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论 (四库全书本)/全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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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铁论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盐铁论目录      儒家类
  卷一
  本议一      力耕二
  通有三
  卷二
  错币四      禁耕五
  复古六      非鞅七
  卷三
  晁错八      刺权九
  刺复十      论儒十一
  忧边十二
  卷四
  园池十三     轻重十四
  未通十五     地广十六
  贫富十七
  卷五
  毁学十八     褒贤十九
  相刺二十
  卷六
  殊路二十一    颂贤二十二
  遵道二十三    论诽二十四
  孝养二十五
  卷七
  刺议二十六    利议二十七
  国疾二十八    散不足二十九
  救匮三十     盐铁鍼石三十一除狭三十二
  卷八
  疾贪三十三    后刑三十四
  授时三十五    水旱三十六
  崇礼三十七    备胡三十八
  卷九
  执务三十九    能言四十
  盐铁取下四十一  击之四十二
  结和四十三    诛秦四十四
  伐功四十五    西域四十六
  世务四十七
  卷十
  和亲四十八    繇役四十九
  险固五十     论勇五十一
  卷十一
  论功五十二    论邹五十三
  论菑五十四    刑徳五十五
  卷十二
  申韩五十六    周秦五十七
  诏圣五十八    大论五十九
  杂论六十
  钦定四库全书
  盐鐡论
  提要
  等谨案盐鐡论十二卷汉桓宽撰宽字次公汝南人宣帝时举为郎官至庐江太守丞昭帝始元六年诏郡国举贤良文学之士问以民所疾苦皆请罢盐鐡榷酤与御史大夫桑宏羊等建议相诘难宽集其所论为书凡六十篇篇各标目实则反复问答诸篇皆首尾相属后罢榷酤而盐鐡则如旧故宽作是书惟以盐鐡为名盖惜其议不尽行也书末杂论一篇述汝南朱子伯之言记贤良茂陵唐生文学鲁万生等六十馀人而最推中山刘子雍九江祝生于桑宏羊车千秋深著微词盖其著书之大旨所论虽食货之事而言皆述先王称六经故诸史皆列之儒家黄虞稷千顷堂书目改隶史部食货类中循名而失其实矣明嘉靖癸丑华亭张之象为之注虽无所发明然事实亦粗具梗槩今并录之以备考核焉乾隆四十三年六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张之象注盐铁论原序
  张子曰余尝谓文学政事孔门设教判为两科要之皆儒者之能事通一无间者也是故学优乃仕仕优乃学此乌可以偏业语之哉借所谓文学云者而不通政事则空言无当殆非达儒之谓矣余于桓氏盐鐡论不独好其文盖多其善言政事焉夫君子非患不文也患不适用耳乃世之䇿士云者徒骋章句之学而中无卓见牵合雷同阿徇逢迎多所顾忌不能一张胆正言吐露忠赤毕展其志何者大抵以干禄为累得失动心虽欲抗论不可得已苟如是则上负天子下负所学是尚可以为士乎夫士贵立志亦贵养气志不立则中懦气不养则外怯孔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且云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盖君子求诸已而已其用其舍其得其失当自有任其责者于我何与焉孔子欲行王道东西南北七十说而无所遇孟子亦奔走齐梁所如不合道之不行岂孔孟之罪哉然万世之下六经昭如七篇具在道赖以传至今不泯说者谓夫子贤于尧舜孟子功不在禹下信哉言也汉兴百有馀载敦尚儒术文学贤良皆诵法孔孟知所自好其议罢盐鐡酒榷均输愤切时政贯综国体至能以韦布直诋公卿辩难侃侃无少假借不降其志不馁其气虽古称国士何以加焉当其时虽不见用卒乃赖桓氏采录为书遂至不朽后之儒者试取而读之不以俗学自困则志意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待问而发临文不逊尽言不讳将以尧舜待其君伊周待其相孔孟待其身又何疑惧之有如其不遇则从吾所好簟瓢陋巷带索鼓琴以咏先王之风不然或撰造一家之言建不朽之业寄知音于后世亦可矣诗云优哉㳺哉聊以卒岁此之谓也盖古之人得志则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嚣嚣如也何必枉道求合哉夫一言之间推见心术窥测至隐若是乎言之不可不慎也汉武帝时颇多䇿士后先奏对各异其说董生一言主正公孙氏一言主和至观其终世行业亦以类判如其所言自此以降则文学贤良茂陵唐生九江祝生刘子雄鲁万生者声称孝昭之世迹其行事虽不少概见然深考其说立意较然不诡于道其为孔孟之徒也必矣往余尝师事泾野吕公西玄马公学儒者言朂余以立志养气之说自孔孟求之毋曲学以阿世及指称汉代作者此书为最其言治理并可施设儒者之能事毕在是也嗟乎哲人既逝雅训犹存不敢废坠谨为注释因著其说如此若盐鐡终始之详余别有序姑蔵之山中以俟知者此不具载云嘉靖癸丑闰三月朔旦云间张之象序






  钦定四库全书
  盐铁论卷一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夲议第一
  惟始元六年有诏书使丞相去声御史与所举贤良文学语问民间所疾苦汉书食货志曰昭帝即位六年诏郡国举贤良文学之士问以民所疾苦教化之要车千秋传曰武帝疾立皇子钩弋夫人男为太子拜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金日䃅御史大夫桑弘羊及丞相千秋并受遗诏辅道少主武帝崩昭帝初即位未任聼政政事壹决大将军光千秋居丞相位谨厚有重徳始元六年昭帝诏郡国举贤良文学之士问以民所疾苦于是盐铁之议起焉
  文学对曰窃闻治人之道坊古防字淫佚音逸之原广道徳之端抑末利而开仁义毋音无示以利然后教化可兴而风俗可移也今郡国有盐鐡酒榷音较均输与民争利食货志曰大农上盐铁丞孔仅咸阳言山海天地之崴也皆宜属少府陛下不私以属大农佐赋愿募民自给费因官器作煮盐官与牢盆浮食竒名欲擅管山海之货以致富羡役利细民其沮事之议不可胜聼敢私铸铁器煮盐者𫓧左趾没入其器物郡不出铁者置小铁官便属在所县使孔仅东郭咸阳乘传举行天下盐铁作官府除故盐铁家富者为吏武帝纪曰天汉三年春二月初榷酒酤是时桑弘羊为大司农盖其所建也应劭曰县官自酤榷卖酒小民不得复酤也韦昭曰榷谓禁民酤酿独官开置如道路设木为榷独取利也尔雅谓之石杠今之略彴是也禁闭其事揔利入官而下无由以得有若渡水之榷因立名焉史记平凖书曰元封元年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代孔仅筦天下盐铁弘羊以诸官各自市相与争物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费乃请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县置均输令远方各以其物贵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SKchar输置平凖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各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大农之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即卖之贱则买之如此富商大贾无所牟大利则反本而万物不得腾踊故抑天下物名曰平凖天子以为然许之于是天子北至朔方东到太山巡海上并北边以归所过赏赐用帛百馀万匹钱金以巨万计皆取足大农散敦厚之朴成贪鄙之化是以百姓就本者寡趋末者众夫音扶文繁则质衰末盛则本亏末修则民淫本修则民悫音却善也诚也民悫则财用足民侈则饥寒生愿罢盐鐡酒榷音较均输所以进本退末广利农业便也
  大夫曰匈奴背叛不臣数音朔频也为𭧂于边鄙匈奴传曰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乐彦括地谱云夏桀无道汤放之鸣条三年而死其子獯鬻妻桀之众妾避居北野随畜移徙中国谓之匈奴晋灼云殷时曰獯鬻周曰𤞤狁秦曰匈奴匈奴传又曰元朔二年夏匈奴数万骑入杀代郡太守恭及略千馀人其秋匈奴又入雁门杀略千馀人其明年匈奴又复入代郡定襄上郡各三万骑杀略数千人匈奴右贤王怨汉夺之河南地而筑朔方数为冦盗边及入河南侵扰朔方杀略吏民甚众备之则劳中国之士不备则侵盗不止先帝哀边人之久患苦为虏所系获也故修障音瘴音赛饬烽燧屯戍音絮以备之先帝汉武帝也汉大行王恢曰今匈奴纵意日久矣侵盗无已系虏人民戍卒死伤中国道路櫘车相望此仁人之所哀也障保障也谓塞上要险处筑城以为蔽障也塞边塞也烽候表也燧塞上亭守烽火者文颕曰边方避冦作高土橹橹上作桔皋桔皋头兜零以薪草置其中常低之有冦即火燃举之以相告曰烽又多积薪冦至则即燃之望其烟曰燧颜师古曰昼则燔燧夜则举烽戍守边也从人持戈为意边用度不足故兴盐铁设酒榷音较置均输蕃货长音掌财以佐助边费今议者欲罢之内空府库之藏外乏执备之用使备塞音赛乘城之士乘城谓登城而守之也饥寒于边将何以澹古赡字之罢之不便也
  文学曰孔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故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丧去声畜仁义以风之广徳行去声以怀之韩婴曰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䘮士不言通财货不贾于道故驷马之家不恃鸡豚之息伐冰之家不图牛羊之入千乘之君不通货财冡郷不修币大夫不为场圃委积之臣不贪市井之利是以贫穷有所欢而孤寡有所措其手足也诗曰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是以近者亲附而远者说音悦服故善克者不战善战者不师善师者不陈古阵字榖梁传曰善为国者不师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死善死者不亡班固曰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故曰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若夫舜修百僚咎繇作士命以蛮夷猾夏冦贼奸轨而刑无所用所谓善师不陈者也汤武征伐陈师誓众而放禽桀纣所谓善陈不战者也齐桓南服强楚使贡周室北伐山戎为燕开路存亡继绝功为伯首所谓善战不败者也楚昭王遭阖庐之祸国灭出亡父老送之王曰父老反矣何患无君父老曰有君如是其贤也相与从之或奔走赴秦号哭请救秦人怜之为之出兵昭王返国所谓善败不亡者也修之于庙堂而折冲还音旋师王者行仁政无敌于天下恶音乌用费哉
  大夫曰匈奴桀黠音舝谥法云贼人多杀曰桀古人谓桀黠者谓其凶𭧂若桀也擅恣入塞音赛犯厉中国杀伐郡县朔方都尉甚悖不轨法也宜诛讨之日久矣陛下垂大惠哀元元之未澹古赡字蔡邕独断曰汉天子正号曰皇帝自称曰朕臣民称之曰陛下陛阶也所由升堂也天子必有近臣执兵陈于陛侧以戒不虞谓之陛下者群臣与天子言不敢指斥天子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逹尊之意也上书亦如之及群臣士庶相与言曰殿下阁下执事之属皆此类也元元庶民也不忍𭧂士大夫于原野纵然被音披坚执锐有北面复匈奴之志又欲罢盐铁均输忧边用损武略无忧边之心于其义未便也
  文学曰古者贵以徳而贱用兵祭公谋父曰先王耀徳不观兵是故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徳而厚其性阜其财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使之务利而辟害怀徳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兵略训曰汤之七十里而王者修徳也智伯有千里之地而亡者穷武也故千里之国行文徳者王万乘之国好用兵者亡孔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徳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废道徳而任兵革兴师而伐之屯戍音絮而备之暴兵露师以支久长转输粮食无已使边境之士饥寒于外百姓劳苦于内立盐铁始张利官以给之非长䇿也故以罢之为便也
  大夫曰古之立国家者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市朝以一其求致士民聚万货农商工师各得所欲交易而退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食货志曰自神农之世斵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耜之利以教天下而食足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而货通食足货通然后国实民富而教化成黄帝以下通其变使民不倦李奇曰器币有不便于时则变更通利之使民乐其业而不倦也故工不出则农用乖商不出则宝货绝农不出则谷不殖宝货绝则财用匮吕氏春秋曰农攻粟工攻器贾攻货时事不共是谓大凶周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财匮少而山泽不辟矣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原大则饶原小则鲜上则富国下则富家故盐鐡均输所以通委财而调缓急罢之不便也
  文学曰夫道民以徳则民归厚示民以利则民俗薄俗薄则背义而趋利趋利则百姓交于道而接于市老子曰贫国若有馀非多财也嗜欲众而民躁也释名曰躁燥也如物燥则飞扬贾逵曰躁扰也淮南齐俗训曰乱国若盛治国若虚亡国若不足存国若有馀虚者非无人也皆守其职也盛者非多人也皆徼于末也有馀者非多财也欲节事寡也不足者非无货也民躁而费多也是以王者崇本退末以礼义坊古防字民欲实菽粟货财市商不通无用之物工不作无用之器故商所以通郁滞工所以备器械非治国之本务也
  大夫曰管子云国有沃野之饶而民不足于食者器械不备也有山海之货而民不足于财者商工不备也陇蜀之丹漆旄羽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皮革骨象江南之柟音南梓竹箭燕齐之鱼盐旃裘兖豫之漆丝𫄨纻养生送死之具也待商而通待工而成货殖传曰夫山西饶材竹谷纑旄玉石山东多鱼盐漆丝声色江南出柟梓姜桂金锡连丹沙犀玳瑁珠玑齿革龙门碣石北多马牛羊旃裘筋角铜鐡则千里往往山出綦置皆中国人民所喜好谣俗被服饮食奉生送死之具也故待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此寕有政教发徴期会哉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故物贱之徴贵贵之征贱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岂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验耶故圣人作为舟楫以通川谷服牛驾马以达陵陆致远穷深所以交庶物而便百姓易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盖取诸涣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是以先帝建铁官以澹古瞻字农用开均输以足民财盐鐡均输万民所戴仰而取给者罢之不便也
  文学曰国有沃野之饶而民不足于食者工商盛而本业荒也有山海之货而民不足于财者不务民用而淫巧众也管子曰国有十年之畜而民不足于食是皆以其技能望君之禄也君有山海之金而民不足于用是皆以其事业交接于其上也故川源不能实漏卮山海不能澹古赡字溪壑汜论曰𩅸水足以溢壶榼江河不能实漏卮王符曰山林不能给野火江海不能实漏卮是以盘庚萃居舜藏黄金殷纪曰帝盘庚之时殷已都河北盘庚渡河南复居成汤之故居乃五迁无定处殷民咨胥皆怨不欲徙盘庚乃告谕诸侯大臣曰昔高后成汤与尔之先祖俱定天下法则可修舍而弗勉何以成徳乃遂渉河南治亳行汤之政然后百姓由宁殷道复兴诸侯来朝以其遵成汤之徳也泰族训曰夫水出于山而入于海稼生于田而藏于仓圣人见其所生则知其所归矣故舜深藏黄金于蔪岩之山所以塞贪鄙之心也高帝禁商贾音古不得仕宦所以遏贪鄙之俗而醇至诚之风也食货志曰秦兼天下币为二等黄金以镒为名上币铜钱质如周钱文曰半两重如其文而珠玉龟贝银锡之属为器饰宝藏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汉兴以为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䇲钱黄金一斤而不轨逐利之民畜积馀赢以稽市物痛腾跃米至石万钱马至四百金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税租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市井子孙亦不得官为吏颜师古曰欲令务农也排困市井排斥也古防字塞利门而民犹为非也况上之为利乎传去声曰诸侯好去声利则大夫鄙大夫鄙则士贪士贪则庶人盗刘向曰周天子使家父毛伯求金于诸侯春秋讥之故天子好利则诸侯贪诸侯贪则大夫鄙大夫鄙则庶人盗上之变下犹风之靡草也故为人君者明贵徳而贱利以道下下之为恶尚不可止今隐公贪利而身自渔济上而行八佾以此化于国人国人安得不解于义解于义而纵其欲则灾害起而臣下僻矣故其元年始书⿰虫𡨋言灾害将起国家将乱云尔司马迁曰余读孟子书至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嗟乎利诚乱之始也夫子罕言利者常防其原也故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自天子至于庶人好利之弊何以异哉是开利孔为民罪梯者也管子曰利出于一孔者其国无敌出二孔者其兵不诎出三孔者不可以举兵出四孔者其国必亡先王知其然故塞民之养隘其利途故予之在君介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故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若父母梯阶也诗曰无拳无勇职为乱阶
  大夫曰往者郡国诸侯各以其物贡输往来烦杂物多苦恶或不偿其费故郡置输官以相给运而便远方之贡故曰均输开委府于京以笼货物笼包举也贱即买贵即卖是以县官不失实如淳曰县官天子也张晏曰不敢斥言天子谓之县官也商贾音古无所牟利如淳曰牟取也故曰平凖平凖则民不失职均输则民齐劳逸故平凖均输所以平万物而便百姓非开利孔为民罪梯者也
  文学曰古者之赋税于民也因其所工不求所拙农人纳其获女红音工效其力食货志曰古者民受田有赋有税赋供车马兵甲士徒之役充实府库赐予之用税给郊社宗庙百神之祀天子奉养百官禄食庶事之费周礼曰司稼掌巡邦野之稼而辨穜稑之种周知其民与其所宜地以为法而县于邑闾巡野观稼以年之上下出敛法掌均万民之食而赒其急而平其兴典妇功掌妇式之法以授嫔妇及内人女功之事赍凡授嫔妇功及秋献功辨其苦良比其小大而贾之物书而揭之以供王及后之用颁之于内府今释其所有责其所无百姓贱卖货物以便上求闲音谏者郡国或令平声使令也民作布絮吏留难与之为市吏之所入非独齐陶之缣蜀汉之布也亦民间之所为耳而行奸卖乎农民重平声苦女红音工再税未见输之均也县官猥音委发阖门擅市则万物并收万物并收则物腾跃司马贞曰腾跃者谓物踊贵而价起有如物之腾跃而起也腾跃则商贾音古侔利自市行货曰商坐贩曰贾侔利自市则吏容奸豪而富商积货储物以待其急轻贾音古奸吏收贱以取贵未见凖之平也盖古之均输所以齐劳逸而便贡输非以为去声利而贾音古万物也
  力耕第二
  大夫曰王者塞天财禁关市执凖守时以轻重御民丰年岁登则储积以备乏绝凶年恶岁则行币物流有馀而调不足也昔禹水汤旱百姓匮乏或相假以接衣食禹以历山之金汤以严山之铜铸音注币以赠其民而天下称仁往者财用不足战士或不得禄而山东被灾齐赵大饥穀梁传曰五榖不升为大饥赖均输之蓄仓廪之积战士以奉饥民以赈故均输之物府库之财非所以贾音古万民而専奉兵师之用亦所以赈困乏而备水旱之灾也
  文学曰古者十一而税泽梁以时入而无禁黎民咸被南亩而不失其务韩婴曰王者之等赋正事田野什一关市讥而不征山林泽梁以时入而不禁相地而正壤理道而致贡万物群来无有流滞以相通移近者不隐其能远者不疾其劳虽幽闲僻陋之国莫不趋使而安乐之夫是之谓王者之等赋正事诗曰敷政优优百禄是遒故三年耕而馀一年之蓄九年耕有三年之蓄此禹汤所以备水旱而安百姓也王制曰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周书曰有十年之积者王有五年之积者霸无一年之积者亡主术训曰夫天地之大计三年耕而馀一年之食率九年而有三年之蓄十八年而有六年之积二十七年而有九年之储虽汵旱灾害之殃民莫困穷流亡也故国无九年之储谓之不足无六年之积谓之闰急无三年之蓄谓之穷乏故有仁君明王其取下有节自养有度则得承受于天地而不离饥寒之患矣若彼贪主𭧂君挠于其下侵渔其民以适无穷之欲则百姓无以被天和而履地徳矣草莱不辟田畴不治虽擅山海之财通百味之利犹不能澹古赡字也是以古者尚力务本而种树繁躬耕趣时而衣食足虽累凶年而人不病也梁简文帝曰九年之水不伤尧政七载之旱无累汤朝故衣食者民之本稼穑者民之务也二者修则国富而民安也晁错曰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诗云百室盈止妇子宁止也
  大夫曰贤圣治家非一室富国非一道昔管仲以权谲伯音霸而范氏以强大亡管仲传曰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晋世家曰定公十五年赵鞅使邯郸大夫午不信欲杀午午中行寅范吉射亲攻赵鞅鞅走保晋阳定公围晋阳荀栎韩不信魏侈与范中行为仇乃移兵伐范中行范中行反晋君击之败范中行范中行走朝歌保之韩魏为赵鞅谢晋君乃赦赵鞅复位二十二年晋败范中行氏二子奔齐出公十七年知伯与赵韩魏共分范中行地以为邑使治家养生必于农则舜不甄陶而伊尹不为庖韩非子曰历山农者侵畔舜往耕期年而耕者让畔河滨渔者争坛舜往渔期年而渔者让长东夷之陶者苦窳舜往陶期年而器以牢殷纪曰伊尹名阿衡阿衡欲干汤而无由乃为有莘氏媵臣负鼎爼以滋味说汤致于王道故善为国者天下之下我高天下之轻我重以末易其本以虚荡其实今山泽之财均输之藏所以御轻重而役诸侯也汝汉之金纎微之贡所以诱外国而钓羌胡之宝也夫音扶中国一端之缦音漫缯之无文者也得匈奴累金之物而损敌国之用是以骡音骡音离音托音佗衘尾入塞音赛骡驴种而马生也馲駞古本作槖佗言能负橐囊而佗物也音驮𫘬音奚𫘪音元马尽为我畜驒𫘬古本作驒奚駏驉类也音浑音貂狐貉采旃音毡文罽音计充于内府而璧玉珊瑚瑠璃咸为国之宝是则外国之物内流而利不外泄也异物内流则国用饶利不外泄则民用给矣诗曰百室盈止妇子宁止
  文学曰古者商通物而不豫工致牢而不伪故君子耕稼佃渔其实一也商则长音掌诈工则致骂内怀窥音窥𨵦音于而心不怍窥𨵦私视也是以薄夫欺而敦夫薄昔桀女乐充宫室文绣衣裳故伊尹高逝游亳音薄而女乐终废其国管子曰昔者桀之时女乐三万人端噪晨乐闻于三衢是无不服文绣衣裳者伊尹以亳之游女工文绣纂组一纯得粟百锺于桀之国夫桀之国天子之国也桀无天下忧饰妇女钟鼓之乐故伊尹得其粟而夺之流此之谓来天下之财桀霸有天下而用不足汤有七十里之亳而用有馀天非独为汤雨菽粟而地非独为汤出财物也伊尹善通移轻重开阖决塞通于高下徐疾之䇲坐起之费时也今骡音骡音离之用不中夫声牛马之功鼲音浑音貂音毡音计不益锦绨音提之实绨厚缯也美玉珊瑚出于昆山珠玑犀象出于桂林此距违也汉万有馀里计耕桑之功资财之费是一物而售音受百倍其价一也一挹而中去声万锺之粟也中当也夫上好去声珍怪则淫服下流贵远方之物则货财外充是以王者不珍无用以节其民不爱竒货以富其国故理民之道在于节用尚本分土井田而已韩婴曰古者八家而井田方里为一井广三百步长三百步为一里其田九百亩广一步长一步为一亩广百步长百步为百亩八家为邻家得百亩馀夫各得二十五亩家为公田十亩馀二十亩共为庐舍各得二亩半八家相保出入更守疾病相忧患难相救有无相贷饮食相召嫁娶相谋渔猎分得仁恩施行是以其民和亲而相好诗曰中田有庐疆场有瓜今或不然令民相伍有罪相伺有刑相举使构造怨仇而民相残伤和睦之心贼仁恩害士化所和者寡欲败者多于仁道泯焉诗曰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大夫曰自京师东西南北历山川经郡国诸殷富大都无非街衢五通商贾音古之所臻万物之所殖者故圣人因天时知去声者因地财上士取诸人中士劳其形长沮桀溺无百金之积跖音只𫏋音脚之徒无猗顿之富长沮桀溺二人楚隐者南华经曰柳下惠之弟名曰盗跖盗跖从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𭧂诸侯穴室枢户驱人牛马取人妇女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不祭先祖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万民苦之史记正义曰按跖者黄帝时大盗之名以柳下惠弟为天下大盗故世放古号之盗跖许慎曰庄𫏋楚威王之将军能大为盗也货殖传曰猗顿用盬盐起与王者埒富孔丛子曰猗顿鲁之穷士也耕则常饥桑则常寒闻朱公富往而问术焉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当畜五㹀于是乃适两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之间其息不可计赀拟王公驰名天下以兴富于猗氏故曰猗顿宛周齐鲁商遍天下故乃贾音古之富或累万金追利乘羡之所致也羡饶也富国何必用本农足民何必井田也
  文学曰洪水滔天而有禹之绩本经训曰舜之时共工振滔鸿水以薄空桑龙门未开吕梁未发江淮通流四海溟涬民皆上丘陵赴树木舜乃使禹䟽三江五湖开伊阙导瀍涧平通沟陆流注东海鸿水漏九州干万民皆宁其性千金书曰古龙门未开吕梁未发河出孟门大溢逆流名曰洪水禹乃决流䟽河为彭澧之漳所活者千八百国此禹之功也河水泛溢而有宣房之功河渠书曰汉武元光中河决瓠子后二十馀岁岁因以数不登而梁楚之地尤甚天子既封禅巡祭山川其明年旱乾封少雨天子乃使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于是天子已用事万里沙则还自临决河况白马玉璧于河令群臣从官自将军以下皆负薪致决河是时东流郡烧草以故薪柴少而下淇园之竹以为楗天子既临河决悼功之不成乃作瓠子之歌于是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房宫而导河北行二渠复禹旧迹而梁楚之地复寕无水灾商纣𭧂虐而有孟津古作盟津之谋览冥训曰武王伐纣渡于孟津阳侯之波逆流而击疾风晦𡨋人马不相见于是武王左操黄钺右秉白旄瞋目而㧑之曰余任天下谁敢害吾意者于是风济而波罢乐稽耀嘉曰武王承命兴师诛于商万国咸喜军渡孟津前歌后舞克殷之后民乃大安家给人足酌酒郁摇天下烦扰而有乘羡之富夫音扶上古至治民朴而贵本安愉而寡求愉乐也当此之时道路罕行市朝音潮生草本经训曰振困穷补不足则名生兴利除害伐乱禁𭧂则功成世无灾害虽神无所施其徳上下和辑虽贤无所立其功故耕不强者无以充虚织不强者无以掩形虽以凑音辏会之要陶室之术无所施其巧齐俗训曰神农之法曰丈夫丁壮而不耕天下有受其饥者妇人当年而不织天下有受其寒者故身自耕妻亲织以为天下先其导民也不贵难得之货不器无用之物是故其耕不强者无以养生其织不强者无以揜形有馀不足各归其身衣食饶溢奸邪不生安乐无事而天下均平故孔丘曽参无所施其善孟贲成荆无所行其威公孙鞅曰神农之世公耕而食妇织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韩婴曰四体不掩则鲜仁人五藏空虚则无立士故先王之法天子亲耕后妃亲蚕先天下忧衣与食也自古及今不施而得报不劳而有功者未之有也主术训曰耕之为事也劳织之为事也扰扰劳之事而民不舍者知其可以衣食也人之情不能无衣食衣食之道必始于耕织万民之所能见也物之若耕织者始初甚劳终必利也
  通有第三
  大夫曰燕之涿音卓音计赵之邯音寒音单魏之温轵音止韩之荥音萤阳齐之临淄音缁楚之宛丘郑之阳翟二周之三川富冠去声海内皆为天下名都非有助之耕其野而田去声其地者也居五诸侯之衢跨街冲之路也故物丰者民衍宅近市者家富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居不在力耕也货殖传曰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此言末业贫者之资也
  文学曰荆扬南有桂林之饶内有江湖之利左陵阳之金右蜀汉之材伐木而树榖燔莱而播粟火耕而水耨地广而饶材然后呰音紫音庾偷生徐广曰呰窳苟且堕赖之谓也应劭曰呰弜也晋灼曰窳病也好衣甘食虽白屋草庐歌讴鼓琴日给月单通作殚尽也竭也朝歌暮戚赵中山带连属也大河纂集也四通神衢当天下之蹊商贾音古错于路诸侯交于道然民淫好去声末侈靡而不务本田畴不修男女矜饰家无斗筲鸣琴在室是以楚赵之民均贫而寡富宋卫韩梁好去声本稼穑编户齐民无不家衍人给颜师古曰编列次也编户列名籍为庶人也如淳曰齐等也无有贵贱谓之齐民若今言平民也故利在自惜不在势居街衢富在俭力趣时不在岁司羽鸠也左传曰鲁昭公十七年秋郯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问焉曰少皥氏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大皡氏以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我高祖少皡挚之立也鳯鸟适至故纪于鸟而鸟名鳯鸟氏历正也玄鸟氏司分者也伯赵氏司至者也青鸟氏司启者也丹鸟氏司闭者也祝鸠氏司徒也鹏鸠氏司马也鸤鸠氏司空也爽鸠氏司寇也鹘鸠氏司事也五鸠鸠民者也五雉为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为九农正扈民无淫者也自颛顼以来不能纪远乃纪于近为民师而命以民事则不能故也
  大夫曰五行东方木而丹章有金铜之山南方火而交趾有大海之川西方金而蜀陇有名材之林北方水而幽都有积沙之地此天地所以均有无而通万物也今吴越之竹隋唐之材不可胜音升用而曹卫梁宋采棺转尸江湖之鱼莱黄之鲐音台不可胜音升食而邹鲁周韩藜藿蔬食天下之利无不澹古胆字而山海之货无不富也然百姓匮乏财用不足多寡不调调和也而天下财不散也
  文学曰古者采椽不斵音卓茅屋不翦衣去声布褐饭上声土铏音刑韩非子曰尧之有天下也堂高三尺采椽不斵茅茨不翦虽逆旅之宿不勤于此矣冬日鹿裘夏日葛裘粢粝之食藜藿之羹饭土匦啜土铏虽监门之养不觳于此矣精神训曰高台层榭人之所䴡也而尧朴桷不斵素题不枅珍怪竒异人之所美也而尧□粢之饭藜藿之羮文绣狐白人之所好也而尧布衣掩形鹿裘御寒俶真训曰夫圣人量腹而食度形而衣节于已而已贪污之心奚由生哉故能有天下者必无以天下为也音注金为鉏音锄音言音植为器工不造竒巧世不宝不可衣食之物晁错曰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各安其居乐音洛其俗甘其食便其器是以远方之物不交而昆山之玉不至今世俗坏而竞于淫靡女极纎微工极技巧雕素朴而尚珍怪钻山石而求金银没深渊求珠玑设机䧟求犀象张网罗求翡翠求蛮貊之物以眩中国目无常主曰眩乱也徙卭渠容切音作之货致之东海交万里之财旷日费功无益于用是以褐衣匹妇劳罢音疲力屈而衣食不足也故王者禁溢利节漏费溢利禁则反本漏费节则民用给是以生无乏资死无转尸也转弃也诠言训曰为治之本务在于安民安民之本在于足用足用之本在于勿夺时勿夺时之本在于省事省事之本在于节欲节欲之本在于反性反性之本在于去载主术训曰食者民之本也民者国之本也国者君之本也是故人君者上因天时下尽地财中用人力是以群生遂长五谷蕃殖教民养育六畜以时种树务修田畴滋殖桑麻肥墝高下各因其宜丘陵阪险不生五谷者以树竹木春伐枯槁夏取果蓏秋畜䟽食冬伐薪以为民资是故生无乏用死无转尸
  大夫曰古者宫室有度舆服以庸采椽茅茨非先王之制也君子节奢刺俭俭则固昔季文子相去声鲁妻不衣去声帛马不秣粟鲁世家曰季文子卒家无衣帛之妾厩无食粟之马府无金玉以相三君君子曰季文子廉忠矣说苑反质篇曰季文子相鲁妾不衣帛马不食粟仲孙他谏曰子为鲁上郷妾不衣帛马不食粟人其以子为爱且不华国也文子曰然乎吾观国人之父母衣麄食蔬吾是以不敢且吾闻君子以徳华国不闻以妾与马夫徳者得于我又得于彼故可行若淫于奢侈沉于文章不能自反何以守国仲孙他惭而退孔子曰不可大俭极下此蟋蟀所为作也蟋蟀刺晋僖公也俭不中礼故作是诗以闵之欲其及时以礼自娱乐也管子曰不饰公室则材木不可胜音升用不充庖厨则禽兽不损其夀无味利则本业所出无黼音甫音弗则女红音工不施故工商梓匠邦国之用器械之备也自古有之非独于此弦高饭上声牛于周人间训曰秦穆公使孟明举兵袭郑过周以东郑之贾人弦高蹇他相与谋曰师行数千里数绝诸侯之地其势必袭郑凡袭国者以为无备也今示以知其情必不敢进乃矫郑伯之命以十二牛劳之三率相与谋曰凡袭人者以为弗知也今已知之矣守备必固进必无功乃还师而反晋先轸举兵击之大破之殽郑伯乃以存国之功赏弦弦高辞之曰诞而得赏则郑国之信废矣为国而无信是俗败也赏一人败国俗仁者弗为也以不信得厚赏义者弗为也遂以其属徙东夷终身不反五羖赁车入秦臣术篇曰秦穆公使贾人载盐征诸贾人贾人买百里奚以五羖羊之皮使将车之秦秦穆公观盐见百里奚牛肥曰任重道远以险而牛何以肥也对曰臣饮食以时使之不以𭧂有险先后之以身是以肥也穆公知其君子也令有司具沐浴焉衣冠与坐公大悦异日与公孙支论政公孙支大不宁曰君耳目聪明思虑审察君其得圣人乎公曰然吾悦夫奚之言彼类圣人公孙支遂归取雁以贺曰君得社稷之圣臣敢贺社稷之福公不辞再拜而受明日公孙支乃致上卿以让百里奚曰秦国处僻民陋以愚无知危亡之本也臣自知不足以处其上请以让之公不许公孙支曰君不用賔相而得社稷之圣臣君之禄也臣见贤而让之臣之禄也今君既得其禄矣而使臣失禄可乎请终致之公不许公孙支曰臣不肖而处上位是君失伦也不肖失伦臣之过进贤而退不肖君之明也今臣处位废君之徳而逆臣之行也臣将逃公乃受之故百里奚为上卿以制之公孙支为次卿以佐之也公输子以䂓矩公输子名班鲁之巧人作云梯之械以攻宋者䂓者所以圆万物者也矩者所以方万物者也欧冶以镕铸音注吴越春秋曰越王允常聘欧冶子作名劔五枚一曰纯钩二曰湛卢三曰豪曹四曰鱼肠五曰巨阙秦客薛烛善相劔越王取豪曹巨阙鱼肠等示之薛烛皆曰非宝劔也取纯钩示之薛烛曰光乎如屈阳之华沉沉如芙蓉始生于湖观其文如列星之行观其光如水之溢塘其文色涣涣如冰将释见日之光此纯钩也取湛卢示之薛烛曰衔金铁之英吐银锡之精寄气托灵有游出之神服此劔可以折冲伐敌人君有逆谋则去之他日允常乃以湛卢献吴吴公子光弑吴王僚湛卢去如楚语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农商交易以利本末山居泽处蓬蒿墝音敲音悫财物流通有以均之是以多者不独衍少者不独馑韩婴曰圣人刳木为舟剡木为楫以通四方之物使泽人足乎木山人足乎鱼馀衍之财有所流故丰膏不独乐硗确不独苦虽遭凶年饥岁禹汤之水旱而民无冻饿之色故生不乏用死不转尸若各居其处食其食则是橘柚不鬻音祝衒鬻卖也音劬音鲁之盐不出旃音毡音计不市而吴唐之材不用也
  文学曰孟子云不违农时榖不可胜音升蚕麻以时布帛不可胜音升衣也斧斤以时入材木不可胜音升用佃渔以时鱼肉不可胜音升周书曰文王受命之九年时绯暮春在鄗谓太子发曰吾语汝所保所守守之哉厚徳广惠忠信爱人君子之行不为骄侈不为靡泰不淫于美括拄茅茨为爱费山林非时不升斤斧以成草木之长川𪞝非时不入网罟以成鱼鳖之长不麛不卵以成鸟兽之长畋渔以时童不夭胎马不驰骛土不失宜土可犯材可蓄润湿不穀树之竹苇莞蒲砾石不可谷树之葛木以为𫄨绤以为材用故凡天地之间圣人裁之并为民利是鱼鳖归其泉鸟归其林孤寡辛苦咸赖其生山以遂其材工匠以为其器百物以平其利商贾以通其货工不失其务农不失其时是谓和徳主术训曰先王之法畋不掩群不取麛夭不蒸泽而渔不焚林而猎豺未祭兽𦊨罦不得布于野獭未祭鱼网罟不得入于水鹰隼未摰罗网不得张于谿谷草木未落斧斤不得入山林昆虫未蛰不得以火烧田孕育不得杀𪆪卵不得探鱼不长尺不得取彘不期年不得食是故草木之发若蒸气禽兽归之若流泉飞鸟归之若烟云有所以致之也雍季曰焚林而田得兽虽多而明年无复也干泽而渔得鱼虽多而明年无复也若其饰宫室增台榭梓匠斵音卓巨为小以圆为方上成云气下成山林则材木不足用也男子去本为末虽雕文刻镂音陋以象禽兽穷物究变则榖不足食也妇女饰微治细以成文章极技尽巧则丝布不足衣也庖宰烹杀胎卵𤋎炙齐去声去声穷极五味则鱼肉不足食也当今世非患禽兽不损材木不胜患僣侈之无穷也非患无旃音毡音计橘柚患无狭庐糟糠也












  盐鐡论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盐铁论卷二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错币第四
  大夫曰交币通施民事不及物有所并也计夲量委民有饥者榖有所藏也管子曰今为国有地以牧民者务在四时守在仓廪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今君铸钱立币民通移人有百十之数而民有卖子者何也财有所并也今君躬犂垦田耕发草土得其榖矣民人之食有人若干步亩之数然而有饿馁于衢闾者何也谷有所藏也故为人君不能散积聚调高下分并则君虽强本趣耕发草立币而无止民犹若不足也去声者有百人之功愚者不更夲之事人君不调民有相妨之富也此其所以或储百年之馀或不厌糟糠也民大富则不可以禄使也大强则不可以威罚也非散聚均利者不齐故人主积其食守其用调其不足禁溢羡厄利涂说文曰厄塞也然后百姓可家给人足也
  文学曰古者贵徳而贱利重义而轻财三王之时迭盛迭衰衰则扶之倾则定之是以夏忠殷敬周文庠序之教恭让之礼粲然可得而观也及其后礼义弛崩风俗灭息故自食禄之君子违于义而竞于财大小相吞激转相倾此所以或储百年之馀或无以充虚蔽形也货殖传曰占之在上者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故民有耻而且敬贵谊而贱利欲寡而事节财足而不争此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及周室衰礼法堕诸侯刻桷丹楹大夫山节藻棁八佾舞于庭雍彻于堂其流至乎士庶人莫不离制而弃本稼穑之民少商旅之民多榖不足而货有馀陵夷至于桓文之后礼谊大坏上下相冒国异政家殊俗耆欲不制僣差亡极于是商通难得之货工作亡用之器士设反道之行以追时好而取世资伪民背实而要名奸夫犯害而求利篡弑取国者为王公圉夺成家者为雄桀礼谊不足以拘君子刑戮不足以威小人富者木土被文锦犬马馀肉粟而贫者裋褐不完唅菽饮水其为编戸齐民同列而以财力相君虽为仆虏犹亡愠色故夫饰变诈为奸轨者自足乎一世之间守道循理者不免于饥寒之患其教自上兴繇法度之无限也古之仕者不穑田者不渔抱关击柝皆有常秩不得兼利尽物如此则愚知去声同功不相倾也诗云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言不尽物也荀子曰义与利者人之所两有也虽尧舜不能去民之欲利然而能使其欲利不克其好义也虽桀纣亦不能去民之好义然而能使其好义不胜其欲利也故义胜利者为治世利克义者为乱世上重义则义克利上重利则利克义故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䘮士不通财货有国之君不息牛羊错质之臣不息鸡豚冢卿不修币大夫不为场园从士以上皆羞利而不与民争业乐分施而耻积藏坊记曰子云君子不尽利以遗民诗云彼有遗秉此有不敛穧伊寡妇之利故君子仕则不稼田则不渔食时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
  大夫曰汤文继衰汉兴乘弊一质一文非苟易常也俗弊家法非务变古也亦所以救失扶衰也故教与俗改弊与世易夏侯玄曰文质之更用犹四时之迭兴也王者体天理物必因弊而济通之时弥质则文之以礼时泰侈则敕之以质董仲舒曰继治世者其道同继乱世者其道变夏后以玄贝周人以紫石后世或金钱刀布物极而衰终始之运也司马迁曰物盛则衰时极而转一质一文终始之运也故山泽无征则君臣同利刀币无禁则奸贞并行夫音扶臣富相侈下専利则相倾也
  文学曰古者市朝音潮而无刀币各以其所有易无抱布贸音茂丝而已贸易财也交互之义后世即有龟贝金钱刀布之币交施之也币数音朔变而民滋伪司马贞曰古者宝龟货贝食货志有十朋五贝皆用为货贝各有多少两贝为朋故直二百一十六元龟十朋故直二千一百六十已下各有差也钱本名泉言货之流如泉也故周有泉府之官及景王乃铸大钱刀者钱也食货志有契刀错刀契刀长二寸直五百错刀以黄金错直五千其形如刀故曰刀以其利于人也布泉者言货流布故周礼有三夫之布食货志货布长二寸五分首长八分足枝长八分布者布于民间也音扶救伪以质坊古防字失以礼汤文继衰革法易化而殷周道兴汉初乘弊而不改易畜利变币欲以反本是犹以煎止燔以火止沸也精神训曰以汤止沸沸乃不止诚知其本则去火而已矣上好去声礼则民暗饰上好去声货则下死利也孔子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诗云赫赫师尹民具尔赡管子曰一人之治乱在其心一国之存亡在其主天下治乱道一人出主好本则民好垦草莱主好货则人贾市主好宫室则工匠巧主好文采则女工靡夫楚王好小腰而美人省食吴王好劔而国士轻死死与不食者天下之所共恶也然而为之者何也从主之所欲也而况愉乐音声之化乎
  大夫曰文帝之时纵民得铸音注钱冶鐡煮盐吴王擅鄣音嶂海泽邓通専西山山东奸猾咸聚吴国秦雍汉蜀因邓氏吴邓钱布天下食货志曰孝文五年为钱益多而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吴王传曰吴王濞者高帝兄刘仲之子也上患吴会稽轻悍无壮王以塡之诸子少乃立濞于沛为吴王孝惠高后时天下初定郡国诸侯各务自拊循其民吴有豫章郡铜山濞则招致天下亡命者益铸钱煮海水为盐以故无赋国用益饶佞幸传曰邓通者蜀郡南安人也以擢船为黄头郎文帝悦焉上使善相者相通曰当贫饿死文帝曰能富通者在我也何谓贫乎于是睗通蜀严道以铸钱邓氏钱布天下其富如此食货志曰吴以诸侯即山铸钱富埒天子后卒叛逆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故吴邓钱布天下故有铸音注钱之禁禁御之法立而奸伪息奸伪息则民不期于妄得而各务其职不反本何为故统一则民不二也币由上则下不疑也
  文学曰往古币众财通而民乐音洛其后稍去旧币更行白金龟龙民多巧新币币数音朔易而民益疑食货志曰从建元以来用少县官往往即多铜山而铸钱民益盗铸不可胜数钱益多而轻物益少而贵因有司言又造银锡白金以为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龟故白金三品其一龙文直三千其二马文直五百其三龟文直三百令县官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重如其文盗铸诸金钱罪皆死而吏民之犯者不可胜数于是废天下诸钱而専命水衡二官作吏近侵利或不中式故有薄厚轻重农人不习物类比之信故疑新不知奸真商贾音古以美贸音茂恶以半易倍买则失实卖则失理其疑惑滋益甚夫音扶音注伪金钱以有法而钱之善恶无增损于政择钱则物稽滞而用人尤被其苦春秋曰算不及蛮夷则不行故王者外不鄣海泽以便民用内不禁刀币以通民施丛谈曰天道布顺人事取予多藏不用是谓怨府故物不可聚也
  禁耕第五
  大夫曰家人有宝器尚函匣一作匮而藏之况人主之山海乎夫音扶权利之处必在深山穷泽之中非豪民不能通其利异时盐鐡未笼布衣有朐音劬音丙人君有吴王皆盐鐡初议也吴王専山泽之饶薄赋其民赈澹古赡字穷小以成私威私威积而逆节之心作货殖传曰鲁人俗俭啬而曹邴氏尤甚以鐡冶起富至巨万然家自父兄子孙约俛有拾仰有取贳贷行贾遍郡国邹鲁以其故多去文学而趋利者以曹邴氏也或曰以兴富于临朐故曰朐邴吴王传曰吴有豫章郡铜山濞则招致天下亡命者益铸钱煮海水为盐以故无赋国用益饶汉纪曰孝景三年春吴王濞反初上为太子时吴王太子入朝与上博争道无礼于上上以博局掷之而死送䘮至吴吴王怒曰天下一家何必来葬复遣还长安后称疾不朝阴怀逆谋时齐人邹阳淮阴人枚乘皆游吴数谏不听于是楚赵有罪见削吴王恐祸及身已为使者自见胶西王合谋发使约诸侯七国同谋南使南越北连匈奴伍被曰吴王赐号为刘氏祭酒受几杖而不朝王四郡之众地方数千里采山铜以为钱煮海水以为盐伐江陵之木以为船国富民众行珍宝赂诸侯与七国合谋举兵而西破大梁败狐父奔走而还为越所禽死于丹徒头足异处身㓕祀绝为天下戮音扶不蚤绝其源而忧其末若决吕梁沛然其所伤必多矣太公曰一家害百家百家害诸侯诸侯害天下王法禁之令放民于权利罢盐铁以资暴强遂其贪心众邪群聚私门成党则强御日以不制而并兼之徒奸形成也
  文学曰民人藏于家诸侯藏于国天子藏于海内故民人以垣墙为藏闭天子以四海为匣匮反质篇曰魏文侯御廪焚文侯素服辟正殿五日群臣皆素服而吊公子成父独不吊文侯复殿公子成父趋而入贺曰甚大善矣夫御廪之灾也文侯作色不悦曰夫御廪者寡人宝之所藏也今火灾寡人素服辟正殿群臣皆素服而吊至于子大夫而不吊今已复辟矣犹入贺何为公子成父曰臣闻之天子藏于四海之内诸侯藏于境内大夫藏于其家士庶人藏于箧椟非其所藏者不有天灾必有人患今幸无人患乃有天灾不亦善乎文侯喟然叹曰善天子适诸侯升自阼阶诸侯纳管键音健户钥曰键执䇿而听命示莫为主也坊记曰天子四海之内无客礼莫敢为主焉故君适其臣升自阼阶即位于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夷维子曰天子巡狩诸侯辟舍纳管籥摄衽袍机视膳于堂下天子已食乃退而听朝也是以王者不畜聚下藏于民政理篇曰文王问于吕望曰为天下若何对曰王国富民霸国富士仅存之国富大夫亡道之国富仓府是谓上溢而下漏文王曰善对曰宿善不祥是日也发其仓府以振鳏寡孤独诗传曰晋平公之时藏宝之台烧士大夫闻皆趋车驰马救火三日三夜乃胜之公子晏子独束帛而贺曰甚善矣平公勃然作色曰珠玉之所藏也国之重宝也而天火之士大夫皆趋车走马而救之子独束帛而贺何也有说则生无说则死公子晏子曰何敢无说臣闻之王者藏于天下诸侯藏于百姓商贾藏于箧匮今百姓乏于外裋褐不蔽形糟糠不充口而赋敛无已收太半而藏之台是以天火之且臣闻之昔者桀残贼海内赋敛无度万民甚苦是故汤诛之为天下戮𥬇今皇天降灾于藏台是君之福也而不自知变悟亦恐君之为邻国笑矣公曰善自今以往请藏于百姓之间去声浮利务民之义义礼立则民化上若是虽汤武生存于世无所容其虑工商之事欧冶之任何奸之能成三桓専鲁六卿分晋圣贤群辅录曰仲孙谷文伯叔孙得臣庄叔季孙行父文子皆鲁桓公之曽孙世秉鲁政号曰三桓赵无恤襄子范吉射昭子智瑶襄子荀寅文子魏侈襄子韩不信简子此六族世为晋卿并有功名实弱晋国号曰六卿不以盐鐡故权利深者不在山海在朝音潮廷一家害百家在萧墙而不在朐音劬音丙
  大夫曰山海有禁而民不倾贵贱有平而民不疑县官设衡立凖人从所欲虽使五尺童子适市莫之能欺今罢去之则豪民擅其用而専其利决市闾巷高下在口吻音刎贵贱无常端坐而民豪是以养强抑弱而藏于跖音只也强养弱抑则齐民消若众秽之盛而害五榖一家害百家不在朐音劬音丙如何也
  文学曰山海者财用之宝也鐡器者农夫之死生也死生用则仇雠灭仇雠灭则田野辟田野辟则五榖熟而宝路开宝路开则百姓澹古赡字而民用给民用给则国富国富而教之以礼则行道有让而工商不相豫人怀敦朴以自相接而莫相利夫秦楚燕齐土力不同刚柔异势巨小之用居局之宜党殊俗易各有所便王制曰几居民财必因天地寒暖燥湿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县官笼而一之则鐡器失其宜而农民失其便器用不便则农夫罢音疲于野而草莱不辟草莱不辟则民困乏故盐冶之处大校皆依山川近鐡炭其势咸远而作剧郡中践更者多不勘责如淳曰更有三品有卒更有践更有过更古有正卒无常人皆当迭为之一月一更是为卒更贫者欲得顾更践者次直者出钱顾之月二千是为践更也律说卒更践更者居县中五月乃更也后从尉律卒践更一月休十一日也取庸代县邑或以户口赋鐡而贱乎其凖良家以道次发僦音就赁也运盐鐡烦费邑或以户百姓病苦之愚窃见一官之伤千里未睹其在朐音劬音丙
  复古第六
  大夫曰故扇水都尉彭祖宁归言盐鐡令品令品甚明卒徒衣食县官作铸鐡器给用甚众无妨于民而吏或不良禁令不行故民烦苦之今意总一盐钱非独为去声利入也将以建本抑末离去声朋党禁淫侈绝并兼之路也古者名山大泽不以封为去声下之専利也山海之利广泽之畜天下之藏去声也皆宜属少府陛下不私以属大司农以佐助百姓浮食豪民好去声欲擅山海之货以致富业役利细民故沮事议者众鐡器兵刃天下之大用也非众庶所宜事也往者豪强大家得管山海之利采铁石鼓铸音注煮盐一家聚众或至千馀人大抵尽收放流人民也远去乡里弃坟墓依倚大家聚深山穷泽之中成奸伪之业遂朋党之权其轻为非亦大矣今自广进贤之途拣择守尉不待去盐鐡而安民也
  文学曰扇水都尉所言当时之利权一切音砌之术也不可以久行而传世此非明王所以君国子民之道也诗云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听此诗人刺不通于王道而善为权利者孝武皇帝攘九夷平百越师旅数音朔起粮食不足故立田官置钱入榖射官救急澹古赡字不给食货志曰元狩二年天子为伐胡故盛养马马之往来食长安者数万匹率掌者关中不足廼调旁近郡而胡降者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藏以赡之其明年山东被水灾民多饥乏于是天子遣使空郡国仓廪以赈贫今陛下继大功之勤养劳倦音倦之民此用麋鬻之时释名曰麋煮米使糜烂粥淖于糜粥粥然也公卿宜思所以安集百姓致利除害辅明主以仁义修润洪业之道明主即位以来六年于兹公卿无请减除不急之官省罢机利之人人权县音悬太久民良望于上陛下宣圣徳昭明光令郡国贤良文学之士乘传去声诣公车议五帝三王之道六艺之风册通作䇿陈安危利害之分指意粲然如淳曰律四马高足为置传四马中足为驰传四马下足为乘传一马二马为轺传急者乘一乘传颜师古曰传者若今之驿古者以车谓之传车其后又单置马谓之驿骑今公卿辩议未有所定此所谓守小节而遗大体抱小利而忘大利者也杂言曰太公田不足以偿种渔不足以偿网治天下有馀智文公种米曾子驾羊孙叔敖相楚三年不知轨在衡后务大者固忘小智伯厨人亡炙𥶷而知之韩魏反而不知邯郸子阳园人亡桃而知之其亡也不知务小者亦忘大也泰族训曰夫彻于一事审于一枝可以曲说而未可以广应也秤薪而㸑数米而炊可以治小而未可以治大也
  大夫曰宇宙之内燕雀不知天地之高也坎井之蛙音蛙不知江海之大穷夫否披上声妇不知国家之虑负荷音贺之商不知猗顿之富先帝计外国之利料胡越之兵兵敌弱而易制用力少而功大故因势变以主四夷地滨通作濒近也山海以属长城北略河外开路匈奴之乡功未卒善文王受命伐崇作邑于丰指武篇曰文王欲伐崇先宣言曰余闻崇侯虎蔑侮父兄不敬长老聼狱不中分财不均百姓力尽不得衣食余将来征之唯为民乃伐崇令毋杀人毋坏室毋填井毋伐树木毋动六畜有不如令者死无赦崇人闻之因请降周纪曰崇侯虎謵西伯于纣纣囚西伯于羑里其后赦西伯赐之弓矢铁钺得専征伐曰譛西伯者崇侯虎也西伯归三年伐崇侯虎而作丰邑武王继之载尸以行破商擒纣遂成王业周纪曰武王修文王业东观兵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居中军自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纣不敢自专遂兴师渡于河时诸侯不期而会孟津者八百诸侯皆曰纣可伐武王曰未可也乃还师居二年闻纣昏乱滋甚杀比干囚箕子太师疵少师彊微子抱其祭器而犇周于是武王乃渡孟津伐纣纣师皆倒干戈以战纣军溃畔纣死周书曰周车三百五十乘陈于牧野帝辛从武王使尚父与伯夫致师王既以虎贲戎车驰商师商师大败商辛奔内登于廪台之上屏遮而自燔于火武王乃手太白以麾诸侯诸侯毕拜蓫揖之商庶百姓咸俟于郊群賔佥进曰上天降休再拜稽首武王答拜先入适王所乃克射之三发而后下车而击之以轻吕斩之以黄𨱆折悬诸太白适二女之所乃既缢王又射之三发乃右击之以轻吕斩之以玄𨱆悬诸小白曹沫弃三北之耻而复侵地管仲负当世之累而立霸功汜论曰昔者曹子为鲁将兵三战不胜亡地千里使曹子计不顾后足不旋踵刎颈于阵中则终身为破军擒将矣然而曹子不羞其败耻死而无功柯之盟揄三尺之刃造桓公之胸三战所亡一朝而反之勇闻于天下功立于鲁国管仲辅公子纠而不能遂不可谓智遁逃奔走不死其难不可谓勇束缚桎梏不讳其耻不可谓贞当此三行者布衣弗友人君弗臣然而管仲免于缧绁之中立齐国之政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使管仲出死捐躯不顾后图岂有此霸功哉今人君论其臣也不计其大功总其略行而求小善则失贤之数也鲁仲连曰效小节者不能行大威恶小耻者不能立荣名昔管仲射桓公中钩篡也遗公子纠而不能死怯也束缚桎梏辱身也此三行者乡里不通也世主不臣也使管仲终穷抑幽囚而不出惭耻而不见穷年没夀不免为辱人贱行矣然管子并三行之过据齐国之政一匡天下九合诸侯为五伯首名高天下光照邻国曹沫为鲁君三战三北而䘮地千里使曹子之足不离陈计不顾后出必死而不生则不免为败军擒将曹子以败军擒将非勇也功废名灭后世无称非智也故去三北之耻退而与鲁君计也齐桓公有天下朝诸侯曹子以一劔之任劫桓公于坛位之上顾色不变而辞气不悖三战之所䘮一朝而反之天下震动惊骇威信吴楚传名后世若此二公者非不能行小节忍小耻也以为杀身绝世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忿恚之心而成终身之名除感忿之耻而立累世之功故业与三王争流名与天壤相敝也 故志大者遗小用权者离俗有司思师望之计师望师尚父太公吕望也遂先帝之业志在绝胡貉擒单音蝉匈奴酋长曰单于单于广大貎言象天单于然也故未遑扣扃之义而录拘儒之论刘向曰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文学曰燕雀离巢宇而有鹰隼音笋之忧坎井之蛙音蛙离其居而有蛇䑕之患况翺翔千仞而游四海乎其祸必大矣此李斯之所以折翼而赵高没渊也张子曰李斯族诛卒击于鹰隼赵高车裂终毙于䑕蛇闻文武受命伐不义以安诸侯大夫未闻弊诸夏以役夷狄也昔秦常举天下之力以事胡越竭天下之财以奉其用然众不能毕而以百万之师为一夫之任此天下共闻也且数音朔战则民劳久师则兵弊此百姓所疾苦而拘儒之所忧也伍被曰往者秦为无道残贼天下杀术士燔诗书灭圣弃礼义任刑法转海滨之栗致于西河当是之时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馈女子纺绩不足以盖形遣蒙恬筑长城东西数千里𭧂兵露师常数十万死者不可胜数僵尸满野流血千里又使尉佗逾五岭攻百越尉佗知中国劳极止土南越行者不还往者莫返于是百姓离心瓦解欲为乱者十室而七韩成曰夫秦尝积众暴兵数十万人虽有覆军杀将系虏单于之功亦适足以结怨深雠不足以偿天下之费夫上虚府库下敝百姓甘心于外国非完事也
  非鞅第七
  大夫曰昔商君相去声秦也内立法度严刑罚饬政教奸伪无所容外设百倍之利收山泽之税国富民强器械完饰蓄积有馀是以征敌伐国攘地斥境不赋百姓而师以澹古赡字故用不竭而民不知地尽西河而民不苦盐鐡之利所以佐百姓之急足军旅之费务蓄积以备乏绝所给甚众有益于国无害于人百姓何苦尔而文学何忧也蔡泽曰商君为秦孝公明法令禁奸本尊爵必赏有罪必罚平权衡正度量调轻重决裂阡陌以静生民之业而一其俗劝民耕农利土一室无二力田稸积习战阵之事是以兵动而地广兵休而国富故秦无敌于天下立威诸侯成秦国之业
  文学曰盖文帝之时无盐鐡之利而民富今有之而百姓困乏未见利之所利也而见其害也且利不从天来不从地出一取之民间谓之百倍此计之失者也无异于愚人反裘而负薪爱其毛不知其皮尽也杂事篇曰魏文侯出游见路人反裘而负刍文侯曰胡为反裘而负刍对曰臣爱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里尽而毛无所恃耶明年东阳上计钱布十倍大夫毕贺文侯曰此非所以贺我也譬无异夫路人反裘而负刍也将爱其毛不知其里尽毛无所恃也今吾田地不加广士民不加众而钱布十倍必取之士大夫也吾闻之下不安者上不可居也此非所以贺我也夫李梅实多者来年为之衰初危切新榖熟者旧榖为之亏自天地不能两盈而况于人事乎故利于彼者必耗于此犹阴阳之不并曜昼夜之有长短也吕氏春秋曰冬与夏不能两刑草与稼不能两成新榖熟而陈谷亏果实繁者木必痹天之数也丛谈曰天地之道极则反满则损五采曜眼有时而渝茂木丰草有时而落物有盛衰安得自若意不并锐事不两隆盛于彼者必衰于此长于左者必短于右憙夜卧者不能蚤起也商鞅峭法长音掌利秦人不聊生相与哭孝公吴起长音掌兵攻取楚人骚动相与泣悼王其后楚日以危秦日以弱故利蓄而怨积地广而祸构泰俗训曰小辩害治苛削伤德商鞅为秦立相坐之法而百姓怨吴起为楚灭爵禄之令而功臣畔商鞅之立法也吴起之用兵也天下之善也然商鞅以法亡秦察于刀笔之法而不知治乱之本也吴起以兵弱楚习于行阵之事而不知庙战之权也音乌在利用不竭而民不知地尽西河而人不苦也今商鞅之册任于内册通作䇿谋也筹也吴起之兵用于外行者勤于路居者匮于室老母号泣怨女叹息文学虽无忧其可得也
  大夫曰秦任商君国以富强其后卒并六国而成帝业及二世之时邪臣擅断公道不行诸侯叛弛宗庙隳音灰亡春秋曰未言介祭仲亡也夫善歌者使人续其声善作者使人绍其功推车之蝉攫音脚古本作匷说林训曰古之所为不可更则推车至今无蝉匷许慎曰蝉匷车类也匷当读如矍负子之教也周道之成周公之力也虽有裨谌之草创无子产之润色有文武之䂓矩而无周吕之凿枘音芮则功业不成左传曰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太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能否而又善为辞令禆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此才性之蔽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事乃投子太叔使行之以应对賔客是以鲜有败事今以赵高之亡秦而非商鞅犹以崇虎乱殷而非伊尹也
  文学曰善凿者建周而不疲善基者致高而不蹷音厥伊尹以尧舜之道为殷国基子孙绍位百代不绝商鞅以重刑峭法为秦国基故二世而夺刑法志曰凡兵者所以存亡继绝救乱除暴也故伊吕之将子孙有国与商周并至于末世苟任诈力争城杀人盈城争地杀人盈野孙吴商白之徒皆身诛戮于前而功灭亡于后报应之势各以类至其道然矣刑既严峻矣又作为相坐之法造诽谤增肉刑百姓斋栗不知所措手足也赋敛既烦数音朔矣又外禁山泽之原内设百倍之利民无所开说容言崇利而简义高力而尚功非不广壤进地也然犹人之病水益水而疾深知其为秦开帝业不知其为秦致亡道也狐刺音郎逹反之凿虽公输子不能善其枘音芮音本土之基虽良匠不能成其高譬若秋蓬被霜遭风则零落虽有十子产如之何故扁鹊不能肉白骨微箕不能存亡国也诗传曰扁鹊过赵赵王太子𭧂疾而死鹊造宫门曰吾闻国中卒有壤土之事得无有急乎中庶子之好方者应之曰然王太子暴疾而死扁鹊日入言郑医秦越人能活太子中庶子难之曰吾闻上古之为医曰苗父苗父之为医也以菅为席以刍为狗北面而祝发十言耳诸扶而来者举而来者皆平复如故子之方能如此乎扁鹊曰不能乂曰吾闻中古之为医者曰俞柎俞柎之为医也搦脑髓来肓莫炊灼九窍而定经络死人复为生人故曰俞柎子之方能若是乎扁鹊曰不能中庶子曰子之方如此譬若以管窥天以锥刺地所窥者甚天所见者甚少钧若子之方岂足以变骇童子哉扁鹊曰不然物故有昧揥而中蛟头掩目而别白黒者太子之疾所谓尸厥者也以为不然入𧦽之太子股阴当温耳中焦焦如有啸者声然者皆可治也中庶子入报赵王赵王跣而趋出门曰先生远辱幸临寡人先生幸而有之则粪土之息得蒙天履地而长为人矣先生不有之则先犬马填沟壑矣言未巳涕泣沾襟扁鹊遂为𧦽之先造轩光之灶八成之汤砥针砺石取三阳五输子容祷药子明吹耳阳仪反神子越扶形子游矫摩太子遂得复生天下闻之皆曰扁鹊能生死人鹊辞曰子非能生死人也特使夫当生者活耳夫死者犹不可药而生也悲夫乱君之治不可药而息也诗曰多将熇熇不可救药甚之之辞也下蔡威公曰病之将死也不可为良医国之将亡也不可为计谋
  大夫曰言之非难行之为难故贤者处实而效功亦非徒陈空文而已昔商君明于开塞之术假当世之权为秦致利成业许慎曰启之以利塞之以禁商鞅之术也司马贞曰案商君书开谓刑严峻则政化开塞谓布恩赏则政化塞其意本于严刑少恩也是以战胜攻取并近灭远乘燕赵陵齐楚诸侯敛衽西面而向风其后蒙恬征胡斥地千里逾之河北若坏朽折腐何者商君之遗谋备饰素循也故举而有利动而有功夫音扶蓄积筹䇿国家之所以强也故弛废而归之民未睹巨计而渉大道也
  文学曰商鞅之开塞非不行也𫎇恬𨚫胡千里非无功也威震天下非不强也诸侯随风西面非不从也然而皆秦之所以亡也商鞅以权数危秦国蒙恬以得千里亡秦社稷此二子者知利而不知害知进而不知退故果身死而众败王符曰夫上世之臣以道事君泽及草木仁被率土是以福祚流衍本支百世季世之臣以謟媚主不思顺天専仗杀伐白起蒙恬秦以为功天以为贼易曰徳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鲜不及矣是故徳不称其祸必酷能不称其殃必大此所谓挛朐之知去声而愚人之计也宁手足曲也朐脡曲也音扶何大道之有故曰小人先合而后忤孔子曰可以共学矣而未可以适道也可与适道未可以立也可以立未可与权权者圣人之所独见也故忤而后合者谓之知权合而后忤者谓之不知权不知权者善反丑矣初虽乘马卒必泣血此之谓也缪称训曰圣人在上则民乐其治在下则民慕其意小人在上位如寝关曝纩不得须臾宁故易曰乘马班如泣血连如言小人处非其位不可长也
  大夫曰淑好之人戚施之所妒也贤知去声之士阘音逹音戎之所恶音污诗解曰戚施不能仰隗疾也李善曰阘茸猥贱也茸细毛也张栮训话以为关狞劣也吕忱字林曰阘茸不肖也邹阳曰女无美恶入宫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说林训曰骏马以材死直士以正穷贤者摈于朝美女摈于宫尊贤篇曰阳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故走来见简主闻之绝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不为少矣简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丑妇之仇也盛徳之士乱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见之因投以为相而国大治由是观之远近之人不可以不察也是以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屈原传曰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顷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眷顾楚国繋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复之一篇之中三致意焉令尹子兰闻之大恕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论语曰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公伯寮鲁人子路孔子弟子仲由也季孙鲁大夫也音扶商君起布衣自魏入秦期年而相去声之革法明教而秦人大治故兵动而割地兵休而国富孝公大说音悦封之于商安之地方五百里功如丘山名传后世世人不能为是以相与嫉其能而疵其功也疵音慈说文云病也
  文学曰君子进必以道退不失义孔子曰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乱也故君子三揖而进一辞而退以远乱也缪称训曰君子时则进得之以义何幸之有不时则退让之以义何不幸之有高而勿矜劳而不伐位尊而行去声恭功大而理顺故俗不疾其能而世不妒其业大禹谟帝曰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孝经曰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今商鞅弃道而用权废徳而任力峭法盛刑以虐戾为俗欺旧友以为功刑公族以立威无恩于百姓无信于诸侯人与之为怨家与之为雠虽以𫉬功见封犹食毒肉愉饱而罹其咎也秦䇿曰卫鞅亡魏入秦孝公以为相封之于商号曰商君商君治秦法令至行公平无私罚不讳强大赏不私亲近法及太子黥劓其傅期年之后道不拾遗民不妄取兵革大强诸侯畏惧然刻深寡恩特以强行之耳孝公行之八年疾且不起欲传商君辞不受孝公已死惠王代后莅政有顷商君告归人说惠王曰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危今秦妇人婴儿皆言商君之法莫言大王之法是商君反为主大王更为臣也且夫商君固大王之仇雠也愿大王图之商君归还惠王车裂之而秦人不怜苏秦合从音纵连衡统理六国业非不大也桀纣与尧舜并称至今不亡名非不长也然非者不足贵故事不苟多名不苟传也要略曰晩世之时六国诸侯谿异谷别水绝山隔各自治其境内守其分地握其权柄擅其政令下无方伯上无天子力征争权胜者为右恃连与国约重致剖信符结远援以守其国家持其社稷故纵横修短生焉韩婴曰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惟其当之为贵夫负石而赴河行之难为者也而申屠狄能之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山渊平天地比齐楚袭入乎耳出乎口钩有须卵有毛此说之难持者也而邓析惠施能之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盗跖吟口名声若日月与舜禹俱传而不息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故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惟其当之为贵
  大夫曰缟素不能自分于缁墨圣贤不能自理于乱世是以箕子执囚比干被刑节士篇曰箕子者纣亲戚也纣始为象箸箕子谏不聼囚箕子以为奴王子比干者亦纣之亲戚也纣作炮烙之刑王子比干曰主暴不谏非忠臣也畏死不言非勇士也见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至也遂进谏三日不去朝纣因而杀之伍员相去声阖闾以伯音霸音扶去声不道流而杀之范睢曰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夜行昼伏至于陵水无以餬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鼓腹吹篪乞食于吴市卒兴吴国阖闾为霸越绝书曰子胥赐劔将自杀叹曰嗟乎众曲矫直一人固不能独立吾挟弓矢以逸郑楚之间自以为可复吾见凌之仇乃先王之功想得报焉自致于此吾先得荣后僇者非智衰也先遇明后遭险君之易移也已矣坐不遇时复何言哉此吾命也亡将安之莫如早死从吾先王于地下盖吾之志也乐毅信功于燕昭而见疑于惠王杂事篇曰乐毅为昭王谋必待诸侯兵齐乃可伐也于是乃使乐毅使诸侯遂合连四国之兵以伐齐大破之闵王亡逃仅以身脱□莒乐毅追之遂屠七十馀城临淄尽降唯莒即墨未下尽复取燕宝器而归复易王之辱乐毅谢罢诸侯之兵而独围莒即墨时田单为即墨令患乐毅善用兵田单不能诈也欲去之昭王又贤不肯聼谗会昭王死惠王立田单使人谗之惠王惠王使骑劫代乐毅乐毅去之赵不归燕骑劫既为将军田单大喜设诈大破燕军杀骑劫尽复收七十馀城人臣尽节以徇名遭世主之不用大夫种辅翼越王为之深谋卒擒强吴据有东夷终赐属镂而死蔡泽曰大夫种为越王深谋远计免会稽之耻以亡为存因辱为荣垦草入邑辟地殖榖率四方之士専上下之力辅句践之贤报夫差之雠率擒劲吴令越成霸功已彰而信矣句践终负而杀之汜论训曰大夫种辅翼越王句践而为之报怨雪耻擒夫差之身开地数千里然而身伏属镂而死属镂利劔也骄主背恩徳听流说不计其功故也岂身之罪哉蹇重曰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
  文学曰比干剖心子胥鸱夷宋世家曰王子比干见箕子谏不聼而为奴则曰君有过而不以死争则百姓何辜乃直言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之心有七窍信有诸乎乃遂杀比干刳视其心吴越春秋曰吴王赐子胥劔遂伏劔而死吴王乃取子胥之尸盛以鸱夷之器投之江海子胥因随流扬波成涛激岸随潮来往应劭曰取马革为鸱夷鸱夷榼形非轻犯君以危身强音襁谏以干名也憯音𢡖音妲之忠诚心动于内忘患之祸发于外志在匡君救民故身死而不怨陆子曰郁烈之芳出于委灰繁会之音生于绝弦是以贞女要名于没世烈士赴节于当年君子能行是不能御非虽在刑戮之中非其罪也缪称训曰人为之天成之终身为善非天不行终身为不善非天不亡故善否我也祸福非我也故君子顺其在已者而已矣性者所受于天也命者所遭于时也有其材不遇其世天也太公何力比干何罪循性而行或害或利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故君子能为善而不能必其得福不忍为非而不能必免其祸传曰伯竒孝而弃于亲隐公慈而杀于弟叔武贤而杀于兄比干忠而诛于君诗曰予慎无辜是以比干死而殷人怨子胥死而吴人恨今秦怨毒商鞅之法甚于私仇故孝公卒之日举国而攻之东西南北莫可奔走仰天而叹曰嗟乎为政之弊至于斯极也卒车裂族夷为天下笑斯人自杀非人杀之也卫鞅传曰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䖍告商君欲反发吏捕商君商君亡至关下欲舍客舍客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无验者坐之商君喟然叹曰嗟乎为政之弊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怨具欺公子卭而破魏师弗受商君欲之他国魏人曰商君秦之贼秦强而贼入弗归不可遂内秦商君既复入秦走商邑与其徒属发邑兵北出击郑秦发兵攻商君杀之于郑黾池秦惠王车裂以狗曰莫如商鞅反者遂灭商君之家司马迁曰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迹其所干孝公以帝王术扶持浮说非其资矣且所因由嬖臣及得用刑公子䖍欺魏将卬不师赵良之言亦足发明商君之少恩矣余尝读商君开塞耕战书与其人行事相类卒受恶名于秦有以也夫刘歆曰秦孝公保崤函之固以广雍州之地东幷河西北收上郡国富兵强长雄诸侯周室归胙四方来贺为战国霸君秦遂以强六世而幷诸侯亦皆商君之谋也夫商君极身无二虑尽公不顾私使民内急耕织之业以富国外重战伐之赏以劝戎士法令必行内不阿贵宠外不偏疏远是以令行而禁止法出而奸息故虽书云无偏无党诗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司马法之励戎士周后稷之劝农业无以易此此所以并诸侯也故孙卿曰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然无信诸侯畏而不亲夫霸君君齐桓晋文者桓不倍柯之盟文不负原之期而诸侯畏其强而亲信之存亡继绝四方归之以管仲舅犯之谋也今商君倍公子卬之旧恩弃交魏之明信诈取三军之众故诸侯畏其强而不亲信也藉使孝公遇齐桓晋文得诸侯之统将合诸侯之君驱天下之兵以伐秦秦则亡矣天下无桓文之君故秦得以兼诸侯卫鞅始自以为知霸王之徳原其事不谕也昔周召施善政及其死也后世思之蔽芾甘棠之词是也尝舍于树下后世思其徳不忍伐其树况害其身乎管氏夺伯氏邑三百户无怨言今卫鞅内刻刀锯之刑外深𫓧𨱆之诛步过六尺者有罚弃灰于道者被刑一日临渭而论囚七百馀人渭水尽赤号哭之声动于天地畜怨积雠比于丘山所逃莫之隐所归莫之容身死车裂灭族无姓其去霸王之佐亦远矣然惠王杀之亦非也可辅而用也使卫鞅施宽平之法加之以恩申之以信庶几伯者之佐哉



  盐鐡论卷二
<子部,儒家类,盐铁论>



  钦定四库全书
  盐鐡论卷三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晁错第八
  大夫曰春秋之法君亲无将将而必诛公羊传曰此陈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称弟贬曷为贬为杀世子偃师贬曰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大夫相杀称人此其称名氏以杀何言将自是弑君也今将尔词为与亲弑者同君亲无将将而必诛焉然则曷为不于其弑焉贬以亲者弑然后其罪恶甚春秋不待贬绝而罪恶见者不贬绝以见罪恶也贬绝然后罪恶见者贬绝以见罪恶也今招之罪已重矣曷为复贬乎此著招之有罪也何著乎招之有罪言楚之托招以灭陈也颜师古曰将谓将有其意也故臣罪莫重于弑君子罪莫重于弑父赵武灵王曰家听于亲国听于君古今之公行也子不反亲臣不逆主先王之通谊也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学招四方游士山东儒墨咸聚于江淮之间讲议集论著书数十篇然卒于背义谋叛逆诛及宗族淮南鸿烈序曰文帝以淮南厉王长子安袭封淮南王次为衡山王太傅贾谊谏曰怨雠之人不可贵也后淮南衡山卒反如贾谊言初安为辩逹善属文皇帝为从父数上书召见孝文皇帝甚重之诏使为离骚赋自旦受诏日早食已上爱而秘之天下方术之士多往归焉于是遂与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及诸儒大山小山之徒共讲论道徳緫统仁义著书数十篇号曰鸿烈鸿大也烈明也以为大明道之言也司马迁曰诗之所谓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信哉是言也淮南衡山亲为骨肉疆土千里列为诸侯不务遵蕃臣职以承辅天子而专挟邪僻之计谋为畔逆仍父子再失国各不终其身为天下笑此非独王过也亦其俗薄臣下渐靡使然也夫荆楚僄勇轻悍好作乱乃自古记之矣使晁错变法易常不用制度迫蹙宗族侵削诸侯蕃臣不附骨肉不亲吴楚积怨斩错东市以慰三军之士而谢诸侯斯亦谁杀之乎晁错传曰晁错为御史大夫请诸侯之罪过削其地収其枝郡奏上上令公卿列侯宗室集议莫敢难独窦婴争之由此与错有郤错所更令三十章诸侯皆喧哗疾晁错错父闻之从颍川来谓错曰上初即位公为政用事侵削诸侯别踈人骨肉人口议多怨公者何也晁错曰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错父曰刘氏安矣而晁氏危矣吾去公归矣遂饮药死曰吾不忍见祸及吾身死十馀日吴楚七国果反以诛错为名及窦婴袁盎进说上令晁错衣朝衣斩东市
  文学曰孔子不饮盗泉之流曾子不入胜母之闾名且恶音污之而况为不臣不子乎丛谈曰邑名胜母曽子不入水名盗泉孔子不饮丑其声也锺离意曰孔子忍渇于盗泉之水曽参回车于胜母之闾恶其名也是以孔子沐浴而朝音潮告之哀公陈文子有马十乘去声弃而违之论语曰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去声曰君子可贵可贱可刑可杀而不可使为乱孔子曰事君可贵可贱可富可贫可刑可杀而不可使为乱马氏曰在物者有命故可贵可贱可生可杀在已者有义故不可使为乱也精神训曰晏子与崔子盟临死地而不易其义殖华将战而死莒君厚赂而止之不改其行故晏子可迫以仁不可劫以兵殖华可止以义而不可县以利君子义死而不可以死亡恐也若夫音扶外饰其貎而内无其实口诵其文而行去声不由其道是盗固与盗而不容于君子之域春秋不以寡犯众诛绝之义有所止不兼怨恶也故舜之诛诛鲧其举举禹夏纪曰当帝尧之时鸿水㴞天浩浩怀山襄𨹧下民其忧尧求能治水者群臣四岳皆曰鲧可尧曰鲧为人负命毁族不可四岳曰等之未有贤于鲧者愿帝试之于是尧听四岳用鲧治水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于是帝尧乃求人更得舜舜登用摄行天子之政巡狩行视鲧之治水无状乃殛鲧于羽山以死天下皆以舜之诛为是于是舜举鲧子禹而使续鲧之业尧崩帝舜问四岳曰有能成美尧之事者使居官皆曰伯禹为司空可成美尧之功舜曰嗟然命禹汝平水土禹拜稽首让于契后稷咎繇舜曰汝其往视尔事矣禹伤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乃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左传曰初臼季使过兾见兾缺耨其妻馌之敬相待如宾与之归言诸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徳徳以治民君请用之臣闻之出门如宾承事如祭仁之则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对曰舜之罪也殛鲧其举也兴禹管敬仲桓之贼也实相以济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文公以为下军大夫音扶以玙音欤音烦之玼音此而弃其璞以一人之罪而兼其众则天下无美宝信士也淮南子曰夏后之璜不能无考明月之珠不能无颣晁生言诸侯之地大富则骄奢急即合从故因吴之过而削之会稽因楚之罪而夺之东海所以均轻重分其权而为万世虑也弦高诞于秦而信于郑郑世家曰缪公元年春秦缪公使三将将兵欲袭郑至滑逢郑商人弦高诈以十二牛劳军故秦兵不至而还晋败之于崤汜论曰惟圣人为能知权言而必信期而必当天下之高行也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尾生与妇人期而死之直而证父信而溺死虽有直信孰能贵之夫三军矫命过之大者也秦缪公兴兵袭郑过周而东郑贾入弦高将西贩牛道遇秦师于周郑之间乃矫郑伯之命犒以十二牛宾秦师而却之以存郑国故事有所至信反为过诞反为功晁生忠于汉而雠于诸侯晁错传曰晁错已死谒者仆射邓公为校尉击吴椘军为将军上书言军事谒见上上问曰道军所来闻晁错死吴楚罢不邓公曰吴王为反数十年矣发怒削地以诛错为名其意非在错也且臣恐天下之士噤口不敢复言也上曰何哉邓公曰夫晁错患诸侯强大不可制故请削地以尊京师万世之利也计画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于是景帝默然良久曰公言善吾亦恨之乃拜邓公为城阳中尉人臣各死其主为其国用此解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所以厚于晋而薄于荆也奉使篇曰楚庄王举兵伐宋宋告急晋景公欲发兵救宋伯宗谏曰天方开楚未可伐也乃求壮士得霍人解扬字子虎往命宋毋降道过郑郑新与楚亲乃执解扬而献之楚楚王厚赐与约使反其言令宋趣降三要解扬乃许于是楚乘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以楼车令呼宋使降遂倍楚约而致其晋君命曰晋方悉国兵以救宋宋虽急慎毋降楚晋兵今至矣楚庄王大怒将烹之解扬曰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受吾君命以出虽死无二王曰汝之许我已而倍之其信安在解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曰死以许王欲以成吾君命臣不恨也顾谓楚臣曰为人臣无忘尽忠而得死者楚王诸弟皆谏王赦之于是庄王卒赦解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而归之晋爵之为上卿故后世言霍虎
  刺权第九
  大夫曰今夫音扶越之具区楚之云梦宋之钜野齐之孟诸有国之富而伯音霸王之资也人主统而一之则强不禁则亡齐以其肠胃予人家强而不制枝大而折干以专巨海之富而擅鱼盐之利也势足以使众恩足以恤下是以齐国内倍而外附权移于臣政坠于家公室卑而田宗强转毂游海者盖三千乘去声失之于本而末不可救齐世家曰田釐子乞事齐景公为大夫其收赋税于民以小斗受之其粟予民以大斗行阴德于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齐众心宗族益强民思田氏晏子数谏景公景公弗听已而使于晋与叔向私语曰齐国之政其卒归于田氏矣田乞卒子常代立是为田成子相简公复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齐人歌之曰妪乎采𦬊归乎田成子管子曰权不两错政不二门故曰胫大于股者难以步指大于臂者难以把本小末大不能相使也范睢曰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韩非子曰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主妾无等必危嫡子兄弟不服必危社稷千乘之君无备必有百乘之臣在其侧以徙其民而倾其国万乘之君无备必有千乘之家在其侧以徙其威而倾其国是以奸臣蕃息主道衰亡是故诸侯之博大天子之害也群臣之大富君主之败也故曰腓大于股难以趋走主失其神虎随其后说山训曰末不可以强于本指不可以大于臂下轻上重其覆必易今山川海泽之原非独云梦孟诸也鼓金煮盐其势必深居幽谷而人民所罕至奸猾交通山海之际恐生大奸乘利骄溢敦朴滋伪则人之贵本者寡大农盐铁丞孔仅等上请愿募民自给费因县官器煮盐予用以杜浮伪之路由此观之令意所禁微有司之虑亦远矣
  文学曰有司之虑远而权家之利近令意所禁微而僣奢之道著自利害之设三业之起贵人之家云行于𡍼如淳曰如云而行言其众多也毂击于道颜师古曰毂击言车乘交驰其毂相击也攘公法申私利跨山泽擅官市非特巨海鱼盐也执国家之柄以行海内非特田常之势陪臣之权也威重于六卿富累于陶卫魏冉封陶商鞅姓卫舆服僣于王公宫室溢于制度并兼列宅隔绝闾巷阁道错连足以游观凿池曲道足以骋骛临渊钓鱼放犬走兔隆豺鼎力蹋音逹鞠闘鸡蹋鞠以革为圜囊实以毛发蹴蹋为戏刘向别录云黄帝造以练武士者也左传曰季郈之鸡闘季氏介其鸡郈氏为之金距中山素女抚流征音纸于堂上鸣鼓巴歈音俞作于堂下宋玉曰歌于郢中者引商列羽杂以流征和者止数人其曲弥高其和弥寡西域传云巴歈二州名其人善舞或曰歈水之人善歌舞汉高帝伐秦巴人从军歌舞䧟阵高祖采其声后人因加此字一曰吴歌曰歈妇女被罗纨婢妾曳𫄨纻子孙连车列骑田猎出入毕戈捷健是以耕者释耒而不勤百姓冰释而解音懈怠何者已为之而彼取之僣侈相效上升而不息此百姓所以滋伪而罕归本也
  大夫曰官尊者禄厚本美者枝茂故文王德而子孙封周公相去声而伯禽富琴操曰文王以纣时为岐侯躬修道徳执行仁义百姓附亲是时纣为无道刳胎斮渉废坏仁人天统易运诸侯瓦解皆归文王传曰文王兼制天下立国七十一姬姓独居五十二周之子孙苟不狂惑莫不为天下显诸侯明堂篇曰昔殷纣乱天下脯鬼侯以飨诸侯是以周公相武王以伐纣武王崩成王幼弱周公相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制礼作乐颁度量而天下大服七年致政于成王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于天下是以封周公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是以鲁君孟春乘大辂载弧韣旗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礼也水广者鱼大父尊者子贵奉使篇曰江汉之鱼吞舟大国之树必巨去声曰河海润千里盛徳及四海况夫妻子乎庄子曰河润九里泽及三族故夫贵于朝音潮妻贵于室富曰苟美古之道也孟子曰王子与人同而如彼者居使然也居编户之列而望卿相去声之子孙是以跛音避夫之欲及楼季也许慎曰楼季魏文侯之弟无钱而欲千金之宝不亦虗望哉韩婴曰盈把之木无合拱之枝荣泽之水无吞舟之鱼
  文学曰禹稷自布衣思天下有不得其所者若已推而纳之沟中故起而佐尧平治水土教民稼穑其自任天下如此其重也岂云食禄以养去声其妻子而已乎孟子曰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孔子贤之禹思天下之民有溺者由已溺之也稷思天下之民有饥者由已饥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音扶食万人之力者𫎇其忧任其劳韩信曰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一人失职一官不治皆公卿之累也故君子之仕行其义非乐音洛其势也受禄以润贤非私其利见贤不隐食禄不专此公叔之所以为文魏成子所以为贤也论语云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孔子曰可以为文矣魏世家曰魏文侯谓李克曰先生尝教寡人曰家贫则思良妻国乱则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则璜二子何如李克对曰臣闻之卑不谋尊踈不谋戚臣在阙门之外不敢当命文侯曰先生临事勿让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逹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舎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趋而出过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闻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谁为之李克曰魏成子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目之所睹记臣何负于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进也君内以邺为忧臣进西门豹君谋欲伐中山臣进乐羊中山已拔无使守之臣进先生君之子无傅臣进屈侯鲋臣何以负于魏成子李克曰且子之言克于子之君者岂将比周以求大官哉君问而置相非成则璜二子何如对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逹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是以知魏成子之为相也且子安得与魏成子比乎魏成子以食禄千锺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之子之所进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恶得与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对愿卒为弟子故周德成而后封子孙不以为党周公功成而后受封天下不以为贪今则不然亲戚相推朋党相举公尊于位子溢于内夫贵于朝音潮妻谒行于外无周公之徳而有其富无管仲之功而有其侈故编户跛音避夫而望疾步也管仲传曰管仲富拟于公室有三归反坫齐人不以为侈
  刺复第十
  大夫乃为色矜而心不怿曰但居者不知负戴之劳从旁议者与当局者异忧方今为天下腹居郡诸侯并臻中外未然心憧憧音冲若渉大川遭风而未薄通作泊是以夙夜思念国家之用寝而忘寐饥而忘食计数不离于前万事简阅于心丞史噐小不足与谋独郁大道思睹文学若俟周召而望子高周召周公旦召公奭也郎𫖮曰昔唐尧在上群龙为用文武创徳周召作辅是以能逹天地之功增日月之耀者也高士传曰伯成子高者唐虞之时至禹去而耕禹往趋而问之子高曰昔尧治天下至公无私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子赏而不劝罚而不威徳自此衰刑自此作夫子盍行乎无落吾事俋俋乎耕而不顾御史按事郡国察廉举贤才岁不乏也今贤良文学臻者六十馀人怀六艺之术骋意极论宜若开光发蒙信往而乖于今道古而不合于世务意者不足以知士也将多饰文诬能以乱实耶何贤士之难睹也自千乘去声儿宽以治尚书位冠去声九卿儿宽千乘人也及所闻睹选举之士擢升赞宪甚显然未见绝伦比而为县官兴滞立功也
  文学曰输子之制材木也正其规矩而凿枘音芮调师旷之谐五音也正其六律而宫商调拾遗记曰师旷者或出于晋灵之世以主乐官妙辨音律晋平公之时以阴阳之乐显于当世熏目为瞽人以绝塞众虑专心于星筭音律之中考钟吕以定四时无毫厘之异孟子曰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修务训曰无规矩虽奚仲不能以定方圆无凖䋲虽鲁般不能以定曲直当世之工匠不能调其凿枘音芮则改规矩不能协声音则变旧律是以凿枘音芮音郎逹反戾而不合声音泛越而不和夫音扶举规矩而知宜吹律而知变上也因循而不作以俟其人次也韩非子曰巧匠目意中䋲然必先以规矩为度上智捷举中事然必以先王之法为比是以曹丞相日饮醇酒曹参世家曰参始微时与萧何善及为将相有郤至何且死所推贤唯参参代何为汉相国举无所变更一遵萧何约束择郡国吏木拙于文辞重厚长者即召除为丞相史吏之言文刻深欲务声名者辄斥去之日夜饮醇酒卿大夫已下吏及宾客见参不视事来者皆欲有言至者参辄饮以醇酒间之必有所言复饮之醉而后去终莫得开说以为常相舍后园近吏舍吏舍日饮歌呼从吏恶之无如之何乃请参游园中闻吏醉歌呼从吏幸相国召按之乃反取酒张坐饮亦歌呼与相应和参见人之有细过专掩匿覆盖之府中无事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顜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儿大夫闭口不言儿宽传曰宽治尚书以射策为掌故功次补廷尉文学卒史宽为人温良有廉智自将善属文然懦于武口弗能发明也时张汤为廷尉廷尉府尽用文史法律之吏而宽以儒生在其间见谓不习事不署曹除为从史及迁左内史宽既治民劝农业缓刑罚理狱讼卑体下士务在于得人心择用仁厚士推情与下不求名声吏民大信爱之故治大者不可以烦烦则乱治小者不可怠怠则废春秋曰其政恢卓恢卓可以为卿相去声其政察察察察可以为匹夫夫音扶纲维不张礼义不行公卿之忧也案上之文期会之事丞史之任也尚书曰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庶尹允谐言官得其人人任其事故官治而不乱事起而不废士守其职大夫理其位公卿总要执凡而已故任能者责成而不劳任已者事废而无功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处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于子贱子贱曰我任人子任力任人者佚任力者劳韩非子曰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吕氏春秋曰天无形而万物以成至精无象而万物以化大圣无事而千官尽能主术训曰夫乘众人之智则无不任也用众人之力则无不胜也千钧之重乌获不能举也众人相一则百人有馀力矣是故任一人之力者则乌获不足恃乘众人之智者则天下不足有也桓公之于管仲耳而目之故君子劳于求贤逸于用人岂云殆哉杂事篇曰有司请吏于齐桓公桓公曰以告仲父有司又请桓公曰以告仲父若是者二在侧者曰一则告仲父二则告仲父易哉为君桓公曰吾未得仲父则难已得仲父曷为其不易也故王者劳于求人佚于得贤吕氏春秋曰贤主劳于求人而佚于治事昔周公之相去声也谦卑而不邻以劳天下之士是以俊乂满朝音潮贤知去声充门传曰周公践天子之位七年布衣之士所贽而师者十二人所友见者十二人穷巷白屋先见者四十九人时进善百人教士千人宫朝者万人成王封伯禽于鲁周公诫之曰往矣子无以鲁国骄士吾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也又相天下吾于天下亦不轻矣然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吾闻徳行宽裕守之以恭者荣土地广大守之以俭者安禄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贵人众兵强守之以畏者胜聪明睿智守之以愚者善博文强记守之以浅者智夫此六者皆谦德也夫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由此徳也不谦而失天下亡其身者桀纣是也可不慎欤故易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其国家近足以守其身谦之谓也夫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是以衣成则必缺衽宫成则必缺隅屋成则必加拙示不成者天道然也易曰谦亨君子有终吉诗曰汤降不迟圣敬日跻诫之哉其无以鲁国骄士也语林曰贤者国之纪人之望自古帝王皆以之安危故书曰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昔者周公体大圣之德而勤于吐握由是天下之士争归之向使周公骄而且吝亦当高翔远去所至寡矣孔子无爵位以布衣从才士七十有馀人皆诸侯卿相去声之人也况处三公之尊以养去声天下之士哉仲尼弟子列传孔子曰受业身通者七十有二人皆异能之士也孔子世家曰楚昭王将以书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诸侯有如子贡者乎曰无有王之辅相有如颜回者乎曰无有王之将率有如子路者乎曰无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无有且楚之祖封于周号为子五十里今孔丘述三王之法明周召之业王若用之则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数千里乎夫文王在丰武王在镐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据土壤贤弟子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吕氏春秋曰孔墨布衣之士也万乘之主千乘之君不能与之争士也刘向曰春秋之后众贤辅国者既没而礼义衰矣孔子虽论诗书定礼乐王道灿然分明以匹夫无势化之者七十二人而已皆天下之俊也时君莫尚之是以王道遂用不兴故曰非威不立非势不行今以公卿之上位爵禄之美而不能致士则未有进贤之道尧之举舜也宾而妻去声之桓公举管仲也宾而师之泰族训曰尧治天下政教平徳润洽在位七十载乃求所属天下之统令四岳举侧陋四岳举舜而荐之尧尧乃妻以二女以观其内任以百官以观其外既入大麓烈风雷雨不迷乃属以九子赠以昭华之玉而传天下焉孟子曰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以天子而妻去声匹夫可谓亲贤矣以诸侯而师匹夫可谓敬宾矣是以贤者从之若流归之不疑孔子曰以富贵为人下者何人不与以富贵敬爱人者何人不亲今当世在位者既无燕昭之下士鹿鸣之乐音洛贤而行臧文子椒之意杂事篇曰燕易王时国大乱齐闵王兴师伐燕屠燕国载其宝噐而归易王死及燕国复太子立为燕王是为燕昭王昭王贤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谓郭隗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生之丑孤之愿也先生视可者得身事之隗曰臣闻古之人君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㳙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买其骨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用死马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市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期年千里马至者二今王诚欲必致士请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乐毅自魏往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走燕燕王吊死问孤与百姓同甘苦二十八年燕国殷富士卒乐轶轻战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合谋以伐齐乐毅之䇲得贤之功也诗序曰小雅鹿鸣燕群臣嘉宾也既饭食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矣孔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恵之贤而不与立也王逸曰子椒为楚大夫处兰芷之位而行淫慢佞谀之志又欲援引面从不贤之类使居亲近无有忧国之心苟欲自进求入于君身得爵禄而已复何能敬爱贤人而举用之也蔽贤妒能自高其知去声音紫人之才足已而不问卑士而不友以位尚贤以禄骄士而求士之用亦难矣诗传曰楚庄王听朝罢宴樊姬下堂而迎之曰何罢之晏也得无饥倦乎庄王曰今日听忠贤之言不知饥倦也樊姬曰王之所谓忠贤者诸侯之客欤中国之士欤庄王曰则沈令尹也樊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姬曰妾得于王尚汤沐执巾栉振衽席十有一年矣然妾未尝不遣人之梁郑之间求美人而进之于王也与妾同列者十人贤于妾者二人妾岂不欲擅王之宠哉不敢私愿蔽众美欲王之多见则娱今沈令尹相楚数年矣未尝见进贤而退不肖也又焉得为忠贤乎庄王旦朝以樊姬之言告沈令尹令尹避席而进孙叔敖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国霸楚史援笔而书之于䇿曰楚之霸樊姬之力也诗曰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樊姬之谓也传曰伤善者国之残也䔩善者国之谗也列子曰以贤临人未有得人者也以贤下人未有不得人者也主术训曰文王智而好问故圣武王勇而好问故胜说林训曰一目之罗不可以得鸟无饵之钓不可以得鱼遇士无礼不可以得贤
  大夫缪然不言盖贤良长叹息焉御史进曰太公相去声文武以王去声天下管仲相去声桓公以伯音霸诸侯要略曰文王之时纣为天子赋敛无度戮杀无止康乐沈湎宫中成市作为炮烙之刑刳谏者剔孕妇天下同心而苦之文王四世累善修德行义处岐周之间地方不过百里天下二老归之文王欲以卑弱制强暴以为天下去残除贼而成王道故太公之谋生焉文王业之而不卒武王继文王之业用太公之谋悉索薄赋躬擐甲胄以伐无道而讨不义誓师牧野以践天子之位齐世家曰桓公既得管仲修齐国政连五家之兵设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齐人皆说七年会诸侯于甄而桓公于是始霸焉故贤者得位犹龙得水腾虵音蛇游雾也韩非子曰飞龙乘云腾蛇游雾云罢雾霁而龙蛇与螾螘同也则失其所乘也贤人而诎于不肖者权轻位卑也不肖而能服于贤者权重位尊也丛谈曰腾虵游雾而升腾龙乘云而举猿得木而挺鱼得水而骛处地宜也孔子曰自季孙之赐我千锺而友益亲自南宫项叔之乘我车也而道加行故道有时而后重有势而后行微夫二子之赐丘之道几于废也公孙丞相去声以春秋说音税先帝遽即三公处周召之列据万里之势为天下凖䋲衣不重彩食不兼味以先天下而无益于治公孙弘传曰弘为人恢竒多闻尝称以为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俭节弘为布被食不重肉毎朝会议开陈其端令人主自择不肯面折廷争于是天子察其行敦厚辨论有馀习文法吏事而又缘饰以儒术上大说之西京杂记曰公孙弘起家徒步为丞相故人高贺从之弘食以脱粟饭覆以布被贺怨曰何用故人富贵为脱粟布被我自有之弘大惭贺告人曰公孙弘内服貂蝉外衣麻枲内厨五鼎外膳一殽岂可以示天下于是朝廷疑其矫焉弘叹曰宁逢恶宾不逢故人食货志曰自公孙弘以春秋之义䋲臣下取汉相吏益惨急而法令察当是时招尊方正贤良文学之士或至公卿大夫公孙弘以宰相布被食不重味为天下先然而无益于治修务于功利矣博士褚泰泰平凖书作大徐偃等承明诏建节驰传去声巡省郡国汉武纪曰元狩六年六月诏曰日者有司以币轻多奸农伤而末众又禁兼并之涂故改币以约之稽诸往古制宜于今废期有月而山泽之民未谕夫仁行而从善义立则俗易意奉宪者所以导之未明与将百姓所安殊路而矫䖍吏因乘势以侵蒸庶邪何纷然其扰也今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存问鳏寡废疾无以自振业者贷与之谕三老孝弟以为民师举独行之君子征诣行在所朕嘉贤者乐知其人广宣厥道士有特招使者之任也详问𨼆处亡位及冤失职奸猾为害野荒治苛者举奏郡国有所以为便者上丞相御史以闻举孝廉劝元元而流俗不改汉纪曰元朔元年冬十有一月诏曰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劝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蓛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议不举贤者罪有司奏议曰古者诸侯贡士一适谓之好德再适谓之贤贤三适谓之有功乃加九锡不贡士一则黜爵再则黜地三则黜爵地毕夫附下罔上者死附上罔下者刑与闻国政而无益于民者斥在上位而不得进贤者退此所以劝善黜恶也今诏书昭先帝圣绪令二千石举孝廉所以劝元元移风易俗也不举孝不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免奏可招举贤良方正文学之士超迁官爵或至卿大夫班固曰公孙弘卜式儿宽皆以鸿渐之翼困于燕雀远迹羊豕之间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是时汉兴六十馀载海内又安府库充实而四夷未宾制度多阙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始以蒲轮迎枚生见主父而叹息群士慕响异人并臻卜式㧞于刍牧弘羊擢于贾𥪡卫青奋于奴仆日䃅出于降虏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朋已汉之得人于兹为盛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儿宽笃行则石建石庆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历数则唐都洛下闳协律则李延年奉使则张骞苏武受遗则霍光金日䃅其馀不可胜纪是以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非特燕昭之荐士文王之广贤也君道篇曰燕昭王问于郭隗曰寡人地狭人寡齐人削取八城匈奴驱驰楼烦之下以孤之不肖得承宗庙恐危社稷存之有道乎郭隗曰有然恐王之不能用也昭王避席愿请闻之郭隗曰帝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实师也王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实友也霸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实宾也危国之臣其名臣也其实虏也今王将东面目指气使以求臣则厮役之材至矣南面聼朝不失揖让之礼以求臣则人臣之材至矣西面等礼相亢下之以色不乘势以求臣则朋友之材至矣北面拘指逡巡而退以求臣则师傅之材至矣如此则上可以王下可以霸唯王择焉燕王曰寡人愿学而无师郭隗曰王诚欲兴道隗请为天下之士开路于是燕王常置郭隗上坐南面居三年苏子闻之从周归燕邹衍闻之从齐归燕乐毅闻之从赵归燕屈景闻之从楚归燕四子毕至果以弱燕并强齐夫燕齐非均权敌战之国也所以然者四子之力也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周纪曰西伯曰文王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公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幼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此多归之伯夷叔齐在孤竹闻西伯善养老盍往归之太颠闳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之徒皆往归之吕氏春秋曰国虽小其食足以食天下之贤者其车足以乘天下之贤者其财足以礼天下之贤者与天下之贤者为徒此文王之所以王也然而未睹功业所成殆非龙虵音蛇之才而鹿鸣之所乐音洛贤也
  文学曰冰炭不同器日月不并明颜渊曰鲍鱼兰芷不同箧而藏尧舜桀纣不同国而治韩非子曰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时而至刘峻曰薫莸不同器枭鸾不接翼当公孙弘之时人主方设谋垂意于四夷故权谲之谋进荆楚之士用将帅或至封侯食邑而勉获者咸𫎇厚赏是以奋击之士由此兴其后干戈不休军旅相望甲士麋弊县官用不足故设险兴利之臣起磻溪熊罴之士隐平凖书曰武帝之时严助朱买臣等招来东瓯事两越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唐蒙司马相如开路西南夷凿山通道千馀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彭吴贾灭朝鲜置沧海之郡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动及王恢设谋马邑匈奴绝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觧天下苦其劳而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中外骚扰而相奉百姓抗弊以巧法财赂衰耗而不赡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凌迟廉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尚书中候曰吕尚钓磻溪得玉璜刻曰姬受命吕佐旌六韬曰文王卜田史扁为卜曰于渭之阳将大得焉非熊非罴非虎非彨兆得公侯天遗汝师文王斋戒三日田于渭阳卒见吕尚坐茅以渔武王曰朂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𧴀如熊如罴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朂哉夫子泾淮造渠以通漕运东郭偃孔仅建盐铁册通作䇿诸利富者买爵贩官免刑除罪贡禹曰孝文皇帝时贵廉洁贱贪污贾人赘婿及吏生赃者禁固不得为吏无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武帝始临天下尊贤用士自见功大遂从嗜欲廼行一时之变使犯法者赎罪入榖者补吏是以官乱民贫盗贼并起萧望之曰天汉四年常使死罪人入五十万钱减死罪一等豪强吏民请夺假贷至为盗贼以赎罪其后奸邪横暴群盗并起至攻城邑杀郡守充满山谷吏不能禁明诏遣绣衣使者以兴兵撃之诛者过半然后衰止公用弥多而为者徇私上下无求百姓不堪⿰扌⿱𠂉几 -- 抗弊而从法故𢡚音惨急之臣进而见知废格音阁之法起平凖书曰吏道杂而多端则官职耗废自公孙弘以春秋之义䋲臣下取汉相张汤用峻文决理为廷尉于是见知之法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用矣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迹见而公卿寻端治之竞其党与而坐死者数万人长吏益惨急而法令明察张晏曰见知谓吏见知不举故为放纵以其罪罪之也如淳曰废格谓废格天子文法使不行也杜周减宣之属以峻文决理贵而王温舒之徒以鹰隼击杀显平凖书曰御史大夫张汤方隆贵用事减宣杜周等为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𠜇深为九卿酷吏传云以鹰击毛挚为治徐广曰挚鸟将击必张羽毛也其欲据仁义以道事君者寡偷合取容者众独以一公孙弘如之何
  论儒第十一
  御史曰文学祖述仲尼称诵其徳以为自古及今未之有也然孔子修道齐鲁之间教化洙泗之上弟子不为变当世不为治鲁国之削滋甚齐宣王褒儒尊学孟轲淳于髠之徒受上大夫之禄不任职而论国事盖齐稷下先生千有馀人齐世家曰宣王喜文学游说之士自如驺衍淳于髠田骈接予慎到环渊之徒七十六人皆肠列第为上大夫不治而议论是以齐稷下学士复盛且数百千人刘向别录曰齐有稷门城门也谈说之士期会于稷下也虞喜曰齐有稷山立馆其下以待游士也当此之时非一公孙弘也弱燕攻齐长驱至临淄湣音敏王遁逃死于莒而不能救王建禽通作擒于秦与之俱虏而不能存若此儒者之安国尊君未始有效也
  文学曰无鞭策虽造父不能调驷马无势位虽舜禹不能治万民秦纪曰造父以善御幸于周缪王得骥温骊𫘧耳骅骝之驷西巡狩乐而忘归徐偃王作乱造父为缪王御长驱归周以救乱缪王以赵城封造父荀子曰造父者天下之善御者也无舆马则无所见其能羿者天下之善射者也无弓矢则无所见其巧大儒者善调一天下者也无百里之地则无所见其功孔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音扶故轺音韶车良马无以驰之释名曰轺车轺遥也远也四向远望之车也古本作翘车逸诗曰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圣德仁义无所施之指武篇曰五帝三王教以仁义而天下变也孔子亦教以仁义而天下不从者何也昔明王有绂冕以尊贤有斧钺以诛恶故其赏至重而刑至深而天下变孔子贤颜渊无以赏之贱孺悲无以罚之故天下不从是故道非权不立非势不行是道尊然后行齐宣之时不显贤进士国家富强威行敌国诗传曰孟子说齐宣王而不说淳于髠侍孟子曰今日说公之君公之君不说意者其未知善之为善乎淳于髠曰夫子亦诚无善耳昔者瓠巴鼓瑟而潜鱼出聼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鱼马犹知善之为善而况君人者也孟子曰夫震雷之起也破竹折木震惊天下而不能使聋者卒有闻日月之明遍照天下而不能使盲者卒有见今公之君若此也淳于髠曰不然昔者揖封生高商齐人好歌杞梁之妻悲哭而人称咏夫声无细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夫子苟贤居鲁而鲁国之削何也孟子曰不用贤削何有也吞舟之鱼不居潜泽度量之士不居污世夫蓺冬至必雕吾亦时矣诗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后非遭凋世者欤尊贤篇曰齐宣王坐淳于髠侍宣王曰先生论寡人何好淳于髠曰古者所好四而王所好三焉宣王曰古者所好何与寡人所好淳于髠曰古者好马王亦好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独不好士宣王曰国无士耳有则寡人亦说之矣淳于髠曰古者骅骝骐骥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马矣古者有豹象之胎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味矣古者有毛嫱西施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色矣王必将待尧舜禹汤之士而后好之则尧舜禹汤之士亦不好王矣宣王嘿然无以应齐䇿曰先生王斗造门而欲见齐宣王宣王使谒者延入王斗曰斗趋见王为好势王趋见斗为好士于王何如使者复还报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请从宣王因趋而迎之于门与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庙守社稷闻先生直言正諌不讳王斗对曰王闻之过斗生于乱世事乱君焉敢直言正谏宣王忿然作色不说有间王斗曰昔先君桓公所好者五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天子授籍立为太伯今王有四焉宣王说曰寡人愚陋守齐国唯恐夫抎之焉能有四焉王斗曰先君好马王亦好马先君好狗王亦好狗先君好酒王亦好酒先君好色王亦好色先君好士而王不好士宣王曰当今之世无士寡人何好王斗曰世无骐骥𫘧駬王之驷已备矣世无东郭俊卢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矣世无毛嫱西施王宫已充矣王亦不好士也何患无士王曰寡人忧国爱民固愿得士以治之王斗曰君之忧国爱民不若王爱尺谷也王曰何谓也王斗曰王使人为冠不使左右便辟而使工者何也为能之也今王治齐非左右便辟无使也臣故曰不如爱尺糓也宣王谢曰寡人有罪国家于是举士五人任官齐国大治及湣音敏王奋二世之馀烈南举楚淮北并巨宋苞十二国西摧三晋却强秦五国宾从邹鲁之君泗上诸侯皆入臣齐世家曰湣王七年与宋攻魏败之观泽十二年攻魏二十三年与秦撃败楚于重丘二十六年齐君韩魏共攻秦至函谷军焉二十九年齐佐赵灭中山三十六年王为东帝三十八年伐宋宋王出亡死于温齐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晋欲以并周室为天子泗上诸侯邹鲁之君皆称臣诸侯恐惧矜功不休百姓不堪诸侯谏不从各分散慎到捷子亡去田骈如薛而孙卿适楚内无良臣故诸侯合谋而伐之齐䇿曰齐负郭之民有孤狐咺者正议闵王斮之檀衢百姓不附齐孙室子陈举直言杀之东闾宗室离心司马穰苴为政者也杀之大臣不亲以故燕举兵使昌国君将而撃之齐使向子将而应之齐军破向子舆一乘亡逹子收馀卒复振与燕战求所以赏者闵王不肯与军破走王奔莒淖齿数之曰夫千乘博昌之间方数百里雨血霑衣王知之乎王曰不知嬴博之间地坼至泉王知之乎王曰不知人有当阙而哭者求之则不得去之则闻其声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淖齿曰天雨血霑衣者天以告也地坼至泉者地以告也人有当阙而哭者人以告也天地人皆以告矣而王不知戒焉何得无诛乎于是杀闵王于鼔里杂事篇曰齐闵王亡居卫昼日步走谓公玉丹曰我已亡矣而不知其故吾所以亡者其何哉公玉丹对曰臣以王为已知之矣王故尚未之知耶王之所以亡者以贤也以天下之主皆不肖而恶王之贤也因与合兵而攻王此王之所以亡也闵王慨然叹息曰贤固若是其苦耶丹又谓闵王曰古人有辞天下无忧色者臣闻其声于王见其实王名称东帝实有天下去国居卫容貎充盈颜色发扬无重国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自去国而居卫也带三益矣遂以自贤骄盈不止闵王亡走卫卫君避宫舍之称臣而供具闵王不逊卫人侵之闵王去走邹鲁有骄色邹鲁不纳遂走莒楚使淖齿将兵救齐因相闵王淖齿擢闵王之筋而悬之庙梁宿昔而杀之而与燕共分齐地悲夫闵王临大齐之国地方数千里然而兵败于诸侯地夺于燕昭宗庙䘮亡社稷不祀宫室空虗身亡逃窜甚于徒隶尚不知所以亡甚可痛也犹自以为贤岂不哀哉公玉丹徒隶之中而道之謟佞甚矣闵王不觉追而善之以辱为荣以忧为乐其亡晩矣而卒见杀故齐闵王虽至死亡终身不谕者也悲夫王建听流说信反间音谏用后胜之计不与诸侯从亲以亡国为秦所禽通作擒不亦宜乎齐策曰始皇尝遣使者遗君王后玉连环曰齐多智而觧此环否君王后以示群臣群臣不知解君王后引锥椎破之谓秦使曰谨以解矣及君王后病且卒诫建曰群臣之可用者某建曰请书之君王后曰善取笔牍受书君王后曰老妇已忘矣君王后死后后胜相齐多受秦间金玉使宾客入秦皆为变辞劝王朝秦不修攻战之备齐王建入朝于秦雍门司马前曰所为立王者为社稷耶为王立王耶王曰为社稷司马曰为社稷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齐王还车而反即墨大夫闻雍门司马諌而聼之则以为可即入见齐王曰齐地方数千里带甲数百万夫三晋大夫皆不便秦而在阿鄄之间者百数王收而与之百万之众使收三晋之故地即临晋之关可以入矣鄢郢大夫不欲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数王收而与之百万之师使收楚故地即武关可以入矣如此则齐威可立秦国可亡矣舍南面之称制乃西面而事秦窃为大王不取也齐王不聼秦使陈驰诱齐王内之约与五百里之地齐王不聼即墨大夫而聼陈驰遂入秦处之共松柏之间饿而死齐世家曰始君王后事秦谨与诸侯信齐亦东边海上秦日夜攻三晋燕楚五国各自救于秦以故王建立四十馀年不受兵君王后死后胜相齐多受秦间金多使宾客入秦秦又多予金客皆为反间劝王去从朝秦不修攻战之备不助五国攻秦秦以故得灭五国五国已亡秦兵卒入临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迁于共故齐人怨王建不蚤与诸侯合从攻秦聼奸臣宾客以亡其国歌之曰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疾建用客之不详也
  御史曰伊尹以割烹事汤百里以饭上声牛要平声穆公始为苟合信然与之伯音霸去声何言不从何道不行孟子传曰伊尹负鼎而勉汤以王百里奚饭牛车下而缪公用霸作先合然后引之大道故商君以王道说孝公不用即以强国之道卒以就功邹子以儒术干世主不用即以变化始终之论卒以显名卫鞅传曰公孙鞅闻秦孝公下令国中求贤者将修缪公之业东复侵地廼遂西入秦因孝公𠖥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孝公既见卫鞅语事良久孝公时时睡弗聼罢而孝公怒景监曰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耶景监以让卫鞅卫鞅曰吾说公以帝道其志不开悟矣后五日复求见鞅鞅复见孝公益愈然而未中旨罢而孝公复让景监景监亦让鞅鞅曰吾说公以王道而未入也请复见鞅鞅复见孝公孝公善之而未用也罢而去孝公谓景监曰汝客善可与语矣鞅曰吾说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诚复见我我知之矣卫鞅复见孝公公与语不自知膝之前于席也语数日不厌景监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驩甚也鞅曰吾说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曰久远不能待且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十数年而成帝王乎故吾以强国之术说君大说之耳然亦难以比德于殷周矣孝公既用卫鞅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孟子传曰驺衍睹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德若大雅整之于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终始大圣之篇十馀万言其语闳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王公大人初见其术惧然顾化是以驺子重于齐适梁惠王郊迎执宾主之礼适赵平原君侧行襒席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作主运其游诸侯见尊礼如此鲍焦曰世不已知而行之不已者爽行也上不已用而干之不止者是毁廉也行爽廉毁然且不舍惑于利者也故马效千里不必胡代士贵成功不贵文辞吕氏春秋曰良劔期乎能断不期乎镆鎁良马期乎千里不期乎骥骜孟轲守旧术不知世务故困于梁宋孔子能方不能圆故饥于黎丘孟子传曰仲尼菜色陈蔡孟轲困于齐梁晋文公曰直而不枉不可与长往方而不圎不可与长存今晩世之儒勤徳时有乏匮言以为非因此不行自周室以来千有馀岁独有文武成康如言必参一焉取所不能及而称之犹躄音壁者能言远不能行也圣人异涂同归或行或止其趣一也商君虽革法改教志存于强国利民邹子之作变化之术亦归于仁义祭仲自贬损以行权时也春秋曰宋人执郑祭仲公羊传曰祭仲者何郑相也何以不名贤也何贤乎祭仲以为知权也其为知权奈何古者郑国处于留先郑伯有善乎郐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国而迁郑焉而野留庄公死已葬祭仲将往省于留涂出于宋宋人执之谓之曰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从其言则君必死国必亡从其言则君可以生易死国可以存易亡少辽缓之则突可故出而忽可故反是不可得则病然后有郑国古人之有权者祭仲之权是也权者何权者反于经然后有善者也权之所设舎死亡无所设行权有道自贬损以行权不害人以行权杀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为也故小枉大直君子为之缪称训曰行险者不得履䋲出林者不得直道汜论曰誳寸而伸尺圣人为之小枉而大直君子行之今硁硁然守一道引尾生之意即晋文之谲诸侯以尊周室不足道而管仲蒙耻辱以存亡不足称也
  文学曰伊尹之于汤知圣主也百里之归秦知明君也许慎曰伊尹处于有莘之野执鼎爼和五味以干汤欲其调阴阳行其道诗云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是也孟子曰百里奚时举于秦知缪公之可与有行也而相之可谓不智乎二君之能知伯音霸王其册通作䇿素形于已非暗而以冥冥决事也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何其茍合而以成伯音霸王也君子执徳秉义而行故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孟子曰居今之朝音潮不易其俗而成千乘去声之势不能一朝居也宁穷饥居于陋巷安能变已而从俗也齐桓公曰万乘之君不好仁义不轻身于布衣之士布衣之士不欲富贵不轻身于万乘之君丛谈曰君子虽穷不处亡国之势虽贫不受乱君之禄尊乎乱世同乎暴君君子之耻也阖庐杀僚公子札去而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鲁公杀子赤叔肸退而隐处不食其禄节士传曰延陵季子者吴王之子也嫡同母昆弟四人长曰遏次曰馀祭次曰夷昩次曰札札即季子最小而贤兄弟皆爱之既除䘮将立季子季子辞曰曹宣公之卒也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君将立子臧子臧去之遂不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节矣君义嗣也谁敢干君有国非吾节也札虽不才愿附子臧以无失节固立之弃其室而耕乃舍之遏曰今若是作而与季子季子必不受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诸侯于季子皆曰诺故诸其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若有吾国必疾有祸予身故遏也死馀祭立馀祭死夷昧立夷昧死而国宜之季子也季子使而未还僚者长兄之庶子也自立为吴王季子使而还至则君事之遏之子曰王子光号曰阖闾不恱曰先君之所为不与子而与弟者凡为季子也将从先君之命则国宜之季子也如不从先君之命而与子我宜当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曰尔杀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乱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而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故号曰延陵季子君子以其不受国为义以其不杀为仁是以春秋贤季子而尊贵之也左传曰冬十月仲杀恶及视而立宣公书曰子卒讳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人公冉务人曰若君命可使非君命何聼弗聼乃入杀而埋之马矢之中公冉务人奉其帑以奔蔡既而复叔仲氏公羊传曰子卒者孰谓谓子赤也何以不日𨼆之也何𨼆耳杀也杀则何以不日不忍言也榖梁传曰公弟叔𦙝贤之也其贤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织屦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为通恩也以取贵乎春秋节士传曰鲁宣公者鲁文公之弟也文公薨文公之子子赤立为鲁侯宣公杀子赤而夺之国立为鲁侯公子肸者宣公之同母弟也宣公杀子赤而肸非之宣公与之禄则曰我足矣何以兄之食为哉织屦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其仁恩厚矣其守节固矣故春秋美而贵之孔子曰刳胎焚夭则麒麟不至干泽而渔则蛟龙不游覆巢毁卵则凤鸟不翔君子重伤其类者也亏义得尊枉道取容效死不为也闻正道而行释事而退未闻枉道以求容也子贡曰非其世者不生其利污其君者不履其土鲍焦曰贤者重进而轻退廉者易愧而轻死石买曰衒女不贞衒士不信
  御史曰论语云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邹阳曰盛饰入朝者不以私行义砥砺名号者不以利伤行故里名胜母曽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有是言而行不足从也季氏为无道逐其君夺其政而冉求仲由臣焉礼男女不授受不交爵孔子适卫因嬖臣弥子瑕以见卫夫人子路不说音恱子瑕佞臣也夫子因之非正也男女不交孔子见南子非礼也礼义由孔氏出且贬道以求容恶音乌在其释事而退也泰族训曰夫圣人之屈者以求伸也枉者以求直也故虽出邪僻之道行幽昧之涂将欲以直大道成大功犹出林之中不得直道拯溺之人不得不濡足也孔子欲行王道东西南非七十说而无所偶故因卫夫人弥子瑕而欲通其道由𡨋𡨋至昭昭动于权而统于善者也
  文学曰天下不平庶国不宁明王之忧也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烦乱贤圣之忧也是以尧忧洪水伊尹忧民管仲束缚孔子周流孟子曰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泰族训曰伊尹忧天下之不治调和五味负鼎爼而行五就桀五就汤将欲以浊为清以危为安也许慎曰管仲相齐公子紏不死子紏之难而奔鲁束缚以归齐桓公用之而霸也刘向曰孔子生于乱世莫之能容也故言行于君泽加于民然后仕言不行于君泽不加于民则处孔子怀天覆之心挟仁圣之徳悯时俗之污泥伤纪纲之废坏服重历远周流应聘乃俟幸施道以子百姓而当世诸侯莫能任用是以徳积而不肆大道屈而不伸海内不𫎇其化群生不被其恩故喟然叹曰如有用我者则吾其为东周乎故孔子行说非欲私身运德于一城将欲舒之于天下而建之于群生者耳忧百姓之祸而欲安其危也是以负鼎爼囚拘匍匐以救之故追亡者趋拯溺者濡今民陥沟壑虽欲无濡岂得已哉御史默不对
  忧边第十二
  大夫曰文学言天下不平庶国不宁明王之忧也故王者之于天下犹一室之中也有一人不得其所则谓之不乐音洛贵德篇曰圣人之于天下也譬犹一堂之上也今有满堂饮酒者有一人独索然向隅而泣则一堂之人皆不乐矣圣人之于天下也譬犹一堂之上也有一人不得其所者则孝子不敢以其物荐进主术训曰高台层榭接屋连阁非不丽也然民无掘穴狭庐所以托身者明主弗乐肥𬪩甘脆非不美也然民有糟糠菽粟不接于口者则明主弗甘也匡床蒻席非不宁也然民有处边城犯危难泽死暴骸者明主弗安也故古之君人其惨怛于民也国有饥者食不重味民有寒者而冬不被裘岁登民丰乃始县钟鼓陈于戚君臣上下同心而乐之国无哀人故民流沈溺而不救非恵君也国家有难去声而不忧非忠臣也夫音扶守节死难去声者人臣之职也申鸣曰始吾父之孝子也今吾君之忠臣也食其食者死其事受其禄者毕其能衣食饥寒者慈父之道也河间献王曰尧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有一民饥则曰此我饥之也有一人寒则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则曰此我䧟之也仁昭而义立德博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先恕而后教是尧德也贵德篇曰圣人之于天下百姓也其犹赤子乎饥者则食之寒者则衣之将之养之育之长之惟恐其不至于大也今子弟远劳于外人主为之夙夜不宁群臣尽力毕议册通䇿作兹国用故少府丞令请建酒榷音较以𣽃古赡字边给战士拯救民于难去声也为人父兄者岂可以已乎内省衣食以恤在外者犹未足今又欲罢诸用减奉边之费未可为慈父贤兄也
  文学曰周之季末天子微弱诸侯力政故国君不安谋臣奔驰何者敌国众而社稷危也贾生曰周室卑微五霸既灭令不行于天下是以诸侯力劲强凌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罢弊今九州同域天下一统陛下优游岩廊览群臣极言至内论雅颂外鸣和鸾纯徳粲然并于唐虞功烈流于子孙夫音扶蛮貊之人不食之地何足以烦虑而有战国之忧哉若陛下不弃加之以德施之以恵北夷必内向款塞音赛自至然后以为胡制于外臣即匈奴没齿不食其所用矣
  大夫曰圣主思念中国之未宁北边之未安故使廷尉评古本作平等问人间所疾苦极恤贫贱周澹古赡字不足汉武纪曰始元二年闰九月遣故廷尉王平等五人持节行郡国举贤良问民所疾苦冤失职者颜师古曰前为此官今不居者皆谓之故也君臣所宣明王之德安宇内者未得其纪故问诸生诸生议不干天则入渊修务训曰所为言者齐于众而同于俗今不称九天之顶则言黄泉之底是两末之端议何可以公论乎乃欲以闾里之治而况国家之大事亦不几矣发于畎亩出于穷巷不知冰水之寒若醉而新寐殊不足与言也
  文学曰夫音扶欲安民富国之道在于反本本立而道生顺天之理因地之利即不劳而功成原道训曰禹之决渎也因水以为师神农之播榖也因苗以为教音扶不修其源而事其流无本以统之虽竭精神尽思虑无益于治欲安之适足以危之欲救之适足以败之夫音扶治乱之端在于本末而已不至劳其心而道可得也建本篇曰孔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本不正者末必倚始不盛者终必衰诗云原隰既平泉流既清本立而道生春秋之义有正春者无乱秋有正君者无危国易曰建其本而万物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是故君子贵建本而重立始孔子曰不通于论者难于言治道不同者不相与谋今公卿意有所倚文学之言不可用也大夫种曰有高世之材者必有负俗之累有至智之明者必破众庶之议成大功者不拘于俗论大道者不合于众杂言曰锺子期死而伯牙绝弦破琴知世莫可为鼔也恵施卒而庄子深瞑不言见世莫可与语也
  大夫曰吾闻为人臣者尽忠以顺职为人子者致孝以承业君有非则臣覆盖之父有非则子匿逃之故君薨臣不变君之政父没则子不改父之道也春秋讥毁泉台为其隳音灰先祖之所为而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君父之恶也春秋曰夫人姜氏薨毁泉台公羊传曰泉台者何郎台也郎台则曷为谓之泉台未成为郎台既成为泉台毁泉台何以书讥也何讥尔筑之讥毁之讥先祖为之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矣今盐铁均输所从来久矣而欲罢之得无害先帝之功而妨圣主之德乎有司倚于忠孝之路是道殊而不同于文学之谋也
  文学曰明者因时而变知去声者随世而制赵武灵王曰古今异利远近异用阴阳不同道四时不一宜乡异而用变事异而礼易是以圣人观其乡而顺宜因其事而制礼苟可以利其民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礼汉武帝曰五帝之教不相复而治禹汤之法不同道而王孔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故圣人上贤不离古顺俗而不偏宜汜论曰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政教有经而令行为上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旧夫夏商之衰也不变法而亡三代之起也不相袭而王故圣人法与时变礼与俗化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法度制令各因其宜故变古未可非而循俗未足多也百川异源而皆归于海百家殊业而皆务于治鲁定公序昭穆顺祖祢音米昭公废卿士以省事节用不可谓变祖之所为而改父之道也二世充大阿房以崇绪赵高累秦法以广威而未可谓忠臣孝子也秦纪曰二世东行郡县还至咸阳曰先帝为咸阳朝廷小故营阿房宫为室堂未就会上崩罢其作者复上骊山骊山事大毕今释阿房宫弗就则是章先帝举事过也复作阿房宫外抚四夷如始皇计尽徴其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当食者多度不足下调郡县转输菽粟刍槀皆令自赍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榖用法益𠜇深








  盐铁论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盐鐡论卷四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园池第十三
  大夫曰诸侯以国为家其忧在内天子以八极为境其虑在外故宇小者用菲功巨者用大是以县官开园池总山海致利以助贡赋修沟渠立诸农广田收盛𫟍囿太仆水衡少府大农岁课诸入田收之利池籞音御之假说文曰籞禁苑也颜师古曰池籞谓于水边作小屋落障鱼鸟籞者禁苑之遮卫也本御幸者假与贫民及北边置任田官以澹古赡字诸用犹不足今欲罢之绝其原杜其流上下俱殚音丹困乏之应也虽好省事节用如之何其可也
  文学曰古者制地足以养民民足以承其上千乘去声之国百里之地公侯伯子男各充其求澹古赡字其欲秦兼万国之地有四海之富而意不澹古赡字非宇小而用菲者欲多而下不堪其求也贾山曰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什一而籍君有馀财民有馀力而颂声作秦始皇以千八百国之民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役财尽不能胜其求一君之身耳所以自养者驰骋弋猎之虞天下弗能供也语曰厨有腐肉国有饥民厩有肥马路有餧音馁孟子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今狗马之养虫兽之食岂特腐肉秣马之费哉无用之官不急之作服淫侈之变无功而衣食县官者众是以上不足而下困乏也今不减除其本而欲澹古瞻字其末设机利造田畜与百姓争荐草与商贾音古争市利非所以明主徳而相去声国家也夫音扶男耕女织天下之大业也故古者分地而处之利田亩而事之是以业无不食之地国无乏作之民今县官之多张苑囿公田池泽公家有鄣假之名而利归权家三辅迫近于山河三辅黄图曰三辅者谓主爵中尉及左右内史汉武帝改曰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共治长安城中是为三辅地狭人众四方并臻粟米薪菜不能相澹古赡字公田转假桑榆菜菓不植地力不尽愚以为非先帝之开苑囿池籞音御可赋归之于民县官租税而已假税殊名其实一也夫音扶如是匹夫之力尽于南亩匹妇之力尽于麻枲音徙田野辟音辟麻枲音徙治则上下俱衍何困乏之有矣公孙鞅曰女事尽于内男事尽于外则入多矣吕氏春秋曰丈夫不织而衣妇人不耕而食男女贸功以长生此圣人之制也故敬时爱日非老不休非疾不息非死不舎贾生曰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无度则物力必屈今驱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议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大夫默然视其丞相去声御史
  轻重第十四
  御史进曰昔太公封于营丘辟音辟草莱而居焉地薄人少于是通利末之道极女红音工之巧是以邻国交于齐财畜货殖世为彊国管仲相去声桓公袭先君之业行轻重之变南服彊楚而伯音霸诸侯齐世家曰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师尚父于齐营丘东就国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营丘边莱莱人夷也会纣之乱而周初定未能集远方是以与太公争国太公至国修政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塩之利而人民多归齐齐为大国桓公之时管仲为大夫修齐国政连五家之兵设轻重鱼塩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齐人皆说七年诸侯会桓公于甄而桓公于是始霸焉货殖传曰太公望封于营丘人民寡于是太公劝其女功极技巧通鱼盐则人物归之襁至而辐凑故齐冠帯衣履天下海岱之间敛衽而往朝焉其后齐中衰管子修之设轻重九府则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而管子氏亦有三归位在陪臣富于列国之君是以齐富强至于威宣也今大夫各修太公桓管之术总一盐铁通山川之利而万物殖是以县官用饶足民不困乏本末并利上下俱足此筹计之所致非独耕桑农业也
  文学曰礼义者国之基也而权利者政之残也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伊尹太公以百里兴其君桓公以千乘去声之齐而不能至于王其所务非也故功名隳音灰坏而道不济当此之时诸侯莫能以德而争于公私故以权相倾今天下合为一家利末恶音污欲行淫巧恶音污欲施大夫君以心计册通作䇿国用食货志曰桑弘羊以心计颜师古曰心计不用筹𥮅也构诸侯参以酒榷音较咸阳孔仅增以盐铁江充耕谷之等各以锋锐言利末之事析秋毫可谓无间音谏矣非特管仲设九府徼音叫山海也平凖书曰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领盐铁事而桑弘羊贵幸咸阳齐之大鬻盐孔仅南阳大冶皆致产累千金故郑当时进言之弘羊洛阳贾人之子以心计年十三侍中故三人言利事析秋毫矣食货志曰太公为周立九府圜法太公退又行之于齐至管仲相桓公通轻重之权桓公遂用区区之齐合诸侯显霸名颜师古曰周官太府玉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职内职金职币谓之九府皆掌财币之官也然而国家衰耗城郭空虗故非崇仁义无以化民非力本农无以富邦也
  御史曰水有猵音篇音塔而池鱼劳国有强御而齐民消兵略训曰畜池鱼者必去猵獭养禽兽者必去豺狼故茂林之下无丰草大块之间无美苗丛谈曰高山之巅无美木伤于多阳也大树之下无美草伤于多阴也记曰高山浚源不出草木松柏之地其土不肥音扶理国之道除秽鉏音锄豪然后百姓均平各安其宇张廷尉论定律令明法以绳天下诛奸猾绝并兼之徒而强不凌弱众不暴寡大夫各运筹册通作䇿逹国用笼天下盐铁诸利以排富商大贾音古买官赎罪损有馀补不足以齐黎民是以兵革东西征伐赋敛不増而用足夫音扶损益之事贤者所睹非众人之所知也
  文学曰扁鹊抚息脉而知疾所由生阳气盛则损乏而调阴寒气盛则损乏而调阳是以气脉调和而邪气无所留矣扁鹊传曰扁鹊过虢虢太子死扁鹊至虢宫门下问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国中治穰过于众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气不时交错而不得泄暴发于外则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气畜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阴急故暴蹷而死扁鹊曰其死何如时曰鸡鸣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齐勃海越人也家在于郑未尝得望精光侍谒于前也闻太子不幸而死臣得生之中庶子曰先生得无诞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洒镵石桥引案杌毒熨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瓜幕前浣肠胃漱涤五藏练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则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婴之儿终日扁鹊仰天叹曰夫子之为方也若以管窥天以郄视文越人之为方也不待切脉望色聼声写形言病之所在闻病之阳论得其阴闻病之阴论得其阳病应见于大表不出千里决者至众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为不诚试入诊太子当闻其耳鸣而𤾁张循其两股以至于阴当尚温也中庶子闻扁鹊言目眩然而不瞚舌挢然而不下乃以扁鹊言入报虢君虢君闻之大惊出见扁鹊于中阙曰窃闻高义之日久矣然未尝得拜谒于前也先生过小国幸而举之偏国寡臣幸甚有先生则活无先生则弃捐填沟壑长终而不得反言未卒因𭊌唏服臆魂精泄横流涕长⿰氵⿱林目 -- 潸忽忽承𥅴悲不能自止容貎变更扁鹊曰若太子病所谓尸蹷者也夫以阳入阴中动胃繵缘中经维络别下于三焦膀胱是以阳脉下遂阴脉上争会气闭而不通阴上而阳内行下内鼔而不起上外绝而不为使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破阴绝阳之色已废脉乱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夫以阳入阴支兰藏者生以阴入阳支兰藏者死凡此数事皆五藏蹷中之时暴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鹊乃使弟子子阳厉鍼砥石以取外三阳五会有间太子苏乃使子豹为五分之熨以八减之齐和煮之以更熨两胁下太子起坐更适阴阳但服汤二旬而复故音扶拙医不知脉理之腠血气之分妄刺而无益于疾伤肌肤而已矣今欲损有馀补不足富者益富贫者益贫矣严法任刑欲以禁暴止奸而奸犹不止意者非扁鹊之用鍼音箴石故众人未得其职也王符曰凡疗病者必知脉之虗实气之所结然后为之方故疾可愈而寿可长也为国者必先知民之所苦祸之所起然后为之禁故奸可塞而国可安也御史曰周之建国也盖千八百诸侯其后强吞弱大兼小并为六国六国连兵结难去声数百年内拒敌国外攘四夷由此观之兵甲不休战伐不乏军旅外奉仓库内实今以天下之富海内之财百郡之贡非特齐楚之畜赵魏之库也计委量入虽急用之宜无乏绝之时顾大农等以术体躬稼则后稷之烈周纪曰周后稷名弃帝喾之子也弃为儿时屹如巨人之志其游𭟼好种树麻菽麻菽美遂好耕农相地之宜宜榖者稼穑焉民皆法则之帝尧闻之举弃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功帝舜曰弃黎民始饥尔后稷播时百榖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军四出而用不继非天之财少也用鍼音箴石调均有无补不足亦非也上大夫君与治粟都尉管领大农事炙刺稽滞开利百脉是以万物流通而县官富实当此之时四方征暴乱车甲之费克获之赏皆澹古赡字大司农此皆扁鹊之力而盐铁之福也
  文学曰边郡山居谷处阴阳不和寒冻裂地冲风飘卤音鲁沙石凝积地势无所宜地形训曰北方曰大𡨋曰寒泽北方有不释之冰中国天地之中阴阳之际也地形训曰中央四逹风气之所通雨露之所会也日月经其南斗极出其北含众和之气产育庶物今去而侵边多斥不毛寒苦之地是犹弃江皋河滨而田于岭坂音反音疽泽也转仓廪之委飞府库之财以给边民中国困于繇音遥役边民苦于戍音絮御力耕不便种籴无桑麻之利仰中国丝絮而后衣去声之皮裘𫎇毛曾不足盖形夏不失复音复重衣也冬不离去声苦骨切土室也父子夫妇内藏于专室土圜之中中外空虗扁鹊何力而盐铁何福也
  未通第十五
  御史曰内郡人众水泉荐草不能相澹古赡字地势温湿不宜牛马民跖音只耒而耕负担而行劳罢音疲而寡功是以百姓贫苦而衣食不足老弱负辂于路而列卿大夫或乘牛车孝武皇帝平百越以为囿圃却羌胡以为𫟍囿是以珍怪异物充于后宫𫘦音陶𬳿音余𫘝音决𫘨音蹄实于外厩𫘦𬳿马类也生北海𫘝𫘨俊马也生七日而超其母匹夫莫不乘坚良而民间厌橘柚由此观之边郡之利亦饶矣而曰何福之有未通于计也
  文学曰禹平水土定九州四方各以土地所生贡献足以充宫室供人主之欲膏壤万里山川之利足以富百姓不待蛮貊之地远方之物而用足五帝纪曰禹披九山通九泽决九河定九州各以其职来贡不失厥宜方五千里至于荒服食货志曰禹平洪水定九州制土田各因所生远近赋入贡棐楙迁有无万国作乂往者未伐胡越之时繇音遥赋省而民富足温衣饱食藏新食陈布帛充用牛马成群农夫以马耕载而民莫不骑乘当此之时却走马以粪老子德经曰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韩非子曰凡马之所以大用者外供甲兵而内给淫奢也今有道之君外希用甲兵而内禁淫奢上不事马于战斗逐北而民不以马远淫力唯田畴积力于田畴必且粪灌故曰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也许慎曰却止也粪田也止马不以走但以田行至德之效也或曰国君无道则天下多事戎马生于郊原国君有道则天下无事止走马以粪田也其后师旅数音朔发戎马不足牸音字牝入阵牸牝牛也凡兽育子曰牸牝畜母也故驹犊生于战地六畜不育于家五榖不殖于野民不足于糟糠何橘柚之所厌传去声曰大军之后累世不复老子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方今郡国田野有垄而不垦城郭有宇而不实边郡何饶之有乎
  御史曰古者制田百步为亩民井田而耕什而籍一义先公而后已民臣之职也诗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所以别野人也先帝哀怜百姓之愁苦衣食不足制田二百四十步而一亩率三十而税一惰民不务田作饥寒及已固其理也其不耕而欲播不种而欲获盐铁又何过乎
  文学曰什一而籍民之力也丰耗美恶与民共之民馑已不独衍民衍已不独馑故曰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田虽三十而以顷亩出税乐岁粒米狼戾而寡取之凶年饥馑而必求足加之以口赋更繇音遥之役率一人之作中分其功农夫悉其所得或假贷而益之是以百姓疾耕力作而饥寒遂及已也筑城者先厚其基而求其高畜民者先厚其业而后求其澹古赡字老子曰贵必以贱为本高必以下为基泰族训曰城有基木有根根深即本固基美则上宁不益其厚而张其广者毁不广其基而增其高者覆潘氏曰高以下为基民以食为天正其末者端其本善其后者慎其先夫九土之宜弗任四人之务不一野有菜蔬之色民靡代耕之秩无储畜以虞灾徒望岁以自必三季之衰皆此物也论语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乎
  御史曰古者诸侯争强战国并起甲兵不休民旷于田畴什一而藉不违其职今赖陛下神灵甲兵不动久矣然则民不齐出于南亩以口率被垦田而不足空仓廪而赈贫乏寖益日甚是以愈惰而仰利县官也食货志曰商贾以币之变多积货逐利于是公卿言郡国颇被灾害贫民无产业者募徙广饶之地陛下损膳省用出禁钱以振元元宽贷而民不齐出南亩商贾滋众贫者畜积无有皆仰县官异时筭轺车贾人之缗钱皆有差请筭如故为斯君者亦病矣反以身劳民民犹背恩弃义而远流亡避匿上公之事民相仿效田地日芜租赋不入抵捍县官君虽欲足谁与之足乎
  文学曰树木数音朔徙则𣨙音委虫兽徙居则坏故代马依北风飞鸟翔故巢莫不哀其生原道训曰今夫徙树者失其阴阳之性则莫不枯槁故橘树之江北则化而为枳鸲鹆不过济貈渡汶而死形性不易势居不可移也伍子胥曰胡马望北风而立越燕向日而熙谁不爱其所近悲其所思者乎韩婴曰诗云代马依北风飞鸟栖故巢皆不忘本之谓也由此观之民非利避上公之事而乐流亡也往者军阵数音朔起用度不足以赀音资征赋常取给见民田家又被其劳故不齐出于南亩也大抵逋流皆在大家吏正畏惮不敢督责刻急细民细民不堪流亡远去中家为之色出后亡者为先亡者服事录民数创音疮于恶吏故相去尤甚而就少愈多传去声曰政宽者民死之政急者父子离韩婴曰治国者譬若乎张琴然大弦急则小弦绝矣故急辔䘖者非千里之御也是以田地日荒城郭空虚夫音扶牧民之道除其所疾适其所安安而不扰使而不劳是以百姓劝业而乐公赋若此则君无赈于民民无利于上上下交议而颂声作故取而民不厌役而民不苦灵台之诗非或使之民自为之若斯则君何不足之有乎贾生曰文王志之所在意之所欲百姓不爱其死不惮其劳从之如集诗曰经始灵台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文王有志为台近规之民闻之者麏裹而至问业而作之日日以众命其台曰灵台命其囿曰灵囿谓其沼曰灵沼爱敬之至也诗曰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于仭鱼跃文王之泽下被禽兽洽于鱼鳖咸若攸乐而况士民乎修文篇曰积恩为爱积爱为仁积仁为灵灵台之所以为灵者积仁也神灵著天地之本而为万物之始也是故文王始接民以仁而天下莫不仁焉文徳之至也
  御史曰古者十五入太学与去声小役二十冠去声而成人与去声戎事五十以上血脉溢刚曰艾壮诗曰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故商师若荼周师若乌荼苦茶也乌燕乌也白项而群飞者也邹阳曰秦信左右而杀周用乌集而王今陛下哀怜百姓宽力役之政二十三始赋五十六而免所以辅耆壮而息老艾也丁者治其田里老者修其塘园俭力趋时无饥寒之患不治其家而讼县官亦悖矣
  文学曰十九年已下为殇音伤未成人也二十而冠去声三十而娶可以从戎事五十已上曰艾老杖于乡不从力役所以扶不足而息高年也曲礼曰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七十曰老而传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百年曰期頥王制曰五十不从力政六十不与服戎七十不与宾客之事八十齐䘮之事弗及也乡饮酒之礼耆老异馔所以优耆耄而明养老也乡饮酒义曰乡饮酒之礼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聼政役所以明尊长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养老也民知尊长养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长养老而后成教成教而后国可安也君子之所谓孝者非家至而日见之也合诸乡射教之乡饮酒之礼而孝弟之行立矣故老者非肉不饱非帛不煖非杖不行王制曰五十异粻六十宿肉七十贰膳八十常珍九十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游可也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虽得人不煖矣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今五十已上至六十与子孙服挽输并给徭音遥役非养老之意也古有大䘮者君三年不呼其门通其孝道遂其哀戚之心也君子之所重而自尽者其惟亲之䘮乎王制曰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政父母之䘮三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之䘮三月不从政将徙于诸侯三月不从政自诸侯来徙家期不从政陈忠曰夫父母于子同气异息一体而分三年乃免于怀抱先圣縁人情而著其节制服二十五月是以春秋臣有大䘮君三年不呼其门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䘮乎周公抱成王聼天下恩塞海内泽被四表矧惟南面含仁保德靡不得其所春秋元命苞曰文王造之而未遂武王遂之而未成周公旦抱少主而成之故曰成王尸子曰昔者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旦践东宫履乘石假为天子十年蒙恬曰昔周成王初立未离襁褓周公旦负王以朝卒定天下越绝书曰周公以盛德武王封周公使傅相成王成王少周公臣事之当是之时赏赐不加于无功刑罚不加于无罪天下家给人足米麦茂美使人以时说之以礼上顺天地泽及夷狄君道篇曰周公践天子之位布德施恵远而逾明十三牧方三人出举远方之民有饥寒而不得衣食者有狱讼而失职者有贤才而不举者以入告乎天子天子于其君之朝也揖而进之曰意朕之政教有不得者欤何其所临之民有饥寒不得衣食者有狱讼而失职者有贤才而不举者也其君归也乃召其国大夫告周天子之言百姓闻之皆喜曰此诚天子也何居之深远而见我之明也岂可欺哉故牧者所以辟四门明四目逹四聪也是以近者亲之远者安之诗曰柔远能迩以定我王此之谓矣诗云夙夜基命宥密陛下富于春秋委任大臣公卿辅政政教未均故庶人议也御史默不答也
  地广第十六
  大夫曰王者包含并覆普爱无私不为近重施不为远遗恩今俱是民也俱是臣也安危劳佚不齐独不当调耶不念彼而独计此斯亦好议矣缘边之民处寒苦之地距通作拒强胡之难去声烽燧一动有没身之累故边民百战而中国恬卧者以边郡为蔽捍也诗云莫非王事而我独劳刺不均也是以圣王怀四方独苦兴师推却胡越远冦国安灾散中国肥饶之馀以调边境边境强则中国安中国安则晏然无事何求而不得也
  文学曰古者天子之立于天下之中县内方不过千里诸侯列国不及不食之地禹贡至于五千里民各供其君诸侯各保其国是以百姓均调而繇音遥役不劳也今推胡越数千里道路回远士卒劳罢音疲故边民有刎颈之祸而中国有死亡之患此百姓所以嚣嚣而不默也嚣嚣喧也又众多貎诗云䜛口嚣嚣音扶治国之道由中及外自近者始近者亲附然后来远百姓内足然后恤外故群臣论或欲田轮台明主不许以为先救近务及时本业也故下诏曰当今之务在于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公卿宜承意请减除不任以佐百姓之急今中国弊落不忧务在边境意者地广而不耕多种而不耨费力而无功汉纪曰征和四年捜粟都尉桑弘羊与御史大夫奏言故轮台以东皆故国处有灌溉田其旁小国少锥刀贵黄铁绵缯可以易榖臣愚以为可遣屯田诣轮台置校尉二人通利沟渠田一岁有积谷募民敢徙者诣田所就畜积为产业稍稍筑亭连城而西以威西国辅乌孙为便事上上乃下诏深陈既往之悔曰前有司则欲益民赋以助边用是困老弱孤独也今又请田轮台曩者朕之不明兴师远攻遣贰师将军古者出师卿大夫与谋参以蓍龟不吉不行乃者遍召群臣又筮之卦得大过爻在九五曰匈奴困败方士占星气太卜蓍龟皆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失卜诸将贰师最吉朕亲发贰师诏之必无深入今计谋卦兆皆反谬贰师军败士卒离散略尽悲痛常在朕心今有司请远田轮台欲起亭燧是唯益扰天下非所以忧民也朕不忍闻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务本劝农无乏武备而已由是不复出军封丞相为富民侯而劝耕农自是田多垦辟而兵革休息善谋篇曰孝武皇帝自将师伏兵于马邑诱致单于单于既入塞道觉之奔走而去其后交兵接刄结怨连祸相攻撃十年兵凋民劳百姓空虗道殣相望槥车相属冦盗满山天下摇动孝武皇帝后悔之御史大夫桑弘羊请佃轮台诏却曰当今之务务在禁暴止擅赋今乃远西佃非所以慰民也朕不忍闻封丞相号曰富民侯遂不复言兵事国家以宁继嗣以定从韩安国之本谋也诗云无田甫田维莠骄骄其斯之谓欤
  大夫曰汤武之伐非好去声用兵也越绝书曰殷汤遭夏桀无道残贼天下于是汤用伊尹行至圣之心见桀无道虐行故伐夏放桀而王道兴跃革乱补弊移风易俗改制作新海内毕贡天下承风汤以文圣此之谓也文王死九年天下八百诸侯皆一旦会于孟津之上不言同辞不呼自来尽知武王忠信欲从武王与之伐纣当是时比干箕子微子尚在武王贤之未敢伐也还诸侯归二年纣贼比干囚箕子微子去之刳妊妇残朝渉武王见贤臣已亡乃朝天下兴师伐纣杀之武王未下车封比干之墓发太仓之粟以赡天下封微子于宋此武王以礼信也周宣王辟音辟国千里非贪侵也诗序曰厉王暴虐周人逐之𤞤狁内侵逼近京邑宣王承其难命尹吉甫伐之有功而归严尤曰当周宣王时𤞤狁内侵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其视匈奴之侵譬犹蚊虻之螫驱之而已故天下称明所以除冦贼而安百姓也故无功之师君子不行无用之地圣王不贪先帝举汤武之师定三垂之难去声一面而制敌匈奴遁逃因河山以为防故去沙石咸音咸音鲁不食之地故割什音斗音僻之县弃造阳之地以与胡省曲塞音赛据河险守要害以宽繇音遥役保士民匈奴传曰汉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为固汉亦弃上谷之什辟县造阳地以与胡是岁汉之元朔二年也孟康曰县斗辟曲近胡颜师古曰斗绝也县之斗曲入匈奴界者其中造阳地也由此观之圣主用心非务广地以劳众而已矣
  文学曰秦之用兵可谓极矣𫎇恬斥境可谓远矣人间训曰秦皇挟录图见其传曰亡秦者胡也因发卒五十万使蒙公杨翁将筑修城西属流沙北撃辽水东结朝鲜中国内郡挽车而饷之又利越之犀角象齿翡翠珠玑乃使尉屠雎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疑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馀千之水三年不解甲弛弩使监禄无以转饷又以卒凿渠而通粮道以与越人战杀西呕君译吁宋而越人皆入丛薄中与禽兽处莫肯为秦虏相置桀骏以为将而夜攻秦人大破之杀尉屠雎伏尸流血数十万乃发适戍以备之当此之时男子不得修农亩妇人不得剡麻考缕羸弱服格于道大夫箕会于衢病者不得养死者不得葬于是陈胜起于大泽奋臂大呼天下席卷而至於戏刘项兴义兵随而定若折槁振落遂失天下祸在备胡而利越也今逾蒙恬之塞音赛立郡县冦虏之地地弥远而民滋劳朔方以西长安以北新郡之功外城之费不可胜音升计非徒是也司马唐𫎇凿西南夷之涂巴蜀弊于卭音笻音作横海征南夷楼船戍东越荆楚罢音疲于瓯骆左将伐朝鲜开临洮音姚燕齐困于秽貉张骞通殊远纳无用府库之藏流于外国非特什音斗音僻之费造阳之役也汉纪曰南夷道君长有十数夜郎最大其西靡漠之属以十数靡漠最大自靡漠以北君长以十数卭都最大自越嶲以东北君长以十数莋都最大自莋都以东北君长以十数冉駹最大自冉駹以东北君长以十数白马景大此皆巴蜀外西南夷也秦时尝通伍尺之道于此诸国颇置长吏汉兴皆弃之及大行王恢之救越也使鄱阳令唐蒙使于南越越食蒙以枸酱蒙问所从来曰从西北牂牁江江汉广数千里出番禺城下蒙因上书曰南越地东西皆万馀里名为外臣实一州土今以长沙豫章往来水道绝难窃闻夜郎精兵可数十万若从夜郎浮船下牂牁出其不意此制越一竒也可通夜郎道为置吏上许之乃拜𫎇中郎将发巴蜀兵千馀人奉币帛见夜郎侯喻以徳意为置长吏旁小邑皆贪汉赠帛以为道远汉中不能有也故皆且聼命司马相如亦言西南夷卭筰可作都上恱之以相如为中郎将往喻意皆聼命后西南夷数反发兵兴徭役费用甚多相如知其难通业已逹之乃假巴蜀之谕以讽上且以宣其使旨于百姓博望侯张骞者汉中人也初为郎应募使月氏时匈奴杀月氏王遂西徙故汉欲与月氏击匈奴骞行为匈奴所得留骞十馀岁与妻有子然骞常持节不失后亡到月氏月氏未有报匈奴意骞留一岁馀乃还并南山从羌中来归复为匈奴所得留之岁馀会单于死国内乱骞乃与其胡妻来归汉拜为大中大夫初骞行百馀人惟骞与唐邑氏奴二人得还骞身所到大宛大月支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国名具为上言之西域本三十六国后分为五十四国皆在匈奴之西本志曰孝武之世图利制匈奴患其兼从西国结党南羌乃表河曲列四郡开玉门关通西域以断匈奴之右臂隔绝南羌月氏单于失援由是远遁漠北而漠南无王庭遭值文景玄默养民五世天下殷富财力有馀士马强盛故能积群货睹犀象玳瑁则开犍为朱崖七郡感䈮酱竹杖则开牂牁越嶲闻天马葡萄则通大宛安息自是之后明珠文贝犀象翠羽之珍盈于后宫𣰽毺琪瑠葡萄龙文鱼目汗血名马充于黄门巨象狮兕猛兽大雀之群实于外囿殊方异物四面而至由此观之非人主用心好事之臣为县官计过也大夫曰挟管仲之知去声者非为厮音斯役之使去声也怀陶朱之虑者不居贫困之处韩非子曰管仲相齐曰臣贵矣然而臣贫桓公曰使子有三归之家曰臣富矣然而臣卑桓公使立于高国之上曰臣尊矣然而臣踈乃立为仲父管仲父出朱盖青衣置鼓而归庭有陈鼎家有三归孔子曰良大夫也其侈偪上拾遗记曰范蠡相越日致千金家僮闲筭术者万人收四方难得之货盈积于越都以为噐铜铁之类积如山之阜或藏之井壍谓之宝井竒容丽色溢于闺房历古以来未之有也文学能言而不能行居下而讪上处贫而非富大言而不从高厉而行去声卑诽誉訾音紫议以要平声名采善于当世夫音扶禄不过秉握者不足以言治家不满儋石者不足以计事儒皆贫羸衣冠不完安知国家之政县官之事乎何什音斗音僻造阳也
  文学曰夫音扶贱不周知去声贫不妨行去声颜渊屡空不为不贤孔子不容不为不圣孔子曰贤哉囘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又曰回也其庶乎屡空孔子厄于陈蔡颜回曰夫子之道至大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世不我用有国之丑也夫子何病焉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欣然叹曰有是哉及将以貎举人以才进士则太公终身鼔刀而𡩋戚不离饭上声牛矣王逸曰太公避纣居东海之滨闻文王作兴盍往归之至朝歌益穷困自鼓刀而屠遂西钓于渭滨文王梦得圣人于是出猎而见之遂载以归用以为师言吾先公望子久矣因号为太公望或言周文王梦立令狐之津太公在后帝曰昌赐汝名师文王再拜太公梦亦如此文王出田见识所梦载与俱归以为太公也杂事篇曰𡩋戚欲干齐桓公穷困无以自进于是为商旅赁车以适齐暮宿于郭门之外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赁车者执火甚盛从者甚众𡩋戚饭牛于车下望桓公而悲击牛角疾商歌桓公闻之抚其仆之手曰异哉此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桓公反至从者以请桓公曰赐之衣冠将见之寗戚见说桓公以合境内明日复见说桓公以为天下桓公大说将任之群臣争之曰客卫人去齐五百里不远不若使人问之固贤人也任之未晚也桓公曰不然问之恐其有小𢙣忘人之大美此人主所以失天下之士也且人固难全权用其长者遂举大用之而授之以为卿当此举也桓公得之矣所以霸也古之君子守道以立名修身以俟时不以穷变节不以贱易志诠言曰古之存已者乐德而忘贱故名不动志乐道而忘贫故利不动心缪称训曰天下有至贵而非势位也有至富而非金玉也惟仁之处惟义之行临财不苟见利反义不义而富无名而贵仁者不为也孙卿曰古之贤人食则餰粥不足衣则短褐不完然而非礼不进非义不受故曾参闵子不以其仁易晋楚之富伯夷不以其行去声易诸侯之位是以齐景公有马千驷而不能与之争名立节篇曰曾子衣弊衣以耕鲁君使人往致邑焉曰请以此修衣曽子不受往复反又不受使者曰先生非求于人人则献之奚为不受曾子曰臣闻之受人者畏人予人者骄人纵子有赐不我骄也我能勿畏乎终不受孔子曰参之言足以全其节也孟子曰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其仁彼以其爵我以其义吾何歉乎哉仲尼弟子传曰闵损字子骞不仕大夫不食污君之禄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伯夷传曰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论语曰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齐景公有马千驷民无得而称焉诗曰诚不以富亦祇以异其此之异与缪称训曰伯夷饿死首山之下犹不自悔弃其所贱得其所贵也说山训曰琬琰之玉在洿泥之中虽廉者弗释弊箄甑瓾在袇茵之上虽贪者不抟美之所在虽污辱世不能贱恶之所在虽高隆世不能贵孔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于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音洛故惟仁者能处约乐音洛高士传曰孔子谓颜回曰家贫居卑胡不仕乎对曰不愿仕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𩜾鬻郭内十亩足以为丝麻鼓琴足以自娱所学夫子者足以自乐也回不愿仕夫子愀然变色曰美哉小人富斯暴贫斯滥矣阳子曰为仁不富为富不仁苟先利而后义取夺不厌公卿积亿万大夫积千金士积百金利己并财以聚百姓寒苦流离于路流离枭鸟关西谓之流离借以为漂散之义也儒独何以完其衣冠也
  贫富第十七
  大夫曰余结发束修年十三幸得宿卫平凖书曰桑弘羊贾人子以心计年十三侍中给事辇毂之下以至卿大夫之位获禄受赐六十有馀年矣车马衣服之用妻子仆养之费量入为出俭节以居之奉音俸禄赏赐一二筹册通作䇿之积浸以致富成业故分土若一贤者能守之分财若一知去声者能筹之夫音扶子贡之废著音贮陶朱公之三至千金岂必赖之民哉运之方寸转之息耗取之贵贱之间耳货殖传曰子贡既学于仲尼退而仕于卫废著鬻财于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原宪不厌糟糠匿于穷巷子贡结驷连骑束帛之币以聘享诸侯所至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夫使孔子名布扬于天下者子贡先后之也此所谓得势而益彰者乎又曰范蠡既雪会稽之耻乃喟然作而叹曰计然之䇿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于国吾欲用之家乃乘扁舟浮于江湖变名易姓适齐为䲭夷子皮之陶为朱公朱公以为陶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也乃治产积居与时逐而不责于人故善治生者能择人而任时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与贫交疏昆弟此所谓富好行其德者后年衰老而聼子孙子孙修业而息之遂至巨万故言富者皆称陶朱公
  文学曰古者事业不二利禄不兼然后诸业不相远而贫富不相悬也齐俗训曰治世之体易守也其事易为也其礼易行也其责易偿也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是以士无遗行农无废功工无苦事商无折货各安其性不得相干诠言曰贾多端则贫士多技则穷心不一也音扶乘爵禄以谦让者名不可胜音升举也因权势以求利者入不可胜音升数也食湖池管山海刍荛者不能与之争泽商贾音古不能与之争利子贡以布衣致之而孔子非之况以势位求之者乎孔子曰赐不受命而货殖焉故古者大夫思其仁义以充其位不为权利以充其私也
  大夫曰山岳有饶然后百姓澹古赡字焉河海有润然后民取足焉夫音扶寻常之污不能溉陂泽丘阜之木不能成宫室小不能苞大少不能澹古赡字泰族训曰高山深林非为虎豹也大木茂枝非为飞鸟也流源千里渊深百仭非为蛟龙也致其崇高成其广大山居木栖巢枝穴藏水潜陆行各得其所宁焉夫大生小多生少天之道也故丘阜不能生云雨荥水不能生鱼鳖者小也牛马之气蒸生虮虱虮虱之气蒸不能生牛马故化生于外非生于内也传曰坎井无鼋鼍者隘也园中无修林者小也未有不能自足而能足人者也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故善为去声人者能自为去声者也善治人者能自治者也文学不能治内安能理外乎
  文学曰行远者假于车济江海者因于舟荀子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慎子曰行海者坐而致越有舟也行陆者立而至秦有车也公输子能因人主之材木以构宫室台榭而不能自为专室狭庐材不足也欧冶能因国君以为金𬬻大锺而不能自为一鼎盘材无其用也君子因人主之正朝以和百姓润众庶而不能自饶其家势不便也故舜耕于历山恩不及州里太公屠牛于朝歌利不及妻子及其见用恩流八荒德溢四海杂言曰舜耕之时不能利其都人及为天子天下戴之故君子穷则善其身逹则利于天下俶真训曰舜之耕陶也不能利其里南靣王则徳施乎四海仁非能益也处便而势利也是故乌号之弓谿子之弩不能无弦而射越舲蜀艇不能无水而浮故舜假之尧太公因之周君子能修身以假道者不能枉道而假财也大夫曰道悬于天物布于地知去声者以衍愚者以困孙卿曰仁义之于人也譬之若货财粟米之于家也多有之者富少有之者贫至无有者穷览冥训曰夫道者无私就也无私去也能者有馀拙者不足顺之者利逆之者凶譬如隋侯之珠和氏之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贫货殖传曰农工虞商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原大则饶原小则鲜上则富国下则富家贫富之道莫之夺予而巧者有馀拙者不足子贡以著音眝积显于诸侯陶朱公以货殖尊于当世富者交焉贫者澹古赡字焉故上自人君下及布衣之士莫不戴其德称其仁原宪孔伋当世被饥寒之患颜回屡空于穷巷当此之时迫于窟穴拘于缊袍虽欲假财信奸佞亦不能也诗传曰原宪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蒿蓬戸瓮牖揉桑以为枢上漏下湿匡坐而弦歌子贡闻之乘肥马衣轻裘中绀而表素轩车不容巷往见原宪原宪冠桑叶冠杖藜杖而应门正冠则缨绝捉襟则肘见纳履则踵决子贡曰噫先生何病也原宪仰而应之曰宪闻之无财之谓贫学而不能行之谓病宪贫也非病也若夫希世而行比周而交学以为人教以为己仁义之慝舆马之餙宪不忍为也子贡逡巡面有愧色不辞而去原宪曵杖拖屦行歌商颂而反声满天地如出金石天子不得而臣也诸侯不得而友也故养志者忘身身且不爱孰能累之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此之谓也立节篇曰子思居于卫缊袍无表二旬而九食田子方闻之使人遗狐白之裘恐其不受因谓之曰吾假人遂忘之吾与人也如弃之子思辞而不受子方曰我有子无何故不受子思曰伋闻之妄与不如遗弃物于沟壑伋虽贫也不忍以身为沟壑是以不敢当也
  文学曰孔子云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事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立节篇曰卑贱贫穷非士之耻也夫士之所耻者天下举忠而士不与焉举信而士不与焉举廉而士不与焉三者在乎身名传于后世与日月并而不息虽无道之世不能污焉然则非好死而恶生也非𢙣富贵而乐贫贱也由其道遵其理尊贵及已士不辞也孔子曰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富而不可求从吾所好也大圣之操也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言不失己也能不失己然后可与济难矣此士君子之所以越众也君子求义非苟富也故刺子贡不受命而货殖焉君子遭时则富且贵不遇退而乐道不以利累已故不违义而妄取隐居修节不欲妨行去声故不毁名而趋势虽附之以韩魏之家非其志则不居富贵不能荣谤毁不能伤也故原宪之缊袍贤于季孙之狐貉赵宣孟之鱼食甘于知去声伯之刍豢子思之银佩美于虞公之垂棘齐俗训曰釐负羇之壶餐愈于晋献公之垂棘赵宣孟之束脯贤于智伯之大锺魏文侯轼段干木之闾非以其有势也晋文公见韩庆下车而趋非其多财以其富于仁充于徳也故贵何必财亦仁义而已矣修务训曰段干木辞禄而处家魏文侯过其闾而轼之其仆曰君何为轼文侯曰段干木在是以轼其仆曰段干木布衣之士君轼其闾不已甚乎文侯曰段干木不趋势利怀君子之道隐居穷巷声施千里寡人敢勿轼乎段干木光于德寡人光于势段干木富于义寡人富于财势不若德尊财不若义高干木虽以己易寡人不为吾曰悠悠惭于影子何以轻之哉其后秦将起兵伐魏司马庾谏曰段干木贤者其君礼之天下莫不知诸侯莫不闻举兵伐之无乃妨于义乎于是秦乃偃兵辍不攻魏杂事篇曰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其仆曰君何为轼曰此非段干木之闾乎段干木盖贤者也吾安敢不轼且吾闻段干木未尝肯以己易寡人也吾安敢高之段干木光乎德寡人光乎地段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地不如德财不如义寡人当事之遂致禄百万而时往问之国人皆喜相与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司马唐且谏秦君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按兵而辍不攻













  盐铁论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盐鐡论卷五
  汉 桓 宽 撰
  眀 张之象 注
  毁学第十八
  大夫曰夫音扶怀枉而言正自托扵无欲而实不从此非士之情也昔李斯与包丘子俱事荀卿既而李斯入秦遂取三公据万乘去声以制海内功侔伊望谓伊尹太公望也名巨太山而包丘子不免扵瓮牖蒿庐如潦岁之蛙音蛙口非不众也然卒死扵沟壑而已今内无以养外无以称贫贱而好去声义虽言好去声义亦不足贵者也
  文学曰方李斯之相去声秦也始皇任之人臣无二然而荀卿为之不食睹其罹不测之祸也李斯传曰斯长男由为三川守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三川守李由吿归咸阳置酒扵家百官长皆前为夀门庭车骑以千数李斯喟然而叹曰嗟乎吾闻之荀卿曰物禁太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驽下遂擢至此当今人臣之位无居臣上者可谓富贵极矣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也申屠刚曰损益之际孔父攸叹持满之戒老氏所慎盖功盖天下者不安威震人主者不全包丘子饭麻蓬藜修道白屋之下乐音洛其志安之扵广厦刍豢无赫赫之势亦无戚戚之忧陆云曰富贵者人之所欲也而古之逸民轻天下细万物而欲专一丘之欢擅一壑之美岂不以身重扵宇宙而恬贵扵芬华哉天地不易其乐万物不干其志然后可以妙有生之极固无疆之休音扶晋献垂棘非不美也宫之竒见之而叹知荀息之图之也知去声伯富有三晋非不盛也然不知襄子之谋之也季孙之狐貉非不丽也然不知鲁君之患之也人间训曰晋献公欲假道扵虞以伐虢遗虞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虞公惑扵璧与马而欲与之道宫之竒谏曰不可夫虞之与虢若车之有轮轮依扵车车亦依轮虞之与虢相恃为势也若假之道虢朝亡而虞夕从之矣虞公弗听遂假之道荀息伐虢遂克之还反伐虞又㧞之赵世家曰襄子立四年智伯与赵韩魏尽分其范中行故地智伯益骄请地韩魏韩魏与之请地赵赵不与以其围郑之辱智伯怒遂率韩魏攻赵赵襄子惧乃奔保晋阳三国攻晋阳岁馀引汾灌其城城不浸者三版城中悬釜而炊易子而食襄子惧乃夜使张孟同私于韩魏韩魏与合谋三国反灭智伯共分其地鲁世家曰哀公患三桓将欲因诸侯以劫之三桓亦患公作难故君臣多间泰族训曰晋献公之伐骊得其女非不善也然而史苏叹之见其四世之被祸也吴王夫差破齐艾陵胜晋黄池非不捷也而子胥忧之见其必擒扵越也小白奔莒重耳奔曹非不困也而鲍叔咎犯随而辅之知其可与至扵霸也勾践栖扵会稽修政不殆谟虑不休知祸之为福也襄子再胜而有忧色畏福之为祸也故齐桓亡汶阳之田而霸智伯兼三晋之地而亡圣人见祸福扵重闭之内而虑患扵九拂之外者也故晋献以宝马钓虞虢襄子以城坏诱知去声伯身禽通作擒扵赵而虞虢卒并扵晋以其务得不顾其后贪土地而利宝马也申旗曰昔者六晋之时智氏最强灭破范中行又帅韩魏以围赵襄子扵晋阳决晋水以灌晋阳城不沉者三版耳智伯出行水韩康子御魏桓子骖乘智伯曰始吾不知水之可亡人之国也乃今知之汾水利以灌安邑绛水利以灌平阳魏桓子肘韩康子康子履魏桓子蹑其踵肘足接扵车上而智氏分矣身死国亡为天下笑缪称训曰无勇者非先慑也难至而失其守也贪婪者非先欲也见利而忘其害也虞公见垂棘之璧而不知虢祸之及己也孔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今之在位者见利不虞害贪得不顾耻以利易身以财易死无仁义之徳而有富贵之禄若䧟坎阱音净食扵县音悬门之下此李斯之所以具五刑也传曰李斯楚上蔡人也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入秦秦卒用其计二十馀年竟并天下以斯为丞相二世立以郎中赵高之谮乃具斯五刑腰斩咸阳南方有鸟名鹓雏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飞过太山太山之鸱俛音免啄腐鼠见鹓鶵而吓音黒今公卿以其富贵笑儒者为之常行得无若太山鸱吓音黒鹓鶵乎南华经曰恵子相梁荘子往见之或谓恵子曰荘子来欲代子相扵是恵子恐搜扵国中三日三夜庄子往见之曰南方有鸟其名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扵南海而飞扵北海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扵是鸱得腐䑕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而吓我耶
  大夫曰学者所以坊古防字固辞礼者所以文鄙行去声也故学以辅徳礼以文质言思可道行思可乐音洛恶言不出扵口邪行去声不及扵已动作应礼从容中去声道故礼以 之孙音逊以出之是以终日言无口过终身行无冤尤今人主张官立朝音潮以治民疏爵分禄以褒贤而曰县音悬门腐䑕何辞之鄙倍而悖扵所闻也人间训曰虞氏梁之大富人也家充盈殷富金钱无量财货无赀升高楼临大路设乐陈酒积博其上游侠相随而行楼下博上者射朋张中反两而笑飞鸢适堕其腐䑕而中㳺侠㳺侠相与言曰虞世审乐之日久矣而常有轻易人之志吾不敢侵犯而乃辱我以腐䑕如此不报无以立务扵天下请与公僇力一志悉率徒属而必以灭其家
  文学曰圣主设官以授任能者处之分禄以养贤䏻者受之说命曰官不及私昵惟其䏻爵罔及恶徳惟其贤义贵无高义取无多故舜受尧之天下太公不避周之三公冯忌曰昔者尧见舜扵草茅之中席陇亩而庇桑阴阴移而天下传尚书中候曰文王至田扵溪水畔吕尚钓扵崖王下拜曰切望公七年乃今见光景于斯尚立变名答曰望钓得玉璜刻曰姬受命吕佐旌徳合昌来提撰尔雒铃报在齐尊贤篇曰尧舜相见不违桑阴文王举太公不以日久故贤圣之接也不待久而亲䏻者之相见也不待试而知矣苟非其人箪食音嗣豆羮犹为赖民也赖幸也故徳薄而位高力小而任重鲜上声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𫗧其形渥凶子曰徳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说林训曰短绠不可以汲深器小不可以盛大非其任也陆子曰任重于力才尽则困用广其器应博则凶是以物胜权而衡殆形过镜则照穷故明主程才以效业贞臣底力而辞丰音扶太山鸱啄腐鼠扵穷泽幽谷之中非有害于人也今之有司盗主财而食之扵刑法之旁不知机之是发又以吓音黒人其患恶音乌得若太山之鸱乎
  大夫曰司马子言天下穰穰皆为利往货殖传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穰穰皆为利往赵女不择丑好郑妪音预不择远近商人不丑耻辱戎士不为死力士不在亲事君不避其难去声皆为利禄也儒墨内贪外矜往来㳺说音税栖栖然亦未为得也故尊荣者士之愿也富贵者士之期也方李斯在荀卿之门阘音达音戎与之齐轸及其奋翼高举龙昇骥骛过九轶二翺翔万仞鸿鹄骅骝且同侣况跛音避音戕牝羊也燕雀之属乎席天下之权席犹因也若人之坐扵席也御宇内之众后车百乘去声食禄万锺而拘儒布褐不完糟糠不饱非甘菽藿而卑广厦亦不䏻得已虽欲吓音黒人其何已乎传曰夫凤凰之初起也翾翾十步之雀喔咿而笑之及其升扵高一屈一伸展而云间藩木之雀超然自知不及远矣士褐衣缊著未尝完也粝藿之食未尝饱也世俗之士即以为羞耳及其出则安百议用则延民命世俗之士超然自知不及远矣
  文学曰君子怀徳小人怀土贤士殉名贪夫死利骈拇篇曰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伯夷死名扵首阳之下盗跖死利扵东陵之上野语曰众人重利廉士重名贤士尚志圣人贵精丛谈曰众人以毁形为耻君子以毁义为辱众人重利廉士重名李斯贪其所欲致其所恶音污范睢曰欲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有孙叔敖早见扵未萌三去相去声而不悔南华经曰肩吾问扵孙叔敖曰子三为令尹而不荣华三去之而无忧色吾始也疑子今视子之鼻间栩栩然子之用心独奈何孙叔敖曰吾何以过人哉吾以其来不可却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为得失之非我也而无忧色矣吾何以过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耶忘乎我在我耶忘乎彼方将踌躇方将四顾何暇至乎人贵人贱哉非乐音洛卑贱而恶音污重禄也虑远而避害谨也傅亮曰昔之君子同名爵扵香饵故倾危不及思忧患而豫防则针石无用洪流壅扵㳙㳙合拱挫扵纤蘖介焉是式色斯而举悟高鸟以风逝鉴醴酒而投绂夫岂敝著而后谋通患结而后思复哉故诗曰谨尔侯度用戒不虞言防萌也音扶郊祭之牛食养期年衣去声之文绣以入庙堂太宰执其鸾刀以启其毛方此之时愿任重而止峻坂不可得也南华经曰楚威王闻荘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荘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太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商鞅困扵彭池吴起之伏王尸愿被布褐而处穷鄙之蒿庐李斯相去声秦席天下之势志小万乘去声及其囚扵囹音零音语车制扵云阳之市亦愿负薪入鸿门行上蔡曲街径不可得也商鞅传曰商君既入秦走商邑与其徒属发邑兵北出击郑秦发兵攻商君杀之扵郑黾池徐广曰黾或作彭吴起传曰诸侯患楚之强故楚之贵戚尽欲害吴起及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乱而攻吴起吴起走之王尸而伏之击起之徒因射刺吴起并中悼王李斯传曰二世二年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哉苏秦吴起以权势自杀商鞅李斯以尊重自灭皆贪禄慕荣以没其身从去声车百乘去声曽不足以载其祸也传曰夫利为害夲而福为祸先惟不求利者为无害不求福者为无祸诗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傅亮曰夫四道好谦三才忌满祥萃虚室鬼瞰高屋丰屋有蔀家之灾鼎食无百年之贵然而徇欲厚生者忽而不戒知进忘退者曽莫之惩前车已摧后銮不息乘危以庶安行险以徼幸扵是有颠坠覆亡之祸残生夭命之衅其故何哉流溺忘反而以身轻扵物也
  褒贤第十九
  大夫曰伯夷以廉饥尾生以信死古史考曰伯夷叔齐殷之末世孤竹君之二子也隐扵首阳山采薇而食之野有妇人谓之曰子义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扵是饿死杂篇曰尾生与女子期扵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由小器而亏大体匹夫匹妇之为谅也绖扵沟渎而莫之知也何功名之有苏秦张仪知去声足以强国勇足以威敌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万乘去声之主莫不屈体卑辞币请交此所谓天下名士也拾遗记曰苏秦张仪二人同志好学迭翦发而鬻之以相养㦯佣力写书非圣人之书不读遇见坟典行途无所题记以墨书掌及股里夜还而写之析竹为简二人毎假食扵路剥树皮编以为书帙以盛天下良书尝息大树之下假息而寐有一先生问二子何勤苦也仪秦又问之子何国人答曰吾生扵归谷亦云鬼鬼者归也又云归者谷名也乃谓其术教以千世出俗之辨即探𮌎内得二卷说书言辅时之事古史考云鬼谷子也鬼归相近也论衡曰苏秦张仪学縦横之术扵鬼谷先生先生曰䏻说我泣出则䏻分天皇之纪秦说鬼谷先生先生泣霑襟音扶智不足与谋而权不能举当世民斯为下也今举亡音无而为有虗而为盈布衣穿履深念徐行若有遗亡非立功成名之士而亦未免于世俗也
  文学曰苏秦以从音縦显扵赵张仪以衡音横任扵秦司马贞曰山东地形从长苏秦相六国合从亲而摈秦关西地形衡长张仪相六国连衡而事秦故苏为合从张为连衡也方此之时非不尊贵也然知去声士随而忧之知夫音扶不以道进必不以道退不以义得者必不以义亡季孟之权三桓之富不可及也孔子为之曰微为人臣权均扵君富侔扵国者亡故其位弥高而罪弥重禄滋厚而罪滋多文子曰身有荣华心有愁悴音扶行者先全已而后求名仕者先辟音避害而后求禄曽子曰飞鸟以山为卑而层巢其巅鱼鳖以渊为浅而穿穴其中然所以得者饵也君子苟能无以利害身则辱安从至乎潘尼曰夫荣之所不能动者则辱之所不䏻加也利之所不能劝者则害之所不䏻婴也誉之所不能益者则毁之所不䏻损也音扶香饵音贰非不美也龟龙闻而深藏鸾凤见而高逝者知其害身也夫音扶为乌鹊鱼鳖食香饵音贰而后狂飞奔走逊身屈遰音逓围绕也无益扵死吴越春秋曰高飞之鸟死扵美食深渊之鱼死扵芳饵太公家教曰网罗之鸟悔不高飞吞饵之鱼悔不忍饥今有司盗秉国法进不顾罪卒然有急然后车驰人趋无益扵死所盗不足偿扵臧获臧获奴婢也妻子奔亡无处所身在深牢莫知恤视方此之时何暇得以笑乎蔡泽曰翠鹄犀象其处势非不远死也而所以死者惑扵饵也苏秦智伯之智非不足以辟辱远死也而所以死者惑扵贪利不止也
  大夫曰文学高行去声矫然若不可卷盛莭洁言皦音皎然若不可涅音乃结反诗云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孔子云不曰白乎𣵀而不缁皦洁白貌然戍音絮卒陈胜释挽音挽辂首为叛逆自立张楚陈胜世家曰秦二世二年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乃入据陈数日号令召三老豪杰与皆来会计事三老豪杰皆曰将军身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宜为王陈胜乃立为王号为张楚当此时诸郡县苦秦吏者皆刑其长吏杀之以应陈胜李竒曰欲张大其楚国故称张楚也素非有囘由处士之行去声颜囘仲由皆孔子弟子宰相去声列臣之位也奋扵大泽不过旬月而齐鲁儒墨荐绅之徒徐广曰荐绅即缙绅也古字假借肆其长衣长衣官之也负孔氏之礼器诗书委质音至为臣质即贽也古字假借正义曰贽之为言至也自五玉三帛二生一死皆所以为贽以见其君者也古之欲仕者出其疆必载质而行故谓为臣者曰委贽也孔甲为涉博士陈胜字涉孔鲋字甲孔子之八世孙也为陈王涉博士死扵陈下卒俱死陈为天下大笑深蔵高逝者固若是也
  文学曰周室衰礼义坏不能统理天下诸侯交争相灭亡并为六国兵革不休民不得宁息秦以虎狼之心蠺食诸侯颜师古曰蠺食谓渐吞灭之如蠺之食叶也并吞战国以为郡县秦纪曰始皇二十六年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伐能矜功自以为过尧舜而羞与之同弃仁义而尚刑罚以为今时不师扵文而决扵武赵高治狱扵内蒙恬治兵扵外百姓愁苦同心而患秦扬雄曰神明所祚兆民所托罔不云道徳仁义礼智独秦崛起西戎邠荒岐雍之疆因襄文宣灵之僣迹立基孝公茂恵文奋昭荘至政破从擅衡并吞六国遂称乎始皇盛从鞅仪韦斯之邪政驰骛起翦恬贲之用兵刬灭古文刮语烧书弛礼崇乐涂民耳目遂欲流唐漂虞涤殷荡周㸐除仲尼之篇籍自勒功业改制度轨量咸稽之扵秦纪是以耆儒硕老抱其书而远逊礼官博士卷其舌而不谈来仪之鸟肉角之兽狙犷而不臻甘露嘉醴景曜浸潭之瑞潜大茀经霣巨狄鬼信之妖发神歇灵绎海水群飞二世而亡何其剧与帝王之道兢兢乎不可离己陈王赫然奋爪牙为天下首事道虽凶而儒墨或干之者以为无王久矣道拥遏不得行自孔子以至扵兹而秦复重禁之故发愤扵陈王也司马迁曰嗟乎夫周室衰而关雎作幽厉微而礼乐坏诸侯恣行政由强国故孔子闵王路废而邪道兴扵是论次诗书修起礼乐适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自卫返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世以混浊莫䏻用是以仲尼干七十馀君无所遇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矣西狩获麟曰吾道穷矣故因史记作春秋以寓王法其辞微而指博后世学者多录焉自孔子卒后七十子之徒散㳺诸侯大者为师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㦯隐而不见故子路居卫子张居陈澹䑓子羽居楚子夏居西河子贡终于齐如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釐之属皆受业扵子夏之伦为王者师是时独魏文侯好学后陵迟以至于始皇天下并争扵战国儒术既绌焉然齐鲁之门学者独不废也扵威宣之际孟子荀卿之列咸遵夫子之业而润色之以学显扵当世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陈涉之王也而鲁诸儒持孔子之礼器往归陈王扵是孔甲为陈涉博士卒与涉俱死陈涉起匹夫驱瓦合适戊旬月以王楚不满半岁竟灭亡其事至微浅然而荐绅先生之徒负孔子礼器往委质为臣者何也以秦焚其业积怨而发愤扵陈王也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庶㡬成汤文武之功为百姓除残去贼岂贪禄乐音洛位哉
  大夫曰文学言行去声虽有伯夷之廉不及柳下𠅤之贞不过高瞻下视洁言污行去声觞酒豆肉迁延相让辞小取大鸡廉狼吞赵绾王臧之等以儒术擢为上卿而有奸利残忍之心主父偃以口舌取大官窃权重欺绐音怠亦欺也宗室受诸侯之赂卒皆诛死儒林传曰兰陵王臧既受诗以事孝景帝为太子太傅免去今上初即位臧廼上书宿卫上累迁一岁中为郎中令及代赵绾亦尝受诗申公绾为御史大夫太皇窦太后好老子言不说儒术得赵绾王臧之过以让上上尽下赵绾王臧吏后皆自杀主父偃传曰偃上书阙下朝奏暮召入见拜偃为谒者一岁中四迁偃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元朔二年主父偃言齐王内淫佚行僻上拜偃为齐相至齐乃使人以王与姊奸事动王王以为终不得脱罪乃自杀有司以闻上大怒以为偃劫其王令自杀乃徴下吏治服受诸侯金实不劫王令自杀上欲勿诛是时公孙弘为御史大夫乃言曰齐王自杀无后国除为郡入汉主父偃夲首恶陛下不诛主父偃无以谢天下乃遂族主父偃东方朔自称辩略消坚释石当世无双然省其私行去声狂夫不忍为风俗通曰东方朔平原人也孝武皇帝时招延贤良文学之士待以不次之位故四方多上书言得失自衒鬻者扵是朔诣阙自陈十二失父长养兄嫂年十三学书十四击剑十六诵诗十九学孙吴兵法又常服子路之言臣朔年二十三长九尺三寸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如鲍叔信若尾生若此可以为天子大臣矣朔文辞不逊高自称誉由是见伟稍益亲幸诏拜以为郎尝在侧侍中数召至前谈语人主未尝不说也时诏赐之食扵前饭已尽怀其馀肉持去衣尽污数赐缣帛担掲而去徒用所赐钱帛取少妇扵长安中好女率取妇一岁所者即弃去更取妇所赐钱财尽索之扵女子人主左右诸郎半呼之狂人扬雄曰朔恢诞多端不名一行应谐似优不穷似智正谏似直秽徳似隐非夷齐是柳恵其滑稽之雄乎况无东方朔之口其馀无足观者也
  文学曰志善者忘恶谨小者致大俎豆之间足以观礼闺门之内足以论行去声音扶服古之服诵古之道舍而为非者鲜上声矣故君子时然后言义然后取不以道得之不居也人间训曰忠臣事君也计功而受赏不为苟得积力而受官不贪爵⿰其所䏻者受之勿辞也其所不䏻者与之勿喜也满而不溢泰而不骄故袁盎亲扵景帝秣马不过一驷公孙弘即三公之位家不过十乘东方先生说听言行扵武帝而不骄溢主父见困厄之日久此疾在位者不好去声道而富且贵莫知恤士也扵是取饶衍之馀以周穷士之急非为私家之业也主父偃传曰主父偃者齐临菑人也学长短縦横之术晚乃学易春秋百家言㳺齐诸生间莫䏻厚遇也齐诸儒生相与排摈不容扵齐家贫假贷无所得廼北游燕赵中山皆莫䏻厚遇为客甚困孝武元光元年中以为诸侯莫足㳺者乃西入关见卫将军卫将军数言上上不召资用乏留久诸公宾客多厌之乃上书□下朝奏暮召诏拜偃为谒者一岁中四迁偃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人㦯说偃曰大横矣主父曰臣结发㳺学四十馀年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厄日久矣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吾日暮途远故倒行逆施之上拜主父为齐相至齐遍召昆弟宾客散五百金予之数之曰始吾贫时昆弟不我衣食宾客不我内门今吾相齐诸君迎我㦯千里吾与诸君绝矣毋复入偃之门当世嚣嚣非患儒之鸡廉患在位者之虎饱嗌音益咽扵求览无所孑遗耳嗌咽也尔雅曰江东呼咽曰嗌览通作揽撮持也诗云周馀黎民靡有孑遗
  相刺第二十
  大夫曰古者经井田制㕓里丈夫治其田畴女子治其麻枲音徙无旷地无㳺人故非工商不得食扵利末非良农不得食扵收获非执政不得食扵官爵今儒者释耒耜而学不验之语旷日弥久而无益扵理往来浮游不耕而食不蚕而衣巧为良民以夺农妨政此亦当世之所患也传曰土之美者善养禾君之眀者善养士李寻曰马不伏枥不可以趋道士不素养不可以重国
  文学曰禹蹙洪水身亲其劳泽行路宿过门不入当此之时簪堕不掇冠挂音挂不顾而暇耕乎修务训曰禹沐浴霪雨梳栉扶风决江疏河凿龙门辟伊阙修彭蠡之防乘四载随山刊木平治水土定千八百国圣人不贵尺璧而贵寸阴是故禹之趋时也履遗而弗取冠挂而弗顾孔子曰诗人疾之不能默丘疾之不䏻伏是以东西南北七十说音税而不用然后退而修王道作春秋垂之万世之后天下折中焉岂与匹夫匹妇耕织同哉贵徳篇曰圣人见天下强凌弱众暴寡幼孤羸露死伤系虏不忍其然是以孔子历七十二君兾道之一行而得施其徳使民全扵生育烝庶安土万物熙熙各乐其终卒不遇故睹麟而泣哀道不行徳泽不洽扵是退作春秋明素王之道以示后人思施其恵未尝辍忘是以百王尊之志士法焉诵其文章传今不绝徳及之也诗曰载驰载驱周爰咨谋此之谓也至公篇曰夫子行说七十诸侯无定处意欲使天下之民各得其所而道不行退而修春秋采毫毛之善贬纎介之恶人事浃王道备精和圣制上通扵天而麟至此天之知夫子也扵是喟然而叹曰天以至明为不可蔽乎日何为而食地以至安为不可危乎地何为而动天地而尚有动蔽是故圣贤说扵世而不得行其道故灾异并作也夫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去声曰君子当时不动而民无观也故非君子莫治小人非小人无以养去声君子当不耕织为匹夫匹妇也君子耕而不学则乱之道也曹刿曰君子务治小人务力缪称训曰教夲乎君子小人被其泽利夲乎小人君子享其功昔东户季子之世道路不拾遗耒耜馀粮宿诸亩首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冝也
  大夫曰文学言治尚扵唐虞言义高扵秋天有华言矣未见其实也昔鲁穆公之时公仪为相去声子思子原为之卿然北削扵齐以泗为境南畏楚人西宾秦国孟轲居梁兵折扵齐上将军死而太子虏西败扵秦地夺壤削亡河内河外夫音扶仲尼之门七十子之徒去父母捐室家负荷去声而随孔子不耕而学乱乃愈滋故玉屑满箧不为有宝诗书负笈不为有道要在安国家利人民不苟文繁众辞而已
  文学曰虞不用百里之谋而灭秦穆用之以至伯音霸焉夫音扶不用贤则亡而不削何可得乎尊贤篇曰齐景公问扵孔子曰秦穆公其国小处僻而霸何也对曰其国小而志大虽处僻而其政中其举果其谋和其令不偷亲举五羖大夫扵系累之中与之语三日而授之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霸则小矣李康曰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不才扵虞而才于秦也孟子适梁恵王问利答以仁义趋舍不合是以不用而去孟子传曰孟子驺人也受业子思之门人道既通㳺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恵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远而阔扵事情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强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天下方务扵合从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音扶怀宝而无语故有粟不食无益扵饥睹贤不用无益扵削纣之时内有微箕二子外有胶鬲棘子故其不能存言而不用谏而不听虽贤恶音乌得有益扵治也
  大夫曰橘柚生扵江南而民皆甘之于口味同也好音生扵郑卫而人皆乐音洛之扵耳声同也越人夷吾戎人由余待译而后通而并显齐秦人之心扵善恶同也说林训曰佳人不同体美人不同而而皆恱扵目棃橘枣栗不同味而皆调扵口故曽子倚山而吟山鸟下翔师旷鼔琴百兽率舞未有善而不合诚而不应者也说山训曰曽子攀柩车引輴者为之止也老母行歌而动申喜精之至也瓠巴鼓瑟而㳺鱼出听伯牙鼓琴驷马仰秣介子歌龙蛇而文君垂泣故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岸不枯淳于髠曰昔者瓠巴鼓瑟而潜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鱼马犹知善之为善而况君人者也意未诚与平声何故言而不见从行而不合也
  文学曰扁鹊不䏻治不受鍼药之疾贤圣不能正不食谏诤之君传曰人之将死恶闻酒肉之味邦之将亡恶闻忠臣之气身死不为医邦亡不为谋还自遗灾也说林训曰与死者同病难为良医与亡国同道难与为谋杂言曰比干死纣而不䏻正其行子胥死吴而不䏻存其国二子者强谏而死适足明主之暴耳未始有益如秋毫之端也故桀有关龙逄而亡夏殷有三仁而商灭莭士篇曰桀为酒池足以运舟糟丘足以望三里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关龙逄进谏曰为人君身行礼义爱民节财故国安而身夀也今君用财若无尽用人若恐不䏻死不革天祸必降而诛必至矣君其革之立而不去朝桀因囚拘之君子闻之曰末之命矣夫论语阴嬉䜟曰庾子之旦金版刻书出地庭中曰臣族虐王禽宋均曰谓杀龙逄之后庾子旦庭中有此版异也龙同姓称族王虐杀我必见禽也论语曰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不患无由余夷吾之伦患无桓穆之听耳传曰昔戎将由余使秦秦穆公问以得失之要对曰古有国者未尝不以恭俭也失国者未尝不以骄奢也由余因论五帝三王之所以衰布衣之所以亡缪公然之扵是告内史王缪曰邻国有圣人敌国之忧也由余圣人也将奈之何王缪曰夫戎王居僻陋之地未尝见中国之声色也君其遗之女乐以淫其志乱其政其臣下必疏因为由余请缓期使其君臣有间然后可图缪公曰善乃使王缪以女乐二列遗戎王为由余请期戎王大恱许之扵是张酒听乐日夜不休终岁淫縦卒马多死由余归数谏不听去之秦秦公子逆拜之为上卿遂并国十二辟地千里千金书曰管子束缚在鲁桓公欲相鲍叔鲍叔曰吾君欲霸王则管夷吾在彼臣弗若也桓公曰夷吾寡人之贼也射我者也不可鲍叔曰夷吾为其君射人者也君若得而用之则彼亦将为君射人桓公不听强相鲍叔鲍叔固辞让弗相桓公果听之扵是使人告鲁曰管夷吾寡人之雠也愿得之而亲加手焉鲁君许诺乃使吏鞹其拳胶其目盛之以䲭夷置之车中至齐境桓公使人以朝车迎之祓以灌火衅以犠猳焉生与之如国命有司除庙筵几而荐之曰自孤之闻夷吾之言也目益明耳益聪孤弗敢専故以吿于先君因顾而命管子曰夷吾佐余管子还走再拜稽首受令而出管子治齐国举事有功桓公必先赏鲍叔曰使齐国得管子者鲍叔也桓公可谓知行赏矣楚庄王曰世不绝圣国不绝贤晋平公㳺扵河而乐曰安得贤士与之乐此也船人盍胥跪而对曰主君亦不好士耳夫珠出扵江海玉出扵昆山无足而至者盖由主君之好也士有足而不至者盖主君无好士之意耳无患乎无士也王符曰夫十步之泽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是故乱殷有三仁小卫多君子然衰国危君继踵不绝者岂时无忠信正直之士哉诚苦其道不得行耳仲长统曰物有不求未有无物之岁也士有不用未有少士之世也是以孔子东西无所适遇屈原放逐扵楚国泰族训曰孔子欲行王道东西南北七十说而无所遇离骚经序曰楚襄王用䜛言迁屈原扵江南而屈原放在山野复作九章援天引圣以自证明终不见省故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终非以此言而不见从行而不合者也燕恵王曰昔者柳下恵吏扵鲁三黜而不去㦯谓之曰可以去柳下恵曰苟与人之异恶往而不黜乎犹且黜乎宁扵故国尔柳下恵不以三黜自累故前业不忘不以去为心故远近无议
  大夫曰歌者不期扵利声而贵在中去声莭论者不期扵丽辞而务在事实修务篇曰腹剑者期扵铦利而不期扵墨阳莫邪乘马者期扵千里而不期扵骅骝绿耳鼓琴者期扵鸣廉修营而不期扵滥胁号锺诵诗书者期扵通道略物而不期扵洪范商颂善声而不知转未可谓能歌也善言而不知变未可谓䏻说也持䂓而非矩执凖而非绳通一孔晓一理而不知权衡以所不睹不信人若蝉之不知雪坚据古人以应当世犹辰参之错胶柱而调瑟固而难合矣子产曰高辛氏有二子长曰阏伯季曰实沈居旷林不相能也日操干戈以相征伐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尚书大传曰书之论事离离若参辰之错行法言曰吾不睹参辰之相比也宋哀曰辰龙星也参虎星也我不见龙虎俱见也传曰赵王以赵括为将代廉颇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胶柱而调瑟耳括徒䏻读父书传不知合变也孔子所以不用扵世而孟轲见贱扵诸侯也班固曰周道既衰坏扵幽厉礼乐征伐自诸侯出陵夷二百馀年而孔子兴以圣徳遭季世知言之不用而道不行廼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扵是应聘诸侯以答礼行谊入西周南至楚畏匡厄陈奸七十馀君无所遇赵岐曰孟子生有淑质夙䘮其父㓜被慈母三迁之教长师孔子之孙子思治儒术之道通五经尤长扵诗书周衰之末战国縦横用兵争强以相侵夺当世取士务上权谋以为上贤先王大道陵迟隳废异端并起杨朱墨翟放荡以干时惑众者非一孟子悯悼尧舜汤文周孔之业将遂湮微正涂壅底仁义荒怠佞伪驰骋红紫乱朱扵是则慕仲尼周流忧世遂以儒道干扵诸侯思济斯民然由不肯枉尺直寻时君咸谓之迂阔扵事终莫能听纳其说
  文学曰日月之光而盲者不能见雷电之声而聋人不能闻孟子曰夫震雷之起也破竹折木震惊天下而不能使聋者卒有闻日月之明遍照天下而不能使盲者卒有见泰族训曰聋者耳形具而无能闻也盲者目形存而无能见也音扶为不知音者言若语扵喑音因聋何特蝉之不知重平声雪耶泰族训曰夫言者所以通己扵人也闻者所以通人扵己也喑者不言聋者不闻既喑且聋人道不通故有喑聋之病者虽破家求医不顾其费岂独形骸有喑聋哉心志亦有之夫指之拘者莫不事申也心之塞也莫之务通也不眀扵类也齐俗训曰其见不远者不可与语大其智不闳者不足与论至缪称训曰察一曲者不可与言化审一时者不可与言大南华经曰井蛙不可以语扵海者拘扵隘也夏虫不可以语扵寒者笃扵时也曲士不可以语扵道者束扵教也音扶以伊尹之知去声太公之贤而不䏻开辞扵桀纣非说者非听者过也张子曰桀罪谏者纣焚圣人以徴为羽非弦之罪也以甘为苦非味之过也是以荆和抱璞而泣血曰安得良工而剖之屈原行吟泽畔曰安得皋陶而察之杂事篇曰荆人卞和得玉璞而献之荆厉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王以和为谩而断其左足厉王薨武王即位和复奉玉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又以为谩而㫁其右足武王薨共王即位和乃奉玉璞而哭扵荆山中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之以血共王闻之使人问之曰天下刑之者众矣子独何哭之悲也对曰宝玉而名之曰石贞士而戮之以谩此臣之所以悲也共王曰惜矣吾先王之听难剖石而易斩人之足夫死者不可生㫁者不可属何听之殊也乃使人理其璞而得宝焉故名之曰和氏之璧故曰珠玉者人主之所贵也和虽献宝而美未为玉尹用也进宝且若彼之难也况进贤人乎贤人与奸臣犹仇雠也扵庸君意不合夫欲使奸臣进其雠扵不合意之君其难万倍扵和氏之璧又无㫁两足之臣以推其难犹㧞山也千岁一合若继踵然后霸王之君兴焉其贤而不用不可胜载故有道者之未戮也冝白玉之璞未献耳陈元曰至音不合众听故伯牙绝弦至宝不同众好故卞和泣血楚辞曰屈原既放㳺扵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扵斯屈原曰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圣人者不凝滞扵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𫗦其糟而歠其酾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扵江鱼之腹中又安䏻以皎皎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音扶人君莫不欲求贤以自辅任能以治国然牵扵流说惑扵道谀是以贤圣蔽掩而䜛佞用事以此亡国破家而贤士饥扵岩穴也君道篇曰武王问太公曰举贤而以危亡者何也太公曰举贤而不用是有举贤之名而不得真贤之实也武王曰其失安在太公曰其失在君好用小善而已不得真贤也武王曰好用小善者何如太公曰君好听誉而不恶䜛也以非贤为贤以非善为善以非忠为忠以非信为信其君以誉为功以毁为罪有功者不赏有罪者不罚多党者进少党者退是以群臣比周而蔽贤百吏群党而多奸忠臣以诽死扵无罪邪臣以誉赏扵无功其国见扵危亡武王曰善吾今日闻诽誉之情矣尊贤篇曰桓公问扵管仲曰吾欲使酒腐扵爵肉腐扵俎得无害扵霸乎管仲对曰此极非其贵者耳然亦无害扵霸也桓公曰何如而害霸管仲对曰不知贤害霸知而不用害霸用而不任害霸任而不信害霸信而复使小人参之害霸桓公曰善杂事篇曰阖庐用子胥以兴夫差杀之而以亡昭王用乐毅以胜恵王逐之而败此的的然若黒白秦不用叔孙通项王不用陈平韩信而皆灭汉用之而大兴此未遂也夫失贤者其祸如彼用贤者其福如此人君莫不求贤以自辅然而国以乱亡者所谓贤者不贤也㦯使贤者为之与不肖者议之使智者图之与愚者谋之不肖嫉贤愚者嫉智是贤者之所以隔蔽也所以千载不合者也刘峻曰薫莸不同器枭鸾不接翼浑敦梼杌踵武扵云台之上仲容庭坚耕耘扵岩石之下昔赵高无过人之志而居万人之位是以倾覆秦国而祸殃其宗尽失其瑟何胶柱之调也杂事篇曰秦赵高者生而隐宫始皇闻其强力通扵狱法拜申车府令使教胡亥决狱胡亥幸之高有罪始皇使蒙毅治之毅当高法当死始皇以高敏扵事赦之复其官二世即位赵高说以严法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灭大臣及宗室更为法律务益刻深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贞吝大传曰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泰族训曰位高而道大者从事大而道小者凶人间训曰天下有三危少徳而多宠一危也才下而位高二危也身无大功而有厚禄三危也
  大夫曰所谓文学高第者智略能明先王之术而资质足以履行其道故居则为人师用则为世法今文学言治则称尧舜道行去声则称孔墨授之政则不达怀古道而不能行言直而行之枉道是而情非衣冠有以殊扵乡曲而实无以异扵凡人诸生所谓中直者遭时𫎇率备数适然耳殆非眀举所谓固未可与论治也
  文学曰天设三光以照记天子立公卿以眀治故曰公卿者四海之表仪神化之丹青也上有辅眀主之事下有遂圣化之事和阴阳调四时安众庶育群生使百姓辑睦无怨思之色四夷顺徳无叛逆之忧此公卿之职而贤者之所务也泰族训曰古者法设而不犯刑措而不用非可刑而不刑也百工维时庶绩咸熙礼义修而任贤得也故举天下之高以为三公一国之高以为九卿一县之高以为二十七大夫一乡之高以为八十一元士故知过万人者谓之英千人者谓之俊百人者谓之豪十人者谓之杰英俊豪杰各以小大之材处其位得其宜由夲流末以重制轻上唱而民和上动而下随四海之内一心同归背贪鄙而向义理其扵化民也若风之揺草木无一而不靡今使愚教智使不肖临贤虽严刑罚民弗从也小不能制大弱不能使强也若伊尹周召三公之才太颠闳夭九卿之人伊尹殷汤之臣周公旦召公奭周武王之臣太颠闳夭周文王之臣也文学不中去声圣主之眀举今之执政亦未能称盛徳也
  大夫不说音恱作色不应也
  文学曰朝音潮无忠臣者政暗大夫无直士者位危主术训曰古者天子听朝公卿正諌博士诵诗瞽箴师诵庶人传语史书其过宰彻其膳犹以为未足也故尧置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木汤有司直之人武王立戒慎之轺过若豪釐而既已备之也失圣人之扵善也无小而不举其扵过也无微而不改正諌篇曰晏子复扵景公曰朝居严乎公曰朝居严则曷害扵治国家哉晏子对曰朝居严则下无言下无言则上无闻矣下无言则谓之喑上无闻则谓之聋聋喑则非害治国家如何也且合菽粟之微以满仓廪合疏缕之纬以成纬幕太山之高非一石也累卑然后高也夫治天下者非一士之言固有受而不用恶有距而不入者㢤韩婴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昔殷王纣残贼百姓绝逆天道至斮朝涉刳孕妇脯鬼侯醢海伯然所以不亡者以其有箕子比干之故微子去之执囚为奴比干谏而死然后周加兵而诛绝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吴王夫差为无道至驱一市之民以葬阖闾然所以不亡者有伍子胥之故胥以死越王勾践欲伐之范蠡谏曰子胥之计策未忘扵吴王之腹心也子胥死后三年越乃䏻攻之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季氏为无道僣天子舞八佾旅泰山以雍彻孔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然不亡者以冉有季路为宰臣也故曰有谔谔争臣者其国昌有默默谀臣者其国亡诗曰不明尔徳时无背无侧尔徳不明以无陪无卿言文王咨嗟痛殷商无辅弼諌诤之臣而亡天下矣晏子曰下无直辞上有隐君民多讳言君有骄行任座正言君之过文侯改言行去声称为贤君魏世家曰魏文侯与士大夫坐问曰寡人何如君也群臣皆曰君仁君也次至任座曰君非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君伐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长子臣以此知君之非仁君文侯怒而逐任座座起而出次至翟璜文侯问寡人何如君也翟璜对曰君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臣闻之其君仁者其臣直向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君仁君文侯曰善复召任座入拜为上卿袁盎面刺綘侯之骄矜卒得其庆袁盎传曰袁盎楚人也字𢇁父故为群盗徙处安陵高后时盎尝为吕禄舍人及孝文帝即位盎兄哙任盎为中郎綘侯为丞相朝罢趋出意得甚上礼之恭尝目送之盎进曰陛下以丞相何如人上曰社稷臣盎曰绛侯所谓功臣非社稷臣社稷臣主在与在主亡与亡方吕后时诸吕用事擅相王刘氏不绝如带是时绛侯为太尉主兵柄弗能正吕后崩大臣相与共畔诸吕太尉主兵适会其成功所谓功臣非社稷臣丞相如有骄主色陛下谦让臣主失礼窃为陛下不取也后朝上益庄丞相益畏已而绛侯望袁盎曰吾与而兄善今儿廷毁我盎遂不谢及绛侯免相之国国人上书告以为反徴系请室宗室诸公莫敢为言唯袁盎明綘侯无罪綘侯得释盎颇有力綘侯乃大与盎结交故触死亡以干主之过者忠臣也犯严颜以匡公卿之失者直士也孙叔敖曰畏鞭棰之严而不敢諌其父非孝子也惧斧钺之诛而不敢諌其君非忠臣也南华经曰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正谏篇曰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人臣之所以蹇蹇为难而谏其君者非为身也将欲以匡君之过矫君之失也君有过失者危亡之萌也见君之过失而不諌是轻君之危亡也夫轻君之危亡者忠臣不忍为也鄙人不能巷言面违方今人主榖之榖禄也教令张而不施食禄多非其人以妨农商工市井之利未归扵民民望不塞也且夫音扶帝王之道多堕坏而不修诗云济济多士意者诚任用其计非苟陈虚言而已

  盐鐡论卷五
<子部,儒家类,盐铁论>



  钦定四库全书
  盐铁论卷六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殊路第二十一
  大夫曰七十子躬受圣人之术有名列于孔子之门皆诸侯卿相去声之才可南面者数人杂言曰楚昭王召孔子将使执政而封以书社七百里子西谓楚王曰王之臣用兵有如子路者乎使诸侯有如宰予者乎长官五官有如子贡者乎昔文王处酆武王处镐酆镐之间百乘之地伐上杀主立为天子世皆曰圣王今以孔子之贤而有书社七百里之地而三子佐之非楚之利也楚王遂止可政事者冉有季路言语宰我子贡宰我秉事有宠于齐田常作难去声道不行身死庭中简公杀于檀台人间训曰诸御鞅复于简公曰陈成常宰予二子二子者甚相憎也臣恐其构难而危国也君不如去一人简公不听居无㡬何陈成常果攻宰予于庭中而弑简公于朝此不知敬小之所生也指武篇曰田成子常与宰我争宰我夜伏卒将以攻田成子令于卒中曰不见旌节母起䲭夷子皮闻之告田成子田成子因为旌莭以起宰我之卒以攻之遂残之也子路仕卫孔悝音恢作乱不能救君出亡身葅于卫子贡子皋遁逃不能死其难去声檀弓曰孔子哭子路于中庭有人吊者而夫子拜之既哭进使者而问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盗跖曰子以甘言说子路而使従之使子路去其危冠解其长劔而受教于子天下皆曰孔丘能止𭧂禁非其卒之也子路欲杀卫君而事不成是子教之不至也至公萹曰子羔为卫政刖人之足卫之君臣乱子羔走郭门郭门闭刖者守门曰于彼有缺子羔曰君子不逾曰于彼有窦子羔曰君子不遂曰于此有室子羔入追者罢子羔将去谓刖者曰吾不能亏损主之法令而亲刖子之足吾在难中此乃子之报怨时也何故逃我刖者曰㫁足固我罪也无可奈何君之治臣也倾侧法令先后臣以法欲臣之免于法也臣知之狱决罪定临当论刑君愀然不乐见于颜色臣又知之君岂私臣哉天生仁人之心其固然也此臣之所以脱君也孔子闻之曰善为吏者树徳不善为吏者□怨公行之也其子羔之谓欤食人之重禄不能更处人尊官不能存何其厚于己而薄于君㢤同门共业自以为知古今之义明君臣之礼或死或亡二三子殊路何道之悖也
  文学曰宋襄公知孔父音甫之贤而不早任故身死鲁庄知季友之贤授之政晚而乱尊贤篇曰国家之任贤而吉任不肖而凶案往世而视已事其必然也如合符此为人君者不可以不慎也国公惛乱而良臣见鲁国大乱季友之贤见僖公即位而任季子鲁国安寕外内无忧行政二十一年季子之卒后邾击其南齐伐其北鲁不胜其患将乞师于楚以取全耳故传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公子买不可使成卫公遂不听君命而擅之晋内侵于臣下外困于兵乱弱之患也僖公之性非前二十一年常贤而后乃渐变为不肖也此季子存之所益亡之所损也夫得贤失贤其损益之验如此而人主急于所用甚可疾痛也夫智不足以见贤无可奈何矣若智能见之而强不能决犹豫不用而大者死亡小者乱倾此甚可悲哀也以宋殇公而不知孔父之贤乎安知孔父死已必死趋而救之趋而救之者是知其贤也以鲁荘公不知季子之贤乎安知疾将死召季子而授之国政授之国政者是知其贤也此二君知能见贤而皆不能用故宋殇公以杀死鲁荘公以贼嗣使宋殇蚤任孔父将靖邻国而况自存乎卫君近佞远去声贤子路居蒲孔悝音恢为政简公不听宰我而漏其谋是以二君身被放杀而祸及忠臣仲由传曰子路为蒲大夫方孔悝作乱子路在外闻之而驰往遇子羔出卫城门谓子路曰出公去矣而门已闭子可还矣毋空受其祸子路曰食其食者不避其难子羔卒去有使者入城城门开子路随而入造蒉瞆蒉瞆与孔悝登台子路曰君焉用孔悝请得而杀之蒉聩弗听扵是子路欲燔台蒉瞆惧乃下石乞壶黡攻子路撃㫁子路之缨子路曰君子死而冠不免遂结缨而死正谏萹曰齐简公有臣曰诸御鞅諌简公曰田常与宰予此二人者甚相憎也臣恐其相攻相攻虽叛而危之不可愿君去一人简公曰非细人之所敢议也居无㡬何田常果攻宰予于庭贼简公于朝简公喟焉太息曰余不用鞅之言以至此患也故忠臣之言不可不察也二子者有事而不与音预其谋故可以死可以生去止其义一也泰族训曰舜许由异行而皆圣伊尹伯夷异道而皆仁箕子比干异趋而皆贤范缜曰丘旦殊姿汤文异状圣同于心器形不必同也犹马殊色而齐逸玉异色而均美是以晋棘荆和等价连城骅骝𫘝骊俱致千里晏婴不死崔庆之难去声不可谓不义微子去殷之乱可谓不仁乎杂事萹曰齐侯问于晏子曰忠臣之事君也何若对曰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君曰列地而与之疏爵而贵之君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可谓忠乎对曰言而见用终身无难臣奚死焉諌而见従终身不亡臣奚送焉若言不见用有难而死是妄死也谏不见従出亡而送是诈为也故忠臣也者能尽善与君而不能与䧟于难义勇萹曰崔杼弑庄公令士大夫盟者皆脱剑而入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杀十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杯血仰天叹曰恶乎崔子将为无道杀其君盟者皆视之崔杼谓晏子曰子与我我与子分国子不吾与吾将杀子直兵将推之曲兵将勾之唯子图之晏子曰婴闻囘以利而背其君者非仁也劫以刄而失其志者非勇也诗云恺悌君子求福不囘婴可谓不囘矣直兵推之曲兵钩之婴不之囘也崔子舍之晏子趍出授绥而垂其仆将驰晏子拊其手曰虎豹在山林其命在庖厨驰不益生缓不益死按之成节然后去之诗云彼其之子舎命不渝晏子之谓也宋世家曰纣杀王子比干刳视其心微子曰父子有骨肉而臣主以义属故父有过子三諌不听则随而号之人臣三谏不听则其义可以去矣于是太师少师乃劝微子去遂行周武王伐纣克殷微子乃持其祭器造于军门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于是武王乃释微子复其位如故论语比考䜟曰殷惑妲己玉马走宋均曰女妲己有美色也王马喻贤臣奔去也刘毅曰三仁殊途而同归四子异行而均义风俗通曰易记出处语默书美九徳咸事同归殊途一致百虑不期相反各有云尚而已是故伯夷让国以采薇展禽不去于所生孔丘周流以应聘长沮隐居而耦耕墨翟摩顶以放踵杨朱一毛而不为干木息偃以藩魏包胥重玺而存郢夷吾朱纮以三归平仲辞邑而濯缨惠施従车以百乘于扈徒步而裸形𡩋戚商歌以干禄颜阖逾墙而遁荣高柴趣门以避难季路求入而陨零端木结驷以货殖颜囘屡空而弗营孟献高宇以美室原宪蓬门而株楹传曰人心不同有如其面古今行事是则然矣
  大夫曰至美素璞物莫能饰也至贤保真伪文莫能增也故金玉不琢美珠不画音与坏同反质萹曰孔子卦得贲喟然仰而叹息意不平子张进举手而问曰师闻贲者吉卦而叹之乎孔子曰贲非正色也是以叹之吾思也质素白当正白黑当正黑文质又何也吾亦闻之丹漆不文白玉不雕宝珠不饰何也质有馀者不受饰也今仲由冉求无檀柘之材隋和之璞而强文之譬若雕朽木而砺鈆音沿刀饰嫫音模母画音坏土人也被以五色斐然成章及遭行潦流波则沮矣皇甫谧曰嫫母黄帝次妃许慎曰古之丑女班固曰咏云门者难为音观隋和者难为珍王褒曰毛嫱西施善毁者不能蔽其好嫫姆倭傀善誉者不䏻掩其丑孟尝君客曰臣之来也过于淄水上见一土偶人方与木梗人语木梗谓土偶人曰子先土也持子以为耦人遇天大雨水潦并至子必沮坏土偶人应曰我沮乃反吾真耳今子东园之桃也刻子以为梗遇天大雨水潦并至必浮子泛泛乎不知所止音扶重怀古道枕籍诗书危不䏻安乱不能治邮里逐鸡难亦无党也
  文学曰非学无以治身非礼无以辅徳冉有曰虽有美玉不刻镂不成器虽有美质不学则不成君子传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成行家有千金之玉不知治犹之贫也良工宰之则富及子孙君子谋之则为国用故动则安百姓议则延民命又曰水渊深广则龙鱼生之山林茂盛则禽兽归之礼义修明则君子怀之故礼及身而行修礼及国而政明䏻以礼持身则贵名自扬天下顺焉令行禁止而王者之事毕矣诗曰有觉徳行四国顺之夫此之谓矣和氏之璞天下之美宝也待鉴识之工而后明毛嫱音墙天下之姣音交人也待香泽脂粉而后容周公天下之至圣人也待贤师学问而后通庄子曰毛嫱西施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庄小疏曰毛嫱越王嬖妾姣美也香泽者人发恒枯悴以此濡泽之也韩非子曰善毛嫱西施之美无益吾面用脂泽粉黛则倍其初子夏曰黄帝学乎大坟颛顼学乎禄图帝喾学乎赤松子尧学乎务成子附舜学乎尹夀禹学乎西王国汤学乎贷子相文王学乎锡畴子斯武王学乎太公周公学乎虢叔仲尼学乎老𥅆此十一圣人未遭此师则功业不䏻著乎天下名号不䏻传乎后世者也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今齐世庸士之人不好去声学问专以巳之愚而负荷音贺巨任若无檝音接音逐济江海而遭大风漂没于百仞之渊东流无崖之川安得沮而止乎
  大夫曰性有刚柔形有好恶圣人能因而不能改孔子外变二三子之服而不能革其心故子路解长剑去危冠屈节于夫子之门然摄齐音咨师友行行音沆尔鄙心犹存行行刚健貎仲尼弟子列传曰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佩猳豚陵𭧂孔子孔子设礼稍诱子路子路后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建本萹曰孔子谓子路曰汝何好子路曰好长劔孔子曰非此之问也请以汝之所能加之以学岂可及哉子路曰学亦有益乎孔子曰夫人君无谏臣则失政士无教交则失徳狂马不释其䇿操弓不返于檠木受䋲则直人受諌则圣受学重问孰不顺成毁仁恶士且近于刑君子不可以不学子路曰南山有竹弗揉自直斩而射之通于犀革又何学为乎孔子曰括而羽之镞而砥砺之其入不益深乎子路拜曰敬受教哉贵徳萹曰子路持剑孔子问曰由安用此子路曰善古者固以善之不善古者固以自卫孔子曰君子以忠为质以仁为卫不出环堵之内而闻千里之外不善以忠化冦𭧂以仁围何必持剑乎子路曰由也请摄齐以事先生矣宰予昼寝论语笔解作画寝谓以五色画其寝室也欲损三年之丧孔子曰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若由不得其死然故内无其质而外学其文虽有贤师良友若画音坏脂镂音陋冰费日损功故良师不能饰戚施香泽不能化嫫音模母也修务训曰曼頬皓齿形夸骨佳不待脂粉芳泽而性可恱者西施阳文也啳𦝢哆𠯠籧蒢戚施虽粉白黛黑弗能为美者嫫母仳倠也
  文学曰蒙以不洁鄙夫掩鼻恶人盛饰可以宗祀上帝孟子曰西子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修务训曰毛嫱西施天下之美人也若使美人衔腐䑕蒙猬皮衣豹裘带死蛇则布衣韦带之人过者莫不左右睥睨而掩鼻尝试使之施芳泽正蛾眉设笄珥衣阿锡曳齐纨粉白黛黑佩玉环揄步杂芝若笼蒙目视冶由笑目流眺口曾挠竒牙出靥䩉揺则虽王公大人有严志颉颃之行亦无不惮悇痒心而恱其色矣今以中人之才蒙愚惑之智被污辱之行无本业所修方术所务焉得无有睥面掩鼻之容㢤使二人不涉圣人之门不免为穷夫安得卿大夫之名故砥所以致于刃学所以尽其才也子思曰学所以益才也砺所以致刃也吾尝幽处而深思不若学之速吾尝跂而望不若登高之博见孟子曰人皆知以食愈饥莫知以学愈愚夫学者崇名立身之本也仪状齐等而饰貌者好质性同伦而学问者智是故砥砺琢磨非金也而可以利金诗书辟立非我也而可以厉心韩婴曰剑虽利不厉不㫁材虽美不学不高虽有旨酒嘉殽不尝不知其旨虽有善道不学不达其功孔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故事人加则为宗庙器否则厮养之舋音问张耳传曰厮养卒厮者养马之役也韦昭曰析薪为厮炊烹为养于越之铤音定不砺舋器破而未离者也铤箭足入槀中者也匹夫贱之工人施巧人主服而朝音潮也夫音扶丑者自以为姣音交故不饰愚者自以为知去声故不学观笑在已而不自知不好去声用人自是之过也
  讼贤第二十二
  大夫曰刚者折柔者卷故季由以强梁死宰我以柔弱杀汜论曰圣人之道宽而栗严而温柔而直猛而和太刚则折太柔则卷圣人正在刚柔之间乃得道之本积阴则沉积阳则飞阴阳相接乃能成和故恩推则懦懦则不威严推则猛猛则不和爱推则縦縦则不令刑推则虐虐则无亲昔者齐简公释其国家之柄而专任其大臣将相摄威擅势私门成党而公道不行故使陈成田常鸱夷子皮得成其难使吕氏绝嗣而陈氏有国者此柔懦所生也郑子阳刚毅而好罚其于罚也执而无赦舍人有折弓者畏罪而恐诛则因猘狗之惊以杀子阳此刚猛之所致也今不知道者见柔懦者侵则矜于为刚毅见刚毅者亡则矜于为柔懦此本无主于中而见闻舛驰于外者也使二子不学未必不得其死何者矜已而伐能小知而巨收欲人之従己不能以己之従人莫视而自见莫贾而自贵贾市也此其所以身杀死而终葅醢也未见其为宗庙器睹其为世戮也当此之时东流亦安之乎
  文学曰骐骥之挽音晚盐车垂头于太行音杭屠者持刀而睨音义之太公之穷困负贩于朝歌也蓬头相聚而笑之王逸曰吕望鼓刀在列肆文王亲往问之望曰下屠屠牛上屠屠国文王喜载与俱归当此之时非无远筋音斤骏才也非文王伯乐音洛莫知之贾也伯乐姓孙名阳善相马天上有一星名伯乐在天熙星之旁人见孙阳识马因号之曰伯乐天熙一作天驷孔子曰吕望行年五十卖食棘津年七十屠于朝歌九十乃为天子师则遇文王也夫骥罢盐车此非无形容也莫知之也使骥不遇伯乐安得千里之足造父亦无千里之手矣春秋后语曰苏代欲见齐王王不见代代说淳于髠曰人有卖骏马者三旦立于市人莫与言及见伯乐还而视之去而顾之一旦价十倍足下有意为臣伯乐乎韩婴曰明主能爱其所爱暗主则必危其所爱夫文王非无使辟亲比己者超然乃举太公于舟人而用之岂私之㢤以为亲邪则异族之人也以为故耶则未尝相识也以为姣好耶则太公年七十二齳然而齿堕矣然而好之者文王欲立贵道欲白贵名兼制天下以惠中国而不可以独故举是人而用之贵道果立贵名果白兼制天下立国七十一姬姓独居五十二周之子孙苟不狂惑莫不为天下顕诸侯夫是之谓能爱其所爱矣故惟明主能爱其所爱暗主必危其所爱此之谓也汗明见春申君候问三月而后得见谈卒春申君大说之汗明欲复谈春申君曰仆已知先生先生太息矣汗明憱憱焉曰明愿有问君而恐固不审君之圣孰与尧也春申君曰先生过矣臣何足以当尧汗明曰然则君料臣孰与舜春申君曰先生即舜也汗明曰不然臣请为君终言之君之贤实不如尧臣之能不及舜夫以贤舜事圣尧三年而后乃相知也今君一旦而知臣是君圣于尧而臣贤于舜也春申君曰善召门吏为汗先生著客籍五日一见汗明曰君亦闻骥乎夫骥之齿至矣服盐车而上太行蹄申膝折尾湛胕溃漉汁𤂢地白汗交流外阪迁延负棘而不能上伯乐遭之下车攀而哭之解纻衣以羃之骥于是俛而喷仰而鸣声达于天若出金石声者何也彼见伯乐之知己也今仆之不肖厄于州部堀穴穷巷沉洿鄙俗之日久矣君独无意湔祓仆使得为君高鸣屈于梁乎子路宰我生不逢伯乐音洛之举而遇狂屠故君子伤之若由不得其死然天其祝予矣季路死孔子哭之曰噫天祝予天祝予孔父音甫累华督之难去声不可谓不义仇牧涉宋万之祸不可谓不贤也左传曰宋华父督见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艳宋督攻孔氏杀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惧遂弑殇公君子以督为有无君之心然后动于恶故先书弑其君春秋曰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公羊传曰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无累者乎曰有仇收荀息皆累也舍仇收荀息无累者乎曰有有则此何以书贤也何贤乎孔父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其义形于色奈何督将弑殇公孔父生而存则殇公不可得而弑也故于是先攻孔父之家殇公知孔父死己必死趋而救之皆死焉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则人莫敢过而致难于其君者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义勇篇曰宋闵公臣长万以勇力闻万与鲁战师败为鲁所获囚之宫中数月归之宋宋闵公搏妇人在侧公谓万曰鲁君孰与寡人美万曰鲁君美天下诸侯唯鲁君耳宜其为君也闵公矜妇人妒因言曰尔鲁之囚虏尔何知万怒遂搏闵公颊齿落于口绝吭而死仇牧闻君死趋而至遇万于门携剑而叱之万臂击仇牧而杀之齿著于门阖仇牧可谓不畏强御矣趋君之难顾不旋踵泰族训曰君子虽死亡其名不灭小人虽得势其罪不除
  大夫曰今之学者无太公之能骐骥之才有以蜂虿音瘥介毒而自害也虿螫虫也介大也东海成颙音䧺河东胡建是也二子者以术蒙举起卒伍为县令独非自是无与合同引之不来推之不往狂狷不逊忮音寘害不㳟刻轹音力公主侵陵大臣知其不可而强音襁行之欲以干名所由不轨果没其身未睹功业所至而见两观去声之殃家语曰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事七日而诛乱政大夫少正卯戮之于两观之下崔豹古今注曰古者帝居毎门树两观于前所以标表宫门登之可以遍观故谓之观悬法象处也身得重罪不得以夀终徼音古尧反而以为知去声音居谒反而以为直不孙音逊以为勇其遭难去声固亦宜也
  文学曰二公怀精白之心行忠正之道直已以事上竭力以徇公奉法推理不避彊御不阿所亲不贵妻子之养不顾私家之业然卒不能免于嫉妒之人为众枉所排也其所以累不测之刑而功不遂也张仪曰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庄生曰三人成虎十夫揉椎众口所移毋翼而飞杂言曰百人操觽不可为固结千人谤狱不可为直辞万人比非不可为显士中山靖王曰夫众喣漂山聚蚊成雷朋党执虎十夫挠椎是以文王拘于羑里孔子厄于陈蔡此乃烝庶之成风増积之生害也音扶公族不正则法令不行股肱不正则奸邪兴起赵奢行之平原赵奢传曰赵奢者赵之田部吏也收租税而平原君家不肯出租奢以法治之杀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奢奢因说曰君于赵为贵公子今縦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彊国彊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于天下邪平原君以为贤言之于王王用之治国赋国赋大平民富而府库实范睢行之穰侯范睢传曰范睢日益亲复说用数年矣因请间说曰臣居山东时闻齐之有田文不闻其有王也闻秦之有太后穰侯华阳高陵泾阳不闻其有王也夫擅国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制杀生之威之谓王今太后多擅行不顾穰侯出使不报华阳泾阳等撃㫁无讳高陵进退不请四贵备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为此四贵者下乃所谓无王也然则权安得不倾令安得従王出乎臣闻善治国者乃内固其威而外重其权穰侯使者操王之重决制于诸侯剖符于天下政适伐国莫敢不聼战胜攻取则利归于陶国弊御于诸侯战败则结怨于百姓而祸归于社稷诗曰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崔杼淖齿管齐射王股擢王筋县之于庙梁宿昔而死李兑管赵囚主父于沙丘百日而饿死今臣闻秦太后穰侯用事高陵华阳泾阳佐之卒无秦王此亦淖齿李兑之类也且夫三代所以亡国者君专授政縦酒驰骋弋猎不聼政事其所授者妒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不为主计而主不觉悟故失其国今自有秩以上至诸大吏下及王左右无非相国之人者是王独立于朝臣窃为王恐万世之后有秦国者非王子孙也昭王闻之大惧曰善于是废太后逐穰侯高陵华阳泾阳君于关外秦王乃拜范睢为相収穰侯之印使归陶因使县官给车牛以徙千乘有馀到关关阅其宝器宝器珍怪多于王室秦封范睢以应号为应侯二国治而两家全故君过而臣正上非而下讥大臣正县令何肯不反诸已而行去声非于人执政之大失也夫音扶屈原之沉渊遭子椒之譛也杂事萹曰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大夫有博通之知清㓗之行怀王用之秦欲吞灭诸侯并兼天下屈原为楚东使于齐以结强党秦国患之使张仪之楚货楚贵臣上官大夫靳尚之属上及令尹子兰司马子椒内赂夫人郑袖共譛屈原屈原逐于外乃作离骚张仪因使楚绝齐许谢地六百里怀王信左右之奸谋听张仪之邪说遂绝强齐之大辅楚既绝齐而秦欺以六里怀王大怒举兵伐秦大战者数秦兵大败楚师斩首数万级秦使人愿以汉中地谢怀王不听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曰以一仪而易汉中地何爱仪请行遂至楚楚囚之上官大夫之属共言之王王归之是时怀王悔不用屈原之策以至于此于是复用屈原屈原使齐还闻张仪已去大为王言张仪之罪怀王使人追之不及后秦嫁女于楚与怀王欢为蓝田之会屈原以为秦不可信愿勿会群臣皆以为可会怀王遂会果见囚拘客死于秦为天下笑怀王子顷襄王亦知群臣谄误怀王不察其罪反聼群谗之口复放屈原屈原疾暗王乱俗㳊㳊嘿嘿以是为非以清为浊不忍见于世将自投于渊渔父止之屈原曰世皆酔我独醒世皆浊吾独清吾独闻之新浴者必振衣新沐者必弹冠又恶能以其冷冷更事之嘿嘿者哉吾寕投渊而死遂自投湘水汨罗之中而死管子得行其道鲍叔之力也韩非子曰管仲鲍叔相谓曰君乱甚矣必失国齐国之诸公子其可辅者非公子纠则小白也与子人事一人焉先达者相收管仲乃従公子纠鲍叔従小白国人果弑君小白先入为君鲁人拘管仲而效之鲍叔言而相之故谚曰巫咸虽善祝不能自祓也秦医虽善除不能自弹也以管仲之圣而待鲍叔之助此鄙谚所谓虏自卖裘而不售士自誉便而不信者也诗传曰鲍叔荐管仲曰臣所不如管夷吾者五宽惠柔爱臣弗如也忠信可结于百姓臣弗如也制礼约法于四方臣弗如也决狱折中臣弗如也执枹鼓立于军门使士卒勇臣弗如也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临贵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对曰贫不能使富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一年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对曰疏不能制亲桓公立以为仲父齐国大安而遂霸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贤不得此三权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面而霸矣尊贤萹曰管仲桓公之贼也鲍叔以为贤于巳而进之为相七十言而说乃聼遂使桓公除报雠之心而委国政焉桓公垂拱无事而朝诸侯鲍叔之力也今不睹鲍叔之力而见汨罗之祸虽欲以夀终恶音乌其能得乎
  遵道第二十三
  大夫曰御史御史未应谓丞相去声史曰文学结发学语服膺不舍辞若循环转若陶钧结发犹言总角少时也循环言其旋绕往来无穷也陶家名转者为钧盖取周囘均调之义也文繁于春华无效于抱风饰虚言以乱实道古以害今従之则县官用废虚言不可实而行之不従文学以为非也众口嚣嚣不可胜音升听诸卿都大府曰久矣通先古明当世今将何従而可矣丞相史进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所由不同俱归于伯音霸而必随古不革袭音集故不改是文质不变而椎车尚在也齐俗训曰昔齐桓公合诸侯以乘车退诛于国以斧钺晋文公合诸侯以革车退行于国以礼义桓公前柔而后刚文公前刚而后柔然而令行乎天下权制诸侯钧者审于势之变也韩非子曰古者寡事而备简朴陋而不尽故有珧铫而椎车者古者人寡而相亲物多而轻利易让故有揖让而传天下者然则行揖让高慈惠而道推仁厚皆椎政也处多事之时用寡事之器非智者之备也当大争之世而循揖让之轨非圣人之治也故智者不乘椎车圣人不行椎政也故或作之或述之然后法令调于民而器械便于用也孔对三君殊意晏子相去声三君异道非苟相反所务之时异也韩非子曰叶公子高问政于仲尼仲尼曰政在恱近而来远鲁哀公问政于仲尼仲尼曰政在选贤齐景公问政于仲尼仲尼曰政在节财三公出子贡问曰三公问夫子政一也夫子对之不同何也仲尼曰叶都大而国小民有背心故曰政在恱近而来远鲁哀公有大臣三人外障距诸侯四邻之士内比周而以愚其君使宗庙不扫除社稷不血食者必是三臣也故曰政在选贤齐景公筑雍门为路寝一朝而以三百乘之家赐者三故曰政在节财汉武帝曰五帝不相复礼三代不同法所繇殊路而建徳一也盖孔子对定公以来远哀公以论臣景公以节用非期不同所急异务也臣瓉曰论语及韩子皆言叶公问政于孔子孔子答以恱近来远今云定公与二书异晏婴传曰晏平仲婴者莱之夷维人也事齐灵公庄公景公以节俭力行重于齐既相齐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语及之即危言语不及之即危行国有道即顺命无道即衡命以此三世顕名于诸侯晏子春秋曰梁丘据问晏子曰子事三君君不同心子俱従焉仁人固多心乎对曰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王恢曰五帝不相同乐三王不相袭礼者非故相反也各因世之宜也教与时变备与敌化守一而不易不足以子民公卿既定大业之路建不竭之本愿无顾细故之语牵儒墨论也
  文学曰师旷之调五音不失宫商圣王之治世不离去声仁义故有改制之名无变道之实修务训曰昔晋平公令官为钟钟成而示师旷师旷曰钟音不调平公曰寡人以示工工皆以为调而以为不调何也师旷曰使后世无知音者则巳若有知音者必知钟之不调故师旷之欲调钟也以为后之有知音者也陈元曰夫明者独见不惑于朱紫聪者独闻不谬于清浊故离朱不为巧眩移目师旷不为新声易耳董仲舒曰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将以救溢扶衰所衰之变然也故孔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乎改正朔易服色以顺天命而已其馀尽循尧道何更为哉故王者有改制之名亡变道之实上自黄帝下及三王莫不明徳教谨庠序崇仁义立教化此百世不易之道也殷周因修而昌秦王变法而亡主术训曰今夫权衡䂓矩一定而不易不为秦楚变莭不为吴越改容常一而不邪方行而不流一日刑之万世传之而以无为为之故国有亡主而世无废道人有困穷而理无不通语曰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亡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言法教故没而存之举而贯之贯而行之何更为哉牛赞曰国有固籍兵有常经变籍则乱失经则弱故利不百者不变俗功不什者不易器杜挚曰法古无过修礼无邪甘龙曰圣人不易民而教智者不变法而动因民而教者不劳而成功缘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丞相去声史曰说西施之美无益于容道尧舜之徳无益于治寰宇纪曰西施施其姓也会稽诸暨县有东施家西施家越王于苎萝山得采薪之女西施饰以罗縠教以行步习于土城临于都巷三年学服而献吴王吴得西施为筑姑苏台说山训曰画西施之面美而不可说规孟贲之目大而不可畏今文学不言所为治而言以治之无功犹不言耕田之方美富人之囷音悃仓也夫音扶欲粟者务时欲治者因世赵武灵王曰古今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何礼之循伏羲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尧舜诛而不怒及至三王观时而制法因事而制礼法度制令各顺其宜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故理世不一其道便国不必法古圣人之兴也不相袭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礼而灭然则反古未可非而循礼未足多也故圣与俗流贤与变俱谚曰以书为御者不尽马之情以古制今者不逹事之变故循法之功不足以高世法古之学不足以制今故商君昭然独见存亡不可与世俗同者为其沮功而多近也庸人安其故而愚者果所闻卫鞅曰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以此两言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以论于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故舟车之始使民三年而后安之商君之法立然后民信之吕氏春秋曰舟车之始见也三世而后安之夫闻善岂易哉故聼无事治卫鞅传曰孝公既用卫鞅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也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令行于民期年秦民之国都言初令之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卫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䖍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民大说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闘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卫鞅曰此皆乱化之民也尽迁之于边城其后民莫敢议令孔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权文学可令扶䋲循刻非所与论道术之外也
  文学曰君子多闻阙疑述而不作圣达而谋大叡音锐去声而事寡是以功成而不隳名立而不顿小人知去声浅而谋大羸音缧弱而任重故中道而废苏秦商鞅是也汜论曰苏秦匹夫徒步之人也靻𫏋羸盖経营万乘之主服诺诸侯然不自免于车裂之患蔡泽曰商君为孝公平权衡正度量调轻重决裂阡陌教民耕战是以兵动而地广兵休而国富故秦无敌于天下立威诸侯功已成矣遂以车裂无先王之法非圣人之道而因于已故亡易曰小人处盛位虽高必崩不盈其道不恒其徳而能以善终身未之有也是以初登于天后入于地禹之治水也民知其利莫不劝其功商鞅之立法民知其害莫不畏其刑河间献王曰禹称民无食则我不能使也功成而不利于人则我不能劝也故疏河以导之凿江通于九派𤂢五湖而定东海民亦劳矣然而不怨苦者利归于民也卫鞅传曰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赵良见商君谓曰君之见秦王也因嬖人景监以为主非所以为名也相秦不以百姓为事而大筑冀阙非所以为功也刑黥太子之师傅残伤民以骏刑是积怨蓄祸也教之化民也深于命民之效上也捷于令今君又左建外易非所以为教也君又南面而称寡人日䋲秦之贵公子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以诗观之非所以为夀也公子䖍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懽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事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危若朝露尚将欲延年益夀乎则何不归十五都灌园于鄙劝秦王顕岩穴之士养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徳可以稍安君尚将贪商于之富宠秦国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賔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故夏后功立而王去声商鞅法行而亡商鞅有独智之虑世不独见之证文学不足与权当世亦无负累之殃也
  论诽第二十四
  丞相去声史曰晏子有言儒者华于言而寡于实繁于乐音洛而舒于民久䘮以害生厚葬以伤业礼烦而难行道迂而难遵称往古而言訾音紫当世贱所见而贵所闻比人本狂以已为拭此颜异所以诛黜而狄山死于匈奴也平凖书曰初异为济南亭长以廉直稍迁至九卿上与张汤既造白鹿皮币问异异曰今王侯朝贺以苍璧直数千而其皮荐反四十万本末不相称天子不说张汤乂与异有郤及人有告异以他议事下张汤治异异与客语客语初令下有不便者异不应微反唇汤奏当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诽论死自是之后有腹诽之法以此而公卿大夫多谄䛕取容矣张汤传曰匈奴来请和亲群臣议上前博士狄山曰和亲便上问其便山曰兵者㓙器未易数动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结和亲孝恵高后时天下安乐及孝文帝欲事匈奴北边萧然苦兵矣孝景时吴楚七国反景帝往来东宫间寒心者数月吴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实今自陛下举兵击匈奴中国以空虗边民大困贫由此观之不如和亲上问汤汤曰此愚儒无知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汤乃诈忠若汤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诋诸侯别䟽骨肉使蕃臣不自安臣固知汤之为诈忠于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无使虏入盗乎曰不能曰居一县对曰不能复曰居一障间山自度辩穷且下吏曰䏻于是上遣山乘鄣至月馀匈奴斩山头而去自是以后群臣震慑处其位而非其朝音潮生乎世而讪其上终以被戮而䘮其躯此独谁为负其累而蒙其殃乎
  文学曰礼所以坊古防字淫乐所以移风礼兴乐正则刑罚中故堤古堤字古防字成而民无水菑礼义立民无乱患故礼义坏堤古堤字古防字决所以治者未之有也防古本作坊坊以畜水亦以障水者也坊记曰子言之君子之道譬则坊与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为之坊民犹逾之故君子礼以坊徳刑以坊淫命以坊欲传曰在天者莫明乎日月在地者莫明乎水火在人者莫明乎礼义故日月不高则所照不远水火不积则光炎不博礼义不加乎国家则功名不白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孔子曰礼与其奢也宁俭䘮与其易也宁戚故礼之所为作非以害生伤业也威仪节文非以乱化伤俗也治国谨其礼危国谨其法贾生曰凡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已然之后是故法之所用易见而礼之所为至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耳岂顾不用哉然而曰礼云礼云者贵绝恶扵未萌而起教扵微眇使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孔子曰聼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毋讼乎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积渐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积在其取舍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徳教或驱之以法令道之以徳教者徳教洽而民气乐驱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昔秦以武力吞天下而斯高以妖孽累其祸废古术隳音灰旧礼专任刑法而儒墨既䘮焉塞士之涂壅人之口道䛕日进而上不闻其过此秦所以失天下而殒音允社稷也贾山曰秦皇帝计其功徳度其后嗣世世无穷然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绝矣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天下莫敢告也其所以莫敢告者何也亡养老之义亡辅弼之臣亡进谏之士縦恣行诛退诽谤之人杀直谏之士是以道䛕媮合苟容比其徳则贤于尧舜课其功则贤于汤武天下已溃而莫之吿也诗云匪言不能胡此畏忌聼言则对谮言则退此之谓也路温舒曰昔秦之时灭文学好武勇贱仁义之士贵治狱之吏正言谓之诽谤谒过谓之妖言故盛服先生不用于世忠良切言皆欎于胸誉䛕之声日满于耳虗美薫心实祻蔽塞此乃秦之所以亡天下也故圣人为政必先诛之为巧言以辅非而倾覆国家也今子安取亡国之语而来乎夫音扶公卿处其位不正其道而以意阿色顺风疾小人𬣡𬣡音浅面従以成人之过也𬣡𬣡善言也又乃巧也故知言之死不忍従苟合之徒是以不免于缧力追反息列反悲夫音扶缧黒索也绁挛也古者狱中以黑索拘挛罪人也
  丞相去声史曰檀柘而有乡萑音丸音委而有藂通作丛言物类之相従也说林训曰橘柚有乡萑苇有丛兽同足者相従㳺鸟同翼者相従翔齐䇿曰淳于髠一日而见七人于宣王王曰子来寡人闻之千里而一士是比肩而立百世而一圣若随踵而至也今子一朝而见七士则士不亦众乎淳于髠曰不然夫鸟同翼者而聚居兽同足者而俱行今求柴胡桔梗于沮泽则累世不得一焉及之睾黍梁父之阴则郄车而载耳夫物各有畴今髠贤者之俦也王求士于髠若挹水于河而取火于燧也髠将复见之岂特七士也孔子曰徳不孤必有邻故汤兴而伊尹至不仁者远矣未有明君在上而乱臣在下也鹖冠子曰伊尹酒保立为世师尊贤篇曰声闻则处异而相应徳合则未见而相亲李康曰运之所隆必生圣明之君圣明之君必有忠贤之臣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亲也不介而自亲唱之而必和谋之而必従道徳玄同曲折合符得失不能疑其志䜛构不能离其交然后得成功也今先帝躬行仁圣之道以临海内招举俊才贤良之士唯仁是用诛逐乱臣不避所亲务以求贤而简退不肖犹尧之举舜禹之族殛鲧放驩兜也而曰苟合之徒是则主非而臣阿是也班固曰汉承百王之弊高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养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之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艺遂畴咨海内举其俊乂与之立功兴大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礼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国典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尊贤篇曰人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易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又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夫明王之施徳而下下也将怀远而致近也夫朝无贤人犹鸿鹄之无羽翼也虽有千里之望犹不能致其意之所欲至矣是故㳺江海者托于船致远道者托于乘欲霸王者托于贤子路问于孔子曰治国何如孔子曰在于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范中行氏尊贤而贱不肖其亡何也曰范中行氏尊贤而不能用也贱不肖而不能去也贤者知其不已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贱已而雠之贤者怨之不肖者雠之怨雠并前中行氏虽欲无亡得乎
  文学曰皋陶对舜在知人惟帝其难之洪水之灾尧独愁悴而不能治得舜禹而九州宁故虽有尧之明君而无舜禹之佐则纯徳不流班固曰公输爱其斧故能妙其巧明主贵其士故能成其治良匠度其材而成大厦明主器其士而建功业王粲曰振鹭虽材非六翮无以翔四海帝王虽贤非良臣无以济天下春秋刺有君而无臣先帝之时良臣未备故邪臣得间音谏尧得舜禹而鲧殛驩兜诛赵简子得叔向而盛青肩诎语曰未见君子不知伪臣诗云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胡公切此之谓也
  丞相去声史曰尧任鲧驩兜得舜禹而放殛之以其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人君用之齐民而颜异济南亭长也先帝举而加之高位官至上卿狄山起布衣为汉议臣处舜禹之位执天下之中不能以治而反坐讪上故驩兜之诛加而刑戮至焉贤者受赏而不肖者被刑固其然也文学何怪焉
  文学曰论者相扶以义相喻以道从善不求胜服义不耻穷若相迷以伪相乱以辞相矜于后息期于苟胜非其贵者也传曰孔子过康子子张子夏从孔子入坐二子相与论终日不决子夏辞气甚隘颜色甚变子张曰子亦闻夫子之议论邪徐言訚訚威仪翼翼后言先默得之推让巍巍乎荡荡乎道有归矣小人之论也专意自是言人之非瞑目扼腕疾言喷喷口沸目赤一幸得胜疾笑嗌嗌威仪固陋辞气鄙俗是以君子贱之也音扶苏秦张仪荧惑诸侯倾覆万乘去声使人主失其所持非不辩然乱之道也泰族训曰百川并流不注海者不为川谷趣行踳驰不归善者不为君子故善言归乎可行善行归乎仁义田子方段干木轻爵禄而重其身不以欲伤生不以利累形李克竭股肱之力领理百官辑穆万民使其君生无废事死无遗忧此异行而归于善者张仪苏秦家无常居身无定君约従衡之事为倾覆之谋浊乱天下挠⿰氵⿱口肯诸侯使百姓不遑启居或従或横或合众弱或辅富强此异行而归于丑者也故君子之过也犹日月之蚀何害于明小人之行也犹狗之昼吠鸱之夜见何益于善夫知者不妄发择善而为之计义而行之故事成而功足赖也身死而名足称也虽有知能必以仁义为之本然后可立也子疾鄙夫之不可与事君患其聼従而无所不至也今子不聼正义以辅卿相去声又从而顺之好去声㬰之说不计其后君子之为人吏宜受上戮子姑默矣
  孝养第二十五
  丞相去声史曰盖闻士之居世也衣服足以胜身食饮足以供亲内足以相恤外不求于人故身修然后可以理家家治然后可以治官故饭上声音奸音辣者不可以言孝䓸蔬菜也孟康曰粝粗米也张晏曰一斗粟七升米为粝妻子饥寒者不可以言慈绪业不备者不可以言理居斯世行斯身而有此三累者斯亦足以默矣韩婴曰曽子仕于莒得粟三秉方是之时曽子重其禄而轻其身亲没之后齐迎以相楚迎以令尹晋迎以上卿方是之时曽子重其身而轻其禄怀其宝而迷其国者不可以语仁窘其身而约其亲者不可与语孝任重道远者不择地而息家贫亲老者不择官而仕故君子释褐趋时当务为急传云不逢时而仕任事而敦其虑为之使而不入其谋贫焉故也诗曰夙夜在公实命不同
  文学曰善养去声者不必刍豢也善供服者不必锦绣也韩非子曰糟糠不饱者不务粱肉裋褐不𡧗者不待文绣以已之所有尽事其亲孝之至也故匹夫勤劳犹足以顺礼歠音辙菽饮水足以致其敬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首足形还葬而无椁称其财斯谓之礼孔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去声不敬何以别乎故上孝养去声志其次养去声色其次养去声体贵其礼不贪其养礼顺心和养去声虽不备可也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公明仪问于曽子曰夫子可以为孝乎曽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君子之所谓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参直养者也安能为孝乎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也反质萹曰信鬼神者失谋信日者失时何以知其然夫贤圣周知能不时日而事利敬法令赀功劳不卜筮而身吉谨仁义顺道理不祷祠而福故卜数择日㓗齐盛肥牺牲饰珪璧精祠祀而终不能除悖逆之祸以神明有知而事之乃欲背道妄行而以祠祀求福神明必违之矣天子祭天地五岳四渎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士祭门户庶人祭其先祖圣王承天心制礼分也凡古之卜日者将以辅道稽疑示有所先而不敢自专也非欲以颠倒之恶而幸安全之孔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是以泰山终不享季氏之旅易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盖重礼不贵牲也敬实而不贵华诚有其徳而推之则安往而不可是以圣人见人之文必考其质故富贵而无礼不如贫贱之孝悌闺门之内尽孝焉闺门之外尽悌焉朋友之道尽信焉三者孝之至也居家理者非谓积财也事亲孝者非谓鲜肴也亦和颜色承意尽礼义而已矣曲礼曰贫者不以货财为礼老者不以筋力为礼祭义曰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成人之道也
  丞相去声史曰八十曰耋七十曰耄耄食非肉不饱衣非帛不暖故孝子日甘毳吹去声以养去声口轻暖以养去声体曽子养去声曽晳必有酒肉无端絻音问虽公西赤不能以为容无肴膳虽闵曽不能以卒养去声礼无虚加故必有其实然后为之父子与其礼有馀而养去声不足宁养去声有馀而礼不足夫音扶洗爵以盛水升降而进粝音辣礼虽备然非其贵者也
  文学曰周襄王之母非无酒肉也衣食非不如曽晳也然而被不孝之名以其不能事其父母也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左传曰冬王使来告难曰不榖不徳得罪于母弟之宠子带鄙在郑地氾敢吿叔父臧文仲对曰天子蒙尘于外敢不奔问官守王使简师父告于晋使左鄢父吿于秦天子无出书曰天王出居于郑辟母弟之难也天子凶服降名礼也郑伯与孔将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视官具于氾而后聼其私政礼也公羊传曰王者无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曽子曰是王也不能乎母者其诸此之谓与君子重其礼小人贪其养去声音扶嗟来而招之投而与之乞者犹不取也杂事萹曰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饿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此也従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曽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君子苟无其礼虽美不食焉故礼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是馈轻而礼重也坊记曰子云敬则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废礼不以美没礼故食礼主人亲馈则客祭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故君子苟无礼虽美不食焉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寔受其福诗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徳以此示民民犹争利而忘义齐俗训曰礼丰不足以效爱而诚心可以怀远故公西华之养亲也若与朋友处曽参之养亲也若事严主烈君其于养一也
  丞相去声史曰孝莫大以天下一国养去声次禄养去声下以力故王公人君上也卿大夫次也夫音扶以家人言之有贤子者当路于世者高堂𮟏音遂宇安车大马衣去声轻暖食甘毳吹去声无厌者褐衣皮冠穷居陋巷有旦无暮食䓸音奸音辣者荤茹𦝼音娄又音刘腊而后见肉汉仪注立秋䝙𦝼苏林曰䝙虎属常以立秋日祭兽王者亦以此日出猎还以祭宗庙故有䝙𦝼之祭也蔡邕独㫁曰腊者岁终大祭縦吏民宴饮风俗通曰按韩子书山居谷汲者𦝼腊而买水楚俗常以十二月祭饮食也又曰尝新始杀也食新曰膒𦝼按礼传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蜡汉改为腊腊者猎也言田猎取兽以祭祀其先祖也或曰腊者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报功也汉家火行衰于戌故曰腊也审老亲之腹非唐园唯菜是盛音成音扶音奸音辣乞者所不取而子以养去声亲虽欲以礼非其贵也
  文学曰无其能而窃其位无其功而有其禄虽有富贵由通作犹音卒𫏋音脚之养也高台极望食案方丈而不可谓孝老亲之腹非盗囊也何故常盛音成不道之物诗传曰田子为相三年归休得金百镒奉其母母曰子安得此金对曰所受俸禄也母曰为相三年不食乎治官如此非吾所欲也孝子之事亲也尽力致诚不义之物不入于馆为人子不可不孝也子其去之田子愧惭走出造朝还金退请就狱王贤其母说其义即舍田子罪令复为相以金赐其母诗云宜尔子孙䋲䋲兮音扶取非有非职财入而患从之身且死祸殃安得𦝼音娄腊而食肉曽参闵子无卿相去声之养去声而有孝子之名尸子曰曽子每读丧礼泣下霑襟常以一夕五起视衣之厚薄枕之高卑曽子曰往而不可还者亲也故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故椎牛而祭不如鸡豚之逮亲存也初吾为吏禄不及釜尚欣欣而喜者非以为多也乐其逮亲也既没之后吾尝南游于楚得尊官焉堂高九尺车尝百乘然犹北向而泣涕者非为贱也悲不逮吾亲也故家贫亲老不择官而仕姚贾曰曽参孝其亲天下愿以为子子胥忠于君天下愿以为臣刘向曰闵子骞兄弟二人母死其父更娶复有二子子骞为其父御车失辔父持其手衣甚单父则归呼其后母儿持其手衣甚厚温即谓其妇曰吾所以娶汝乃为吾子今汝欺我去无留子骞前曰母在一子单母去四子寒其父默然故曰孝哉闵子骞一言其母还再言三子温周襄王富有天下而有不能事父母之累夏侯胜曰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繇不孝出之绝之于天下也故礼菲而养去声丰非孝也凉囷丘伦反而以养去声非孝也曽子曰亨孰膻芗尝而荐之非孝也养也君子之所谓孝也者国人称愿之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谓孝也已众之夲教曰孝其行曰养养可䏻也敬为难敬可䏻也安为难安可䏻也卒为难父母既没慎行其身不遗父母恶名可谓䏻终矣
  丞相去声史曰上孝养去声色其次安亲其次全身往者陈馀背汉斩于泜音止水伍被邪逆而夷三族近世主父偃行不轨而诛灭吕步舒弄口而见戮陈馀传曰汉二年东击楚使告赵欲与俱馀曰汉杀张耳乃従于是汉求人类耳者斩其头遗馀馀乃遣兵助汉汉败于彭城西馀亦闻耳诈死即背汉汉遣耳与韩信击破赵井陉斩馀泜水上伍被传曰伍被为淮南王安画谋反计后事发觉被诣吏自吿与淮南王谋反踪迹如此天子以伍被雅辞多引汉美欲弗诛张汤进曰被首为王画反计罪无赦逐诛被主父偃传曰元朔中上拜偃为齐相至齐乃使人以王与姊奸事动王王以为终不得脱恐效燕王论死乃自杀上闻大怒廼徴下吏治偃服受诸侯金实不劫王令自杀上欲勿诛公孙弘争曰齐王自杀无后国除为郡入汉偃本首恶非诛偃无以谢天下乃遂族偃董仲舒传曰吕步舒者仲舒弟子也行身不谨诛及无罪之亲由此观之虗礼无益于已也文实配行礼养去声俱施然后可以言孝孝在扵质实不在扵饰貌全身在扵谨慎不在于驰语也
  文学曰言而不诚期而不信临难去声不勇事君不忠不孝之大者也曽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陈无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灾及于亲敢不敬乎孟子曰今之士今之大夫皆罪人也皆逢其意以顺其恶今子不忠不信巧言以乱政导䛕以求合若此者不容于世春秋曰士守一不移循理不外援共音供其职而已故卑位而言高者罪也言不及而言者傲也有诏公卿与斯议而空战口也






  盐铁论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盐鐡论卷七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刺议第二十六
  丞相去声史曰山林不让椒桂以成其崇君子不辞负薪之言以广其名故多见者博多闻者知去声距谏者塞专已者孤故谋及下者无失䇿举及众者无顿功顿坏也权谋篇曰圣王之举事必先谛之于谋虑而后考之于蓍龟白屋之士皆关其谋刍荛之役咸尽其心故万举而无遗筹失策传曰众人之智可以测天兼聼独断惟在一人此大谋之术也谋有二端上谋知命其次知事知命者预见存亡祸福之原早知盛衰废兴之始防事之未萌避难于无形若此人者居乱世则不害于其身在乎太平之世则必得统下之权彼知事者亦尚矣见事而知得失成败之分而究其所终极故无败业废功东野鄙人曰泰山不让砾石江海不辞小流所以成其大也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博谋也秦王子婴曰轻虑者不可以治国独智者不可以存君诗云询于刍荛故布衣皆得风去声议何况公卿之史乎春秋士不载文而书咺暄上声者以为宰士也春秋曰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公羊传曰宰者何官也咺者何名也曷为以官氏宰士也孔子曰虽不吾以吾其与去声闻诸侯仆虽不敏亦当倾耳下风摄齐音咨勾指受业径于君子之涂矣使文学言之而是仆之言有何害使文学言之而非虽微丞相去声史孰不非也
  文学曰以正辅人谓之忠以邪导人谓之佞令尹子西曰为人臣而忠其君者爵禄不足以赏也为人臣而谀其君者刑罚不足以诛也音扶音勃过纳善者君之忠臣大夫之直士也孔子曰大夫有争去声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韩婴曰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季氏为无道僭天子舞八佾旅泰山以雍彻孔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然不亡者以冉有季路为宰臣也今子处宰士之列无忠正之心枉不能正邪不能匡顺流以容身从风以说音悦上上所言则苟听上所行则曲从若影之随形响之于声终无所是非夏侯玄曰夫和羮之美在于合异上下之益在能相济顺从乃安此琴瑟一声也去声儒衣冠去声儒冠而不能行其道非真儒也譬若土龙文章首目具而非龙也葶历似菜而殊味玉石相似而异类汜论曰夫乱人者芎䓖之与稿本也蛇床之与𧃲芜也此皆相似故剑工惑剑之似莫邪者唯欧冶能名其种玉工眩玉之似碧卢者唯猗顿不失其情魏文侯曰夫物多相类而非也幽莠之㓜也似禾骊牛之黄也似虎白骨疑象武夫类玉此皆似之而非者也子非孔氏执经守道之儒乃公卿面从之儒非吾徒也冉有为季氏宰而附益之孔子曰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故辅桀者不为知去声为桀敛者不为仁丞相去声史默然不对
  利议第二十七
  大夫曰作世明主忧劳万人思念北边之未安故使使去声者举贤良文学高第详延有道之士将欲观殊议异册虚心倾耳以听庶几云得诸生无能出竒计远图匃奴安边境之册通作䇿明枯竹守空言不知趋舍之宜时世之变议论无所依如膝痒而搔背辩讼公门之下讻讻音凶不可胜音升讻讻众言也如品即口以成事此岂明主所欲闻哉
  文学曰诸生对册通作䇿殊路同归指在于崇礼义退财利复往古之道匡当世之失莫不云太平虽未尽可亶用亶信也宜略有可行者焉执事暗于明礼而喻于利末沮事隳音灰议计利筹册通作䇿以故至今未决非儒无成事公卿欲成利也
  大夫曰色厉而内荏乱真者也文表而柔里乱实者也文学裒衣博带窃周公之服鞠躬踧踖窃仲尼之容议论称诵窃商赐之辞刺讥言治过管晏之才心卑卿相去声志小万乘去声及授之政昏乱不治故以言举人若以毛相去声仲尼弟子传曰孔子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道应训曰秦缪公请伯乐曰子之年长矣子姓有可使求马者乎对曰良马者可以形容筋骨相也相天下之马者若灭若失若亡其一若此马者绝尘弭辙臣之子皆下材也可告以良马而不可告以天下之马臣有所与供儋纒采薪者九方堙此其于马非臣之下也请见之穆公见之使之求马三月而反报曰已得马矣在于沙丘穆公曰何马也对曰牡而黄使人往取之牝而骊穆公不说召伯乐而问之曰败矣子之所使求者毛物牝牡弗能知又何马之能知伯乐喟然太息曰一至此乎是乃其所以千万臣而无数者也若堙之所观者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得其在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而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若彼之所相者乃有贵乎马者马至而果千里之马此其所以多不称去声举诏册通作䇿曰朕嘉宇内之士故详延四方豪俊文学博习之士超迁官禄言者不必有徳何者言之易而行之难有舍其车而识其牛贵其不言而多成事也汉书曰刘宽尝行有人失牛者乃于路就宽车中认之宽无所言下驾步归有顷认者得牛而送还叩头谢曰暂负长者宽曰物有相类事容脱误幸劳见归何为谢也吴铎以其舌自破主父偃以其舌自杀缪称训曰吴铎以声自毁膏烛以明自烁许慎曰鏎大铃出于吴也丛谈曰口者关也舌者机也出言不当四马不能追也口者关也舌者兵也出言不当反自伤也言出于已不可止于人行发于迩不可止于远夫言行者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本也可不慎乎故蒯子羽曰言犹射也括既离弦虽有所悔焉不可从而追已诗曰白珪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音押音旦夜鸣无益于明主父鸣鸱无益于死鹖鴠渇鴠也诗云相彼鳱鴠尚或恶之鸣急旦也增韵曰鳱鴠求旦之鸟形似鸡昼夜常鸣陆佃曰怪鸱其鸣即雨为繇可以聚众鸟一名只狐昼无所见夜即飞也非有司欲成利文学桎音只音谷于旧术木在足曰桎在手曰梏牵于间音闲言者也
  文学曰能言之能行之者汤武也能言不能行者有司也文学窃周公之服有司窃周公之位文学桎音只音谷于旧术有司桎音只音谷于财利主父偃以舌自杀有司以利自困夫音扶骥之才千里非造父不能使禹之知万人非舜为相去声不能用杂事篇曰颜渊侍鲁定公于台东野毕御马于台下定公曰善哉东野毕之御颜渊曰善则善矣虽然其马将失定公不悦以告左右曰吾闻之君子不谗人君子亦谗人乎颜渊不悦历阶而去须㬰马败闻矣定公躐席而起曰趋驾请颜渊颜渊至定公曰向寡人曰善哉东野毕御也吾子曰善则善矣虽然其马将失矣不识君子何以知之也颜渊曰臣以政知之昔有舜工于使人造父工于使马舜不穷于其民造父不尽其马是以舜无失民造父无失马今东野毕之御也上车执辔御体正矣周旋步骤朝礼毕矣历险致远而马力殚矣然求不已是以知其失矣定公曰善可少进与颜渊曰兽穷则触鸟穷则喙人穷则诈自古及今有穷其下能无危者未之有也诗曰执辔如组両骖如舞善御之谓也定公曰善哉寡人之过也故季桓子聼政桞下惠忽然不见孔子为司冦然后悖炽泰族训曰孔子为鲁司冦道不拾遗市买不豫贾田渔皆让长斑白不戴负骥举之在伯乐音洛其功在造父造父摄辔马无驽音奴良皆可取道周公之时士无贤不肖皆可与言至治故御之良者善调马相去声之贤者善使士今举异才而使减音捡音邹御之是犹扼骥盐车而使责之疾驺厩御也扼通作轭辕端横木驾马领者此贤良文学多不称去声举也
  国病第二十八
  大夫曰嘻诸生阘音逹音戎无行去声多言而不用情貌不相副若穿逾之盗自古而患之是孔丘斥逐于鲁君曾不用于世也何者以其首摄多端迂时而不要也摄引持也故秦王燔去其术而不行坑之渭中而不用秦纪曰李斯请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藏诗书百家语诣守尉杂烧之卢生为始皇求仙药亡去始皇大怒使御史案问诸生诸生犯禁者四百六十四人皆坑之咸阳潘生曰儒林填于坑阱诗书炀而为烟乃安得鼓口舌申颜眉预前论议是非国家之事也
  文学曰国有贤士而不用非士之过有国者之耻丛谈曰士横道而偃四肢不掩非士之过有土之羞也邦君将昌天遗其道大夫将昌天遗其士庶人将昌必有良子孔子大圣也诸侯莫能用当小位于鲁三月不令而行不禁而止沛若时雨之灌万物莫不兴起也家语曰孔子初仕为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㓜异食彊弱异任男女别涂路无拾遗噐不雕伪为四寸之棺五寸之椁因丘陵为坟不封不树行之一年而四方之诸侯则焉况乎位天下之本朝音潮而施圣主之徳音教泽乎今公卿处尊位执天下之要十有馀年功徳不施于天下而勤劳于百姓百姓贫陋困穷而私家累万金此君子所耻而伐檀所刺也诗序曰伐檀刺贪也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进仕尔昔者商鞅相去声秦后礼让先贪鄙尚首功务进取鲁仲连曰彼秦者弃礼义而尚首功之国也谯周曰秦用卫鞅计制爵二十等以战获首级者计而受爵是以秦人每战胜老弱妇人皆死计功赏至万数天下谓之尚首功之国皆以恶之也司马贞曰秦法斩首多为上功谓斩一人首赐爵一级故谓秦为首功之国也无徳序于民而严刑罚于国俗日坏而民滋怨故惠王烹葅其身以谢天下当此之时亦不能论事矣今执政患儒贫贱而多言儒亦忧执事富贵而多患也大夫视文学悒悒而不言也悒悒不安也
  丞相去声史曰夫音扶辩国家之政事论执政之得失何不徐徐道理相喻何至切切如此乎大夫难罢盐鐡者非有利也忧国家之用边境之费也诸生訚訚音银去声盐鐡亦非为去声已也欲反之于古而辅成仁义也二者各有所宗时世异务又安可坚任古术而非今之理也且夫音扶小雅非人必有以易之诸生莫有能安集国中怀臧之来远方使边境无冦虏之灾租税尽为诸生除之何况盐鐡均输乎所以贵术儒者贵其处谦推让以道尽人今辩讼愕愕音鄂然无赤赐之辞而见鄙倍之色非所闻也大夫言过而诸生亦如之诸生不直谢大夫耳
  贤良文学皆离席曰鄙人固陋希涉大庭狂言多不称去声以逆执事夫药酒苦于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去声汤曰药食先尝于卑然后至于贵药言先献于贵然后闻于卑道也故使人味食然后食者其得味也多使人味言然后闻言者其得言也少是故求道者不以目而以心取道者不以手而以耳孔子曰良药苦于口利于病忠言逆于耳利于行故武王谔谔而昌纣嘿嘿而亡君无谔谔之臣父无谔谔之子兄无谔谔之弟夫无谔谔之妇士无谔谔之友其亡可立而待故曰君失之臣得之父失之子得之兄失之弟得之夫失之妇得之士失之友得之故无亡国败家悖父乱子放兄弃弟狂夫淫妇绝交败友韩非子曰夫良药苦于口而智者勤而饮之知其入而已已疾也忠言拂于耳而明主聼之知其可以致功也故愕愕音鄂者福也𬣡𬣡音浅者贱也林中多疾风富贵多䛕言万里之朝音潮日闻唯唯而后闻诸生之愕愕音鄂此乃公卿之良药鍼音针正谏篇曰赵简子有臣曰周舍立于门下三日三夜简子使问之曰子欲见寡人何事周舍对曰愿为谔谔之臣墨笔操牍从君之过而日有记也月有成也岁有效也简子居则与之居出则与之出居无几何而周舍死简子如䘮子后与诸大夫饮于洪波之台酒酣简子涕泣诸大夫皆出走曰臣有罪而不自知简子曰大夫皆无罪昔者吾有周舍有言曰千羊之皮不若一狐之腋众人诺诺不若一士之谔谔昔者商纣默默而亡武王谔谔而昌今自周舍之死吾未尝闻吾过也吾亡无日矣是以寡人泣也诸葛恪曰良药苦口惟病者能甘之忠言逆耳惟逹者能受之大夫色少宽面文学而苏也苏气索貌不安也
  丞相去声史曰穷巷多曲辩而寡见者难喻公孙鞅曰穷巷多吝曲学多辩文学守死渣滓之语而终不移夫音扶往古之事昔有之语已可睹矣今以近世观之自以目有所见耳有所闻世殊而事异文景之际建元之始民朴而归本吏廉而自重殷殷屯屯人衍而家富今政非改而教非易也何世之弥薄而俗之滋衰也吏即少廉民即寡耻刑非诛恶而奸犹不止食货志曰文景之时屡敕有司以农为务民遂乐业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间国家亡事非遇水旱则民人给家足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馀财京师之钱累百钜万贯朽而不可校大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乘牸牝者摈而不得会聚守闾阎者食梁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谊而黜愧辱焉于是罔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并兼豪党之徒以武断至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车服僣上亡限物盛而衰固其变也世人有言鄙儒不如都士都美也都者鄙之对也左传曰都鄙有章淮南子云始乎都者常卒乎鄙盖天子所居辇毂之下声名文物之所聚故其士女雍容闲雅之态生故谓之都相如传云车从甚都是也边氓所居蕞尔之邑狐狸豺狼之所嚎故其闾阎吝啬村陋之状出故谓之鄙老子云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是也文学皆出山东希涉大论子大夫论京师之日久顾分明政治识之事故所以然者也颜师古曰子者人之嘉称大夫学官之称也志在优贤故谓之子大夫也
  贤良曰夫音扶山东天下之腹心贤士之战场也高皇帝龙飞鳯举于宋楚之间山东子弟萧曹樊郦滕灌之属为辅虽既异世亦即闳夭太颠而已班固曰高祖起于布衣之中奋剑而取天下不由唐虞之禅不阶汤武之王龙行虎变卒从风云征乱伐暴廓清帝宇八载之间海内克定遂荷天之衢登建皇极上古以来书籍所载未尝有也非雄俊之材宽明之略历数所授神祇所相安能致功如此夫帝王之作必有神人之助非徳无以建业非命无以定众或以文昭或以武兴或以圣立或以人崇焚鱼斩蛇异功同符岂非精灵之感哉书曰天工人其代之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其斯之谓乎萧曹樊郦滕灌之属谓鄼侯萧何平阳侯曹参舞阳侯樊哙曲周侯郦商汝阴侯滕公颕阴侯灌婴也禹出西羌文王生北夷戴叔鸾传云大禹生西羌帝王世纪曰伯禹生于石坳水经注云禹生于蜀之广柔县石纽村今之石泉县也石纽村今之石鼓山其山朝暮二时有五色霞气孟子曰文王生于岐周余氏解云周自古公迁于岐山之下周原故号岐周即今鳯翔府岐山县也地与畎夷近故曰北夷然圣徳高世有万人之才负迭群之任迭通作轶相过也出入都市一旦不知返数然后终于厮音斯役而已仆虽不生长音掌京师才驽音奴下愚不足以大议窃者以闻闾里长音掌老之言往者常民衣服温暖而不靡器质朴牢而致用衣足以蔽体噐足以便事马足以易步车足以自载酒足以合欢而不湛音鸩乐足以理心而不淫入无宴乐音洛之闻出无佚音逸游之观行即负羸音缧止作锄耘用约而财饶夲修而民富送死哀而不华养生适而不奢大臣正而无欲执政宽而不苛故黎民宁其性百吏保其官建元始崇文修徳天下乂安其后邪臣各以伎艺亏乱至治外障音瘴山海内兴诸利杨可胜告缗江充禁服张大夫革令杜周治狱罚赎科适微细并行不可胜音升载夏兰之属妄搏音博王温舒之徒妄杀残吏萌起扰乱良民平凖书曰县官悉禁郡国无铸钱専令上林三官铸钱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诸郡国所前铸钱皆废销之输其铜三官而民之铸钱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杨可告缗遍天下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杜周治之狱少反者江充传曰上拜充为直指绣衣使者督三辅盗贼禁察逾侈贵戚近臣多奢僣充皆举劾奏请没入车马令身待北军击匈奴奏可食货志曰自造白金五铢钱后五岁而赦吏民之坐盗铸金钱死
  者数十万人其不发觉相杀者不可胜计赦自出者百馀万人然不能率自出天下大抵无虑皆铸金钱矣犯法者众吏不能尽诛于是遣博士禇大徐偃等分行郡国举并兼之徒守相为利而御史大夫张汤方贵用事减宣杜周等为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苛刻为九卿直指夏兰之属始出而大农颜异诛矣当此之时百姓不保其首领豪富莫必其族姓圣主觉焉乃刑戮充等诛灭残贼以杀所戒切死罪之怨塞天下之责故居民肆然复安然其祸累世不复疮痍至今未息故百官尚有残疾之政而强宰尚有强夺之心大臣擅权而断击豪猾多党而侵陵富贵奢侈贫贱篡杀女红音工难成而易弊车器难就而易败车不累期噐不终岁一车千石一衣十锺常民文杯画音坏案几席缉𨄌音牒婢妾衣纨履丝匹庶粺音稗饭肉食里有俗党有场康庄驰逐穷巷蹋音逹鞠秉耒抱插躬耕身织者寡娶要古腰字古本作脸从容傅白黛青者众无而为有贫而强巨両切夸文表无里纨袴音裤音徙装生不养去声死厚葬送死殚音丹家遣女满车富者欲过贫者欲及富者空藏去声贫者称贷是以民年急而岁促贫即寡耻乏即少廉此所以刑非诛恶而奸犹不止也反质篇曰魏文侯问李克曰刑罚之源安生李克曰生于奸邪淫佚之行凡奸邪之心饥寒而起淫佚者久饥之诡也雕文刻镂害农事者也锦绣纂组伤女工者也农事害则饥之夲也女工伤则寒之原也饥寒并至而能不为奸邪者未之有也男女饰美以相矜而能无淫佚者未尝有也故上不禁伎巧则国贫民侈国贫穷者为奸邪而富足者为淫佚则驱民而为邪也民以为邪因以法随诛之不赦其罪则是为民设陷也刑罚之起有原人主不塞其夲而替其末伤国之道乎文侯曰善以为法服也故国有严不急之征即生前不足疾矣
  散不足第二十九
  大夫曰吾以贤良为少愈乃反其幽明若胡车相随而鸣诸生独不见季夏之螇音奚方言曰⿰⿰齐谓之螇螰蝉之别名也音声入耳秋风至而声无者生无易音异由言不顾其患患至而后默晩矣
  贤良曰孔子读史记喟然而叹伤正徳之废君臣之危也孔子世家曰孔子云弗乎弗乎君子病没世而名不称焉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见于后世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至隐公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其文辞而指博故吴楚之君自称王而春秋贬之曰子践土之会实召周天子而春秋讳之曰天王狩于河阳推此类以䋲当世贬损之义后有王者举而开之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孔子在位聼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后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音扶贤人君子以天下为任者也任大者思远思远者忘近诚心闵悼恻𨼆加尔故忠心独而无累此诗人所以伤而作比干子胥遗身忘祸也其恶音污劳人若斯之急安能默乎子路曰夫士欲立身行道无顾难易然后能行之欲行义白召无顾利害然后能行之令狐茂曰子胥尽忠而忘其号比干尽仁而遗其身忠臣竭诚不顾𫓧钺之诛以陈其愚志在匡君安社稷也诗云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孔子栖栖疾固也墨子遑遑闵世也文子曰墨子无黔突孔子无煖席非以贪禄慕位起天下之利除万民之害也修务训曰孔子无墨突墨子无煖席是以圣人不高山不广河蒙耻辱以干世主非以贪禄慕位欲事起天下利而除万民之害盖闻传书曰神农憔悴尧瘐臞舜霉黑禹胼胝由此观之则圣人之忧劳百姓甚矣故自天子以下至于庶人四胑不动思虑不用事治求赡者未之闻也班固曰太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夫徳不得后身而特盛功不得背时而独彰是以圣哲之治栖栖遑遑孔席不暖墨突不黔大夫默然
  丞相去声史曰愿闻散不足
  贤良曰宫室舆马衣服噐械䘮祭食饮声色玩好去声人情之所不能已也故圣人为之制度以坊古防字泰族训曰良匠不能斵金巧冶不能铄木金之势不可斵而木之性不可铄也埏埴而为器窬木而为舟铄铁而为月铸金而为钟因其可也驾马服牛令鸡司夜令狗守门因其然也民有好色之性故有大婚之礼有饮食之性故有大飨之谊有喜乐之性故有钟鼓筦弦之音有悲哀之性故有衰绖哭踊之节故先王之制法也因民之所好而为之节文者也因其好色而制婚姻之礼故男女有别因其喜音而正雅颂之声故风俗不流因其宁家室乐妻子教之以顺故父子有亲因其喜朋友而教之以悌故长㓜有序然后修朝聘以明贵贱乡饮习射以明长㓜时搜振旅以习用兵也入学庠序以修人伦此皆人之所有于性而圣人之所匠成也传曰人有六情目欲视好色耳欲聼宫商鼻欲嗅芬香口欲嗜𠂀旨其身体四肢欲安而不作衣欲被文绣而轻煖此六者民之六情也失之则乱从之则穆故圣王之教其民也必因其情而节之以礼必从其欲而制之以义义简而备礼易而法去情不远故民之从命也速孔子知道之易行曰诗云牖民孔易非虚辞也音谏者士大夫务于权利怠于礼义故百姓仿效颇逾制度今故陈之曰古者榖物菜果不时不食鸟兽鱼鳖不中去声杀不食故缴网不入于泽杂毛不取王制曰五榖不时果实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兽鱼鳖不中杀不粥于市今富者遂驱殱音尖网罝掩捕麑鷇音冦音耽湎沉犹铺百川鲜羔䍮音兆𦏑音几胎扁皮黄口春鹅秋雏冬葵温韭浚芘音疪蓼苏丰奕耳菜毛果虫貉古者采椽茅茨陶桴复穴足御寒暑蔽风雨而已及其后世采椽不斵音卓茅茨不剪无斵音卓削之事磨砻之功大夫达棱楹士颕音影首庶人斧成木构而已今富者井干增梁井干复屋荧井刻花置其中也雕文槛修雕文雕镂文章也音珎忧壁饰古者衣服不中去声制器械不中去声用不粥于市王制曰用器不中度不粥于市兵车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麤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今民间雕琢不中去声之物刻画音坏无用之器玩好玄黄杂青五色绣衣戏弄蒲人杂妇百兽马戏斗虎唐锑音提追人竒虫胡妲古者诸侯不秣马天子有命以车就牧庶人之乘者马足以代其劳而已故行则服扼止则就犁今富者连车列骑骖贰辎音之軿音骈中者微舆短毂烦尾掌蹄夫音扶一马伏𭬒当去声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之事古者庶人耋老而后衣去声丝其馀则麻枲音徙而已故命曰布衣及其后则丝里枲表直领无祎音挥袍合不縁夫音扶罗纨文绣者人君后妃之服也茧䌷缣练者婚姻之嘉饰也是以文缯音曾薄织不粥于市今富者缛绣罗纨中者素绨音啼锦冰常民而被后妃之服亵人而居婚姻之饰夫音扶纨素之贾倍缣缣之用倍纨也古者椎车无柔栈音湛舆无植及其后木𫐉音零不衣长毂数幅蒲荐苙音立盖盖无染丝之饰大夫士则单椱木具盘韦柔革常民染舆大𫐉蜀轮今庶人富者银黄华左搔结绥韬杠中者错鏕音鹿涂采珥音二靳飞铃古者鹿裘皮冒蹄足不去及其后大夫士狐貉缝腋羔麑豹祛庶人则毛绔音库音锺音同朴羝皮传今富者鼲音浑音吾狐白凫翥音注中者罽音计衣金缕燕䶅音喝代黄古者庶人贱骑绳控革鞮音低皮廌而已及其后革鞍牦音茅成鐡镳不饰今富者⿰音剧耳银镊音聂音列黄金琅勒罽音计绣弇音掩污垂珥音二胡鲜中者染纬绍系采画音坏暴干古者污尊坏饮盖无爵觞樽爼及其后庶人器用即行桞陶瓠而已唯瑚琏觞豆而后雕文彤漆今富者银口黄耳金罍玉锺中者舒玉纻器金错蜀杯夫音扶一文杯得铜杯十贾通作价贱而用不殊箕子之讥始在天子今在匹夫宋世家曰纣始为象箸箕子叹曰彼为象箸必为玉杯为杯则必思远方珍怪之物而御之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振也韩非子曰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以为象箸必不加于土铏必将犀玉之杯象箸玉杯必不羮菽藿则必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食于茅屋之下则锦衣九重广室广室高台吾畏其卒故怖其始故箕子见象箸以知天下之祸故曰见小曰明古者燔黍食稗而熚音毕豚以相飨其后乡人饮酒老者重豆少者立食一酱一肉旅饮而已及其后賔婚相召则豆羮白饭綦脍熟肉今民间酒食殽旅重叠燔炙满案臑音如鳖脍腥麑卵鹑音纯音晏撜抅鲐音台音礼音海音希众物杂味古者庶人春夏耕耘秋冬收藏昏晨力作夜以继日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榖非𦝼音娄腊不休息非祭祀无酒肉今賔昏酒食接连相因折醒什半弃事相随虑无之日古者庶人粝食藜藿非乡饮酒𦝼腊祭祀无酒肉故诸侯无故不杀牛羊大夫士无故不杀犬豕王制曰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珎今闾巷县伯阡陌屠沽无故烹杀相聚野外负粟而往挈肉而归夫音扶一豕之肉得中年之收十五斗粟当去声丁男半月之食古者庶人鱼菽之祭春秋修其祖祠士一庙大夫三以时有事于五祀月令曰孟春之月其祀户孟夏祀灶中央祀中霤孟秋祀门孟冬祀行谓之五祀盖无出门之祭今富者祈名岳望山川椎牛击鼓戏倡舞像中者南居当路水上云台屠羊杀狗鼓瑟吹笙贫者鸡豕五芳卫保散腊倾盖社场古者徳行去声求福故祭祀而宽仁义求吉故卜筮而希今世俗宽于行去声而求于鬼怠于礼而笃于祭嫚音慢亲而贵势至妄而信日聼驰音移言而幸得出实物而享虗福古者君子夙夜孳孳思其徳小人晨昏孜孜思其力故君子不素飡小人不空食世俗饰伪行诈为去声民巫祝以取釐谢坚额音额徤舌或以成业致富故惮事之人释夲相学是以街巷有巫闾里有祝古者无杠樠音䐽之寝床栘音移之案及其后世庶人即采木之杠叶华之樠士不斤成大夫苇莞而已今富者黼绣帏幄涂屏错跗音夫中者锦绨音提高张采画音坏丹漆古者皮毛草蓐无茵席之加旃音毡音弱之美及其后大夫士复荐草縁蒲平单莞庶人即草蓐索经单蔺音吝音瞿音除而已今富者绣茵翟柔蒲子露林中者𤡉皮代旃音毡音逹坐平莞古者不粥絍不市食及其后则有屠沽沽酒市脯鱼盐而已今熟食遍列殽施成市作业堕怠食必趣时杨豚韭卵狗䐲音折马朘音唆煎鱼切肝羊淹鸡寒蜩马骆日蹇音简捕庸脯胹音而羔豆赐𪅏音谷音愤雁羮自鲍𠂀瓠热梁和炙古者土鼓凷音块音浮击木拊音府石以尽其欢明堂篇曰土鼔蒉桴苇籥伊耆氏之乐也齐俗训曰古者非不能陈钟鼓盛筦箫扬干戚奋羽旄以为费财乱政制乐足以合欢宣意而已喜不羡于音也及其后卿大夫有管磬士有琴瑟往者民间酒会各以党俗弹筝鼓缶浮去声而已无要妙之音变羽之转今富者钟鼓五乐歌儿数曹中者鸣竽调瑟郑儛赵讴古者瓦棺容尸木板堲音即周足以收形骸藏发齿而已国子高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见也是故衣足以饰身棺周于衣椁周于棺土周于椁反壤树之哉齐俗训曰古者非不能竭国靡民虚府殚财舍珠鳞施纶组节以为穷民绝业而无益于槁骨腐肉也故葬薶足以收敛盖藏而已昔舜葬苍梧之野商不变其肆禹葬会稽之山农不易其亩明乎死生之分通乎侈俭之适者也及其后桐棺不衣采棺不斵音卓今富者绣墙题凑音腠题凑棺木内向也中者梓棺楩椁贫者画荒衣袍缯囊缇音提槖古者明器有形无实示民不用也檀弓曰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簴其曰明器神明之也仲宪言于曾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无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曾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为而死其亲乎孔子谓明器者知䘮道矣备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于物殉乎哉其曰明器神明之也涂车刍灵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谓为刍灵者善谓为俑者不仁不殆于用人乎哉及其后则有酰音希音海之藏桐马偶人弥祭其物不备今厚资多藏器用如生人郡国繇音遥吏素桑楺柔上声偶车橹轮匹夫无貎领桐人衣去声音丸音提古者不封不树反虞祭于寝无檀宇之居庙堂之位易曰占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䘮期无数及其后则封之庶人之坟半仞其高可隐今富者积土成山列树成林台榭连阁集观去声增楼中者祠堂屏阁垣阙罘音浮音思颜师古曰罘罳谓连阙曲阁也以覆重刻垣墉之处其形罘罳然也刘熙曰罘复也罳思也言臣将请事于此复思也苏鹗曰按罘罳从四是形不思是声罘浮也罳丝也谓织丝之文轻疏浮虚之貌盖宫殿檐户之间也古者邻有䘮舂不相杵巷不歌谣曲礼曰适墓不登垄助葬必执绋临䘮不笑揖人必违其位望柩不歌入临不翔当食不叹邻有䘮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适墓不歌哭日不歌送䘮不由径送葬不辟涂潦临䘮则必有哀色执绋不笑临乐不叹孔子食于有䘮者之侧未尝饱也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今俗因人之䘮以求酒肉幸与小坐而责办歌舞俳音排优连笑伎音至戏古者男女之际尚矣嫁娶之服未之以记及虞夏之后盖表布内丝骨笄音记象珥音二封君夫人加锦尚褧而已今富者皮衣朱貉繁露环珮中者长裾交祎音挥璧端簪珥音二古者事生尽爱送死尽哀故圣人为制节非虚加之檀弓曰子游问䘮具夫子曰称家之有亡子游曰有亡乌乎齐夫子曰有母过礼茍亡矣敛首足形还葬悬棺而封人岂有非之者哉今生不能致其爱敬死以奢侈相高虽无哀戚之心而厚葬重币者则称以为孝显名立于世光荣著于俗故黎民相慕效至于废屋卖业古者夫妇之好一男一女而成家室之道及后士一妾大夫二诸侯有侄娣九女而已今诸侯百数卿大夫十数中者侍御富者盈室是以女或旷怨失时男或放死无匹古者凶年不备丰年补败仍旧贯而不改作今工异变而吏殊心坏败成功以匿厥意意极乎功业务存乎面目积功以市誉不恤民之急田野不辟而饰亭落邑居丘墟而高其郭古者不以人力徇于禽兽不夺民财以养狗马是以财衍而力有馀今猛兽竒虫不可以耕耘而令当耕耘者养食之百姓或短褐不完而犬马衣去声文绣黎民或糠糟不接而禽兽食肉杂事篇曰昔者燕相得罪于君将出亡召门下诸大夫曰有能从我出者乎三问诸大夫莫对燕相曰嘻亦有士之不足养也大夫有进者曰亦有君之不能养士安有士之不足养者凶年饥岁士糟粕不厌而君之犬马有馀榖粟隆冬烈寒士短褐不完四体不蔽而君之台观帷㡘锦绣随风飘飘而弊财者君之所轻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施君之所轻而求得士之所重不亦难乎燕相遂惭遁逃不复敢见古者人君敬事爱下使民以时天子以天下为家臣妾各以其时共音供公职古今之通义也王符曰王者以四海为家兆民为子一夫不耕天下受其饥一妇不织天下受其寒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妇桑百人衣之以一奉百孰能供之是故明主之养民忧之劳之教之诲之慎微防萌以㫁其邪故易美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七月之诗大小教之终而复始由此观之人固不可恣也今县官多畜奴婢坐禀衣食私作产业为奸利力作不尽县官失实百姓或无斗筲之储官奴累百金黎民昏晨不释事奴婢垂拱遨游也垂拱言晏安无事垂衣拱手而已古者亲近而疏远贵所同而贱非类不赏无功不养无用今蛮貊无功县官居肆广屋大第坐禀衣食百姓或旦暮不澹古赡字蛮夷或厌酒肉黎民泮汗力作令蛮夷交胫肆踞古者庶人鹿菲草芰音技缩丝尚韦而已及其后则綦音其下不借鞔音漫音低革舄今富者革中名工轻靡使容纨音丸里𬘓音巡下越端纵縁中者邓里间作蒯音快音蛆秦坚婢妾韦沓丝履走者茸音戎音技狗官古圣人劳躬养神节欲适情尊天敬地履徳行仁是以上天歆焉永其世而丰其年故尧秀眉高彩享国百载修务解曰尧母庆都盖天帝之女寄伊长孺家年二十无夫出观于河有赤龙负图而至曰赤龙受天下之图有人赤衣光面八彩鬓须长赤帝起成元宝奄然阴云赤龙与庆都合而生尧帝如图故眉有八彩之色及秦始皇览怪迂信禨音几祥使卢生求羡门高徐市等入海求不死之药当此之时燕齐之士释锄耒争言神仙方士于是趣咸阳者以千数言仙人食金饮珠然后夀与天地相保于是数音朔巡狩五岳滨海之馆以求神仙蓬莱之属数音朔幸之郡县富人以赀音兹佐贫者筑道旁其后小者亡逃大者藏匿吏捕索掣音彻释名曰掣制也制顿之使顺已也不以道理名宫之旁庐舍丘落无生苗立树百姓离心怨思者十有半半一作九封禅书曰自齐威宣之时驺子之徒论著终始五徳之运及秦帝而齐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母忌正伯侨充尚羡门子高最后皆燕人为方仙道形解销化依于鬼神之事驺衍以阴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䛕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𠂀心焉及至秦始皇并天下至海上则方士言之不可胜数始皇自以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乃赍童男女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风为解曰未能至望见之焉其明年始皇复游海上至琅邪过恒山从上党归后三年游碣石考入海方士从上郡归后五年始皇南至湘山遂登会稽并海上冀遇海中三神山之竒药不得还至沙丘崩反质篇曰秦始皇既兼天下大侈靡即位三十五年犹不息治大驰道从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厌先王宫室之小乃于丰镐之间文武之处营作朝宫渭南山林苑中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建五丈旗周为阁道自殿直抵南山之岭以为阙为复道由阿房度渭水属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绝汉抵营室也又兴骊山之役锢三泉之底关中离宫三百所关外四百所皆有钟磬帷帐妇女倡优立石阙东海上朐山界中以为秦东门于是有方士韩客侯生齐客卢生相与谋曰当今时不可以居上乐以刑杀为威天下畏罪持禄莫敢尽忠上不闻过而日骄下慑伏以漫欺而取容谏者不用而失道滋甚吾党久居且为所害乃相与亡去始皇闻之大怒曰吾异日厚卢生尊爵而事之今乃诽谤我吾闻诸生多为妖言以乱黔首乃使御史悉上诸生诸生转相告犯法者四百六十馀人皆坑之卢生不得而侯生后得始皇闻之召而见之升阿东之台临四通之街将数而车裂之始皇望见侯生大怒曰老虏不良诽谤而主廼敢复见我侯生至仰台而言曰臣闻知死必勇陛下肯聼臣一言乎始皇曰若欲何言言之侯生曰臣闻禹立诽谤之木欲以知过也今陛下奢侈失本淫泆趋末宫室台阁连属増累珠玉重宝积袭成山锦绣文彩满府有馀妇女倡优数巨万人钟鼔之乐流漫无穷酒食珎味盘错于前衣服轻煖舆马文饰所以自奉丽靡烂漫不可胜极黔首匮竭民力单尽尚不自知又急诽谤严威克下下喑上聋臣等故去臣等不惜臣之身惜陛下国之亡耳闻古之明王食足以饱衣足以暖宫室足以处舆马足以行故上不见弃于天下不见弃于黔首尧茅茨不剪采椽不斵土阶三等而乐终身者以其文采之少而质素之多也丹朱傲虐好慢淫不修理化遂不以升今陛下之淫万丹朱而千昆吾桀纣臣恐陛下之十亡也而曾不一存始皇默默久之曰如何不早言侯生曰陛下之意方乘青云飘揺于文章之观自贤自徤上侮五帝下凌三王弃素朴就末技陛下亡征见久矣臣等恐言之无益也而自取死故逃而不敢言今臣必死故为陛下陈之虽不能使陛下不亡欲使陛下自知也始皇曰吾可以变乎侯生曰形已成矣陛下坐而待亡耳若陛下欲更之能若尧与禹乎不然无异也陛下之佐又非也臣恐变之不能存也始皇喟然而叹遂释不诛后三年始皇崩二世即位三年而秦亡书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故圣人非仁义不载于已非正道不御于前是以先帝诛文成五利等谷永曰明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知万物之情者不可罔以非类诸背仁义之正道不遵五经之法言而盛称竒怪鬼神广崇祭祀之方求报无福之祠及言世有仙人服食不终之药遥兴轻举览观县圃浮游蓬莱耕耘五徳朝种暮获与山石无极黄冶变化坚冰淖溺化色五仓之术者皆奸人惑众挟左道怀诈伪以欺罔世主聼其言洋洋满耳若将可遇求之荡荡如系风捕景终不可得是以明主拒而不听圣人绝而不言封禅书曰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盖夜致王夫人及灶鬼之貌云天子自帷中望见焉于是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以客礼礼之居岁馀其方益衰神不至乃为帛书以饭牛佯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竒杀视得书书言甚怪天子识其手书问其人果是伪书于是诛文成将军隐之栾大因乐成侯见求言方天子既诛文成后悔其蚤死惜其方不尽及见栾大大说大为人长美言多方略而敢为大言处之不疑是时上方忧河决有黄金不就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其后五利妄言见其师其方多不雠上乃诛五利陛下建学官亲近忠良欲以绝怪恶之端而昭至徳之涂也宫室奢侈林木之蠧音妒也器械雕琢财用之蠧音妒也衣服靡丽布帛之蠧音妒也狗马食人之食五榖之蠧音妒也口腹纵恣鱼肉之蠧音妒也用费不节府库之蠧音妒也漏积不禁田野之蠧音妒也䘮祭无度伤生之蠧音妒谚曰蠧众而木折隙大而墙坏堕成变故伤功工商上通伤农故一杯棬用百人之力一屏风就万人之功其为害亦多矣目修于五色耳营于五音体极轻薄口极甘脆音翠功积于无用财尽于不急口腹不可为多故国病聚不足即政怠人病聚不足则身危传曰福生于无为而患生于多欲知足然后富从之徳宜君人然后贵从之故贵爵而贱徳者虽为天子不尊矣贪物而不知止者虽有天下不富矣夫土地之生不益山泽之出有尽怀不富之心而求不益之物挟百倍之欲而求有尽之财是桀纣之所以失其位也
  救匮第三十
  丞相去声史曰治聚不足奈何
  贤良曰盖桡音闹枉者过直桡通作挠屈也救文者以质昔者晏子相去声齐一狐裘三十载故民奢示之以俭民俭示之以礼曽子曰晏子可谓知礼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车一乘及墓而反国君七个遣车七乘大夫五个遣车五乘晏子焉知礼曾子曰国无道君子耻盈礼焉国奢则示之以俭国俭则示之以礼方今公卿大夫子孙诚能节车舆适衣服躬亲节俭率以敦朴罢园池损田宅内无事乎市列外无事乎山泽农夫有所施其功女红音工有所粥其业如是则气脉和平无聚不足之病矣反质篇曰齐桓公谓管仲曰吾国甚小而财用甚少而群臣衣服舆马甚汰吾欲禁之可乎管仲曰臣闻之君尝之臣食之君好之臣服之今君之食也必桂之浆衣练紫之衣狐白之裘此群臣之所奢大也诗云不躬不亲庶民不信君欲禁之胡不自亲乎桓公曰善于是更制练帛之衣大帛之冠朝一年而齐国俭也
  大夫曰孤子语孝躄音璧者语杖贫者语仁贱者语治议不在巳者易称去声从旁议者易是其当局则乱故公孙弘布被倪宽练袍衣若仆妾食若庸夫淮南逆于内蛮夷暴于外盗贼不为禁奢侈不为节若疫岁之巫徒能鼓口耳何散不足之能治乎
  贤良曰高皇帝之时萧曹为公滕灌之属为卿济济然斯则贤矣文景之际建元之始大臣尚有争去声引守正之义自此之后多承意从欲少敢直言面议而正刺因公而徇私故武安丞相田蚡也讼园田争曲直人主之前夫音扶九层之台一倾公输子不能正夲朝音潮一邪伊望不能复故公孙丞相倪大夫侧身行道分禄以养贤卑已以下士功业显立日力不足无行人子产之继而葛绎澎音彭侯之等传曰公孙贺为丞相封葛绎侯刘屈𣯛为左丞相封澎侯隳坏其绪纰音避乱其纪毁其客馆议堂以为马厩妇舍无养士之礼而尚骄矜之色廉耻陵迟而争于利矣西京杂记曰平津侯自布衣为宰相乃开东阁营客馆以招天下之士其一曰钦贤馆以待大贤次曰翘材馆以待大材次曰接士馆以待国士其有徳任毗赞佐理阴阳者处钦贤之馆其有才堪九列将军二千石者居翘材之馆其有一介之善一方之艺居接士之馆而躬自菲薄所得俸禄以奉待之公孙弘传曰时上方兴功业屡举贤良弘自见为举首起徒步数年至宰相封侯于是起客馆开东阁以延贤人与参谋议弘身食一肉脱粟饭故人賔客仰衣食奉禄皆以给之家无所馀凡为丞相御史六岁年八十终丞相位其后李蔡严青瞿赵石庆公孙贺刘屈𣯛继踵为丞相自蔡至庆丞相馆舍丘虚而已至贺屈𣯛时坏以为马厩车库奴婢室矣故良田广宅民无所之不耻为利者满朝音潮市列田畜者弥郡国横暴掣音彻顿大第巨舍之旁道路且不通此固难医而不可为工大夫勃然作色默而不应
  盐鐡鍼石第三十一
  丞相去声史曰吾闻诸郑长音掌孙曰君子正颜色则远暴嫚出辞气则远鄙倍矣故言可述行可则此有司夙昔所愿睹也若夫音扶剑客论博奕辩盛色而相苏秦立权以不相假使有司不能取贤良之议而贤良文学被不逊之名窃为诸生不取也公孙龙有言曰论之为道辩故不可以不属意属去声意相宽颜师古曰属意犹言注意也相宽其归争争而不让则入于鄙今有司以不仁又蒙素飡无以更责雪耻矣颜师古曰素空也素飡者徳不称官空当食禄县官所招举贤良文学而及亲民伟仕亦未见其能用鍼音针石而医百姓之疾也
  贤良曰贾生有言曰恳言则辞浅而不入深言则逆耳而失指故曰谈何容易谈且不易而况行之乎此胡建所以不得其死而吴得㡬不免于患也胡建传曰胡建为渭城令治甚有声值昭帝㓜皇后父上官将军安与帝姊盖主私夫丁外人相善外人骄恣怨故京兆尹樊福使客射杀之客藏公主庐吏不敢捕渭城令建将吏卒围捕盖主闻之与外人上官将军多从奴客往犇射追吏吏散走主使仆射劾渭城令游徼伤主家奴建报亡它坐盖主怒使人上书告建侵辱长公主射甲舍门知吏贼伤奴辟报故不穷审大将军霍光寝其奏后光病上官氏代聼事下吏捕建建自杀吏民称冤至今渭城立其祠语曰五盗执一良人枉木恶直绳说山训曰众曲不容直众枉不容正故人众则食狼狼众则食人也今欲下鍼音针石通关鬲则恐有盛胡之累怀鍼音针音托艾则被不工之名狼䟦其胡载𨆫其尾君子之路行止之道固狭耳此子石所以叹息也杂言曰子石登吴山而四望喟然而叹息曰呜呼悲哉世有明于事情不合于人心者有合于人心不明于事情者弟子问曰何谓也子石曰昔者吴王夫差不聼伍子胥尽忠极諌抉目而辜太宰嚭公孙雒偷合苟容以顺夫差之志而伐吴二子沉身江湖头悬越旗昔者费仲恶来革长鼻决耳崇侯虎顺纣之心欲以合于意武王伐纣四子身死牧之野头足异所比干尽忠剖心而死今欲明事情恐有抉目剖心之祸欲合人心恐有头足异所之患由是观之君子道狭耳诚不逢其明主狭道之中又将险危闭塞无可从出者子石公孙龙也
  除狭第三十二
  大夫曰贤者处大林遭风雷而不迷舜典曰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愚者虽处平敞音昶大路犹暗惑焉今守相去声亲剖符赞拜莅一郡之众古方伯之位也受命专制宰割千里不御于内善恶在于己已不能故耳道何狭之有哉
  贤良曰古之进士也乡择而里选论其才能然后官之胜音升职任然后爵而禄之王制曰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故士修之乡曲升诸朝音潮廷行之幽隐明足显著疏远无失士小大无遗功是以贤者进用不肖者简黜传曰王者之论徳也而不尊无功不官无徳不诛无罪朝无幸位民无幸生故上贤使能而等级不逾折暴禁悍而刑罚不过百姓晓然皆知夫为善于家取赏于朝也为不善于幽而蒙刑于显夫是之谓定论是王者之徳诗云明昭有周式序在位今吏道壅而不选古作通富者以财贾音古官勇者以死射功戯车鼎跃咸出补吏卫绾传曰以戏车为郎颜师古曰若今之弄车之技也累功积日或至卿相去声垂青绳擐音灌银龟擅杀生之柄专万民之命弱者犹使羊将狼也其乱必矣强者则是予狂夫利剑也必妄杀生也酷吏传曰宁成家居上欲以为郡守御史大夫弘曰臣居山东为小吏时宁成为济南都尉其治如狼牧羊成不可使治民上乃拜成为关都尉主术训曰不仁而有勇力果敢则狂而操利剑不知而辨慧怀给则弃骥而不式虽有材能其施之不当其处之不宜适足以转伪餙非伎艺之众不如其寡也故有野心者不可借便势有愚质者不可与利器是以往者郡国黎民相乘而不能理或至锯颈杀不辜而不能正执纲纪非其道盖博乱愈甚古者封贤禄能不过百里百里之中而为都疆垂不过五十犹以为一人之身明不能照聦不能逹故立卿大夫士以佐之而政治乃备今守相或无古诸侯之贤而莅千里之政主一郡之众施圣主之徳擅生杀之法至重也非仁人不能任非其人不能行一人之身治乱在已千里与之转化不可不熟择也管子曰尧舜之民非生而治桀纣之民非生而乱故治乱在上商君曰善治者使盗跖可信不能治者使伯夷可疑故人主有私人以财不私人以官韩婴曰明主有私人以百金名珠玉而无私以官职事业者何也曰本不利所私也彼不能而主使之是暗主也臣不能而为之是诈臣也主暗于上臣诈于下灭亡无日矣俱害之道也故惟明主能爱其所爱暗主则必危其所爱悬赏以待功序爵以俟贤举善若不足黜恶若仇雠固为去声其非功而残百姓也夫音扶音辅主徳开臣途在于选贤而器使之择拣守相然后任之乐毅曰贤圣之君不以禄私亲其功多者赏之其能当者处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论行而结交者立名之士也韩非子曰夫物者有所宜材者有所施各处其宜故上下无为使鸡司夜狸执䑕皆用其能上乃无事泰族训曰或轻或重或贪或廉此四者相反而不可一无也轻者欲发重者欲止贪者欲取廉者不利非其有故勇者可令进鬭而不可令持牢重者可令埴固而不可令凌敌贪者可令进取而不可令守职廉者可令守分而不可令进取信者可令持约而不可令应变五者相反圣人兼用而财使之夫天地不包一物阴阳不生一类海不让水潦以成其大山不让土石以成其高夫守一隅而遗万方取一物而弃其馀则所得者鲜而所治者浅矣道应训曰圣人之处世不遗有技能之士老子曰人无弃人物无弃物主术训曰积力之所举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无不成也聋者可令嗺筋而不可使有闻也喑者可令守圉而不可使有言也是故有一形者处一位有一能者服一事力胜其任则举之者不重也能称其事则为之者不难也无大小修短各得其宜则天下一齐无以相过也圣人兼而用之故无弃才














  盐鐡论卷七
<子部,儒家类,盐铁论>



  钦定四库全书
  盐铁论卷八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疾贪第三十三
  大夫曰然为医以拙矣又多求谢为吏既多不良矣又侵渔百姓颜师古曰侵渔言侵夺百姓若渔者之取鱼也长吏厉诸小吏厉病也小吏厉诸百姓故不患择之不熟而患求之与得异也不患其不足也患其贪而无厌也
  贤良曰古之制爵禄也卿大夫足以润贤厚士足以优身及党庶人为官者足以代其耕而食其禄管子曰爵不尊禄不重者不与图难犯危以其道为未可以求之也是故先王制轩冕足以著贵贱不求其美设爵禄足以守其服不求其亲使君子食于道小人食于力今小吏禄薄郡国繇音遥役远至三辅粟米贵不足相澹古聸字常居则匮于衣食有故则卖畜粥业非徒是也繇吏相遣官庭摄追小计权吏行施乞贷长吏侵渔上府下求之县县求之乡乡安取之哉荀悦曰先王之制禄也下足以代耕上足以充祀故食禄之家不与下民争利所以厉其公义塞其私心其或犯逾之者则绳以政法是以君子慕义小人无怨若位苟禄薄外而不充忧匮是恤所求不赡则私利之制萌矣放而聼之则贪利之心滥矣以法绳之则下情怨矣故位必称徳禄必称爵故一物而不称乱之道也今汉之赋禄薄而吏非员者众在位者贪于财产规夺官民之利则殖货无厌夺民之利不以为耻是以清节毁伤公义损缺富者比公室贫者匮朝夕非所为济俗也语曰货赂音路下流犹水之赴下不竭不止今大川江河饮巨海巨海受之而欲谿谷之让流潦百官之廉不可得也夫音扶欲影正者端其表欲下廉者先之身曾子曰响不辞声鉴不辞形君子正一而万物皆成夫行非为影也而影随之呼非为响也而响和之故君子功先成而名随之主术训曰君人者其犹射者乎于此毫末于彼寻丈矣故慎所以感之也夫荣启期一弹而孔子三日乐感于和邹忌一徽而威王终夕悲感于忧动诸琴瑟形诸声音而能使人为之哀乐县法设赏而不能移风易俗其诚心弗施也故贪鄙在率不在下教训在政不在民也主术训曰通于本者不乱于末睹于要者不惑于详是故有诸已不非诸人无诸已不求诸人所立于下者不废于上所禁于民者不行于身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故禁胜于身则令行于民矣刘峻曰神非舜禹心异朱均才絓中庸在于所习是以素丝无恒玄黄代起鲍鱼芳兰入而自变
  大夫曰贤不肖有质而贪鄙有性君子内洁已而不能纯教于彼故周公非不正管蔡之邪子产非不正邓晳之伪也韩婴曰客有见周公者应之于门曰何以道旦也客曰在外即言外在内即言内入乎将母周公曰请入客曰立即言义坐即言仁坐乎将母周公曰请坐客曰疾言则翕翕徐言则不闻言乎将母周公唯唯旦也逾明日兴师而诛管蔡故客善以不言之说周公善聼不言之说若周公可谓能聼微言矣故君子之告人也微其救人之急也婉诗曰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鸿烈解曰邓晳教郑人以讼讼不俱囬子产诛之也许慎曰邓晳诡辩奸人之雄也子产诛之故奸止也传曰郑驷遄杀邓晳而用其竹刑邓晳制刑书之于竹郑国用之不以人废言也音扶内不从父兄之教外不畏刑法之罪周公子产不能化必也今一二则责之有司有司岂能缚房入声其手足而使之无为非哉
  贤良曰驷马不驯音巡御者之过也百姓不治有司之罪也主术训曰人主之立法先自为检式仪故令行于天下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故禁胜于身则令行于民矣今夫御者马体调于车御心和于马则历险致远进退周游莫不如志虽有骐骥𫘧駬之良臧获御之则马反自恣而人弗能制矣故治者不贵其自是而贵其不得为非也故曰勿使可欲母曰弗求勿使可夺母曰不争如此则人材释而公道行矣圣主之治也其犹造父之御乎齐辑之于辔衔之际而急缓之于唇吻之和正度于胸臆之中而执节于掌握之间内得于心中外合于马志是故能进退履绳而旋曲中规取道致远而气力有馀诚得其术也体离车舆之安而手失驷马之心而能不危者古今未有也春秋刺讥不及庶人责其率也故古者大夫将临刑声色不御刑以当矣犹三巡而嗟叹之其耻不能以化而伤其不全也王制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曽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政教暗而不著百姓颠蹶音决而不扶犹赤子临井焉听其入也若此则何以为民父母康诰曰若保赤子孟子曰彼有取尔也赤子匍匐将入并非赤子之罪也又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并皆有怵愓恻隐之心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故君子急于教缓于刑刑一而正百杀一而慎万是以周公诛管蔡而子产诛邓晳也指武篇曰齐人王满生见周公周公出见之曰先生远辱何以教之王满生曰言内事者于内言外事者于外今言内事乎言外事乎周公导入王满生曰敬从布席周公不导坐王满生曰言大事者坐言小事者倚今言大事乎言小事乎周公导坐王满生坐周公曰先生何以教之王满生曰臣闻圣人不言而知非圣人者虽言不知今欲言乎无言乎周公俛念有顷不对王满生籍笔牍书之曰社稷且危传之于膺周公仰视见书曰唯唯谨闻命矣明日诛管蔡吕氏春秋曰子产治郑邓晳务难之与民之有狱者约大狱一衣小狱襦袴民之献衣襦袴而学讼者不可胜数以非为是以是为非是非无度而可与不可日变所欲胜因胜所欲罪因罪郑国大乱民口讙哗子产患之于是杀邓晳而戮之民心乃服是非乃定法令乃行汜论曰善赏者费少而劝众善罚者刑省而奸禁故圣人因民之所喜而劝善因民之所恶以禁奸故赏一人而天下誉之罚一人而天下畏之故至赏不费至刑不滥孔子诛少正卯而鲁国之邪塞子产诛邓晳而郑国之奸禁以近谕远以小知大也刑诛一施民遵礼义矣夫音扶上之化下若风之靡草无不从教何一一而缚之也泄冶曰夫上之化下犹风靡草东风则草靡而西西风则草靡而东在风所由而草为之靡是故人君之动不可不慎也
  后刑第三十四
  大夫曰古之君子善善而恶音污恶人君不畜恶民农夫不畜无用之苖丛谈曰父不能爱无益之子君不能爱不轨之民曹植曰唐尧至仁不能容无益之子汤武至圣不能养无益之臣无用之苖苖之害也无用之民民之贼也鉏音锄一害而众苖成刑一恶而万民说音悦王符曰养稂莠者伤禾稼惠奸轨者贼良民管子曰先王者为民兴利除害故天下之民归之所谓兴利者利农事者也所谓除害者禁害农者也兵略训曰治国者若耨田去害苖者而已今沐者堕发而犹为之不已以其所去者少所利者多也虽周公孔子不能释刑而用恶家之有鉏音锄子器皿不居况鉏音锄民乎指武篇曰昔尧诛四㓙以惩恶周公杀管蔡以弭乱子产杀邓晳以威侈孔子斩少正卯以变众佞贼之人而不诛乱之道也易曰不威小不惩大此小人之福也民者教于爱而聼刑故刑所以正民鉏音锄所以别苖也韩非子曰夫惜草茅者害禾穗惠盗贼者伤良民今缓刑罚行宽惠是利奸邪而害善人也此非所以为治也
  贤良曰古者笃教以导民明辟以正刑刑之于治犹策之于御也良工不能无策而御有策而勿用圣人假法以成教教成而刑不施故威厉而不杀刑设而不犯白虎通曰刑罚者五帝之鞭䇿也览冥训曰钳且大丙不施辔衔而以善御闻于天下伏戏女娲不设法度而以至徳遗于后世仲尼曰至刑无所用政至政无所用刑今废其纪纲而不能张坏其礼义而不能坊古防字民陷于罔从而猎之以刑是犹开其阑牢发以毒矢也不尽不止诗传曰孔子曰诗曰俾民不迷昔之君子道其百姓不使迷是以威厉而刑措不用也故形其仁义谨其教道使民目晰焉而见之使民耳晰焉而闻之使民心晰焉而知之则道不迷而民志不惑矣诗曰示我显徳行故道义不易民不由也礼乐不明民不见也诗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言其易也君子所履小人所视言其明也眷言顾之澘焉出涕哀其不闻礼教而就刑诛也夫散其本教而待之刑辟犹决其牢而发以毒矢也亦不哀乎故曰未可杀也昔者先王使民以礼譬之如御也刑者鞭䇿也今犹无辔衔而鞭䇿以御也欲马之进则䇿其后欲马之退则䇿其前御者以劳而马亦多伤矣今犹此也上忧劳而民多罹刑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为上无礼则不免乎患为下无礼则不免乎刑上下无礼胡不遄死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夫音扶不伤民之不治而伐已之能得奸犹弋者睹鸟兽挂音卦音尉罗而喜也孔融曰古者敦厖善否不别吏端刑清政无过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末世凌迟风化坏乱政挠其俗法害其人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非所谓与时消息者也今天下之被诛者不必有管蔡之邪邓晳之伪恐苖尽而不别民欺而不治也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故民乱反之政政乱反之身身正而天下定道应训曰楚庄王问詹何曰治国奈何对曰何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国楚王曰寡人得立宗庙社稷愿学所以守之詹何对曰臣未尝闻身治而国乱者也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故本任于身不敢对以末楚王曰善故老子曰修之身其徳乃真也是以君子嘉善而矜不能恩及刑人徳润穷夫施惠说音悦尔行刑不乐音洛
  授时第三十五
  大夫曰共其地居是世也非有灾害疾疫独以贫穷非惰则奢也无竒业旁入而犹以富给非俭则力也今曰施惠说音悦尔行刑不乐音洛则是闵无行去声之人而养惰奢之民也故妄予不为惠惠恶者不为仁韩非子曰无丰年旁入之利而独以完给者非力则俭也无饥馑疾疚祸罪之殃独以贫穷者非侈则惰也侈而惰者贫而力而俭者富今徴敛于富人以布施于贫家是夺力俭而与侈惰也而欲民之力作而节用不可得也
  贤良曰三代之盛无乱萌教也夏商之季世无顺民俗也韩非子曰夫尧生在上位虽十桀纣不能乱者势治也桀纣亦生在上虽有十尧舜而不能治者势乱也朱穆曰时敦俗美则小人守正利不可诱也时否俗薄虽君子为邪义不能止也杨恪曰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桀纣之民可比屋而诛是以王者设庠序明教化以坊古防字道其民及政教之洽性仁而喻善诗曰皎皎练丝在所染之上智下愚谓之不移中庸之流要在教化儒林传曰三代之道乡里有教夏曰校殷曰庠周曰序劝学行礼崇化厉贤以风四方太平之原也故礼义立则耕者让于野礼义坏则君子争于朝音潮人争则乱乱则天下不均故或贫或富富则仁生澹古赡字则民争止昏暮叩人门户求水火贪夫不吝音吝何则所饶也夫音扶为政而使菽粟如水火民安有不仁者乎韩非子曰夫山居而谷汲者𦝼腊而相遗以水泽居苦水者买庸而决窦故饥岁之春幼弟不饟穰岁之秋疏客必食非疏骨肉爱过客也多少之实异也是以古人易财也非仁也财多也今之争夺非鄙也财寡也齐俗训曰夫民有馀即让不足则争让则礼义生争则𭧂乱起扣门求水火莫弗与者所饶足也林中不卖薪湖上不鬻鱼所有馀也故物丰则欲省求赡则争止秦王之时或人葅子利不足也刘氏持政独夫收孤财有馀也故世治则小人守政而利不能诱也世乱则君子为奸而法弗能禁也
  大夫曰博戏驰逐之徒皆富人子弟非不足者也故民饶则僭侈富则骄奢坐而委音逶音迤起而为非未见其仁也夫音扶居事不力用财不节虽有财如水火穷乏可立而待也有民不畜有司虽助之耕织其能足之乎
  贤良曰周公之相去声成王也百姓饶乐音洛国无乏人非代之耕织也易其田畴薄其税敛则民富矣上以奉君亲下无饥寒之忧则教可成也传曰夫百姓内不乏食外不患寒则可教御以礼义矣语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以徳齐之以礼则民从义而从善莫不入孝出悌夫音扶何奢侈暴慢之有孔子曰夫民教之以徳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遁心故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信以结之则民不倍㳟以莅之则民有孙心甫刑曰苖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恶徳而遂绝其世也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百姓足而知荣辱故民易与适礼难与适道
  大夫曰县官之于百姓若慈父之于子也忠焉能勿诲乎爱之能勿劳乎故春亲耕以劝农赈贷以澹古赡字不足通滀音畜水出轻系使民务时也蒙恩被泽而至今犹以贫困其难与适道若是夫音扶
  贤良曰古者春省耕以补不足秋省敛以助不给民勤于财则贡赋省民勤于力则功业牢为去声民爱力不夺须臾故召伯聼断于甘棠之下为妨农业之务也传曰昔者周道之盛召伯在朝有司请营邵以居召伯曰嗟以吾一身而劳百姓此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于是出而就蒸庶于阡陌陇亩之间而聼断焉召伯暴处远野庐于树下百姓大悦耕桑者倍力以劝于是岁大稔民给家足其后在位者骄奢不恤元元税赋繁数百姓困乏耕桑失时于是诗人见召伯之所休息树下美而歌之诗曰蔽茀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苃此之谓也贵徳篇曰圣人之于天下百姓也其犹赤子乎饥者则食之寒者则衣之将之养之育之长之唯恐其不至于大也诗曰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苃传曰自陜以东者周公主之自陜以西者召公主之召公述职当桑蚕之时不欲变民事故不入邑中舍于甘棠之下而聼断焉陕间之人皆得其所是故后世思而歌咏之善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歌咏之夫诗思然后积积然后满满然后发发由其道而致其位焉百姓叹其美而致其敬甘棠之不伐也政教恶乎不行孔子曰吾于甘棠见宗庙之敬也甚尊其人必敬其位顺安万物古圣之道几哉仁人之徳教也诚恻隐于中悃愊于内不能已于其心故其治天下也如救溺人今时雨澍音树澍时雨生万物也种悬而不得播秋稼零落乎野而不得收田畴赤地而停落成市发春而后悬青幡音番而䇿土牛殆非明主劝耕稼之意而春令之所谓也
  水旱第三十六
  大夫曰禹汤圣主后稷伊尹贤相去声也而有水旱之灾水旱天之所为饥穰阴阳之运也非人力故太岁之数在阳为旱在阴为水天文训曰八尺之景修径尺五寸景修则阴气胜景短则阳气胜阴气胜则为水阳气胜则为旱六岁一饥十二岁一荒天道固然殆非独有司之罪也
  贤良曰古者政有徳则阴阳调星辰理风雨时故循行于内声闻于外为善于下福应于天亢仓子楚曰水阴沴也阴于国政类刑人事类私旱阳过也阳于国政类徳人事类盈楚以为凡遭水旱天子宜正刑修徳百官宜去私戒盈则以类而消百福日至矣周公载纪而天下太平国无夭伤岁无荒年当此之时雨不破块风不鸣条旬而一雨雨必以夜无丘陵高下皆熟传曰国无道则飘风厉疾暴雨折木阴阳错氛夏寒冬温春热秋荣日月无光星辰错行民多疾病国多不祥群生不夀而五榖不登当成周之时阴阳调寒暑平群生遂万物宁故曰其风治其乐连其驱马舒其民依依其行迟迟其意好好董仲舒曰太平之世则风不鸣条开甲散萌而已雨不破块润叶津茎而已雷不惊人𭈹令启发而已电不眩目宣示光耀而已雾不寒望浸淫被泊而已雪不封条凌殄毒害而已云则五色而为庆三色而成矞露则结味而成甘结润而成膏此圣人之在上则阴阳和风雨时也论衡曰太平瑞应山出车泽出马男女异路市无二价耕者让畔斑白不提挈关梁不闭道不掳掠风不鸣条雨不破块五日一风十日一雨尚书大传曰成王时越裳重译而来朝曰久矣天之无烈风迅雨意中国有圣人乎诗曰有渰音掩萋萋兴雨祁祁今不省具所然而曰阴阳之运也非所闻也孟子曰野有饿殍不知收也狗豕食人食不知检也为民父母民饥而死则曰非我也岁也何异乎以刃杀之则曰非我也兵也方今之务在除饥寒之患罢盐鐡退权利分土地趣本业养桑麻尽地力也寡功节用则民自富如是则水旱不能忧凶年不能累也周书曰天有四殃水旱饥荒其至无时非务积聚何以修之夏箴曰小人无兼年之食遇天饥妻子非其有也大夫无兼年之食遇天饥臣妾舆马非其有也戒之哉弗思弗行至无日矣不明开塞禁舍者其如天下何人各修其学而尊其名圣人制之故诸横生尽以养从生从生尽以养一文夫无杀夭胎无伐不成材无堕四时
  大夫曰议者贵其辞约而指明可于众人之聼不至繁文稠辞多言害有司化俗之计而家人语陶朱为生本末异径一家数事而治生之道乃备今县官铸音注农器使民务本不营于末则无饥寒之累盐铁何害而罢
  贤良曰农天下之大业也铁器民之大用也器用便利则用力少而得作多农夫乐音洛事劝功用不具则田畴荒榖不殖用力鲜功自半器便与不便其功相什而倍也县官鼔铸音注铁器大抵多为大器务应员程不给民用民用钝弊割草不痛是以农夫作剧音极得获者少百姓苦之矣
  大夫曰卒徒工匠以县官日作公事财用饶器用备家人合会褊于日而勤于用铁力不销炼坚柔不和故有司请总盐铁一其用平其贾通作价以便百姓公私虽虞夏之为治不易于此吏明其教工致其事则刚柔和器用便此则百姓何苦而农夫何疾
  贤良曰卒徒工匠故民得占去声租鼓铸音注煮盐之时盐与五榖同贾通作价器和利而中用今县官作鐡器多苦恶臣瓉曰谓作铁器民患苦其不好也颜师古曰盐既味苦器又脆恶故总云苦恶也用费不省卒徒烦而力作不尽家人相一父子戮力各务为善器器不善者不集农事急挽音挽运衍之阡陌之间民相与市买得以财货五榖新弊易货或贳音世民不弃作业置田器各得所欲更繇音遥省约县官以徒复作缮音善治道桥诸发民便之今总其原一其贾通作价器多坚䃘音坑善恶无所择吏数不在器难得家人不能多储多储则镇生弃膏腴音于之日远市田器则后良时盐鐡贾通作价贵百姓不便贫民或木耕手耨土耰啖音谈食铁官卖器不售音夀或颇赋于民卒徒作不中去声程时命助之发徴无限更繇以均剧故百姓疾苦之古者千室之邑百乘去声之家陶冶工商四民之求足以相更故农民不离畦亩而足乎田器工人不斩伐而足乎陶冶不耕田而足乎粟米百姓各得其便而上无事焉司马迁曰古者四民因其土宜各在智力夙兴夜寐以治其业相与通功易事交利而俱赡非有徴发期会而远近咸足故易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此之谓也是以王者务本不作末去炫音县音耀除雕琢湛民以礼示民以檏是以百姓务本不营于末管子曰凡民从上也不从口之所言从情之所好者也故上之所好民必甚焉是故明君知民之必以上为心也故置法以自治立仪以自正也传曰圣人不淫佚侈靡者非鄙夫色而爱财用也夏不数浴非爱水也冬不频汤非爱火也不高台榭非无土木也不大钟鼎非无金锡也直行情性之所安而制度可以为天下法矣昔者舜甑盆无膻而下不以馀获罪饭乎土簋啜乎土型而农不以力获罪麑衣而䀈领而女不以巧获罪传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也韩非子曰君无见其所欲见其所欲臣将自雕琢君无见其意君见其意臣将自表异故曰去好去恶臣乃见素去旧去智臣乃自备
  崇礼第三十七
  大夫曰饰几杖修樽俎为去声賔非为去声主也炫音县音耀竒怪所以陈四夷非为去声民也夫音扶家人有客尚有倡优竒变之乐而况县官乎故列羽旄陈戎马以示威武竒虫珍怪所以示怀广远明徳远国莫不至也
  贤良曰王者崇礼施徳上通作尚仁义而贱怪力故圣人绝而不言孔子曰言忠信行去声笃敬虽蛮貊之邦不可弃也今万方绝国之君奉贽音至献者怀天子之盛徳而欲观中国之礼仪故设明堂辟雍以示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干戚昭雅颂以风去声之今乃玩好去声不用之器竒虫不畜之兽角抵诸戏炫音县音耀之物陈夸通作夸之殆与周公待远方殊刑法志曰春秋之后灭弱吞小并为战国稍增讲武之礼以为戏乐用相夸视而秦更名角抵先王之礼没于淫乐中矣应劭曰角者角技也抵者相抵触也文颕曰抵当也名此乐为角抵者两两相当角力角技艺御射故名角抵盖杂技乐也巴俞戏鱼龙蔓延之属也颜师古曰炫耀之物眩人也眩相诈惑也读与幻同其术本从西域来即今吞刀吐火植瓜种树屠人戮马之术皆是也汉纪曰元封三年春作角抵戏以享外国朝献者三百馀里内人皆观张骞传曰是时上方数巡狩海上廼悉从外国客大都多人过之则散财帛赏赐厚具饶给之以览视汉富厚焉大角抵出竒戏诸怪物多聚观者行赏赐酒池肉林令外国客遍观名仓库府藏之积欲以见汉广大倾骇之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角抵竒戏岁增变其益兴自此始而外国使更来更去大宛以西皆自恃远尚骄恣未可诎以礼羁縻而使也昔周公处谦以卑士执礼以治下天下辞越裳之贽音至见恭让之礼既与入文王之庙是见大孝之礼也风俗通曰越裳重九译献白雉周公荐陈祖庙曰先人之徳有天下尊归于父此人道之极也目睹威仪干戚之容耳聼清歌雅颂之声心充至徳欣然以归此四夷所以慕义内附非重译音亦狄鞮音低来观猛兽熊罴也狄鞮西方之民也音扶犀象兕虎南夷之所多也骡音芦音离音托音跎北狄之常畜也中国所鲜上声外国贱之南越以孔雀珥音二门户崐山之旁以玉璞抵乌鹊今贵人之所贱珍人之所饶非所以厚中国明盛德也隋和之名宝也而不能安危存亡故喻徳示威惟贤臣良相去声不在犬马珍怪是以圣王以贤为宝不以珠玊为宝杂事篇曰齐宣王与魏惠王会田于郊魏王曰亦有宝乎齐王曰无有魏王曰若寡人之小国也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十二乘者十枚奈何以万乘之国无宝乎齐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宝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之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冦泗水上有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盼子者使之守高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臣有黔夫者使之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从而归之者十千馀家吾臣有种首者使之备盗贼而道不拾遗吾将以照千里之外岂特十二乘哉魏王惭不怿而去诗曰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反质篇曰经侯往适魏太子左帯羽玊具劔右帯环珮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坐有顷太子不视也又不问也经侯曰魏国亦有宝乎太子曰有经侯曰其宝何如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上戴此魏之宝也经侯曰吾所问者非是之谓也乃问其器而已太子曰有徒师沼治魏而市无预贾郄辛治阳而道不拾遗芒卯在朝而四邻贤士无不相因而见此三大夫乃魏国之大宝于是经侯默然不应左觧玉具右觧环佩委之坐愆然而起默然不谢趋而出上车驱去魏太子使骑操劔佩逐与经侯使告经侯曰吾无徳所宝不能为珠玉所守此寒不可衣饥不可食无为遗我贼于是经侯杜门不出传死杂事篇曰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观楚之宝器楚王闻之召令尹子西而问焉曰秦欲观楚之宝器吾和氏之璧随侯之珠可以示诸令尹子西对曰不知也召昭奚恤而问焉昭奚恤对曰此欲观吾国得失而图之不在宝器在贤臣珠玉玩好之物非宝重者王遂使昭奚恤应之昭奚恤发精兵三百人陈于西门之内为东面之坛一为南面之坛四为西面之坛一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请就上位东面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叶公子高次之司马子反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坛称曰客欲观楚国之宝器楚国之所宝者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奉珪璧使诸侯觧忿悁之难交两国之欢使无兵革之忧太宗子敖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邻国亦不见侵叶公子高在此理师旅整兵戎以当疆敌提抱鼓以动百万之众所使皆趋汤火蹈白刃出万死不顾一生之难司马子反在此怀霸王之馀议摄治乱之遗风昭奚恤在此唯大国之所观秦使者戄然无以对昭奚恤遂揖而去秦使者反言于秦君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遂不伐楚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斯之谓也语曰黄金累千不如一贤昔晏子修之樽爼之间而折冲乎千里高诱曰冲车所以冲突敌之军能陷破之也有道之国不可攻伐使欲攻已者折还其冲车于千里之外不敢来也晏子春秋曰晋平公欲伐齐使范昭往观焉景公赐之酒酒酣范昭曰愿请君之樽酌公曰酌寡人之樽进之于客范昭已饮晏子曰彻樽更之樽觯具矣范昭佯醉不悦而起舞谓太师曰能为我调成周之乐乎吾为子舞之太师曰冥臣不习范昭趋而出景公谓晏子曰晋大国也使人来将观吾政也今子怒大国之使者将奈何晏子曰夫范昭之为人非陋而不识礼也且欲试吾君臣故绝之也景公谓太师曰子何以不为客调成周之乐乎太师对曰夫成周之乐天子之乐也若调之必人主舞之今范昭人臣也而欲舞天子之乐臣故不为也范昭归以告平公曰齐未可伐也臣欲试其君而晏子识之臣欲犯其礼而太师知之仲尼闻之曰夫不出于樽爼之间而知千里之外其晏子之谓也可谓折冲矣而太师其与焉不能者虽隋和满箧音怯无益于存亡隋和谓隋侯之珠和氏之璧也
  大夫曰晏子相去声齐三君崔庆无道劫其君乱其国灵公同围庄公弑死景公之时晋人来攻取垂都举临淄边邑削城郭焚宫室隳宝器尽何冲之所能折乎由此观之贤良所言贤人为宝则损益无轻重也
  贤良曰管仲去鲁入齐齐伯音霸鲁削非恃其众而归齐也伍子胥挟弓干阖闾破楚入郢音影非负其兵而适吴也故贤者所在国重所去国轻杂事篇曰管仲傅齐公子纠鲍叔傅公子小白齐公孙无知杀襄公公子纠奔鲁小白奔莒齐人诛无知迎公子纠于鲁公子纠与小白争入管仲射小白中其帯钩小白佯死遂先入是为齐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奔鲁桓公立国定使人迎管仲于鲁遂立以为仲父委国而聼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为五伯长越绝书曰伍子胥父诛于楚子胥挟弓身干阖庐阖庐曰士之甚勇之甚将为之报仇子胥曰不可诸侯不为匹夫报仇臣闻事君犹事父也𧇊君之行报父之仇不可于是止楚客说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之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鲁而入齐鲁弱而齐强由是观之夫贤者之所在其君未尝不善其国未尝不安也楚有子玊得臣文公侧席虞有宫之竒晋献不寐尊贤篇曰晋荆战于邲晋师败绩荀林父将归请死景公将许之士贞伯曰不可城濮之役晋胜于荆文公犹有忧色曰子玉犹存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荆杀子玉乃喜曰莫予毒也今天或者大警晋也林父之事君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今杀之是重荆胜也景公曰善乃使复将泰族训曰晋献公欲伐虞宫之竒存焉为之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而不敢加兵焉赂以宝玉骏马宫之竒谏而不聼言而不用越疆而去荀息伐之兵不血刃抱宝牵马而去尊贤篇曰虞有宫之竒晋献公为之终夜不寐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侧席而坐远乎贤者之厌难折冲也音扶臣所在辟除开塞者亦远矣陈琳曰古之用兵敌国虽乱尚有贤人则不伐也是故三仁未去武王还师宫竒在虞晋不加戎季梁犹在强楚挫谋暨至众贤奔绌三国为墟明其无道有人犹可救也故春秋曰山有虎豹葵藿为之不采国有贤士边境为之不害也说山训曰山有猛兽林木为之不斩园有螫虫藜藿为之不采郑昌传曰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国有忠臣奸邪为之不起
  备胡第三十八
  大夫曰鄙语曰贤者容不辱以世俗言之乡曲有桀人尚辟音避之今明天子在上匈奴公为冦侵扰边境是仁义犯而藜藿不采昔狄人侵太王至公篇曰太王有至仁之恩不忍战百姓故事勲育戎氏以犬马珎币而伐不止问其所欲者土地也于是属其群臣耆老而告之曰土地者所以养人也不以所以养而害其养也吾将去之遂居岐山之下邠人负幼扶老从之如归父母三迁而民五倍其初者皆兴仁义趋上之事君子守国安民非特斗兵罢杀士众而已不私其身惟民是用保民盖所以去国之义也匡人畏孔子孔子世家曰孔子去卫将适陈过匡颜刻为仆以其䇿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闻之以为鲁之阳虎阳虎尝暴匡人匡人于是遂止孔子孔子状类阳虎拘焉五日颜渊后子曰吾以汝为死矣颜渊曰子在回何敢死匡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惧孔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使从者为𡩋武子臣于卫然后得去故不仁者仁之贼也是以县官厉武以讨不义设机械以备不仁
  贤良曰匈奴处沙漠之中生不食之地天所贱而弃之无坛宇之居男女之别以广野为闾里以穹庐为家室衣去声皮蒙毛食肉饮血会市行音杭牧竖音树居如中国之麋鹿耳好去声事之臣求其义责之礼使中国干戈至今未息万里设备此兔𦊨之所刺故小人非公侯腹心干城也
  大夫曰天子者天下之父母也四方之众其义莫不愿为臣妾然犹修城郭设关梁厉武士备卫于宫室所以远折难去声而备万方者也今匈奴未臣虽无事欲释备如之何
  贤良曰吴王所以见禽于越者以其越近而陵远也秦所以亡者以外备胡越而内亡其政也夫音扶用军于外政败于内备为所患增主所忧诗序曰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指武篇曰内治未得不可以正外本惠未袭不可以制末是以春秋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茟而后夷狄及周惠王以遭乱世继先王之体而强楚称王诸侯背叛欲申先王之命一统天下不先广养京师以及诸夏诸夏以及夷狄内治未得忿则不料力权得失兴兵而征强楚师大败樽辱不行大为天下戮笑幸逢齐桓公以得安尊故内治未得不可以正外本惠未袭不可以制末故人主得其道则遐迩潜行而归之文王是也不得其道则臣妾为冦秦王是也诠言曰用兵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也治国者先为不可夺以待敌之可夺也舜修之历山而海内从化文王修之岐周而天下从风兵略曰兵之胜败本在于政政胜其民下附其上则兵强矣民胜其政下畔其上则兵弱矣故徳义足以怀天下之民事业足以当天下之急选举足以得贤士之心谋虑足以知强弱之势此必胜之本也地广人众不足以为强坚甲利兵不足以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为存政者虽小必存为亡政者虽大必亡丛谈曰所伐而当其福五之所伐不当其祸十之音扶文衰则武胜徳盛则备寡汜论曰一世之间而文武代为雌雄有时而用也今世之为武者则非文也为文者则非武也文武更相非而不知时世之用也此见隅曲之一指而不知八极之广大也故东面而望不见西墙南面而视不睹北方唯无所向者则无所不通
  大夫曰往者四夷俱强并为冦虐朝鲜逾徼劫燕之东地东越东海略浙江之南南越内侵滑服令氐棘人冉駹音尨音髓唐昆明之属扰陇西巴蜀今三垂已平唯北边未定夫音扶一举则匈奴中外震惧释备而何寡也
  贤良曰古者君子立仁修义以绥其民故迩者习善远者顺之传曰水渊深广则龙鱼生之山林茂盛则禽兽归之礼义修明则君子怀之故礼及身而行修礼及国而政明能以礼扶身则贵名自扬天下顺焉令行禁止而王者之事毕矣诗曰有觉徳行四国顺之夫此之谓矣是以孔子仕于鲁前仕三月及齐平后仕三月及郑平务以徳安近而绥远当此之时鲁无敌国之难去声邻境之患强臣变节而忠顺故季桓隳音灰其都城大国畏义而合好齐人来归郓音运音欢龟阴之田孔子世家曰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则之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司冦定公十年春及齐平夏齐大夫黎鉏言于景公曰鲁用孔丘其势危齐乃使使告鲁为好会会于夹谷鲁定公且以乘车好往孔子摄相事曰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古者诸侯出疆必具官以从请具左右司马定公曰诺具左右司马会齐侯夹谷为坛位土阶三等以会遇之礼相见揖让而登献酬之礼毕齐有司趋而进曰请奏四方之乐景公曰诺于是旍旄羽祓矛㦸劔拨鼓噪而至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等举𬒮而言曰吾两君为好会夷狄之乐何为于此请命有司有司却之不去则左右视晏子与景公景公心怍麾而去之有顷齐有司趋而进曰请奏宫中之乐景公曰诺优倡侏儒为戏而前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䓁曰匹夫而荧惑诸侯者罪当诛请命有司有司加法焉手足异处景公惧而动知义不若归而恐告其群臣曰鲁以君子之道辅其君而子独以夷狄之道教寡人使得罪于鲁君为之奈何有司进对曰君子有过则谢以质小人有过则谢以文君若悼之则谢以实于是齐侯乃归所侵鲁之郓汶阳龟阴之田以谢过定公十三年夏孔子言于定公曰臣无藏甲大夫毋百雉之城使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叔孙氏先堕郈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率费人袭鲁公与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费人攻之弗克入及公侧孔子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国人追之败诸姑蔑二子奔齐遂堕费将堕成公敛处父谓孟孙曰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且成孟氏之保鄣无成是无孟氏也我将弗堕十二月公围成弗克故为政而以徳非独辟害折冲也所欲不求而自得今百姓所以嚣嚣中外不宁者咎在匈奴内无室宇之守外无田畴之积随美草甘水而驱牧匈奴不变业而中国以骚动矣风合而云解就之则亡击之则散未可一世而举也韩安国曰利不什不易业功不百不变常是故古之人君谋事必就圣发政必择语重作事也自三代之盛远方夷狄不与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非强不能服也以为远方绝域不收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且匈奴者轻疾悍亟之兵也畜牧为业弧弓射猎逐兽随草居处无常难得而制也至不及图去不可追聚若风雨解若收电今使边鄙久废耕织之业以支匈奴常事其势不权臣故曰勿撃为便
  大夫曰古者明王讨暴卫弱定倾扶危卫弱扶危则小国之君说音悦讨暴定倾则无罪之人附今不征伐则暴害不息不备则是以黎民委敌也春秋贬诸侯之后刺不卒戍音絮行役戍音絮备自古有之非独今也
  贤良曰匈奴之地广大而戎马之足轻利其势易骚动也利则虎曳音异病则鸟折辟音避锋锐而牧罢音疲极少发则不足以更适多发则民不堪其役役烦则力罢音疲用多则财乏二者不息则民遗怨此秦之所失民心陨音允社稷也榖梁传曰财尽则怨力尽则怼主父偃曰怒者逆徳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故圣王重行之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任战胜之威蠺食天下并吞战国海内为一功齐三代务胜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谏曰不可夫匈奴无城郭之居委积之守迁徙易举难得而制也轻兵深入粮食必绝踵粮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为利也遇其民不可役而守也胜必杀之非民父母也靡敝中国快心匈奴非长䇿也秦皇帝不聼遂使蒙恬将兵攻胡辟地千里以河为境地固泽咸卤不生五榖然后发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师十有馀年死者不可胜数终不能逾河而北是岂人众不足兵革不备哉其势不可也又使天下蜚刍挽粟起于东腄琅琊负海之郡转输河北率三十锺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饟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道路死者相望盖天下始畔秦也故兵法曰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夫秦尝积众暴兵数十万人虽有覆军杀将系虏单于之功亦适足以结怨深雠不足以偿天下之费夫上虚府库下敝百姓甘心于外国非完事也古者天子封畿千里繇音遥役五百里胜声相闻疾病相恤无过时之师无逾时之役内节于民心而事适其力是以行者劝务而止者安业今山东之戎马甲士戍音絮边郡者绝殊辽远身在胡越心怀老母老母垂泣室妇悲恨推其饥渴念其寒苦诗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故圣人怜其如此闵其久去父母妻子暴露中野居寒苦之地故春使使去声者劳赐举失职者所以哀远民而慰抚老母也汉昭纪曰始元元年赦天下赐民百户牛酒遣故廷尉王平等五人持节行郡国举贤良问民所疾苦冤失职者徳惠甚厚而吏未称去声奉职承诏以存恤或侵侮士卒与之为市并力兼作使之不以理故也士卒失职而老母妻子感恨也宋伯姬愁思而宋国火鲁妾不得意而鲁寝灾春秋曰宋灾宋伯姬卒左传曰或叫于宋太庙曰嘻嘻出出鸟鸣于亳社如曰嘻嘻甲午宋大灾宋伯姬卒待姆也君子谓宋共姬女而不妇女待人妇义事也榖梁传曰取卒之日加之灾上者见以灾卒也其见以灾卒奈何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辟火乎伯姬曰妇人之义傅母不在宵不下堂左右又曰夫人少辟火乎伯姬曰妇人之义保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妇人以贞为行者也伯姬之妇道尽矣详其事贤伯姬也公羊传曰宋灾伯姬卒焉其称谥何贤也何贤尔宋灾伯姬存焉有司复曰火至矣请出伯姬曰不可吾闻之也妇人夜出不见传母不下堂传至矣母未至也逮乎火而死传曰鲁监门之女婴相从绩中夜而泣涕其偶曰何为而泣也婴曰吾闻卫世子不肖所以泣也其偶曰卫世子不肖诸侯之忧也子曷为泣也婴曰吾闻之异乎子之言也昔者宋之桓司马得罪于宋君出于鲁其马佚而𩨍吾园而食吾园之葵是岁吾闻园人亡利之半越王勾践起兵而攻吴诸侯畏其威鲁往献女吾姊与焉兄往视之道畏而死越兵威者吴也兄死者我也由是观之祸与福相反也今卫世子甚不肖好兵吾男弟三人能无忧乎诗曰大夫跋渉我心则忧是非类与乎列女传曰鲁漆室邑之女过时未适人倚柱而啸傍人闻之心莫不为之惨者邻妇从之游曰何啸之悲也子欲嫁乎吾为子求偶漆室女曰吾岂为不嫁之故而悲哉忧吾君老太子少也今天下不得其意者非独西宫之女宋之老母也春秋动众则书重民也宋人围长葛讥久役也春秋曰宋人伐郑围长葛榖梁传曰伐国不言围邑此其言围何也久之也伐不逾时战不逐奔诛不填服苞人民驱牛马曰侵斩树木坏宫室曰伐君子之用心必若是大夫默然不对












  盐铁论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盐铁论卷九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执务第三十九
  丞相去声史曰先王之道轶音益人而难复贤良文学之言深远而难行夫音扶称上圣之高行去声道至德之美言非当世之所能及也泰族训曰事不本于道德者不可以为仪言不合乎先王者不可以为道愿闻方今之急务可复行于政使百姓咸足于衣食无乏困之忧风雨时五谷熟螟音冥音特不生天下安乐音洛盗贼不起流人还音旋归各反其田里吏皆廉正故以奉职元元各得其理也
  贤良曰孟子曰尧舜之道非远人也而人不思之耳诗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有求如关雎好去声德如河广何不济不得之有故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及离去声道不远也徐干曰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好学之谓也倦立而思远不如速行之必至也矫首而徇飞不如循雌之必获也孤居而愿智不如务学之必达也孔子曰弗学何以行弗思何以得马虽有逸足而不闲舆则不为良骏人虽有美质而不习道则不为君子颜渊曰舜独何人也回何人也夫音扶思贤慕能从善不休则成康之俗可致而唐虞之道可及汉武帝曰昔在唐虞画象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措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氏羌徕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蚀山川不崩川谷不塞麟鳯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公卿未思也先王之道何远之有齐桓公以诸侯思王政忧周室匡诸夏之难去声平夷狄之乱存亡接绝信义大行著于天下召陵之会予上声之为主春秋曰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公羊传曰其言盟于师盟于召陵何师在召陵也师在召陵则曷为再言盟喜服楚也何言乎喜服楚楚有王者则后服无王者则先叛夷狄也而亟病中国南夷与北夷交中国不绝若线桓公救中国而攘夷狄卒帖荆以此为王者之事也其言来何与桓为主也前此者有事矣后此者有事矣则曷为独于此焉与桓公为主序绩也要略曰齐桓公之时天子卑弱诸侯力征南夷北狄交伐中国中国之不绝如线齐国之地东负海而北鄣河地狭田少而民多智巧桓公忧中国之患苦夷狄之乱欲以存亡继绝崇天子之位广文武之业故管子之书生焉人间训曰三代种德而王齐桓继绝而霸故树黍者不获稷树怨者无报德传曰予上声积也故土积而成山阜水积而成江海行去声积而成君子杂篇曰丘山积卑而为高江海合小而为大建本篇曰水积成川则蛟龙生焉土积成山则豫樟生焉学积成圣则富贵尊显至焉贵德篇曰山致其高云雨起焉水致其深蛟龙生焉君子致其道德而福禄归焉夫有阴徳者必有阳报有隐行者必有昭名孔子曰吾于河广知徳之至也而欲得之各反其本复诸古而已诗序曰河广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古者行役不逾时春行秋反秋往春来寒暑未变衣服不易固已还矣夫妇不失时人安和如适狱讼平刑罚得则阴阳调风雨时上不苛扰下不烦劳各修其业安其性则螟音冥音特今文作螣不生而水旱不起赋敛省而农不失时则百姓足而流人归其田里上清静而不欲则下廉而不贪传曰太平之时民行役者不逾时男女不失时以偶孝子不失时以养外无旷夫内无怨女上无不慈之父下无不孝之子父子相成夫妇相保天下和平国家安宁人事备乎下天道应乎上故天不变经地不易形日月昭明列宿有常天施地化阴阳和合动以雷电润以风雨节以山川均其寒暑万民育生各得其所而制国用故国有所安地有所主又曰夫贤君之治也温良而和宽容而爱刑清而省喜赏而恶罚移风崇教生而不杀布惠施恩仁不偏与不夺民力役不逾时百姓得耕家有收聚民无冻馁食无腐败士不造无用雕文不粥于肆斧斤以时入山林国无佚士皆用于世黎庶欢乐衍盈方外远人归义重译执贽故得风雨不烈小雅曰有渰萋萋兴雨祁祁以是知太平无飘风𭧂雨明矣若今则繇音遥役极远尽寒苦之地危难之处渉胡越之域今兹往而来岁还音旋父母延颈而西望男女怨旷而相思身在东楚志在西河故一人行而乡曲恨一人死而万人悲贾捐之曰孝武皇帝探平城之事录冒顿以来数为边害籍兵厉马因富民以攘服之西连诸国北却匈奴当此之时寇贼并起军旅数发父战死于前子斗伤于后女子乘亭鄣孤儿号于道老母寡妇饮泣巷哭遥设虚祭想魂乎万里之外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诗云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父母何怙念彼恭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吏不奉法以存抚倍公任私各以其权充其嗜欲人愁苦而怨思上不恤理则恶政行而邪气作邪气作则螟音𡨋音特今文作螣生而水旱起尔雅曰虫食苖心者曰螟食苖叶者曰□京房易传曰嬖恶生孽虫食苖心徳无节虫食叶颛事有知诛罚绝理厥灾水人君无施泽惠利于下则致旱若此虽祷祀雩祝用事百神无时岂能调阴阳而息盗贼矣传曰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畏之非也夫日月之薄蚀怪星之党见风雨之不时是无世而不尝有也上明政平是虽并至无伤也上暗政险是虽无一无益也
  能言第四十
  大夫曰盲者口能言白黑而无目以别之儒者口能言治乱无能以行之主术训曰问瞽师曰白素何如曰缟然而黒何若曰黮然援白黑而示之则不处焉人之视白黑以目言白黑以口瞽师有以言白黒无以知白黒故言白黒与人同其别白黒与人异音扶坐言不行则牧童兼乌获之力逄须苞尧舜之徳乌获秦武王之力士举龙文鼎者逢须古本作逢蒙夏太康时人学射于羿者也荀子淮南子及王褒颂乂作逢门故使言而近则儒者何患于治乱而盲人何患于白黑哉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故卑而言高能言而不能行者君子耻之矣
  贤良曰能言而不能行者国之宝也能行而不能言者国之用也兼此二者君子也无一者乌获逢须也古作逢蒙言满天下徳覆四海周公是也口言之躬行之岂若默然载施其行而已则执事亦何患何耻之有今道不举而务小利慕于不急以乱群意君子虽贫勿为可也药酒病之利也正言治之药也孙楚曰夫治膏肓者必进苦口之药决狐疑者必告逆耳之言如其迷谬未知所投恐俞跗见其已困扁鹊知其无功也公卿诚能自强自忍食文学之至言去权诡罢利官一归之于民亲以周公之道则天下治而颂声作儒者安得治乱而患之乎
  盐铁取下第四十一
  大夫曰不轨之民困桡音挠公利而欲擅山泽从文学贤良之意则利归于下而县官无可为者上之所行则非之上之所言则讥之专欲损上徇下亏主而适臣尚安得上下之义君臣之礼而何颂声能作也
  贤良曰古者上取有量自养有度乐音洛岁不盗年饥则肆用民之力不过岁三日藉敛不过十一王制曰古者公田藉而不税市㕓而不税关讥而不征林麓川泽以时入而不禁夫圭田无征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田里不粥墓地不请司空执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泽时四时量地远近兴事任力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壮者之食也君笃爱臣尽力上下交让而天下平骏发尔私上让下也遂及我私先公职也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义而后其君也君君臣臣何为其无礼义乎主术训曰夫风疾而波兴木茂而鸟集相生之势也是故臣不得其所欲于君者君亦不能得其所求于臣也君臣之施者相报之势也是故臣尽力死节以与君计君垂爵以与臣是故君不能赏无功之臣臣亦不能死无德之君君德不下流而欲用之如鞭蹄马矣是犹不待雨而求熟稼必不可之数也及周之末涂德惠塞而嗜欲众君奢侈而上求多民困于下怠于公事是以有履亩之税硕鼠之诗作也春秋曰初税亩公羊传曰初者何始也税亩者何履亩而税也初税亩何以书讥也何讥尔讥始履亩而税也何讥乎始履亩而税古者什一而藉古者曷为什一而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多乎什一大桀小桀寡乎什一大貉小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什一行而颂声作矣穀梁传曰初者始也古者什一藉而不税初税亩非正也古者三百步为里名曰井田井田九百亩公田居一私田稼不善则非吏公田稼不善则非力初税亩者非公之去公田而履亩十取一也以公之与民为已悉矣古者公田为居井灶葱韭尽取焉诗序曰硕鼠刺重敛也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修其政贪而畏人若大鼠也卫灵公当隆冬兴众穿池宛春谏曰天寒百姓冻馁愿公之罢役也公曰天寒哉我何不寒哉杂事篇曰卫灵公以天寒凿池宛春諌曰天寒起役恐伤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君衣狐裘坐熊席隩虞有灶是以不寒今民衣弊不补履决不苴君则不寒民诚寒矣公曰善令罢役左右谏曰君凿池不知天寒以宛春知而罢役是徳归宛春怨归于君公曰不然宛春鲁国之匹夫吾举之民未有见马今将令民以此见之且春也有善寡人有春之善非寡人之善与灵公论宛春可谓知君之道矣王褒曰服𫄨绤之凉者不苦盛夏之郁燠袭貂狐之暖者不忧至寒之凄怆人之言曰安者不能恤危饱者不能食饥故馀梁肉者难为言隐约处佚乐者难为言勤苦夫音扶高堂邃音遂宇广厦洞房者不知专屋狭庐上漏下湿者之廇音溜也繋马百驷货财充内储陈纳新者不知有旦无暮称贷者之急广第唐园良田连比者不知无运踵之业窜头宅者之役也原马被山牛羊满谷者不知无孤豚瘠音脊音读者之窭也高枕谈卧无叫号者不知忧私责音债与吏正戚者之愁也被纨蹑韦抟梁啮肥者不知短褐之寒糠𬖙之苦也从容房闱之间垂拱持案食者不知跖音卒耒躬耕者之勤也乘坚驱良列骑成行音杭者不知负担步行者之难也同床旃音毡席侍御满侧者不知负辂挽船音船登高绝流者之难也衣去声轻暖被音披英裘处温室戴安车者不知乘边城飘胡代乡音向清风者之危寒也妻子好合子孙保之不知老母之憔音憔音悴匹妇之悲恨也耳听五音目视弄优者不知蒙流矢距敌方外之死者也东向伏几振笔如文调者不知求索之急棰推上声楚之痛者也坐旃音毡茵之上按图籍之言若易易然亦不知步涉者之难也昔商鞅之任秦也刑人若刈菅音间芳用师若弹丸从军旅者𭧂骨长城戍音絮漕者辇车相望生而往死而还音旋彼独非人子耶公孙鞅曰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故君子仁以恕义以度音铎所好去声音污与天下共之所不施不仁者公刘好货居者有积行者有嚢大王好色内无怨女外无旷夫文王作刑国无怨狱武王行师士乐为之死民乐为之用若斯则民何苦而怨何求而讥公卿愀音秋然寂若无人于是遂罢议止词奏曰贤良文学不明县官事猥音委以盐铁而为不便请且罢郡国榷音角酤关内铁官奏可贤良曰文学既拜咸取列大夫辞丞相去声御史
  击之第四十二
  大夫曰前议公事贤良文学称引往古颇乖世务论者不必相反期于可行往者县官未事胡越之时边城四面受敌北边尤被其苦先帝绝三方之难去声抚从方国以为蕃蔽穷极郡国以讨匈奴匈奴壤界兽圏孤弱无与此困亡之时也辽远不遂使得复喘息休养士马负绐音怠西域西域迫近胡寇沮心内解必为巨患是以主上欲扫除烦仓廪之费也终日逐禽罢而释之则非计也盖舜绍绪禹成功今欲以小举击之何如
  文学曰异时县官修轻赋公用饶人富给其后保胡越通四夷费用不足于是兴利害算车船以訾音紫助边汉武纪曰元光六年冬初算商车李竒曰始税商贾车船令出算也赎罪吿缗音民与人以患矣甲士死于军旅中士罢音疲于转漕仍之以科适吏征发极矣汉武纪曰天汉四年春正月朝诸侯王于甘泉宫发天下七科谪及勇敢士张晏曰吏有罪一亡命二赘婿三贾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凡七科也音扶劳而息之极而反本古之道也虽舜禹兴不能易也蔡邕曰书戒猾夏易伐鬼方周有猃狁蛮荆之师汉有阗颜瀚海之事征讨殊类所由尚矣然而时有同异势有可否故谋有得失事有成败不可齐也武帝情存远略志辟四方南诛百越北讨强胡西伐大宛东并朝鲜因文景之蓄藉天下之饶数十年间官民俱匮乃具盐铁酒榷之利设告缗重税之令民不堪命起为盗贼关东纷扰道路不通绣衣直指之使奋𫓧钺而并出既而觉悟乃息兵罢役封丞相为富民侯故主父偃曰夫务战胜穷武事未有不悔者也夫专胜者未必克挟疑者未必败众所谓疑圣人不任朝议有嫌明王不行也
  大夫曰昔夏后底洪水之灾百姓孔勤罢音疲于笼臿音察及至其后咸享其功吕氏春秋曰禹之决江水也民聚瓦砾事已成功已立为万世利禹之所见者远也而民莫之知故民不可与虑化举始而可以乐成功先帝之时郡国颇烦于戎事然亦宽三陲音垂之役语曰见机不遂者陨音允功一日违敌累世为患先轸曰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扬雄曰不壹劳者不久佚不暂费者不永宁休劳用供困弊乘时帝王之道圣贤之所不能失也功业有绪恶音污劳而不卒犹耕者倦休而困止也夫音扶事辍者无功耕怠者无获也
  文学曰地广而不徳者国危兵强而凌敌者身亡三略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徳者强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残灭之政累世受患造作过制虽成必败舍已而教人者逆正已而化人者顺逆者乱之招顺者治之要虎兕相据而蝼蚁得志两敌相机而匹夫乘间音谏齐䇿曰齐欲伐魏淳于髠谓齐王曰韩子卢者天下之疾犬也东郭逡者海内之狡兔也韩子卢逐东郭逡环山者三腾山者五兔极于前犬废于后犬兔俱罢各死其处田父见之无劳倦之苦而擅其功今齐魏久相持以顿其兵敝其众臣恐强秦大楚乘其后有田父之功齐王惧谢将休士燕䇿曰赵且伐燕苏代为燕谓惠王曰今者臣来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擒之今赵且伐燕燕赵久相攻以敝大众臣恐强秦之为渔父也愿王熟计之也惠王曰善乃止是以圣王见利虑害见远存近方今为县官计者莫若偃兵休士厚币结和亲修文德而已指武篇曰圣人之治天下也先文徳而后武力凡武之兴为不服也文化不改然后加诛夫下愚不移纯徳之所不能化而后武力加焉若不恤人之急不计其难弊持以穷无用之地亡十获一非文学之所知也
  结和第四十三
  大夫曰汉兴以来修好结和亲所聘遗单音蝉于者甚厚然不纪重质厚赂之故改节而𭧂害滋甚先帝睹其可以武折而不可以德怀故广将帅招奋击以诛厥罪功勲粲然著于海内藏于纪府何命亡十获一乎汉武纪曰元光二年春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金币文绣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嫚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议宜击夏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为䕶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三十万众屯马邑谷中诱致单于欲袭击之单于入塞觉之走出严尤曰汉武选将练兵约赍轻粮深入远戍匈奴创艾而天下称武音扶偷安者后危虑近者忧迩贤者离俗知士权行君子所虑众庶疑焉故民可以观成不可以图始此有司所独见而文学所不睹公孙鞅曰有高世之行者必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固见敖于民故曰愚者暗于成事智者见于未萌民不可与虑始可与乐成功班固曰和亲之论发于刘敬是时天下初定新遭平城之难故从其言约结和亲赂遗单于以救安边境孝惠高后时遵而不违匈奴冦盗不为衰止而单于反以加骄倨逮至孝文与通关市妻以汉女増厚其赂岁以千金而匈奴数背约束边境屡被其害是以文帝中年赫然发愤遂躬戍服亲御鞍马从六郡良家材力之士驰射上林讲习战陈聚天下精兵积于广武顾问冯唐与论将帅喟然叹息思古臣此则和亲无益已然之明效也仲舒亲见四世之事犹欲复守旧文颇増其约以为义动君子利动贪人如匈奴者非可以仁义说也独可以厚利结之于天耳故与之厚利以没其意与盟于天以坚其约质其爱子以累其心匈奴虽欲展转奈失重利何奈欺上天何奈杀爱子何夫赋敛行赂不足以当三军之费城郭之固无以异于贞士之约而使边城守境之民父母缓带稚子咽哺胡马不窥于长城而羽檄不行于中国不亦便于天下乎察仲舒之论考诸行事廼知其未合于当时而有阙于后世也当孝武时虽征伐克复而士马物故亦略相当虽开河南之野建朔方之郡亦弃造阳之北九百馀里匈奴人民每来降汉单于亦辄拘留汉使以相报复其桀骜尚如斯安肯以忧子而为质哉此不合当时之言也若不置质空约和亲是袭孝文既往之悔而长匈奴无已之诈也夫边境不选守境武略之臣修障隧备塞之具厉长㦸劲弩之械恃吾所以待边冦而务赋敛于民远行货赂割剥百姓以奉冦雠信甘言守空约而㡬胡马之不窥不已过乎夫规事建议不图万世之利而媮恃一时之事者未可以经远也
  文学曰往者匈奴结和亲诸夷纳贡即君臣外内相信无胡越之患当此之时上求寡而易澹古赡字民安乐音洛而无事耕田而食桑麻而衣家有数年之稸县官馀货财闾里耆老或及其泽韩安国曰高皇帝尝围于平城匈奴至而投鞍高于城者数所平城之厄七日不食天下叹之及解围反位无忿怨之色虽得天下而不报平城之怨者非以力不能也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不以已之私怒伤天下之公义故遣刘敬结为和亲至今为世利孝文皇帝尝一屯天下之精兵于尝谿广武无尺寸之功天下黔首约要之民无不忧者孝文皇帝悟兵之不可宿也乃为和亲之约至今为后世利两主之迹足以为效自是之后退文任武苦师劳众以略无用之地立郡沙石之间民不能自守发屯乘城挽音挽辇而澹古赡字之愚窃见其亡不睹其成
  大夫曰匈奴以虚名市于汉而实不从数音朔为蛮貊所绐音怠不痛之何故也高皇帝仗剑定九州今以九州而不行于匈奴闾里常民尚有枭散枭散流离也关西人谓枭曰流离故云枭散况万里之主与小国之匈奴乎夫音扶以天下之力勤何不权以天下之士民何不服今有帝名而威不信音伸长城反赂遗而尚踞敖音傲此五帝所不忍三王所毕一作必怒也匈奴传曰太初四年汉遣中郎将苏武厚币赂遗单于单于益骄礼甚倨非汉所望也征和四年单于遣使遗汉书云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不为小礼以自烦今欲与汉闿大关取汉女为妻岁给遗我蘖酒万石稷米五十斛杂缯万匹它如故约则边
  不相盗矣
  文学曰汤事夏而卒服之周事殷而卒灭之本经训曰晩世之时帝有桀纣为璇室瑶台象廊玉床纣为肉圃酒池燎焚天下之财罢苦万民之力刳谏者剔孕妇攘天下虐百姓于是汤乃以革车三百乘伐桀于南巢放之夏台武王甲卒三千破纣牧野杀之于宣室天下宁定百姓和集是以称汤武之贤语曰桀纣不为王汤武不为放故以大御小者王去声以强凌弱者亡圣人不困其众以兼国良御不困其马以兼道故造父之御不失和圣人之治不倍德吕氏春秋曰宋人有取道者其马不进倒而投之㶉水又复取道其马不进又倒而投之㶉水如此者三虽造父之所以威马不过此矣不得造父之道而徒得其威无益于御缪称训曰戎狄之马皆可以驰驱或近或远唯造父能尽其力三苖之民皆可使忠信或贤或不肖唯唐虞能齐其美秦摄利衡以御宇内执修棰推上声以笞音痴八极骖服以罢音疲而鞭䇿愈加故有倾衡遗棰推上声之变士民非不众力勤非不多也皆内倍外附而莫为用此高皇帝所以仗剑而取天下也司马迁曰昔诗书述虞夏之际舜禹受禅积徳累功洽于百姓摄位行政考之于天经数十年然后在位殷周之王乃繇卨稷修仁行义历十馀世至于汤武然后放杀秦起襄公章文缪献孝昭襄稍严蚕食六国百有馀载至始皇廼并天下以徳若彼用力如此其囏难也秦既称帝患周之败以为起于处士横议诸侯力争四夷交侵以弱见夺于是削去五等堕城销刃箝语烧书内锄雄俊外攘胡粤用壹威权为万世安然十馀年间猛敌横发乎不虞适戍强于五伯闾阎偪于戎狄向应㿊于谤议奋臂威于甲兵乡秦之禁适所以资豪杰而速自毙也是以汉亡尺土之阶繇一剑之任五载而成帝业书传所记未尝有焉何则古世相革皆成圣王之烈今汉独收孤秦之毙镌金石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其势然也音扶两主好合内外交通天下安宁世世无患士民何事三王何愁焉
  大夫曰伯翳音意之始封秦地为七十里穆公开伯音霸孝公广业自卑至上自小至大故先祖基之子孙成之司马迁曰秦之先伯翳尝有勲于唐虞之际受土赐姓及殷夏之间微散至周之衰秦兴邑于西垂自缪公以来稍蚕食诸侯竟成始皇轩辕战涿音卓鹿杀两曎音驿音痴尤而为帝汤武伐夏商诛桀纣而为王黄帝以战成功汤武以伐成孝鱼龙河图云黄帝摄政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铜铁额食沙造五兵仗刀㦸大弩威振天下诛杀无道万民钦命黄帝行天子事黄帝以仁义不能禁止蚩尤乃仰天而叹天遣玄女下授黄帝兵符伏蚩尤后天下复扰乱黄帝遂画蚩尤形像以威天下咸谓蚩尤不死八方皆为殄灭山海经云黄帝令应龙攻蚩尤蚩尤请风伯雨师以从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以止雨雨止遂杀蚩尤权谋篇曰汤欲伐桀伊尹曰请阻乏贡职以观其动桀怒起九夷之师以伐之伊尹曰未可彼尚犹能起九夷之师是罪在我也汤乃谢罪请服复入贡职明年又不供其职桀怒起九夷之师九夷之师不起伊尹曰可矣汤乃兴师伐而残之迁桀南巢氏焉武王伐纣过遂斩岸过水折舟过谷发梁过山焚莱示民无返志也至于有戎之隧大风折斾散宜生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非也天落兵也风霁而乘以大雨水平地而啬散宜生又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非也天洒兵也卜而龟𤏖散宜生又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不利以祷祠利以撃众是𤏖之已故武王顺天地犯三妖而禽纣于牧野其所独见者精也希写曰昔者文王拘于羑里而武王羇于王门卒斩纣之头而悬于太白者是武王之功也故手足之勤腹肠之养去声也当世之务后世之利也今四夷内侵不攘万世必有此长患先帝兴义兵以诛𭧂强东灭朝鲜西定冉駹音尨南夷传曰自筰以东北君长以十数冉駹最大颜师古曰今䕫州开州首领多姓冉者本皆冉种也南擒百越北挫强胡李牧追匈奴以广北州汤武之举蚩音痴尤之兵也故圣主斥地非私其利用兵非徒奋怒也所以匡难去声避害以为黎民远虑刘歆曰孝武皇帝愍中国罢劳无安宁之时乃遣大将军骠骑伏波楼船之属南灭百粤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十万之众置五属国起朔方以夺其肥饶之地东伐朝鲜起玄兔乐浪以断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国结乌孙起敦煌酒泉张掖以鬲婼羌裂匈奴之右臂单于孤特远遁于漠北四陲无事斥地远境起十馀郡功业既定永无逆争之心至今累世赖之单于守藩百蛮服从万世之基也中兴之功未有高焉者也
  文学曰秦南禽劲越北却强胡竭中国以役四夷人罢音疲极而主不恤国内溃而上不知是以一夫倡而天下和去声兵破陈渉地夺诸侯何嗣之所利贾山曰昔者秦政力并万国富有天下破六国以为郡县筑长城以为关塞秦地之固大小之执轻重之权其与一家之富一夫之彊胡可胜计也然而兵破于陈渉地夺于刘氏者何也秦王贪狼𭧂虐残贼天下穷困万民以适其欲也诗云雍雍鸣⿰旭日始旦登得前利不念后咎故吴王知伐齐之便而不知干遂之患秦知进取之利而不知鸿门之难去声是以知一而不知十也黄歇曰易曰狐濡其尾此言始之易终之难也何以知其然也智氏见伐赵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祸也吴见伐齐之便而不知干隧之散也此二国者非无大功也没利于前而易患于后也吴之信越也从而伐齐人于艾陵还为越王禽于三江之浦智氏信韩魏从而伐赵攻晋阳之城胜有日矣韩魏反之杀智伯瑶于凿台之上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贾生曰秦兼诸侯山东三十馀郡循津关据崄塞缮甲兵而守之然陈渉率散乱之众数百奋臂大呼不用弓㦸之兵鉏耰白挺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崄不守关梁不闭长㦸不刺彊弩不射楚沛深入战于鸿门曾无藩篱之难也周谨小而得大秦欲大而亡小语曰前车覆后车戒殷监不远在夏后之世矣传曰昔者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故无常安之国宜治之民得贤则昌不肖则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夫明镜者所以照形也往古者所以知今也夫知恶往古之所以危亡而不袭蹈其所以安存者则无以异乎却行而求逮于前人鄙语曰不知为吏视已成事或曰前车覆而后车不诫是以后车覆也故夏之所以亡者而殷为之殷之所以亡者而周为之故殷可以鉴于夏而周可以鉴于殷诗曰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蔡泽曰鉴于水者见面之容鉴于人者知吉与凶
  诛秦第四十四
  大夫曰秦楚燕齐周之封国也三晋之君齐之田氏诸侯家臣也内守其国外伐不义地广壤进故立号万乘去声而为诸侯宗周室修礼长音掌文然国翦弱不能自存东摄六国西畏于秦身以放迁宗庙绝祀赖先帝大惠绍兴其后封嘉颍川号周子男君古本作周子南君汉武纪曰元鼎四年十一月甲子立后土祠于汾阴脽上礼毕行幸荥阳还至洛阳诏曰祭地兾州瞻望河洛巡省豫州观于周室邈而无祀询问耆老乃得孽子嘉其封嘉为周子南君以奉周祀颜师古曰子南其封邑之号以为周后故总言周子南君也秦既并天下东绝沛水并灭朝鲜南取陆梁北却胡狄西略氏羌立帝号朝音潮四夷舟车所通足迹所及靡不毕至非服其德畏其威也力多则人朝音潮力寡则朝音潮于人矣
  文学曰禹舜尧之佐也汤文夏商之臣也其所以从八极而朝音潮海内者非以陆梁之地兵革之威也秦纪曰始皇三十三年发诸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司马贞曰南方之人其性陆梁故曰陆梁晋灼曰走者陆梁而跳也秦楚三晋号万乘去声不务积徳而负相侵构兵争强而卒俱亡虽以进壤广地如食荝之充肠也广雅曰附子一岁曰荝子二岁乌喙三岁附子四岁乌头五岁天雄苏秦为燕说齐王曰人之饥所以不食乌喙者以为虽偷充腹而与死同患也今燕虽弱小强秦之少婿也王利其十城而深与强秦为仇今使弱燕为雁行而强秦制其后以招天下之精兵此食乌喙之类也欲其安存何可得也夫音扶礼让为国者若江海流弥久不竭其本美也苟为无本若蒿火𭧂怒而无继其亡可立而待战国是也周徳衰然后列于诸侯至今不绝秦力尽而灭其族安得朝音潮人也严安曰周有天下其治三百馀岁成康其隆也刑措四十馀年而不用及其衰亦三百馀年故五伯更起伯者常佐天子兴利除害诛暴禁邪匡正海内以尊天子五伯既没圣贤莫续天子孤弱号令不行诸侯恣行强凌弱众𭧂寡田常篡齐六卿分晋并为战国此民之始苦也于是强国务攻弱国修守合从连衡车驰毂撃介胄生虮虱民无所告愬及至秦王蚕食天下并吞战国称号皇帝一海内之政意广心逸欲威海外当是时秦祸北构于胡南挂于越宿兵于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行十馀年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陈胜吴广举陈武臣张耳举赵项梁举吴田儋举齐景驹举郢周市举魏韩广举燕穷山通谷豪士并进不可胜载秦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灭世绝祀穷兵之祸也
  大夫曰中国与边境犹支体与腹心也夫音扶肌肤寒于外腹肠疾于内内外之相劳非相为助也唇亡则齿寒支体伤而心𢡚音惨怛故无手足则支体废无边境则内国害昔戎狄攻太王于邠逾岐梁而与秦界于泾渭东至晋之陆浑侵暴中国中国疾之匈奴传曰夏道衰而公刘失其稷官变于西戎邑于豳其后三百有馀岁戎狄攻大王亶父亶父亡走于岐下豳人悉从亶父而邑焉作周至于幽王用宠姬褒姒之故与申侯有隙申侯怒而与犬戎共攻杀幽王于骊山之下遂取周之地卤获而居于泾渭之间侵𭧂中国秦襄救周伐戎至岐周襄王时戎狄或居于陆浑东至于卫侵盗尤甚晋文公初立欲修霸业廼兴师伐戎翟当是时秦晋为强国晋文公攘戎翟居于河西圜洛之间号曰赤翟白翟而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国服诸戎各分散谿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馀戎然莫能相一其后千有馀岁至冒顿而匈奴最强大尽服从北夷而南与诸夏为敌国今匈奴蚕食内侵远者不离去声其苦独边境蒙其败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不征备则𭧂害不息故先帝兴义兵以征厥罪遂破祁连天山散其聚党北略至龙城大围匈奴单音蝉于失魂仅以身免乘奔逐北斩首捕虏十馀万控弦之民旃音毡裘之长音掌莫不沮胆挫折远遁遂乃振旅浑古本作昆古本作邪率其众以降置五属国以距胡则长城之内河山之外罕被冦𦸜音菑于是下诏令减音检音絮漕宽繇音遥役初虽劳苦卒获其庆匈奴传曰匈奴右贤王怨汉夺之河南地而筑朔方数冦盗边及入河南侵扰朔方杀略吏民甚众元狩二年春汉使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十馀万人出朔方高阙右贤王以为汉兵不能至饮酒醉汉兵出塞六七百里夜围右贤王右贤王大惊脱身逃走精骑往往随后去汉将军得右贤王人众男女万五千人禆小王十馀人其夏骠骑将军霍去病复与合骑侯数万骑出陇西北地二千里过居延攻祁连山得胡首虏三万馀级禆小王以下十馀人卫青传曰其秋单于怒昆邪王休屠王居西方为汉所杀虏数万人欲召诛之昆邪休屠王恐谋降汉汉使骠骑将军迎之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降汉凡四万馀人号十万既至长安天子所以赏赐者数十巨万封昆邪王万户为漯阴侯封其禆王呼毒尼为下麾侯鹰庇为辉渠侯禽黎为河綦侯大当戸铜离为常乐侯汉已得昆邪则陇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冦于是天子嘉骠骑之功曰骠骑将军去病率师攻匈奴西域昆邪王及厥众萌咸相犇率以军粮接食并将控弦万有馀人诛獟悍获首虏八千馀级降异国之王三十二人战士不离伤十万之众咸怀集服仍与之劳爰及河塞庶㡬无患幸既永绥矣以千七百户益封骠骑将军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宽天下之繇
  文学曰周累世积徳天下莫不愿以为君故不劳而王去声恩施由近及远而蛮貊自至萧绮曰武王资圣智而克伐观天命以行诛不驱熊罴之师不劳三战之旅一戎衣而定王业凭神力而协符瑞至于成王制礼崇乐姬徳方盛营洛邑而居九鼎寝刑庙堂万国来賔虽大禹之隆夏绩帝乙之兴殷道未足方焉故能继夏稷之先基绍公刘之圣徳文武之迹不坠故大稚称为令徳播声教于八荒之外流仁惠于九围之表神智之所绥化遐迩之所来服靡不越岳航海交賮于辽险之路瑰宝殊怪之物充于王庭灵禽异兽之类游集林蘌诡丽殊用之物镌斵异于人功方册未之或载篆素或所不纪及乎王人风举之使直指逾于日月之陲穷昏明之际觇风星以望路凭云波而远逝所谓道通幽微徳被冥昧者也秦任战胜以兼天下小海内而贪胡越之地使𫎇恬撃胡取河南以为新秦而亡其故秦筑长城以守胡而亡其所守王恢曰昔者秦穆公都雍郊地方三百里攻取西戎辟地千里并国十二陇西北地是也其后蒙恬为秦侵胡以河为境累石为城积木为寨匈奴不敢饮马北河置烽燧然后敢牧马应劭曰秦始皇遣蒙恬攘却匈奴得其河南造阳之北千里地甚好于是筑为城郭徙民充之名曰新秦四方错杂奢俭不同今俗名新富贵者为新秦由是名也人间训曰忠臣者务崇君之徳谄臣者务广君之地往者兵革亟动师旅数音朔起长城之北还音旋车遗镞相望及李广利等轻计还马足莫不寒心虽得浑耶古作昆邪不能更所亡此非社稷之至计也应劭曰更偿也言所得不足以偿其所失也李广传曰天汉二年秋贰师将军李广利将三万骑撃匈奴右贤王于祈连天山而使陵将其射士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可千馀里欲以分匈奴兵毋令专走贰师也陵既至期还而单于以兵八万围撃陵军陵军五千人兵矢既尽士死者过半而所杀伤匈奴亦万馀人且引且战连斗八日还未到居延百馀里匈奴遮狭绝道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虏急击招降陵陵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匈奴其兵尽没馀亡散得归汉者四百馀人
  伐功第四十五
  大夫曰齐桓公越燕伐山戎破孤竹残令音零古本作离枝令离声相近也赵武灵王逾句注过代谷略灭林胡楼烦燕袭音集走东胡辟音辟地千里度辽东而攻朝鲜齐世家曰桓公二十三年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齐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燕庄公遂送桓公入齐境桓公曰非天子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无礼于燕于是分沟割燕君所至与燕命燕君复修召公之政纳贡于周如成康之时诸侯闻之皆从齐齐语曰桓公遂北伐山戎刜令支斩孤竹而南归海滨诸侯莫不来服赵世家曰武灵王二十年王略中山地至宁葭西略胡地至榆中林胡王献马归使楼缓之秦仇液之韩王贲之楚富丁之魏赵爵之齐代相赵固主胡致其兵二十一年攻中山赵祒为右军许钧为左军公子章为中军王并将之牛翦将车骑赵希并将胡代赵与之陉合军曲阳攻取丹丘华阳鸱之塞王军取鄗石邑封龙东垣中山献四邑和王许之罢兵二十三年攻中山二十六年复攻中山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惠文王二年主父行新北遂出代西遇楼烦王于西河而致其兵朝鲜传曰朝鲜王满者故燕人也自始全燕时尝略属真番朝鲜为置吏筑鄣塞蒙公为秦击走匈奴若鸷音至鸟之追群雀匈奴势慑音叠不敢南面而望十馀年慑惧也秦纪曰始皇三十三年蒙恬于西北斥遂匈奴单于不胜秦北徙尽收河南地并河以东属之阴山因河为塞筑长城因边山险堑谿谷可缮者治之起临洮至辽东万馀里始皇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阙陶山北假中筑亭鄣以逐戎人恬居上郡十馀年威振匈奴及其后蒙公死而诸侯叛秦中国扰乱匈奴纷纷乃敢复为边冦匈奴传曰匈奴单于曰头曼头曼不胜秦北徙十有馀年而蒙恬死诸侯叛秦中国扰乱诸秦所遣戍边者皆复去于是匈奴得宽复稍度河南与中国界于故塞单于有太子名曰冒顿东袭击东胡东胡初轻冒顿不为备及冒顿以兵至大破灭东胡王虏其民众畜产既归西击走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悉复收秦所使蒙恬所夺匈奴地与汉关故河南塞至朝𨚗肤施遂侵燕代是时汉方与项羽相距中国罢于兵革以故冒顿得自强控弦之士三十馀万匈奴最强大尽服从北夷而南与中夏为敌国音扶以小国燕赵尚犹却冦虏以广地今以汉国之大士民之力非特齐桓之众燕赵之师也然匈奴久未服者群臣不并力上下未谐故也
  文学曰古之用师非贪壤土之利救民之患也铨言训曰夫为地战者不能成其王为身战者不能立其功举事以为人者众助之举事以自为者众去之众之所助虽弱必强众之所去虽大必亡民思之者若旱之望雨孙卿曰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故仁者之兵所存者神所过者化若时雨之降莫不说喜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故忧人之患者民一心而归之汤武是也兵略曰得道之兵车不发轫骑不被鞅鼓不振尘旗不解卷甲不离矢刃不尝血朝不易位贾不去肆农不离野招义而责之大国必朝小国必下因民之欲乘民之力而为之去残除贼也故同利相死同情相成同欲相助顺道而动天下为向因民而虑天下为斗不爱民之死力尽而溃叛者秦王是也兵略曰杀无罪之民而养无义之君害莫大焉殚天下之财而赡一人之欲祸莫深焉故至于攘天下害百姓肆一人之邪而长海内之祸此天之所以诛也民之所以仇也孟子曰君不乡音向道不由仁义而为之强战虽克必亡此中国所以扰乱非蒙恬死而诸侯叛秦律书曰秦二世宿军无用之地连兵于边陲力非弱也结怨匈奴絓祸于越势非寡也及其威尽势极闾巷之人为敌国咎生穷武之不知足甘得之心不息也昔周室盛也越裳氏来献百蛮致贡其后周衰诸侯力征蛮貊分散各有聚党莫能相一是以燕赵能得意焉匈奴传曰诸戎分散谿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馀戎然莫能相壹其后燕有贤将秦开为质于胡胡甚信之归而袭破东胡东胡却千馀里燕乃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以距胡于是赵武灵王亦变俗胡服习骑射北破林胡楼烦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及李牧为将匈奴不敢近赵边其后匈奴稍强蚕食诸侯故破走月支氏因兵威徙小国引弓之民并为一家一意同力故难制也前君为先帝画匈奴之册通作䇿兵据西域夺之便势之地以候其变以汉之强攻于匈奴之众若以强弩溃痈疽越之禽吴岂足道哉王恢曰夫匈奴可以力服也不可以仁畜也今以中国之大万倍之资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如以千石之弩射痈溃疽必不留行也上以为然用君之义听君之计虽越王之任种蠡音礼不过以搜粟都尉为御史大夫持政十有馀年未见种蠡音礼之功而见靡弊之效匈奴不为加俛音免而百姓黎民以敝矣是君之册通作䇿不能弱匈奴而反衰中国也善为计者固若此乎蔡邕曰夫边陲之患手足之疥掻中国之困胸背之瘭疽也
  西域第四十六
  大夫曰往者匈奴据河山之险擅田牧之利民富兵强行入为冦则句注之内惊动而上郡以南咸城文帝时虏入萧关烽火通甘泉群臣惧不知所出乃请屯京师以备胡匈奴传曰孝文十四年匈奴单于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卬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使骑兵入烧回中宫候骑至雍甘泉于是文帝以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发车千乘十万骑军长安旁以备胡冦胡西役大宛康居之属南与群羌通先帝推让斥夺广饶之地建张掖以西隔绝羌胡瓜分其援是以西域之国皆内拒匈奴断其右臂曳音异剑而走故募音慕人田畜以广用长城以南滨塞音赛之郡马牛放纵蓄积布野未睹其计之所过也匈奴传曰元鼎三年汉东㧞⿰氵⿱山⿵戌小 -- 𣿄貉朝鲜以为郡而西置酒泉郡以隔绝胡与羌通之路又西通月氏大夏以翁主妻乌孙王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国乂北益广田至胘雷为塞而匈奴终不敢以为言音扶以弱越而遂意强吴才地计众非钧也主思臣谋其往必矣韩非子曰越王入宦于吴而劝之伐齐以弊吴吴兵既胜齐人于艾陵张之于江济强之于黄池故可制于五湖故曰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兵略曰善战者不在少善守者不在小胜在得威败在失气夫实则斗虚则走盛则强衰则北吴王夫差地方二千里带甲七十万南与越战栖之会稽北与齐战破之艾陵西遇晋公擒之黄池此用民气之实也其后骄溢纵欲拒谏喜谀憢悍遂过不可正喻大臣怨怼百姓不附越王选卒三千人擒之干隧因制其虚也夫气之有虚实也苦明之必晦也故胜兵者非常实也败兵者非常虚也善者能实其民气以待人之虚也不能者虚其民气以待人之实也故虗实之气兵之贵者也
  文学曰吴越迫于江海三川循环之处于五湖之间地相迫壤相次其势易相禽通作擒也金鼓未闻旌旗未舒行音杭音阵未定兵以接矣师无辎音之重之费士无乏绝之劳此所谓食于厨仓而战于门郊者也伍子胥曰夫吴之与越也仇雠敌战之国也三江环之民无所移有吴则无越有越则无吴将不可改于是矣吾闻之陆人居陆水人居水夫上党之国我攻而胜之吾不能居其地不能乘其车夫越国吾攻而胜之吾能居其地吾能乘其舟此利也不可失也已君必灭之失此利也虽悔之亦无及已今匈奴牧于无穷之泽东西南北不可穷极虽轻车利马不能得也况负重羸音缧兵以求之乎其势不相及也茫茫乎若行九皋未知所止皓皓古本浩浩乎若无网罗而渔江海虽及之三军罢音疲弊适遗之饵也故明王知其所无利以为役不可数音朔行而权不可久张也故诏公卿大夫贤良文学所以复枉兴微之路公卿宜思百姓之急匈奴之害縁圣主之心定安平之业今乃留心于末计虽本议不顺上意未为尽于忠也
  大夫曰初贰师不克宛而还也议者故使人主不遂忿则西域皆瓦解而附于胡胡得众国而益强先帝绝竒听行武威还袭音集宛宛举国以降效其器物致其宝马乌孙之属骇胆请为臣妾匈奴失魄奔走遁逃虽未尽服远处寒苦墝音敲音壳之地壮者死于祁巨夷反连天山其孤未复汉武帝纪曰太初元年秋八月行幸安定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发天下谪民西征大宛四年春贰师斩大宛王首获汗血马作西极天马之歌匈奴传曰汉既诛大宛威震外国天子意欲遂困胡乃下诏曰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极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是岁太初四年也其明年汉使贰师将军将三万骑出酒泉撃右贤王于天山得首虏万馀级而还颜师古曰天山即祁连山也匈奴谓天为祁连今鲜卑语尚然也故群臣议以为匈奴困于汉兵折翅伤翼可遂击服会先帝弃群臣以故匈奴不革譬如为山未成一篑而止度音铎功业而无断成之理是弃与胡而资强敌也辍㡬沮成为主计若斯亦未可谓尽忠也
  文学曰有司言外国之事议者皆激一时之权不虑其后张骞言大宛之天马汗血安息之真玉大鸟县官既闻如甘水焉张骞传曰张骞言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竒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俗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则大月氏康居之属兵强可以赂遗设利朝也诚得而以义属之则广地万里重九译致殊俗威信遍于四海天子欣欣以骞言为然发使四出皆各行三千里初天子发书易曰神马当从西北来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及得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马宛马曰天马云大宛诸国发使随汉使来观汉广大以大鸟卵及犛靬眩人献于汉天子大说而汉使穷河源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阎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山乃大兴师伐宛历数期而后克之夫音扶万里而攻人之国兵不战而物故过半颜师古曰物故谓死也言其同于鬼物而故也或曰不欲斥言但云其所服用之物皆已故耳虽破宛得宝马非计也刘向曰贰师将军李广利捐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厪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母寡之首犹不足以复其费也当此之时将卒方赤面而事四夷师旅相望郡国并发黎人困苦奸伪萌生盗贼并起守尉不能禁城邑不能止然后遣上大夫衣绣衣以兴击之当此时百姓元元莫必其命故山东豪杰颇有异心汉武纪曰天汉二年秋泰山琅邪群盗徐㪍等阻山攻城道路不通遣直指使者暴胜之等衣绣衣杖斧分部逐捕刺史郡守以下皆伏诛冬十一月诏关都尉曰今豪杰多远交依东方群盗其谨察出入者酷吏传曰自温舒等以恶为治而吏民益轻犯法盗贼滋起大群至数千人小群以百数掠卤乡里者不可胜数于是上始使御史中丞丞相长史使督之犹弗能禁乃使光禄大夫范昆诸部都尉及故九卿张徳等衣绣衣持节虎符以兴击斩首万馀级及以法诛通行饮食坐相连郡甚者数十人数岁乃颇得其渠率散卒失士复聚党阻山川往往而群无可奈何于是作沈命法曰群盗起不发觉发觉而捕不满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其后小吏畏诛虽有盗不敢发恐不能得坐课累府府亦使不言故盗贼寖多上下相为慝以避文法焉赖先帝圣灵斐然其咎皆在于欲毕匈奴而远㡬音机也为主计若此可谓忠乎
  世务第四十七
  大夫曰诸生妄言议者令平声可详用无徒守椎音槌车之语滑稽而不可修崔浩曰滑稽酒器也吐酒终日不已言出口成章词不穷竭若滑稽之吐酒也姚察曰滑稽犹俳谐也滑读如字稽音计也以言谐语滑利其智计疾出故云滑稽也司马贞曰滑乱也稽同也以言辩捷之人言非若是言是若非能乱同异也音扶汉之有匈奴譬若木之有蠧音妒如人有疾不治则寖音浸以深故谋臣以为击夺以困极之诸生言以徳怀之此有其语而不可行也诸生上无以似三王下无以似近秦令平声有司可举而行当世安蒸庶而宁边境者乎
  文学曰昔齐桓公内附百姓外绥诸侯存亡接绝而天下从风其后徳亏行去声衰葵丘之会振而矜之叛者九国春秋刺其不崇徳而崇力也春秋曰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左传曰秋齐侯盟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宰孔先归遇晋侯曰可无会也齐侯不务徳而勤远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会也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其在乱乎君务靖乱无勤于行晋侯乃还公羊传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尔贯泽之会桓公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会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震之者何犹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犹曰莫若我也故任徳则强楚告服远国不召而自至任力则近者不亲小国不附此其效也诚上观三王之所以昌下论秦之所以亡中述齐桓所以兴去武行文废力尚徳罢关梁除障音瘴音赛以仁义导之则北垂无冦虏之忧中国无干戈之事矣说山训曰国有贤君折冲万里
  大夫曰事不豫办不可以应卒内无备不可以御敌丛谈曰兵不豫定无以待敌计不先虑无以应卒诗云诘尔民人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故有文事必有武备国语曰襄王至自郑以阳樊赐晋文公阳人不服晋侯围之仓葛曰武不可觌文不可匿觌武无烈匿文不昭君道篇曰成王封伯禽为鲁公召而告之曰夫有文无武无以威下有武无文民畏不亲文武俱行威徳乃成既成威徳民亲以服指武篇曰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易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兵不可废废则召冦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亦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易曰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昔宋襄公倍楚而不备以取大辱焉身执囚而国㡬亡宋世家曰襄公八年齐桓公卒宋欲为盟会十二年春宋襄公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公子目夷谏曰小国争盟祸也不聼秋诸侯会宋公盟于盂目夷曰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襄公以伐宋故虽有诚信之心不知权变危亡之道也春秋不与中国为礼为去声其无信也匈奴贪狠因时而动乘可而发飚音标举电至而欲以诚信之心金帛之宝而信无义之诈是犹亲跖音质𫏋音脚而扶猛虎也周书曰毋为虎傅翼将飞入邑择人而食之
  文学曰春秋王者无敌言其仁厚其徳美天下賔服莫敢受交也淮南王安曰天子之兵有征而无战言莫敢校也徳行延及方外舟车所臻足迹所及莫不被泽蛮貊异国重译音亦自至方此之时天下和同君臣一徳外内相信上下辑睦兵设而不试干戈蔽藏而不用老子曰兕无所用其角螫音式虫无所输其毒览冥训曰昔者黄帝治天下而力牧太山稽辅之以治日月之行律治阴阳之气节四时之度正律历之数别男女异雌雄明上下等贵贱使强不掩弱众不𭧂寡人民保命而不夭岁时熟而不凶百官正而无私上下调而无尤法令明而不暗辅佐公而不阿田者不侵畔渔者不争隈道不拾遗市不预贾城郭不关邑无盗贼鄙旅之人相让以财狗彘吐菽粟于路而无忿争之心于是日月精明星辰不失其行风雨时节五谷登熟虎狼不妄噬鸷鸟不妄搏鳯凰翔于庭麒麟游于郊青龙进驾飞黄伏皂诸北儋耳之国莫不献其贡职又曰女娲之时卧倨倨兴眄眄一自以为马一自以为牛其行蹎蹎其视瞑瞑侗然皆得其和莫知所由生浮游不知所求魍魉不知所往当此之时禽兽蝮蛇无不匿其爪牙藏其螫毒无有攫噬之心考其功烈上际九天下契黄垆名声被后世光辉重万物诠言曰在智则人与之讼在力则人与之争未有使人无智者有使人不能用其智于已者未有使人无力者也有使人不能施其力于已者也此两者常在久见故君贤不见诸侯不备不肖不见则百姓不怨百姓不怨则民用可得诸侯弗备则天下之时可承事所与众同也攻所与时成也圣人无焉故老子曰虎无所措其爪兕无所措其角盖谓此也故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世安得跖音质𫏋音脚而亲之乎
  大夫曰布心腹质情素信诚内感义形乎色宋华元楚司马子反之相睹也符契内合诚有以相信也诗传曰楚庄王围宋有七日之粮曰尽此而不克将去而归于是使司马子反乘闼而窥宋城宋使华元乘闼而应之子反曰子之国何若矣华元曰惫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㸑之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围者之国箝马而抹之使肥者应客今何吾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君子见人之困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困则幸之吾望见吾子似于君子是以情也子反曰诺子其勉之矣吾军有七日粮尔揖而去子反告庄王庄王曰若何子反曰惫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㸑之庄王曰嘻甚矣惫今得此而归尔子反曰不可吾已告之矣曰军亦有七日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视之子曷为而告之子反曰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之臣何以楚国而无乎吾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虽然吾子今得此而归尔子反曰王请处此臣请归耳王曰子去我以归吾孰与处乎此吾将从子而归遂师而归君子善其平已也华元以诚告子反得以解围全二国之命诗云彼姝者子何以告之君子善其以诚相告也今匈奴挟不信之心怀不测之诈见利如前如一作而古而字通作如字乐府艾而张亦作艾如张也乘便而起潜进市侧以袭无备是犹措重宝于道路而莫之守也求其不亡何可得乎
  文学曰诚信著乎天下醇徳流乎四海则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执禽而朝之泰族训曰周处鄷镐之地方不过百里而誓纣牧之野入据殷国朝成汤之庙表商容之闾封比干之墓解箕子之囚乃折枹毁鼔偃五兵纵牛马搢笏而朝天下百姓歌讴而乐之诸侯执禽而朝之得民心也道应训曰昔武王伐纣破之收野乃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柴箕子之门朝成汤之庙发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破鼓折枹弛弓绝弦去舍露宿以示平易解剑带笏以示无仇于此天下歌谣而乐之诸侯执币相朝三十四世不夺故老子曰善闭者无关键而不可开也善结者无绳约而不可解也故正近者不以威来远者不以武徳义修而任贤良也故民之于事辞佚音逸而就劳于财也辞多而就寡上下交让道路雁行方此之时贱货而贵徳重义而轻利赏之不窃何宝之守也













  盐铁论卷九
<子部,儒家类,盐铁论>



  钦定四库全书
  盐铁论卷十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和亲第四十八
  大夫曰昔徐偃王行义而灭好儒而削知文而不知武知一而不知二汜论曰徐偃王被服慈惠身行仁义陆地之朝者三十二国然而身死国亡子孙无类指武篇曰王孙厉谓楚文王曰徐偃王好行仁义之道汉东诸侯三十二国尽服矣王若不伐楚必事徐王曰若信有道不可伐也对曰大之伐小强之伐弱犹大鱼之吞小鱼也若虎之食豚也恶有其不得理文王遂兴师伐徐残之徐偃王将死曰吾赖于文徳而不明武备好行仁义之道而不知诈人之心以至于此夫古之王者其有备乎人间训曰昔徐偃王好行仁义陆地之朝者三十二国王孙厉谓楚庄王曰王不伐徐必反朝徐王曰偃王有道之君也好行仁义不可伐王孙厉曰臣闻之大之与小强之与弱也犹石之投卵虎之啖豚又何疑焉且闻为文而不能达其徳为武而不能任其力乱莫大焉楚王曰善乃举兵而伐徐遂灭之知仁义而不知世变者也故君子笃仁以行然必筑城以自守设械以自备为不仁者之害已也是以古者蒐音捜音癣振旅而数军实焉恐民之愉佚音逸而亡戒难去声春秋曰正月公狩于郎传曰春曰蒐夏曰苗秋曰狝春蒐者不杀小麛及孕重者冬狩皆取之百姓皆出不失其驰不抵禽不诡遇逐不出防此苗狝蒐狩之义也故苗狝蒐狩之礼简其戎事也主父偃曰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天下既平天下大凯春蒐秋狝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故兵革者国之用城垒音磊者国之固也而欲罢之是去表见里示匈奴心腹也匈奴轻举潜进以袭音集空虚是犹不介而当矢石之蹊祸必不振此边境之所惧而有司之所忧也
  文学曰往者通关梁交有无自单音蝉于以下皆亲汉内附往来长城之下其后王恢误谋马邑匈奴绝和亲故当路结祸纷拏奴加切而不解兵连而不息边民不解甲弛弩行数十年介胄而耕耘鉏音锄耰而候望燧音遂音烦音峯举丁壮弧音胡弦而出斗老者超越而入葆音保言之足以流涕寒心则仁者不忍也匈奴传曰武帝即位明和亲约束厚遇关市饶给之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往来长城下汉使马邑人聂翁壹闲阑出物与匈奴交易阳为卖马邑城以诱单于单于信之而贪马邑财物廼以十万骑入武州塞伏兵三十馀万马邑旁御史大夫韩安国为䕶军将军䕶四将军以伏单于单于既入汉塞未至马邑百馀里见畜布野而无人牧者怪之乃攻亭时雁门尉史行徼见冦保此亭单于得欲刺之尉史知汉谋廼下具告单于单于大惊曰吾固疑之乃引兵还出曰吾得尉史天也以尉史为天王汉兵约单于入马邑而纵兵单于不至以故无所得将军王恢部出代撃胡辎重闻单于还兵多不敢出汉以恢木建造兵谋而不进诛恢自是后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往往入盗于边不可胜数诗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未闻善往而有恶来者缪称训曰易曰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㡬不如舍往吝其施厚者其报美其怨大者其祸深薄施而厚望畜怨而无患者古今未之有也是故圣人察其所以往则知其所以来者复思篇曰施徳者贵不徳受恩者尚必报故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为兄弟也故内省不疚夫音扶何忧何惧大夫曰自春秋诸夏之君会聚相结三会之后乖离相疑伐战不止六国从亲冠带相接然未尝有坚约况禽兽之国乎春秋存君在楚诰一作皋音宥之会书公绐音怠夷狄也春秋曰春王正月公在楚公羊传曰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春秋曰五月公及诸侯盟于皋鼬匈奴数音朔和亲而常先犯约贪侵盗驱长诈谋之国也反复无信百约百叛若朱象之不移商均之不化而欲信其用兵之备亲之以徳亦难矣修务训曰身正性善发愤而成仁帽凭而为义性命可说不待学问而合于道者尧舜文王也沉䤄耽荒不可教以道不可喻以徳严父弗能正贤师不能化丹朱商均也
  文学曰王者中立而听乎天下徳施方外绝国殊俗臻于阙庭鳯凰在列树麒麟在郊薮音叟群生庶物莫不被泽非足行而人辩之也推其仁恩而皇之诚也秦族训曰圣人在上廓然无形寂然无声官府若无事朝廷若无人无隐士无轶民无劳役无冤刑四海之内莫不仰上之徳象主之指夷狄之国重译而至非户辩而家说之也推其诚心施之天下而已矣诗曰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内顺而外宁矣传曰有声之声不过百里无声之声施及四海范蠡音礼出于越由余长于胡皆为伯音霸王贤佐故政有不从之教而世无不可化之民传曰茧之性为丝弗得女工燔以沸汤抽其统理不成为丝卵之性为雏不得良鸡覆伏孚育积日累久则不成为雏夫人性善非得明王圣主扶携内之以道则不成为君子诗曰天生蒸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言惟明王圣主然后使之然也诗云酌彼行潦挹彼注兹故公刘处戎狄戎狄化之大王去豳豳民随之周公修徳而越裳氏来周纪曰公刘虽在戎狄之间复修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自漆沮渡渭取财用行者有资居者有畜积民赖其庆百姓怀之多徙而保归焉周道之兴自此始故诗人歌乐思其徳道应篇曰大王亶父居邠翟人攻之事之以皮帛珠玉而弗受曰翟人之所求者地无以财物为也大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弗为皆勉处矣为吾臣与翟人奚以异且吾闻之也不以其所养害其养杖䇿而去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辨物篇曰成王时有三苗贯桑而生同为一秀大几盈车民得而上之成王成王问周公此何也周公曰三苗同秀为一意天下其和而为一乎后三年则越裳氏重译而朝曰道路悠远山川阻深恐一使之不通故重三译而来朝也周公曰徳泽不加则君子不飨其质政令不施则君子不臣其人译曰吾受命于吾国之黄发久矣天之无烈风淫雨意中国有圣人耶有则盍朝之然后周公敬受其所以来矣其从善如影响为政务以徳亲近何忧于彼之不改
  繇役第四十九
  大夫曰屠者解分中去声理可横以手而离也至其抽䈥音斤凿骨非行斤斧不能决贾谊曰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所排撃剥割皆众理解也至于宽髀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圣主循性而化有不从者亦将举兵而征之是以汤诛葛伯文王诛犬夷用兵纪曰古之贤王有义兵而无偃兵家无怒笞则竖子婴儿之有过也立见国无刑罚则百姓之误相侵也立见天下无诛伐则诸侯之相𭧂也立见故怒笞不可偃于家刑罚不可偃于国诛伐不可偃于天下有巧有拙而已矣故古之圣王有义兵而无偃兵孟子曰汤居亳与葛为邻葛伯放而不祀汤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犠牲也汤使遗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汤又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粢盛也汤使亳众往为之耕老弱馈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夺之不授者杀之有童子以黍肉饷而夺之书曰葛伯仇饷此之谓也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为匹夫匹妇复雠也匈奴传曰周西伯昌伐畎夷诗曰肆不殄厥愠亦不殒厥问柞棫㧞矣行道兊矣混夷駾矣维其喙矣颜师古曰西伯昌即文王畎夷即畎戎也又曰昆夷山海经云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犬有二牝牡是为犬戎许慎曰赤狄本犬种故字从犬及后戎狄猾夏中国不宁周宣王仲山甫古本作尹吉甫式遏冦虐诗云薄伐猃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匈奴传曰周懿王时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国中国被其苦诗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猃狁之故岂不日戒猃狁孔棘至懿王曾孙宣王兴师命将以征伐之诗人美大其功曰薄伐猃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是时四夷賔服称为中兴自古明王不能无征伐而服不义不能无城垒音磊而御强𭧂也
  文学曰舜执干戚而有苗服文王底徳而怀四夷大禹谟曰三旬苗民逆命益赞于禹曰惟徳动天无远弗屇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至𫍯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徳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道应篇曰文王砥徳修政二年而天下二垂归之人间训曰文王葬死人之骸而九夷归之诗云镐京辟音璧雍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修文篇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夫功成制礼治定作乐礼乐者行化之大者也孔子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是故圣王修礼文设庠序陈钟鼓天子辟雍诸侯泮官所以行徳化诗云镐京辟雍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普天之下惟人面之伦莫不引领而归其义故画地为境人莫之犯子曰白刃可冒中庸不可入至徳之谓也故善攻不待坚甲而克善守不待渠梁而固兵略训曰善守者无与御善战者无与闘泰族训曰守不待渠壍而固攻不待冲隆而㧞武王之伐殷也执黄钺誓牧之野天下之士莫不愿为之用既以义取之以徳守之帝王世纪曰武王见暍人王自左拥而右扇之纣政弥乱殷太史向挚载其图书而归周王以告于诸侯四年起师而东至商郊牧野乃作木檐王袜系解五人御于前莫肯为王系袜皆曰臣所以事君王非为系袜也王乃释旄𨱆而系之与纣战纣师败绩禽费仲恶来纣赴于京自燔于宣室而死二嬖妾与妲己亦自杀乃以大白髦麾诸侯入殷商都百姓咸待于郊王使告曰上天降休商人皆拜王亦答拜以兵入造纣及妲己尸王亲射之三发然后下车以剑击之周公为司徒使以黄𨱆斩纣头悬于大白之旗召公为司空又使以玄钺斩妲己颈悬之小白旗置旌于商容之庐命召公释箕子之囚赐贝千朋命原公释百姓之囚归璇台之珠玉命南宫括散鹿台之财发巨桥之粟以赈贫民命南宫伯逹史逸迁九鼎于洛邑命闳天封比干之墓命宗祝飨祀于军微子胶鬲皆委质为臣殷人咸喜曰王之于人也死犹封其墓况其生者乎王之于贤仁也亡者犹表其庐况其存者乎王之于财也聚者犹散之况其复藉者乎王之于色也在者犹归其父母况复征之乎贵徳篇曰武王克殷召太公而问曰将奈其士众何太公对曰臣闻爱其人者兼屋上之乌憎其人者恶其馀胥咸刘厥敌使靡有馀何如王曰不可太公出邵公入王曰为之奈何邵公对曰有罪者杀之无罪者活之何如王曰不可邵公出周公入王曰为之奈何周公曰使各居其宅田其田无变旧新唯仁是亲百姓有过在于一人武王曰广大乎平天下矣凡所以贵士君子者以其仁而有徳也道应篇曰武王问太公曰寡人伐纣天下是臣杀其主而下伐其上也吾恐后世之用兵不休闘争不已为之奈何太公曰甚善王之问也夫未得兽者唯恐其创之小也已得之惟恐伤肉之多也王若欲久持之则塞民于兊道全为无用之事顺扰之教彼皆乐其业供其事情昭昭而道冥冥于是乃去其瞀而载之木解其剑而带之笏为三年之䘮令类不蕃高辞卑让使民不争酒肉以通之竽瑟以娱之鬼神以畏之繁文滋礼以弇其质厚葬久䘮以亶其家含珠鳞施纶组以贫其财深凿高垄以尽其力家贫族少虑患者寡以此移风可以持天下弗失故老子曰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也秦以力取之以法守之本末不得故亡夫音扶文犹可长用而武难久行也贾谊曰陈渉之位不尊于齐楚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也鉏耰棘矜不铦于钩㦸长铩也谪戍之众非抗九国之师也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曩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馀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又曰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兼并者高诈力安危者贵顺权以此言之取予攻守不同术也秦虽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以其所以取之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也班固曰古人有言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鞭朴不可弛于家刑罚不可废于国征伐不可偃于天下用之有本末行之有逆顺者耳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徳者帝王之利器威武者文徳之辅助也夫文之所加者深则武之所服者大徳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三代之盛至于刑措兵寝者其本末有序帝王之极功也
  大夫曰诗云猃狁孔炽我是用戒武夫潢潢经营四方故守御征伐所由来久矣汜论曰夫神农伏牺不施赏罚而民不为非然而立政者不能废法而治民舜干戚而服有苗然而征伐者不能释甲兵而制强暴春秋讥戎骊未至预御之春秋曰公追戎于济西公羊传曰此未有言伐者其言追何大其为中国追也此未有伐中国者则言其为中国追何大其未至而豫御之也其言于济西何大之也故四支强而躬体固华叶茂而本根据故饬四境所以安中国也发戍音絮漕所以审劳佚音逸也主忧者臣劳上危者下死先帝忧百姓不澹古赡字出禁钱解乘舆骖贬乐损膳以赈穷备边费食货志曰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藏以澹之其明年山东被水灾民多饥乏于是天子遣使虚郡国仓廪以赈贫未见报施之义而见沮成之理非所闻也
  文学曰周道衰王迹熄诸侯争强大小相凌是以强国务侵弱国设备甲士劳战陈古阵字役于兵革故君劳而民困苦也览冥训曰晩世之时七国异族诸侯制法各殊习俗纵横间之举兵而相角攻城滥杀覆高危安掘坟墓扬人骸大冲车高重京除战道犯严敌残不义百往一反声苟盛也是故壮质轻足者为甲卒千里之外家老羸弱凄怆于内厮徒马圉軵车奉饟道马辽远霜雪亟集短褐不完人羸车弊泥涂至膝相携于道奋首于路身枕格而死所谓兼国有地者伏尸数十万破车以千百数伤弓弩矛㦸矢石之创者扶举于路故世至于枕人头食人肉饮人血廿之刍豢故自三代以后者未尝得安其情性而乐其习俗保其修命天而不夭于人虐也今中国为一统而方内不安繇音遥役远而外内烦也古者无过年之繇音遥无逾时之役诗传曰太平之时民行役者不逾时男女不失时以偶孝子不失时以养外无旷夫内无怨女上无不慈之父下无不孝之子父子相成夫妇相保天下和平国家安宁今近者数千里远者过万里历二期长音掌子不还父母愁忧妻子咏叹愤懑音闷之恨发动于心慕思之积痛于骨髓此枤杜采薇之所为作也诗序曰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𤞤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枤杜以勤归也
  险固第五十
  大夫曰虎兕所以能执熊罴服群兽者爪牙利而攫音脚便也秦所以超诸侯吞天下并敌国者险阻固而势居然也故龟蜯有介狐貉不能禽通作擒蝮蛇有螫音式人忌而不轻故有备则制人无备则制于人韩非子曰虎豹之所以能胜人执百兽者以其爪牙也当使虎豹失其爪牙则人必制之矣今势重者人主之爪牙也君人而失其爪牙虎豹之类也故仲山甫补衮职之阙𫎇公筑长城之固所以备冦难去声而折冲万里之外也诗曰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匈奴传曰秦灭六国始皇帝使蒙恬将数十万之众北击胡悉收河南地因河为塞筑四十四县城临河徙适戎以充之而通直道自九原至云阳因边山险堑谿谷可缮者缮之起临洮至辽东万馀里又度河据阳山北假中匈奴单于曰头曼头曼不胜秦北徙十有馀年今不固其外欲安其内犹家人不坚垣墙狗吠夜惊而暗昧妄行也韩非子曰不谨其闭不固其门虎乃将存不慎其事不掩其情贼乃将生
  文学曰秦地左肴音殽音咸右陇阺音低前蜀汉后山河四塞以为固金城千里良将去声勇士设利器而守陉音形音遂墨子守云梯之械也修务训曰昔者楚欲攻宋墨子闻而悼之自鲁趋而十日十夜足重茧而不休息裂衣裳裹足至于郢见楚王曰臣闻大王举兵将攻宋计必得宋而后攻之乎忘其苦众劳民顿兵挫锐负天下以不义之名而不得咫尺之地犹且攻之乎王曰必不得宋又且为不义曷为攻之墨子曰臣见大王必伤义而不得宋王曰公输天下之巧士作云梯之械设以攻宋曷为弗取墨子曰令公输设攻臣请守之于是公输般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九攻而墨子九却之弗能入于是乃偃兵辍不攻宋以为虽汤武复生蚩尤复起不轻攻也然戍音絮卒陈胜无将去声帅之任师旅之众奋空拳而破百万之师无墙篱之难贾谊曰始皇奋六世之馀烈振长䇿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朴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粤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粤之君俛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馀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燔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鍉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谿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始皇既没馀威振于殊俗然而陈涉瓮牗䋲枢之子氓隶之人而迁徙之徒也材能不及非有仲弓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俛起阡陌之中卒疲散之卒转而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合而响应褁粮而景从山东豪杰遂并起而亡秦族矣故在徳不在固诚以行去声义为阻道徳为塞贤人为兵圣人为守则莫能入如此则中国无狗吠之警而边境无鹿骇狼顾之忧矣夫音扶何妄行之有乎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乎河山之固也此魏国之宝也吴起对曰在徳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义不修而舜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右太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殷纣之国左孟门而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徳武王伐之由此观之在徳不在险若君不修徳船中之人尽敌国也武侯曰善左思曰剑阁虽嶛凭之者蹶非所以深根固蒂也洞庭虽濬负之者北非所以爱人治国也诗传曰今有坚甲利兵不足以施敌破虏弓良矢调不足射远中微与无兵等尔有民不足强用严敌与无民等尔故盘石千里不为有地愚民百万不为有民诗曰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庄辛曰居不为垣墙人莫能毁伤行不从周卫人莫能暴害此君子之行也
  大夫曰古者为国必察土地山陵阻险天时地利然后可以王伯音霸故制地城郭饬沟垒音磊以御冦固国春秋曰冬浚洙音朱修地利也春秋曰冬浚洙公羊传曰洙者何水也浚之者何深之也曷为深之畏齐也曷为畏齐辞杀子紏也穀梁传曰浚洙者深洙也著力不足也三军顺天时以实击虚然固于阻险敌于金城楚庄之围宋秦师败崤音爻音钦岩是也宋世家曰文公十七年楚以围宋五月不解宋城中急无食华元乃夜私见楚将子反子反告庄王王问城中何如曰析骸而炊易子而食庄王曰诚哉言我军亦有七日粮以信故遂罢兵去公羊传曰秦伯将袭郑百里子与蹇叔子谏曰千里而袭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怒曰若尔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尔曷知师出百里子与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尔即死必于殽之嵚岩是文王之所辟风雨者也吾将尸尔焉子揖师而行百里子与蹇叔子从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尔曷为哭吾师对曰臣非敢哭君师哭臣之子也弦高者郑商也遇之殽矫以郑伯之命而犒师焉或曰往矣或曰反矣然而晋人与姜戎要之殽而撃之匹马只轮无反者也故曰天时地利羌胡固近于边今不敢取必为四境长患此季孙之所以忧颛臾有勾践之变而为强吴之所悔也
  文学曰地利不如人和武力不如文徳闘廉谓莫敖曰师克在和不在众商周之不敌君之所闻也成军以出又何济焉孙卿曰夫兵之要在附亲士民而已六马不和造父不能以致远弓矢不调羿不能以中微士民不亲附汤武不能以战胜由此观之要在于附亲士民而已矣兵略曰驷马不调造父不能以致远弓矢不调羿不能以必中君臣乖心则孙子不能以应敌吴子曰不和于国不可以出军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阵不和于阵不可以进战不和于战不可以决胜周之致远不以地利以人和也百世不夺非以险以徳也娄敬曰武王伐纣不期而会孟津上八百诸侯遂灭殷成王即位周公之属傅相焉乃营成周都雒以为此天下中诸侯四方纳贡职道里钧矣有徳则易以王无徳则易以亡凡居此者欲令务以徳致人不欲阻险令后世骄奢以虐民也汜论曰武王克殷欲筑宫于五行之山周公曰不可夫五行之山固塞险阻之地使我徳能覆之则天下纳其贡职者廽也我有暴乱之行则天下之伐我难矣此所以三十六世而不夺也周公可谓能持满矣许慎曰回迂难也回或作固固必也周公言我有暴乱之行则天下当来伐我我无为于五行之山使天下来伐我者难也言其依徳不恃险也吴有三江五湖之难而兼于越楚有汝渊满堂之固而灭于秦秦有陇阺音低音肴塞而亡于诸侯晋有河华去声九河而夺于六卿齐有泰山巨海而负于田常桀纣有天下兼有济亳音薄秦王以六合困于陈渉非地利不固无术以守之也释迩忧远犹吴不内定其国而西绝淮山与齐晋争强也越因其罢音疲击其虚蔡泽曰吴王夫差兵无敌于天下勇猛以轻诸侯陵齐晋故遂以杀身亡国使吴王用申胥修徳无恃极其众则勾践不免为藩臣海崖何谋之敢虑也吴语解曰申胥楚大夫伍奢之子子胥也名员鲁昭二十年奢诛于楚员奔吴吴子与之申地故曰申胥大夫曰楚自巫山起方城属巫黔音钳中设捍关以距秦秦包商洛崤音爻音咸以御诸侯韩阻宜阳伊阙要成皋太行音杭以安周郑魏滨洛筑城阻山带河以保晋国赵结飞狐句注孟门以存荆代燕塞碣石绝邪谷绕援辽齐抚阿甄关荣历倚太山负海河关梁者邦国之固而山川社稷之宝也徐人灭舒春秋谓之取恶音污其无备得物之易音异春秋曰徐人取舒公羊传曰其言取之何易也故恤来兵仁伤刑君子为国必有不可犯之难去声易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言备之素修也
  文学曰阻险不如阻义昔汤以七十里为政于天下舒以百里亡于敌国此其所以见恶音污泰族训曰天子得道守在四夷天子失道守在诸侯诸侯得道守在四邻诸侯失道守在四境故汤处亳七十里文王处鄷百里皆令行禁止于天下周之衰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故得道则以百里之地令于诸侯失道则以天下之大畏于兾州故曰无恃其不吾夺也恃吾不可夺行可夺之道而非篡杀之行无益于恃天下矣汜论曰尧无百戸之郭舜无置锥之地以有天下禹无十人之众汤无七里之分以王诸侯文王处岐周之间也地方不过百里而立为天子者有王道也夏桀殷纣之盛也人迹所至舟车所通莫不为郡县然而身死人手而为天下笑者有亡形也故得王道者虽小必大有亡形者虽成必败赵襄子以晋阳之城霸智伯以三晋之地擒湣王以大齐亡田单以即墨有功故国之亡也虽大不足恃道之行也虽小不可轻由此观之存在得道而不在于大也亡在失道而不在于小也使关梁足恃六国不兼于秦河山足保秦不亡于楚汉由此观之冲隆不足为强高城不足为固行善则昌行恶则亡诗传曰坚甲利兵不足以为武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昔楚人蛟革犀兕以为甲坚如金石宛如钜蛇惨若蜂虿轻利刚疾卒如飘风然兵殆于垂沙唐子死庄𫏋走楚分为三四者此岂无坚甲利兵也哉所以统之非其道故也汝淮以为险江汉以为池縁之以方城限之以邓林然秦师至于邬郢举若振槁然是岂无固塞限险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纣杀比干而囚箕子为炮烙之刑杀戮无时群下愁怨皆莫兾其命然周师至令不行乎左右而岂其无严令繁刑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若夫明道而均分之诚爱而时使之则下之应上如影响矣王者博爱远施外内合同四海各以其职来祭何击柝而待传去声曰诸侯之有关梁庶人之有爵禄非升平之兴盖自战国始也
  论勇第五十一
  大夫曰荆轲怀数年之谋而事不就者三尺匕音比首不足恃也秦王惮于不意列断贲育介𠤎尺之利也燕丹子曰荆轲刺秦王右手执匕首左手把其袖秦王曰乞聼琴声而死琴女奏曲云罗縠单衣可掣而绝三尺屏风可超而越鹿卢之剑可负而㧞王从其计轲不解琴故及于难使专诸空拳不免于为禽左传作鱄设诸禽通作擒要离无水不能遂其功刺客传曰伍子胥知公子光之欲杀吴王僚乃曰彼光将有内志未可说以外事乃进专诸于公子光光既得专诸善客待之九年而楚平王死春吴王僚欲因楚䘮使其二弟公子盖馀属庸将兵围楚之潜使延陵季子于晋以观诸侯之变楚发兵绝吴将盖馀属庸路吴兵不得还于是公子光谓专诸曰此时不可失不求何获且光真王嗣当立季子虽来不吾废也专诸曰王僚可杀也母老子弱而两弟将兵伐楚楚绝其后方今吴外困于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是无如我何公子光顿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于窟室中而具酒请王僚王僚使兵陈自宫至光之家门戸阶陛左右皆王僚之亲戚也夹立侍皆持长铍酒既酣公子光为足疾入窟室中使专诸置匕首鱼炙之腹中而进之既至王前专诸擘鱼因以匕首刺王僚王僚立死左右亦杀专诸王人扰乱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尽灭之遂自立为王是为阖闾乃封专诸之子以为上卿吴越春秋曰吴王欲杀王子庆忌而莫之能杀吴王患之要离曰臣能之吴王曰汝恶能乎吾尝以六马逐之江上矣而不能及射之矢左右满把而不能中今汝㧞剑则不能举臂上车则不能登轼汝恶能要离曰士患不勇耳奚患而不能王诚能助臣请必能吴王曰诺明旦加要离罪焉挚执妻子焚之而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灰要离走往见王子庆忌于卫王子庆忌喜曰吴王之无道也子之所见也诸侯之所知也今子得免而去之亦善矣要离与王子庆忌居有间谓王子庆忌曰吴之无道也愈甚请与王子往夺之国王子庆忌曰善乃与要离俱渉于江中江㧞剑以刺王子庆忌捽之投之于江浮则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其卒曰汝天下之国士也幸汝以成而名要离得不死归于吴吴王大说请与分国要离曰不可臣请必死吴王止之要离曰夫杀妻子焚之而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灰以便事也臣以为不仁夫为故主杀新主臣以为不义夫捽而浮乎江三入三出特王子庆忌为之赐而不杀耳臣已为辱矣夫不仁不义又且已辱不可以生吴王不能止果仗剑而死要离可谓不为赏动矣故临大利而不易其义可谓廉矣廉故不以富贵而忘其辱世言强楚劲郑有犀兕之甲棠谿之铤音挺也内据金城外任利兵是以威行诸夏强服敌国故孟贲奋臂众人轻之怯夫有备其气自倍语曰骐骥之衰也驽马先之孟贲之倦也女子胜之况以吴楚之士舞利剑蹶音决强弩以与貉虏骋音逞于中原一人当百不足道也夫音扶如此则胡无守谷谿无交兵力不支汉其势必降此商君之走魏而孙膑之破梁也卫鞅传曰孝公二十二年使卫鞅将而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击之军既相距卫鞅遗魏将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驩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曲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魏公子卬以为然会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而袭虏魏公子卬因攻其军尽破之以归秦魏惠王兵数破于齐秦国内空日以削恐乃使使割西河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孙膑传曰宣王二年魏与赵攻韩韩告急于齐齐使田忌将而往直走大梁魏将厐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军既已过而西矣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三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厐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厐涓死于此树之下于是令齐军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日暮见火举而俱发厐涓果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厐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齐因乘胜尽破其军虏魏太子申以归孙膑以此名显天下世传其兵法
  文学曰楚郑之棠谿墨阳非不利也苏秦曰棠谿墨阳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者也许慎曰二者皆利剑名或曰皆地名出美剑者也犀䩜音逐兕甲非不坚也然而不能存者利不足恃也秦兼六国之师据崤音肴音咸而御宇内金石之固莫耶古本作邪之利也莫邪吴王剑名干将妻之所造也干将妻曰莫邪故名其剑曰莫邪然陈胜无士民之资兵甲之用鉏音锄耰棘橿音姜以破冲隆武昭音韶不撃乌号不发许慎曰冲临冲也所以临敌城冲突壤之者也隆高也刘熙曰隆隆强也言体隆而强也乐书曰韶萧韶也舜之乐也武大武也武王之乐也应劭曰乌号弓也楚有柘桑其材坚劲鸟峙其上及其将飞枝必挠下劲能复起巢鸟随之鸟不得飞欲堕而号伐其枝以为弓因曰乌号之弓也张揖曰黄帝铸鼎于荆山鼎湖得道而仙乘龙上天小臣不得上挽悉持龙髯㧞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抱弓而号故后世名其弓曰乌号也兵略曰二世皇帝势为天子富有天下人迹所至舟檝所通莫不为郡县然纵耳目之欲穷侈靡之变不顾百姓之饥寒穷匮也兴万乘之驾而作阿房之宫发闾左之戍牧太半之赋百姓之随逮肆刑挽辂首路死者一旦不知千万之数天下敖然若焦热倾然若苦烈上下不相宁吏民不相憀戍卒陈胜兴于大泽攘臂𥘵右称为大楚而天下响应当此之时非有牢甲利兵劲弩强冲也伐棘枣而为矜周锥凿而为刃剡摲筡奋儋䦆以当修㦸强弩攻城略地莫不降下天下为之麋沸螘动云彻席卷方数千里势位至贱而器械甚不利然一人唱而天下应之者积怨在于民也所谓金城者非谓筑壤而高土凿地而深池也所谓利兵者非谓吴越之铤音挺干将之剑也吴越春秋曰吴王阖闾请干将作剑干将者吴人其妻曰莫邪干将采五山之精六金之英候天地伺阴阳百神临视而金铁之精未流夫妻乃剪发及爪而投之罏中金铁乃濡遂成二剑阳曰干将而作龟文阴曰莫邪而作漫理干将匿其阳出其阴以献阖闾阖闾甚宝重之言以道徳为城以仁义为郭莫之敢攻莫之敢入文王是也以道徳为䩜音逐以仁义为剑莫之敢当莫之敢御汤武是也今不建不可攻之城不可当之兵而欲任匹夫之役而行三尺之刃亦细矣道应篇曰齐楚吴越皆尝胜矣然而卒取亡焉不通乎持胜也唯有道之主能持胜孔子劲杓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墨子为守攻公输般服而不肯以兵知善持胜者以强为弱故老子曰道冲而用之又弗盈也惠孟见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所说者勇有功也不说为仁义者也客将何以教寡人惠孟对曰臣有道于此人虽勇刺之不入虽巧有力击之不中大王独无意邪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闻也惠孟曰夫刺之而不入击之而不中此犹辱也臣有道于此使人虽有勇弗敢刺虽有力不敢击夫不敢刺不敢击非无其意也臣有道于此使人本无其意也夫无其意未有爱利之心也臣有道于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欢然皆欲爱利之心此其贤于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独无意耶宋王曰此寡人所欲得也惠孟对曰孔墨是已孔丘墨翟无地而为君无官而为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颈举踵而愿安利之者今大王万乘之主也诚有其志则四境之内皆得其利矣贤于孔墨也远矣宋王无以应惠孟出宋王谓左右曰辩矣客之以说胜寡人也故老子曰勇于不敢则活由此观之大勇反为不勇耳扬雄曰六经之治贵于未乱兵家之胜贵于未战
  大夫曰荆轲提𠤎音比首入不测之强秦秦王惶恐失守卫者皆惧刺客传曰燕太子质于秦亡归见秦且灭六国兵已临易水恐其祸至丹患之因田光以交荆轲于是尊荆轲为上卿令秦武阳为副俱入秦刺秦王临发太子及賔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征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羽声慨慷士皆瞋目发尽上冲冠于是荆轲遂就车而去终已不顾既至秦秦王闻之大喜乃朝服设九賔见燕使者咸阳宫荆卿进樊於期之头函而秦武阳奉地图匣以次进至陛轲取图奉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绝环柱而走群臣惊焉乃以手共搏之是时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荆轲秦王方环柱走卒惶急不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王负剑遂㧞以撃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以提秦王不中中柱秦王复击轲轲被八创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专诸手剑历万乘去声刺吴王尸孽立正镐冠千里吴世家曰伍子胥之初奔吴说吴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之父兄为僇于楚欲自报其仇耳未见其利于是伍员知光有他志乃求勇士专诸见之光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于野以待专诸之事十二年冬楚平王卒十三年春吴欲因楚䘮而伐之使公子盖馀烛庸以兵围楚之六灊使季札于晋以观诸侯之变楚发兵绝吴兵后吴兵不得还于是吴公子光曰此时不可失也告专诸曰不索何获我真王嗣当立吾欲求之季子虽至不吾废也专诸曰王僚可杀也母老子弱而两公子将兵攻楚楚绝其路方今吴外困于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是无奈我何光曰我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于窟室而谒王僚饮王僚使兵陈于道自王宫至光之家门阶戸席皆王僚之亲也人夹持铍公子光详为足疾入于窟室使专诸置匕首于炙鱼之中以进食手匕首刺王僚铍交于匈遂杀王僚公子光竟代立为王是为吴王阖庐阖庐乃以专诸子为卿聂政自卫由韩廷刺其主功成求得退自刑于朝音潮𭧂尸于市韩䇿曰韩傀相韩严遂重于君二人相害也严遂政议直指举韩傀之过韩傀以之叱之于朝严遂㧞剑趋之以救解于是严遂惧诛亡去游求人可以报韩傀者至齐齐人或言轵深井里聂政勇敢士也避仇隐于屠者之间严遂阴交于聂政以意厚之聂政问之曰子欲安用我乎严遂曰吾得为役之日浅事今薄奚敢有请于是严遂乃具酒自觞聂政母前仲子奉黄金百镒前为聂政母夀聂政惊愈怪其厚固谢严仲子仲子固进而聂政谢曰臣有老母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可旦夕得甘脆以养亲亲供养备义不敢当仲子之赐严仲子辟人因为聂政语曰臣有仇而行游诸侯众矣然至齐闻足下义甚高故直进百金者特以大人麤粝之费以交足下之讙岂敢以有求邪聂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幸以养老母老母在前政身未敢以许人也严仲子固让聂政竟不肯受然仲子卒备賔主之礼而去久之聂政母死既葬除服聂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不远千里枉车骑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者至浅矣未有大功可以称者而严仲子举百金为亲寿我义不受然是深知政也夫贤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亲信穷僻之人而政独安可嘿然而止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终政将为知己者用遂西至濮阳见严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许仲子者徒以亲在今亲不幸而死仲子所欲报仇者请得从事焉严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韩相韩傀傀又韩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处兵卫甚设臣使人刺之终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弃请益具车骑壮士以为羽翼政曰韩与卫相去中间不远今杀人之相相乂国君之亲此其势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无生得失生得失则语泄语泄则韩举国而与仲子为雠也岂不殆哉遂谢车骑人徒辞独行仗剑至韩韩适有东孟之会韩王及相皆在焉持兵㦸而卫侍者甚众聂政直入阶刺杀韩傀韩傀走而就列侯聂政刺之兼中列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击杀者数十人因自面皮抉眼屠肠遂以死韩取聂政尸暴于市县购之千金久之莫知谁政姊嫈闻之曰吾弟至贤不可爱妾之躯灭吾弟之名非弟意也乃之韩视之曰勇哉气矜之隆是其轶贲育高成荆矣今死而无名父母既殁矣兄弟无有此为我故也夫爱身不扬弟之名吾不忍也乃抱尸而哭之曰此吾弟轵深井里聂政也亦自杀于尸下晋楚齐卫闻之曰非独聂政之能乃其姊者列女也聂政之所以名施于后世者其姊不避葅酢之诛以扬其名也唐睢曰専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䘲降于天吕氏春秋曰豫让必死于襄子而赵氏皆恐成荆致死于韩王而周人皆畏今诚得勇士乘强汉之威凌无义之匈奴制其死命责以其过若曹刿音贵之负齐桓公遂其求杂事篇曰昔者齐桓公与鲁庄公为柯之盟鲁大夫曹刿谓庄公曰齐之侵鲁至于城下城坏压境君不图与庄公曰嘻寡人之生不若死曹刿曰然则君请当其君臣请当其臣及会两君就坛两相相揖曹刿手剑㧞刃而进迫桓公于坛上曰城坏压境君不图与管仲曰然则君何求曹刿曰愿请汶阳田管仲谓桓公曰君其许之桓公许之曹刿请盟桓公遂与之盟已盟标剑而去左右曰要盟可倍曹刿可雠请倍盟而讨曹刿管仲曰要盟可负而君不负曹刿可雠而君不雠著君天下矣遂不倍天下诸侯翕然而归之为鄄之会幽之盟诸侯莫不至焉为阳榖之会贯泽之盟远国皆来南伐强楚以致菁茅之贡北伐山戎为燕开路三存亡国一继绝世尊事周室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功次三王为五伯长本信起乎柯之盟也推锋拊音府锐穹庐扰乱上下相遁因以轻锐随其后匈奴必交臂不敢格也
  文学曰汤得伊尹以区区之亳音薄兼臣海内文王得太公廓鄷鄗以为天下齐桓公得管仲𡩋戚以伯音霸诸侯秦穆公得百里奚由余西戎八国服姚贾说秦王曰太公望齐之逐夫朝歌之废屠子良之逐臣棘津之售不庸文王用之而王管仲其鄙人之贾人也南阳之敝幽鲁之免囚桓公用之而霸百里奚虞之乞人传卖以五羊之皮穆公相之而朝西戎孔子曰贤不肖者材也遇不遇者时也今无有时贤安所用哉伊尹故有莘氏僮也负鼎操爼调五味而立为相其遇汤也吕望行年五十卖食棘津年七十屠于朝歌九十乃为天子师则遇文王也管夷吾束缚自槛车以为仲父则遇齐桓公也百里奚自卖五羊之皮为秦伯牧羊举为大夫则遇秦缪公也冉有曰夫百里奚齐之乞者也逐于齐西无以进自卖五羊皮为一轭车见秦穆公立为相遂霸西戎太公望少为人婿老而见去屠牛朝歌赁于棘津钓于磻溪文王举而用之封于齐管仲亲射桓公遂除报雠之心立以为相存亡继绝九合诸侯一匡天下邹子说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汤立以三公天下之治太平太公望故老妇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管仲故成阴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齐桓公得之为仲父百里奚道之于路传卖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𡩋戚故将车人也叩辕行歌于康之衢桓公任以国故诗曰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𫄨纻良工不得枯死于野此七士者不遇明君圣主㡬行乞丐枯死于中野譬犹绵绵之葛矣李康曰伊尹有莘氏之媵臣也而阿衡于商太公渭滨之贱老也而尚父于周吕氏春秋曰百里奚处乎虞而虞亡处乎秦而秦霸百里奚之处乎虞知非遇也其处于秦非加益也秦纪曰戎王使由余于秦秦后归由余缪公又使人间要由余遂去降秦缪公以客礼礼之秦用由余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尊贤篇曰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俊得民心者民往之有贤佐者士归之语曰得十良马不若得一伯乐得十良剑不若得一欧冶得地千里不若得一圣人闻得贤圣而蛮貊来享未闻劫杀人主以怀远也周书曰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西旅底贡厥獒大保乃作旅獒用训于王曰呜呼明王慎徳四夷咸賔无有远迩毕献方物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故自彼氏羌莫敢不来王非畏其威畏其徳也故义之服无义疾于原马良弓徳之召远疾于驰传去声重驿孔子曰徳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

  盐铁论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盐鐡论卷十一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论功第五十二
  大夫曰匈奴无城郭之守沟池之固修㦸强弩之用仓廪府库之积上无义法下无文理君臣嫚音慢易上下无礼织柳为室旃音毡音带为盖素弧音胡骨镞马不粟食内则备不足畏外则礼不足称夫音扶中国天下腹心贤士之所总礼义之所集财用之所殖也殖生长也音扶以知去声谋愚以义伐不义若因秋霜而振落叶春秋曰桓公之与戎狐驱之尔况以天下之力乎春秋曰齐人伐山戎公羊传曰此齐侯也其称人何贬也曷为贬子司马子曰盖以操之为已蹙矣此盖战也何以不言战春秋敌者言战桓公之与戎狄驱之耳江统曰周室失统诸侯専征以大兼小转相残灭封疆不固而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得入中国或招诱安抚以为巳用故巾缯之祸颠覆宗周襄公要秦遽兴姜戎当春秋时义渠大荔居秦晋之域陆浑阴戎处伊洛之间鄋瞒之属害及济东侵入齐宋陵虐邢卫南夷与北戎交侵中国不绝如线齐桓攘之存亡继绝北伐山戎以开燕路故仲尼称管仲之力嘉左衽之功
  文学曰匈奴车器无银黄丝漆之饰素成而务坚丝无文采裙袆音挥曲襟之制都成而务完男无刻镂竒巧之事宫室城郭之功女无绮绣淫巧之贡纎绮罗纨音丸之作事省而致用易成而难弊虽无修㦸强弩戎马良弓家有其备人有其用一旦有急贯音官弓上马而已贯穿也又聨续也资粮不见音现案首而支数十日之食因山谷为城郭因水草为仓廪法约而易办求寡而易供是以刑省而不犯指麾而令从嫚音慢于礼而䔍于信略于文而敏于事故虽无礼义之书刻骨卷衣百官有以相记而君臣上下有以相使匈奴传曰匈奴居于北边随畜牧而转移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群臣为县官计者皆言其易而实难是以秦欲驱之而反更亡也严尤曰匈奴为害所从来久矣未闻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后世三家周秦汉征之然皆未有得上䇿者也周得中策汉得下䇿秦无䇿焉秦始皇不忍小忿而轻民力筑长城之固延袤万里转输之行起于负海疆境既完中国内竭以丧社稷是为无策故兵者凶器不可轻用也其以强为弱以存为亡一朝尔也刘安曰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而皆从恐变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也周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鬼方小蛮夷高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蛮夷三年而后克言用兵之不可不重也主父偃曰怒者逆徳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故圣王重行之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鼂错曰兵凶器战危事也以大为小以彊为弱在俛仰之间耳
  大夫曰鲁连有言秦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司马贞曰秦人以权诈使其战士以奴虏使其人民言无恩以恤下也故政急而不长高皇帝受命平暴乱功徳巍巍惟天同大焉而文景承绪润色之及先帝征不义攘无徳以昭仁圣之路纯至徳之基圣王累年仁义之积也今文学引亡国失政之治而况之于今其谓匈奴难图宜矣骠骑将军霍去病征匈奴立克胜之功吾丘夀王作士大夫之论称武帝之徳曰士或问于大夫曰侧闻强秦之用兵也南不逾五岭北不渡大河海内愁怨以丧其国汉兴六十馀载矣命将帅以抗愤用干戈于四荒南排朱崖北建朔方东越沧海西极河源拓地万里海内晏然鄙人不识敢问其踪大夫曰昔秦之得天下也以力而不以徳以诈而不以诚内用商鞅李斯之谋外用白起王翦之兵窥间伺隙既并海内之后以威力为至道以权诈为要术遂非唐笑虞绝灭旧章防禁文学行是古之戮严诽谤之诛十馀年遂滂沲而盈溢是故皇天疾灭更命大汉反秦政务在敦厚至今六世可谓富安天子文明四夷向风徒观朝廷下僚门户之士谋如涌泉动如骇机皆能安中国吞四夷君臣若兹何虑而不成何征而不克虽㧞泰山填沧海可也
  文学曰有虞氏之时三苖不服禹欲伐之舜曰是吾徳未喻也退而修政而三苖服君道篇曰当舜之时有苖氏不服其所以不服者太山在其南殿山在其北左洞庭之波右彭蠡之川因此险也所以不服禹欲伐之舜不许曰谕教犹未竭也究论教焉而有苖氏请服天下闻之皆非禹之义而归舜之徳不牧之地不羁之民圣王不加兵不事力焉以为不足烦百姓而劳中国也刘安曰自三代之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彊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今明王修圣绪宣徳化而朝音潮有权使之谋尚首功之事臣固怪之夫音扶人臣席天下之势席藉也资也因也奋国家之用身享其利而不顾其主此尉佗音驼章邯音寒所以成王秦失其政也主父偃曰兵久则变生事苦则虑易乃使边境之民靡敝愁苦而有离心将吏相疑而外市故尉佗章邯得以成其私也夫秦政之所以不行者权分乎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书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孙子曰今夫音扶国家之事一日更百变然而不亡者可得而革也逮出兵乎平原广牧鼓鸣矢流虽有尧舜之知去声不能更也战而胜之退修礼义继三代之迹仁义附矣战胜而不休身死国亡者吴王是也道应篇曰魏武侯问于李克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对曰数战而数胜武侯曰数战数胜国之福其独以亡何故也对曰数战则民罢数胜则主㤭以㤭主使罢民而国不亡者天下鲜矣㤭则恣恣则极虑上下俱极吴之亡犹晚矣夫差之所以自刭于干遂也故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
  大夫曰顺风而呼者易为气因时而行者易为力子思曰顺风而呼声不加疾而闻者众登丘而招臂不加长而见者远故鱼乘于水鸟乘于风草木乘于时丛谈曰时不至不可强生也事不究不可强成也循流而下易以至倍风而驰易以远因时易以为仁因道易以逹人文武怀馀力不为后嗣计故三世而徳衰昭王南征死而不还左传曰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徴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陉拾遗记曰成康以降世禩陵衰昭王不能弘远业垂声教南游荆楚义乖巡狩溺精灵于江汉且极于幸由水滨所以招问春秋以为深贬嗟二姬之殉死三良之贞节精诚一至视殒若生格之正道不如强谏楚人怜之失其死矣凡伯囚执而使去声不通春秋曰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公羊传曰凡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此聘也其言伐之何执之也执之则其言伐之何大之也曷为大之不与夷狄之执中国也其地何大之也晋取郊沛春秋曰晋人围郊左传曰春王正月壬寅朔二师围郊癸卯郊𬩽溃丁未晋师在平阴王师在泽邑王使告间庚戌还公羊传曰郊者何天子之邑也曷为不击于周不与伐天子也王师败于茅戎春秋曰王师败绩于茅戎左传曰王人来告败公羊传曰孰败之盖晋败之或曰贸戎败之然则曷为不言晋败之王者无敌莫敢当也今西南诸夷楚荘之后西南夷传曰始楚威王时使将军荘𫏋将兵徇江上略巴蜀黔中以西荘𫏋者故楚荘王苖裔也𫏋至滇池池方三百里旁平地肥饶数千里以兵威定蜀楚欲归报会秦击夺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还以其众王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朝鲜之王燕之亡民也朝鲜传曰朝鲜王满者故燕人也自始全燕时尝略属真畨朝鲜为置吏筑障塞秦灭燕属辽东外徼汉兴为其远难守复修辽东故塞至𬇙水为界属燕燕王卢绾反入匈奴满亡命聚党千馀人魁结蛮夷服而东走出塞渡𬇙水居秦故空地上下鄣稍役属真畨朝鲜蛮夷及故燕齐亡命者王之都王险会孝恵高后时天下初定辽东太守即约满为外臣保塞外蛮夷无使盗边诸蛮夷君长欲入见天子勿得禁止以闻上许之以故满得兵威财物侵降其旁小邑真畨临屯皆来服属方数千里传子至孙南越尉佗音驼起中国自立为王徳至薄然皆亡天下之大各自以为一州倔音掘强倨敖倔强梗戾貌自称老夫南越传曰南越王尉佗者真定人也姓赵氏秦时已并天下略定杨越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谪徙民与越杂处十三岁佗秦时为南海龙川令至二世时南海尉任嚣病且死佗即移檄告横浦阳山湟谿关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因稍法诛秦所置长吏以其党为假守秦已破灭佗即击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闽越西瓯骆役属焉东西万馀里廼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先帝为万世度恐有冀州之累南荆之患于是遣左将军楼船音船平之兵不血刃咸为县官也汉武纪曰元鼎五年夏四月南越王相吕嘉反杀汉使者及其王王太后遣伏波将军路博徳出桂阳下湟水楼船将军杨仆出豫章下浈水归义越侯严为戈船将军出零陵下离水甲为下濑将军下苍梧皆将罪人江淮以南楼船十万越驰义侯遗别将巴蜀罪人发夜郎兵下牂牁江咸会畨禺六年冬十月行东将幸缑氏至左邑桐乡闻南越破以为闻喜县春至汲新中乡得吕嘉首以为获嘉县驰义侯遗兵未及下上便令征西南夷下之遂定越地以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厓儋耳郡定西南夷以为武都牂柯越嶲沈黎文山郡南越传曰南越已平楼船将军以推锋䧟坚为将梁侯自尉佗王凡五世九十三岁而亡汉武纪曰元封二年夏朝鲜王攻杀辽东都尉廼募天下死罪击朝鲜秋遣楼船将军杨仆左将军荀彘将应募罪人击朝鲜又遣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发巴蜀兵平西南夷未服者以为益州郡三年夏朝鲜斩其王右渠降以其地为乐浪临屯玄莵真畨郡七国之时皆据万乘去声南面称王提珩提举也珩佩上玉也所以节行止也为敌国累世然终不免首系虏于秦今匈奴不当去声汉家之巨郡非有六国之用贤士之谋由此观难易察然可见也
  文学曰秦灭六国虏七王沛然有馀力自以为蚩音痴尤不能害黄帝不能斥及二世杀死望夷子婴系颈降楚曽不得七王之俛音免首使六国并存秦尚为战固未亡也何以明之自孝公以至于始皇世世为诸侯雄百有馀年及兼天下十四岁而亡何则外无敌国之忧而内自纵恣也自非圣人得志而不骄佚音逸者未之有也
  论邹第五十三
  大夫曰邹子疾晩世之儒墨不知天地之弘昭旷之道将一曲而欲道九折守一隅而欲知万方犹无凖平而欲知高下无规矩而欲知方圆也礼书曰䋲者直之至也衡者平之至也规矩者方圆之至也故䋲诚陈则不可欺以曲直衡诚悬则不可欺以轻重规矩诚错则不可欺以方圆于是推大圣终始之运以喻王公列士中国名山通谷以至海外所谓中国者天下八十分之一名曰赤县神州而分为九川谷阻绝陵陆不通乃为一州有八瀛音盈海圜音环其外此所谓八极而天下际焉禹贡亦著山川高下原隰而不知大道之遥故秦欲逹九州而方瀛音盈海牧胡而朝音潮万国诸生守畦亩之虑闾巷之固未知天下之义也驺衍传曰驺衍睹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徳若大雅整之于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终始大圣之篇十馀万言其语闳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学者所共术大并世盛衰因载其禨祥度制推而远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国名山大川通谷禽兽水土所殖物类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徳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以为儒者所谓中国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国名曰赤县神州赤县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为州数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于是有禆海环之人民禽兽莫得相通者如一区中者乃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环其外天地之际焉其术皆此类也然要其归必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六亲之施始也滥耳封禅书曰自齐威宣之时驺子之徒论著终始五徳之运及秦帝而齐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侨充尚羡门子高最后皆燕人为方仙道形解销化依于鬼神之事驺衍以阴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
  文学曰尧使禹为司空平水土随山刊木定高下而序九州司马相如曰昔者洪水沸出泛滥衍溢民人升降移徙崎岖而不安夏后氏蹙之乃湮洪塞源决江疏河𤂢沈澹灾东归之于海而天下永宁当斯之勤岂惟民哉心烦于虑而身亲其劳躬腠胝无胈肤不生毛故休烈显乎无穷声称浃乎来兹邹衍非圣人作怪误惑六国之君以纳其说此春秋所谓匹夫荧惑诸侯者也邹衍传曰王公大人初见其术惧然顾化其后不能行之是以驺子重于齐适梁恵王郊迎执賔主之礼适赵平原君侧行襒席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作主运其游诸侯见尊礼如此孔子曰匹夫而荧惑诸侯者罪当诛司马贞曰荧惑谓经营而惑乱也家语作营侮也孔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神近者不达焉能知瀛音盈列子曰凡可度者小也可数者少也至大非度之所能及也至众非数之所能领也故九州不可顷亩也八极不可道里也太山不可丈尺也江海不可斗斛也故无补于用者君子不为无益于治者君子不由说林训曰人莫欲学御龙而皆欲学御马莫欲学治鬼而皆欲学治人急所用也三王信经道而徳光于四海战国信嘉言破亡而泥山昔秦始皇已吞天下欲并万国亡其三十六郡欲逹瀛音盈海而失其州县知大义如斯不如守小计也
  论菑第五十四
  大夫曰巫祝不可与并祀泰族训曰陈簠簋列樽俎设笾豆者祝也斋明盛服而不言神之所依渊默者尸也诸生不可与逐语信往疑今非人自是夫音扶道古者稽之今言远者合之近日月在天其徴在人菑异之变夭夀之期阴阳之化四时之叙水火金木妖祥之应鬼神之灵祭祀之福日月之行星辰之纪曲言之故何所本始不知则默无苟乱耳
  文学曰始江都相去声董生推言阴阳四时相继父生之子养之母成之子藏之故春生仁夏长音掌徳秋成义冬藏礼此四时之序圣人之所则也董仲舒传曰武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而仲舒以贤良对䇿焉对既毕天子以仲舒为江都相事易王易王帝兄素骄好勇仲舒以礼谊匡正王敬重焉仲舒治国以春秋灾异之变推阴阳所以错行故求雨闭诸阳纵诸阴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国未尝不得所欲中废为中大夫先是辽东高庙长陵高园殿灾仲舒家居推说其意草稿未上主父偃候仲舒私见嫉之窃其书而奏焉上召视诸儒仲舒弟子吕步舒不知其师书以为大愚于是下仲舒吏当死诏赦之仲舒遂不敢复言灾异董仲舒曰天者群物之祖也故遍覆包涵而无所殊建日月风雨以和之经阴阳寒暑以成之故圣人法天而立道亦溥爱而亡私布徳施仁以厚之设谊立礼以道之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爱也夏者天之所以长也徳者君之所以养也霜者天之所以杀也刑者君之所以罚也繇此言之天人之徴古今之道也是故王者上谨于承天意以顺命也下务明教化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而大本举矣刑不可任以成化故广徳教言远必考之迩故由恕以行是以刑罚若加于已勤劳若施于身又安能忍杀其赤子以事无用罢音疲弊所恃而达瀛音盈海乎盖越人美蠃音螺蚌而简太牢鄙夫乐咋音翟音惜而怪韶濩故不知味者以芬香为臭不知道者以美言为乱耳修务训曰夫以徴为羽非弦之罪以廿为苦非味之过楚人有烹猴而召其邻人以为狗美也而甘之后闻其猴也据地而吐之尽写其食此未始知味者也邯郸师有出新曲者托之李竒诸人皆争学之后知其非也而皆弃其曲此未始知音者也人无夭夀各以其好去声音污为命羿奡以功力不得其死知去声伯以贪狼亡其身论语解曰羿有穷之君善射灭夏后相篡其位其臣寒浞又杀羿而代之奡春秋传作浇浞之子也力能陆地行舟后为夏后少康所诛权谋篇曰智伯请地于魏宣子宣子不予任増曰何为不予宣子曰彼无故而请地吾是以不予任増曰彼无故而请地者无故而与之是重欲无厌也彼喜必又请地于诸侯诸侯不与必怒而伐之宣子曰善遂与地智伯喜又请地于赵赵不与智伯怒围晋阳韩魏合赵而反智氏智氏遂灭魏策曰智伯索地于魏桓子魏桓子弗予任章曰何故弗予彼其无故索地邻国必恐重欲无厌天下必惧君予之地智伯必㤭㤭而轻敌邻国惧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国智氏之命不长矣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君不如与之以骄智伯君何释以天下图智氏而独以吾国为智氏质乎君曰善乃与之万家之邑一智伯大说因索蔡皋梁于赵赵弗与因围晋阳韩魏反于外赵氏应之于内智氏遂亡颜师古曰狼性皆贪故谓贪为贪狼也老聃曰柔弱者生之徒也刚强者死之徒也夫生者毁而必复死者破而愈亡吾是以知柔之坚于刚也叔向曰两军相加而柔者克之两仇争利而弱者得焉桓公曰金刚则折革刚则裂金人铭曰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天菑之证祯祥之应犹施与之望报各以其类及故好去声行善者天助以福符瑞是也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好去声行恶者天报以祸妖灾是也春秋曰应是而有天菑丛谈曰天地无亲常与善人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恶之家必有馀殃众正之积福无不及也众邪之积祸无不建也力胜贫谨胜祸慎胜害戒胜灾为善天报以徳为不善者天报以祸敬慎篇曰妖孽者天所以警天子诸侯也恶梦者所以警士大夫也缪称训曰身有丑梦不胜正行国有妖祥不胜善政刘峻曰鬼神害盈皇天辅徳故宋公一言法星三徙殷帝自翦千里来云若使善恶无徴未洽斯义且于公高门以待封严母扫墓以望䘮此君子所以自强不息也如使仁而无报奚为善立名乎周文武尊贤受谏敬戒不殆纯徳上休神祗相贶诗云降福穰穰降福𥳑𥳑日者阳阳道明月者阴阴道冥君尊臣卑之义故阳先盛于上众阴之类消于下月望于天蚌蛤盛于渊说山训曰月盛衰于上则蠃蠬应于下同气相动不可以为远许慎曰月盛则蠃蠬内减故曰蠃蠬应于下月阴精也蠃蠬亦阴也故曰同气也惟能相感故曰不可为远故臣不臣则阴阳不调日月有变政教不均则水旱不时螟音冥音特生此灾异之应也览冥训曰夫物类之相应玄妙深微知不能论辩不能解故东风至而酒湛溢蚕咡丝而商弦绝或感之也画随灰而月运阙鲸鱼死而彗星出或动之也天文训曰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圆者主明明者吐气者也是故火曰外景幽者含气者也是故水曰内景吐气者施含气者化是故阳施阴化天地之偏气怒者为风天地之含气和者为雨阴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霆乱而为雾阳气胜则散而为雨露阴气胜则凝而为霜雪毛羽者飞行之类也故属于阳介鳞者蛰伏之类也故属于阴日者阳之主也是故春夏则群兽除日至而麋鹿解月者阴之宗也是以月虚而鱼脑减月死而蠃蠬膲火上荨水下流故鸟飞而高鱼动而下物类相动本标相应故阳燧见日则燃而为火方诸见月则津而为水虎啸而谷风至龙举而景云属麒麟闘而日月食鲸鱼死而彗星出蚕咡丝而商弦绝贲星坠而渤海决人主之情上通乎天故诛暴则多飘风枉法令则多虫螟杀不辜则国赤地令不收则多淫雨四时者天之吏也日月者天之使也星辰者天之期也虹蜺彗星者天之忌也泰族训曰精神感于内形气动于天则景星见黄龙下祥凤至醴泉出嘉榖生河不满溢海不溶波故诗云怀柔百神及河乔岳逆天暴物则日月薄蚀五星失行四时干乖昼冥宵明山崩川涸冬雷夏霜诗曰正月繁霜我心忧伤天之与人有以相通也故国危亡而天文变世惑乱而虹蜺见万物有以相连精祲有以相荡也四时代序而人则其功星列于天而人象其行常星犹公卿也众星犹万民也列星正则众星齐常星乱则众星坠矣天文志曰凡天文在图籍昭昭可知者经星常宿中外官凡百一十八名积数七百八十三星皆有州国官宫物类之象其伏见早晚邪正存亡虚实阔狭及五星所行合散犯守陵历闘食彗孛飞流日月薄蚀晕适背冗抱珥䖝蜺迅雷祅风怪云变气此皆阴阳之精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者也政失于此则变见于彼犹景之象形乡之应声自然之符也大夫曰文学言刚柔之类互胜相代生易明于阴阳书长于五行春生夏长音掌故火生于寅木阳类也秋生冬死故水生于申金阴物也四时五行迭废迭兴阴阳异类水火不同器金得土而成得火而死金生于巳何说何言然乎白虎通曰尚书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位在北方北方者阴气在黄泉之下任养万物水之为言濡也阴化沾濡任生木木在东方东方者阴阳气始动万物始生木之为言触也阳气动跃火在南方南方者阳在上万物垂枝火之为言委随也言万物布施火之为言化也阳气用事万物变化也金在西方西方者阴始气万物禁止金之为言禁也土在中央中央者主吐含万物土之为言吐也五行所以更王何以其转相生故有终始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是以木王火相土死金囚水休五行所以相害者天地之性众胜寡故水胜火也精胜坚故火胜金刚胜柔故金胜木専胜散故木胜土实胜虚故土胜水也
  文学曰兵者凶器也甲坚兵利为天下殃以母制子故能久长圣人法之厌音噎而不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老子曰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韩非子曰夫战者万乘之存亡也且闻之曰削迹无遗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尉缭子曰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徳也事必有本故王者伐暴乱本仁义焉诗云载戢干戈载櫜音高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衰世不然逆天道以快暴心僵音姜尸流血以争壤土牢人之君灭人之祀杀人之子若绝草木刑者肩靡于道以巳之所恶音污而施于人是以国家破灭身受其殃秦王是也班固曰秦始皇即位三十九年内平六国外攘四夷死人如乱麻暴骨长城之下头卢相属于道不一日而无兵由是山东之难兴四方溃而逆秦秦将吏外畔贼臣内发乱作萧墙祸成二世故曰兵犹火也弗戢必自焚信矣是以苍颉作书止戈为武圣人以武禁暴整乱止息兵戈非以为残而兴纵之也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君子履信思顺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兵略曰古者天子一畿诸侯一国各守其分不得相侵有不行王道者暴虐万民争地侵壤乱政犯禁召之不至令之不行禁之不止诲之不变乃举兵而伐之戮其君易其党封其墓类其社卜其子孙以代之晚世务广地侵壤并兼无已举不义之兵伐无罪之国杀不辜之民绝先圣之后大国出攻小国城守驱人之牛马傒人之子女毁人之宗庙迁人之重宝血流千里暴骸满野以赡贪主之欲非兵之所为生也故兵者所以讨暴非所以为暴也
  大夫曰金生于己刑罚小加故荠麦夏死地形训曰木胜土土胜水水胜火火胜金金胜木故禾春生秋死菽夏生冬死麦秋生夏死荠冬生中夏死许慎曰禾者木也春木王而生秋金王而死豆火也夏火王而生冬水王而死麦金也金王而生火王而死也荠水也水王而生土王而死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秋始降霜草木陨音允零合冬行诛万物毕藏鲁恭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言五月微阴始起至十一月坚冰至也原道训曰秋风下霜倒生挫伤鹰雕搏鸷昆虫蛰藏春夏生长音掌利以行仁秋冬杀藏利以施刑故非其时而树虽生不成秋冬行德是谓逆天道月令凉风至杀气动蜻音精音列鸣衣裘成天子行微刑始䝙音枢𦝼音娄以顺天令声子曰古之治民者劝赏而畏刑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以将赏为之加膳加膳则饫赐此以知其劝赏也将刑为之不举不举则彻乐此以知其畏刑也管子曰法者天地之位象四时之行以治天下四时之行有寒有暑圣人法之故有文有武天地之位有前有后有左有右圣人法之以建经纪春生于左秋杀于右夏长于前冬藏于后生长之事文也收藏之事武也是故文事在左武事在右圣人法之以行法令以治事理也司马谈曰夫阴阳四时八节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曰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天下之大顺不可失也鲁恭曰夫阴阳之气相扶而行发动用事各有时节若不当其时则物随而伤应劭曰刑罚威狱以类天之震燿杀戮也温慈和惠以放天之生殖长育也是故春一木枯则为灾秋一木华亦为异时则训曰孟秋之月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求不孝不弟戮暴傲悍而罚之以助损气文学曰同四时合阴阳尚徳而除刑如此则鹰隼音笋不鸷音至猛兽不攫音脚秋不蒐音捜音癣冬不田狩者也
  文学曰天道好去声生恶音污杀好去声赏恶音污罚故使阳居于实而宣徳施阴藏于虚而为阳佐辅阳刚阴柔季不能加孟此天贱冬而贵春申阳屈阴故王者南面而听天下背阴向阳前徳而后刑也霜雪晚至五榖犹成雹雾夏陨音允万物皆伤由此观之严刑以治国犹任秋冬以成榖也董仲舒曰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徳阴为刑刑主杀而徳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徳不任刑也天使阳出布施于上而主岁功使阴入伏于下而时出佐阳阳不得阴之助亦不能独成岁终阳以成岁为名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任徳教而不任刑刑者不可任以治世犹阴之不可任以成岁也为政而任刑不顺于天故先王莫之肯为也丁仪曰天垂象圣人则之天之为岁也先春而后秋君之为治也先礼而后刑春以生长为徳秋以杀戮为功礼以教训为美刑以威严为用故先生而后杀天之为岁先教而后罚君之为治也天不以久远更其春冬而人也得以古今改其礼刑哉故法令者治恶之具也而非至治之风也是以古者明王茂其徳教而缓其刑罚也孔子曰治国有二机刑徳是也徳者养善而进阙者也刑者惩恶而禁后者也夫刑徳者化之所由兴也王者尚其徳而希其刑霸者刑徳并凑强国先其刑而后徳淮南记曰急辔利錣非千里之御也严刑峻法非百王之治也政理篇曰政有三品王者之政化之霸者之政威之彊者之政胁之夫此三者各有所施而化之为贵矣夫化之不变而后威之威之不变而后胁之胁之不变而后刑之夫至于刑者则非王者之所得已也是以圣王先徳教而后刑罚则莫不慕义理之荣而恶贪乱之耻矣网漏吞舟之鱼而刑审于绳墨之外反臻其末而民莫犯禁也司马迁曰汉兴破觚而为圜斵雕而为朴号为网漏吞舟之鱼而吏治蒸蒸不至于奸黎民乂安由是观之在彼不在此也
  刑徳第五十五
  大夫曰令者所以教民也法者所以督奸也令严而民慎法设而奸禁网疏则兽失法疏则罪漏罪漏则民放佚音逸而轻犯禁故禁下必法夫音扶音交幸诛诫跖音质𫏋音脚不犯是以古者作五刑刻肌肤而民不逾矩公孙鞅曰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至重者不来是谓以刑去刑也韩宣子曰董安于为赵上地守行石阜山见深涧峭如墙深百仭问其乡左右曰人尝有入此者乎曰无有有婴儿狂聋人入此乎曰无有有牛马犬彘入此乎曰无有安于叹曰吾能治矣使吾法之无改犹入涧之必死则民莫之犯也
  文学曰道徳众人不知所由法令众人不知所辟音避故王者之制法昭乎如日月故民不迷旷乎若大路故民不惑幽隐远方折手知足室女童妇咸知所辟音避是以法令不犯而狱犴音寒不用也昔秦法繁于秋荼而网密于凝脂然而上下相遁奸伪萌生有司法之若救烂扑焦不能禁非网疏而罪漏礼义废而刑罚任也刑法志曰秦用商鞅连相坐之法造参夷之诛増加肉刑大辟有凿颠抽胁镬亨之刑至于秦始皇兼吞战国遂毁先王之法灭礼谊之官専任刑罚躬操文墨昼断狱夜理书自程决事日县石之一而奸邪并生赭衣塞路囹圄成市天下愁怨溃而叛之泰族训曰张瑟者小弦急而大弦缓立事者贱者劳而贵者逸舜为天子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周公殽臑不撤于前钟鼓不解于悬而四夷服赵政昼决狱而夜理书御史冠盖接于郡县覆稽趋留戍五岭以备越筑修城以守胡然奸邪萌生盗贼群居事愈烦而乱愈生故法者治之具也而非所以为治也而犹弓矢中之具而非所以中也方今律令百有馀篇文章繁罪名重郡国用之疑惑或浅或深自吏明习者不知所处而况愚民乎此断狱所以滋众而民犯禁也刑法志曰孝武即位外事四夷之功内盛耳目之好徴发烦数百姓贫耗穷民犯法酷吏击断奸轨不胜于是招进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作见知故纵监临部主之法缓深故之罪急纵出之诛其后奸轨巧法转相比况禁罔寖密律令凡三百五十九章大辟四百九条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决事比万三千四百七十二事文书盈于几阁典者不能遍睹是以郡国承用者駮或罪同而论异奸吏因縁为市所欲活则傅生议所欲陷则予死比议者咸冤伤之汉元帝曰夫法令者所以抑暴扶弱欲其难犯而易避也今律令烦多而不约自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罗元元之不逮斯岂刑中之意哉汉成帝曰甫刑云五刑之属三千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今大辟之刑千有馀条律令烦多百有馀万言竒请他比日以益滋自明习者不知所由欲以晓喻众庶不亦难乎于以罗元元之民夭绝亡辜岂不哀哉泰族训曰不言而信不施而仁不怒而威是以天心动化者也施而仁言而信怒而威是以精诚感之者也施而不仁言而不信怒而不威是以外貌为之者也故有道以统之法虽少足以化矣无道以行之法虽众足以乱矣诗云宜犴音寒宜狱握粟出卜自何能榖刺刑法繁也亲服之属甚众上附下附而服不过五五服谓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也五刑之属三千上杀下杀而罪不过五五刑谓墨劓剕宫大辟也故治民之道务笃其教而已泰族训曰有其性无其养不能遵道茧之性为丝然非得工女煮以热汤而抽其统纪则不能成丝卵之化为雏非慈雌呕煖覆伏累日积久则不能为雏人之性有仁义之资非圣王为之法度而教导之则不可使乡方主术训曰刑罚不足以移风杀戮不足以禁奸唯师化为贵至精为神块然保真抱徳推诚天下从之如响之应声景之像形不施而仁不言而信不求而得不为而成弗招而自来不麾而自往窈窈冥冥不知为之者谁而功自成矣
  大夫曰文学言王者立法旷若大路今驰道不小也而民公犯之以其罚罪之轻也千仞之高人不轻凌千钧之重人不轻举商君刑弃灰于道而秦民治韩非子曰殷之法刑弃灰于道者子贡以为重问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夫弃灰于街必掩人掩人人必怒怒则闘闘必三族相残也此残三族之道也虽刑之可也且夫重罪者人之所恶也而无弃灰人之所易也使人行之所易而无离所恶此治之道也又曰公孙鞅之法也重轻罪者人之所难犯也而小过者人之所易去也使人去其所易无离其所难此治之道夫小过不生大罪不至是人无罪而乱不生也李斯曰商君之法刑弃灰于道者夫弃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罚也故唯明主为能深督轻罪夫罪轻且督深而况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故盗马者死盗牛者加所以重本而绝轻疾之资也武兵名食所以佐边而重武备也盗伤与杀同罪所以累其心而责其意也犹鲁以楚师伐齐而春秋恶音污春秋曰公以楚师伐齐取榖左传曰凡师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于榖易牙奉之以为鲁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为七大夫于楚榖梁传曰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民以其死非其正也故轻之为重浅之为深有縁而然法之微者固非众人之所知也
  文学曰诗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言其易也君子所履小人所视言其明也故徳明而易从法约而易行韩婴曰诗云俾民不迷昔之君子道其百姓不使迷是以威厉而刑措不用也故形其仁义谨其教道使民目晰焉而见之使民耳晰焉而闻之使民心晰焉而知之则道不迷而民志不惑矣诗曰示我显徳行故道义不易民不由也礼乐不明民不见也诗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言其易也君子所履小人所视言其明也眷言顾之澘焉出涕哀其不闻礼教而就刑诛也泰族训曰治大者道不可以小地广者制不可以狭位高者事不可以烦民众者教不可以苟夫事碎难治也法烦难行也求多难赡也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铢而称之至石必过石秤丈量径而寡失简丝数米烦而不察故大较易为智曲辩难为慧故无益于治而有益于烦者圣人不为无益于用而有益于费者智者弗行也故功不猒约事不猒省求不猒寡功约易成也事省易治也求寡易赡也众易之于以任人易矣今驰道经营陵陆纡音于周天下是以万里为民阱音阱也罻音尉罗张而县音悬其谷辟䧟设而当其蹊缴音勺弋饰而加其上能勿离去声乎聚其所欲开其所利仁义陵迟能勿逾乎孔子曰上阵之教而先服之则百姓从风矣躬行不从而后俟之以刑则民知罪矣夫一仞之墙民不能逾百仞之山童子升而游焉陵迟故也今是仁义之陵迟久矣能谓民勿逾乎故其末途至于攻城入邑损府库之金盗宗庙之器岂特千仞之高千钧之重哉管子曰四维不张虽皋陶不能为士故徳教废而诈伪行礼义坏而奸邪兴言无仁义也管子曰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故曰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主术训曰皋陶喑而为大理天下无虐刑有贵于言者也师旷瞽而为大宰晋无乱政有贵于见者也不言之令不视之见此伏羲神农之所以为师也故民之化也不从其所言而从所行又曰国之所以存者仁义是也人之所以生者行善是也国无仁义虽大必亡人无善志虽勇必伤仁者爱之效也义者事之宜也故君子爱人以及物治近以及远传去声曰凡生之物莫贵于人人主之所贵莫重于人故天之生万物以奉人也主爱人以顺天也闻以六畜禽兽养人未闻以所养害人者也鲁厩焚孔子罢朝音潮问人不问马贱畜而重人也董仲舒曰人受命于天固超然异于群生五榖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养之服牛乘马圈豹槛虎是其得天之灵贵于物也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吕氏春秋曰仁于他物不仁于人不得为仁不仁于他物独仁于人犹若为仁仁也者仁乎其类者也故仁人之于民也可以便之无不行也今盗马者罪死盗牛者加乘车马驰行道中吏举苛而不止以为盗马而罪亦死今伤人持其刀剑而亡亦可谓盗武库兵而杀之乎三辅黄图云武库在未央宫萧何造以藏兵器者也人主立法而民犯之亦可以为逆面轻主约乎深之可以死轻之可以免非法禁之意也法者缘人情而制非设罪以陷人也故春秋之治狱论心定罪志善而违于法者免志恶而合于法者诛范甯曰孔子因鲁史修春秋举得失以彰黜陟明成败以著劝戒一字之褒宠逾华衮之赠片言之贬辱过市朝之挞徳之所助虽贱必申义之所抑虽贵必屈故附势匿非者无所逃其罪潜徳独运者无所隐其名信不易之宏规百王之通典也春秋元命包曰古者树棘槐听讼于其下棘赤心有刺槐之为言归也言治人者原其心不失赤实事所以刺人真情令各归实也荀子曰相形不如论心论心不如择术形不胜心心不胜术形相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也形相善而心术恶无害为小人也念伤民未有所害志不甚恶而合于法者谓盗而伤人者耶将执法者过耶何于人心不厌也古者伤人有创音疮者刑盗有赃者罚杀人者死今取人兵刃以伤人罪与杀人同得无非其至意与大夫俛音免仰未应对
  御史大夫曰执法者国之辔衔刑罚者国之维檝音接故辔衔不饬虽王良不能以致远维檝不设虽良工不能以绝水主术训曰法律度量者人主之所以执下释之而不用是犹无辔衔而驰也群臣百姓反弄其上是故有术则制人无术则制于人吞舟之鱼荡而失水则制于蝼蚁离其居也猿狖失木而擒于狐狸非其处也许慎曰王良晋大夫御无恤子良也谓御良也一名孙无政为赵简子御死而托精于天驷星天文有王良星是也韩子曰疾有国者不能明其法势御其臣下富国彊兵以制敌御难去声惑于愚儒之文词以疑贤士之谋举浮淫之蠧音妒加之功实之上而欲国之治犹释阶而欲登高无衔橛音蹶而御𫘣马也衔马勒也橛车钩心也今刑法设备而民犹犯之况无法乎其乱必也刑法志曰教笞不可废于家刑罚不可捐于国诛罚不可偃于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逆顺耳
  文学曰辔衔者御之具也得良工而调法势者治之具也得贤人而化泰族训曰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非法度不存也纪纲不张风俗坏也三代之法不亡而世不治者无三代之智也六律具存而莫能听者无师旷之耳也故法虽在必待圣而后治律虽具必待耳而后听故国之所以存者非以有法也以有贤人也其所以亡者非以无法也以无圣人也故臧武以其智存鲁而天下莫能亡也蘧伯玉以其仁宁卫而天下莫能危也张敞曰恳恳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奸未若礼贤舜举皋陶不仁者远随会为政晋盗奔秦虞芮入境让心自生化人在徳不在用刑执辔非其人则马奔驰执舳音逐非其人则船音船覆伤昔吴使宰嚭披上声持舳音逐而破其船音船秦使赵高执辔而覆其车越绝书曰太宰者官号嚭者名也伯州之孙伯州为楚臣以过诛嚭以困奔于吴是时吴王阖庐伐楚悉召楚仇而近之嚭为人览闻辩见目达耳通诸事无所不知因其时自纳于吴言伐楚之利阖庐用之伐楚令子胥孙武与嚭将师入郢有大功还吴王以嚭为太宰位高权盛専邦之枋未久阖庐卒嚭见夫差内无柱石之坚外无断割之势䛕心自纳操独断之利夫差终以从焉而忠臣籥口不得一言嚭知往而不知来夫差至死悔不早诛传曰见清知浊见曲知直人君选士各象其徳夫差浅短以是与嚭専权伍胥为之惑是之谓也陈琳曰曩者彊秦弱主赵高执柄専制朝权威福由已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秦纪曰秦二世梦白虎啮其左骖马杀之问占梦泾水为祟二世乃斋望夷宫欲祠泾水使使责让赵高以盗事高惧乃阴与其女婿咸阳令阎乐数二世二世自杀邹阳曰偏听生奸独任成乱今废仁义之术而任刑名之徒则复吴秦之事也夫音扶为君者法三王为相去声者法周公为术者法孔子此百世不易之道也韩非非先王而不遵舍正令而不从卒蹈陷阱身幽囚客死于秦本夫音扶不通大道而小辩斯足以害其身而已韩非传曰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于黄老非为人口吃不能道说而善著书见韩之削弱数以书谏韩王韩王不能用故作孤愤五蠧内外储说林说难十馀万言人或传其书至秦秦王见孤愤五蠧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韩非之所为书也秦因急攻韩韩王始不用非及急廼遣非使秦秦王恱之未信用李斯姚贾害之毁之曰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王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归之此自遗患也不如以过法诛之秦王以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遗非药使自杀韩非欲自陈不得见秦王后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















  盐鐡论卷十一
<子部,儒家类,盐铁论>



  钦定四库全书
  盐鐡论卷十二
  汉 桓 宽 撰
  明 张之象 注
  申韩第五十六
  御史曰待周公而为相去声则世无列国待孔子而后学则世无儒墨韩非子曰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梁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不可复生将谁定世之学乎修务训曰美人者非必西施之种通士者不必孔墨之类音扶衣小缺襟裂可以补而必待全匹而易之政小缺法令可以坊古防字而必待雅颂乃治之是犹舍邻之医而求俞跗音夫而后治病废污池之水待江海而后救火也赵中庶子曰俞跗之为医也榒木为脑芷草为躯吹窍定脑死者复生韩非子曰失火而取水于海海水虽多火必不灭矣远水不救近火也迂而不径阙而无务是以教令不从而治烦乱夫音扶善为政者弊则补之决则塞之故吴子以法治楚魏道应训曰吴起为楚令尹适魏问屈宜若曰王不知起之不肖而以为令尹先生试观起之为人也屈子曰将奈何吴起曰将衰楚国之爵而平其制禄捐其有馀而绥其不足砥砺甲兵时争利于天下屈子曰宜若闻之昔善治国家者不变其故不易其常今子将衰楚国之爵而平其制禄捐其有馀而绥其不足是变其故易其常也行之者不利宜若闻之曰怒者逆徳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人之所末也今子阴谋逆徳好用凶器始人之所末逆之至也且子用鲁兵不宜得志于齐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于秦而得志焉宜若闻之非祸人不能成祸吾固惑吾王之数逆天理戾人道至今无祸差湏夫子也吴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子曰成形之徒不可更也子不若敦爱而笃行之范睢曰吴起事悼王使私不害公䜛不蔽忠言不取苟合行不取苟容行义不顾毁誉必欲霸主强国不辞祸凶申商以法彊秦韩也要略曰申子者韩昭釐之佐韩晋别国也地墽民险而介于大国之间晋国之故礼未灭韩国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收后君之令又下新故相反前后相缪百官背乱不知所用故刑名之书生焉秦国之俗贪狼彊力寡义而趋利或威以刑而不可化以善可劝以赏而不可厉以名被险而带河四塞以为固地利形便畜积殷富孝公欲以虎狼之势而吞诸侯故商鞅之法生焉传曰申不害荆人也故郑之贱臣学术以干韩昭侯昭侯用为相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治兵彊无侵韩者范睢曰公孙鞅事孝公极身毋二尽公不还私信赏罚以致治竭智能示情素𫎇怨咎欺旧交虏魏公子卬卒为秦禽将破敌军攘地千里泰族训曰申子之三符商鞅之启塞皆掇取之权一切之术也非治之大本事之恒常可博闻而世传者也
  文学曰有国者选众而任贤学者博览而就善何必是周公孔子故曰法之而已齐俗训曰夫待騕袅飞兔而驾之则世莫乘车待西施毛嫱而为配则终身不家矣然非待古之英俊而人自足者因所有而并用之陆子曰音以比耳为美色以悦目为欢是以众听所倾非假百里之操万夫婉娈非俟西子之颜故圣人随世以擢佐明主因时而命官今商鞅吴起反圣人之道变乱秦俗其后政耗乱而不能理流失而不可复愚人纵火于沛泽不能复振蜂虿音瘥音式人放死不能息其毒也传曰吴起削刑而车裂商鞅峻法而支解烦而止之躁而静之上下劳扰而乱益滋故圣人教化上与日月俱照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
  御史曰衣缺不补则日以甚坊古防字漏不塞则日以滋大河之始决于瓠子也涓涓尔及其卒氾音泛滥为中国害菑梁楚破曹卫城郭坏沮稸音畜积漂流百姓木栖千里无庐令孤寡无所依老弱无所归金人铭曰涓涓不壅将成江河绵绵不绝将成网罗青青不伐将寻斧柯诚不能慎之祸之根也曰是何伤祸之门也故先帝闵悼其菑亲省河堤通作堤举禹之功河流以复曺卫以宁百姓戴其功咏其徳歌宣房塞万福来焉亦犹是也如何勿小补哉汉武帝瓠子歌曰颓林竹兮楗石菑宣房塞兮万福来
  文学曰河决若瓮口而破千里况礼决乎其所害必多矣乐王鲋曰江出汶山其源若瓮口至楚国其广千里无他故其下流多也晏子曰君子无礼是庶人也庶人无礼是禽兽也夫臣勇多则弑其君子力多则弑其长然而不敢惟礼之谓也礼者所以御民辔者所以御马也无礼而能治国家者未之闻也他日又谓景公曰自齐国五尺已上力皆能胜婴与君所以不敢者畏礼也故自天子无礼则无以守社稷诸侯无礼则无以守其国大夫无礼则无以守其家为人上无礼则无以使其下为人下无礼则无以事其上兄弟无礼则不同居人而无礼不若遄死刑法志曰书云伯夷降典折民惟刑言制礼以止刑犹堤之防溢水也今堤防陵迟礼制未立死刑过制生刑易犯饥寒并至穷斯滥溢豪杰擅私为之囊槖奸有所隐则狃而寖广此刑之所以蕃也今断狱岁以万计犯法滋多其为菑岂特曺卫哉夫音扶知塞宣房而福来不知塞乱原而天下治也周国用之刑错不用黎民若四时各终其序而天下不孤颂曰绥我眉夀介以繁祉此天为福亦不小矣诚信礼义如宣房功业已立垂拱无为有司何补法令何塞也
  御史曰犀铫音调利鉏音锄五榖之利而闲音闲草之害也明理正法奸邪之所恶音污而良民之福也故曲木恶音污直䋲奸邪恶音污正法诸御已曰土负水者平木负䋲者正韩非子曰法不阿贵䋲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非敢争是以圣人审于是非察于治乱故设明法陈严刑坊古防字非矫邪若檼音隐音括辅檠之正弧音胡音郎逹反檼揉曲者也栝正方者也辅檠辅正弓弩者也弧刺弓之不正者也荀子曰不得排檠则不能自正故水者火之备法者止奸之禁也无法势虽贤人不能以为治无甲兵虽孙吴不能以制敌吴越春秋曰吴王登台向南风而啸有顷而叹群臣莫有晓王意者子胥深知王之不定将欲伐楚乃荐孙子于王孙子者名武吴人也善为兵法辟隐深居世人莫知其能胥乃明知鉴辩知孙子可以折冲销敌乃一旦与吴王论兵七荐孙子吴王曰子胥托言进士欲以自纳而召孙子问以兵法每陈一篇王不知口之称善传曰吴起者卫人也好用兵闻魏文侯贤欲事之文侯问李克曰吴起何如人哉克曰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于是魏文侯以为将击秦㧞五城是以孔子倡以仁义而民从风杂事篇曰孔子在州里笃行孝道居于阙党阙党之子弟畋渔分有亲者得多孝以化之也是以七十二子自远方至服从其徳鲁有沈犹氏者旦饮羊饱之以欺市人公慎氏有妻而淫慎溃氏奢侈骄佚鲁市之鬻牛马者善豫贾孔子将为鲁司宼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溃氏逾境而徙鲁之鬻马牛者不豫贾布政以待之也既为司冦季孟堕郈费之城齐人归所侵鲁之地由积正之所致也故曰其身正不令而行伯夷遁首阳而民不可化伯夷传曰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遂饿而死
  文学曰法能刑人而不能使人廉能杀人而不能使人仁泰族训曰易曰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閴其无人无人者非无众庶也言无圣人以统理之也民无廉耻不可治也非修礼义廉耻不立民不知礼义法弗能正也非崇善废丑而向礼义无法不可以为治也不知礼义不可以行法法能杀不孝者而不能使为孔曽之行法能刑窃盗者而不能使人为伯夷之廉孔子弟子七十养徒三千人皆入孝出悌言为文章行为仪表教人之所成也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还踵化之所致也所贵良医者贵其审消息而退邪气也非贵其下鍼音针石而钻肌肤也所贵良吏者贵其绝恶于未萌使之不为非非贵其拘之囹音零音语而刑杀之也泰族训曰所以贵扁鹊者非贵其随病而调药贵其擪息脉血知病之所从生也所以贵圣人者非贵随罪而鉴刑也贵其知乱之所由起也若不修其风俗而纵之淫辟乃随之以刑䋲之以法虽残贼天下弗能禁也今之所谓良吏者文察则以祸其民强力则以厉其下不本法之所由生而専已之残心文诛假法以陷不辜累无罪以子及父以弟及兄一人有罪州里惊骇十家奔亡若痈疽之相泞音佞色淫之相连一节动而百枝揺诗云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痛伤无罪而累也非患铫音调耨之不利患其舍草而去苖也非患无凖平患其舍枉而䋲直也故亲近为过不必诛是鉏音锄不用也疏远有功不必赏是苖不养也故世不患无法而患无必行之法也韩非子曰明君之行赏也暧乎如时雨百姓利其泽其行罚也畏乎如雷霆神圣不能解也故明君无偷赏无赦罚赏偷则功臣堕其业赦罪则奸人易为非是故诚有功则虽疏贱必赏诚有过则虽近爱必诛疏贱必赏近爱必诛则疏贱者不怠而近爱者不骄也主术训曰衡之于左右无私轻重故可以为平䋲之于内外无私曲直故可以为正人主之于用法无私爱憎故可以为命夫奸不能枉谗不能乱徳无所立怨无所藏是任术而释人心也故为治者不与焉又曰法者天下之度量而人主之凖䋲也县法者法不法也设赏者赏当赏也法定之后中程者赏缺䋲者诛尊贵者不轻其罚而卑贱者不重其刑犯法者虽贤必诛中度者虽不肖必无罪是故公道通而私道塞矣荀恱曰赏罚政之柄也明赏必罚审信慎令赏以劝善罚以惩恶人主不妄赏非徒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徒慎其刑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治矣
  周秦第五十七
  御史曰春秋罪人无名号谓之云盗所以贱刑人而绝之人伦也故君不臣士不友于闾里无所容故民始犯之命不轨之民犯公法以相宠古本作笼笼包举也举弃其亲不能伏节死理遁逃相连自䧟于罪其被刑戮不亦宜乎一室之中父兄之际若身体相属一节动而知于心故今自关内侯以下比地于伍居家相察出入相司父不教子兄不正弟舍是谁责乎
  文学曰古者周其礼而明其教礼周教明不从者然后等之以刑刑罚中去声民不怨故舜施四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万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杀三苖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轻重各服其诛刑必加而无赦赦惟疑者若此则世安得不轨之人而罪之今杀人者生剽音漂攻窃盗者富故良民内解音懈怠辍耕而陨音允心古者君子不近刑人刑人非人也身放殛音亟而辱后世故无贤不肖莫不耻也曲礼曰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侧王制曰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养士遇之涂弗与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春秋曰阍弑吴子馀祭公羊传曰阍者何门人也刑人也刑人则曷为谓之阍刑人非其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则轻死之道也榖梁传曰阍门者也寺人也不称名姓阍不得齐于人不称其君阍不得君其君也礼君不使无耻不近刑人不狎敌不迩怨贱人非所贵也贵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举至贱而加之吴子吴子近刑人也阍弑吴子馀祭仇之也司马迁曰祸莫憯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刑馀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昔卫灵公与雍渠同载孔子适陈商鞅因景监见赵良寒心同子参乘袁丝变色自古而耻之夫以中才之人事有关于宦竖莫不伤气而况于慷慨之士乎今无行去声之人贪利以䧟其身蒙戮辱而捐音娟礼义恒于苟生何者一日下蚕室三辅黄图云蚕室行腐刑之所也音疮未瘳音抽宿卫人主出入宫殿得由受奉音俸禄食大官享赐身以尊荣妻子获其饶故或载卿相去声之列就刀锯而不见闵况众庶乎夫音扶何耻之有废其徳教而责之以礼义是虐民也春秋曰子有罪执其父臣有罪执其君听失之大者也春秋曰晋人执季孙行父舍之于苕丘公羊传曰执未有言舍之者此其言舍之何仁之也曰在招丘悕矣执未有言仁之者此其言仁之何代公执也其代公执奈何前此者晋人来乞师而不与公会晋侯将执公季孙行父曰此臣之罪也于是执季孙行父成公将会厉公会不当期将执公季孙行父曰臣有罪执其君子有罪执其父此听失之大者也今此臣之罪也舍臣之身而执臣之君臣恐听失之为宗庙羞也于是执季孙行父今以子诛父以弟诛兄亲戚小坐什伍相连若引根本之及华叶伤小指之累四体也如此则以有罪诛及无罪无罪者寡矣泰族训曰使民居处相司有罪相觉于以举奸非不掇也然而伤和睦之心而构仇雠之怨故事有凿一孔而生百隟树一物而生万叶者所凿不足以为便而所开足以为败所树不足以为利而所生足以为害说山训曰楚王亡其援而林木为之残宋君亡其珠而池鱼为之殚许慎曰言祸相及也臧文仲治鲁胜其盗而自矜子贡曰民将欺而况民盗乎故吏不以多断为良毉音衣不以多刺为工子产刑二人杀一人道不拾遗而民无诬心礼书曰古者帝尧之治天下也盖杀一人刑二人而天下治传曰威厉而不试刑措而不用故为民父母以养疾子长音掌恩厚而已自首匿相坐之法立骨肉之恩废而刑罪多卫鞅传曰孝公既用卫鞅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闻父母之于子虽有罪犹匿之岂不欲服罪尔子为父隐父为子隐未闻父子之相坐也闻兄弟缓追以免贼未闻兄弟之相坐也闻恶音污恶止其人疾始而诛首恶未闻什伍之相坐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春秋曰闵公二年秋八月辛丑公薨公羊传曰公薨何以不地隐之也何隐尔弑也孰弑之庆父也杀公子牙今将尔季子不免庆父弑二君何以不诛将而不免遏恶也既而不可及缓追逸贼亲亲之道也春秋曰曺公孙会自鄸出奔宋公羊传曰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自何畔也畔则曷为不言其畔为公子喜时之后讳也春秋为贤者讳何贤乎公子喜时让国也其让国奈何曺伯庐卒于师则未知公子喜时从与公子负刍从与或为主于国或为主于师公子喜时见公子负刍之当主也逡巡而退贤公子喜时则曷为为会讳君子之善善也长恶恶也短恶恶止其身善善及子孙贤者子孙故君子为之讳也春秋曰僖公十有七年夏灭项公羊传曰孰灭之齐灭之曷为不言齐灭之为桓公讳也春秋为贤者讳此灭人之国何贤尔君子之恶恶也疾始善善也乐终桓公尝有继绝存亡之功故君子为之讳也春秋曰晋赵盾弑其君夷皋榖梁传曰穿弑也盾不弑而曰盾弑何也以罪盾也其以罪盾何也曰灵公朝诸大夫而暴弹之观其辟丸也赵盾入谏不听出亡至于郊赵穿弑公而后反赵盾史狐书贼曰赵盾弑公盾曰天乎天乎予无罪孰为盾而忍弑其君者乎史狐曰子为正卿入谏不听出亡不远君弑反不讨贼则志同志同则书重非子而谁故书之曰晋赵盾弑其君夷皋者过在下也书云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恭不相及也孟子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罪人不孥老子曰上无欲而民朴上无事而民自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比地何伍而执政何责也御史曰夫音扶负千钧之重以登无极之高垂峻崖音涯之峭音俏谷下临不测之渊虽有庆忌之健贲育之勇莫不震慑音疉悚栗者知坠音遂则身首肝脑涂山石也故未尝灼音勺而不敢握火者见其有灼也未尝伤而不敢握刃者见其有伤也庆忌吴王僚之子也足蹑麋鹿手搏兕虎孟贲卫之勇士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狼虎夏育卫人力举千钧吕氏春秋曰孟贲过于河先其五船人怒而以楫虓其头顾不知其孟贲也中河孟贲瞋目而视船人发植目裂鬂指舟中之人尽扬播入于河使船人知其孟贲弗敢直视渉无先者子产曰夫火形严故人鲜灼水形懦故人多溺汜论训曰未尝灼而不敢握火者见其有所烧也未尝伤而不敢握刃者见其有所害也由此观之见者可以论未发也而观小节足以知本体矣彼以知为非罪之必加而戮及父兄必惧而为善故立法制辟若临百仞之壑握火陷刃则民畏忌而无敢犯禁矣慈母有败子小不忍也严家无悍音旱虏笃秦纪作督责急也韩非子曰夫严家无悍虏而慈母有败子吾是以知威势之可以禁暴而徳厚之不足以止乱也夫圣人之治国不恃人之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为非也故不务徳而务法又曰慈母之于弱子也爱不可为前然而弱子有僻行使之随师有恶病使之事医不随师则陷于刑不事医则疑于死慈母虽爱无益于振刑救死则存子者非爱也子母之性爱也臣主之权䇲也母不能以爱存家君安能以爱存国今不立严家之所以制下而修慈母之所以败子则惑矣李斯曰明主圣王之所以能久处尊位长执重势而独擅天下之利者非有异道也能独断而审督责必深罚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务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败子也则亦不察于圣人之论矣
  文学曰纣为炮音庖音洛之刑而秦有收孥音奴之法六韬曰纣患刑轻乃更为铜柱以膏涂之加于然炭之上使有罪者縁焉滑跌堕火中纣与妲已笑以为乐名曰炮烙之刑应劭曰孥子也秦法一人有罪并其室家司马贞曰收录其妻子没入为官奴婢也赵高以峻文决罪于内百官以峭音俏法断割于外死者相枕席刑者相望百姓侧目重足不寒而栗颜师古曰侧目言深惮之也重累也言其极恐惧不敢自宽纵也栗竦缩也诗云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哀今之人胡为虺蜥方此之时岂特冒火蹈刃哉然父子相背兄弟相慢至于骨肉相残上下相杀非刑轻而罚不必令太严而仁恩不施故政宽则下亲上政严则民谋主孔子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晋厉以幽人间训曰昔晋厉公南伐楚东伐齐西伐秦北伐燕兵横行天下而无所绻威服四方而无所诎遂合诸侯于嘉陵气充志骄淫侈无度暴虐万民内无辅拂之臣外无诸侯之助戮杀大臣亲近导䛕明年出游匠骊氏栾书中行偃劫而幽之诸侯莫之救百姓莫之哀三月而死二世见杀杂事篇曰秦二世胡亥之为公子也昆弟数人诏置酒飨群臣召诸子诸子赐食先罢胡亥下堦视群臣陈履状善者因行践败而去诸子闻见之者莫不太息及二世即位皆知天下必弃之也故二世惑于赵高轻大臣不顾下民是以陈胜奋臂于关东阎乐作乱于望夷阎乐赵高之婿也为咸阳令诈为逐贼将吏卒入望夷宫攻射二世就数二世欲加刃二世惧入将自杀有一宦者从之二世谓曰何为至于此也宦者曰知此久矣二世曰子何不早言对曰臣以不言故得至于此使臣言死久矣然后二世喟然悔之遂自杀音乌在峻法之不犯严家之无悍音旱虏也圣人知之是以务恩而不务威故高皇帝约秦苛法慰怨毒之民而长音掌和睦之心唯恐刑之重而徳之薄也是以施恩无穷泽流后世左雄曰六国并秦坑儒泯典刬革五等更立郡县县设令长郡置守尉什伍相司封豕其民大汉受命虽未复古然克慎庶民蠲苛救敝悦以济难抚而循之至于文景天下康乂张敞曰武王入殷先去炮烙之刑高祖鉴秦唯定三章之法皆疾恶严刻务崇温厚仁贤之政流闻后世夫明哲之君网漏吞舟之鱼然后三光明于上人物悦于下言之若迂其效甚近商鞅吴起以秦楚之法为轻而累之上危其主下没其身或非特慈母乎
  诏圣第五十八
  御史曰夏后氏不信言殷誓周盟徳信弥衰檀弓曰鲁人有周丰也者哀公执挚请见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问焉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于民也对曰墟墓之间未施哀于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悫之心以莅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无文武之人欲修其法此殷周之所以失势而见夺于诸侯也哀公问政孔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荀子曰有治人无治法羿之法非亡也而羿不世中禹之法犹存而夏不世王故法不能独立得其人则存失其人则亡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故衣弊而革裁法弊而更制董仲舒曰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鼔也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当更张而不更张虽有良工不能善调也当更化而不更化虽有大贤不能善治也泰族训曰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故圣人事穷而更为法弊而改制非乐变古易常也将以救败扶衰黜淫济非以调天地之气顺万物之宜也高皇帝时天下初定发徳音行三章之令权也非拨乱反正之常也刑法志曰汉兴高祖初入关约法三章曰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蠲削烦苛兆民大悦其后四夷未附兵革未息三章之法不足以御奸于是相国萧何攈摭秦法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其后法稍犯不正于理故奸萌而甫刑作王道衰而诗刺彰诸侯暴而春秋讥夫音扶少目之网不可以得鱼三章之法不可以为治任昉曰淳源既远天讨是因画衣象服以致刑厝草缨艾跸民不能犯及淳徳下衰运距浇季汤刑禹政不足禁奸九法三章无以息讼所以赭衣塞路圄犴成市凝脂已疏秋荼非苦奸吏为市生杀并用可为恸哭岂徒一绪故令不得不加法不得不多唐虞画衣冠非阿汤武刻肌肤非故时世不同轻重之务异也汉文帝曰盖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弗犯者何治之至也尚书大传曰古之用刑者画象而不犯盖上刑赭衣不纯中刑杂履下刑墨幪以居州里而人耻之白虎通曰五帝画象者其服象五刑也犯墨者幪巾犯劓者赭其衣犯髌者以墨幪其髌处而画之犯宫者履屝犯大辟者布衣无领尚书云五刑有服此之谓矣后世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刑用刀锯其次用钻凿薄刑用鞭朴盖严刑而人不禁也杂言曰世异则事变事变则时移时移则俗易是以君子先相其土地而裁其器观其俗而和其风揔众议而定其教
  文学曰民之仰法犹鱼之仰水水清则静浊则扰传曰水浊则鱼喁令苛则民乱城峭则崩岸峭则陂故吴起削刑而车裂商鞅峻法而支解陆贾曰君子为治也混然无事寂然无声官府若无人亭落若无吏邮无夜行之卒乡无夜召之正耆老甘味于堂丁男耕芸于野主术训曰水浊则鱼噞政苛则民乱是以上多故则下多诈上多事则下多态上烦扰则下不定上多求则下交争不直之于本而事之于末譬犹扬堁而弭尘抱薪以救火也邓晳子曰夫水浊则无掉尾之鱼政苛则无逸乐之士故令烦则民诈政扰则民不定不治其本而务其末譬如拯溺踵之以石救火投之以薪扰则不安其居静则乐音洛其业乐音洛其业则富富则仁生澹古音赡则争止是以成康之世赏无所施法无所加非可刑而不刑民莫犯禁也非可赏而不赏民莫不仁也若斯则吏何事而理董仲舒曰圣王之治天下也少则习之学长则材诸位爵禄以养其徳刑罚以威其恶故民晓于礼谊而耻犯其上武王行大谊平残贼周公作礼乐以文之至于成康之隆囹圄空虚四十馀年此亦教化之渐而仁谊之流非独伤肌肤之效也孔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劝也刑罚不足耻也故上不可以䙝刑而轻爵康诰曰敬明乃罚甫刑曰播刑之不廸今之治民者若御拙马行则顿之止则击之身创音疮于棰推上声音刎伤于䘖求其无失何可得乎干谿之役土崩梁氏楚书曰楚灵王七年作章华台下令内亡人实之十二年春灵王乐干谿不能去也国人苦役夏四月公子比自晋归楚立为王以公子弃疾为司马先除王宫使观从从师于干谿令楚众曰国有王矣先归复爵邑田室后者迁之师及訾梁楚众皆溃去灵王而归五月癸亥王缢于芋尹申亥氏申亥以其二女殉而葬之公羊传曰此弑其君其言归何归无恶于弑立也归无恶于弑立者何灵王为无道作干谿之台三年不成楚公子弃疾胁比而立之然后令于干谿之役曰比已立矣后归者不得复其田里众罢而去之灵王经而死泰族训曰灵王作章华之台发干谿之役外内骚动百姓罢弊弃疾乘民之怨而立公子子比百姓放臂而去之饿于干谿食莽饮水枕块而死内溃不能禁峻法不止故罢音疲马不畏鞭棰推上声音疲民不畏刑法虽曽音増而累之其亡音无益乎孔子曰鞭扑之子不从父之教刑戮之民不从君之政言疾之难行故君子不急断不意使以为乱源
  御史曰严墙三仞楼季难之山高干云牧竖登之故峻则楼季难三仞陵夷则牧竖易山巅韩非子曰城高五丈而楼季不轻犯泰山之高百仞而跛䍧牧其上夫楼季也而难五丈之险岂跛䍧也而易百仞之高哉峭壍之势异也音扶铄金在𬬻庄𫏋音脚不顾钱刀在路匹妇掇之掇拾取也非匹妇贪而庄𫏋音脚廉也轻重之制异而利害之分音问明也韩非子曰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镒盗跖不搏者非庸人之心寻常之利深而盗跖之欲浅也又不以盗跖之行为轻百镒之重也抟必随手刑则盗跖不搏百镒而罚不必行也则庸人不释寻常故法令可仰而不可逾可临而不可入诗云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为其无益也鲁好去声礼而有季孟之难去声燕哙好去声让而有子之之乱人间训曰鲁季氏与郈氏鬭鸡郈氏芥其鸡而季氏为之金距季氏之鸡不胜季平子怒因侵郈氏之宫而筑之郈昭伯怒伤之鲁昭公曰祷于襄公之庙舞者二人而已其馀尽舞于季氏季氏之无道无上久矣其诛必危社稷公以告子家驹子家驹曰季氏之得众三家为一其徳厚其威强君胡得之昭公弗听使郈昭伯将卒以攻之仲孙氏季孙氏相与谋曰无季氏死亡无日矣遂兴兵以救之郈昭伯不胜而死鲁昭公出奔齐燕世家曰苏秦之在燕与其相子之为婚而苏代与子之交及苏秦死而齐宣王复用苏代燕哙三年与楚三晋攻秦不胜而还子之相燕贵重主断苏代为齐使于燕燕王问曰齐王奚如对曰必不霸燕王曰何也对曰不信其臣苏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于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遗苏代百金而听其所使鹿毛夀谓燕王曰不如以国让相子之人之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有让天下之名而寔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于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与尧同行也燕王因属国于子之子之大重或曰禹荐益已而以启人为吏及老而以启人为不足任乎天下传之于益已而启与交党攻益夺之天下谓禹名传天下于益已而实令启自取之今王言属国于子之而吏无非太子人者是名属子之而实太子用事也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已上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哙老不听政顾为臣国事皆决于子之三年国大乱百姓恫怨人间训曰徐偃王为义而灭燕子哙行仁而亡哀公好儒则削代君为墨而残齐俗训曰有扈氏为义而亡知义而不知宜也鲁治礼而削知礼而不知体也汜论曰昔楚恭王战于阴陵潘尫养由基黄衰微公孙丙相与篡之恭王惧而失体黄衰微举足蹴其体恭王乃觉怒其失礼奋体而起四大夫载而行此所谓失礼而有大功也昔苍吾绕娶妻而美以让兄此所谓忠爱而不可行也礼让不足禁邪而刑法可以止暴明君据法故能长制群下而久守其国也韩非子曰今有不才之子父母怒之弗为改乡人谯之弗为动师长教之弗为变夫以父母之爱乡人之行师长之智三美加焉而终不动其胫毛不改州部之吏操官兵推公法而求索奸人然后恐惧变其节易其行矣故父母之爱不足以教子必待州郡之严刑者民固骄于爱听于刑矣故明王峭其法而严其刑
  文学曰古者明其仁义之誓使民不逾乎上刑之不教而杀是以虐也孔子曰不戒责成害也慢令致期暴也不教而诛贼也君子为政避此三者且诗曰载色载笑匪怒伊教子贡曰托法而治谓之暴不戒致期谓之虐不教而诛谓之贼以身胜人谓之责责者失身贼者失臣虐者失政暴者失民居上位行此四者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与其刑不可逾不若义之不可逾也闻礼义行而刑罚中去声未闻刑罚行而孝悌兴也传曰天设其高而日月成明地设其厚而山陵成名上设其道而百事得序自周衰坏以来王道废而不起礼义绝而不继秦之时非礼义弃诗书略古昔大灭圣専为苟妄以贪利为俗以较猎为化而天下大乱于是兵作而火起暴露居外而民以侵渔遏夺相攘为服习离圣王光烈之日久远未尝见仁义之道被礼乐之风是以嚚顽无礼而肃敬日益凌迟以威武相摄妄为佞人不避祸患此所以难治也高墙狭基不可立矣严法峻刑不可久也二世信赵高之计渫音泄秦纪作督责而任诛断刑者半道死者日积杀民多者为忠厉民悉者为能百姓不胜音升其求黔音拑首不胜音升其刑秦谓人为黔首言其头黒也海内同忧而俱不𦕅生李斯传曰太子胡亥立为二世皇帝以赵高为郎中令常侍中用事二世燕居乃召高与谋事赵高曰严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至收族灭大臣而远骨肉尽除去先帝故臣更置陛下所亲信者近之害除而奸谋塞陛下则高枕肆志宠乐矣二世然高之言乃更为法律于是群臣诸公子有罪辄下高令鞠治之杀大臣蒙毅等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矺死于杜财物入于县官相连坐者不可胜数法令诛罚日益刻深群臣人人自危欲畔秦者众又作阿房之宫治直驰道赋敛愈重戍徭无已于是楚戍卒陈胜吴广等作乱起于山东豪俊相立自置为侯王叛秦兵至鸿门而却故过任之事父不得于子无已之求君不得于臣秦策曰语云战胜而国危者物不断也功大而权轻者地不入也故过任之事父不得于子无已之求君不得于臣故微之为著者强察乎息民之为用者霸明乎轻之为重者王死不再生穷鼠啮狸匹夫奔万乘去声舍人折弓陈胜吴广是也汜论曰郑子阳刚毅而好罚其于罚也执而无赦舍人有折弓者畏罪而恐诛则因猘狗之惊以杀子阳许慎曰舍人家臣也国人逐猘狗以乱扰舍人因之以杀子阳畏其严也徐乐曰陈渉无千乘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后无乡曲之誉非有孔墨曽子之贤陶朱猗顿之富然起穷巷奋棘矜偏袒大呼而天下从风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也俗已乱而政不修此三者陈渉之所以为资也当此之时天下期俱起方面而攻秦闻不一期而社稷为墟恶音乌在其能制群下而久守其国也御史默然不对
  大夫曰瞽师不知白黒而善闻言儒者不知治世而善訾音紫议夫音扶善言天者合之人善言古者考之今汉武帝曰善言天者必有徴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令何为施法何为加汤武全肌骨而殷周治秦国用之法弊而犯二尺四寸之律古今一也或以治或以乱贾生曰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积渐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积在其取舍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徳教或驱之以法令道之以徳教者徳教洽而民气乐驱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秦王之欲尊宗庙而安子孙与汤武同然而汤武广大其徳行六七百岁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馀岁则大败此亡它故矣汤武之定取舍审而秦王之定取舍不审矣春秋原罪甫刑制狱孟子曰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霍谞曰春秋之义原情定过赦事诛意故许止以弑君而免罪赵盾以纵贼而见书刑法志曰周道既衰穆王眊荒命甫侯度时作刑以诘四方墨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髌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盖多于平邦中典五百章所谓刑乱邦用重典者也今愿闻治乱之本周秦之所以然乎
  文学曰春夏生长音掌圣人象而为令秋冬杀藏圣人则而为法故令者教也所以导民人法者刑罚也所以禁强暴也刑法志曰圣人既躬明悊之性必通天地之心动縁民情而则天象地故曰圣人制礼则天之明因地之性也刑罚威狱以类天之震曜杀戮也温慈恵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也书云天秩有礼天讨有罪故圣人因天秩而制五礼因天讨而作五刑二者治乱之具存亡之效也在上所任汤武经礼义明好去声音污以导其民刑罪未有所加而民自行义殷周所以治也上无徳教下无法则任刑必诛劓音义鼻盈蔂音螺断足盈车举河以西不足以受天下之徒终而以亡者秦王也非二尺四寸之律异所行反古而悖民心也吾丘夀王曰秦兼天下废王道立私议灭诗书而首法令去仁恩而任刑戮隳名城杀豪杰销甲兵折锋刃其后民以耰鉏棰梃相挞击犯法滋众盗贼不胜至于赭衣塞路群盗满山卒以乱亡故圣人务徳教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桓范曰徳多刑少者五帝也刑徳相半者三王也刑多徳少者五霸也纯用刑而亡者秦也王符曰治国之日舒以长故其民闲暇而力有馀乱国之日促以短故其民困务而力不足所谓治国之日舒以长者非能请羲和而令安行也乃君明察而百官理民安静而力有馀故视日长也所谓乱国之日促以短者非能谒羲和而令疾驱也乃君暗则百官乱而奸宄兴细民怀贿而趋走故视日短也
  大论第五十九
  大夫曰呻吟槁𥳑诵死人之语则有司不似文学道应训曰桓公读书于堂轮人斵轮于堂下释其椎凿而问桓公曰君之所读者何书也桓公曰圣人之书轮扁曰其人在焉桓公曰已死矣轮扁曰是直圣人之糟粕耳桓公悖然作色而怒曰寡人读书工人焉得而讥之哉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然有说臣试以臣之斵轮语之大疾则苦而不入大徐则甘而不固不甘不苦应于手厌于心而可以至妙者臣不能以教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得之于臣是以行年六十老而为轮今圣人之所言者亦以怀其实穷而死独其糟粕在耳故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文学知狱之在廷后而不知其事闻其事而不知其务夫音扶治民者若大匠之斵音卓斧斤而行之中去声绳则止杜大夫王中尉之等谓杜周王温舒也绳之以法断之以刑然后冦止奸禁故射者因势治者因法汜论曰法度者所以论民俗而节缓急器械者因时变而制宜适夫圣人作法而万物制焉贤者立礼而不肖者拘焉制法之民不可与远举拘礼之人不可使应变耳不知清浊之分者不可令调音心不知治乱之源者不可令制法必有独闻之耳独见之明然后能擅道而行矣夫殷变夏周变殷春秋变周三代之礼不同何古之从大人作而弟子循知法治所由生则应时而变不知法治之源虽循古终乱今世之法籍与时变礼义与俗易为学者循先袭业据籍守旧教以为非此不治是犹持方枘而周贠凿也欲得宜适致固焉则难矣今儒墨者称三代文武而弗行是言其所不行也非今时之世而弗改是行其所非也称其所是行其所非是以尽日极虑而无益于治劳刑竭智而无补于主也今夫图工好画鬼魅而憎图狗马者何也鬼魅不世出而狗马可日见也夫存危治乱非智不能道而道先称古虽愚有馀故不用之法圣王弗行不验之言圣王弗听虞夏以质殷周以文孔子曰虞夏之质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异时各有所施今欲以敦朴之时治抗弊之民是犹迁延而拯溺揖让而救火也韩非子曰夫古今异俗新故异备如欲以宽缓之政治急世之民犹无辔策而御𫘣马此不知之患也齐俗训曰世异即事变时移则俗易故圣人论世而立法随时而举事法度不同非务相反也时世异也是故不法其已成之法而法其所以为法所以为法与化推移者也汜论曰古者人醇工厐商朴女重是以政教易化风俗易移也今世徳益衰民俗益薄欲以朴重之法治既弊之民是犹无镝衔橛䇿錣而御馯马也昔者神农无制令而民从唐虞有制令而无刑罚夏后氏不负言殷人誓周人盟逮至当今之世忍訽而轻辱贪得而寡羞欲以神农之道治之则其乱必矣
  文学曰文王兴而民好去声善幽厉兴而民好去声暴非性之殊风俗使然也故商周之所以昌桀纣之所以亡也齐俗训曰汤入夏而用其法武王入殷而行其礼桀纣之所以亡而汤武之所以为治故剞劂销锯陈非良工不能以制木𬬻橐埵坊设非巧冶不能以治金屠牛吐一朝解九牛而刀以剃毛庖丁用刀十九年而刀如新剖硎何则㳺于众虚之间若夫规矩钩䋲者此巧之具也而非所以巧也故瑟无弦虽师文不能以成曲徒弦则不能悲故弦悲之具也而非所以为悲也汤武非得伯夷之民以治桀纣非得跖音质𫏋音脚之民以乱也故治乱不在于民甘龙曰圣人不易民而教智者不变法而治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讼者难讼而听之易夫音扶不治其本而事其末古之所谓愚今之所谓知去声以棰推上声楚正乱棰杖也楚荆木也即今之荆子也以刀笔正文刀所以削书古者用𥳑牍故吏皆以刀笔随古之所谓贼今之所谓贤也南华经曰三军五兵之运徳之末也赏罚利害五刑之辟教之末也礼法度数治之末也钟鼓之音羽旄之容乐之末也哭泣衰绖隆杀之服哀之末也泰族训曰民交让争处卑委利争受寡力事争就劳日化上迁善而不知其所以然此治之上也利赏而劝善畏刑而不为非法令正于上而百姓服于下此治之末也上世养本而下世举末此太平之所以不起也刑法志曰孔子曰古之知法者能省刑本也今之知法者不失有罪末矣又曰今之听狱者求所以杀之古之听狱者求所以生之与其杀不辜宁失有罪今之狱吏上下相驱以刻为明深者获功名平者多患害谚曰鬻棺者欲岁之疫非憎人欲杀之利在于人死也今治狱吏欲陷害人亦犹此矣原道训曰体道者逸而不穷任数者劳而无功夫峭法刻诛者非霸王之业也棰策繁用者非致远之术也
  大夫曰俗非唐虞之时而世非许由之民而欲废法以治是犹不用檼音隐音括斧斤欲挠音铙曲直枉也高士传曰许由字武仲尧舜皆师之与啮缺论尧而去隐乎沛泽之中尧舜乃致天下而让焉曰十日并出而爝火不息其光也不亦难乎夫子为天子则天下治我由尸之吾自视缺然许由曰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賔吾将为賔乎乃去宿于逆旅之家旦而遗其皮冠巢父闻由为尧所让以为污乃临池水而洗其耳池主怒曰何以污我水由乃退而遁耕于中岳颍水之阳箕山之下子贡曰夫檼栝之旁多枉木良医之门多疾人砥砺之旁多顽钝故为治者不待自善之民为轮者不待自曲之木韩非子曰夫必待自直之箭百世无矢待自圜之木千岁无轮矣自直之箭自圜之木百世无有一然而世皆乘车射禽者何也檼栝之道用也虽有不恃檼栝而有自直之箭自圜之木良工弗贵也何则乘者非一人射者非一发也不恃赏罚而待自善之民明主弗贵也何则国法不可失而所治非一人也故有术之君不随适然之善而行必然之道传曰贤人易为民工巧易为材往者应古本作杜少伯正古作百政之属溃梁楚昆古本作坚卢徐谷古本作㪍汉纪又作勃之徒乱齐赵山东关内暴徒保人阻险汉武纪曰天汉二年秋止禁巫祠道中者大捜泰山琅邪群盗徐㪍等阻山攻城道路不通遣直指使者暴胜之等衣绣衣杖斧分部逐捕刺史郡守以下皆伏诛冬十一月诏关都尉曰今豪桀多远交依东方群盗其谨察出入者酷吏传曰自温舒等以恶为治而郡守都尉诸侯二千石欲为治者其治大抵尽放温舒而吏民亦轻犯法盗贼滋起南阳有梅免百政楚有殷中杜少齐有徐勃燕赵之间有坚卢范生之属大群至数千人擅自号攻城邑取库兵释死罪缚辱郡太守都尉杀二千石为檄告县趣具食小郡盗以百数掠卤乡里者不可胜数也当此之时不任斤斧折之以武而乃始设礼修文有似穷毉音衣欲以短鍼音鍼而攻疽孔丘以礼说音税音质南华经曰孔子往见盗跖曰丘闻之凡天下有三徳生而长大美好无双少长贵贱见而皆说之此上徳也知维天地能辨诸物此中徳也勇悍果敢聚众率兵此下徳也凡人有此一徳者足以南面称孤矣今将军兼此三者身长八尺二寸面目有光唇如激丹齿如齐贝声中黄钟而名曰盗跖丘窃为将军耻不取焉将军有意听臣臣请南使吴越北使齐鲁东使宋卫西使晋楚使为将军造大城数百里立数十万户之邑尊将军为诸侯与天下更始罢兵休卒收养昆弟共祭先祖此圣人才士之行而天下之愿也盗跖大怒曰丘之所言皆吾之所弃也亟去走归无复言之子之道狂狂汲汲诈巧虚伪事也奚足论哉孔子再拜趋走出门上车执辔三失
  文学曰残材木以成室屋者非良匠也残贱民人而欲治者非良吏也故公输子因木之宜圣人不费民之性是以斧斤𥳑用刑罚不任政立而化成扁鹊攻于腠音辏理绝邪气故痈疽不得成形圣人从事于未然故乱原无由生是以砭音边石藏而不施法令设而不用杂事篇曰扁鹊见齐桓侯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利也欲治不疾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疾在肌肤不治将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疾在肠胃不治将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望桓侯而还走桓侯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鍼石之所及也在肠胃大剂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平之所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扁鹊已逃之秦矣桓侯遂死故良医之治疾也攻之于腠理比事皆治之于小者也夫事之祸福亦有腠理之地故圣人早从事矣说山训曰良医者常治无病之病故无病圣人者常治无患之患故无患也断已然凿已发者凡人也治未形睹未萌者君子也荀卿曰夫杀人者死而相杀者无已是大辞可以惩未杀不能使天下无杀也伤人者刑而害物者不息是黥劓可以惧未刑不能使天下无刑也故将欲止之莫若先以徳化夫罪过彰著然后入于刑辟故刑之所制在于不可移之地礼教则不然明其善恶所以潜动其情清之于未杀也示之耻辱所以内愧其心治之于未伤也故过微而不至于著罪薄而不及于刑人间训曰千里之堤以蝼螘之穴漏百寻之屋以突隙之烟焚尧戒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人莫蹪于山而蹪于垤是故夫人者轻小害易微事以多悔患至而后忧之是由病者已惓而索良医也虽有扁鹊俞跗之巧犹不能生也
  大夫曰文学所称圣知去声者孔子也治鲁不遂孔子世家曰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则之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大司冦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冦摄行相事于是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与闻国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饰贾男女行者别于𡍼𡍼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以归齐人闻而惧曰孔子为政必霸霸则吾地近焉我为之先并矣盍致地焉犂鉏曰请先尝沮之沮之不可则致地庸迟乎于是选齐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文马三十驷遗鲁君陈女乐文马于鲁城南高门外季康子微服往观再三将受乃语鲁君为周道游观终日怠于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鲁今且郊如致膰于大夫则吾犹可止桓子卒受齐女乐三日不听政郊又不致膰俎于大夫孔子遂行见逐于齐孔子世家曰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曰政在节财景公悦将欲以尼谿田封孔子晏婴进曰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后景公敬见孔子不问其礼异日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齐大夫害孔子孔子闻之景公曰吾老矣不能用也明日遂行反乎鲁不用于卫孔子世家曰孔子适卫主蘧伯玉家他日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与孔子语见蜚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行复如陈遇围于匡诗传曰孔子行匡人𥳑子将杀阳虎孔子似之带甲以围孔子舍子路愠怒奋㦸将下孔子止之曰由何仁义之寡裕也夫诗书之不习礼乐之不讲是丘之罪也若吾非阳虎而以我为阳虎则非丘之罪也命也我歌子和若子路歌孔子和之三终而围罢诗曰来游来歌以陈盛徳之和而无为也困于陈蔡南华经曰孔子穷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藜羮不糁颜色甚惫而弦歌于室颜回择莱子路子贡相与言曰夫子再逐于鲁削迹于卫伐树于宋穷于商周围于陈蔡杀夫子者无罪藉夫子者无禁弦歌鼓琴未尝绝音君子之无耻也若此乎颜回无以应入告孔子孔子推琴喟然而叹曰由与赐细人也召而来吾语之子路子贡入子路曰如此者可谓穷矣孔子曰是何言也君子通于道之谓通穷于道之谓穷今丘抱仁义之道以遭乱世之患其何穷之为故内省而不穷于道临难而不失其徳天寒既至霜雪既降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陈蔡之隘于丘其幸乎孔子削然反琴而弦歌子路扢然执干而舞子贡曰吾不知天之高也地之下也古之得道者穷亦乐通亦乐所乐非穷通也道徳于此则穷通为寒暑风雨之序矣故许由娱于颍阳而共伯得乎丘首音扶知时不用犹说强音襁也知困而不能已贪也不知见欺而往愚也困辱不能死耻也若此四者庸民之所不为也何况君子乎商君以景监见应侯以王稽进卫鞅传曰商君卫鞅西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孝公既见卫鞅语数日不厌遂定变法之令范睢传曰应侯范睢更名姓曰张禄王稽使于魏遂与范睢入咸阳已报使因言曰魏有张禄先生天下辩士也曰秦王之国危于累卵得臣则安然不可以书传也臣故载来秦王未信范睢复自上书于是秦昭王大悦乃拜范睢为客卿故士因士女因媒至其亲显非媒士之力子路曰士不中道而见女无媒而嫁者君子不行也孟尝君曰缕因针而入不因针而急嫁女因媒而成不因媒而亲杂事篇曰宋玉因其友以见于楚襄王襄王待之无以异宋玉让其友其友曰夫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妇人因媒而嫁不因媒而亲子之事王未耳何怨于我宋玉曰不然昔者齐有良兔曰东郭㕙盖一旦而走五百里于是齐有良狗曰韩卢亦一旦而走五百里使之遥见而指属则虽韩卢不及众兔之尘若蹑迹而纵緤则虽东郭㕙亦不能离今子之属臣也蹑迹而纵緤与遥见而指属与诗曰将安将乐弃我如遗此之谓也说山训曰因媒而嫁不因媒而成因人而交不因人而亲行合趋同千里相从趋不合行不同对门不通孔子曰进见而不以能往者非贤士才女也
  文学曰孔子生于乱世思尧舜之道东西南北灼头濡足庶几世主之悟悠悠者皆是君暗大夫妒孰合有媒诗传曰孔子抱圣人之心彷徨乎道徳之域逍遥乎无形之乡倚天理观人情明始终知得失故兴仁义厌势利以持养之于是周室微王道绝诸侯力政强劫弱众暴寡百姓靡安莫之纪纲礼仪废坏人伦不理于是孔子自东自西自南自北匍匐救之是以嫫音模母饰姿而矜夸通作夸西子彷徨而无家吕氏春秋曰人之于色也无不知说美者而美者未必遇也故嫫母执乎黄帝黄帝曰属女徳而弗忘与女工而弗衰虽恶奚伤拾遗记曰越有美女夷光以贡于吴吴处以椒华之房贯细珠为帘幌朝下以蔽景夕卷以待月夷光当轩理镜靓妆于珠幌之内窃观者莫不动心惊魂谓之神人萧绮曰夷光即西施之别名也楚辞曰西施媞媞而不得见嫫母勃屑而日侍语曰嫫母衣锦西施负薪非不知穷厄而不见用悼痛天下之祸犹慈母之伏死子也知其不可如何然恶音乌已故适齐景公欺之适卫灵公简之适陈匡人围之适蔡桓魋害之孔子世家曰孔子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欲杀孔子㧞其树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徳于予桓魋其如予何适楚子西谤之夫音扶欺害圣人者愚惑也伤毁圣人者狂狡也狡惑之人非人也夫音扶何耻之有孟子曰观近臣者以所为主观远臣者以其所主使圣人伪容苟合不论行去声择友则何以为孔子也大夫怃然内惭四据而不言当此之时顺风承意之士如编口张而不歙音吸举舌而不下暗然而怀重负而见责大夫曰诺胶车修逢雨请与诸生解
  杂论第六十
  客曰余睹盐鐡之义观乎公卿文学贤良之论意指殊路各有所出或上通作尚仁义或务权利异哉吾所闻周秦粲然皆有天下而南面焉然安危长久殊世张子曰周有天下八百年而灭秦有天下十四岁而亡始汝南朱子伯为予言当此之时豪俊并进四方辐辏颜师古曰辏聚也言如车辐之聚于毂也贤良茂陵唐生文学鲁万生之伦六十馀人咸聚阙庭舒六艺之讽论太平之原知去声者赞其虑仁者明其施勇者见其断辩者陈其词訚訚訚音银焉侃侃焉颜师古曰訚訚辩争之貌侃侃刚直之貌虽未能详备斯可略观矣然蔽于云雾终废而不行悲夫音扶是时丞相车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皆不悦文学贤良之议奏罢酒榷均输而盐鐡卒不变公卿知任武可以辟音辟地而不知徳广可以附远知权利可以广用而不知稼穑可以富国也近者亲附远者说音悦徳则何为而不成何求而不得不出于斯路而务畜利长长音掌威岂不谬哉中山刘子雍言王道矫当世复诸正务在乎反本直而不徼徼音浇伺察之意也切而不⿰音索斌斌音彬然斯可谓弘博君子矣颜师古曰斌斌文章之貌九江祝生奋由路之意推史鱼之节诗传曰孔子游于景山之上子路子贡颜渊从孔子曰君子登高必赋小子愿者何言其愿丘将启汝子路曰由愿奋长㦸荡三军乳虎在后仇敌在前蠡跃蛟奋进救两国之患孔子曰勇士哉他日孔子与子路子贡颜渊游于戎山之上孔子喟然叹曰二三子各言尔志予将览焉由尔何如对曰得白羽如月赤羽如朱击钟鼔者上闻于天下槊于地使将而攻之惟由为能孔子曰勇士哉杂事篇曰卫灵公之时蘧伯玉贤而不用弥子瑕不肖而任事史䲡患之数以諌灵公而不听史䲡病且死谓其子曰我即死治䘮于北堂吾不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是不能正君也生不能正君者死不当成礼置尸北堂于我足矣史䲡死灵公往吊见䘮在北堂问其故其子具以父言对灵公蹴然易容寤然失位曰夫子生则欲进贤而退不肖死且不懈又以尸谏可谓忠而不衰矣于是乃召蘧伯玊而进之以为卿退弥子瑕徙䘮正堂成礼而后返卫国以治史䲡字子鱼论语所谓直哉史鱼者也发愤懑音闷刺讥公卿介然直而不挠音铙曲也可谓不畏强御矣桑大夫据当世合时变推道术尚权利辟略小辩辟便僻也举止轻偒也略智也方略计画也虽非正法然巨儒宿学恶音乌然大能自解汉书作不能自解颜师古曰解释也言理不出于弘羊也可谓博物通士矣然摄卿相之位不引凖䋲以道化下放于利末孔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颜师古曰放纵也谓纵心于利也不师始古易曰焚如弃如处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陨音允其姓以及厥宗车千秋传曰桑弘羊为御史大夫八年自以为国家兴榷筦之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怨望霍光与上官桀等谋反遂诛灭车丞相即周鲁之列当轴处中括囊不言容身而去彼哉彼哉易曰括囊无咎无誉颜师古田括结也言自闭慎如囊之括结也车千秋传曰昭帝初即位未任听政政事一决大将军光千秋居丞相位谨厚有重徳每公卿朝会光谓千秋曰始与君侯俱受先帝遗诏令光治内君侯治外宜有以教督使光无负天下千秋曰唯将军留意即天下幸甚终不肯有所言光以此重之论语曰或问子西孔子曰彼哉彼哉颜师古曰言彼人哉无足称也若夫音扶群丞相御史不能正议以辅宰相成同类长音掌同行去声阿意苟合以说音悦其上斗筲之人道䛕之徒何足选哉论语云子贡问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斗筲之人何足算也颜师古曰筲竹器也容一斗算数也言其材器少劣不足数也桓宽此论托为客言总评议其得失也



  盐鐡论卷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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