郞,谠为殿中内给事。改俊仪为卫尉少卿,克谦为大府少卿。
○辛卯。日有黑子,大如桃。
○冬十月。设百座于宣庆殿,饭僧三万。
○宫阙灾,诸寺僧及府卫军诣阙,将救火,郑仲夫李俊仪李义方等恐有变,闭紫城门不纳,殿宇悉火。王出山呼亭痛哭,庾应圭诣景灵殿,抱五室祖真以出,又至中书省,出国印。
○以王生日为乾兴节。
○戊午。日有黑子,大如桃。
○遣礼部侍郞张翼明都部署黄公遇如金,告奏。
壬辰二年宋乾道八年,金大定十二年。
[编辑]春正月。谒景灵殿。
○以郑仲夫判西北面兵马事,金阐为兵马使,尹鳞瞻判东北面兵马事,陈俊为兵马使。
○二月。张益明黄公遇还自金。敕曰:“卿逖居侯土,望重邦人,固常公耳以为心。适会友于之遘疾,累封章而敷奏,述逊让之由来,摄位从宜,投诚有请,意欲承家而保国,义当垂诏以加恩。肆因使价之还,姑用兪音之布,续当遣使册命。”
○有司请依太祖旧制,以二月望燃灯。王重违其请,从之。明年,复用上元。
○三月。遣尚书右丞李文著侍郞崔誧如金,贺上尊号。
○夏五月。金遣大府监上轻车都尉乌古论仲荣翰林直学士张享来,册王为开府仪同三司高丽国王,仍赐冕服金印象辂鞍马匹段弓矢等物。
○六月。以梁淑为中书侍郞平章事,韩就参知政事。
○左承宣李俊仪奏请置诸州任内五十三县监务,命群臣议,以俊仪势重,性且猜险,无敢异同。
○西北面兵马使大将军宋有仁乞解,以金吾卫大将军于学儒代之。自庚寅之后,北人横恣,昌州人杀其守爱妓,置之衙门,成州人议灭三登县,有不从者,杀至数十人,铁州人议杀其长,格斗而死。有仁不能制,惧害及己,称疾乞代,学儒亦不能制。
○秋七月。赐张闻庆等二十九人及第。
○王以宫阙灾,虫食松叶,乾文屡变,下诏责躬,赦。
○八月。遣太仆卿金暄如金,谢封册。
○九月。谒昌陵。
○冬十月丁巳。太白经天。庚申。亦如之。
○十一月。幸普济寺。自此,屡幸寺院。
○十二月。金移牒,问王生日。
○遣卫尉卿蔡祥正如金,进方物。
癸巳三年宋乾道九年,金大定十三年。
[编辑]春正月。谒景灵殿。
○闰月。遣礼宾少卿权光弼如金,献方物,大府少卿李应球贺万春节。
○以七道按察使五道监仓使皆兼劝农使。
○夏四月。亲禘于大庙,赦。
○祷雨。自正月不雨,泉井皆竭,禾麦枯槁,疾疫并兴,人多饿死,至有市人肉者。
○册元子璹为王太子。
○近臣上寿,夜分未罢,左右稍喧,左副承宣文克谦谏曰:“前王之所以废者,可不戒哉。”因劝王入内,右承宣李俊仪怒骂克谦,李义方携妓入重房,与诸将纵饮喧噱,击鼓声闻于内,略无畏忌。
○李义方置平斗量都监,斗升皆用槩,犯者黥配于岛。未逾年,复如初。
○五月壬辰朔。日食。
○谒景灵殿。
○令文武三品,抽禄设斋,祷雨于普济寺。
○六月。宋遣徐德荣来。
○赐崔时幸等三十二人及第。
○秋八月。谒景灵殿。
○东北面兵马使谏议大夫金甫当起兵于东界。甫当有胆气,郑仲夫李义方等忌之。甫当欲讨郑李,复立前王,与录事李敬直及张纯锡谋,以纯锡及柳寅俊为南路兵马使,裴允材为西海道兵马使,使发兵,乃与东北面知兵马事韩彦国,举兵应之。纯锡寅俊等至巨济,奉前王,出居庆州,仲夫义方闻之,使将军李义旼散员朴存威领兵趣南路,又遣兵于西海路以图之。义旼庆州人。身长八尺,膂力绝人,与兄二人,横于乡曲为人患,按廉使金子阳收掠栲问,二兄瘐死狱中,独义旼不死,子阳选补京军。携妻负戴到京,会暮夜,城门已闭,投宿城南,梦有长梯,自城门至阙,历梯而登,觉而异之。善手搏,毅宗爱之,庚寅之乱,义旼所杀居多。
○九月。捕杀韩彦国。安北都护府执甫当敬直等,送于京,李义方在迎恩馆,讯鞫,杀之于市。初,甫当之谋举兵也,内侍陈义光裴允材知之,甫当临死诬曰:“凡其文臣,孰不与谋。”于是,一切诛戮,或投江水。一卒执缚宰相尹鳞瞻,次缚庾应圭,应圭厉声叱曰:“汝贱卒,敢辱宰相与郞官乎。”卒不敢近。应圭往见诸将曰:“亘古以来,未闻无礼义而能保国家者也。且古法,刑不上大夫。公等有志正国,宜法古先,柰何使贱卒缚辱大臣。况尹公有将略,国有大事,舍此不可。又多杀无辜,必有殃祸。”诸将曰:“庚寅之事,微公告奏,吾属菹醢矣。”乃迎坐而礼之,遂解鳞瞻缚。时,文士戮且尽,中外汹汹,莫保朝夕,郞将金富谓仲夫义方曰:“天意未可知,人心不可测,恃力不揆义,狝薙衣冠,世宁少金甫当乎。吾辈有子女者,悉令通昏文吏,以安其心,可久之道也。”众从之。自是,祸稍止。
○李义旼等至庆州,有人遮说曰:“前王来此,非州人意,乃由纯锡寅俊等尔。今见其徒,不过数百,皆乌合之众,去其魁,则馀悉溃走。请少留,吾归图之,第愿勿加罪州人耳。”义旼曰:“我在,勿忧也。”其人遂入州,谋诸众曰:“纯锡辈非今王所遣,杀之何害。”夜以兵围而攻之,斩数百人,幽前王于客舍,使人守之。冬十月庚申朔。乃引义旼等入城,出前王,至坤元寺北渊上,献酒数杯。义旼拉脊骨,应手有声,便大笑。朴存威裹以褥,合两釜投渊中,忽有旋风卒起,尘沙飞扬,人皆呼噪而散。寺僧有善泅者,取釜弃尸,尸出水涘有日,鱼鳖乌鸢不敢伤。前副户长弼仁等密具棺奉瘗水滨。初,前王宴金使,使见承宣金敦中,问于执礼曰:“彼晳而长者贵而甚文,其名为谁。”答曰:“名敦中,相国金富轼之子,中魁第者也。”金使曰:“果信矣。”王闻之,使请曰:“寡人寿几何”,金使曰:“国王之寿久不可数,今满庭老少之臣尽逝然后,有临川之患。”王自计必寿,不复问临川之患。及庚癸之乱,老少文臣皆被害,而王亦遇渊上之变,其言果验。
○李义方以其从兄郞将李椿夫及杜景升为南路宣谕使。椿夫性酷,多杀邑宰,景升从容谓曰:“受命之日,以谓方镇构逆,州郡响应,祸乱连结,恐难底定。今赖公威灵,歼厥巨魁,先声所曁,束手请命,诛戮已多,请自今皆宽之,脱有反状,情迹昭著,然后诛之。”椿夫从之,南方悦服。椿夫谓景升曰:“始以公为庸怯,今乃知公宽大谨慎,能济大事,向非公策,岂特横逆未息,亦使我陷于不义。”因结为刎颈交。
○冬十月。制:“自三京四都护八牧以至郡县馆驿之任,并用武人。”
○以李义方为卫尉卿兴威卫摄大将军知兵部事。
○十一月。遣内侍郞中崔均如金,贺正。
○以册太子,赦。
甲午四年宋淳熙元年,金大定十四年。
[编辑]春正月。归法寺僧百馀人犯城北门,杀宣谕僧录彦宣,李义方率兵千馀,击杀数十僧,馀皆散去,兵卒亦多死伤者。重光弘护归法弘化诸寺僧二千馀人集城东门,门闭。乃烧城外人家,欲延烧崇仁门,入杀义方兄弟。义方知之,征集府兵逐之,斩僧百馀,府兵亦多死者。乃令府兵分守城门,禁僧出入,遣府兵破重光弘护归法龙兴妙智福兴等寺。李俊仪止之,义方怒曰:“若从尔言,事不成矣。”遂焚其寺,取货财器皿以归。僧徒要击于路,还夺之,府兵死者甚众。俊仪骂义方曰:“汝有三大恶,放君而弑之,取其第宅姬妾,一也。胁奸太后女弟,二也。专擅国政,三也。”义方大怒,拔剑欲杀之,文克谦止之曰:“以弟杀兄,恶莫大焉,何面目见人乎。若吾言不可听,请先杀我。”义方与克谦相善,且其弟邻之外舅,故从其言。俊仪走出西门,义方引剑割其胸而卧。郑仲夫曰:“兄弟斗于宫中,何理耶。”欲执俊仪杀之,仲夫妻闻之,使人谓曰:“义方兄弟之事,于卿何有。”由是,俊仪得免。然交旧莫敢往见,门客亦散,俊仪往谢义方,义方亦潜往谢之。
○三月。太子纳李义方女为妃。
○夏五月。命指谕于光胤白任至行首李冠夫宋群秀庆大升牵龙车若松等,打球,赐绫绡有差。
○制:“左苏白岳山,右苏白马山,北苏箕达山,置延基宫阙造成官。”
○六月。金横宣使完颜珫来。
○秋七月。遣给事中皮莹文如金,贺万春节,中郞将宋胜夫进方物,都官员外郞鲁璋谢横宣,左司员外郞赵永仁贺正。
○八月。宋归我漂风人张和等五人。
○九月。以重九宴枢密重房于和平宫。
○西京留守兵部尚书赵位宠起兵,谋讨郑仲夫李义方,檄召东北两界诸城曰:“侧闻上京重房议曰:‘近北界诸城率多桀骜,宜往攻讨。’兵已大发,其可安坐自就诛戮。宜各纠合兵马,速赴西京。”于是,岊岭以北四十馀城皆应之,独延州都领玄覃胤及子德秀谓州军将曰:“昔,契丹萧逊宁侵我,列城并降,而独我州屹然固守,功载王府。今位宠包藏祸心,旅拒王命,天地所不容。苟怀忠义,可忍从命。”遂与州将,向阙罗拜,连呼万岁,乃闭城固守。
○冬十月。位宠遣人牒延州曰:“今北界四十馀城军马已会于此,独尔城不至。将举锐兵问罪,慎勿听二三人语,宜秣马兴师,速赴西都。”是日,城中推德秀权行兵马台事,德秀遣州将彦通等三十馀人,擒西使杀之。位宠又牒云:“今发兵者将以救北藩列城也。列城兵已至清川江,独尔城不至,将发兵,往攻灭之。”于是,州人颇汹汹,或有欲应位宠者,德秀诈为孟州将吏书,密令城外村民投城中曰:“上京兵十领已逾铁岭,自东界将𢭏西都,凡州镇为位宠诖误者不可轻发兵,其各坚守以待之。”城中人信之无二心,德秀与州副使崔博文判官安之彦金公裕等,分兵屯守诸门。
○遣中书侍郞平章事尹鳞瞻,率三军以击位宠,又遣内侍礼部郞中崔均为东北路都指挥使,往谕诸城。
○兵马使车仲圭趣延州,至云畔驿,云州人杀之。分台监察御史林擢才录事李唐就等至延州,语曰:“兵马使既死,吾等无所归,怀印而来,求活于贵州。”于是,州人以宣旨别监将军玄利厚权行兵马使事。利厚德秀弟也。以德秀权监仓使事,以唐就依前兵马录事,易置诸部署,严兵守之。是日,安北都领姜遇文等三十四城都领致书延州曰:“上京将发大兵,以讨北藩诸城,诸城实无罪,故西京赵尚书欲救吾等,征召军马,而独贵城不至,其意何如。若有异谋不从者,当赤其族。宜率军马,赴西京,使无后悔。”
○尹鳞瞻至岊岭驿,会大风雪,西兵冒雪,从岭而下,出不意,急击大破之。鳞瞻欲冒入敌中,都知兵马事郑筠止之曰:“主将不宜自轻。”檛鳞瞻马,溃围突出,仅获免,遂收军而还。
○遣中郞将李景伯,权授崔均礼部侍郞,充兵马副使,与兵马使合击西兵。均还至宝龙驿,闻命,谓景伯曰:“吾观诸城,与位宠连结,皆怀二心,敌兵若至,向背未可知。然君命可避乎。”即入和州营。是夜,敌将金朴升赵冠等来攻,郞将李琚开门纳之,均与兵马使大将军李仪御史智仁挺被执。均骂曰:“汝贼帅位宠起自行伍,位至八座,国恩莫大,而乃忘恩背义,举兵构逆,汝等助其凶恶,拘执王人,若官军继至,则汝辈何逃。”均仪及幕僚军校皆遇害。
○以将军杜景升为东路加发兵马副使,率兵五千馀人,至孤山,分军为三,以左右翼急击西兵,大破之,斩首千馀级。比至宜州,金朴升列车城门以拒之,景升又选锐,攻拔其城,擒斩朴升,传首京城。诸州镇稍稍来归,前至孟州,敌兵据险拒之,与李义旼石磷等共击破之,斩首四百,孟德二州兵亦弃城走。景升慰谕居民,令各按堵。
○云州郞将君禹遣边孟赍书,谕延州曰:“西京差使员率四十馀城及诸寺院僧杂军万馀,欲侵贵城,宜慎思之,其速赴召。”林擢才斩孟头,枭示城外,俄而西兵来攻城,擢才击破之。至暮,西兵复屯城南,谕之曰:“东北诸城举兵,欲正三韩,独尔城不应,所以举兵一万来攻。苟有人斩利厚兄弟擢才唐就等,开门出降,将加厚赏。不尔,必屠之。”德秀率军出击之,西兵大溃。
○西兵向京都来,屯京西权有路上。李义方怒甚,执西京人尚书尹仁美大将军金德臣将军金锡材,无贵贱悉诛之,枭首于市。领兵而出,先遣崔淑等数十骑冲阵突击,杀数人,诸军乘之,西兵惊乱,大败而走。义方乘胜逐北,至大同江,位宠收散兵,复守城。义方屯兵城外,留月馀,苦寒不能战,复为西兵所败,乃还。
○官军捕斩位宠子卿及将军禹为善,传首于京。
○十一月甲申朔。日食。
○西兵复围延州数重,德秀遣高勇之李唐就等,急击大败之,擒杀甚众。复攻城,德秀又出击破之,获兵仗无算。
○命平章事尹鳞瞻为元帅,枢密院副使奇卓诚副之,知枢密院事陈俊为左军兵马使,同知枢密院事庆珍为右军兵马使,上将军崔忠烈为中军兵马使,摄大将军郑筠知兵马事,上将军赵彦为前军兵马使,摄大将军文章弼知兵马事,上将军李齐晃为后军兵马使,司宰卿河斯清知兵马事,复攻西京。
○十二月。赦,赐征西军卒米人一硕,宿卫军妻子在外者谷二人幷一硕。
○杜景升还,王曰:“卿以死许国,使凶徒挫气,厥功不细。然大憝尚存,社稷之耻也,卿其勉之。”仍命为后军摠管使。
○以李邻为执奏。
○尹鳞瞻帅诸将,治兵西郊。李义方自纳女东宫,益擅威福,浊乱朝政,众心愤怨。义方偶出宣义门外,郑筠密诱从军僧宗旵等,托有求诉,随义方后,伺隙斩之,分捕俊仪兄弟及其党高得元柳允元等,皆杀之。王虑军中惊扰,遣庾应圭谕之。军中皆疑文臣嗾僧徒为变,欲杀鳞瞻,应圭还告仲夫,遣人谕其意,然后乃止。僧徒以为贼臣之女不可以配东宫,奏黜义方女。遂聚普济寺不发,鳞瞻等乃行,位宠腹心在涟州,鳞瞻谓诸将曰:“我闻招携者附于内,伐叛者披其枝。若我先攻西京,则在涟州者招诱北人,共为掎角,我腹背受敌,非计之善也。今涟州负恃西都而不虞我之至也,宜先攻涟州。涟州若下,北州诸城必皆归顺,然后率顺而攻逆,则意全力一,篾不济矣。”遂趣涟州。
○遣知奏事李光挺左副承宣文克谦于普济寺,慰谕僧徒。
○中书侍郞平章事崔惟清卒。惟清昌原郡人,平章事奭之子。少孤嗜学,经史子集靡不该通。中第乃曰:“学优然后仕。”杜门读书,不求仕宦,有荐举者,即曰:“学未就。”固辞。久之被荐,直翰林院,累官至平章事。庚癸之乱,文臣皆被害,而诸将素服德望,戒军士勿入其第,惟清期功之亲,俱免于祸。王即位,以宿德复相。尝撰李翰林集注及柳文事实,王览之嘉赏,镂板以传。性好浮屠,日诵佛经。
○以郑仲夫为门下侍中,陈俊参知政事,庆珍知门下省事,奇卓诚知枢密院事,宋有仁为枢密院副使,李光挺为枢密院副使御史大夫。先是,仲夫见李蔡见杀,内惧,欲辞位,杜门不出。义方兄弟携酒馔,诣其家致款,仲夫迎入,以实告之,义方等相与约誓,结为父子,言甚切至,仲夫安之。至是,拜侍中,广植田园,家僮门客依势横恣,中外苦之。有仁初娶宋商徐德彦之妻,赀财钜万。睿宗朝,赂宦者拜摄大将军,颇与文官交通往来,武官常疾之。及仲夫用事,有仁自处孤危,恐祸及己,逐妻,求娶仲夫女,仲夫许之。至是,骤登枢府,大张祸福,进退人物,皆出其口。
○金遣使来,贺生辰。
乙未五年宋淳熙二年,金大定十五年。
[编辑]春正月。赵位宠遣兵攻耀德县。王遣殿中监庾应圭给事中史正儒宣谕。诏曰:“朕因臣民推戴,丕承祖业,奄登大宝,于今六年,赖文武臣邻协辅,获守祖宗三韩。顷,有贼臣擅专国政,多行不义,害及中外,以致人心怨叛,干戈发动,至于无知小民,杀伤尤多,朕甚哀恸。其贼臣已从卿等表奏,举义扫荡,卿等又奏降使宣谕,嘉乃忠诚,遣使宣谕,体朕至意,更励忠诚。”应圭谕以君臣大义,位宠即上表请降。应圭将还,西京裨将李仁白明等据应圭鞍,辞颇不恭,应圭骂之曰:“微卒何无礼于天使耶。”应圭行至生阳驿,正儒困且疾,请留宿。应圭曰:“幸脱虎口,宜达曙行迈,以避不测之变。”至高原洞仙两驿,正儒复固请留宿,又不听,翌日,入京。位宠悔之,果遣精骑追至洞仙驿,不及,不胜其忿,斩其馆吏而还。
○赵位宠使左营郞将徐俊明上表,贺诛义方,王拘留俊明于法云寺。
○二月。诸城兵复攻延州,德秀击败之。
○三月。涟州以官军攻围,请救于位宠,位宠遣将救之,官军从间道击之,斩一千五百馀级,虏二百二十馀人。
○夏四月。官军遇西兵于莽院,掩击之,斩七百馀级,虏六十馀人。
○诏曰:“朕以凉德谬承丕緖,智术寡昧,刑政乖错,威轻德薄,不能御下,西北人民连谋不轨。自庚寅癸巳迄至于今,杀伤满野,干戈不息,感伤和气,天变屡见,玆乃寡人否德所致,焦心劳思,不遑宁处。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安民最为要务,分忧列郡者不得残害百姓使流离失所。狱者人之大命,书曰:‘刑期无刑。’故阅实原情,究其终始,庶无滥刑,而由朕愚昧,疑有冤枉,朕心隐恻,其尔刑官以慈折狱。比来,奔竞成风,刑政滥失,不能开公门杜私路广进贤之道。赏罚者人主之柄,而近者权臣在朝,威福出自私门,乱常失序,玆风不革,有损国家。自今以后,如有此等事,有司举法论罪。今者民俗偸薄,至于父母生不能奉养,死不能追远,如有忠孝友恭者,无问贵贱,旌别劝诱。又华侈逾度,宴饮过极,其悉除之,若金银物饰,亦不得施用。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而人民乖离,故灾变频仍,庶欲以和致和,获天人助。其人心和合之术,果安在乎。寡人独智,不能施设,宜省台诸司各陈无隐。”
○五月。谒景灵殿。
○龙冈县民欲附位宠,及第杨元贵谕使归顺。王嘉之,拜元贵守宫丞属内侍。
○丙申。发前王丧,百官玄冠素服三日。壬寅。命内侍十人护葬。陵曰禧,谥庄孝,庙号毅宗。位宠举兵,声言义方弑君不葬之罪,故奉葬禧陵而安其真于海安寺。将军朴存威尝使于云中道,每夸纳釜之事。至是,云州人应位宠,斩之。
○六月。后军摠管杜景升,以涟州久不下,积土城,外树大炮,攻城拔之。又斩义州都领崔敬若及令猷令英等。于是,西北诸城皆复迎降,遂移师攻西京。尹鳞瞻曰:“西京城险而固,若以久劳之卒蚁附而攻,非计也。但久围之,无使出掠,且复招怀,开示生路,则城中被劫者必谋出降。若尔,位宠乃一饿囚耳,何能为乎。”乃于城东北筑土山而戍之。位宠食尽,至㗖人尸,时出挑战,坚壁不出,有擒获者,赐以衣食而遣之,城中闻之,缒城来附者甚众。
○秋七月。赵位宠遣金存心赵规如金,奏李义方放弑之罪,存心中道杀规,来泊礼安江。王命中使迎劳,拜存心为内侍阁门祗候,其率行军将六十人,职赏有差。
○八月。以宁延二州不附位宠,固守其城,除安北户长鲁文腴为阁门祗候,玄德秀父延州都领覃胤为将军,使居其乡,德秀为内侍祗候,安北都领姜遇文宋子清文臣老,职赏有差,使皆居京。盖安北初附位宠,而后背之也。
○幸顺天馆,祈福于天皇地真祠。
○遣告奏使借秘书丞朴绍如金。
○算业及第彭之緖谮,承宣宋智仁进士秦公緖阴与南贼石令史,谋作乱。王命内侍李存章郞将车若松鞫之,逮系甚繁,更命内侍尹民瞻上将军崔世辅按验,勿论真伪,皆流海岛。又闭城门,大索阴谋者。大府少卿李商老被谗配海岛。百司虽知其冤,然恐怖,无敢言者。数日不视事。
○九月。岊岭兵马使大将军康渐与位宠战,败绩,免其官。
○官军与西兵战,大败之,斩获三千馀级,取其要害凤凰头,城之。
○工部侍郞庾应圭卒。应圭平章事弼之子。性颖悟,美风仪,时人谓之玉人。善属文,再举不第。入补内侍,操行贞固,持议端方,断事若夙成然。出倅南京,政尚清介,一芥不取于人,其妻因免乳得疾,但菜羹而已,有一衙吏密馈只雉,妻曰:“良人平生未尝受人馈遗,岂宜以我口腹,累良人清德耶。”吏惭而退,南人颂之。尝告奏于金,金人高其使节,每于使介往来,必问安否。卒年四十五。
○太子纳信安伯珹之女为妃。
○冬十月。赐白龙变等二十八人明经三人及第。
○赵位宠遣徐彦等如金,上表曰:“前王本非避让,大将军郑仲夫郞将李义方弑之。臣位宠请以慈悲岭以西至鸭绿江四十馀城内属,请兵助援。”金主执送彦等。
○十一月。有人诬告重房曰:“文臣与南贼潜谋作乱。”是日,流都校丞金允升等七人于岛,贬兵部尚书李允修为巨济县令。
○设八关会。时因西征,卫卒乏少,加发四百人,号卫国抄猛班,皆持剑戟,环卫球庭。
○侍中郑仲夫修普济寺,设落成会,请王临幸。有司谏止之,仲夫阴令僧录司奏请亲幸,具盛馔以进,王不欲久留,命宰枢承宣侍臣同时赴宴。
○十二月癸未。太白昼见经天。
○赐郑仲夫几杖。仲夫年已七十,不欲去位,郞中张忠义阿意说之曰:“宰相赐几杖,则虽七十不致仕。”仲夫悦,讽礼官,依汉孔光故事,赐之,百僚诣门贺。
丙申六年宋淳熙三年,金大定十六年。
[编辑]春正月。金遣大监阿典溥等来,贺生辰。时,军旅西征,虑客使觇我虚实,发神骑抄猛班,迎于道路。
○公州鸣鹤所民亡伊亡所伊等啸聚党与,自称山行兵马使,攻陷公州。遣祗候蔡元富郞将朴刚寿等宣谕,贼不从。二月。召募壮士三千,命大将军丁黄载将军张博仁等讨之。
○金人以兵船十馀艘侵掠东海霜阴县。
○三月丙午朔。日食。
○赵位宠使人诈为居士服,请兵于西北州镇,至静州被执。
○郑仲夫以病请免。
○东海水黄浊三日,变为血色。
○麟州人康夫禄升郑臣等杀防守将军蔡允和。王遣内侍祗候崔存往谕之。未几,又杀义州分道尹光辅防御判官李彦升,以应位宠,位宠遣人,署诸城酋豪以伪官。麟州都领郞将洪德谋执其人以拒之。夫等袖刃至德家,欲害之,德伏兵于门,斩之。
○位宠出城,与官军战,佯败而还,官军逐至龙兴德部,位宠回军击之,官军死者甚多。
○兵马使奏:“与南贼战不利,士卒多亡,请募僧以济师。”
○散员同正崔察松告仆射宋有仁谋乱,案验无实,黥察松配岛,籍没其家。
○夏四月辛丑。夜黑气从西北横亘东南,广如布。太史奏云:“不出三月,西京必败。”
○五月。引见群臣,访时政得失。
○六月。升亡伊乡鸣鹤所为忠顺县。
○尹鳞瞻攻西京通阳门,杜景升攻大同门,破之,城中大溃,擒位宠斩之,囚其党十馀人,馀皆慰抚,居民按堵如故。谒太祖真殿,函位宠首,遣兵马副使蔡祥正来,告捷。枭位宠首于市,又送位宠妻孥及俘获百馀人。先是,鳞瞻忽闻西京城上讙噪,问之,云:“城上人呼立龙而贺之。”鳞瞻曰:“位宠将死矣。去人与头,岂可生乎。”
○遣枢密院副使李文著大将军宋庆宝往西京,奖谕诸将。
○秋七月。尹鳞瞻遣秘书少监庾世绩,表贺平西,授世绩少府监。
○遣吏部侍郞吴光陟,诏班师。加尹鳞瞻推忠靖难匡国功臣上柱国监修国史。遣参知政事陈俊,迓劳诸将于金郊驿,复遣弟平凉侯,赐宴于马川亭,诸将凯还,赐宴劳之。
○八月。将军金光英路遇一旗头来揖马前者,光英怒其不拜,捉囚于街衢。其党群聚擅放之,便至光英家呼噪。光英拔戟拒之,众怒甚,光英惧逾垣而避,其众毁屋舍乃去。
○诸领府军人揭匿名榜云:“侍中郑仲夫及子承宣筠女婿仆射宋有仁擅权横恣,南贼之起,其源繇此。若发军征讨,必先去此辈然后可。”筠闻之,惧乞解职,累日不出。
○以少卿朴挺羲为西京副留守。
○赐秦干公等三十人明经四人及第。故事,新及第许于街路张乐以为荣,比因兵乱久废,至是,复之。
○九月。遣将军朴纯刑部郞中朴仁泽,往谕南贼。
○南贼攻陷礼山县,杀监务。
○将军李永龄别将高得时队正敦章等为李义方谋报仇于郑仲夫,事泄,重房捕窜于远岛。永龄等本义方门客也。
○良酝令同正卢若纯主事同正韩受图诈为平章事李公升尚书右丞咸有一内侍将作少监独孤孝等书,投亡伊,欲引与为乱,亡伊执其使,送于安抚别监卢若冲,若冲收械押还。王命承宣文章弼鞫问,若纯等曰:“今,弑君之贼当途为大官,吾辈不胜愤激,欲引外贼,与之诛翦,顾吾辈名微,恐或不从,以公升等素有物望,故诈为其书耳。”王闻而义之,重房奏请其罪,皆黥配远岛。若冲以若纯之兄,亦坐黜。
○冬十一月。遣将军吴叔夫如金,贺正,将军吴光陟郞中尹宗诲谢执送徐彦,进玉带二腰。
○十二月。中书侍郞平章事尹鳞瞻卒。鳞瞻,平章事彦颐之子。为人聪悟过人,虽千百人,一问姓名,辄记不忘。庚寅之后,武臣用事,鳞瞻每被掣肘,脂韦自保而已。及平西,赏罚不中,措置失宜,致使西北降附之民屡叛,物议少之。
○遣大将军郑世猷李夫为处置兵马使,分左右道,往讨南贼。世猷等聚开国寺门前,练兵阅月而后行。
○初,西北诸城皆附位宠,宣州乡贡进士房瑞鸾谓其兄孝珍得龄曰:“今,位宠胁诱诸城土豪,伪署官职,令收兵赴西京,我曹亦预其中。吾妇翁尹仲瞻以兵马判官在从兄鳞瞻麾下,婿攻妇翁,情所不忍。况位宠所谋不轨,终必自败,兄宜熟计。”孝珍等然之,夜密诱州人曰:“位宠始以诛贼臣为名,故诸城响应,称兵诣阙,及至郊圻,兵始交锋,西人败衄,官军追击,僵尸盈途,虽欲收馀烬,复谋旅拒,气势已沮,不可复振,所恃者惟险固耳。若王师一朝猝拔西京,移军临之,阖城必为虀粉。且位宠之志不止讨贼,若不改图,恐与同恶,流丑后世。今欲率先倡义,去逆效顺,诸君亦有意乎。”州人皆服。有都领郞将义儒,受伪署为将军,独不可,孝珍狙射毙之,即遣人告义州,义州人亦杀伪酋景绰等以应,俱遣人从间道赍贼首,飞报行营,诸城闻之,皆罢兵。事闻,王嘉之,赐孝珍爵散员,瑞鸾以同正,属内侍,得龄留本州为户长。至是,州人嫉孝珍独受爵赏,遂杀得龄及其母。
丁酉七年宋淳熙四年,金大定十七年。
[编辑]春正。亡伊亡所伊来降,赐廪粟,命监察御史金德刚押送其乡。
○遣将军丁守弼如金,进方物,兵部侍郞崔光廷贺万春节。
○金遣耶律子元来,贺生辰。
○二月。全罗州道按察使报弥勒山贼降。
○亡伊等复叛,寇伽耶寺。
○壬午。大雾二十馀日,昼夜皆雾,日月无光。
○兴王寺僧上变,僧统冲曦潜结僧徒,谋篡逆,逮捕鞫之,知其诬释之。
○南贼寇黄骊县,又寇镇州。
○右道兵马使擒斩伽耶山贼首孙清及其党,清尝自称兵马使。
○盗起西海道,遣户部员外郞朴绍发州县兵讨之。
○三月。生日回谢使王珪还自金。珪平章事李之茂婿也。之茂子世延以金甫当妹婿死于癸巳之乱,李义方欲幷害珪,囚其妻索之,匿郑仲夫家获免。时,仲夫女孀居,见珪,悦而通焉。珪遂弃旧妻。及义方死,复职。至是,使金。先是,静州中郞将金纯富欲杀郞将用纯,用纯逃至京,及珪还入境,纯富等以珪为权臣婿,欲劫留为质,请诛用纯,因谓之曰:“公父子衣冠之族,今背旧妻,托婚权门,以图苟活,名义已亏,将何颜与士大夫共立于朝乎。”珪缩恧,无以对,赖义州分道王度谕解之,乃脱归。
○吴光陟还自金言:“所进玉带,其一乃石乳,非玉,有司奏之,帝曰:‘小国无辨识者,误以为玉耳。且人不易物,惟德其物,若复却之,岂礼体耶。’”王闻之惭惧,遣郞中朴孝缙,表谢乞罪。
○亡伊等焚弘庆院,杀居僧十馀人,逼令住持僧赍书赴京,略云:“既陞我乡为县,又置守以安抚,旋复发兵来讨,收系我母妻,其意安在。宁死于锋刃下,终不为降虏,必至王京然后已。”
○左道兵马使擒贼首李光等十馀人。
○夏四月。义静二州叛,遣直门下史正儒,谕之。
○南贼陷牙州。时,清州管内郡县皆陷于贼,唯清坚守。
○重房奏:“东北两界州镇判官不许以武官补。”从之。主是议者将军洪仲邦也。武官金敦义等六人伺仲邦出,遮道号诉。重房捕得之,黥配于岛。
○安平公璥卒。璥性恬静好学,通方技,善书画,然好释典,效禅僧作偈而卒。
○赐崔基静等三十五人明经四人及第。
○五月。遣宣旨使用别监,审核南贼制置左右道兵马使战功多少。
○诏削忠顺县。
○赵位宠馀众五百馀人作乱,杀留守判官朴宁及初请降者,副留守朴挺羲司录金得砺等潜窜获免。初,王师之攻围也,逾城降者无虑千馀人,及城陷,丁壮皆逃匿。厥后,其降者以逃者为叛,妻略妇女,攘夺财产,故丁壮作乱,致此变。遣大将军李景伯郞中朴绍,往谕之。
○内侍郞将兼兵部员外郞庄甫性刚正,不阿权贵。尝面责内侍将军郑存实接人骄傲,重房闻之,劾甫陵辱长官,议欲贬巨济县令。甫不胜愤怒,诣枢密院,谓院使上将军李光挺副使上将军崔忠烈曰:“窃闻公等欲贬甫海上,甫有何罪耶。”声色俱厉,光挺等怒,即配远岛,阴使人挤于江中,闻者惜之。
○六月。金横宣使大府监徒单良臣来。金使之来也,国家疑西京馀孽梗道路,托言军旅之后沿路大疫,从他路迎候,仍遣户部郞中朴绍中郞将牙应时,率官军及神骑军八十人,往备不虞。行至通德驿,贼果猝出掩击,死者十八九,绍亦遇害。
○辛卯。震大庙。
○亡伊遣人请降。
○秋七月。官军与西贼战败乃还。
○王亲制引咎责躬词,告谢于景灵殿。
○西贼首郞将金旦请降,下制曲赦,遣中使往谕。
○北路制置使李景伯闻西北面兵马使杜景升在永清欲与议军事,遣五百馀骑邀之。西贼金旦等设伏,狙击于驿路,骑兵皆没,唯郞将高勇之等十馀人走免。景升已就途,闻变驰还入城,贼追不及,执电吏杀之。
○兵马使郑世猷等捕亡伊亡所伊等,囚清州狱,遣人告捷。
○遣抄猛班行首李顿绰金立成讨西贼。
○罢判大府事廉信若。先是,信若口业田在峯城县,仲夫夺之,既而还之。至秋,信若遣奴收获,仲夫家奴邀夺,因与相斗,仲夫遣人捕信若奴,付街衢狱杀之,遂告重房劾之。王不得已乃罢信若。
○八月。遣五军别号讨西贼。
○以石麟为西北路知兵马事。时,李景伯与杜景升不协,战数不利,召景伯还,以石麟代之,以景升兼处置使。
○南路捉贼兵马使梁翼京还。翼京所至贪纵,吏民不堪其苦,咸谓害甚于贼。
○金使还。时,以西贼梗路,渡临津,由春州界,行至定州,乃出关。春州副使崔忠弼托供顿,聚敛太甚,坐罢。
○西北路斩贼魁金旦等五人首,函送于京。
○中书侍郞平章事致仕韩就卒。就工术数,能预言人祸福,庚寅之乱,以智保全。
○九月。遣上将军李义旼领八将军,讨西贼。
○西贼自西京昙和寺移屯香山。
戊戌八年宋淳熙五年,金大定十八年。
[编辑]春正月。遣将军卢卓儒如金,贺万春节,兵部郞中崔孝球进方物。
○金遣仆散怀忠来,贺生辰。
○分遣察访使于诸道,问民疾苦,黜陟官吏及奉使者,限十年以前,追论殿最。凡被劾者八百馀人,云中道察访崔孝著以考核不精免,全罗道宋君秀陞黜徇私,然以权门子,人无议者。
○兴王寺僧告重房曰:“寺僧有与德水县人谋作乱者,散员高子章实知之。”重房逮捕僧及子章,流于远岛,阴遣人投之江中。子章性甚暴戾,闻者相庆。
○西北路兵马使李义旼斩西贼三百馀人,告捷。
○二月。西京留守判官朴仁泽将赴任,行至高原驿,贼邀杀于路。
○枢密院使李光挺同知院事崔忠烈副使文克谦等奏曰:“燃灯旧用二月望,近因圣考讳朔,改用正月,有乖先王之本意。比来,三光告异,二气不调,恐或由此。请于二月望纵不设会作乐,悉令公私随分燃灯。”从之。
○三月。清州人与州人系京籍而退居者构隙,捕杀几尽。其党之在京者闻之,欲为报仇,矫旨募死士,向清州,遣将军韩庆赖追止之,不及。与州人战,不胜,死者百馀人。以不能禁制,罢牧副使赵温舒事审官大将军朴纯弼将军庆大升。
○宥诸道察访使械送赃吏三十五人。
○内侍郞中崔贞免。是时,使金者傔从有额,要市利者竞就使家,赂银二三斤然后得行。贞为生日回谢使,宋有仁嘱一奴令带去,贞以赂货者已满数,不能补,奴恃主势遂行,竟为金人所检括捕送,贞还坐免。
○召宰枢文武三品以上,议处置西京。
○夏四月,兵部集武散官,试笺奏,以拟外补。
○西贼陷谷州遂安,掠财谷牛马而去。
○禘于大庙。
○更定西京官制及俸禄公廨田有差。
○发五领军,往捕西贼。
○六月。赐陈光恂等三十人明经三人恩赐四人及第。御史台奏:“旧制,新及第红牌,降使就赐于家,迎待烦费,寒进之士不克供办。自今,请于帘前赐牌。”中书门下府驳奏:“先王之制,必降赐于家者,将以荣耀里闾,使人钦慕,况行之已久,仍旧便。”从之。
○御史台劾兵部铨注失当。于是,判事闵令谟上章,自列中书门下及重房反劾,御史台合司乞罪,王敦谕,皆令出视事。
○罢察访使所劾赃吏职,其政最者,皆陞资。
○闰月。平章事李光缙卒。
○秋七月。以大学博士卢宝玙为蔚州防御副使。参知政事宋有仁以谓:“外官文武交差,已有成法,今蔚州判官亦文官,不宜以宝玙并除。”不署告身。时又溟州副使管城县令皆文官,而吏部又以文臣为判官尉,省署已过,宝玙引以为例,告有仁,有仁怒,然前已误署,势不得自奏,乃诱重房驳奏,宝玙及溟州判官管城尉皆不得赴。
○郑仲夫家奴犯禁,中丞宋𬣞御史晋光仁缚问之。仲夫怒,欲杀𬣞等,其子筠谏止之。仲夫遂上奏,欲罪之,会旗头禄尚告仲夫曰:“大将军张博仁前将军赵存夫等期以暮夜犯公家。”仲夫信之,请系诏狱,王命内侍将军吴光陟等按问,无状。又旗头告同领旗头八十人,会饮酒家,谋篡博仁于狱,仲夫鞫之,亦无验,竟窜博仁于海岛,馀悉流南裔。又旗头康实诬告枢密崔忠烈如博仁,仲夫复请按鞫。由是,连起数狱,不暇治𬣞等,王虑仲夫未快愤,罢𬣞职,左迁光仁工部员外郞。
○八月。置别例祈恩都监,从术僧致纯之言也。
○广德里旧有太后别宫,比因火灾不御,左承宣郑筠请买为私第,太后命却其直而与之。至是,大兴工役。时,王在寿昌宫,侍太后疾,其地拒宫不百步,又于岁行为太后忌方,王深恶之,欲止其役,惮筠不果。
○九月。设藏经道场于明仁殿七日,命参知政事宋有仁行香,祗候崔永濡以赞引后至,台监御史欲劾之。永濡请于侍御史安刘勃曰:“吾已乞参政得解,愿勿奏。”刘勃曰:“我未识参政意,事须奏闻,第君达于王,寝之耳。”永濡托王弟僧冲曦以闻,王曰:“此小过,可赦,其如参政怒何。宜告参政。”刘勃后为吏部郞中。时,吏部点初筮仕者姓名入奏,号曰点奏。于是,入仕者皆赂白银,以为贽,竞占下点曰:“某某皆自我出也。”唯刘勃毅然不点曰:“我无所知也。”世服其清。
○冬十月。亲袷于大庙,告平西贼,赦。
○以西贼魁光秀为校尉,金甫摄校尉,思进轼端戒训为队正。初,位宠馀众复聚,分为三军,思进轼端为中军行首,戒训为指谕,金甫为前军行首,光秀为后军行首,散居嘉渭泰涟顺等州山谷,首尾行劫,大为民患。尝攻焚慈肃二州,又屠妙德香山诸寺。朝廷遣兵讨之,屡战失利。大将军朴齐俭为兵马使,始至营,与录事金重甲,谋部分诸校,发兴化云中道州镇兵,为掩袭计。贼依阻山林,迁徙无常,未易讨,又诸郡人多为贼耳目,军中动静,辄先知,战始一合,兵皆败北。官军闻之气沮,逗留不进,裁留五百人为声援,引还。贼乘胜,攻破宁州之灵化寺,驱僧为兵,遂攻涟州,贼势转盛。然其游寇日久,村场无壁者,既劫掠无遗,大城则皆坚守,不可猝拔,野无所获,渐就饥窘,谋欲自降,以延岁月。会嘉州贼道遇昌州记事白公轼,先陈纳款之意,齐俭闻之,遣人招诱,诸屯贼,相率来降。齐俭每见贼来,辄拊循之曰:“汝等皆吾子也。”开仓赈之,前后凡六百馀斛。乃听其所占,分处龟涟等州,使之安业,其三军行首,皆给传送京。独中军行首进国不降,率其党百五十馀人,欲投北蕃,齐俭遣兵尽擒斩之,龟州别将东方甫等十七人尝与贼交关往来,亦皆伏诛。
○设百座道场于大观殿,令中外饭僧三万。
○十一月。遣将军奇世俊如金,谢贺生辰,郞中金谅贺正。
○八关大会,遣内侍大府少卿郑国俭,赐花酒于省宰幕次。时少晩,参政宋有仁怒不受,王遣承宣敦谕,乃受。国俭被劾削禁籍,后附有仁,复为内侍。
○御便殿,引见东西两界诸城上长都领,赐上长匹段,都领锦衣金带马一匹。以平西之后,盗贼频起,虑复动摇,有此赐,识者叹其姑息。
○金八将军兵来屯义州关外。兵马使廉信若遣人诘之。答曰:“闻西京赵位宠请兵西宋,欲伐我,故屯兵以备之,非有他故也。”又诘曰:“位宠已诛,宋又阻大海,无路请兵,此皆虚说。请问告者名。”金将曰:“龙州人某。”信若使人往索,其人已逃,令诸城物色求之,得于永清县,鞫之。其人果服曰:“吾父常以国家密事往告金人,多获厚利。及其死,嘱诸我,故我以此恐愒,邀彼厚赏耳。”遂斩其人,没其母为官婢。
○门下侍中郑仲夫致仕。以宋有仁为门下侍郞平章事。初,仲夫为冢宰,居中书省,有仁以亲嫌未登相位,在枢密累年,以为枢密侍从官久处无益,唯尚书省可处,潜托内人以奏,即拜尚书仆射。及仲夫致仕,乃拜平章事。时闵令谟先为中书侍郞平章事,王以有仁武臣使气,又为仲夫婿,心惮之,班令谟上,有仁固让,亦以令谟为门下侍郞平章事,班有仁上。有仁尝请寿德宫而居之,栋宇壮丽,殆非人臣所居,富贵华侈,拟于王室。
己亥九年宋淳熙六年,金大定十九年。
[编辑]春正月。遣郞中李俊材如金,进方物,将军孙硕贺万春节。
○金遣少府监左光庆来,贺生辰。
○二月。门下侍郞平章事奇卓诚卒。卓诚美容仪,善射御,毅宗好驰马击球,故自将校,擢为牵龙,常在王侧,善事权贵。及执政,贪财卖官,由是,贤者屏迹,谗佞竞进。家臣高忠全李仁龄皆奸黠贪鄙,恶声远播。广平宫久废无主,卓诚欲请王居之,其妻谏止之,不听,居数月而死。
○三月。始修宫阙。
○少卿郑国俭捕水精峯贼,囚于狱。水精峯路幽险,恶小五六人常聚其中,见妇人有姿色者,必劫乱之,至夺其衣物。国俭家在峯下,忽见一妇人盛饰,由峯路下,贼邀而劫执,从婢皆散,国俭不敢忍视,遣其婿李维城崔谦率家僮捕之。贼迎击甚急,维城等力斗,捕三人讯之,乃大将军李富甥侄及权门子侄也,请谒交午,法官欲不治。刑部员外郞赵闻识独抗议,鞫杀之,时议快之。
○夏四月。陨霜杀草。
○西北面知兵马事李富患西贼遗种乘间复起,欲尽诛之,闻乏食,为牒绐诸贼屯曰:“以某日,受粮于某城。”仍密牒诸城曰:“若贼来入城,宜闭门悉诛之。”于是,捕诛者凡五城,龟州所杀,至三百馀人,嘉州人引贼百馀人,入仓锁门,贼钻木烧仓,自焚而死,谷米无虑十万斛,尽为煨烬。贼帅牛方田等觉之,复啸聚为贼,兵马使发兵击之,官军失利,安北都护判官咸寿山战死。于是,复济师,屡战乃灭之。
○五月。同知枢密院事于学儒卒。学儒倜傥有气槪,久宿卫,忠谨无他。李高义方等将作乱,议主兵者皆曰:“在今,舍于公,复何人哉。”遂诣其家谋之,学儒曰:“公之志大矣。然吾父尝戒曰:‘武官见屈于文官,久矣,能无愤乎。去之易如拉朽,然文官见害,祸及吾辈,亦不旋踵,汝宜慎之。’父虽没,言犹在耳,死且不从。”及二李得志,谋害之,学儒惧,求娶义方姊,得免。
○以闵令谟同中书侍郞平章事判吏部事,宋有仁同中书侍郞平章事判兵部事,以左承宣知兵部事郑筠知都省事。筠久知兵部掌奏,西班请谒纷如,颇厌之,屡求免,不允。筠单骑出天神寺以避之,王遣内侍谕还,使者络绎,筠乃还,至是,改除。
○左仆射洪仲方卒。仲方起行伍,庚寅之乱,以中郞将拜大将军,性謇直不阿,每面折人过,王器之,人亦倚重。时,武散官检校将军以下散员同正以上聚议,欲夺处东班权务官,重房台省畏众口,莫敢谁何,仲方独曰:“自国家设官分职以来,唯卿监外,武臣不兼文官。庚寅年后,吾侪得处台省,布列朝班,校尉队正许著幞头,西班散职差任外官,固非先王制也。若又遽夺权务官,其如东西定制何。吾宁死不从。”议遂寝。于是,武散官群聚道路,诉于执政。一日遇仲方,遮道慢骂,仲方攘臂,跋马排突,至重房曰:“吾今日几死矣,下之陵上,至如是耶。”乃捕首谋者四五人,配岛,时议尤重。及为仆射,掌外官长吏之职,予夺好恶,惟意所恣,又有嬖妾,嗜利者附之,争纳贿赂。
○停修宫阙。
○六月。参知政事陈俊卒。俊性质直有勇力。尝以大将军戍北界,凡戍将例不得著正角幞头,独俊著之,知兵马事梁升庸据法禁之,不得,劾罢之。庚癸之乱,文臣之家赖俊全活者甚多。
○秋七月。左迁枢密院使文克谦为尚书左仆射,枢密院副使韩文俊判司宰寺事。克谦文俊皆王所深重者,宋有仁嫉之。先是,文俊以一武卒职事抵书嘱有仁,又亲自请之,有仁怒曰:“公是枢机大臣,辄以私事伺候执政之门,有亏公辅之望。”克谦有服,不从法驾,有仁以为失近臣之体,幷劾奏之。王重违其奏,且患黜非其罪,依违数日。有仁再执愈坚,王命右承宣文章弼至有仁家,密谕曰:“文俊之失体,宜可罪也,若克谦有服,其不扈从,盖国典也,以此罪之,于礼何。”有仁犹不奉诏,杜门数日,克谦等密奏曰:“圣慈至渥,臣且万死难报,傥或不允其请,臣等必有不测之患。望下其奏,以快其意。”王不得已下制贬之。
○甲戌。太白经天六日。
○大风伤谷。
○八月。参知政事李光挺囚京市署令王宠夫。光挺尝以事请于宠夫,不听,光挺诱至中书省,面责苛切,宠夫据义不屈,光挺怒骂,令曳下庭,脱其衣冠囚之,翌日乃释。
○九月。将军庆大升诛郑仲夫及婿宋有仁。大升素愤仲夫所为。且其子筠潜图尚公主,王患之。大升锐意讨之,畏有仁未得间,及有仁斥文克谦韩文俊,大失人心,朝臣皆侧目,大升谓所善勇士牵龙许升曰:“我欲去凶徒,汝肯从我,事可成矣。”升诺之。大升谋曰:“藏经会毕之夜,宿卫士必皆困睡。吾伏死士三十馀人于和义门外,汝先杀郑筠于内,以啸声为约,则我发伏应之。”夜四鼓,升入筠直庐,杀之,即长啸,大升率死士,逾入宫墙,杀大将军李景伯指谕文公吕,所见辄杀,宫中呼噪,锋刃交接。王惊愕,大升进御室外,大声曰:“臣等卫社稷,请上无恐。”王出御宫门,召大升等,手赐卮酒以慰之。大升因请发禁军,分捕仲夫及有仁父子。仲夫等闻变,逃匿民家,悉捕斩之,枭首于市,中外大悦。王呼大升等,问之曰:“今以筠承宣之任欲授将军。”大升曰:“臣不识字,非所敢望。”王曰:“非公则将谁可者。吏部侍郞吴光陟如何。”对曰:“承宣出纳王命,非儒者不可,光陟虽少解文字,然武臣,恐似郑筠。”王嘿然。于是,大升知光陟必拜承宣,恶之。大升族兄将军孙硕素与光陟有仇,诱大升幷杀之,遂分捕四家之党,将军金光英指谕石和袭连中郞将宋得秀奇世贞等戮之,朝士诣阙而贺。大升曰:“弑君者尚在,焉用贺为。”李义旼闻之大惧。后武官或宣言曰:“郑侍中首唱大义,摧抑文臣,雪吾曹累年之愤,功莫大焉。今大升一朝而尸四公,孰讨之耶。”大升惧,招致死士百数十人,留养门下,号曰都房,以备之。未几,辞职家居,然国有大事,必就关决。
○流中书省令史石球于海岛。球宋有仁家臣也,欲为有仁报仇,造妖言以惑众,谋作乱,事觉流之。
○冬十一月。宰相崔忠烈建议,奏八关经费之弊,乃言:“百官果床与中禁军衣饰,尤为无制,请一切禁除。”从之。
○戊午。地震。
○赦。庆大升自去郑宋以来,心不自保,常令数人潜伺里巷,偶闻飞语,辄拘囚鞫问,累起大狱,用刑深峻,王恻然,故有是命,中外皆悦。
○辛未。荧惑犯岁星,宰相李光挺崔忠烈以星变乞解职,不允。
○十二月。李光挺又乞解职,不允。
○辛卯。地震。
○重房闻妖言岁杪有变,大惧,使禁军露刃环卫,其近侍阉宦逃匿者过半。
庚子十年宋淳熙七年,金大定二十年。
[编辑]春正月。金遣少府监卢珙来,贺生辰。
○京城盗贼多起,自称庆大升都房,有司逮捕囚之,大升辄释之,由是,公行夺掠,略无畏忌。李义旼自闻大升图己,常聚勇士于家以备之。又闻都房谋害所忌,义旼益惧,乃于里巷树大门以警夜,号为闾门,京城坊里,皆效而树之。
○二月。始营宫阙。
○夏六月。赐李得玉等二十九人明经三人及第。
○金横宣使少府监郭喜国来。
○将军庆大升门客杀良家子,有司捕欲治之,大升力救得免。
○内嬖明春死。王哀恋不已,失声号哭,太后惊骇,宽譬之曰:“虽是情钟,然不可使闻于重房也。”然犹呜咽不能止,遂亲制悼亡诗,令宗亲和进以自慰。王天资孱弱,加以屡更变故,动辄惊惧,凡军国机务,皆牵制武臣,至如声色,犹不敢自专。及贼臣诛夷,始得溺爱床第,内嬖专房者五人,其中尤宠幸者纯珠明春二人而已,自去年冬,纯珠死,明春又亡,后宫无可悦意者。乃命召二公主入内,令掌服御诸务,俾朝夕不离于侧,间或同裯共寝,眷念有不可道者。其婿累月旷居,不胜愤恚,遂欲绝婚,王闻之,乃召其婿,俾居太后宫,日令公主微服往见,慰藉之。至十一月,还公主于私第,又召集纯珠明春及诸嬖所生儿女数十于宫内,皆衣斑斓,载以鸠车,嬉戏内庭,啼呼喧闹,不类宫禁,故武臣等悉皆腹诽,或有偶语咨嗟者。王惩艾毅宗不孝弟,故自即位以来,至诚事太后,敦睦宗戚。及太后患乳𤺄,召弟僧冲曦侍病,曦多乱宫女,又通公主,秽声闻外。右司谏崔诜上疏,讽曦秽行,请出之,王览之大惊曰:“不意司谏离间我兄弟。”遂罢诜。自后,台谏无敢言者,朝臣皆附曦,贿赂公行。
○秋七月。重房流宗旵等十馀僧于海岛。初,宗旵等与郑筠谋杀李义方,遂与筠亲比,出入后庭无忌。及筠死,一时武臣皆义方麾下,且以谓军国权柄属重房者,实由义方之力,遂流之。
○参知政事李绍膺卒。绍膺贪恋禄位,年过七十,尚不致仕。
○九月。放二罪以下流窜者。
○冬十月。赐庆大升犀红鞓一腰马一匹。
○十一月。重新康安殿成,门额曰向福,近于重房。武臣议以为:“向福与降伏声相近,盖文臣欲以此压武官而降伏之也。”奏请改其额,命平章事闵令谟改曰永禧,武臣复以为:“文臣之意,不可测,安知永禧别有深意耶。禧者福也,永字之意,吉凶未可知也。重字本房之称,请改为重禧。”王从之。
○遣秘书少监王度如金,谢横宣,郞将沈进升谢贺生辰,兵部郞中陈士龙贺正。
○十二月癸未。太白昼见经天。
○将军庆大升杀太子府指谕别将许升御牵龙行首金光立。大升自杀仲夫,常怀畏惧,多养壮士于家,为长枕大被,令轮日直宿,或自共被,以示诚款。升等恃其同功,偃蹇自肆,阴养恶小,又昵侍东宫,寝卧后壁,歌吹彻夜,旁若无人。大升忌之,召升于其第,斩之,又道见光立,杀之。以兵自卫,诣阙奏云:“升等,其心纵恣,非惟欲杀臣等,且图不轨,事迫,不暇奏闻,已诛之。”王命近臣慰谕之,宰相以下莫不会贺其第,或致书以贺,大升稍自安,罢其兵卫。
○以崔忠烈为中书侍郞平章事,韩文俊参知政事,崔遇清为枢密院使,李应招知枢密院事,崔世辅同知枢密院事。
辛丑十一年宋淳熙八年,金大定二十一年。
[编辑]春正月。遣卫尉少卿李辅德如金,献方物。
○燃灯大会,御帐殿看乐,夜与群臣酣饮,日晏未罢,军校皆使酒鼓噪,牵龙争高其榻,至与浮阶相齐,尊卑无等。王亦醉甚,欲起舞,左承宣文章弼谏止之。
○遣将军申宝至如金,贺万春节。
○金遣大府监任倜来,贺生辰。
○郞舍奏:“旧制,文吏散官外补者皆有年限,非有功则不得超迁。今或一二年而超受,有三十馀年而不调,政滥人怨。请限及第登科者闲五年自胥吏为员者闲八年以上,许得施行,馀皆追寝。”从之。时,政出权门,奔竞贿赂,无复廉耻,武臣之有气势者,各举一人占官,若不得,诣执政家,极口争诘,执政皆畏缩,不获已许之。冢宰闵令谟性讷怯,少亏操履,判兵部李光挺顽贪无识,以故铨注猥滥,乃有是奏。然其追寝者亦各行赂,无所不为,故崔忠烈韩文俊之徒力排其议曰:“前朝文臣各执己意,臧否人物,以至于败,何复踵往辙耶。”诸郞相视失色,无复有诘之者。
○三月。前队正韩信忠蔡仁靖朴敦纯等谋作乱,令史大公器知之,以告将军庆大升,大升白王,捕鞫之。辞连郞将石和别将朴华注簿李敦实,乃流信忠仁靖敦纯等于海岛,贬和为南海县令,华为河山岛句当使,流敦实于广州。
○群盗入大仓,队正宋康清募卒力斗,不克而死。又入奉恩寺,鼓噪劫掠,盗太祖真殿银甁三十馀口。
○闰月。贬右谏议宋𬣞为巨济县令。旧制,以义州为两国关门,凡使介来往文牒出入皆由之,故必择文臣以调之,其分道员,亦以常参官有名望者遣之。自庚寅之后,武臣用事,以戍边将军皆带兵马之任,以为分道,故昌朔二城,皆以将军委之,义州则以文牒交受,兼置文武二人,故州人困于供费。及𬣞为兵马使,诉曰:“吾邑本北鄙残乡,而文武分道恒住一城,供费不足,不数年,邑其丘墟矣,请驰奏,以便宜分管数城。”𬣞然之,具奏,以文官为义州分道,隶以灵州威远镇,武官为静州分道,隶以麟州龙州,制从之。诸将军闻之,怒相谓曰:“此欲因以夺武臣权耳,请斩𬣞以谢。”王惊骇,亲谕解之,遂贬𬣞。
○夏四月。直翰林院李元牧制进祈雨疏,多言时政之失,王召元牧曰:“谚曰:‘春旱,与粪田同。’间或有雨泽则天心之仁爱,盖未可知,比者,太史请祷雨,予重违而许之,汝何引我过举以饰辞乎。”即命改撰。
○刑部尚书上将军李义旼称疾归庆州。初,庆大升之杀许升也,义旼以兵马使出镇,有人误传诛大升。义旼闻之大喜曰:“吾欲杀大升,谁先我著鞭乎。”大升闻而衔之。义旼还,惧不自安,求去。
○秋七月。夜自寿昌宫北垣投石抵御寝北牖者三四,宿卫皆惊巡索,竟不得。重房奏请:“每夜,一将军领手下军校,伏兵宫门外及诸要害处,以备警急。”从之。
○宰枢重房台谏会奉恩寺,定市价平斗斛,犯者配海岛。
○八月。百官习射于西郊。
九月。诏曰:“朕闻往年十道察访使黜陟官吏,多有乖戾。其滥蒙褒赏者,犹之可也,误被罪罚冤抑无告者,可不惜哉。其悉原免,依旧叙用。”命二罪以下,悉除刑付处。国家遣按察使巡察州县,以春秋更代,又遣察访使黜陟之。自仁宗壬戌,不遣察访,唯委按察,为按察者但循故常,不能弹举,故官吏务为侵渔,民多受弊。庚癸之后,政令益苛,民生愈困。岁戊戌,宰相宋有仁李光挺等建议,复遣察访使,官吏坐赃落职者九百九十馀人,悉皆录籍。于是,共出银五十馀斤,赂郑仲夫,求去其籍,仲夫未果而败。自是,大赂权贵,请去之,犹未得。至是,用事者指言:“天谴屡彰,讹言浸兴,皆因冤滥所致,下诏原之。”台阁无一言。
○冬十月。命参知政事崔忠烈如西京,行八关会。旧制,每当燃灯八关,遣宰相于西京,摄行斋祭。自甲午年西京有事,诏停遣使,比年以来,只遣三品官。忠烈利其赠贿,奏言:“先王皆遣宰相为使,盖重翼京也,乞依旧制。”王揣知其意,从之。及还,多受馈遗,辎重三十馀两,连亘入城。
○知御史台事大将军朴齐俭子葆光年少无赖,道遇李绍膺妻,欧辱从婢。绍膺妻大怒,率僮仆,至齐俭家,欲杀之,葆光逃匿。绍膺女婿即庆大升弟也,绍膺妻凭庆氏势,诉重房,重房上言:“葆光轻薄无赖,道辱宰相妻,大无礼也,宜置于法。”事下重房治之,葆光竟不出,齐俭坐免,历抵重房官私第,乞怜,重房哀之,请复其官。齐俭身为宪长,而謟行请谒,台纲大坏。
○设仁王道场于大观殿,饭僧三万。
○十一月。遣将军崔琏如金,谢贺生辰,金用纯贺正。
○十二月。移安毅宗真于宣孝寺。初,安于城西海安寺,至是,武臣议曰:“毅宗仇武人,不宜安真于武方。”遂请以城东吴弥院改号宣孝寺,构真殿移安,以海安寺为重房愿堂。
○以崔世辅知枢密院事,宋清韩约为枢密院副使。
壬寅十二年宋淳熙九年,金大定二十二年。
[编辑]春正月。遣郞将金光裕如金,进方物,郞中田元均贺万春节。
○金遣耶律仲房来,贺生辰。
○二月。中书侍郞平章事崔忠烈卒。
○罢管城富城二县。先是,管城县令洪彦虐民,淫荒无度,吏民杀彦所爱妓,遂执彦幽之。有司按问,流首谋者,彦亦废锢终身。又富城县令与县尉不相能,害及无辜,一县苦之,遂杀尉衙宰仆,因闭令尉衙门,使不得出入。有司奏:“二县悖逆莫甚,请削除官号,勿置令尉。”从之。
○三月。以军器注簿张光富庐墓三年,旌表门闾。
○以上将军权节平为西北面兵马使,尚书右丞宋端为东北面兵马使。旧制,两界兵马使上道之日,唯郊亭局设而已,虽亲旧,不得私饯,盖重其威也。近年,祖饯成风,阗咽郊野,相与媟狎,颇损威重。至是,二人早发而行,饯者皆不及,时议多其得体。
○全州旗头竹同等作乱。初,司录陈大有颇负清介,用刑极酷,民多苦之。及国家遣精勇保胜军造官船,大有与上户长李泽民等,督役甚苛。竹同等六人啸聚官奴及群不逞者,逐大有于山寺,烧泽民等十馀家,吏皆逃窜,乃劫判官高孝升,易置州吏。及按察使朴惟甫入州,贼盛陈兵伍,诉列大有不法,按察不获已械大有送京师,因谕贼以祸福,不从。于是,发道内兵讨之,贼闭城固守。夏四月。遣阁门衹候裴公淑郞将刘永等,往问叛逆状。公淑等入城,谕一队正,谋去贼魁,计画垂成,被谗见罢,以郞中任龙臂郞将金臣颖代之。按察所遣兵攻城不下,已四十馀日,队正与僧徒杀竹同等十馀人。贼平,俄而龙臂等乃至,索馀党三十馀人,诛之,夷城堑而还。
○五月。百官贺平全州。
○遣近臣迎佛骨于十员殿。
○六月。罢全罗道按察使朴惟甫,以李章甫代之,以不能安抚全州,擅调兵也。
○赐许征等三十人明经四人及第。
○秋九月。穆亲殿及丽正宫成。
○冬十一月。遣将军安允恭如金,谢贺生辰,兵部郞中崔永儒贺正。
○十二月。以王珙守司徒邵城侯。珙性贪鄙,凡市物,遣家奴占夺不与直,虽至樵苏菜果,亦如之。卖者或就索其直,辄遭欧辱,民间多苦之。枢密副使曹元正家奴入市,卖二死雉,珙奴夺之,元正诬告法官曰:“我家奴持犀带二腰过市,珙奴强夺,请取还。”法官囚其奴,栲掠甚酷,奴诬服,珙当幷坐。赂元正白银六斤,得免,闻者虽疾元正之诬妄,亦喜珙之挫辱也。及死,国人皆喜曰:“吾侪得活矣。”
○以文克谦参知政事,文章弼为枢密院副使。
癸卯十三年宋淳熙十年,金大定二十三年。
[编辑]春正月。金遣大府监仆散衍来,贺生辰。
○遣吏部郞中文章伟如金,进方物,郞将卢孝敦贺万春节。
○二月。有男子夜投匿名书于寿昌宫门,巡检官捕得之,乃谮刑部侍郞李俊昌兄弟也。王性柔弱,事皆决于诸将,但颔之而已。诸将信其书,议欲诛俊昌等,王闻之,召大将军郑邦佑,责曰:“自癸巳以来,无辜者多见害,而予不能救,咎实在予。今俊昌等若实谋不轨,彼男子必显告矣,夜投匿名书,曲在男子,诸将何反欲诛俊昌耶。”诸将等栲问男子,果服其诬,流于远岛。盖怨俊昌尝夺其田也。
○时,讹言:“国家禁畜白犬,不从令者,诛。”于是,凡畜白犬者皆杀之,或投江中,其不欲杀者涅其毛。特下诏禁之,乃止。
○夏四月。设华严会于洪圆寺,荐庚癸以来死亡者。
○五月。重房奏省东班官职。
○六月。金遣大理卿纥石烈来,赐羊。
○秋七月。将军庆大升卒。大升清州人,中书侍郞平章事珍之子。膂力绝人,早有大志,不事家产。年十五,荫补校尉,累迁至将军。珍性贪鄙,多夺人田,及卒,大升以其田案悉纳选军,一无所取,人服其清。常愤武人不法,慨然有复古之志,文官倚以为重,又欲讨弑毅宗者,以其事艰大,隐忍未发。及诛郑宋,王内忌而外示优宠,凡奏请,无不曲从故,人多趋附,然非有学识与勇略者,辄拒之,武官畏惮,不敢纵肆。一夕,忽梦仲夫握剑叱咤,因得疾卒,年三十。
○门下侍郞平章事李光挺诈上表乞骸,不允。时,冢宰闵令谟年未七十,然有告老之志,犹未决,光挺欲代其职,先诈乞退,盖逼令谟速致政也。
○八月。捕庆大升都房,并流远岛。初,大升之讨仲夫也,牵龙金子格有力焉,由是,大升尤爱之,俾领都房。及大升卒,都房敛钱以葬。既葬,将散,醵饮,子格反诬告曰:“大升都房往往复会者,将为乱也。”王素忌大升,命重房捕之,使将军郑存实等治之,凡得六十馀人,严加栲掠,穷索其党,期于无种。王令内宦伺察刑之苛缓,并流远岛,捶楚甚酷,多死于路,存者不过四五人。后存实买红鞓工彦光家,论直白银三十五斤,但输二十三斤,绐曰:“待汝徙家,毕偿。”彦光曰:“一二斤,犹不可,况十二斤乎。”遂不徙。存实怒,诬告街衢曰:“我家人将白银十二斤过市,彦光成群剽夺,请治之。”街衢使虽知其诬,畏存实暴戾,囚彦光及妻奴邻里,几四十馀人,栲问,彦光窘迫,计无所出,赂存实银十二斤,得释。又有民临道作舍,存实托路隘,命毁之,民纳赂乃止,其贪暴类此。
○宰枢奏:“每岁奉使如金者利于懋迁,多赍土物,转输之弊,驿吏苦之。挟带私樻,宜有定额,违者夺职。”从之。居无何,将军李文中韩正修等使金,恐失厚利,请复旧例,王又许之。王柔而寡断,政令无常,朝出暮改,类多如此。
○初,养贤库记官借库银器,寄于郞将李允平家。后数日,记官取器不返,其妻候之,闻有笼尸路旁者,往视之,即其夫也。妻意必为允平所杀,诉有司治之,允平不服,久系狱,其家人及记官亲友,栲问死者数人。国人皆曰:“允平实杀记官,法官故缓。”时,中军阅战马,注簿赵永仁服饰鞍马极鲜华,求籍神骑班,兵马副使白任至曰:“永仁家素贫,今暴富,有由。”执送法司,永仁恃无显迹,略无惧色,俄有一童来告曰:“我永仁家僮也,吾主与记官素亲。一日,记官赍银器到家,主贪其物,饮毒杀之。吾母适在前,主恐事泄,幷杀瘗后园以灭口,银器亦埋某地。欲告法司报仇,恐见害,未敢耳。”有司往掘之,皆得。
○冬十一月。门下侍郞判吏部事闵令谟乞致仕,许之。
○己卯。日有黑子二日。
○癸未。王太后任氏薨。是年夏,冲曦死,王恐太后悲痛,秘不白,居数月,太后乃闻曦死,意以为诸将害之,愤恚得气疾。时,平凉公旼亦患痔,久不入觐,太后疑旼与曦同祸,王命旼腰舆入谒,太后喜且泣曰:“吾以汝为死,不意复见尔面也。”旼白王曰:“母后之疾,劳心致然,请张乐悦解。”王及旼上寿为乐,气少下,未几复笃,薨,寿七十五。太后之病也,王亲自调药,夜不解衣者累日,病革,王泣目尽𤺄,及薨,王朝夕哭临哀甚,宰相请抑哀,不听。
○闰月。遣户部员外郞崔孝著如金,告哀,将军李文中谢贺生辰,郞将崔文清贺正,员外郞郑允当谢赐羊。金恤我有丧,辞遣,故皆至义州而还。
○平章事致仕李公升卒。公升生而颖悟,总角能属文,操行高洁,不事生产。毅宗尝月夜游清宁斋,目公升曰:“秋月澄霁,无一点尘埃,正如公升胸中。”初,公升卜延福亭基,遂兴大役,人多怨之。癸巳之乱,公升匿佛寺,有邀功者,擒诣义方,义方欲杀之,赖门生文克谦得免。性轻躁,不能容人之过,见辄嫚骂。卒年八十五,谥文贞。葬日,子椿老桂长,以阴阳拘忌,柩未及窆,径还其家,克谦竟襄事。
○甲寅。葬太后于纯陵,上谥恭睿,王步至弥勒寺,释服。
○丁巳。太白经天。
○宰枢台省表请复常膳,不允。
○十二月。以李光挺守太保判吏部事,韩文俊判兵部事,文克谦为中书侍郞平章事,文章弼同知枢密院事御史大夫,杜景升廉信若曹元正并为枢密院副使。元正玉工之子,其母官妓,毅宗朝,限七品,至庚寅,助义方有力,遂跻通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