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史/卷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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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宪大夫工曹判书集贤殿大提学知 经筵春秋馆事兼成均大司成郑麟趾奉 教修

恭愍王五[编辑]

十九年[编辑]

○(庚戌)十九年春正月甲午,彗见东北方。我太祖以骑兵五千,步兵一万,自东北面,逾黄草岭,行六百馀里,至雪寒岭,又行七百馀里,甲辰,渡鸭绿江。是夕西北方,紫气漫空,影皆南。书云观言,猛将之气,王喜曰:“予遣李太祖旧讳必其应也。”时,东宁府同知李吾鲁帖木儿,闻太祖来。移保于[1]罗山城,欲据险以拒,太祖至也顿村,吾鲁帖木儿来挑战,俄而弃甲再拜曰:“吾先本高丽人,愿为臣仆,率三百馀户降。吾鲁帖木儿,后改名原景。其酋高安慰帅麾下,婴城拒守,我师围之。太祖适不御弓矢,取从者之弓,用片箭射之,凡七十馀发,皆正中其面。城中夺气,安慰弃妻孥,缒城夜遁。明日,头目二十馀人率其众出降,诸城望风皆降,得户凡万馀。以所获牛二千馀头,马数百馀匹,悉还其主,北人大悦,归者如市。东至皇城,北至东宁府,西至于海,南至鸭绿,为之一空。戊申,女真万户弓大献方物,以部落一百户,请隶正陵。壬子,地震。甲寅,幸王轮寺,观佛齿及胡僧指空头骨,亲自顶戴,遂迎入禁中。丙辰,王亲祀圆丘。

二月丙寅,以林坚味为密直副使。己巳,倭寇内浦,破兵船三十馀艘,掠诸州租粟。癸酉,倭寇宣州,杨伯渊邀击,斩五十馀级。王以公主忌日,幸魂殿,饭僧三日。用布为花,费五千馀匹,他物称是。戊寅,我太祖以元枢密副使拜住及吾鲁帖木儿、李伯渊、李长寿、李天祐、玄多士、金阿鲁丁等三百馀户,来献。壬午,杨[2]伯渊亦以东宁府头目五十馀人还。纳哈出遣使来,献方物,仍求官,且以黄金八两,求妇人腰带。授三重大匡司徒,赐细布二匹,妇人金带一腰,还其金。

三月庚寅朔,达靼王哈刺八秃及也先不花,遣使来聘。甲午,吴王、淮王遣使来,献方物。王忧无嗣,将改葬毅陵,命知申事廉兴邦,判司天监事陈永緖等,相地不果。癸丑,以忠肃王忌日,如敬天寺。甲寅,幸云岩寺,祭正陵。

夏四月作观音殿于影殿,凡九楹,制甚高广。癸亥,放役徒五千馀人,归农。戊辰,幸演福寺,设文殊会。甲戌,又幸演福寺,饭僧千四百馀。庚辰,帝遣道士徐师昊来,祭山川,祝文曰:“皇帝遣朝天宫道士徐师昊,致祭于高丽首山及诸山之神,首水及诸水之神。高丽为国,奠于海东,山势磅礴,水德汪洋。实皆灵气所钟,故能使境土安宁,国君世享富贵。尊慕中国,以保生民,神功为大。朕起自布衣,今混一天下,以承正统。比者,高丽奉表称臣,朕喜其诚,已封王爵。考之古典,天子于山川之祀,无所不通,是用遣使,敬将牲币,修其祀事,以答[3]神灵,惟神鉴之。”师昊又载碑石而来问曰:“都城南枫川,何地?”乃以会宾门外阳陵井对,遂立之,其文曰:“洪武三年春正月三日癸巳,皇帝御奉天殿,受群臣朝,乃言曰:‘朕赖天地祖宗眷祐,位于臣民之上,郊庙社稷,以及岳镇海凟之祭,不敢不恭。迩者,高丽遣使,奉表称臣,朕已封其王,为高丽国王,则其国之境内山川,既归职方。考诸古典,天子望祭,虽无不通,然未闻行实礼,达其敬者。今当具牲币,遣朝天宫道士徐师昊前往,用答[3]神灵。’礼部尚书臣崔亮,钦承上旨惟谨,乃谕臣师昊,致其诚洁以俟。于是,上齐戒七日,亲制祝文,至十日庚子,上临朝,以香授臣师昊,将命而行,臣师昊以四月二十二日,至其国,设坛城南,五月丁酉,敬行祀事于高丽之首山大华岳神,及诸山之神,首水大南海神,及诸水之神,礼用告成。臣师昊闻,帝王之勤民者,必致敬于神。钦惟皇上,受天明命,丕承正统,四海内外,悉皆臣属,思与溥天之下,共享升平之治,故遣臣师昊,致祭于神。神既歆格,必能庇其国王,世保境土,使风雨以时,年谷丰登,民庶得以靖安。庶昭圣天子一视同仁之意,是用刻文于石,以垂视永久。臣师昊谨记。”师昊之来也,王疑道士行压胜之术,称疾不出,乃命百僚迎诏。

五月己丑朔,雨,王恐防影殿之役,祈晴于佛宇神祠。丁未,置守正陵户,纳田民于云岩寺。己酉,祈晴于宗庙、社稷、山川、佛宇、神祠,王谓辛旽曰:“今年恒雨,深思厥咎。必刑狱不平,使阴阳失和,予若亲谕法官,恐其烦也,卿以予意谕之,自今其务平允。”庚戌,以久雨放囚。壬子,王闻公主父魏王诛死辍朝素膳。甲寅,帝遣尚宝司丞偰斯来,锡王命,王率百官郊迎。诰曰:“咨尔高丽国王王颛,世守朝鲜,绍前王之令緖,恪遵华夏,为东土之名藩。当四方之既平,尝专使而往报,即陈表贡,备悉忠诚,良由素习于文风,斯克谨修于臣职。允宜嘉尚,是用褒崇,今遣使赍印,仍封尔为高丽王。凡仪制服用,许从本俗。于戯!保民社而袭封,式遵典礼,传子孙于永世。作镇边陲,其服训辞,益绥福履。今赐太[4]统历一本,锦绣绒段[5]十匹,至可领也。”幷赐太妃金段[5]、色段[5]、线罗纱各四匹,王妃亦如之,相国辛旽,侍中李春富、李仁任,色段[5]各四匹,线罗各四匹,纱各四匹。成准得还自京师,帝赐玺书曰:“近者使归,问国王之政,言王惟务释氏之道,经由海滨,去海五十里,或三四十里,民方宁居者。朕询其故,言倭奴所扰。因问城郭何如,言有民无城。问甲兵何如,言未见其严肃,问王居何如,言有居而无听政之所。朕因思之,若果如是,深为王虑也。朕虽德薄,为中国主,王已称臣修贡,事合古礼。凡诸侯之国,势将近危,朕所以持危之道,不可不谕。王知之,中古以来,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今王有民而无城,则民命将危。为国者,未尝去兵,今王武备不修,则国威将危。民以食为天,今王滨海之地不耕,则民食将危。凡有国者,必有听政之所,今王有居室,而听政之所不设,非所以示尊严于陪臣。若或设之,但不当过于奢侈耳。历代之君,不闲华夷,惟行仁义礼乐,可以化民成俗。今王舍而不务,日以持斋守戒为事。望脱愆冤,以求再生之福,佛经之说,虽有然,不崇王道,而崇佛道,失其要矣。佛之道幽微,三皇五帝之时,未闻有佛,而天下大治,何也?盖古人淳朴而易化,故王道可治。后世帝王之治,不及于古,释氏因出其闲,密赞王纲,以助治化,此天意也。王者举王道以应之,则无不治矣,若真僧化民为善,密赞之功已成,佛之大乘,斯非小补。国王大臣,傥昧于此,而误国之政,亦非小殃。所可汰者冗僧耳,敬之则游食者众,慢之则使民不敬于佛,不敬不汰,则善恶不分,在王处之如何耳。朕幼尝为僧,禅讲亦曾参究,惟闻有佛而已,度死超生,未见尽验。古今务释氏,而成国家者,实未之有,梁武之事,可为明鉴。今乃惟佛教是崇,非王之所宜,王之所以王高丽者,莫不由前世所积。今既为王,有土有民,能举先王之道,与民兴利除害。使父母妻子,饱食暖衣,各得其所,生齿日繁。此道若举,佛家之齐戒,其可与并驱乎?在朕思之,必不能出此道之上,诚能行此道,则福德之应,王子必生于宫中,此则修行之大者也。朕为人神之主,天地百神之祀,牺牲未尝敢阙。闻王之国,孶生不育,何以供境内山川城隍之祀乎?有国之君,当崇祀典,刘康公有言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若戎事不备,祀事不合典礼,其何以为国乎?今胡运既终,沙塞之民,非一时可统,而朕兵未至辽沈,其闲或有狂暴者出。不为中国患,恐为高丽之扰。况倭奴出入海岛,十有馀年,王之虚实,岂不周知,皆不可不虑也。王欲拒之,非雄武之将,勇猛之兵,不可远战于封疆之外。王若守之,非深沟高垒,广其储蓄,四有援兵,不能挫锐而擒敌。由是而观,王之负荷,可谓甚重,惟智者,能图患于未然,转危以为安也。前之数事,所言喋喋,不过与王同忧耳,王其审图之。使至且知王欲制法服,以奉宗庙,朕深以为喜。今赐王冠服、乐器,陪臣冠服,及洪武三年大统历,至可领也。”又赐王六经、四书、通鉴、汉书,皇后,赐王妃冠服。

六月癸亥,构观音殿第三层上梁,压死者二十六人,太后闻之,请罢役,王不听。甲戌,张子温还自京师。帝赐本国朝贺仪注一册及金龙纻丝,红熟里绢,各二匹。乙亥,徐师昊还。王表谢云:“诞受厥命,海岳既归,咸秩无文,山川是望。百神受职,一国与荣。臣于夏月以来,病不视事,闲朝天宫道士徐师昊,以中书省钦奉圣旨公文,赉香、祝板、幡、币,幷买牲牢、段[5]匹前来。臣钦依,涓日差官,行祭了。当师昊所制记文,缘备载圣训,谨令立石。惟祭祀之及玆,实古今之罕有,皇帝陛下,类禋继舜,明恤跻汤。道兼帝王之隆,德叶神人之望。用颁宝礼,爰及遐方。臣谨当慎守世封,恭陈时祀。敛龟畴之五福,上虎拜之万年。”辛巳,辛旽、李春富等,再请罢马岩影殿,王从之,复修王轮影殿。帝封诸子,遣礼部主事柏礼来,颁诏。又遣侍仪舍人卜谦来,颁科举程式,诏曰:“朕闻,成周之际,取材于贡士,故贤者在职,而其民有士君子之行。是以,风俗淳美,国易为治,而教化彰显也。汉唐及宋,科举取士,各有定制,然但贵词章之学,而未求六艺之全。至于前元,依古设科,待士甚优,而权豪势要之官,每纳奔竞之人,辛勤岁月,辄窃仕禄,所得资品,或居举人之上。其怀材抱道之贤,耻于并进,甘隐山林而不起,风俗之弊,一至于此。今朕统一中国,外抚四夷,方与斯民,共享升平之治,所虑官非其人,有伤吾民。愿得贤能君子,而用之。自洪武三年八月为始,特设科举,以起怀材抱道之士。务在明经行修,博古通今,文质得中,名实相称。其中选者,朕将亲策于庭,观其学识,品其高下,而任之以官,果有材学出众者,待以显擢。使中外之臣,皆由科举而选,非科举者,毋得与官,敢有游食奔竞之徒,坐以重罪,以称朕责实求贤之意。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 一,乡试、会试,文字程式。第一场。试五经义,各试本经一道。不拘旧格,惟务经旨通畅,限五百字以上。《易》,《程氏》、《朱氏》、注古注䟽,《书》,《蔡氏传》、古注䟽。《诗》,《朱氏传》、古注䟽,《春秋》,《左氏》、《公羊》、《穀梁》、《胡氏》、《张洽传》,《礼记》,古注䟽。四书疑一道,限三百字以上。第二场。试礼、《乐论》一道,限三百字以上。诏、诰、表、笺内,科一道。第三场。试经、史、时务策一道,惟务直述,不尚文藻,限一千字以上。试三场,后十日,面试。骑观其驰骤便捷。射观其中数多寡。书观其笔画端楷。算观其乘除明白。律听其讲解详审。律用见行律令。
  • 一,殿试。时务策一道。惟务直述,限一千字以上。
  • 一,出身。第一甲三名,第一名,从六品,第二、第三名,正七品,赐进士及第。第二甲一十七名,从七品,赐进士出身。第三甲八十名,正八品,赐同进士出身。
  • 一,乡试,各省并直隶府州等处通选,以五百名为率。其人材众多去处,不拘额数,若人材未备,选不及数者,从实充贡。河南省四十名,山东省四十名,山西省四十名,陕西省四十名,北平省四十名,福建省三十名,江西省四十名,浙[6]江省四十名,湖广省四十名,广东省二十五名,广西省二十五名。在京乡试,直隶府州一百名。
  • 一,会试,额取一百名。
  • 一,高丽、安南、占城等国,如有经明行修之士,各就本国乡试,贡赴京师会试,不拘额数选取。
  • 一,开试日期,乡试,八月初九日,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会试,次年二月初九日,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殿试,三月初一日,三年一次开试。
  • 一,于洪武三年乡试,洪武四年会试。
  • 一,各省自行乡试,其直隶府州,赴京乡试。凡举人,各具籍贯、年甲、三代本经,乡里举保县、州申府,府申行省,印卷乡试。中者,行省咨解中书省,判送礼部,印卷会试。
  • 一,仕宦已入流品,及曾于前元登科,幷曾仕宦者,不许应试。其馀各色人氏,幷流寓各处者,一体应试。
  • 一,有过罢闲人吏、娼优之人,幷不得应试。
  • 一,应举下第之人,不许喧哄摭拾试官,及擅击登闻鼓,违者究治。
  • 一,凡试官不得将弟男子侄亲属,徇私取中。违者,许赴省台,指实陈告。
  • 一,科举取士,务得全材。但虑开设之初,骑、射、书、算、律,未能遍习。除今科免试外,候三年之后,须要全备,方得中选。於戏!设科取士,期必得于全材,任官惟贤,庶可成于治道。”

中书省又移咨曰:“试场合用人员。考试官主文二人,同考试二人,须用明经公正之人,于儒官儒士内选充,以礼敦请。提调官,中书省官一人,礼部尚书一人,在外,行省官。监试官,监察御史二人,在外,监察司官。供给官,应天府官一人,在外,所在府官。收掌试卷官一人,弥封官一人,誊录官二人,对读官四人,受卷官二人。并选用清慎人。巡绰官四人,都督府委官,在外,守御官委用。锁院监门,搜检怀挟,禁约喧闹。其塔盖试院房室,幷合用笔墨纸箚,及供给试官、举人、执事人等飮膳,就于系官钱粮内,从实支用。试院四围,用棘针围护,举人入院,每一人,用军人一名看守,不许互相讲问。乡试中选举人,出给公据,官为应付廪给脚力,赴京会试,就将所试文字,缴咨。”中书省遣百户丁志、孙昌甫等来,究兰秀山叛贼陈君祥等,咨曰:“君祥等,积年在海作耗,大军克平浙东之后,本贼既降复叛,劫杀将官。已尝调兵往讨,其贼畏罪逋逃,今有明州人鲍进保,自高丽来告:‘君祥等挈其党,见于王京古阜,匿罪潜居。’王国必所未知,抚以为民,其贼诡计偸生,奸心实在。若使久[7]居王国,将见染惑善良,为患匪轻。忽然复归其穴,则往来既无少阻,请将贼徒解来,明正其罪,庶绝奸恶。”王命并其妻子及赀产以送,凡百馀人。

秋七月癸巳,全罗道体覆使崔龙苏还京,先见辛旽,后谒王,命有司杖之。乙未,始行洪武年号。壬寅,帝遣秘书监直长夏祥凤来,诏曰“自有元失驭,群雄鼎沸,土宇分裂,声教不同,朕奋起布衣,以安民为念,训将炼兵,平定华夷,大统既正。永惟为治之道,必本于礼。考诸祀典,知五岳五镇、四海、四凟之封,起自唐世,崇明美号,历代有加。在朕思之,则有不然。夫岳镇海凟,皆高山广水,自天地开辟,以至于今,英灵之气,萃而为神。必皆受命于上帝,幽微莫测,岂国家封号之所可加?渎礼不敬,莫此为甚。至如忠臣烈士,虽可加以封号,亦惟当时为宜。夫礼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僭差。今命依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其前代所封名号,止以山水本号,称其神。郡县城隍神号,一体改封,历代忠臣烈士,亦依当时初封,以为实号,后世溢美之称,皆与革去。其孔子善明先王之要道,为天下师,以济后世,非有功于一方一时者可比,所有封爵,宜仍其旧。庶几神人之际,名正言顺,于理为当,用称朕以礼祀神之意。所有定到神号,开列于后。

  • 一,五岳,称东岳泰山之神、南岳衡山之神、中岳嵩山之神、西岳华山之神、北岳恒山之神。
  • 一,五镇,称东镇沂山之神、南镇会稽山之神、中镇霍山之神、西镇吴山之神、北镇医无闾山之神。
  • 一,四海,称东海之神、南海之神、西海之神、北海之神。
  • 一,四渎,称东渎大淮之神、南渎大江之神、西渎大河之神、北渎大济之神。
  • 一,各处州府县城隍,称某府城隍之神、某州城隍之神、某县城隍之神。
  • 一,历代忠臣烈士,并依当时初封名爵,称之。
  • 一,天下神祠,无功于民,不应祀典者,即系淫祀,有司毋得致祭。于戯!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其理既同,其分当正。”

甲辰,遣三司左使姜师赞如京师,谢册命,及玺书,幷纳前元所降金印,仍计禀耽罗事,其谢册命表曰:“赐履旧邦,颁正大统,恩非望及,感与愧幷。臣性暗资庸,才踈识短,当兴师始自葛,悔无助于初征。及受贡会于涂,责宜加于后至。洪武三年五月二十六日,尚宝寺丞偰斯至,钦奉诏书。封臣为高丽国王,铸降金印一颗,仪制服用,许从本俗,仍赐大统历一道,锦绣绒段[5]十匹。幷赐臣母、臣妃及陪臣,段[5]匹纱罗緫六十八匹,宠焉希世,惠又光今。揆涯分而何堪,恍心颜而交怍。皇帝陛下,大度含垢,至仁固存。建侯,旁摭于周书,以蕃王室,钦天,若稽于尧典,敬授人时。分在笥之珍,以劝忠,定班瑞之制,而示信,令殊俗,各安其性,故盛德无能为名。臣谨当祗[8]率保釐,恪勤平秩,服训辞之深切,不二不三。祈寿筭之洪延,时万时亿。”谢玺书表曰:“圣谟谆切,曲赐矜怜,天贶便蕃,尤加奖掖,感铭曷已,图报末由。臣学问之无本也,不足以诚心,政事之乖方也,不足以治国。蒙先祖之遗业,玩岁月于馀生,何图睿训之丁宁,乃及小邦之阙失。威不违于咫尺,难施有䩄之颜,恩莫重于丘山,犹喜自新之路。况法服所以辨上下,而雅乐所以事神祇,经稽道德之精微,史核古今之兴替,颁正朔,以广声教,释俘虏,以示怀柔。玆盖端居九重,明见万里,发一札十行之诏,塞三韩百弊之源,虑之深,故言之详。推赤心,置人腹,仁之至,而义之尽,为万世,开太[4]平。臣谨当见善即迁,非礼不动,措诸事业,第勤怀德之宁,乐与臣民,共祝齐天之寿。”耽罗计禀表曰:“居高听卑,从欲是急,以小事大,禀命宜先。玆用控陈,辄增陨越。切以耽罗之岛,即是高丽之人,开国以来,置州为牧。自近代通燕之后,有前朝牧马其中,但资水草之饶,其在封疆如旧。乃者奇氏兄弟,谋乱伏诛,辞连耽罗达达牧子忽忽达思,差人究问,宰相尹时遇等,尽为所杀。其后,前侍中尹桓家奴金长老,党附前贼,谋害本国,俱各服罪。岛屿虽云蕞尔,人民屡至骚然,病根苟存,医术难效。伏望,体容光之日月,辨同器之薰莸,将前朝太仆寺、宣徽院、中政院、资政院,所放马匹骡子等,许令济州官吏,照依元籍,责付土人牧养,时节进献。其达达牧子等,亦令本国,抚为良民,则于圣朝马政之官,岂无小补?而小国民生之业,亦将稍安。区区之情,焉敢缄嘿?”乙巳,帝遣中书省宣史孟原哲来,诏曰:“朕本农家,乐生于有元之世。何庚申,之君,荒淫昏弱,纪纲大坏。由是,豪杰并起,海内爪分,虽元兵转战华夏终不能治,此天意也。然倡乱之徒,首祸天下,谋夺疆土,欲为王霸,观其所行,未合于礼,故皆灭亡,此亦天意也。朕当是时,年二十有四,扰攘之秋,盘桓避乱,终不宁居,遂乃托身行伍,驱驰三年。睹群雄无成,徒扰生民,朕乃率众渡江。训将炼兵,奉天征讨,于今十有六年,削平彊暴,混一天下,大统既正,民庶皆安。今年六月十日,左副将军李文忠,副将军赵庸等,遣使来奏:‘五月十六日,率兵北至沙漠,于应昌府,获元君之孙买的里八刺及其后妃,幷宝册等物,知庚申,之君,已于四月二十八日,因痢疾,殁于应昌。大军所至,俘获无遗。’中书上言:‘宜将其孙及其后妃,幷宝册,献俘于太庙。’朕心思之,深有不忍。其君之亡,系于天运,所遗幼孙,若行献俘,加殃其身,朕所不为也。况朕本元民,天下之乱,实非朕始。今定四海,休息吾民于田里,非朕所能,亦天运所致也。尚虑臣民未知朕意,是用播告天下,所有事宜,条列于后。

  • 一,摠兵官,以礼护送买的里八刺,已至北平,朕怜帝王之后,难同庶民,及首乱僭号来归者,特封崇礼侯。緫其眷属,以及母后等同居,飮食服用,出官民上,故存元之祭祀,礼法前王,不肯过亏。
  • 一,元君之子爱猷识里达腊畏惧,仓卒流离塞地,岂不知天运既去,人力难为?若审度朕心,筹之左右,来抚妻子,朕当效古先帝王之礼,使作宾于吾朝。果能如是,朕不食言。
  • 一,元君随驾人员,仓卒回避者有之,贤智者,岂不自度。曩者,有元兴起,系是外夷,犹能胡越一家。况我中原,历代之君,每居中国,而统四夷,非止一朝而已,如果审识天命,倾心来归,不分等类,验才委任。即今在朝诸色人物,皆已官之,朕言不谬。
  • 一,朕即位之初,即遣使,往谕四夷,高丽、占城、交趾,皆已奉表称臣。惟沙漠之地,尚未往报,盖因庚申,之君,拥残兵于应昌故尔。今彼禄位既终,人心绝望,诏书到日,凡迆北各枝诸王,各爱马头目人等,并依旧制来朝,或遣使归顺。当与换给印信,还领所部,本居地方,羊马孶畜,从便牧养。
  • 一,迆北各枝诸王,幷各爱马人等,昔遵前元约束,得安其生,今朕既为天下主,一视同仁,华夷无闲,姓氏虽异,抚治如前。诏书到日,敢有违者,必大举六师,以清沙漠,毋或执迷,以贻后悔。
  • 一,迆北达达百姓,因元丧乱,连年起取军人,供给羊马,差发烦重,朕甚悯焉。朕今混一天下,甲兵钱谷,倍于前代,今后迆北人民,各安所居。于戯!君舟民水,覆载不常,可不畏哉?然礼德尚矣,使民怀仁,天下宁有不治安者乎?”

八月戊午,司宪府请易服色,从之。己巳,命我太祖及西北面上元帅池龙寿,副元帅杨伯渊等,往击东宁府。壬申,以元枢密院副使拜住判司农寺事赐姓名韩复。癸酉,幸寿昌宫,相旧基,乃命营宫。甲戌,遣判宗簿寺事尹控如京师,贺圣节,又贺封建亲王,表曰:“秉箓握枢,奄宅舆图之广,分茅胙土,肇基盘石之安,喜溢臣民,事关宗社。皇帝陛下,乃神乃圣,克类克明,尊国体而系人心,大行封建,贻孙谋而示帝范,永保盈成。金枝玉叶之交辉,航海梯山之毕至,臣猥将浅薄,叨遇休明,虽阻迹[9]于凫趋,倍驰情于燕贺。”

九月丙戌朔,王以影殿规模狭隘,撤而更营,民甚苦之。乙未,幸籍田。丙申,幸药王院北冈,宴群臣。丁酉,佥议赞成事致仕尹泽卒。辛丑,幸广明寺,大会僧徒,命僧惠勤,试功夫选。遣工部尚书权钧如京师,贺正。举子朴实、金涛、柳伯濡从行,涛中制科。乙巳,元丞相廓扩帖木儿遣使来。

冬十月己卯,王谓侍中李春富等曰:“冬雷木稼,天道不顺。是虽否德所召,亦由狱多冤滞。推整都监之设,本欲纠[10]察诸司,卿等为判事,不治其职,于治道如何?上古先王,皆亲听政,自今其令台谏六部,日仕本官,各称启事。”甲申,放影殿役徒。

十一月丁亥,我太祖与池龙寿等,至义州,造浮桥,渡鸭绿江,己丑,进袭辽城,急攻拔之。辛丑,令每月六衙日,六部、台省官亲奏事,又令史官近侍。乙巳,女真达麻大遣使献地,以达麻大为大将军镇边都护府使,赐衣。命前礼仪判书韩修,书无逸篇,揭于报平厅。

十二月丙辰朔,以礼部尚书张子温为镇边都护府安抚使。丁巳,都评议使司移咨东宁府曰:“奇赛因帖木儿,自伊父谋乱伏诛之后,挟仇怀怨,常畜异谋。近因车驾北迁,不肯扈从,窜身东宁、辽阳等处,结构分省分院官,志在假威。大行讣音,亦不通报,专逞己私,肯恤公义?又虑辽、沈,元系本国旧界,事大以来,结亲甥舅,任为行省管辖,赛因帖木儿占作巢穴,上不为朝廷效忠,下则为本国生事,以此去岁遣军追袭。缘彼奸回,累及良善,尚不悛过,复图前计。玆复调兵问罪,彼乃稔恶,捍拒力战,势难中止,遂进攻破,本人逃去,未即捕获。本人既是忘本,好生衅端,省院官吏,他日恐为所误。除恶务本,兵非得已,前日之事,唯为赛因帖木儿一人而已。蒙古汉人,并无干涉,本人如或透漏在彼,即便捕送。”令江界万户府,榜谕辽沈人曰:“辽阳元是国界,大军又出,恐害及良善。其愿渡江为民者,官给粮种,各令安业。”丙寅,王始御报平厅视事,史官二人,侍左右。司宪府理部,奏奴婢事,王曰:“宪司弹纠[10]百官,理部专任刑狱,何奏奴婢事乎?自今各供其职,勿侵官。”又谓谏议大夫吴中陆曰:“民闲利病,寡人得失,悉陈无隐。”丁卯,辛旽请:“每月六衙日内,惟初、二十六,两日视事。”从之。庚午,日有黑子,太白昼见,日官请禳[11]之,王曰:“日黑子,咎在寡人,勿禳[11],太白应在卿相,其禳[11]之。”癸酉,纳哈出遣使来朝。戊寅,幸辛旽家,问疾。以知门下事李金刚为全罗道都巡问使。以达麻大为元帅府元帅赐银印一颗。

世家卷第四十二

注释[编辑]

  1. 原本「亏」
  2. 原本「扬」
  3. ^ 3.0 3.1 原本「荅」
  4. ^ 4.0 4.1 原本「大」
  5. ^ 5.0 5.1 5.2 5.3 5.4 5.5 5.6 原本「叚」
  6. 原本「淅」
  7. 原本「夊」
  8. 原本「袛」
  9. 原本「𨁯
  10. ^ 10.0 10.1 原本「紏」
  11. ^ 11.0 11.1 11.2 原本「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