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史/卷一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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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宪大夫工曹判书集贤殿大提学知 经筵春秋馆事兼成均大司成臣郑麟趾奉 教修〉
闵令谟湜
[编辑]闵令谟,黄骊县人,父懿户部员外郞。令谟少好学,仁宗朝登第,累迁吏部员外郞。明宗在潜邸,梦一宰相出自广化门,驺从甚盛,有人曰:“此公之宰相也。”及即位,令谟以刑部侍郞,掌南省试,至放榜,王见之,与所梦者肖。始有大用之志,不次迁擢,授枢密院副使,后判兵部事。御史台劾兵部铨注失当,令谟上章自列,中书门下及重房,反劾御史台,合司乞罪。王敦谕,皆令出视事。寻拜中书侍郞平章事,转门下侍郞平章事、判吏部事、太子太师。令谟性怯讷,少亏操履,及典政柄,请谒公行,铨注猥滥。十三年乞退,二十四年卒,年八十,谥文景。
初令谟赴举,所作赋失律,同知贡举李之氐欲不取,知贡举崔濡曰:“是篇落落,有不凡之气,宜署榜尾。”他日濡谓令谟曰:“尔赋虽不中律,然其辞有远大之气,尔宜勉之。”后令谟掌铨注,擢用濡孙祗元、祗礼。令谟妻裴氏娣,为柳益谦妻,令谟微时,益谦已居显秩。有相者,相裴氏兄弟曰:“兄当享富贵,弟则薄命。”娣以其夫通显,不以为然。后益谦死于郑仲夫之乱,令谟果登冢[1]宰,益谦妻寒窘,常资兄以生。子湜、公珪。
闵湜
[编辑]湜,登第,籍内侍。神宗初,为右散骑常侍,同舍起居舍人张允文,谓诸郞曰:“门下录事,及堂后官,趁日私办直宿郞舍,承宣供亿,竞事豊侈,从人假㒃。及拜参补外,科敛于民,以偿宿债,恬不为愧冒进者。或以参外补外,豫聚敛,以为他日计。故吏皆贪污,鲜有廉谨。若除直宿官供亿,但供燃灯、八关宴会,则糜费太减,然后可责吏清节。”宰臣、郞舍,皆以为可,独湜与谏议李桂长,执不可,议遂寝。四年卒。
性豁达,有大度,虽贵显,视故旧无贵贱,一如平日,人以是多之。明宗孽子僧小君洪机等,招权纳赂,朝士争附,独湜不往,其弟曰:“兄盍往焉?”湜曰:“亦吾志也。”一日,弟请与俱往,酒酣忽曰:“虹沙弥辈,败国家。”弟愕然流汗。盖以虹一端接地,一端属天,喩小君王子而母贱也。湜之放旷,多类此,公珪,官至门下平章事、修文殿大学士、判兵部事。
宋𬣞
[编辑]宋𬣞,见州人,少聪悟。毅宗时登第,累迁阁门祗候。郑仲夫之乱,以不忤人,免害,明宗八年,为御史中丞。仲夫家奴犯禁,𬣞捕治之,仲夫怒,遂罢其职,寻授卫尉卿、右谏议大夫。
旧制,以义州为两国关门,使价往来,文牒出入,皆由之,必择文臣调之。其分道官,亦以常参官有名望者,遣之。自武臣用事,戍边将军,皆带兵马之任,为分道故,昌、朔二城,皆以将军委之。义州则以文牒交通,须有儒士,兼置文、武二人,由是,州人困于供费,及𬣞为西北兵马使,州人诉曰:“吾邑本北鄙残乡。今文、武分道并住一城,供费不给,不数年,邑其丘墟矣。请驰奏以便宜,分管数城。”𬣞然之,具奏请以文官为义州分道,隶灵州、威远镇,武官为静州分道,隶麟州、龙州,制从之。诸将军闻之。相谓曰:“此欲因以夺武臣权也。”大怒,请王斩𬣞。王惊骇,亲谕解之,遂贬𬣞巨济县令。识者曰:“晋政多门,鲁分三家,以至败灭,春秋讥之。今重房制事,将军房沮之。将军出议,郞将房沮之。互相矛盾,政令之发,民不适从。况刑杀,人主之柄,而臣下擅之。自𬣞见贬,救民革弊之言,无闻矣。”
复拜谏议大夫,术士言:“太白犯上将,武官必有厄。”于是,武官欲移灾文官,将军李时用等三十馀人诣阙,构𬣞及右司谏崔基厚,直史馆王许召等六人罪,请流。王虽知无罪,然柔弱无断,竟从其请,并流远岛,人多冤之。时用等,犹虑未足以厌胜,追论中郞将金子格,尝助庆大升逾入宫墙之罪,亦流于岛。时御史大夫文章弼,屡以太白犯上将、执法,诈上表辞职,既而太白退舍既远,而𬣞又富其灾故,章弼复就职,然尚怀疑。每出入,立喝道于马后,不欲当执法位,其诬天如此。久之,王念𬣞非罪见谪,召还将复用,朝论未谐不果。十七年,以判礼宾省事致仕,居数岁,疽发背卒,年六十七。
金光中蒂
[编辑]金光中登第,毅宗时,稍迁给事中,为西北面兵马副使。有岛在麟、静二州之境,二州民尝往来耕渔。金人乘闲樵牧,因多居焉,光中欲复地邀功,擅发兵击之,火其庐舍,仍置防戍屯田。后金庄,奉使如金,金主让之曰:“近稍有边警,尔主使然耶?若边吏自为,则固宜惩之。”庄还秦,王命归其岛,撤防戍。光中累官至谏议大夫、秘书监。
尝爱驱使朴光升,与衣食畜之,请于人补队校。郑仲夫之乱,光升引光中匿人家,密告害之。
金蒂
[编辑]后光中子蒂,为顺安县令,会裴纯硕征兵,蒂炼军以应。闻光升为祭告使来,先遣人捕光升父于蔚州,又执光升,俱至顺安。令父子相见,先杀其父,谓光升曰:“哀汝父乎?”光升曰然。蒂曰:“爱父一也,柰何背恩,杀吾父乎?”光升无以对。遂断其臂,置军中,巡历数县,然后杀之。
安刘勃
[编辑]安刘勃,明宗时,累迁侍御史。藏经道场,参知政事宋有仁行香,祗候崔永濡,以赞引后至,台监、御史,欲劾之。永濡请刘勃曰:“吾已乞参政得解,愿勿奏。”刘勃曰:“我未识参政意,事须闻奏。第君白王寝之耳。”永濡托王弟僧冲曦以闻,王曰:“此小过可赦,柰参政怒何?宜告诸参政。”刘勃后拜吏部郞中。吏部点入仕者姓名以奏,号曰点奏,于是入仕者,必赂白金数斤为贽。自判事至令史,习以为常,竞占下点曰:“某某皆自我出也。”唯刘勃毅然不点曰:“我无所知。”世服其清,官至国子司业卒。
崔汝谐
[编辑]崔汝谐,庆州人。性宽厚,才学浅短。登第,补蔚州通判,不闲吏事,无所可否,但署纸而已。初明宗为翼阳公,汝谐为其府典签。一日,梦太祖授笏于明宗,明宗受之坐御床,汝谐与百僚贺。觉而奇之,以告明宗,曰:“慎勿复言,此大事也。使上闻之,必害我。”汝谐遂归心焉。
后倅罗州,求名果海脯,厚馈于府,明宗深感之。及即位,汝谐赍表至京,随例赴朝,王不之知也。陛辞日,独诣禁门,因宦官以奏,王始惊曰:“崔典签来矣?朕不省也。”引见,甚慰籍之,令留待命。乃拜左正言知制诰,不数年,历侍御史、宝文阁待制,年已七十矣。奏曰:“吏部减籍臣年,今实满七十,例当致仕。”王曰:“吏部错书,天使然也,勿复有言。”骤迁谏议大夫、国子祭酒,掌监试,士林窃笑。拜枢密院使、左散骑常侍,谢表云:“西垣备职,寔知此日之恩荣,北阙朝天,始信当年之梦感。”因乞骸骨,时年七十七。特授政堂文学,仍令致仕,十六年卒,年八十六,辍朝三日,谥文贞。
崔遇清
[编辑]崔遇清,忠州吏,仁宗朝登第,调进礼县尉。明宗在潜邸,遇清为府典签,及即位,以旧僚宠任,累历台谏。赵位宠起兵,遇清以兵马副使,从军御之。及还,擢国子祭酒、左谏原本「諌」议大夫,寻出为西北面兵马使。时静州都领纯夫,郞将金崇等,屡谋逆,朝廷姑息不即讨。遇清诱州人,斩纯夫等,王下诏褒之,超授判尉卫事,进枢密院使、翰林学士承旨。乞髓骨,加守司空、左仆射致仕。十四年卒。遇清历任中外,有声绩,然性痴暗,年至七十二,乃乞退,时人讥之。子沆、谦。
王珪
[编辑]王珪,字叔玠,初名承老,侍中刚烈公冲之子,太祖从弟宁海公万岁七世孙也。年七岁,为东宫学友,性温雅敏厚,美容仪,有器局,未尝以喜怒,妄加人。初授军器注簿同正,门下省以幼驳之。毅宗曰:“其父有佐命之功,岂可拘常例耶?”累转兵部员外郞、殿中侍御史。郑仲夫之乱,珪乞告觐母故免。明宗时,留守南京,有惠政。珪娶平章事李之茂女,之茂子世延,以金甫当妹婿,死于其乱。李义方欲幷害珪,因其妻索之,匿仲夫家获免。
时仲夫女孀居,见珪悦而通焉,珪遂弃旧室。义方死,珪复职,奉使如金。静州中郞将金纯富,尝欲杀郞将用纯,用纯逃至京。及珪还至静州,纯富等以珪为权臣婿,欲劫留质,请诛用纯。因谓珪曰:“公,衣冠之族,今背旧室,托婚权门,以图苟活,名义已亏。将何颜,与士大夫,共立于朝乎?”珪缩恧,无以对。赖义州分道王度谕解之,乃脱归。神宗朝,拜御史大夫,进参知政事,累拜门下侍郞同中书平章事。年六十四,有微疾乃曰:“知足不殆。”遂上章乞退,杜门悬车,优游自适。世称耆英,以珪为首。高宗十五年卒,年八十七,辍朝三日,谥庄敬。
车若松奇洪寿
[编辑]车若松,父举首,直史馆。若松与其兄若椿俱幼,举首曰:“若椿当以文艺立身,可勤学,若松武才著名。”若椿果登第,仕至兵部侍郞,若松出身禁卫,明宗时,由郞将,拜将军。重房奏:“自。庚寅,以来,武官皆兼文官,而内侍、茶房,独不得兼,请许兼属。”王以若松等四十三人,皆兼内侍、茶房。武官兼属,自若松辈始。
神宗初,拜枢密院副使,进守司空、参知政事。若松与奇洪寿,同入中书省上讫,若松问于洪寿曰:“孔雀好在乎?”答[2]曰:“食鱼鲠咽而死。”因问养牧丹之术,若松具道之。闻者曰:“宰相之职,在论道经邦,但论花鸟,何以仪表百寮?”若松后拜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中书平章事卒。若松畜妓,生二子,长入国学,补服膺斋生,次入流品。崔忠献荫嗾御史台,奏属伶官,限七品,又削学籍。
奇洪寿
[编辑]洪寿,字大古,幸州人。少善书工文,及壮,从武班,历事明、神、熙三朝,官至特进、壁上三韩三重大匡、门下侍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吏部事。以吏部掌铨选,让于忠献,引年乞退,琴书自娱,卒年六十二,辍朝三日,谥景懿。
郑克温
[编辑]郑克温,全州尚质县人,父元宁,大将军。克温初调良酝令同正,召入内侍,以征西功,授金吾卫散员。累转将军,得士卒心。时国家讨南贼,克温以所领军赴之。益训炼,遇贼辄击败之,俘获居多。入为大将军,历御史大夫、知门下省事,进参知政事。高宗二年卒,辍朝三日,谥翼烈。性温仁谨愿,不露圭角,凡所莅,威惠得宜。当时无赫赫大名,及去,皆有遗爱。无子,配享康宗庙庭。教曰:“卿昴躔毓粹,崧岳降精。气雄韩信之登坛,早纡将印,略迈张良之借箸,密转军筹。当宁考之承啚,掌中枢而佐命,曁参大政,逮事寡人。故及见尔之平生,真可谓古之遗直。朕曩遭忧衅,深轸哀伤。地隔九天,虽未还于仙驭,礼终三载,将入奉于宗枋。顾侑位之难虚,与群僚而迺议,当伐之佐,未必乏其人焉,众论所归,固无易于卿者。爰举追崇之典,俾跻与享之联。朕将嘉乃丕绩,誓万世之不忘,卿亦相我先君,佑三韩之永固。”
柳光植
[编辑]柳光植,全州人。风仪瓌伟,清俭节欲,沉重寡言。荫补良酝署令同正,出倅灵岩,政尚清严,吏畏民怀。累迁参知政事,扬历中外,皆有声绩。高宗八年,以门下侍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致仕,逍遥自适,世称寿富双全。卒辍朝三日,谥戴肃。
子蕤、韶。韶性刚亢,少许可,不事产业。官至平章事。子能为宝文阁待制,谄[3]事崔竩,弄权敛怨。及金俊诛竩,能亦被诛,韶忧愤成疾卒,谥庄定。人讥之曰:“生不教,死无益。”
权敬中
[编辑]权敬中,登第补博士。尝学神仙辟谷之术,李奎报作诗责之。高宗朝,累授尚书礼部侍郞、知制诰,与奎报、兪升旦等,撰明宗实录,分年秉笔。
敬中议曰:“臣所编四年之闲,记灾异者,凡若干事。谨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记天变者多矣,只书日有食之,以不书月,食。岂以日实也,无待而明,君象也,月阙也,有待而明,臣象也?取诗所谓:‘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之说,忌阳之亏,而不忌月,阙故欤?。丁未,七月,之日食者,即是日而应见矣。曹元正、石邻之党,夜犯宫闱而作乱,岂非阴侵阳,臣犯君之效欤?鲁昭公二十四年五月,日食,梓慎曰水也,昭子曰旱也,其言曰:‘日过分而阳犹不克。克必甚,能无旱乎?阳不克,莫若积聚也。’是岁果有旱。说者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为灾。日月,之行也,春秋分,日夜等,故同道而食,轻不为灾,水旱而已。’。己酉,二月,之日食,在于春分,是以至闰五月,而旱,此其应也。日赤薄无光,日旁有背气,外赤内黄,日有东西珥者,各一。按前汉书注云:‘日旁气,在傍直对曰珥,向日为抱,向外为背。背者背象也。气往迫之为薄。’晋志曰:‘其君无德,其臣乱国,则日赤无光。’天之谴告,岂不丁宁乎?虽去曹、石之辈,复有东南之贼,纵横煽乱者故,谴告如此。当此时而觉悟,岂非令终之兆乎?
月,犯昴者五,月食昴者三,月犯心者二,月食心者二,月犯心前星者一,食心后星者二,月贯心而行者一。按星传:‘昴旄头胡星也,为白衣会,又天之珥也,主狱事。心三星,天王正位也,前星为太子,后星为庶子,中星为明堂大辰,主天下赏罚。天下变动,心星见祥。’据此而言,上国当有因刑罚失中之事,胡兵践蹂天街,及于外。又且天王失位,而嫡庶子孙,荡析不振者。故罚之所示者,如此其多也,有国家者,宜鉴省焉。月,犯角左星者三,月入羽林者二,月犯五车者二,月犯箕星者四,月入太[4]微者二,月入南斗魁者三,月食房者一,月犯房南星者一,月赤如血者一。角为天田,亦为理主刑,则恐有刑法失理而不平者。羽林为天军,亦主翼王,恐天军多非其人,翼王不谨者乎。五车,五帝军舍也,恐主军非人,不能严毅武勇,致挠败故欤。太[4]微,天子庭也,月五星,入太[4]微轨道吉,不识月,果轨道否乎,南斗,天庙也,丞相太[4]宰之位,得非丞相太[4]宰,不能褒进贤士,禀授爵禄之罚欤。房为天府,又为天驷,而月掩食者,天闲之驷,散于非人故,罚之所示者如此。月者,太[4]阴之精,白而明者也,今变赤如血者,岂非星传所谓:‘月,变色,将有殃’者乎?
岁犯执法者二,岁与太[4]白同舍者一,岁犯房上相者二,太[4]白与辰星合者一,太[4]白入犯太[4]微者一,太[4]白犯南斗者一,太[4]白入氐行者一,太[4]白经天者二,太[4]白在北,荧惑在南,犯镇者一,太[4]白在东,荧惑在西,相犯者一,太[4]白在东,荧惑在西,犯胃者一,火入东井者一,荧惑入舆鬼者四,火犯司怪者一,火入轩辕者一,塡犯岁者一,塡犯亢者一,塡入氐者一,塡犯太[4]微东上相者一,辰现房之东北者一。按志曰:‘仁亏貌失,逆春令,伤木气,则罚见岁星。义亏言失,逆秋令,伤金气,则罚见太白星。礼亏视失,逆夏令,伤火气,则罚见荧惑星。智亏听失,逆冬令,伤水气,则罚见辰星。’仁义礼智,以信为主,貌言视听,以心为正,故四星皆失,塡乃为之动。五星之应,大抵如此。但仁义礼智之亏,与貌言视听之失,果谁之为欤?将为君天下者之应乎,擅一国者之应乎,不可知也。星传:‘月,食五星,其国皆亡。’注云:‘其国者,分野之国也。’则当以分野论,今不书分野,则不可以论其应也。又曰:‘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则凡五星之变,多是上国之事,非本国之变,不足惧也。
气之变者,西方赤气如火,又东南竟天,自坤竟天者各一,坤方赤气如火者一。按《周礼》,有眂祲氏之官,掌十煇之法,以观其妖祥,辨其吉凶,而赤祲乃忧气之所应。则当时必有忧恚而谋乱者乎?五色虹南北相衡者一,乾坤二方虹蜺垂地者一,白虹见西北方者一,太[4]庙虹见垂地者二。按晋志:‘白虹百殃之本,众乱所基。’又云:‘白虹雾,奸臣谋君,擅权立威。夜雾白虹,臣有忧,昼雾白虹,君有忧,虹头尾垂地,流血之象。’以此鉴戒可也。
雨土大雾者各二。志曰:‘雨不霑衣而有土,名曰霾,君臣乖。’君臣道合,廓然成泰,霾何有焉?雾者,众邪之气,阴来冒阳。若白日中天,幽枉毕照,众邪之气,安得冒乎?流星出入者二十有五。星传曰:‘流星,天使也。自上而下曰流,自下而上曰飞,其大者曰奔,奔亦流星也。’汉书注云:‘飞绝迹而去也,流光迹[5]相连也。’其吉凶之应,以所出入论。大雨雹者八。按鲁僖二十九年,昭公四年,皆书大雨雹。左氏记,季武子问申豊曰:‘雹可御乎?’申豊对:‘以圣人在上,无雹,虽有不为灾。而以藏冰、用冰之事,演之。’是故,冬则阳入于地,阴行于外。于是,有愆阳故,凿冰而取之,泄阳杜阴,至春,则阳不暴发而无凄风。夏则阴入地中,阳发于外,将有伏阴。故出冰而颁之,助阴抑阳,至秋,则阴不暴作而无苦雨,今我朝藏冰、用冰之法,窃恐未尽合于古先。请议黑牡秬黍之奠,桃弧棘矢之禳,藏之周,用之遍,则雹之灾,庶可御矣。
物之怪,神像头亡者一,宫门鸱尾自颓者一。神者,民之主也,况智异山,南纪之巨镇,其神尤为灵异。今示其像无头者,岂非内外人民咸怀无上之意故,示以如此,欲其省悟而革心也。门者,人所出入,莫不由之者也,今鸱尾自颓,尚宜修省。木之变,则木介者二,虫食栗叶者二,震殿柱者一。传曰:‘妄兴徭役,以夺民时,则木失其性,而为变怪。’鲁成公十六年正月,雨木冰,而刘向以谓:‘冰者阴之盛而水滞者也,木者小阳,贵臣卿大夫之象也。此人将有害,则阴气胁木,木先寒故,得雨而冰也。’或以木冰为木介,介者甲也,甲,兵象,则忧其兵乱。栗,北方之果,虫食其叶,则北方之臣,当忧谗贼。震柱,示栋挠之凶,可不戒哉?火之变,则枢院火者一,大仓灾者一,平壤祠堂灾者一。传曰:‘弃法律,逐功臣,以妾为妻,则火不炎上。’说曰:‘火,南方,扬光辉,为明者也。其于王者,南面向明而理,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而为灾矣。’明宗,早矢配耦,中无内主,七嬖争宠,五孽招权。是以火枢密,而示谴牝鸡女谒,失于枢机之密也。大仓之火,示不复畜养人也。平壤祠堂灾者,示无神也。
水之变,则井水沸流者一,大水者三,雪消如血者一。传曰:‘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而失其性。’说曰:‘水北方,终藏万物者也。’王者即位,必郊祀天地,望秩山川,怀柔百神,此所以顺阴阳和神人也。明宗,四时之享,不躬行者有年,宜水之为沴也。京房易传曰:‘饥而不捐,玆谓泰,厥灾水,水流杀人。’又曰:‘辟遏有德,玆谓狂,厥灾水,水流杀人,已水,地生虫。’往年关东饥,而有司莫以告,不举荒政,故今玆之水,漂屋者一百,流杀人者一千馀,岂非泰之罚欤?。戊申,之水,水已而生黄虫黄鼠,岂非辟遏有德之罚欤?石之变者,自移者一,裂陨者三。金石同类,其自移与裂陨,金失其性也,故或说:‘石山之骨也,骨已裂陨,山亦将崩。’国主山川,而山崩则国将危亡,可不戒哉?
鸟之变,鸡鸣不鼓趐者一。按易说卦:‘巽为大鸡,酉为小鸡。又巽主风,风主号令故,鸡号知时。’巽木含火,火生风,火炎上。故雄鸡有冠,乃鸣。巽者,离之再变,兑者,离之变,而巽为股,离为羽翰。故鸡将号,动股击羽翰而后有声。今鸡鸣不鼓趐,得非知时者非其人,隳官旷职之罚乎?兽之怪,虎入宫者一,豹入城者一,犊有两头者一。虎豹,山野之恶兽也,今见于宫中与朝路,得非将为恶兽之所窟穴乎?犊生两头者,下民不一之兆也。大抵世治则天变略,世乱则天变繁,道胜之君,以人理天,德衰然后,天且谴告。王者,布德行政,以顺人心,则灾何不销,福何不至哉?”
金台瑞若先、敉
[编辑]金台瑞,庆州人,系出新罗宗姓。父凤毛,美容仪,解胡汉语,每金使至,必令傧接,常居东阁。神宗朝,拜枢密副使,累官至门下侍郞平章事卒,辍朝三日,谥靖平。台瑞登第,事明、神、熙、康、高五朝,位至守太保、门下侍郞平章事,引年致仕。台瑞虽业儒,不喜文。性贪鄙,豪夺人土田,每出入,人遮道呼诉曰:“公何夺吾食?”
其子若先,为崔怡女婿故,有司莫敢劾。坐吴承绩事,籍其家。卒谥文庄。子若先、起孙、庆孙,起孙,门下侍郞平章事,庆孙,自有传。
金若先
[编辑]若先,累官至枢密副使。元宗纳其女为妃,生忠烈王。若先妻,因灯夕入内,高宗以太子妃母,命其府牵龙行首中禁都知及将军等为仆从。舆盖服饰,一如王妃,识者曰:“下之僣上,上自启之。”初若先聚怡府中诸娘于望月,楼牧丹房,纵淫。其妻妒诉怡曰:“吾其弃家为尼。”怡即流若先所私娘及媒者于岛,坏楼房。妻尝与奴通,若先知之,妻以他事诉怡,怡杀若先。怡久之知诬妄,杀其奴,遂䟽其女,终身不见。后追谥若先庄翼公。子敉。
金敉
[编辑]初名晸,又改偫。以怡故,由内给事,拜守司空、柱国,怡辞以年少不称,乃改授将军。有人谮敉于怡,怡召责之曰:“汝集无赖徒,欲何为乎?”髡其首,流河东。执其所亲将军金正晖,平虏镇副使孙仲秀,茶房安琦等三十五人,投之江。后怡召敉还归俗,拜司空。
司空唯诸王为之,敉娶襄阳公女故授之,实欲其无权以避沆也。敉闻沆谋害已,欲先图之,为书遣及第洪烈,春坊公子郑瞻,遗叔父庆孙。庆孙恐祸及,以告怡,怡囚洪烈等于街衢狱,鞠其党。敉之召还也,将军刘鼎,指谕奇洪硕、闵景咸等,联署状请怡以敉为后,怡置而不问。至是,怡出其状,悉囚署名者鞫之,沉景咸等于江,流敉于高澜岛。其馀死流贬黜者,四十馀人。
文汉卿权世侯、白敦明
[编辑]文汉卿,溟州人,祖儒宝右仆射。汉卿性贪鄙怯懦。初补队正,累迁大将军。高宗二年,出为西北面兵马使,论军卒爵赏,多受赂金,又征求州郡无厌,因失人心。明年,金山王子兵入寇,汉卿与战,擒八人,贼屯药山南石牛、新豊、玉儿等驿之野。汉卿会诸城兵,战于渭州城外,斩五百七十馀级,我军死者三十馀人。
改中军兵马使。贼阑入东界,汉卿拥兵宜州,逗遛不战,聚百工,营中造私物,利尽锥刀。及贼来围,弃城潜逃,我军大败。以罪流海岛。后召还拜上将军,历兵、工二部尚书。进枢密院副使、右仆射,十三年卒。
权世侯
[编辑]有权世侯者,为西海道椋山城防护别监,御蒙古兵。城四面壁立,唯一迳仅通人马。世侯恃险,纵酒不为备,且有慢语。蒙古设炮攻城门碎之,矢下如雨,又梯石壁而上。以火箭射草舍,延爇城中人家,甲卒四入,城遂陷。世侯自缢死。城中死者,无虑四千七百馀人,屠男口十岁以上,擒其妇女小儿,分与士卒。
白敦明
[编辑]又有白敦明者,为东州山城防护别监。驱民入保,禁出入,州吏告曰:“禾未获,迨敌兵未至,请迭出刈之。”敦明不听,遂斩之,人心愤怨,皆欲杀之。及蒙古兵至城下,敦明出精锐六百拒战,士卒不战而走。金华监务,知城将陷,率县吏而遁,蒙古兵,遂攻门突入,杀敦明及其州副使、判官、金城县令等,虏妇女童男而去。
卢仁绥
[编辑]卢仁绥,高宗三年,为朔州分道将军。金山王子兵数万来侵,仁绥唯事奉佛在山寺。逻卒报:“贼已阑入我境。”仁绥曰:“契丹亦人耳,可忍杀耶?”留寺三日,贼横行州境,无敢谁何。仁绥弃城逃,身中数矢,仅免还京。崔忠献怒夺其职,仁绥有老母,即弃之,被缁投边山僧舍。
居数年,崔怡寄书曰:“若来,当复旧职。”仁绥大喜,即还京,遂复职。俄迁大将军,因得幸于怡。好论人长短为祸福,人皆侧目。左仆射崔允匡,素以謇直称,一日谒怡,仁绥在侧。允匡呼而数之曰:“汝何时拜大将,带红鞓耶?汝镇朔州,契丹兵入寇,弃城逃奔,不忠也,弃老母,游方外,不孝也。不忠不孝,天地所不容,汝有何功,位至三品耶?正己而后正人,何不自揣,妄谈人得失耶?若尔者,宜窜遐裔,以戒后来。”仁绥俯伏,汗流洽背,闻者快之。后与周演之谋杀怡,事泄,怡执之,投水中。
金义元
[编辑]金义元,高宗时人,起卒伍。骁勇,少家贫,为无赖行。一日,有人持钱财、衣物过者,即夺掠而走。又有邻妇,笥戴银甁、段[6]帛而去,义元从后取之,妇不知。后义元贵,呼其妇,给银甁、段[6]帛。妇惊怪不受,义元不言其故,强与之。官至门下平章事卒。
元宗时,有允成者,居甲串里。邻有校尉,夜穴壁偸谷一石,穴小未能出,允成自内推出之,校尉乃走。允成追及之曰:“汝迫饥饿,以至此,亦何伤?家人无知者,可取去。”校尉遂负而归,允成终不言,妻孥皆谓穿窬所为。后校尉受俸,具酒食来致谢。
〈列传卷第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