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史/卷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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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宪大夫工曹判书集贤殿大提学知 经筵春秋馆事兼成均大司成郑麟趾奉 教修

徐弼[编辑]

徐弼,利川人,性通敏。始以刀笔进,累官至大匡、内议令。光宗赐宰臣王咸敏、皇甫光谦及弼金酒器,弼独不受曰:“臣谬居宰辅,已叨宠恩,又赐金器,愈惧逾分。且服用明等衰,奢俭关理乱。臣用金器,君将何用?”光宗曰:“卿能不以宝为宝,予当以卿言为宝。”弼尝进见曰:“愿上莫赏无功,无忘有功。”光宗嘿然。翼日,遣近臣,问有功无功者为谁。对曰:“有功者元甫式会是也,无功者若辈是也。其以此奏。”

时光宗厚待投化汉人,择取臣僚第宅及女与之。一日,弼奏曰:“臣居第稍宽,愿以献焉。”光宗问其故,对曰:“今投化人择官而仕,择屋而处,世臣故家,反多失所。臣愚诚为子孙计。宰相居第,非其有也,及臣之存,请取之。臣以禄俸之馀,更营小第,庶无后悔。”光宗怒,然卒感悟,不复夺臣僚第宅。又内厩马死,光宗欲罪主者,弼引孔子不问马之说争之,主者得免。其謇谔如此。十六年卒,年六十五。谥贞敏,累赠三重大匡、太师、内史令,后配享光宗庙庭。子廉、熙、英,熙自有传。

崔承老齐颜[编辑]

崔承老,庆州人。父殷含,仕新罗至元甫,久无嗣,祷而生承老。

性聪敏,好学善属文。年十二,太祖召见,使读论语,甚嘉之,赐塩盆。命隶元凤省学生,赐鞍马、例食二十硕。自是,委以文柄。成宗元年,为正匡、行选官御事、上柱国。

时王求言,承老上书曰:“臣生长草野,性禀愚暗,且无学术。幸值明时,久叨近职,累窃殊荣。虽微长策,可以匡时,犹有片心,期于报国。窃见开元史臣吴兢撰进贞观政要,欲劝玄宗勤修太[1]宗之政。盖以事体相近,不出一家而其政休明,可为师范也。臣伏见太祖之创业垂统,所谓祖有功也,诸宗之嗣位守成,所谓宗有德也。祖既有国有家,以启子孙之福庆,宗乃或兴或废,未免一时之过愆。所以然者,政有理荒,事有善恶,多不慎终如始,至于危乱,是诚可痛也。自我太祖开国以来,臣所及知者,皆诵在臣心。今谨录五朝政化善恶之迹[2],可鉴可戒者,条奏以闻。

伏审我太祖神圣大王之御极也,时当百六,运协一千。当初翦乱夷凶,天生前主而假手,在后膺图受命,人知圣德以归心。于是,值金鸡自灭之期,乘丙鹿再兴之运,不离乡井,便作阙庭。定辽、𬇙之惊波,得秦韩之旧地,十有九载,统一寰瀛,可谓功莫高矣,德莫大焉。

若契丹者,与我连境,宜先修好,而彼又遣使求和。我乃绝其交聘者,以彼国尝与渤海连和,忽生疑贰,不顾旧盟,一朝殄灭。故太祖以为无道之甚,不足与交,所献骆驼,亦皆弃而不畜。其深策远计,防患乎未然,保邦于未危者,有如此也。渤海既为丹兵所破,其世子大光显等,以我国家举义而兴,领其馀众数万户,日夜倍道来犇。太祖悯念尤深,迎待甚厚,至赐姓名,又附之宗籍,使奉其本国祖先之禋祀。其文武参佐以下,亦皆优沾爵命。其急于存亡继绝,而能使远人来服者,又如此也。

百济甄萱,凶悖好乱,杀主虐民,太祖闻之,不遑寝食,行师讨罪,卒成匡复。其不忘旧主,定倾扶危者,又如此也。自新罗之季,至我国初,西北边民,每被女真蕃骑,往来侵盗。太祖断自宸衷,遣一良将镇之,不劳寸刃,反令蕃众来归。自是,塞外尘清,边境无虞,其知人善任,柔远能迩者,又如此也。新罗君臣,以运尽数穷,自求归化,让至再三,然后许之。东自溟州,至兴礼府,其闲百十馀城,莫不怀于有仁,应时来服。其能以礼让而人无不服者,又如此也。唯南平百济,不得已而用兵。凡大兴师,前后数次,然旌麾之下,戎马之前,或有临阵投降,或有望风慑伏。虽交锋刃,不欲杀伤,可谓仁者无敌也。及甄萱积恶数十馀年,然后终为逆竖所囚,逃犇于我,而请兵诛逆。太[1]祖闻之,厚礼迎致,及其殒没,亦优赙赠。其道贯幽明,义周存没者,又如此也。洎平百济,车驾入城,哀恤穷民,厚加慰谕,下令诸军,秋毫无犯。且南北久分,新旧又别,太祖抚之如一,终始不渝。其含弘宽简,又如此也。

自成一统以来,勤政八年,事大以礼,交邻以道,居安无逸,接下思恭。贵道德崇节俭。卑宫室而期于粗庇风雨,恶衣服而取其但御寒暑。好贤乐善,舍己从人。恭俭礼让之心,发于天性。况生长民闲,备尝艰险,众人情伪,无不具知,万事安危,亦能先见。所以赏罚不失其时,邪正不同其路,知其劝惩之道,得帝王之体者,又如此也。加以知人,不失其才,御下必得其力,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尊释教重儒术,为君之令德斯备,有国之嘉猷可遵。但以创业之初,致平日浅,宗庙社稷,且未光崇,礼乐文物,犹多阙乏,凡百官司之品式,及诸内外之规仪,未及修定。忽遗弓剑,盖国人之不幸,寔天道之难谌,深可惜也。

惠宗,久在东宫,累经监抚,尊礼师傅,善接宾僚。由是,令名闻于朝野,及初即位,众举欣然。时有人谮定宗兄弟,谓有异图。惠宗闻而不答[3],亦无所问,恩遇愈豊,待之如初。故人皆服其大度。既而不修德政,过惜身命,左右前后,常以甲士相随,盖为疑人太甚,大失为君之体。加以偏赏将士,恩泽不均,故内外怨嗟,人心携贰。又即位逾年,便致沉痾,床枕之闲,淹延岁月。于是,朝臣、贤士,不获近前,乡里小人,常居卧内。厥疾弥笃,嗔恚日增,三年之闲,民不见德。至于晏驾之日,粗得免其横祸,可不痛哉。

定宗在藩邸时,早有令闻。及惠宗寝疾弥留,宰臣王规等,潜有所图,窥觎王室。定宗先认之,密与西都忠义之将,定计而为备。及内难将作,卫兵大至,故奸计不成,群凶受诛。虽由天命,亦在人谋,岂不伟欤?自定宗至今,三十有八年,其闲洪祚之不绝,亦定宗之力也。定宗既以连枝得继,夙夜孜孜,锐精求理。或燃烛而引见朝士,或旰食而听断万机。故即位之初,人皆相庆。及乎误信图谶,决议迁都。又天性刚毅,固执不移,暴征作役,劳动人夫,虽上虑为然,乃群情不服。怨讟由是而兴,灾应速于影响,未及西迁,永辞南面,诚可痛也。

光宗以英奇之表,岐嶷之姿,偏承太祖之眷怜。亲受定宗之顾命,鸰原袭庆,凤扆传华。礼有加于接下,鉴不失于知人。不阿亲贵而常抑豪强。无弃踈贱而惠鲜鳏寡。自即位之年,至于八载,政教清平,刑赏不滥。

及双兾见用以来,崇重文士,恩礼过豊。由是,非才滥进,不次骤迁,未浃岁时,便为卿相。或连宵引见,或继日延容。以此图欢,怠于政事,军国要务,壅塞不通,酒食䜩游,联绵靡绝。于是,南北庸人竞愿依投,不论其有智有才,皆接以殊恩殊礼。所以后生争进,旧德渐衰。虽重华风,不取华之令典,虽礼华士,不得华之贤才。于百姓则益消膏血之资,于四方则剩得浮虚之誉。因此,不复忧勤庶政,而接见宾僚,故猜忌日深,都兪日阻,时政得失,无敢言者。

加以酷信佛事,过重法门,常行之斋设既多,别愿之焚修不少。专求福寿,但作祷祈,穷有涯之财力,造无限之因缘。自轻至尊,好作小善。又于出入宴游,莫不穷奢极侈。以其目前无事,将谓法力使然,凡所作为,不欲悛改。宫室必逾于制度,服食须极于珍纤。土木之功,不以时,伎巧之作,无休日。略计常时一岁之费,足为太祖十年之费。又及末年,多杀无辜。臣愚以为,若使光宗,恒思恭俭节用,勤政如初,岂其禄命不永,才得享年五十而已哉?其不克终,诚为可惜也。

况自。庚申,至。乙亥,十六年闲,奸凶竞进,谗毁大兴,君子无所容,小人得其志。遂至子逆父母,奴论其主,上下离心,君臣解体。旧臣宿将,相次诛夷,骨肉亲姻,亦皆翦灭。而况惠宗之克全兄弟,定宗之能保邦家,若论恩义,可谓重也。两朝皆唯有一子,亦不使保其性命,非但不报其德,亦复深结其冤。又至末年,于己一子,亦生疑忌。故景宗方在东宫,每不自安幸而得嗣其位。嗟乎!何其善于前而早得令名,不善于后乃至斯乎?深可痛也。

景宗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门外之事,不曾见知。但以天性聪明,当其光考末年,能免悔尤,得嗣天位。及其嗣位,焚积年谗毁之书,放累岁无辜之狱,冤愤悉除,朝野称庆。但以不谙政体,专任权豪,害及宗亲。咎征先见,后虽觉悟,责无所归。自此邪正不分,赏刑不一,未及于理。复倦于勤,遂至色荒,喜观乡乐,继以博奕,终日无厌。左右唯中官、内竖而已。由是,君子之言,无自而入,小人之语,有时而从。亦早有美名而晩无令德,所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忠臣义士,谁不痛之?此乃圣上亲所见知者也。然景宗亦有足称美者焉。盖其当初遘疾,未及危笃,遂于卧内,引见圣上,执手与言,付嘱军国。不唯社稷之福,亦是人民之幸也。

唯惠、景二宗嗣位,皆自春宫,人无异望。至于兄弟之闲,非有分明付托,则争端必起。惠宗,两年寝疾而终,有子曰兴化郞君而年少,又不能嘱后事于诸弟。定宗自被群臣翊戴,以纂大业。临终亦早传位于光宗,以安宗社。定、景二宗之遗命,可谓明矣。又曾见惠、定、光三宗相继之初,百事未宁之际,两京文武,半已杀伤。况属光宗末年,世乱谗兴,凡系刑章,多是非辜,历世勋臣宿将,皆未免诛锄而尽。及景宗践祚,旧臣之存者,四十馀人耳。其时亦有人遇害众多,皆是后生谗贼,诚不足惜。唯天安、镇州二郞君,本皇家之枝叶也,光宗犹自宽容,竟不置之于法,至景宗朝,足为藩屏,却被权臣之贼害,没为地下之冤魂,在于宗盟,宁不痛惜?先朝不保永年,多因此祸,后世可以为鉴诫。

伏惟殿下,以上圣之德,遇中兴之期,因先君逊让之恩,纂列圣厖鸿之业,无一物不乐其生,无一夫不获其所。内外同欢,人神相庆,所谓天授人与者也。圣上若克遵太祖之遗风,何异玄宗追慕文皇之故事耶?圣上又能取舍四朝之近事。则惠宗有保全骨肉之功,可谓友于之义也,定宗先知乱萌,克定萧墙之难而再安宗社,传授至今,可谓智谋之明也,光宗八年之理,可方三代,又朝廷仪制,颇有可观,所谓善否之均也。景宗放先朝冤狱数千,烧积年谗毁之文,所谓宽仁之至也。凡四朝为政之迹[2],大略如是。圣上宜取其善者而行之,见其不善而诫之,除不急之务,罢无善之劳,但要君安于上,民悦于下。因善始之心,虑克终之美,日慎一日,虽休勿休,虽贵为君主而不自尊大,富有才德而不自骄矜,唯敦恭已之情,不绝忧民之念,则福不求而自至,灾不禳而自消。圣寿胡不万年,王业岂唯百世而已哉?

臣虽愚昧,忝职枢机,既奏陈之有心,又回避之无路,谨录鄙怀,不出时务计二十有八条,随状别封以进。

  • (一)我国家,统三以来四十七年,士卒未得安枕,粮饷未免糜费者,以西北邻于戎狄,而防戍之所多也。愿圣上,以此为念。夫以马歇滩为界,太祖之志也,鸭江边石城为界,大朝之所定也。乞将此两处,断于宸衷,择要害,以定疆域。选土人能射御者,充其防戍,又选其中二三偏将,以统领之,则京军免更戍之劳,刍粟省飞挽之费矣。
  • (一)窃闻圣上,为设功德斋,或亲碾茶,或亲磨麦,臣愚深惜圣体之勤劳也。此弊始于光宗,崇信谗邪,多杀无辜,惑于浮屠果报之说,欲除罪业,浚民膏血,多作佛事。或设毗卢遮那忏悔法,或斋僧于球庭,或设无遮水陆会于归法寺。每值佛斋日,必供乞食僧,或以内道场饼果,出施丐者。或以新池、穴口与摩利山等处鱼梁,为放生所,一岁四遣使,就其界寺院,开演佛经,又禁杀生,御厨肉膳,不使宰夫屠杀,市买以献。至令大小臣民,悉皆忏悔,担负米谷、柴炭、蒭豆,施与中外道路者,不可胜纪。然以既信谗愬,视人如草莽,诛杀者堆积如山,常竭百姓膏血,以供斋设。当是时,子背父母,奴婢背主,诸犯罪者,变形为僧及游行丐乞之徒,来与诸僧,相杂赴斋者亦多,有何利益?今圣上在位,所行之事,与彼不同,但此数事,只劳圣体,无所得利。愿正君王之体,不为无益之事。
  • (一)我朝侍卫军卒,在太祖时,但充宿卫宫城,其数不多。及光宗信谗,诛责将相,自生疑惑,增益军数。简选州郡有风彩者入侍,皆食内厨。时议以为繁而无益。至景宗朝,虽稍减削,洎于今时,其数尚多。伏望遵太祖之法,但留骁勇者,馀悉罢遣,则人无嗟怨,国有储积。
  • (一)圣上以酱、酒、豉、羹,施与行路。臣窃谓,圣上欲效光宗,消除罪业,普施结缘之意,此所谓小惠未遍也。若明其赏罚,征恶劝善,足以致福。如此碎事,非人君为政之体,乞罢之。
  • (一)我太祖情专事大,然犹数年一遣行李,以修聘礼而已。今非但聘使,且因贸易,使价烦伙,恐为中国之所贱。且因往来,败船殒命者多矣。请自今,因其聘使,兼行贸易,其馀非时买卖,一皆禁断。
  • (一)凡佛宝钱谷,诸寺僧人,各于州郡,差人勾当,逐年息利,劳扰百姓。请皆禁之,以其钱谷,移置寺院田庄。若其主典有田丁者,幷取之,以属于寺院庄所,则民弊稍减矣。
  • (一)王者之理民,非家至而日见之。故分遣守令,往察百姓利害。我圣祖统合之后,欲置外官,盖因草创,事烦未遑。今窃见,乡豪每假公务,侵暴百姓,民不堪命,请置外官。虽不得一时尽遣,先于十数州县,幷置一官,官各设两三员,以委抚字。
  • (一)伏见,圣上遣使,迎屈山僧如哲入内。臣愚以为,哲果能福人者,其所居水土,亦是圣上之有,朝夕飮食,亦是圣上之赐,必有图报之心,每以祝釐为事。何烦迎致,然后敢施福耶?曩者,有善会者。规避徭役,出家居山。光宗致敬尽礼。卒之善会,暴死道傍,曝露其尸。如彼凡僧,身且取祸,何暇福人?请放哲还山,免致善会之讥。
  • (一)新罗之时,公卿百僚庶人,衣服鞋袜,各有品色。公卿百僚,朝会,则著公襕具穿执,退朝,则逐便服之。庶人百姓不得服文彩,所以别贵贱,辨尊卑也。由是,公襕虽非土产,百僚自足用之。我朝自太祖以来,勿论贵贱,任意服着。官虽高而家贫,则不能备公襕,虽无职而家富,则用绫罗锦绣。我国士宜,好物少而麤物多。文彩之物,皆非土产,而人人得服,则恐于他国使臣迎接之时,百官礼服,不得如法,以取耻焉。乞令百僚朝会,一依中国及新罗之制,具公襕穿执,奏事之时,着袜靴、丝鞋、革履,庶人不得着文彩纱縠,但用䌷绢。
  • (一)臣闻僧人,往来郡县,止宿馆驿,鞭挞吏民,责其迎候供亿之缓,吏民疑其衔命,畏不敢言,弊莫大焉。自今,禁僧徒止宿馆驿,以除其弊。
  • (一)华夏之制,不可不遵。然四方习俗,各随土性,似难尽变。其礼乐诗书之教,君臣、父子之道,宜法中华,以革卑陋,其馀车马、衣服制度,可因土风,使奢俭得中,不必苟同。
  • (一)诸岛居民,以其先世之罪,生长海中,土无所食,活计甚难。又光禄寺征求无时,日至穷困。请从州郡之例,平其贡役。
  • (一)我国,春设燃灯,冬开八关,广征人众,劳役甚烦,愿加减省,以纾民力。又造种种偶人,工费甚多,一进之后,便加毁破,亦甚无谓也。且偶人非凶礼不用,西朝使臣,尝来见之,以为不祥,掩面而过,愿自今,勿许用之。
  • (一)《易》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语》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欤。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圣人所以感动天人者,以其有纯一之德,无私之心也。若圣上执心㧑谦,常存敬畏,礼遇臣下,则孰不罄竭心力,进告谋猷,退思匡赞乎?此所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者也。愿圣上,日慎一日,不自骄满,接下思恭,傥或有罪者,轻重并论如法,则太[1]平之业,可立待也。
  • (一)太祖除内属奴婢,在宫供役外,出居外郊,耕田纳税。至光宗,多作佛事,役使日繁,乃征在外奴婢,以充役使。内宫之分,不足支给,幷费仓米。及乎圣朝,弊犹未除。且内厩养马数多,糜费甚广,民受其害。如有边患,粮饷不周。愿圣上一依太祖之制,酌定宫中奴婢、厩马之数,馀悉分遣于外。
  • (一)世俗以种善为名,各随所愿,营造佛宇,其数甚多。又有中外僧徒,欲为私住之所,竞行营造,普劝州郡长吏,征民役使。急于公役,民甚苦之。愿严加禁断,以除百姓劳役。
  • (一)《礼》云:‘天子堂九尺,诸侯堂七尺。’自有定制。近来人无尊卑,苟有财力,则皆以营室为先。由是,诸州郡县及亭、驿、津、渡豪右,竞构大屋,逾越制度,非但尽一家之力,实劳百姓,其弊甚多。伏望,命礼官,酌定尊卑家舍制度,令中外遵守,其已营造逾制者,亦令毁撤,以戒后来。
  • (一)写经、塑像,只要传久,何用珍宝为饰,以启盗贼之心?古者,经皆黄纸,且以旃檀木为轴,其肖像,不用金、银、铜、铁,但用石、土、木。故无窃毁者。新罗之季,经像皆用金银,奢侈过度,终底灭亡。使商贾,窃毁佛像,转相卖买,以营生产,近代,馀风未殄。愿加严禁,以革其弊。
  • (一)昔,晋德衰而栾、郤、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我三韩功臣子孙,每宥旨,必云褒录,而未有受爵者,混于皂隶,新进之辈,多肆凌侮,怨咨以兴。且光宗末年,诛黜廷臣,世家子孙,未得承家。请从累次恩宥,随其功臣等第,录其子孙。又。庚子,年田科及三韩后入仕者,亦量授阶职,则冤屈得伸,而灾害不生矣。
  • (一)崇信佛法,虽非不善,然帝王士庶之为功德,事实不同。若庶民所劳者,自身之力,所费者,自己之财,害不及他。帝王则劳民之力,费民之财。昔梁武帝,以天子之尊,修匹夫之善,人以为非者以此。是以帝王深虑其然,事皆酌中,弊不及于臣民。臣闻人之祸福、贵贱皆禀于有生之初,当顺受之。况崇佛教者,只种来生因果,鲜有益于见报,理国之要,恐不在此。且三教各有所业,而行之者,不可混而一之也。行释教者,修身之本,行儒教者,理国之源。修身是来生之资,理国乃今日之务。今日至近,来生至远,舍近求远,不亦谬乎?人君惟当一心无私普济万物。何用役不愿之人,费仓库之储,以求必无之利乎?昔德宗妃父王景先、驸马高恬,为圣寿延长,铸金铜佛像,献之,德宗曰:‘朕以有为功德,谓无功德。’还其佛像于二人。是其情虽不实,然欲令臣民,不得作无利事者如此。我朝冬夏讲会及先王、先后忌斋,其来已久,不可取舍,其他可减者,请减之。若不得减,则依月,令所说。‘五月,中气,阴阳争,死生分,君子斋戒,处必掩身无躁,止声色,薄滋味,节嗜欲,定心气,百官静事无刑,以定晏阴之所成。十一月,中气,阴阳争,诸生荡,君子斋戒,处必掩身无躁,去声色,禁嗜欲,安形性,事欲静,以待阴阳之所定。’此时则可以停之,何也?极寒则役使者苦,而食物不精洁。极热则汗出淋漓,或误伤群虫,斋供不净洁,有何功德?且今日作善,来日未必获善报。以此而观,莫如修政教。请以一年十二月,分半,自二月,至四月,自八月,至十月,政事功德,参半行之,自五月,至七月,自十一月,至正月,除功德,专修政事,逐日听政,宵旰图治。每日午后,乃用君子四时之礼,修令安身。如此则顺时令,安圣体,减臣民之劳苦,岂不为大功德乎?
  • (一)《语》曰:‘非其鬼而祭之,谄[4]也。’《传》曰:‘鬼神非其族类,不享。’所谓淫祀无福。我朝宗庙、社稷之祀,尚多未如法者,其山岳之祭,星宿之醮,烦渎过度,所谓‘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虽圣上斋心致敬,固无所怠,然其享官,视为寻常事,厌倦而不致敬,则神其肯享之乎?昔汉文帝,凡祭祀,使有司敬而不祈,其见超然,可谓盛德也。如使神明无知,则安能降福,若其有知,私己求媚,君子尚难悦之,况神明乎?祭祀之费,皆出于民之膏血与其力役,臣愚以为,若息民力而得欢心,则其福必过于所祈之福。愿圣上除别例祈祭,常存恭己责躬之心,以格上天,则灾害自去,福禄自来矣。
  • (一)本朝良贱之法,其来尚矣。我圣祖创业之初,其群臣除本有奴婢者外,其他本无者,或从军得俘,或货买奴之。圣祖尝欲放俘为良,而虑动功臣之意,许从便宜,至于六十馀年,无有控诉者。逮至光宗,始令按验奴婢,辨其是非,于是,功臣等,莫不嗟怨而无谏者。大穆王后切谏,不听。贱隶得志,凌轹尊贵,竞构虚伪,谋陷本主者,不可胜纪。光宗自作祸胎,不克遏绝,至于末年,枉杀甚多,失德大矣。昔侯景围梁台城,近臣朱异家奴,逾城投景。景授仪同,其奴乘马披锦袍,临城呼曰:‘朱异仕宦五十年,方得中领军,我始仕侯王,已为仪同。’于是,城中僮奴,竞出投景,台城遂陷。愿圣上深鉴前事,勿使以贱凌贵,于奴主之分,执中处之。大抵官贵者识理,鲜有非法,官卑者,苟非智足以饰非,安能以良作贱乎?惟宫院及公卿,虽或有以威势作非者,而今政镜无私,安能肆乎?幽、厉失道,不掩宣、平之德,吕后不德,不累文、景之贤。唯当今判决,务要详明,俾无后悔,前代所决,不须追究,以启纷纭。”

承老见王有志而可与有为,乃进此书。馀六条史逸。

二年,转门下侍郞平章事,上章辞不允。七年,拜门下守侍中,封清河侯,食邑七百户。累表乞致仕,皆不允。

八年卒,谥文贞,年六十三。王恸悼,下教褒其勋德,赠太师,赙布一千匹,面三百硕,粳米五百硕,乳香一百两,脑原茶二百角,大茶一十斤。穆宗元年,配享成宗庙庭。德宗二年,加赠大匡、内史令。子肃。

崔齐颜[编辑]

肃子齐颜,事显、德、靖、文四朝,官至太师门下侍中。及疾笃,文宗亲临问疾,齐颜具服拜谢。翼日卒,辍朝三日,谥顺恭。制曰:“故侍中崔齐颜一子虽年未及仕,可特授八品职,赐名继勋,以示优眷。”宣宗三年,配享文宗庙庭。初太祖信书训要,失于兵燹,齐颜得于崔沆家,藏以进,由是,得传于世。

双兾[编辑]

双兾,后周人,仕周为武胜军节度巡官将仕郞试大理评事。光宗七年,从封册使薛文遇来,以病留。及愈,引对称旨。光宗爱其才,表请为僚属,遂擢用。骤迁元甫、翰林学士,未逾岁,授以文柄,时议以为过重。九年,始建议设科,遂知贡举,以诗、赋、颂、策,取进士甲科崔暹等二人,明经三人,卜业二人。自后屡典贡举,奖劝后学,文风始兴。十年,父侍御哲,时为清州守,闻兾有宠,随回使王兢来,拜佐丞。此后,史逸。

崔亮[编辑]

崔亮,庆州人,性宽厚,能属文。光宗朝登第,为攻文博士,成宗在潜邸,引为师友。及即位,遂加擢用,甚协人望。累授左散骑常侍参知政事兼司卫卿,以疾解官。

既而王谓左右曰:“亮在告百日,御事选官,依例请解职,朕已允之。然念亮自我潜邸,竭其忠贞,以匡眇昧。言念勋劳,未敢忘也。”乃命复职。未几,拜门下侍郞,迁内史侍郞兼民官御事同内史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十四年卒,王痛悼,赠太子太师,赙米三百石,麦二百石,脑原茶一千角,以礼葬之。谥匡彬。后配享成宗庙庭,累赠太尉、太保、太师、内史令、三重大匡。

子元信、元佐、元亿、元伟、元偘、元保、元俊。元信,擢甲科,历户部侍郞礼宾卿。显宗朝,与李守和如宋贺正,及还,以奉使污辱,坐流。

韩彦恭[编辑]

韩彦恭,湍州人,父聪礼光禄少卿。彦恭,性敏好学。光宗朝,年十五,属光文院书生,未几,为本院承事郞,转内承旨。请赴进士举不第。进累内议承旨舍人。成宗时,再转刑、兵二官侍郞。

如宋谢恩,宋以彦恭仪容中度,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彦恭奏请大藏经,帝赐藏经四百八十一函凡二千五百卷,又赐御制秘藏诠、逍遥、莲花心轮。还王授御史礼官侍郞判礼宾省事。彦恭奏:“宋枢密院,即我朝直宿员吏之职,请置其官。”于是,始设中枢院,置使、副各二人,以彦恭为副使。俄转为使殿中监知礼官事,进参知政事上柱国。

穆宗即位,授内史侍郞平章事,四年,拜门下侍中。王巡省州郡,至长湍县,谓彦恭曰:“此卿本贯也。念卿功劳,可陞为湍州。”

时全用钱币,禁麤布,民颇患之。彦恭上䟽,论其弊,王纳之。后累加特进开国侯,食邑一千户,监修国史,赠其父聪礼内史令。王尝幸平州,日暮寒甚,驻辇道傍,酣飮不行。彦恭进曰:“臣等醉饱,柰军士何?”王嘉之,赐貂鼠裘,趣驾入行宫。遇事直言,多类此。

六年,彦恭病,王赐医药及车二乘,往浴温泉,命州县供给。疾笃,遣近臣问疾,又赐厩马三匹,以资祈祷,竟不愈。明年卒,年六十五。讣闻,王悼甚,赙米五百石,麦三百石,布一千二百匹,茶二百角。赠内史令,谥贞信,以礼葬之。显宗十八年,配享穆宗庙庭,德宗二年,加赠太傅。子祚。

柳邦宪[编辑]

柳邦宪,全州承化县人。登第事成宗,为礼部侍郞。穆宗朝,授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十二年,拜门下侍郞平章事卒。辍朝三日,谥贞简。性仁恕,虽在仓卒,未尝疾言遽色,不事产业。在谏[5]官,或责以久不言,徐对云:“讦以为直,非吾所取。”

金审言[编辑]

金审言,静州灵光县人,初从常侍崔暹学。暹坐寐梦,审言顶上出火,气属于天心,异之,妻以女。

成宗朝登第,进累右补阙兼起居注。

九年七月,上封事,王下教褒奖曰:“朕自御洪图,思臻盛业,内设百寮,外分牧守,无旷分忧之任,欲施利俗之方。柰冲人之庸昧,想政教之陵夷?昨省右补阙兼起居注金审言所上封事二条。

其一曰:‘周开盛业,姬旦上无逸之篇,唐启中兴,宣宗制百僚之诫。按《说苑》六正、六邪文曰,“夫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行六正则荣,犯六邪则辱。何谓六正?一曰,萌芽未动,形兆未见,明然独见兴亡之机,预禁乎未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于显荣之处,如此者,圣臣也。二曰,虚心白意,进善通道,勉主以礼义,谕主以长策,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如此者,良臣也。三曰,夙兴夜寐,进贤不懈,数称往古之行事,以励主意,如此者,忠臣也。四曰,明察成败,早防而救之,转祸为福,使君终已无忧,如此者,智臣也。五曰,守文奉法,任官职事,辞禄让赐,飮食节俭,如此者,贞臣也。六曰,国家昏乱,所为不谀,敢犯主之严颜,面言主之过失,如此者,直臣也。是谓六正。何谓六邪?一曰,安官贪禄,不务公事,与世沉浮,左右观望,如此者,具臣也。二曰,主所言,皆曰善,主所为,皆曰好,隐而求主之所好而进之,以快主之耳目,偸合苟容,与主为乐,不顾其后害,如此者,谀臣也。三曰,中实阴诐,外貌小勤,巧言令色,妒善嫉贤,所欲进则明其善而隐其恶,所欲退则明其过而匿其美,使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四曰,智足以饰非,辩足以行说,内离骨肉之亲,外构乱于朝廷,如此者,谗臣也。五曰,专权擅势,以为轻重,私门成党,以为富家,擅矫主命,以自贵显,如此者,贼臣也。六曰,谄主以佞邪,陷主于不义,朋党比周,以蔽主明,白黑无别,是非无闲,使主恶布于境内,闻于四邻,如此者,亡国之臣也。是谓六邪。贤臣处六正之道,不行六邪之术,故上安而下理。”

又按《汉书》刺史六条政,一则察民庶疾苦失职者,二则察墨绶长吏以上居官政者,三则察盗贼民之害及大奸猾,四则察田犯律四时禁者,五则察民有孝悌廉洁行修正茂才异者,六则察吏不簿入钱谷故散者。

请将六正六邪文及刺史六条,俾委攸司,于二京、六官、诸署局及十二道州县官厅堂壁,各写其文,出入省览,以备龟鉴。’

其二曰:‘设职分司,帝王令典,开都列邑,古今通规。我国家以西京,境压鲸津,地连雁塞,写金汤而设险,模铁瓮以筑城,署百官,置万户,分司文武甚多。而廉耻者,无人荐奏,非违者,无人糺弹,泾渭同流,薰莸一致。请依唐东都置知台御史例,分司宪一员,使得糺理,则下情上达,黜陟惟明,物泰时雍,非朝即夕。’

所奏如是,予甚嘉之。汝心敦补政,志切匡时,录正邪二理,讽我襟怀。令内外诸司,用为劝戒,其下内史门下,颁示内外司,存依所奏施行。”

穆宗朝,出为州牧,务农恤民,甚获时誉。

显宗即位,擢右散骑常侍,迁礼部尚书。五年,转内史侍郞平章事,出为西京留守。

九年卒,辍朝三日,谥文安。

崔沆[编辑]

崔沆,字内融,平章事彦㧑之孙。成宗朝,年二十,登甲科,王嘉其才,擢授右拾遗知制诰。累迁内史舍人。穆宗时,再知贡举,所取多知名士,王尤倚重,政无大小,必与图议。转吏部侍郞、中枢院使。

王寝疾,金致阳谋不轨,沆与蔡忠顺等,定策迎立显宗。显宗拜沆翰林学士承旨左散骑常侍,寻下教曰:“王者父事三老,兄事五更,所以籍贤辅德也。朕少值闵凶,未闻义训。仰遵古典,思得其人。具官崔沆,明识高才,谅绝侪等,可授政堂文学,以为寡人师傅。”

初成宗以八关[6]会杂伎,不经且烦扰,悉罢之。但幸法王寺行香,还御球庭,受文武朝贺而已。至是,沆请复设会。三年,迁吏部尚书、参知政事、监修国史,七年,拜内史侍郞平章事,十一年,赐推忠尽节卫社功臣号。明年检校太傅守门下侍郞同内史门下平章事清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加守正功臣号。

沆不乐仕宦,年未七十,表请致仕。王累起不就。性酷信浮屠,请修黄龙寺塔,身自监督,颇伤农务。又于私第,造置经像如僧居,竟舍为寺。十五年,病笃,王亲临问疾。授其子有孚秘书省校书郞,赐女婿李作忠章服,以慰其意。及卒,王悼甚,赠谥节义,赙绢三百匹,布五百匹,米、麦各一千石,有孚以父遗命,固辞不受。

沆聪悟沉讷,寡言善断。世业儒,以清俭持家。久秉钧,一介不取于人手,不接金玉,妇女不粉黛。计月,请俸,家无甔石之储。后配享显宗庙庭,德宗二年,赠正匡,靖宗加赠侍中。值沆忌日,命有司设道场玄化寺,荐冥福。

文宗十四年,有孚以司宰卿,出为西京副留守,内史门下奏:“其父沆,在圣考朝,以清节直道,匡扶社稷。国家追念厥功,尝于玄化寺纳财,以供忌斋之费,岁遣有孚,诣寺烧香。其弟永孚,尝守天安,今有孚又守西都,则深恐忌祭上冢[7]之礼将阙,殆忘其功也。请授有孚三品职,勿令补外。”从之,二十一年,又加赠守太师兼中书令。

蔡忠顺[编辑]

蔡忠顺,史失世系。穆宗朝,累迁中枢院副使,王寝疾,忠顺与刘瑨、崔沆,直宿银台。一日,王召忠顺入卧内,辟左右语曰:“寡人疾渐就平。闻外闲有窥觎者,卿知之乎?”对曰:“臣试闻之,未得其实。”王取枕上封书与之,乃刘忠正所上也。云:“右仆射金致阳,觊觎非望,遣人致遗,深布腹心,仍求内援。臣晓譬拒之,不敢不奏。”又取书一封与之,乃大良院君询所上也。云:“奸党遣人围逼。遗酒食,臣疑毒不食,与乌雀,乌雀毙。谋危若此,愿圣上怜救。”忠顺见毕,奏曰:“势急矣,宜早图之。”王曰:“朕疾渐危笃,朝夕入地,太祖之孙,唯大良院君在。卿与崔沆,素怀忠义,宜尽心匡扶,使社稷不属异姓。”忠顺出以语沆,沆曰:“臣常以为忧,今上意如此,社稷之福也。”忠正遣监察御史高英起,谓忠顺、沆曰:“今上寝疾,奸党伺隙,恐社稷将属异姓。疾如大渐,宜以太祖之孙为嗣。”忠顺等阳惊曰:“太祖之孙安在?”曰:“大良院君是也,可以主鬯。”忠顺等答[3]曰:“吾等亦闻此久矣。当听天所命。”忠正更遣英起曰:“我欲躬往议之,驺从繁,恐为旁人所疑,冀两君见枉。”忠顺与沆议曰:“此非私事,实关宗社,可往见之。”遂诣定议。

时大良院君,在三角山神穴寺。忠顺入奏王曰:“宜择文武各一人,率军校往迎之。”忠顺与沆及英起等议,遂举宣徽判官皇甫兪义以闻。忠顺等又议奏:“军校多,则行必迟,恐奸党先啚。宜遣十馀人,径往迎来。”王然之曰:“予欲亲禅,可亟遣不可缓也。若疾瘳,如成宗封朕故事,早定名分,则无窥伺之人矣。朕无子而继嗣未定,众心摇动,是吾过也。宗社大计,无过于此,卿等其各尽心。”王遂泣下,忠顺亦泣。王命忠顺,草与大良君书,亲自硏墨,忠顺曰:“臣自硏以书,请勿劳圣体。”王曰:“意甚忙,不觉劳也。”其书曰:“自古,国家大事,素定于前,则人心乃安。今予寝疾,奸邪窥觎,以寡人不豫,为之所名分未定故尔。卿太祖嫡孙,宜速上道。寡人未至大期,得面付宗社,没无遗恨。若有馀龄,则使处东宫,以定群心。”王又令书其尾曰:“道路险阻,恐奸人潜伏,变起不虞。可戒慎而来。”时阁门舍人庾行简不欲迎立,王虑事泄,戒忠顺,勿令行简知之。以书授兪义等,往迎于神穴寺,遂即位,是为显宗。

显宗以忠顺直中台,俄迁吏部侍郞兼左谏议大夫。王避契丹南行,忠顺扈驾。王次广州,从行诸臣闻河拱辰等被执,皆惊惧散走,唯忠顺与侍郞忠肃、张延祐、周伫、柳宗、金应仁不去。累转吏部尚书参知政事,赐推忠尽节卫社功臣号,封济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忠顺奏:“军士有父母年八十已上者,免军就养,诸文武员僚,父母年七十已上无他兄弟者,不许补外,其父母有疾,给告二百日护视。”王从之。

十二年,检校太尉济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加辅国功臣号。寻拜内史侍郞平章事兼西京留守,加太子少师。十八年,迁门下侍郞平章事,二十一年,判西京留守事,以疾表请解职,不允。明年,致仕。

靖宗二年卒,谥贞简。

列传卷第六

注释[编辑]

  1. ^ 1.0 1.1 1.2 原本「大」
  2. ^ 2.0 2.1 原本「𨁯
  3. ^ 3.0 3.1 原本「荅」
  4. 原本「謟」
  5. 原本「諌」
  6. 原本「阙」
  7. 原本「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