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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西先生遗稿/附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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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西先生遗稿
附录上
作者:尹宣举
1712年
附录下

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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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神宗皇帝万历三十八年本朝光海二年庚戌五月壬申。二十八日子时先生生于灵光郡衙。时八松公为灵光郡守。

三十九年辛亥。

四十年壬子。

四十一年癸丑。

四十二年甲寅。

四十三年乙卯。

四十四年丙辰。

四十五年丁巳。

四十六年戊午。

四十七年己未。

四十八年庚申。

熹宗皇帝天启元年辛酉。

二年壬戌。

三年癸亥。仁祖大王元年。

四年甲子。

五年乙丑。

六年丙寅。委禽于公州李氏。

七年丁卯。

毅宗皇帝崇祯元年戊辰。

二年己巳。发解监试。

三年庚午。

四年辛未。

五年壬申。

六年癸酉。中生员进士两试先生在弱冠。已以文行声名。出流辈上。至是游国庠。以礼法持身。以忠恕接人。侪友莫不爱敬。朴公长远特心重之。尝语人曰。尹某终当成远器云。

七年甲戌。上太学疏。论典礼。时有元宗大王祔太庙之举。先生在太学。与诸生上疏言其非礼。上批曰。入庙之举。于礼少无不可。且非诸生所可预论。再疏。兼论批辞之未安。

八年乙亥。自从祀疏后。馆学议论睽乖。先生处其间。虽严于邪正之卞。而不流于色目之偏。每持公允之议。以镇浮竞之习。士论皆归之。

九年丙子春。上太学疏。请斩虏使。时虏使龙,马二酋。来致蒙古书。谕以僭号之意。要与我共尊虏为帝。先生率诸生抗疏请斩使焚书。振旅问罪。以伸大义。疏见遗稿。○夏。又上太学疏。请斩罗德宪,李廓等。仍斥和议。德宪等以春信使入沈阳。适当虏汗僭号之时。被虏胁入参贺班。受其僭书。先生与赵公复阳等。又抗疏请斩。以明大义。又斥庙堂和议之谬。疏见遗稿。○时宰臣有以和事为己任者。上下惶惑。先生在太学。倡率多士。再抗谠议。慷慨奋发。观者竦动。此疏实先生之笔也。人以拟之陈少阳焉。○十二月。虏兵至。奉母夫人。入于江都。虏兵猝至。大驾入南汉山城。八松公扈从。先生与伯氏高山公奉母夫人。入于江都。时仲父弼善公以宫官。扈嫔宫直阙中。先生又挈家。相依于城里。上分司书。原任大臣尹昉等奉庙社主入江都。金庆征为检察使。李敏求为副。张绅为留守。大臣以下。会于行阙之外议事。昼会夜罢。名之曰分司。先生与权公顺长,金公益兼等。倡议以为吾辈君亲。皆在围城。不宜靡衣婾食。苟度时日也。与士友若干人。联名呈书于分司。请从检察使渡江前进。其文则先生所草也。有朝绅编伍。王趾巡城。薪瞻即事。杯酒非时之语。敏求不悦。而分司不之省焉。书见遗稿。

十年丁丑正月。江都陷没。先生随使臣之往南汉者。渡江。二十二日。虏兵渡江。城中瓦解。先生在诸士友所。孺人李氏知事急。遣婢邀先生。先生至。则曰。与其死于贼锋。不如早自决。愿一见而诀耳。先生不忍见。走归士友所。孺人托诸幼于婢辈。使之善护。从容处置后事而后。自经而死之。即是月二十三日朝也。三月权厝。翌年戊寅二月二十七日午时。葬于交河县北法兴乡钵松里酉向之原。○先是先生与诸士友等。约以为吾辈书生。虽无益于胜败之数。不可各自息偃以图怀安也。遂请于分司。自列行伍。分司名以嫔宫卫士。使之分守城堞。至是权,金二公与仙源金相国同死于南门。而分司与虏媾和。城遂不守。先生叹曰。城已败矣。国将亡矣。宁往南汉。同死父兄可矣。遂辞于仲父弼善公。弼善公曰。汝其往矣。南汉朝暮且陷。得更见老亲而死。岂非幸欤。汝往。若获拜我兄。为报吾之定死也。适珍原君世完以大君命。使于南汉。世完宗室中有志槩者。先生寓所。与之对门相熟。于是微服从世完渡江。至南汉不得达。归遇大君行。时孝宗大王以大君。实在虏营。及大驾出城。遂拜八松公于城下。○三月。八松公谪永同。先生从行。八松公以斥和被罪。事见行状。

十一年戊寅。卜居于锦山之南村。八松公自永同蒙宥。移寓于锦山邑底。先生自变故以后。斥卖京第。废弃举业。有长往之志。时论以八松公濡滞深峡。不顾君父。诸子并不赴举。是污秽朝廷之心也。倾危之言日至。八松公谓曰。国家出城之举。容有可诿。至于助兵之后。则士大夫无面立于世矣。汝辈唯当屏伏耕耨。以为命而已。岂以老我之故。而变其所守哉。至是卜居于郡南率礼之村。以为避地之计。

十二年己卯四月。卜姓金氏先生以孺人之没于非命。不欲改娶。至是以亲命纳侧室。○六月。丁八松公忧。○八月。葬八松公于先茔。先生与仲叔诸公庐于墓下。每日晨兴。哭于灵座。仍上坟茔。又哭尽哀。及暮亦如之。上墓之哭。练后亦不废。

十三年庚辰。请撰八松公墓铭于清阴金公。清阴公与八松公交好素笃。自国家祸难以来。抗节致忠。志业略同。是时退居安东田舍。故往请焉。后又请八松公封事序。

十四年辛巳。服阕。归于锦峡新居。时季兄石湖公亦不仕。与先生同居。奉板舆以入。大夫人亦安于淡泊。乐于善养。虽菽水廑继。而欢意常足焉。

十五年壬午。与市南兪公。筑书室于麻霞山下。名之曰山泉。兪公在丁丑。以斥和。与八松公同被谪。至是以先生兄弟之卜筑于山中也。自嘉林卷家相从。与先生隔溪结庐而住焉。先生自屏居以来。始得专心于学问。尝书三字符一服药六字于竹简以佩之。及与市南会合。益有丽泽之乐。峡中士子又坌集而请业焉。遂与诸生构小斋于山下。取蒙卦之象以名之。与市南处其中。联床对讨。穷日夜而不知倦。市南后来。每言一生所得。实山泉数年之功云。与市南编次家礼源流。先生读家礼。以为非古经。无以考其源。非众说。无以尽其流。必也以家礼为本。而上溯于经传。下附以后来诸说及东方儒先所论然后。可以考古今之同异。究礼意之本末。而不疑于所行也。于是与市南遍读礼书。而手书编次焉。

十六年癸未冬。省大夫人于堤川县衙。时石湖公连有除命。不欲居内。乞外得堤川。奉大夫人便养。先生往省之。

十七年甲申夏。与市南会宋时烈,李惟泰诸公于新安寺。时石湖公之长子搏。为宋氏之婿。市南诸公皆会。相与讲行古礼。牢床衻衣用仪礼。假馆华冠用家礼。是后士友家行礼。皆遵用之。既罢。仍会于西台山新安寺。讲心经。已而归于山泉。宋李二公俱至。留连数日而返。

十八年乙酉春。因事入城。有感怀诸作。过南汉城。有温祚古城馀七里。段文新刻屹三津。伤心东国十年事。痛哭中原一涨尘之句。旅舍有怀。有大冬天地闭。犹得一窗明之句。○四月归鲁乡。辛酉。献寿大夫人生朝。是日。行拯冠礼。请从兄龙西公为宾。一遵家礼。有兰玉满庭萱不老。莫嫌长醉舞僛僛之句。◑闰六月戊申。送市南赴南宫新命。市南自甲申以后。累有除命。至是趋朝。先生送之。有惆怅三秋又独过。满怀风月与谁看之句。○七月丙辰。归鲁乡。八月庚辰。视石江新基。先生以大夫人春秋渐高。不忍离远。又以市南见縻。将不得闲居。于是始有出峡之意。石城县西有小丘。颇有江湖之趣。与仲氏童土公往观焉。

十九年丙戌正月。筑室于石江。有上梁文。以自述其志焉。○三月。有湖西土贼之警。与市南卷家出峡。市南归于嘉林。先生寓于石江。○六月。候慎独斋金先生。会宋,李诸公及从兄龙西公于遁岩书院。金先生年逾七十。用功不懈。先生在锦峡时。往来参候。事以师礼。自此以后。从游益亲。讲贯益切。先生尝以为慎斋以小学律身。以家礼从事。守定规矩。谦恭勤谨。无一毫浮虚务外之意。此其实德也。先生之所得于慎斋者盖如此。而慎斋亦语人曰。尹某之笃行精思。诸人所不及也云。宋,李诸公至院斋。先生与龙西公往会讲论。浃旬而罢。九月。宋,李二公又来访于石寓。泛舟前江。信宿而归。

二十年丁亥二月戊子。宗会于坟庵。先是仲氏童土公与龙西公。仿古范氏义庄及吕氏读法之规。讲立宗约。其大目有三。小目有六。先生仍而修明之。至是会于丙舍。仍率一家子姓。留栖斋舍。为讲诵之所。自是长在斋舍。○宗约中读书一款。则先生所定也。以牛溪先生答郑士朝书及栗谷先生击蒙要诀所载诸书为之终始。而以朱子所谓循序而致精者。为之节度。此可以见先生教学之门庭也。○十月。醮子拯于闻庆。时炭村权公侨居于岭外。有牢床假馆往复书。见遗稿。○十一月。讲牛溪先生碑文改处于慎独斋。先生以牛溪于壬辰丁酉之难。俱不赴朝。有召则进。无召则不进。自是君子进退常节。而自伸冤诸疏以来。举未免为形势分疏之说所夺。遂使先贤素定之义不表于后世。诚可慨也。于是摭古贤之所已行。据先生之所自言。考究事迹。讲明道理。详见上慎独斋等书。盖先生之所独见也。碑文初为谿谷张维所撰。士林请改撰于清阴金公。先生以为不可不因此表明素义以诏后也。遂以禀议于函丈焉。

二十一年戊子春。谒清阴金公于石室。请改坡山碑文一节。详见上石室等书。又有语录。见遗稿。编次牛溪先生年谱。牛溪先生年谱。旧有舅氏沧浪公所述草本。而疏略未备。先生博考书籍。添删成书。又取志碑行状祭祝等文。为附录。又取卞诬伸冤从祀等疏。为后录。与栗谷先生年谱。合为一帙。后刊于江陵之松潭书院。又为年谱后说。以明先生出处语默进退之大节焉。○先生尝曰。牛溪学问。门路之正。平生进退之义。粹然一以古圣贤自程。吾东儒先中。盖未有如牛溪者也。此非阿好之言。后世有朱子。必能定之矣。编次癸甲录。牛山安公邦俊编万历癸未甲申以后党祸事实。光于己丑辛丑。名之曰混定录。盖取贤邪虽混于一时。是非可定于百年之语也。但其书无标年提纲之法。而间有颠倒失实脱略未备之处。郑松江家有观时录者。即誊甲申以后数年邸报者也。先生取二书而次之。揭其年月。补其阙遗。又取壬丁寇难本末以附益之。名曰癸甲录。凡四册。尝曰欲考党祸源委者。不可以不观此也○九月。丁母贞夫人成氏忧。成夫人卒于仲氏安阴县衙。引归尼丘。将祔葬于八松公墓。及启竁。有水气及衽之变。遂改卜兆于伯氏高山公墓上。十二月。合葬于长久洞酉向之原。

二十二年己丑三月。请撰牛溪先生墓表于慎独斋金先生。有往复书。见遗稿。○五月。仁祖大王昇遐。以白布巾带。成服于庐外。与慎独斋有问答书。见遗稿。

二十三年孝宗大王元年庚寅。与市南及同春宋公浚吉书。孝宗大王初年。馆学儒生。又请两贤从祀。而岭南人柳㮨等投疏丑诋。极其悖诬。时市南在朝。同春诸公并被召命。先生以为华夷邪正。内外虽殊。而白黑阴阳。轻重无间。士生斯世。不出则已。出则必先斯二者。遂与诸公书。责以明道辟异之义。详见诸书。○六月。校郑松江谱草。松江之孙瀁晏叔为龙安宰。以松江谱草来示先生为之校订笔削而还之。○十月。与牛山安公邦俊书。安公即牛溪门人也。先生以牛溪年谱送示之。仍及其丙子疏本失实处及混定录中己丑记事论议之差。详在原书。见遗稿。○十一月。服阕后。寓居盘谷村舍。先是石江新居。久未完葺。又见江涨至阶。知非可居之地。遂舍之。至是寓居于此。距先墓五里而远。送市南谪北之行。市南以议谥事。被严谴配稳城。先生出送于路。后市南寄诗。有黄卷工夫嗟晩暮。白头颠沛愧箴规。依然昨夜江湖梦。一夕清樽话所思之句。先生和之曰。姬文演义今当玩。卫武陈篇素自规。方寸静时真对面。莫教魂梦远劳思。时先生方读易故篇内及之。○闰月。醮次子推于德山。时赵公进阳为县宰。言定之后。赵公连遭期惨。而先生又丁忧。彼此相待凡四年而后成亲。○十二月。哭朴甥世垕。朴君有隽才高志。先生冀其成就。至是丁母忧。过毁不胜。先生闻其病剧。往视之。不得救。葬于金浦朴茔而归。有祭文。

二十四年辛卯正月。自交河往坡山。阅旧藏书籍。先生书于日记曰。展玩旧迹。若洗尘眸。检校遗书。契龟。盖牛溪先生壬辰避兵一款。未免有传讹于士林间者。先生推以义理。明其不然而未有证。至是得牛溪手书与全国老者。归以质诸慎斋而解其前闻之疑。日记所书。盖指此类也。◑二月。又谒清阴金公于石室。有语录。见遗稿。谒浦渚赵公于九浦。浦渚于庚寅年。力辨㮨诬。忤上意去国。先生以为浦渚晩年此退。有光吾道。至是自金浦南归。便道往拜之。○三月。除典设司别检。不赴。过限而递。与炭村权公书。论崔永庆事。书见遗稿。盖炭村之先君晩悔公。与朴潜冶,赵浦渚二公友善。摆去世俗之论。深尊两贤之道。炭村学于父师。论议公正而犹有滞于旧闻者。故先生贻书晓之。○七月。复市南书。寄后天说。先生尝以为先天之学。大备于邵子之书。而后天之说。则先儒说义。无如先天者。如屯蒙需讼之序。只凭序卦一篇。实似非易之蕴。而离南坎北长女代母之说。无人论其所以然者。沈思反复。若有所得。遂为叠天图。以明其变易之义。又就说卦三索章。以为后天次序。庶可即此而推之。遂为三索图等说。先是先生与市南读启蒙至后天。先生问之。而市南不能答。至是闻先生读易。以书扣之。先生遂举寄以质焉。详见原书。书松江邪正辨后。郑公瀁得一书名松江邪正辨者来示。多有失实可骇处。先生持以质诸慎斋。则慎斋曰。闻出于此中一乡人云。盖沙溪金先生曾述松江状草。而亦间有未免与实迹相左者。先生以为此虽乡人所录。实引沙溪而为言。不加是正。流惑滋甚。遂取松江状草。逐条卞明。而兼破邪正之谬。以示宋李诸公焉。除王子师傅。不赴。过限而递。○十月。宗会于坟庵。时叔兄庶尹公筮仕入京。以花发多风雨人生足别离。分韵赋诗。

二十五年壬辰秋。哭清阴金公比葬往赴。有祭文。会宋,李诸公于遁岩。三宿而罢。宋谓先生曰。君颇为思诚所中。思诚每好言从俗。君亦好谈时义。先生曰。与君谈。不得不好时义。详见日记。盖诸公谓以世道自任。虽退处林下。而朝廷得失。时辈贤否。论说不顾。先生每以为士出则当做事。退则当守静。不可好议论而挑毁誉也。宋疑先生有计较之私。故问答如此。又谒浦渚赵公于九浦。浦渚出示所述大学困得曰。毋自欺。是工夫也。二如。是功效也。慎独。即用力之方也。此余平生所得也。详见日记。先生以为若就困得等诸说。去其闲漫者。又改其逐段解说之规。以避别书之嫌。而只存其独得要义。以备一说。则是为后学记疑求正之道。而非有害于大一统之义矣。欲以此意复于浦渚而未及焉。谒深谷书院。静庵赵先生墓在龙仁深谷里。墓下建书院。先生与仲氏历拜之。有诗记之。○十二月。除世子侍讲院咨议。有旨召。先是张公次周,某公某在玉堂。联名上章。荐先生学行。诸宰朴公遾,金公益煕,李公厚源,闵公光勋等相继论荐。至是召命乃下。

二十六年癸巳正月。呈状辞。不许。二月。上疏辞递。先生以不死于丁丑江都之难。引咎自列。而不书官衔。不书年号。与慎斋,市南有往复说话。见日记。○三月癸未。与从兄龙西公偕访市南。讲易于普光寺。一旬而归。时市南新自谪所蒙宥而归。先生与龙西公往会讲易传。申论后天之说。未契而罢。有备尝险阻嗟君命。枉费工夫愧我天之句。○五月晦。讲乡约于鲁西堂。先生所居尼山之堂北村。自先生曾祖承旨府君始居之。至先生则为四世桑梓之乡也。仲氏童土公倡同闬士人。构书斋于里门。先生以为此即古者家塾党庠之遗矩也。遂相与考古屋制。房室堂序穾奥户牖之名位。三代之制。粲然可见。既成。童土公名之曰鲁西堂。盖尼之一号为鲁城。而堂在西村故也。既而率同闬以落之。每月晦。与村秀会讲。且习乡饮乡射等仪。又取栗谷先生所定吕氏乡约及社仓约束以行之。明尊卑旌淑慝。劝行义讲礼法。谨徭役禁淫祀。戢斗止盗。救灾恤患。行之数年。上下莫不安之。○七月。与龙西公会于遁院。讲太极图。○闰七月癸丑。与市南诸公会于黄山书院。怀川为访市南。仍邀诸友。会于黄山。先生与龙西公往焉。市南自锦峡还至。泛舟游于花山。饮酒赋诗。宋斥尹鑴为异端。先生以为君畏鑴太过耳。仍引朱子答陈同甫语谓不须自作争端。以为卞庄子之资也。宋则引朱子规吕东莱所谓阳挤阴助等语。以讥先生云。甲寅。超叙六品。除刑曹佐郞。不赴。以限满递。○九月戊申。游鸡山福林洞。有游山诸诗。过孔岩书院。寻孤青徐起墓。再拜书于日记曰。墓前短碣。朴守庵枝华所撰。韩石峯濩笔也。三人之名。将不朽矣。唯德与才。实在其人。以势以地。可复论乎。后之人曷不自勖焉。○十一月庚戌。赴重峯赵文烈公改题主之会。重峯新赠谥。赵参奉完培。重峯之子也。遍邀诸公。而邀先生题主。其参拜序立也。有序齿序爵之论。相争不决。竟从朱子不相压之义。先生以为朝廷莫如爵。在此山中。序爵失之矣。详见日记。○十二月甲申。申仲衍来访。申公名硕蕃。岭南士人也。自得于两贤遗文而笃信焉。师事郑愚伏经世。而深知郑末年悔悟之见。至是委过于山斋。留宿而去。

二十七年甲午二月。赴市南冠子之邀。○四月辛酉。会市南,龙西诸公于皋兰寺。同泛于虎岩。先生谓古人好山水之游。盖耽景物之赏也。然若心平气和。兴自中出。则虽在陋巷。有不觉舞蹈之时。今日乐矣。然不必虎岩之胜。有以乐之也。详见日记。○八月。筑美村新居。先生自锦峡石江之后。倦于羁游。遂为终老乡园之计。于是卜得美村。距堂北宗家数百步。自盘谷移居焉。有祭土神文。见遗稿。○十二月。闻石湖公病于隋城。欲驰省未果。石湖公自丙子以后。有不仕家居之意。中间为亲养赴堤川县。嫌于惮险。赴东莱府。只此两行而已。癸巳以来。洊有银台天官之命。欲进则素志难强。欲止则分义未安。不能自决矣。至是猝得风症。先生惊欲驰省。旋得其手书。知不至危境。停行。

二十八年乙未正月。迎石湖公行于葛院。石湖公方以行止为疑。适得大疾。遂决意归死丘墓。自水原卷家南归。先生迎于中路以归。○三月。除司宪府持平。有旨召。呈状递。先生欲赴阙陈情。适值侄子丧。不果行。呈病而递。会宋李诸公于遁岩。校疑礼问解。先生考究礼义。多所发明。今问解分注所谓或言诸说。多先生所讲也。哭浦渚赵公。先生以浦渚一生用功。近世儒宗也。又晩年一退。深合古人去就大节。孝宗初一人而已。比葬往会。有祭文。后又述其墓志。○九月壬寅。市南来访。讲近思录。自石湖移于美村。首尾七日而罢。讲近思录一遍。先生送之以诗。有天时莫问丰荒岁。人事唯争分寸阴之句。诸生构鹊泉书斋。远近学子多来从。诸生为构书斋于先生所寓之傍而处之。○十月。又以持平召。至果川。再疏辞递而归。先生欲赴阙陈情。慎斋及士友诸议皆以为不必动。先生与同春书。引听松堂世臣岂可偃蹇之语。以明己意。遂行至九浦。适入城。有不便者。呈疏。于果川再疏。蒙递而归。白江李相国贻书问去就之义。先生具述所怀以谢之。详见诸书。○是疏也。又不书衔。而自称以死罪臣。盖以不得谢恩赴召。以尽臣子之常分。为大戾也。是后仍称而不改焉。

二十九年丙申正月。作交山之行。次妇赵氏病亡于九浦。先生为营葬。将作圻行。市南以才自江外归。旋入近京之地为匪妥。先生答之曰。仆之偸生为耻。甘心自废之意。乃十数年矢志屏迹之实状也。前后辞疏中。专以此义为主。圣明洞烛而即赐允递。则从今以往。已作负累知废之一闲民也。或乡或京。行止出入。似无所碍也。二月。事毕而归。遍省坡湍先茔。先生之高祖兵使公以上墓。皆在坡湍之间。自交河往省之。○四月。陪童土,龙西二公。讲辅仁堂。会于豆村。尼乡旧有辅仁堂。栗谷先生为之记。历岁既久。名存实亡。二公与先生欲修举废坠。兴起后生。遂合一乡士子。会于豆村。讲乡饮之仪。已又会于东村。挟册之徒为之翕然。○五月。除司宪府掌令。有旨召。呈状递。○闰五月庚申。哭慎独斋金先生。慎斋寝疾弥留。先生自五月望日。往留于遁院。朝夕参候。及丧。主治丧礼。自敛袭至殡。皆躬莅之。殡后仍留院斋。修年谱。述遗事辑遗文。俾藏于家。○八月丙申。会慎斋葬于孤云。有葬时位次说。又讲师服心丧之节于诸公。详见原书。○先生以白布巾带。加熟麻环绖为服。既葬而除之。不饮酒食肉。不处于内者五月。○九月。又以掌令召。十月。呈状辞。不许。十一月。上疏辞递。○宗会于后村。时仲氏南官未归。以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分韵。先生得登字。有温温及惴惴。战战还兢兢。古人不可忘。三叹意难胜之句。

三十年丁酉三月。浴于温阳之温泉。朴跃起来访。朴公名由渊。潜冶之次子也。承其家学。守静屏居。有孝友之行迈往之操。先生归时。为谢于其家。有日记见遗稿。○五月。与诸公会于遁岩。龙西,市南,草庐诸公。以慎斋初期而皆会。祭后会于院斋。讲朱子奏状。六日而罢。○多士有配享慎斋于沙溪庙宇之议。先生以为丧未毕而庙享。事涉太遽。遂与诸公议。以明秋配享。仍请院额于朝。○六月。除世子侍讲院进善。有旨召。再状辞。不允。八月。上疏辞递。先生以代奴呈状。不能尽辞而陈疏乞免。每涉烦猥。遂以己名呈状于县。不许。不得已又陈疏而递。以诗送同春,炭村赴召之行。又与同春书。时同春以赞善。炭村以进善。并赴召。诗与书并见遗稿。哭白江李相国。先生以白江清名雅望。近世贤辅。闻其讣。为位而哭。有挽词。又以进善召。九月。呈状辞。不许。○十月。上疏辞。不许。批答封下。先生自癸巳召命以来。每疏以江都事自引。上辄许递。人皆为先生疑之。市南亦谓不必每言。先生曰。所以累及江都事者。诚以为今日之义。有不可不尽言者。圣批或有答述。则余当极言矣。至是公疏。有始而妄学陈东之所为。终焉不免尹谷之罪人之语。上批曰。嘉尔之守志不变。而反惑其太过也。何者。未闻陈东终致尹谷之死者也。二人之事不同。何乃以此遽谓死罪乎。是予之所不解者也。勿辞。从速上来。以副至意。盖上意自此有必致之志矣。○十一月。再疏辞。隆批不许。促召。时筵臣宋公浚吉,赵公复阳于榻前。欲白先生心事。而俱未能尽先生之意。再疏略曰。今之论臣本心者。或以为与友同事。友死而不能死。或以为与妻约死。妻死而不能死。用此引咎。无意仕宦。亦莫非臣之实状也。然臣所以为此者。非为友也。亦非为妻也。只恨臣身之苟活而已。盖念江都之事。诚有不可忘者。则朝廷之所以处臣者。许其知耻之心而怜其忍痛之志。毋使变易其匹夫之守。不亦可乎。批曰。尔之所谓死罪。无非耿介出俗之行。予之所以惓惓不能忘而必欲致之者也。一番来谢。有何伤乎。尔其勿为固执。从速上来。以副至意。讲院致颁赐历书。还送于院。答炭村权公书。书曰。凡赐送之规。有题名特赐。而命除谢恩者。有颁降于本司。依官次而例分之者。特赐者则不计在职递职。而必归诸其人。例分者则留诸本司。必待其人肃谢而后归之。此乃诸司之旧例也。大槩旧例不须云云。只以事理论之。方且辞官不受。而反以其官受颁赐之物可乎。兹敢还呈。须即命付该吏。以待代者之出也。与怀川书。时同春,炭村二公。已入朝供职。而士论多岐。怀川囊封论事而请黜元儒许衡于文庙。先生俱以为可忧。与怀川书论之。又有答草庐李公书。并见遗稿。

三十一年戊戌正月己酉。发赴阙之行。先生承召半年圣批愈切。不得已为陈情阙下之计。诸公会别于闵公汝老溪亭。皆以诗送之。市南诗曰。知君郑重出山门。此义难将草草论。身欲洁时伦或乱。事当权处道犹存。扶经更合思深虑。图大尤应成易言。行矣勿迟还勿亟。长令人仰鲁峯尊。草庐诗曰。市老忧时常戒密。尤公获我已先言。请君莫讶怀州说。一统方看孔氏尊。盖市南之意与先生同。而草庐之见主怀川。故其诗如此。辛酉。诣阙上疏陈情。即命引对。又上疏辞。诣阙呈疏。疏入。上问于政院曰。以便服来乎。以冠带来乎。政院以便服对。乃下批曰。知尔上来。予用嘉悦。予虽有病。亟欲相见。尔其勿辞。即为入来。再疏辞。遂从阙下退归。上批曰。尔言虽甚慷慨。到宫门咫尺之地。不肯入见而退。宁有是理乎。古今之所未闻也。尔不须乃尔。亟来一见。兼陈所怀。以俟进退。不亦可乎。甲子。又诣阙上疏待罪。圣批封下。温谕不许。上批略曰。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咫尺殿陛。不肯一见而若将浼焉。予之待士之道。无乃有所未尽而然耶。予之欲一见之。非诱以利禄之意也。欲言其无死罪之意也。至于爵禄苟不欲。则不须强焉。第民之于君。固无不见之义。一见固无伤也。一见亦不欲。则不须强焉。而予之怜尔之情。嘉尔之行。恋恋不舍之意。自不能已。故反复至此耳。尔其更加审处焉。己巳。又诣阙待罪。先生以圣批愈恳。不敢遽归。复诣阙陈情。请赐罢遣。疏上。而进善权公疏继入。请以士服召见。上乃批曰。君臣之间。贵相知心。当以士服引见。以从尔愿。庚午。留疏出城。批答追下。疏入。传于政院曰。进善尹某既已下去云耶。政院以即招讲院下吏。问于其所寓处。则今日封疏。即为登道回启。传曰知道。而疏批久不下。修撰金寿兴上疏言其未安。辛巳。下批答曰。寡昧之诚礼未尽。终至于长往而不顾。予之缺然。可胜云谕。尔之幡然改之。予日望之。更加体予至意。癸巳。上疏辞谢。不许又呈状而递。批曰。缕缕之言。无非由中之悃。予用嘉之。岂可遽递其职乎。勿辞。益加体念焉。三月。又呈状。传于该曹曰。今姑递差。○四月。至仲氏凤岑县斋。校订睡隐集。睡隐即姜员外沆之号也。丁酉之乱。陷倭不屈事。见其所述看羊录。仲氏少时曾受业焉。至是为刊其遗稿。先生与之校定。且代仲氏述其行状。○六月。答同春书。时有尹善道者投疏伸郑介清。同春以书问于先生。答书论卞之。详见原书。○七月。访市南于七山。编次近思源流。旬日而归。先生与市南读近思录。以为晩景读书。易以遗忘。盍依家礼源流之规。以便考阅也。遂与之定其凡例。修数章而罢。未几市南赴朝。欲与子拯成之。既而曰此等工夫。欲以备遗忘耳。如汝辈年少。正宜熟读精思。不必浪费力也。以此不果成书。而只取觉轩蔡氏所编续录别录者。各以其门类而附之。又取浦渚赵公所分朱子书要类。分属于其下。题其面曰近思源流而自读之。盖欲卒成前志而未暇也。○八月。赴仲姑葬于西圻。九月归。○癸丑。闻市南承召。以书送之。市南废处十年。舆望甚重。至是怀川入朝。力言于榻前。遂以文学召还。先生送之以书。书见遗稿。○十一月。又以掌令召。上疏辞。批曰。前日之长往不顾。予甚惜之。尔其勿辞。体予至意。从速上来。○十二月。又与市南书。见遗稿。

三十二年己亥正月。呈状递。除成均馆司业。过限而递。又与市南诸公书。与市南书二。与怀川书二。又答同春书。时诸公当路。事多可忧。故先生历与之书。勤恳如此。并见遗稿。○三月。答草庐李公书。时李公将赴召。以书来。先生见而忧之。答书见遗稿。时士林已有川洛之渐。而草庐持论素峻。故既答其书。又答市南书以戒之。○闰三月。又以进善召。上疏辞。不许。以单望批下上疏辞。批曰。今此之举。实非偶然之意也。尔其勿辞。从速上来。○四月。再疏辞。优批不许。又有药物之赐。批曰。噫。以尔慷慨有志之士。当此国事艰虞之日。分甘丘壑而不为世用。则不但其国之事为可恨。于尔身亦有何益哉。予言不再。幡然改图。不亦宜乎。予常怜尔之心事。而且多疾病。特令内局题给药物。尔其调病。从速上来。壬子。至孤云。观草庐封事。时草庐将赴召。具疏草。至孤云僧舍。邀先生来会。先生为赴之。讲论条贯。疏凡万馀言。本之石潭。参以国典。设施之方。大略皆备。先生以为此疏实可底行。非空言比也。留数日而归。三疏辞。未及入启。疏达于大渐之际。不得入启。公除后。政院禀达。命还出给。○孝宗大王自戊戌春以后。必欲致先生。谕召弥切。先生终不敢动。子拯问若上终不置。则将何以为计。先生曰。若不得已则欲以言代躬耳。拯谓言出则身必随之。言出而身处。理势尤难矣。先生曰。汝所言则常也。余则遇变故耳。盖其微意有难言者云。○五月甲子。孝宗大王昇遐。显庙即位。六月乙巳。以别谕召。庚戌。作奔哭之行。天崩之痛。出于仓卒。先生在家奉讳。即入县朝。朝夕哀临。以士礼成服。先生常以为士无召命。不可自进。至是与炭村书曰。虽无召命。国制有学生以上哭送都门之规。则及赴大葬之日。亦或一道也。未几。别谕下谕旨。略曰。惟尔敛迹山野。读书求道。久被先朝礼遇之恩。虽其介石之志。固守不回。而先王眷眷之诚。终始不舍。今予之召尔。即所以继述遗志也。洁身忘世。岂尔所愿。稽疑问礼。予将有待云云。遂发行。拜司宪府执义。乙卯。赴哭阙下。陈疏辞新命。不许。批曰。闻尔入来。其幸曷喩。尔其勿辞察职。○七月庚申。再疏辞。不许。批曰。尔何过辞至此之深耶。尔其勿辞。速出察职。丁卯。三疏辞递。批曰。固辞至此。本职当勉副矣。尔亦体此至意。勿生退归之心。以补孤不逮之处。癸酉。除掌乐院正。有食物题给之命。上疏辞。不许。上教曰。尹某久留旅邸。必多艰窘之患。分付该曹。食物题给。先生上疏辞批曰。所赐之物。殊甚薄略。何为过辞乎。勿辞领受。亦勿辞职。丁丑。有召牌不进。命遣医看病。戊寅。诣阙上疏。出城寓交河村庄。呈疏后即出城。批曰。决意舍归。不知所以为喩。然何决归。至此迈迈。孤甚缺然。改意入来。予日望之。与怀川书。时怀川有去国之意。先生之出城也。会宿于荡春台。先生以为无可去之义而去则为苟去。怀川不以为然。故复与书论之。癸未。呈疏于交河县。申辞职名及食物。不许。户曹启曰。米太盐酱甘藿等物。依启下别单。即为输送。则固辞不受。更为输送。则下去交河云矣。传曰。虽云下乡。其地不远。自本曹输送可也。先生拜疏申辞。批曰。前后之批。意竭言尽矣。尔辞不止。语意益坚。不知所以为谕。然尔其谅予至恳。如或幡然上来。则其幸可胜。又因薄物辞之至累。予甚愧焉。尔其勿辞领受。○八月己丑。寓于坡山书院。先生书牛溪先生书室仪。揭之壁上。使诸生遵行焉。牛溪尝抄朱子书及语类数十段。以示学者。题其首曰为学之方。先生常以为此是学者受用要诀。不可不先读也。又以为此书所抄虽不多。而古人为学本末。罔不备具。持敬之方。表里亲切。牛溪之所自用功者。亦庶乎即此而可见矣。至是使诸生皆受读焉。癸巳。呈状于坡州。辞职名。先生以食物有周急之义。不敢终辞。遂受而分诸亲戚之贫者。呈状辞职。辛丑。省长湍先山。癸卯。还于院斋。时先生之先祖同成均府君亲尽当祧。而玄孙数人。在远且贫。不能如礼迁奉。先生既省茔域。与宗人议立一间祠宇于墓下以奉之。酌定祭仪使之遵行焉。与同春及怀川书。时二公当国逾年。议多不合。颇有哓哓之谈。先生以为忧。同书以规之。见遗稿。○九月戊辰。除成均馆司业。吏判宋公浚吉启曰。司业是癸亥年别设之官。其后鲜于浃以单望启下。今亦欲差出而无三望备拟之人。或以单望。或以二人。随时备拟何如。上曰。依为之。先生遂以单望启下。癸未。为过先忌。自坡山向叔兄白川郡衙。过松都。松都有两书院。花谷享徐花潭。崇阳享郑圃隐。皆历拜之。○十月丙申。还于坡山。甲辰。自坡山入城。先生以大葬已迫。复入城。石湖公及龙西公亦自乡而至。会于南麓童土公宅。乙卯。大葬发引。出东门外路次哭送。先生陪童土,龙西,石湖诸公。前一日出次东门外。申硕蕃,宋基厚诸人皆来俱。○丙辰晓赴阙下参下玄宫哭晡参反虞哭。○十一月辛酉。为过先世祧礼。复出西圻。丙寅。除尚衣院正。乙酉。复入城。上传于吏曹。发引时在外诸人上来者。使之书启。而又命抄启学业稍著之人。使之付职。先生预其中故有是除。○十二月庚寅。有引见之命。上疏辞。先生初入城。即欲南归。适从兄参奉公病于旅邸。先生留救之。仍遭其丧。濡滞累日。玉堂陈箚及请留之意。于是有是命。上疏辞。批曰。何用过辞每至于此哉。虽未得即见。留在城中。其幸曷喩。须体予诚。勿生归计。以副至望。癸卯南归。

三十三年显宗大王元年庚子七月。复尹鑴书。初孝宗大王之丧。议大王大妃服制。怀川以为孝宗以次适承统。在礼疏四种。为体而不正。乃引明制母为长子期之文。定为期服。时尹鑴在阙外。以为当服三年之制。是岁夏。掌令许穆陈疏。以期服为非是。请因练日。改为齐衰三年。盖用鑴之说也。命收议于儒臣。怀川献议卞其谬。已而尹善道投疏主三年之论。而专攻怀川。语意阴凶。朝野莫不骇愤。时鑴在城中。又贻书于穆。以为王家与士夫家异。不可用四种之说也。又以为当为斩衰三年也。又以怀川为贰其宗而卑其主也。又因时相更伸其说。于是士类汹汹。皆恐终为士林之厉阶。而怀川则直斥其心以为欲陷己而发。善道乃其所嗾也。先生以为鑴创立己说于注疏之外。自是渠平日病痛。而鼓张于谗贼之后。自入于构诬之辙。则乃其轻脱所致。诚妄也。怀川谓有杀心。此则疑迫之太过者也。于是既为怀川诸公戒其偏峻。而又答鑴书责之。○鑴少尝力学。制事不泥古人。读书不拘注说。而言论识解。超悟过人。先生以为短长相补。要非世俗之儒。然未尝不忧其才而戒其病。及其自乡入京也。先生以为此非为士守静之道也。屡加规警。而鑴不能从。至是先生乃谓鑴本一处士。至于还纳告身。其自处如此。而今无故投合相门。自主礼讼。此是失身之大者。为之痛惜。书凡数百言。后度其终不能改而止焉。○八月。又以执义召。上疏辞。不许。批曰。尔若幡然上来国家所恃其可量乎。勿辞上来以副至望。○九月。呈状递。○十一月。与怀川书。时礼讼之末。士类论议日激。先生与怀川书论之。见遗稿。

三十四年辛丑正月。复炭村权公书。礼讼之作也。先生既以怀川为斥人太甚。持论太峻。屡以为规。又而以尹鑴为失身。于是怀川疑先生扶抑之不严。辞说颇烦。而炭村则又疑先生过于斥鑴。时退居广州之素谷。以书来。先生答之。见遗稿。○先生尝曰。尤庵以祸心斥鑴。故鑴亦不服。若以舍静趋动。自丧素履责之。则渠必羞死矣。盖先生之所言如此。观于诸书。可见也。五月。除执义。呈状递。○六月。又除执义。上疏辞。不许。七月。呈状递。○八月。拟编次近思后录。先生以为吾东方道学。倡于寒暄。盛于静退而明于牛栗。渊源统緖相承如此。微言至论。可以追配濂洛。而静庵以上。既未及有所著述。其下虽各有文集。而散漫各出。读者无以得其宗旨。于是欲取寒暄,一蠹,静庵,晦斋,退溪,牛溪,栗谷七先生之语。其无著述者则考摭于杂出乎传记者。依近思录门目而类次之。名之曰近思后录。以拟夫近思录而未成焉。◑先生又以牛栗两先生朋友门人。其既有闻于当世者固多。而其馀或堙没不表。不可不有所叙述以示于后也。乃欲取两先生所尊师自退溪,听松以下。所交游自村思庵以下。门生自重峯,沙溪,申晩退,吴楸滩以下。记其学问言行出处本末。名之曰两贤师友录。又取始相亲善而末复乖误者。自苏斋卢守慎以下。附之于末。以见其前后是非之实焉。欲以拟诸渊源录而亦未及成焉。○先生盖有志于此久矣。而自以学未成。又见牛溪以轻于著书。为栗谷之戒。以为俟吾学少进而为之未晩也。遂迁延竟未之就。而唯门类目录存焉。○九月。又除执义。呈状未达。以公格递。○十二月。有西原之行。故进士宋公时莹。先生之姑子也。先生素敬之。及是闻其迁窆。为之往赴。有祭文挽词。又除执义。呈状递。

三十五年壬寅三月。又除执义。呈状递。○七月。往孤云。写慎独斋墓表。○八月。又除执义。呈状未达。以公格递。是月。哭从子修撰晢。仲氏童土公之长子也。奉使东莱。殁于客馆。先生以公私期望。中道夭阏。痛惜之。有祭文。○十一月。又除执义。呈状递。

三十六年癸卯正月。作湍山之行。有事于先世墓所也。先生笃于追远。无所不极其诚力。高祖兵使公及五代祖同成均公墓。俱在长湍。而碑表俱阙。先生以为同成均公经学德业。为一世所推。当己卯盛际。与赵静庵先生迭主太学师席。不有显刻。无以诏后遂与仲叔诸公通议同宗。前后经理。事以克成。至是为竖石。冒寒往返。○三月。除司业。单望启下。以大臣榻前之启。有是命。过限而递。○九月。构小斋。有上梁诗以见怀。○是月。侧室金氏卒。先生仍不复卜姓焉。○十月。除执义。呈状递。○十一月。奔姊氏丧于京中。○十二月。出砥平寓龙门书院。姊氏丧将葬于砥平。先生先出。为经理襄事。躬自庀役。寓龙门书院者月馀。院是葆真庵赵公昱之祠也。赵公旧居山下。墓在其北。其曾孙门焕等欲竖短碣。而力绵未就。先生为之先后之。俾底于有成。

三十七年甲辰正月。自砥平偕仲氏行。入宁越。童土公时守宁越郡。来会姊氏葬。要先生与归。先生遂从之。谒鲁陵。鲁陵。即今之庄陵也。○有仲氏所述鲁陵志。三月初吉。与童土公观诸生习礼于校斋。峡中人士罕能知学。童土公有意振德之。择童蒙可教者。躬授以书。至是使习乡饮等仪而观之。乙丑。作东游之行。时郑公瀁为杆城守。申公硕蕃督邮祥云。先生约与之同游海山。是日辞仲氏东行。庚午。逾大关岭。宿丘山书院。丘山驿名。以名似尼丘。刱院揭夫子画像。不设春秋享。朔望焚香而已。有退溪诗及栗谷所定斋规。详见纪行。辛未。至江陵。闻市南讣。为位哭之。谒松潭书院。松潭在府南二十里。以享栗谷。详见纪行。○甲戌。至青鹤山隐身庵。晨哭成市南加麻之服。壬午。至杆城。为挽词以送之。己丑。由丛石入金刚山。四月甲辰。入头陀山。丁未。入太白山黄池。与童土公会。庚戌。返于越中。丙辰。辞仲氏。由龟岛潭西归。并详见纪行。○五月。哭市南于嘉林。仍会其葬。有祭文。又述其行状。○六月。有事于飞鸿观东峯祠。叔氏庶尹公时为飞鸿宰。鸿有无量寺。金东峯时习终于此。留小像。即东峯自赞所谓宜尔置之丘壑之中者也。竹西沈宗直为宰。就寺构一室。以安其像。名之曰清风阁。令诸生春秋祀之。其后邑人移之于乡校品之侧。庶尹公以为东峯之心儒迹佛。已有先正之品题。则不宜置之丛林。其移就学宫是也。独其小像削发垂珠。为头陀之形者。非所以揭虔于儒林也。既取其儒之心。则安用此佛之迹也。于是易以木主。圭首方趺。妥侑如礼。而藏其像于后。先生以为此亦风化之一事也。有事于县斋。仍往观焉。为诸生讲书而归。○十月。为过姊氏初期入京。有恩命。陈疏辞谢而归。先生入城留数日将归。弘文馆上箚曰。前执义尹某学术才识。为世所望。自在先朝。虚伫招延。迥出寻常。殿下亦尝累加聘召而不至者也。今者因事适来都下。明将还归云。谓宜即下明旨。使之留待。从容赐对。有所咨询。则其于开发圣心。进益圣学。岂不大有所助乎。臣等待罪论思之地。窃附于诗人白驹之义。敢有所陈达。即传于该曹。使之付职。又命题给食物。又命留在。以备询问。先生即日渡江。呈疏于振威而归。批曰。尔何迈迈若是。予甚缺然矣。尔其勿辞上来。以补不逮。又呈状申辞。

三十八年乙巳三月。挽松江郑相国。松江自高阳迁葬于镇川。先生寒食上墓。猝得下血之症。初甚委顿。数日少安。以此不得及圹。遂次松江华表柱韵以为挽。专使致之。其末句曰。后来杨子谁能者。穷病如今独抱经。盖松江是非。垂七十年。自畸庵以下。无一言劈破源委。以明邪正。只屈曲分疏于己丑以后。先生既明其不然。尝自谓松江心迹。有所独得于群言之外者。故其辞如此。○四月。大驾行幸温阳。五月。以别谕召。癸巳。诣行宫。拜疏辞谢而归。时叔兄以鸿山倅。在行朝。贻书曰。群议皆以为行幸。出于非常。在此道者。皆当奔问起居。不可晏然退伏也。先生报书。言其不然。会同春宋公赴召。请收召道内诸臣。别谕乃下。先生遂诣行在。呈疏于帐殿之外。即命题给食物。筵臣又有请引见者。先生不敢待批而退。批曰。闻尔之来。心自欣悦。方欲面陈予意矣。闻尔之去。予心缺然。不知所以为谕也。尔无固辞。从容上来。以副予意。先生归家。又呈状申辞。校定重峯赵先生遗稿。重峯有诗文若干。及封事藏在其子完堵之家。湖南伯闵侯维重欲取而刊之。托先生校定。先生为之次其篇目校其讹谬而归之。○八月。除执义。呈状递。○九月。会怀川于东鹤寺。时将刊牛栗二先生年谱。怀川欲于年谱后录中。去申晩退戊申之疏。盖申公雅不甚敬重松江。沙溪以扶东抑西斥申公。西即指松江。东即指李泼也。又以泼为群小之主。而申公不与之绝交。为大不韪。尝数其事而切责之。怀川盖传师说而薄申公。不欲其与于斯文也。先生以为申公实坡门高弟。李白沙以沙溪及申公并荐。郑守梦祭文曰。平生所依为师友者。惟公与沙溪耳。先辈未尝不以二公并称。后来清阴金公之撰其碣铭也。称述甚备。以此观之。则沙溪之以四事责之者。朋友责善之常道也。规责愈深。则其情义愈厚。参寻讲论。终始不替。其不在弃绝之科明矣。论人之道。或抑或扬。各有其义。而加膝坠渊。未免颠倒。则公议不服。士论为岐。非细事也。遂不果去。○东鹤寺在鸡龙东壑。先生喜其幽深。以为鸡山之东。孔岩最佳。东鹤次之。临罢。有诗记之。○十月。又除执义。呈状递。○又除讲学厅僚属。有旨召。又以灾异别谕求言。拜疏辞谢。时元子年六岁。朝廷设讲学厅。以两宋诸公为辅养官。而以僚属召先生。会有雷电之变。丑堂箚请询问在外儒臣。乃下别谕。略曰。惟尔藏修山野。才学俱优。必有达识竑议可以救时者。当此艰虞之日。岂无匡救之志。消灾之道。救民之策。具实封以闻。以补予不逮。先生上疏谢。其末曰。变异叠现。谁无闷时畏乱之心。芹曝毕效。蒭狗已积。则窃恐言语非朝廷之所患之也。况彼天象高高。祸机冥冥。转移弭灭之道。抑亦不在于纸上之空言也。臣既无筋力可效犬马之劳。又无一言以备管蒯之用。亟命收回新授官名。仍治臣罪。以肃朝纲。亦或为革文具明政刑之一端也。批曰。具悉尔恳。若选厥任。舍尔其谁。疏中深嫌引咎。何用乃尔。尔其勿辞。从速上来。十二月。呈状申辞。○先生次炭村权公诗曰。吾王无疾病。敬德即祈天。将此蒭荛说。谁陈黈纩边。自惭元子属。惟祝中兴年。君有横渠喜。应知夜失眠。盖炭村诗。有大事难忘日。残躯未死年。元良闻睿圣。失喜夜无眠之句也。

三十九年丙午正月。有旨令监司存问。题给食物。上疏辞。去冬。副提学赵公复阳于榻前。以同春诸公及先生兄弟本食贫。值岁凶尤甚。请加周急之恩。上允之。传于本道曰。某某等当此岁时。合有存问之举。卿其食物题给。先生上疏。末曰。抑以君氓周急之道言之。臣非饥饿之民也。即今所谓饥饿之民。诚有不忍言者。臣里中有为军保之役者。男女耕织。以应其布。乐岁不堪。凶年流亡。举族而逃者。至数家矣。以此一里推之。其他可想而知也。根本蹶拔。将至无邦。变异之作。可察其影。此正九重宵旰之忧也。甲辰。有旨特召。二月己未。上疏辞。申辞食物。不许。赵公又于榻前启曰。昼讲之命。出于累年停废之馀。况此天灾孔惨之日。在野儒臣。不可不至诚召致。于是先生与两宋诸公。并被召命。又上疏辞。○三月辛巳。上笺受食物。辞召命。笺见遗稿。丙午。大驾奉慈殿。再幸温泉。四月壬子。有召命。壬戌。至定山县。拜疏辞谢。有旨略曰。往岁之驻驾于此也。闻尔之来也。予心如有所得。不料其遽生遐心。曾不少留。使予未得相见。怃然自失。尚今耿耿于中也。今者慈候违豫。欲奉试汤沐。不得已复作此行。此来之后。想尔所居不远。增予愿见之怀。矧今天怒民怨。忧虞溢目。求助之意。岂偶然哉。尔其从速赴召。以副予意。先生又欲诣行在陈疏。而以既进则辄有恩数。辞谢烦渎。故至定山。拜疏而归。既归。又呈状申辞。○七月。除执义。呈状递。○八月。作佳谷月川之行。先生去年。遭庶母之丧。其夏。又有妹婿权公之丧。而其葬也。俱以病不得赴。常以为悲叹。至是为历哭其墓。强疾作行。阅月而返。○权公与先生同庚。相爱甚笃。有挽词祭文。后又述其行状。○九月又除执义呈状递。○十月。礼曹郞李元禄以小学谚解改纂事来。辞谢不对。时元子受小学。宋公浚吉请以栗谷先生所定集注进讲。谚解旧本。则是以程氏集说解之者。故有改纂之举。该曹请以所改者。就正于在外儒臣。而并及于先生。以不敢当辞。○丁未二月。礼郞慎景尹来。九月。礼郞金𤦏来。皆辞谢如初。○十一月朔日丁丑。有雷电之异。有旨召。上疏辞谢。左议政洪公命夏箚陈元子讲学之功。不容少间。且请召两宋诸公及先生。会有灾变。遂命下旨。先生上疏辞谢。○先生忧时之诚。食息不弛。常以为立志而后可以有为。保民而后可以祈天。大要在乎一人而已。连承谕旨。虽不敢越分进言。而亦未尝不就其本源之地而加惓惓焉。癸卯。除侍讲院进善。呈状辞。不许。时将有册封世子之礼。新设讲官。而先生以单望启下。

四十年丁未正月戊子。拜疏于监营。兼谢朱子书节要之赐。先生于戊戌诣阙陈情也。有内训一帙之赐。以方辞其职而反受以职之颁为不敢。至于还纳。至是有节要之赐。而不以职例。出于特恩。故不敢辞焉。辛卯。又有别谕。呈状递进善。以世子册礼将迫。下旨申召。先生又欲呈疏而不敢烦渎。呈状递职。○三月。除执义。呈状递。○四月己未。大驾三幸温泉。辛酉。以执义召。乙丑。拜疏于定山。○丁卯。又有别谕。呈疏于扶馀以辞。先生与石湖公会于望月寺舍。又上疏辞。不许。闰四月。呈状递职。编次牛溪先生续集。牛溪先生文集凡六册。而颇有散逸未及载者。先生积年搜辑。编为续集。凡二册。○闰四月庚子。又除执义。呈状递。○校定舅氏沧浪成公遗稿。凡二册。先生以为沧浪有孝友至行。积学平生。遁迹林泉。既能不乱于邪世。亦不自显于明时。谦谦自牧。晦彩以终身。论其始终。则其无一点尘态之姱节。可谓一隐君子。而实不作成东洲,赵龙门以下人也。与怀川有论碣铭书。详见遗稿。○十月。为候叔兄庶尹公疾。作西行。庶尹公有疾于京寓。先生冒寒往省而还。历哭尹尚书绛于安山。尹公于先生。为同宗之亲。而又外姑之从弟也。晩年谢事闲居而卒。先生有祭文挽词

四十一年戊申正月。又有周急之命。上疏辞。不许。圣批不许其辞。而又有上来之教。遂呈状申辞。○己巳。赴庶尹公丧。二月。导輤南归。先生自癸卯冬。赴姊氏丧。仍莅葬事于砥平。甲辰冬。又赴其初期。乙巳秋。有月川之行。无岁不有行役。悲哀劳苦。表里俱伤。至是数月之间。再作洛行。自引归至葬日。恒在丧次。是夏。又哭庶兄参奉。适一家丧戚。荐叠无虚月。先生不以耆艾自居。虽卑幼。初终及窆。莫不临哭。饮食居处。一礼不懈。数年以来。衰换顿甚。盖大疾已祟于此矣。○五月。哭郑晏叔瀁。先生为之服。又为文送奠。○八月。哭赵希温。赵公名涑。号沧江。其考平泽公守伦。即牛溪门人也。执守之确。论议之正。见推于吴,黄诸公间。沧浪公之辑牛溪文集也。多与之勘定焉。沧江守其先法。节行甚高。先生雅敬之。既为之挽。又为文送奠。丁亥。大驾四幸温泉。戊子。又以执义召。上疏辞。先是有小学谚解之赐。于疏末兼谢之。九月。呈状而递。辛卯。有事于先墓。八松公墓。人言疑有水患。先生与仲叔诸公议穿其下方以验之。无水。遂塞所穿而改封之。

四十二年己酉正月。闻仲氏童土公讣。童土公卒于京寓。先生自元月得腹部牵痛之症。不得奔丧。迎輤于中路以归。比葬。长处坟庵。戊戌。以别谕召。呈状辞。时同春入朝。上箚请召在外诸臣。先生与龙西,石湖二公被特召。而子拯亦预焉。先生以为忧惧。欲具疏前进待罪。而病未能焉。遂呈状以辞。拟与怀川书。怀川自己亥去国之后。十年在野。去岁春。大拜。秋始赴朝。盖又一初也。先生以为怀川此动。未孚于上下。恐不能有为。然此亦一好机会。若惩毖改弦。诚实做去。犹有可望焉。遂草书累百言。欲以贻之。会闻其又去国。竟不果送焉。书见遗稿。○三月庚戌。大驾五幸温泉。又以别谕召。庚申。拜疏于定山县。归寓于沧江书院以待批。批曰。予之此来。深欲相见。今未遂意。诚深缺然。须体予意。安意勿辞。从速上来。以副予意。自监营传谕于先生疾革之日。未及承受焉。○四月庚午。自沧江归于后塘。批久不下。而先生已微觉有疾。遂归于家。光州月峯院儒来请重修上梁文。先生制与之。盖绝笔也。○是召也。子拯又预焉。先生既于辞疏及之。而又谓拯曰。汝亦非可行之人。而又入此辙。吾甚为汝忧之。又曰。汝无心而固滞。无心则阙疏。固滞则不通。若无变化之功。终非做事之才也。守静则庶几矣。又曰。昔在锦。市南谓汝于吾曰。此儿可藏而不宜行。其真知汝矣。又曰。无心最不济事。事无大小。以小事而可知其大事也。又曰。圣人心细。道不在他。只日用人伦之间。各得其理而已。不然则读古书何为哉。又曰。孟子所谓不免为乡人。后生之最可忧处也。因及立心行己居家接物之道。节节言之。谆谆不已。乃癸酉之夕也。庚辰以疾终于竹里先生素有劳疾。自沧江归。体甚疲薾。以为例患。不之虑也。甲戌。对客终朝。仍力疾跨马。上于竹里子推所居。益以沈困。而起居进食。无大异于常。丙子。令孙儿可教写四书章图。而亲为指授次第。丁丑。阴雨终日。时大驾自温泉回銮之日也。为之忧叹不已。戊寅。盥栉如常时。石湖公来视疾。联床晤语。己卯。闻宋察访基隆迁葬其祖习静公。命子作书以慰之。请俟病间。不许。书毕。取览而命封之。翌日。先生疾已革。而犹拥被而坐。傍人竟未觉其危也。已而倏然而逝。是日正午也。甲申。命本道给丧需及役军。传曰。今观忠清监司状启。前执义尹某身死云。以朝家礼遇之臣。遽尔云亡。予甚悼之。无以为喩。令本道丧需从优磨炼。役军亦为题给。○乙酉。备局引见时。上曰。尹某予每欲见之而未得。不意云亡。惊惨可言。仍问其年岁及强弱。同春宋公入侍曰。平日士友之论。每言尹某若在朝廷。则自上必多严惮云。而今忽不幸。殊可叹惜。上命给葬需。○七月。命赠通政大夫吏曹参议。同春宋公于榻前启曰。尹某以国家礼遇之臣。一朝奄忽。士友莫不叹惜。尹某平日不敢受官爵。至于章疏。一不书衔。此则圣明之所知也。闻其诸子以生员书于铭旌云。官爵之书与不书。固无关于死者。而其在朝家礼遇。则似甚埋没。如蒙特许赠典。必不敢不书。公私似得宜矣。上曰。令该曹赠职。仍曰。此人予常欲一见。而何遽不淑耶。悼惜之意。溢于辞表。入侍诸臣。无不感激。同春退谓赵公复阳曰。上未尝一见尹友。何眷重至此。赵公曰。上于疏章中。亦岂不想见也。于是有是命。○八月甲申。二十四日申时。葬于交河县法兴乡月笼西麓酉向之原。是月朔日辛酉。自尼山发引。远近人士来奠哭送者。三百馀人。过京城。馆学儒生。为文致奠。○丁丑孺人之丧也。先生新卜而葬之。仍以为身后之计。至是合窆。同茔而异室焉。

四十八年乙卯。今上大王元年鲁冈书院祠宇成。三月。行妥侑之礼。诸生建院祠于尼山县西五冈之村。享八松公而先生配焉。后又以先生之季兄石湖公配。

五十五年壬戌四月。赐额鲁冈。遣礼官致祭。

五十九年丙寅。新谷书院祠宇成。五月。行妥侑之礼。院在交河县东金城之村。

六十八年乙亥十一月。赐额新谷。遣礼官致祭。

八十三年庚寅正月。赠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子师。先是儒生有上疏请赠谥者。己丑五月。筵中。修撰李世瑾所启。故斥和臣尹煌,先正臣尹宣举。今右议政尹拯之祖与父也。以其不敢应命之故。推恩例典。尚不举行。非但士林之缺望。实为朝家之欠典。如郑蕴以从二品赠谥。徐敬德始赠佐郞。成守琛始赠执义而终加议政。今不必用推恩之例。若特命赠职赐谥。实合崇节褒贤之道矣。上特允之。以赠爵赠谥四字。御笔亲题以下。至是有是命。八松公同日同赠。

八十四年辛卯六月。赠谥曰文敬。道德博闻曰文。夙夜儆戒曰敬。八松公谥曰文正。同日下批。

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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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受气清明而刚大。禀质厚重而弘毅。仪容俊伟。宇量崇深。望之嶷然如山岳。天性至仁。恻隐之心常多。事亲极其爱敬。事兄极其友悌。抚子孙。极其恩慈。内外宗族。极其睦姻。至于师友宾朋。无不尽诚。邻里乡党。无不泛爱。祥和之气。达于面背。而自治谨严。规矩肃整。自然有不可慢者。是以人无亲疏远近。无不畏而亲之。平生寡嗜欲。于声色货利一切世味。无有毫发经心者。其得之于天赋者。盖如此。

平居早起栉盥。衣冠必整肃。枕席必幞裹。室庭必净扫。对案危坐。终日钦钦。未尝有惰慢之色。书册器用必整顿。勿令胡乱。匕箸举措有定所。不少放散。盖无所不用其敬。居常爱说谨严二字。倦则或瞑目端坐。或整步徐行。俨然常若有思也。瞿然常若有警也。虽坐立瞬息之顷。其操存省察之功。未尝少怠也。日间独处之际。其收敛谨饬。常若宾友之在门。至于暮夜必临寝。方解巾袜缚袴。虽隆寒。不喜衬身狭少御寒之具。不喜拥炉火。体若充然。常若宽大。虽溽暑。不去缚袜。不弛检束。未尝流汗。常若清凉。自拯省事以来。未尝见其一时自佚于绳墨之外也。

其为学。尝曰。自朱子以后。居敬穷理之方。静存动察之要。圣学门户工程次序。粲如日星。无有不明。学者所患。只在实心之不立。躬行之不笃耳。内而心术之微。外而言行之著。隐而不睹不闻之中。显而应事接物之际。近而人伦日用之常。远而出处进退之变。小而洒扫应对之节。大而道德性命之蕴。莫不一以圣贤遗训为准。讲究体察而服行之。孜孜亹亹。每怀不及。不敢立异好奇以为名也。不敢计获自暇以为足也。未得则愤悱而忘寝。既得则服膺而不失。是故威仪动止之则。秩秩然自有成法。诚明博约之功。慥慥焉无少间断。言行相顾而不违。表里一致而交养。盖其心自志学至终身。未有一时之或息也。

其事亲也。朝夕定省。皆拜之。其侍侧执事。谨恪不自便逸。色容言笑。极其愉婉。务以欢适亲心。或在他处得一味。虽菜果之微。未尝入口。辄走伻以供亲。此一节则亲没后犹然。凡有所得。必送于宗家。俾荐于祠堂。其次则分送于诸母及诸兄宅。尝曰。美味所以供老者。非壮者所当尝。以此平生不以甘脆自奉。○居丧也。葬前啜粥。期年疏食。不食苽果。一以礼制。前后丧。皆庐墓下。朝夕上墓哭。三年不废。常以缞绖居。虽盛暑不少懈。丧毕后思慕之哀。没身不衰。雨露霜露之际。未尝不惕然兴感。家距先墓十里。旬日一往省。未尝有一月旷阙。○祭祀也。虽朔望。必澡浴斋洁。隆冬不废。遇忌祭时祭。则必预蓄鱼果。以助其需。令家人往助宗妇共具。至于倚卓香祝。必亲自检视。子弟之执事者。必令读祭仪一遍。俾不失礼。诚敬爱悫之心。无所不用极焉。○自以为人子弟。至老犹未以长上自处。一家丧祭。事无大小。持身执事。一如少者。虽有疾病。不至委顿。则不自宽假。至于死丧之威。饮食缞绖。哀戚救恤。轻重戚疏。莫不各称情文。虽缌小功。必食素四日。比葬又食素。大功以上。则三月食素居外。晩年或食素止于逾月。而终不忍恣进濡肉。比葬又食素。始死及引窆。虽有疾。必强往临之。幼少及无服之丧。亦然。如外高曾及伯叔父之忌祭。必往参焉。参祭则必前期一日食素。或有故不能往参。则虽祭所在远。而临晓起坐。不能安卧。盖心之发于中者。常过于行之见于外者。行之见于身者。常过于言之发于口者。其勤谨恳恻之实如此。则虽一家子姓。或有所未及察知也。

事叔母季母。时节之外。每数日一往候。或有馈遗者。则必择而献之。待从昆弟及诸侄。友爱隆至。随其所事而导之以善。或有过失。则切切告诫。不以不从而止之。不以厌闻而置之。至于责诲之严。则或至使人不能置面目。或规之以责善伤恩。则答曰。初虽见迕。后必思余。若惮我而不敢放。则于渠终有益。顾患吾诚意之不足耳。一家子侄。聚而教之。嘉其善者而矜其不能。中有钝根惰傲。不入程式者。则必引而自教之谆谆开导。不加疾怒。学业勤苦。则为之喜见于色。从而奖勉之。至于昏娶。亦必随力闻见。俾不失时。凡宗中有公共之事。辄身任其忧。讲究区处。不惮劳苦。诸子或规以各有主者。不必太勤云。则不悦曰。此私小之见也。盖其爱人利物之心。出于素性。自有不能已也。

教子。自饮食起居容貌辞气之间。无一不照管点检。虽已长大。爱护之。如保婴儿。无日不察其饥饱寒温。一事一言之失。必召而责之。必援引比类。究切病根而痛言之。少出则指授其应对之方。远出则连夜戒饬。至于道路人事。思患预防之道。无不纤悉。自外而还。则一一询其动静语默。有所失误。则啧啧责之不置。吉凶有事。必使之掌事。盖欲使之习之也。有所不逮。则虽有可恕者。责之不少贷。尝曰。儿曹不可不责望。责望则企及而长进矣。有得有疑。事无大小。必召而告之。各因其材而开导其志。既欲保其生。又欲成其德。含濡养育。一念不置。慈爱之恩。笃至如此。而自外人视之。常若严毅而不可犯也。

莅僮仆。庄以视之而慈以抚之。任之以信而责之以义。使之各有匹耦而不相乱。使之不冠则不得行于庭除。使之不得与村人斗诘。使之不得以恶言骂詈。偸窃欺诈之言。未尝发诸口。常曰。吾平生不能疑人。马牛必令谨其羁辔而勿令放入田谷。又必令频与蒭稿。勿致饥而放逸。租赋徭役。必令谨趁期限。勿致延慢。公私禁令。必谨守条约。勿致犯越。常曰。欲利于己。必妨于人。居乡。勿为利己妨人之事以取怨。道理当如此。

处乡党邻里。以谦恭自牧。以和敬待人。老少长幼。各有差等。吉凶庆吊。无所遗阙。其善者则开诚无间。否者则不恶而严。人欲为善。则必欲怂恿而成就之。为不善。则开导禁格之。使自知迁改。不丽于罪。称人之善而不称过。成人之美而禁其恶。是以贤者爱慕。而不肖者不敢为非。至于村氓之良善者。固皆兴起为善。而顽暴者亦颇慑伏从化。盖俨然人望而畏之者。乃德之隅。非有意于矜廉也。盎然有以及物者。爱由中出。非有私于煦妪也。尝曰。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固圣训也。而革仇敌为臣民。化奸凶为善良。由不绝也。贤愚善恶。咸得其心。乃明道之遗矩也。

与乡人言。语父兄则言所以教子弟之事。语子弟则言所以入孝出悌。读书为学之事。或有过失则面言无隐。改之则不念其旧。至于守宰得失人家长短及一切鄙俚之谈。不挂于口。与小人言。亦必依于忠信。又尝爱卫玠所谓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之语。故平生无疾恶于人。

邑宰无问亲疏。岁时则随众入贺。来见则以书谢之。累见则躬造以谢之。干请之简。则事无大小。一切不发。有所馈遗。则斗米以上。一切辞却。尝曰。辞受之节。固有坡山遗矩矣。至于请简。习以成俗。亲旧之间。拒之甚难。然一有发觉。则国法甚明。知禁而冒犯。义所不敢也。如屠禁严。则祭祀不敢用肉。如户籍则婢仆之一岁儿。亦不令遗漏。尝曰。畏刑虽不如畏义。然民知畏刑。则可以寡罪矣。

笃于师友之义。于慎独斋之忌日。必往参食素。岁时。必以果鱼。助其祭需。视其诸孙。如子侄然。问遗眷念。终始如一。闻亲旧之丧。情亲者则设位而哭。义重者则为之制服。其次犹一不肉。再不肉。闻丧则即裁吊状曰。慎斋常如此。所以备遗忘也。凡人有书问。亦无不即答曰。慎斋之克勤可学也。

朋友之间。务尽诚意。苟有所怀。必相告导。不以不合而遽辍。唯恐其人之入于过误也。或规以朋友数斯疏之义。则曰。无责善之道。则朋友之职废矣。初虽不入。后或见思。则未为无益也。又以明道先生所谓不有益于公。必有益于我之语。为至言。

尝曰。义理无形。最难明。故遇一事一理。必先思量于心。又必讲问于人。反复发难。诱之尽言。竭其两端然后折其衷。未尝一言立判。虽所见确定。不能以人言有所移易。而旋复自反曰。无乃彼言是而吾所见者未当耶。盖无一毫物我之私。唯以得义理之至当处为心焉。又曰。居之不疑者。大言不怍之流也。在邦必闻。而实德则病矣。又曰。人皆有所长。所长又为病。在人则当师其长而戒其病。在己则不可喜其长而忽其病也。又曰。喜闻过则德日新。非诚于为己者。不能也。闻人言而强卞者。无由受人之言。自处太高者。无由受人之言。

忧国之心。食息靡歇。既为诸公惓惓相告。而平居语及时政之阙失。匪人之尊显。国势之不振。世道之日下。未尝不蹙然感慨。尝以为人君有志而后。可以有为。为政。先其纲领而后。可及其节目。先行而后言。遏欲而存理。与学者工夫无异也。又曰。有本而后有末。保民而后。可以治兵。里中连有民户之流亡者。每语及咄咄曰。彼去者竟何处寄生耶。又曰。去私意而后。可以立纪纲。除文具而后。可以做实功。禁奢侈而后。可以苏民生。明国典而后。可以革弊习。大要皆在一人。

安于贫窭。于饮食衣服居处之类。每曰随分。常语子曰。古人不言贫。非故不言。理当如此。诸子或有伤哉之叹。则曰。古人之事亲不如此。养生祭死。只当随分而已。汝等分皆庶人也。每怀逾分之忧。则不几于长戚戚者乎。诸子常以锦峡石江卜居。费力无成。为可悔。则笑曰。人生可悔者。岂止此事。如此事者。何足悔也。衣虽绵素。必令澣洁。食或有兼味。则必令撤一。凡器之弊弃者。必令葺用曰。葺之则复成完物。岂非可用。乡山人馈之者。则虽菜果之微。必报之以物曰。吾无他力可以及渠。不可虚受人惠也。其克勤小物。皆类此。

接引学者。未尝有倦。而不以师道自居。谦己勉人。唯以实下下学工夫为务。尝曰体认。曰勿放过。曰勉强。此其雅言也。又曰。伊川之门。已仕者忘爵禄。未仕者忘饥寒。非实心。恶能如此。非实德。恶能使人如此。又曰。古人先行而后言。言语真个末事。又曰。两占便宜者。反不如科举之学。尝以为人欲废科为学。志非不美。而空心浮慕。因循度日。及其下梢。卒无实得。长大穷困。志气汩没。则苟贱之为。无所不至。此则后学之至戒也。又曰。不息工夫最好。有间断则无由长进。又曰。为学。先须收敛外面。收敛外面时。心自不得放。初学之急务也。

以忠信为主。尝曰。君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责人厚者。其反躬必薄。德无由进。又曰。君子不可亿逆人。亿逆人则无由至于诚。诚而后自能先觉也。有责望亲戚故旧者。则曰。君子不竭人之忠。不尽人之欢。此意最好。诸子或言他人之不是处。则曰。责人则明。反而自省可也。或斥人之心术。则辄不悦曰。如此刻核之论。吾甚厌之。在彼无伤。而吾之心术。已先不好也。人有以事来谋者。则必为之虑其始终而善导之。又罄其所怀而告之。不以苟快于目前为善。不以其人之意思颜面为迁就也。平生不以言色悦人。不以德色示人。不以畦畛待人。尝曰。有诸心。必形于辞色。言不以实。后必参差。已既不忠。无以见信于人。非惟不见信。嫌隙恒生于斯。君子所以贵于诚也。至于丑正之徒。或以旧义有所问遗。则一切却之。其甚者则不作答书。然未尝不曰渠亦误入而致然。若有悔悟之心。则何可不许其新洁也。人或谤毁己者。则辄曰。有益于修省也。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夷然不以彼为意。无纤介之留心者。诸子或以为不平。则辄禁之曰。非惟勿发于汝口。须勿蓄于汝心可也。每以人之不能平物我公是非。但任血气之私。而不循天理之正。为戒焉。

其究后天说也。沈潜反复。昼思夜诵。殆忘寝食。如屏障窗壁随身所在。皆揭图以玩之。常曰。易本乎卦爻。卦爻之变易交易。而义理见于其中矣。自夫子以义理发挥而后。象数之说微。后天之晦。其或以是欤。然夫子于说卦。既发三索之义。又说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者。不啻重复。后天之本领。尽在其中。只是后儒未之深察耳。又曰。乾坤之变。半于恒益。乾坤与咸恒。分为上下经之首。亦自然之象也。非卦变图。何以见其象之如此也。又曰。先后天之变。只在于震巽之相易而已。又曰。启蒙于象数之说。靡所不备。而独未及此者何也。卦变图无所不该。而曰易中之一义者何也。故尝有诗曰。生我不同庚戌世。斯言恨未席间谈。又曰。朱子之易。兼包程邵。如此然后。方可以见开物成务之功矣。慨然有假我数年之叹。又曰。先天之初出也。如袁机仲辈争加排斥。若非朱子。则孰知其发前人之未发也哉。

于礼书。既用功于源流之编。而尝曰。横渠以礼教学者甚好。非礼则规模不立。使学者何所据守哉。每事无问在我与在人。随处讲究。随处服行。则自然习熟矣。又曰。初学之士。不可不先学礼。不学礼。则真所谓耳目无所加。手足无所措也。又曰。自视听言动之间。至于应事接物。莫不有礼。一一求合乎礼。则人欲无所容而天理流行矣。

尝曰。圣学宗旨。尽在四书。而集注章句。无复馀蕴。后世儒者可无事于著述。又曰。所谓自得者。非必得前人之未发也。于前人之言。真知其当然而不可易者。乃自得也。夫子所谓温故而知新。程子所谓文义已晓而意味自别者。皆指此也。又曰。小学,家礼,近思,心经只此四书。可以立个门庭。晩学之士不能博学于文者。只从事于此四书可也。又曰。心经虽不如近思之全备。而于心法为切要。故退溪甚爱之。又以击蒙要诀及牛溪所抄朱门旨诀。教来学者。使之先读此二册然后及他书曰。击蒙要诀则平易近实。人人皆可知。而大纲无不具。朱门旨诀则大要是持敬穷理之方。而下学用功之事。即日便可下手。真为学之旨诀也。又曰。论孟庸学。学者当如常茶饭。循环理会。义理尽无穷。又曰。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备于易。学者之终所以穷神知化开物成务者。必于此乎得之。乃义理之总会处也。

至于出处之节。尝曰。此不可一定说。各以其人之大小高下。而为去就迟速之节。岂可同也。或以为偏于不为。乃隐者之事。非儒者之道。曰量而后入。非儒者之道耶。或以为用则当行。舍之而后当藏。曰此孔颜之事也。穷而有可守之节固难。达而有可行之道尤难。况不用而求行。舍之而不藏者耶。尝曰。古人所遭。无如今日者。与朱子之时。似同而又异。尽乎事变之无穷也。然义理则无古今之殊。精义最难。○孝庙未年。大奋有为之志。然先生则犹以朝廷之上。虚名太崇而实心未立为忧。所以告于当路者。未尝不以文具为至戒。及其见上有必致之意。至有献言之计。则固欲有为之兆者。而孝庙遽已上宾矣。然平生未尝以微意示人。故鲜有知其所存者如此云。

于我东儒先。尝曰。退溪以上。则有栗谷之论矣。至于牛栗两先生。则气质不司。故成德亦异。想其气像。恐如河南两程夫子。又曰。栗谷先从上达处入。故学之无可依据。牛溪一一循蹈规矩。学之有迹。正如程子之论颜孟也。又曰。栗谷见解超卓。而至于做事处。则必推牛溪。以为非牛溪。不可以为国。故癸未特荐。以为可任经纶。其同德之相许如此。又曰。栗谷之言。高明通透。牛溪之言。质悫精严。考其书。皆可见也。又曰。程子之学。与苏学并行于世。至朱子而大定。知德者鲜矣。又曰。沙溪礼学大备。有功于后学大矣。当时聪明特达者何限。而独沙溪成就如许者。积累之效也。又曰。沙溪之功。可传于后世者。以慎独斋之为之子也。所以继述之为美也。

居锦峡时。欲以复礼名其堂。卜居美村之后。以一默名室。三悔名窝。盖言平生可悔者多也。后又扁其斋曰悔窝。又欲以后天名斋。以方玩三索之象也。曰鲁西者。仲氏童土公之所命也。曰后塘曰美村者。因所居而学者之所称也。

孺人公州李氏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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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世祖李晔。文科江陵府使。或云江原监司。○府使公之先。有曰乔松高丽公山君。曰堣一作坦。高丽典工侍郞二代。而未详其远近。李善山之馨家藏谱。有曰苎。高丽宝文阁提学。以为府使公之考。而亦未可详。姑具录之。以俟博考。

七世祖明诚。文科监察御史知制诰。入本朝。隐居伊川山中。不仕。○公之兄明德仕本朝。官至判中枢院事。谥恭肃。为名臣。

六世祖苯。嘉善大夫。

五世祖栖岩。武科高岭佥使。

高祖涤。武科江华府使。

妣全州李氏淑人。助川副正利孙之女。

曾祖庆祉。赠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经筵参赞官。

妣固城李氏赠淑夫人。赠中训大夫司宪府执义嶙之女。

祖键。通训大夫司导寺正。

妣青松沈氏淑人。水使岩之女。

考长白。成均生员。有家状墓表。

妣坡平尹氏孺人。敦宁都正民逸之女。

孺人以万历丁未闰六月十六日丁未申时。生于安山无等村外祖都正公第。生而清粹明洁。莹澈如玉。甫四五岁时。举止端敏。言语静慎。已如成人。八岁。生员府君捐世。哀慕不懈。罕发言笑。朝夕祭奠必参。大孺人以其幼。惧致毁伤也。出置于从母黄氏宅。黄寡居。常以孺人之异于常儿。特所爱怜故也。孺人至黄所。悲思号泣。反甚于在丧侧之时。大孺人又惧其加伤也。遂将还。其自幼至性如此。

聪悟过人。见女红之事。一见辄能而无不精妙。闻文字。过耳辄不忘。外祖都正公试教以史记项籍传。辄尽诵之。都正公奇赏之曰。胜于十男矣。自此如小学列女传等书。无不通览。性又明达晓义理。女则甚备。门内以闺秀称之。

大孺人早寡。只有孺人。以其清秀绝异。惧不得寿。不欲早婚。年二十。乃归于先君。大孺人戒之曰。见汝良人。汝所不及。汝其善事之。无违夫妇之礼。又曰。养汝得贤婿。协我平生之望。此未亡之慰怀处也。先君多在亲庭。或累旬不来。大孺人以为念。孺人辄解之曰。夫妻偕老之日长。亲庭侍奉之日似有限。何可以彼易此。又何必贻虑也。及归舅家。奉事尊章。承接诸姒。尽其诚礼。常得欢心焉。

大孺人寝疾经年而终。孺人涕泣侍疾。昼夜不懈。及遭丧。两目不能视物。几于丧明。舅姑怜之。取归医药。久而后得愈。人之见之者。无不感叹。

大孺人御家。温厚而有条理。勤于纺绩。俭于服食。抚下恩威兼至。是以孀居十馀年。仅能自给。而家法甚肃。臧获之在外方者。亦皆畏而怀之。无敢怠慢。孺人受之而加整治焉。其买基而作室也。至斥衣服。而不以一毫为先君忧也。

江都之难也。先君与诸士友聚议处身之所。孺人知事急。遣婢邀先君。先君至。则曰。与其死于贼锋。不如早自决。愿一见而诀耳。先君不忍见。还归士友前。孺人招婢辈。以诸幼托之曰。汝辈须善护之。死生则有命焉。取家藏文籍。手自封志曰。以此置我身上而埋之。儿辈生则事定。改葬我时。出而付之。既处置后事。令引出诸幼。使二婢子引经而绝。即正月二十三日朝也。盖江都妇女死义者甚多。而孺人最先焉。

辛酉七月二十一日昼讲入侍时。知事李敏叙所启。丙子之难。忠臣烈士之死于节义者。几尽旌褒。而故执义尹宣举妻李氏。江都之乱。贼锋将迫。先自引决。其从容就死。异于临急杀身。贞烈之节。卓然较著。士夫之间。孰不闻知。而只缘尚无陈达之人。旌表之典。独未及焉。其在朝家褒崇贞节之道。所当一体旌表矣。上曰。尹宣举妻李氏之从容就死。分明表著。分付该曹。特为旌闾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