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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山先生文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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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鼓山先生文集
卷三
作者:任宪晦
1883年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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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刚斋宋先生[编辑]

丁酉四月十一日。西河任宪晦。谨斋沐上书。请纳再拜之礼于刚斋先生函丈座下。小生犬马之齿。今已二十有七岁矣。自幼读中庸序文。至复得夫子之孙子思。未尝不击节钦叹曰。道学者。惟吾心之所独得。非人力之所可私。是以父不得以传之于子。子不得以受之于父者。势也。子思子以夫子之孙。继夫子之道。阐弘先德。启开后人。若是其大且盛。盛矣哉。求之今古。罕觏其俦。而今门下。亦以老先生后孙。承厥统緖。主盟当世。华阳讲道之席。恍然重开。楚山传心之诀。久而靡坠。则夫子之大义。可谓不乖于七十子已殁之后。而斯文之幸。曷可云喩。顾今儒雅蒙尘。道曀不行。郊林之伶俜凋落。未有甚于斯时。则凡在圆冠博带。挟书知方之类者。夫孰不以门下为岿然之鲁灵光。仰之乎若山斗。信之乎若蓍蔡。欲一供洒扫服勤。而如小生者。尤万万于馀人。盖小生先七世祖竹室公。出入老先生门下。大蒙许可。自甲寅礼讼以后。北补南黜。惟老先生是共。老先生所与书。一则曰孽自己作。空污良善。二则曰孰与柴中行。三则曰铁肝石肠。是足以详当时事。以若世好之笃。兼以秉彝之心。则北海之诣门。舒璘之徒步。亦已晩矣。惟其志切科名。诚薄就德。一日二日。因循颓惰。以自远于大人君子之门。惭愧之外。夫复何道。窃念小生受质至驳。众欲交攻。习气以之成痼。实心以之不立。功利之妄想。不啻枉尺而直寻。仁义之良性。未免一曝而十寒。凡于居家事亲接人读书之方。随事欺诬。无所不至。古所谓闲居之小人。方之于此。未知其优劣之如何。而过而不知悔。悔而不知改。若复十数岁。则大圣无闻之戒。身自甘蹈。而枉生枉死。不亦悲哉。此所以抚躬自悼。思欲汲汲造门。以薰盛德。以袪污习之万一者也。玆不计礼貌。来伏门墙之外。先以书略布宗慕之诚。恭俟进退焉。伏愿先生尊慈。勿以往者为保。特赐容足之地。俾小生。获遂一日之观感。不胜幸甚。

上梅山洪先生辛丑[编辑]

近窃惟念。义理无穷。而岁月有限。人欲易迷。而天理难复。秪自战兢。为之奈何。尝见语类。有一举子。请先生醉墨。先生书赠渊明阻风䂓林第二诗。此事有若为宪晦准备者。玆以原诗及纸地仰呈。倘蒙挥染。因题数语。以示警诲之至意。则何幸何幸。目顾无似。役役科臼。半生不休。则今也为此。虽近于东坡。所谓以朝市眷恋之徒出山林独往之语者。惟其如是也。故尤欲以此等语。粘壁观省。以养知耻之心耳。

上梅山先生壬寅[编辑]

宪晦罪逆不天。遭此闵凶。宜即灭死。尚今视息。罔极之外。复何言达。第丧中。悉停书问。以书来吊者。须待卒哭后答之。礼也。而事有缓急。恐不当胶守常䂓。且宪晦之于先生。必用此例。无已泛乎。故玆破格仰㬥一二。幸垂听焉。宪晦先人之临没也。深虑宪晦之谫劣孤陋。终无闻而死也。以负笈从师。莫如玄湖八字。付托于死生之际。极其丁宁。此真晦翁所谓垂裕后人。不使迷于所向者也。虽靡此。登门以来。宪晦之仰望先生。不啻如山有岱。矧今又有先人遗嘱乎。自受此命之日。生三事一之义。默定于内。依归之诚。可质神明。未知先生果哀而许之否乎。宪晦之遽发此言于哀疚失省之中。以常情揆之。虽似颠倒无礼。苟待躬造而道达。则顾此罪蛰情踪。实非岁月间可图。其必慢亲命而负先志也明矣。想亦先生所不取。故敢忘僭渎。遥陈衷情。无或得罪于知礼之君子耶。哀悚哀悚。窃复惟念。宪晦至愚且贫。亲在而不能养志养体。亲没而不能必诚必信。又不得些儿科名。以供一时之欢。自顾不孝。罪通于天。诗人所谓匪莪伊蔚者。政道此也。拼慕号哭。靡所逮及。思所以显其亲者。独不在乎得一言于当世之名贤。以纪其实耶。纳铭幽堂。自近古以来。未之有改。而其得名贤。殆若登龙之难。则今也先人之遇先生。实先人一生之幸也。日月有时。将葬矣。略叙先人志行大槩。为状以请焉。先生之于先人。虽无一面之雅。倘不以宪晦之言为诬而志之。则此其愈于富贵而泯没者远矣。在宪晦。亦得以免于戾。少泄穷天极地之痛也。其为感激。岂不万万也哉。计其文字不多。不过烦先生暂时立草而已。必于此回。泚笔下投。俾及窆期。至祝至祝。

上梅山先生癸卯[编辑]

晦,尤之一揆相传秋月寒水。则尝于私心。有不胜江汉秋阳之思。妄以希阳。自题其室而思义者。亦有年所。盖自顾无状。有同婴儿。而乃若所希。则紫阳与华阳也。不亦左乎。年前欲一告此区区。兼请记铭间一言之教。而旋思晦翁安立标榜用心浅处之戒。不敢发口矣。今承学孔子。当由朱子。学朱子。当由尤翁之训。恍然有妙契于心。而深加儆惕者。故漫此陈之。僭渎是悚。

上台山金公迈淳。○己亥。[编辑]

宪晦先祖之死于忠直。今已百年。而世无韩维之强项。夫孰为富弼而立言哉。繇是状德之文。尚此未就。为其子孙。痛恨曷极。抱此耿耿。无可告诉。何幸台鉴。谊笃趣同。哀而印许。从此先行。可以征信于久远。意者。向日之未就。岂有待而然耶。发潜阐幽。固知大人之责。仁者之心所不辞。而私心感戢。当复如何。至于泚笔早晩。宜俟台鉴财处。而顾欲慰先祖之灵于地下者。可谓一日为急。因循荏苒。又非贵速之道。伏乞台慈。俯察卑衷。即赐草定也。

上渊泉洪公奭周。○庚子。[编辑]

先祖碣铭。揆诸时义。宜无泚笔之嫌。而阁下不欲轻易破戒。每以姑俟可为之时为教。宪晦窃以为阁下自道之过也。夫晦翁庆元以后。所遭果何如也。辞人文字。容或有之。如陈廉夫圹志。义灵庙碑。刘聘君墓表。尚且为之。况阁下今日。非比晦翁之时也耶。苟曰微而见书。非夫子凡例。严辞牢拒则已。既不然矣。又何因循等待之有也。时世寖远。义理愈晦。伏乞阁下尊慈。念世好之笃。愍化碧之冤。早赐一言。永图不朽。千万幸甚。

与锦谷宋公来煕。○乙巳。[编辑]

宪晦愚不肖。蚤自失学。晩益寡陋。犹能袭先训。宗慕先文正老先生道德遗风则深矣。第以未识其后人为恨。乃者。听于士友之间。知有文丈讲道林泉。望实俱隆。朱夫子所谓能守其门石。不失其问学之传者。有不足云尔。乃心南注。如水沄沄。直欲朝夕于门屏。以偿高山景行之怀。而亲老身病。远游实难。则其终不得仰瞻光辉。稳承緖馀耶。窃念往哲之于诲人也。不以不面而或靳也。敢将竿牍。先致区区。仍作他日登龙之计。幸以老先生遗教之已体于身心。为吾宗真诀者。开谕之。千万千万。先稿三部附呈。

与守宗斋宋公达洙[编辑]

鄙乡章甫。近为宪晦先祖及族祖慷慨翁。营建书社。将以开月二十日。妥灵。揭虔其祭礼。佥议欲一依校院。而愚意则虽恩额书院。俎豆等节。比之圣庙。宜有差等。况乡社乎。近来乡社祭礼之专尚丰侈。恐非尊奉先贤之本意。不过为末俗文胜之弊。窃观朱子于沧洲精舍之享大圣。配以传道诸贤。而馔品极简俭。只用一笾一豆。又无牲牢。又不三献。此为可法。故欲仿此为之。未知如何。愿赐明教。俾多士。不疑其所行。千万千万。

与执义任公翼常。○乙巳。[编辑]

宪晦先祖西斋公危忠苦节。晻翳不章。今已百有年所。殆无以征信于来世。幸赖执事好懿先容。得弁卷之文。发挥阐扬。无复馀蕴。真所谓伯夷不泯于西山。展季得显于东国。生死受赐。已极铭戢。而至其节惠之论。亦已蒙云谷相公公议自在之教。窃惟公议所自出。宜不须他人。即乞执事念宗盟之厚谊。愍泉壤之幽冤。从容一言之赐。使一世知有公议。则不惟私家子孙之幸。其为助于世道者。亦岂浅鲜也。且明年丙午。即先祖陈章之再周甲也。及此亟图。尤不能无望。冒恳至此。还切悚仄。

与校理李公承宪。○甲寅。[编辑]

银山铁壁。不烬惟玉。晦翁褒刘元城语也。宪晦窃伏穷湖。亦尝讲服盛名之日久矣。思欲执鞭。以趍下风而无由也。年前广陵之会。获承颜色。虽一时观感。其所以消鄙吝。革污贱者。为不赀。自是慕悦倍万平日。日以方隆之祚。仰祝积屈之馀。不意玆者。令胤不淑。满心惊怛。复夫何言。天难谌斯。固已久矣。岂料德门。迺有此耶。伏惟慈爱天至。恸何堪胜。即今服体起居若何。修短有命。痛毒无益。晦翁所谓赖有可望。可宽怀抱者。有二抱在焉。伏乞一意节抑。以慰逝者之孝思。如何如何。

答心庵赵公斗淳。○癸亥。[编辑]

宪晦间者。窃承光膺重简。中外交庆。况辱知甚者耶。未伸贺礼。礼绝不敢耳。惟归心赤舃之下。未始一日而忘。不自意赐之真笔。眷眷益勤。有以见愈高愈下。弥盛弥恭。感激不可具言。神人协相。匀体清宁。又以伏慰。宪晦病伏山樊。习闲成懒。恐卒无以自励。仰副努力崇德之面命也。愧悚愧悚。族祖慷慨公易名之典。阖门感祝。而循始讫终。苟非阁下衰世深心。力赐主张。何以有此。尤切赞颂。自馀。只祝益隆宝卫。永福苍生。不蒇。

与尹鹿涧弼铉。○戊辰。[编辑]

昔明儒魏校。秪有一子一孙。而晩而连丧。答人之唁曰。达以破爱。敬以易哀。畏天以终身。斯言也。真可以忧戚玉成。区区所以为兄愿之者。亦如是而已。幸于太上忘情四字。加勉焉。

与郑注书焕翼。○丁未。[编辑]

一面十载。依依若隔世事。盖缘此塞兑穷湖。绝迹京洛。虽转递消耗。莫克收接。抚辰兴怀。叵耐忉怛。昨冬始闻左右名登桂籍。为之增气。不胜柏悦。第一。一时慰悦尊堂。何可得。何可得也。仍窃念开千眼者。必有后。尊先文忠先生。纯忠正学。固当食报于世世万子孙。而况先大夫清德雅望。朝野属心。而展不究蕴。遽屈远图。忝在姻属。尤切忾恨。不待百年。已发于左右。神理靡忒。有如是夫。仰贺仰贺。第喜而不寐。固是亲爱者心。而吾所能信。惟在自知之明。未知左右所存何如。而士君子出身事君之道。果有定筭于发轫之初耶。朱夫子雅言。声利海中。溺人可畏。又云。当贵易得。名节难保。幸体斯义。益读古书。以究古人已仕忘爵禄之旨。勿与悠悠者谋。如何如何。不佞之于左右。仅一知面耳。遽尔发此。虽涉交浅言深之嫌。而区区私心。自以为有异于馀人者存。不觉信口。或可谅之否。

答李知县鲁荣。○丁未。[编辑]

昨日俯临。寔出望外。片饷承教。所得多矣。即又伏拜下札。备审体候万安。慰喜亡量。第礼相往来。在敌以下犹然。况于尊贵之逾等乎。宪晦固当即造轩屏。以谢先屈。而盖尝闻之。澹台之不至。子游。不惟不以简为罪。夫子得人之问。反以是为对。则晦翁所谓无苟贱之羞。邪媚之惑者。可谓两美之矣。窃瞷阁下。以子游之心为心。区区礼数。不欲苛责。则宪晦虽不肖。亦敢不曰澹台何人也哉。用是不敢进一步于铃堂咫尺之地。包荒盛度。想已善恕。而且向教所云心已许矣。契已托矣。固无间然于书面者。尽是先获。继玆书尺𨓏复。亦足以见区区。又何必昧自守之义。行曲谨之礼。然后为可乎哉。下惠酒肉。重违勤念。虽则祇受。而口为沟壑。固己无谓。辞少受多。尤切靡安耳。

与李景学𡩄在。○乙卯。[编辑]

宪晦自遭闵凶以来。万念都灰。知旧往复。一切废之久矣。惟得执事肃丈洪兄三君子书。未尝不为之拭眸。此亦随递贡问。不以寻常寒暄而或已之。盖为频承心画而乃尔。然神魄遁丧。不省作何语。则又甚愧悚。可能恕谅否。伏惟冰至处厄。经体对时贞吉。谪中有故旧可以相依。晦翁与人语也。今执事不惟相依。昕夕讲劘。大有观善之益。其乐当如何。天之玉成。意非偶然。想执事亦不以问鵩为叹也。向来来谕中。措置事件诚力到底之教。未知指何事。谬加奖饰。令人赧渥。而若因近日宪晦族祖慷慨翁立后事而发之。则此翁自有贯日月亘宇宙之精忠大节。致天之报施。久而靡忒。宪晦何力焉。盖辛壬士祸。孰非可冤。而在翁尤酷。不有仁人君子极意阐扬。则原之壹郁而不得伸于当年者。又晦昧而不见白于后世者也。岂不悲哉。此吾先师所以不辞飏笔于状德者。而篇末后嗣殄绝以下数句语。尤可见愍惜之至意。使先师在者。其不以今日立后为世道之幸。而复乐为之书也哉。俯仰幽明。惟有怆涕。愿执事。以先师之心为心。为翁出一语。用述其立后颠末。追补于原状之左方。如何如何。若以名在谪籍。为讱出之资。则晦翁庆元年间。酬应人文字者何限。而尤翁亦尝有已行法门矣。况执事今日所遭。比晦,尤之时。不啻有间也耶。大抵樽酒簋贰。即吾辈相须之义谛也。当为即为。恐不必例巽。未知盛意以为如何。

近日事。不啻羸豕踯躅。可谓往遗之禽。盖忠义大家合力聚精。则庶几扶一脉于绵绵。而靡哲不愚。沦胥以败。反致君上之过举。彼辈之增气。而莫之恤焉。世道至此。言之痛心。此真古人所谓视而不瞑者。奈何奈何。

近日儒疏。吾党中人。果多有非之者。而愚则未知其见得是。今承一关捩之教。可以自信所见之不至甚谬。钦仰。且事之成败利钝不计。吴黄两儒。不可谓无其功。顾今事迹寝冷义理全晦之时。不有此疏举。孰能使人知有此个是非耶。然而吾道破败。斯文变怪。无复馀地。仰屋浩叹。尚寐无讹耳。

答权校理膺善[编辑]

小记曰。期而祭。礼也。期而除丧。道也。祭不为除丧也。然则主人闻讣。虽在后月。当以初期日。行常事已矣。主人闻讣。若在后月。除服当计月为之。而尤庵曰。闻讣在亡月。则只计月数。而行练祥于亡日。今哀侍既闻讣于是月云。则亦不必计日除服。只于练日除服。恐得。

答任判书百秀[编辑]

同源分流。人易世疏。古人所叹。而吾家伯仲两派。不同行列。无异路人。久矣。宪晦亦尝慨然于斯。欲发同行列之论。而行卑人微。不敢也。今也台监。因朝令有此教。可谓阖族归厚矣。甚仰甚仰。除非非已孤者。皆当更名。其所预定行列七字。某字当居上。某字当居下。一一详教如何。若已孤者。虽欲奉承朝令。而不敢者有以焉。礼曰。已孤不更名。疏曰。名盖父之所作。父已死。若更名。则似遗弃其父。故郑注曰。重本也。推斯义也。已孤者。恐不可更名。朝令恐亦是大纲说。似本无幷与已孤者。亦更名之意。未知如何。

答李领相裕元。○甲戌。[编辑]

下示谨领牖述之盛意。盖当此无前庆会。又蒙旷古异数。不思所以承膺。诚木石之顽也。然分有所不敢。尚矣。顾今病形危厉。晷刻难保。讵敢议到于登途哉。只自惶懔而已。才已冒死控辞。伏想圣明。或有所矜察者矣。亦愿台监。善为诠达。俾安贱分。千万。

答金判书世均。○甲戌。[编辑]

下示谨领牖迷之盛意。感戢罔喩。当此庆会。恩命郑重又如此。虽甚冥顽。敢不仰副虚伫之圣心也。其奈分有所不敢。病有所不堪何哉。况目下病情不堪。又有甚于不敢。若有一分可强之道。则讵敢饰诈乃尔哉。俄已冒死控辞矣。道达微衷。亦所深觊于台监耳。

答李判书镐俊。○甲戌。[编辑]

示意谨悉。而当此晠际。礼遇隆重。苟有万分一裨益之道。渠亦人耳。曷不竭蹶。既无此伎俩。病又滨死。其亦命之穷矣。奈何奈何。来谕有云虽遣亚卿正卿。必致乃已。圣意敦定。有所仰揣。与其久烦恩礼。无宁亟遵前修己行之例。此诚然也。然虽有如此恩礼。不可进则不进。独非前修己行之例乎。昔尊先陶庵文正先生之为辅养官也。敦迫骤至。人皆劝出。而终不承膺。每叹分义二字坏。却天下名节。确乎自守。虽积忤上下而不恤。后学之所当法。顾不在玆乎。惟台监想不待言而喩。盍以此意开陈于燕闲之际耶。昔朱子之辞职也。必以书先于宰执。俾之敷奏寝罢。于台监。亦不能无望焉耳。

答沈监司舜泽。○乙亥。[编辑]

下示伏悉。而前书以课朔继廪之意。伏承圣教云尔。则不得不为辞疏。故有所陈章矣。今又以非传教之书出。不可显然露出于疏中为教。鄙疏当已之否。既不祇受。又不控辞。恐不成事体。且既云因上裁之微意。则此便是匪颁之物。盖此物之去来。本非干于朝家。贱臣之辞受。亦不当自营有所启闻耶。鄙疏之有无。只当视此而前却。谅处之。千万。

更考前辈已例。其于如此等处。亦皆露辞陈章。未知又以为如何也。

与奇参判正镇。○丙子。[编辑]

宪晦诵责沈文久矣。间尝欲一修起居礼于将命者。而又恶其无介而不敢也。玆者。伏蒙宪晦亡子万教传之下掷者。因此而上问。或不至为轻举否乎。伏闻台监近遭西河之恸。在德门不宜有此。此何天也。慈爱隆深。悲悼何堪。气数所关。以孔,朱之大圣大贤。犹不免焉。计应有理遣者。不至伤天和也。宪晦亡子。直一蜉蝣耳。靡足以污大人君子之笔。乃得千金一言。可以不朽于百载。于是乎宪晦父子受赐大矣。幽明俱感。罔知攸报也。

答崔参判益铉。○乙亥。[编辑]

方以不获奉红玉面。为诵银山铁壁语。为恨。忽伏承古道书。诚荷风义之笃厚。但奖饰浮实。唤做别人。则不惟贱陋愧无德以将之。窃恐君子一言之智。却不如此也。来谕谨悉。而除是非。当有百世公议。何至以啾喧常态。谓之得罪而动吾心也哉。程叔子云。时事虽变。我何敢变。是乃安身立命之义谛。台监之所当自勉。惟在于此。未知以为如何也。

与申幼安应朝[编辑]

大阐。令人喜而不寐。意况定如何。后生丛中。出一口气。盖未足为深贺。然出身事主。由此权舆。便不碌碌。则异时事业亦可卜。即晦翁语也。愚之今日所喜。亦在此而不在彼。伏愿弥加自励。壁立万仞。以扶世道。以光吾党。如何。退陶亦有言。外面变化。内者不渝。故聊复为执事诵之。莫无以僭妄见罪否。

答申幼安己未[编辑]

似闻比来连有恩除。地望清峻。是所谓爵禄加于贤杰。珪组重于丘山者也。计应感激图报。思所以尽忠补过者。靡极不至。行将见展布蕴抱。协赞治猷。奚必家操然后为耒耟也哉。想望风采。钦仰不休。如宪晦者。直是欺盗。为世笑囮。盛教乃反张皇之罗列之。以老兄之爱我。亦有是耶。重令人愧且惑也。

答申幼安辛酉[编辑]

儿子哀辞。伏蒙滋笔。擎阅十回。典而雅。简而骇。发挥靡有馀蕴。于是乎儿子不死。而乃父之哭。亦可以止矣。盖自儿子之死。士友间不无哀而予诔者。而若其身殉孝而始无哭一句。惟执事道得逼真。其为幽明之感。当如何哉。剩句叠语之教。可仰以能问不能之盛意。而其奈本无微颣之可言何哉。所谓洋胡邪术。直是夷狄中夷狄。禽兽中禽兽。即宜火其书殄其人之不淹晷刻。而见今无所忌惮。塞路淊天。势必亡人之国而后已。其忧诚无疆。来谕所谓屹然为吾道之砥柱灵光。斥邪说而反之正。即如执事之责。幸发谋出虑。用尽内修外攘之方。俾霄壤不至易处。申望申望。愚则惟有抱遗经。走死圣庙而已。奈何奈何。

与申幼安壬戌[编辑]

窃闻洛下士论。谓执事为今世陶庵。苟无暗然自修之实。何以得此。赞叹罔喩。盖陶翁之为陶翁。以其进退之正也。发挥之精也。倡明之弘也。幸执事于斯三者。加之意。终使天责有归。世道有赖也。国朝五百年。勇退而成德。金河西,李静观,金农岩,李陶庵四先生而已。申望执事之五其四焉。然又恐世或以宋性潭之不出。归咎于金芹窝也。猥有私恳。宪晦先父母。困穷以没世者也。宪晦不孝。生事葬祭。不能以礼。如又不得立言君子之一言以阐其若干潜德。则是重不孝也。今执事望实俱隆。文典而雅。信不朽人者也。私家二状。或可印许而泚笔否乎。如不以微而见书。非夫子凡例。有所牢拒。则状草当呈上。宪晦不胜拱俟财教之至。

与申幼安[编辑]

别纸谨悉。向见赵时仲洪得老书。以洪兄事有所云云。盖此兄至行醇学。合有公议。故愚亦不以为不可。及作答后。更思之。恐不必发通。与俗例同归。只如年前鹿门,近斋褒赠事之因大臣筵奏为之。似好。故更以此意。书于得老矣。今承来谕。益觉理到。有知无知。奚啻较三十里哉。愧仰愧仰。

答申幼安辛未[编辑]

下惠诸种。专趾于半千之地。风义笃挚。宁不知归。固当拜领之不暇。第不受寿仪。自有朱夫子遗训。宪晦虽无状。不欲放过。近或有姻亲之馈。一切不受。今于台监之赐。亦不敢破戒。尤翁所谓若改换常法。便成臲卼者。政为此也。悚仄悚仄。然亦应曲谅而不至深罪也。常平中百文。另出以留。盖不欲全辜至意。来喩所谓旧时流行者。亦令人开眼故耳。此则当用于节荐。用当仁者之粟。幽明俱感。罔知攸谢也。

答赵孺文秉悳。○乙卯。[编辑]

近日斯文之变。言之寒心。一边之百千蚊蚋。鼓发狂闹者。姑无论。自谓为尤翁徒者。亦不知有尤翁。孰肯为尤翁而死也。晦翁有云。有系安危治乱之机。而宰相不能正。台谏侍从不敢谏。正为今日准备语也。以若儒生之绵力孤呴。其何以奏辟廓之功也。荀子曰。昊天不复。忧无疆也。奈何奈何。从此尤翁之书。恐无地可读。执事所谓尚寐无聦之外。复何言哉。

与赵孺文[编辑]

玄逸己巳凶疏曰。不顺坤彝。自绝于天。又曰。役以六礼所聘。得配至尊。又曰。今有罪废黜。又曰。依汉光武,宋仁宗,陈郭故事。又曰。处之别宫。严设防卫。谨其纠禁。以此观之。玄逸之罪。可谓不下于仁弘与镌。凡为仁显圣母之臣子者。孰不欲食肉寝皮。而年前忽有复逸之举。举朝泯默。无一人明张致讨。近来儒疏。始为言及。及夫末梢。又复抹去。多般周遮云。未知今日章甫。有甚恩情于既骨之玄逸。而忍为是耶。大抵世道坏败。人心陷溺。未有甚于今日。彼二尹,玄逸之党。党恶毒正。自是渠辈之常熊。固不足言。而名为吾侪者。亦独何心哉。苟以朱先生主人边人贼边人之论。论之。阴护二尹者。二尹而已。阴护玄逸者。玄逸而已。自此三纲沦。九法斁。其害恐不止于洪水猛兽。思之寒心。宁欲痛哭。言出愤世。颇欠和平。岂亦朱先生所谓太阳馀证耶。

答赵孺文丙辰[编辑]

庶子终祥后。还家之节。经无所据。何敢质言。但丧大记云。吉祭而复寝。复寝。不复宿殡宫也。然则嫡子吉祭前。宿于殡宫。可知。庶子亦当从嫡子。仍宿殡宫。至吉。乃复寝。恐为得之。农渊之吉祭后还家者。莫无以是欤。今哀执事之欲以彻灵后还家者。非以为礼意当然。只缘事势难便。有不得已云尔。则使先辈当此不得已之处。未知果如何处之。以礼言之。则农渊所行。终是正当。谅处之如何。

与赵孺文[编辑]

少论儒疏之无据。向蒙示及。而适值缅襄后神魄遁丧。罔克有告。盖拯之诋斥栗谷。不有馀地。至有不免真有入山之失之语。而今其徒。乃反苟且为说。有若承接其统緖者然。无乃急来抱佛脚耶。随其利害。赞之薄之。可谓如见其肺肝。又以文谷为尊慕宣举云者。其语不一而足。而文谷集中似无之。此果出于何处耶。至于以为奴苟免。谓随入孝庙行中者。亦何所据而云尔耶。无忌自是。小人常态。而其言言诬天。事事欺圣。一至于此。此乃斯文之大变怪。可痛可痛。所谓老论者。畏缩泯默。不惟无一人辨明声讨。又从以扶护彼郑之气势。安得不百倍张旺乎。来谕痛哭二字外。尚复何言也。

答赵孺文[编辑]

吕晩村事。今见山泉金丈答执事书。始知其为两截人。盖以白虹砚新岁诸作观之。其志气慷慨。亦足为故国之遗民。而惜乎不能固守一节。竟作虏廷之出身也。夫既如是。则来谕之以为比之于甘心为虏者。犹足称之者。莫无失之太恕也耶。

与赵孺文己未[编辑]

元良应庆。举国欣踊。而执事之不敢呈疏献贺。以无前辈已例。则何必以人言而从众也。若为三铨辞职疏。疏中挽入迹逋草野。无路陈贺之意。如尤翁辛丑十一月疏语。未知如何。然元职已递。则亦将何以处之。设或未递。不待召命。先进辞章。失先后之序云者。贞庵说尽好。又未知如何耳。

与赵孺文[编辑]

彼此往复。更勿书官名。来谕极好。敢不闻命。用遵三渊称进士之法门也。若尔则皮封。亦当一切不书。谅之如何。而向所面约身后铭旌题主陷中粉面皆同。之不书官。亦不可不预使家人知之。故晦则已托于儿辈。未知盛意如何。

答赵孺文[编辑]

朋友服。加麻三月。而尤翁之素带三月。何也。岂情不至于加麻故耶。永感者。常着素带。则何以别友服之素带耶。愚意于朋友。有不服。服之。加麻三月。恐为得之。未知如何。

与赵孺文[编辑]

师服。先儒所论所行不一。而恐皆输于老洲。所谓致丧方丧心丧。出于礼记。朱子载之小学。则此为师服断例之说。昔年先师之丧。窃自附于尤翁之服沙溪。行期年心丧矣。到今思之。不能无愧恨。恨不早见老洲定论。行三年心丧也。盛见未知如何。

时祭。祔位献酌。增解云。依仪节正位。皆行初献毕。使人分献。则无子先父食之嫌。集考云。归重从食。虽在以下正位之先。不必嫌礼杀故也。二说未知孰胜耶。愚意集考说。合于家礼本意。恐当从之。

近日借得老洲集于偃室而看之。卷二之三十板。与士默书。论玄逸事。直与来善宗道同科。姓名尚在丹书。则或几乎过矣。到今岁月寖远之后。子孙以此称冤。犹之不是异事也云云等语。恐不必存之。以藉近世右玄逸者之口。未知如何。

答赵孺文庚申[编辑]

乌竹筇一仰呈。其节为九。宜在仙人手中。且所刻用则行。舍则藏。危而持。颠而扶等语。亦不可歇后看。莞领也。

以妾子继其从氏后者。其所生母服。礼无出处。不敢质言。但彼欲降服其母为三月者。以其承嫡。而此不过所后家承嫡。非本生家承嫡。则所后家承嫡。何与于本生家。而降服其所生母以三月耶。只依本生母服。服以期年。恐为得之。

次孙承重。参考所教诸说。来谕所谓通典徐邈。一孙摄主。本服如故。恐当从者得之。盖持重则终有兄亡弟及之嫌故耳。祝辞引用南溪所论子幼摄主祝。奄及云云下。直接以谨以云云者。恐不如以痛苦摧裂。不自堪胜。代夙兴以下八字。未知如何。题主傍题。题以孙某摄祀。老洲说。亦可从。

先师原稿中。龙冈金孝子传。见漏于正本者。向与韩丈,苏兄议其存删。俱以为存之似好。故玆录呈览。而处之如何。盖近世人理。斲丧殆尽。其忘父祖之仇者。未或无之。则八岁童子之事。尤岂不难矣哉。为警颓俗。收入千万。

禫月行吉者。祭后合椟。近斋谓不合于后月少牢配之文。以吉月朔日。设酒果。始合椟为是者。固未为无见。愚意则备要说似尤长。且举世所通行。故从前遵行。今闻纯汝历考通解续诸条。力主备要。执事亦欲从之。愚亦可以自信矣。

方丧斩衰中。为人冠宾当否。已考前辈说耶。示破千万。而愚意则前辈虽许国服中冠礼。而服斩者。恐异于馀人。未知如何。

田生历访卿宰之说。未知从何入闻。而此人自志学以后。便谢绝曾所相识之贵客。惟从游于斋洞申台。近又以申台亦似近于戚里。不欲往来。故愚以于此台。则不必然。言之而止。今此云云。无乃娶孤女挝妇翁耶。然不害为加勉。故日前以盛教书及之。渠必知感也。

与赵孺文乙丑[编辑]

虽考妣各窆。已合椟者。恐不忍分离。各埋于两处。后配各窆者。亦然。设以各窆各祭言之。墓祭。本为体魄。非为神主。亦何必以是为拘乎。朱子曰。今人家庙。亦安有所谓两阶。不若埋于始祖墓边。遂庵曰。失墓所。则或埋先世墓傍。子孙墓上先墓。子孙墓犹可埋之。统于尊而幷埋于考位墓。有何不可耶。臆见如是。更考先贤说而处之。如何。

俯询五代祧位。不得奉于长房者。见在家庙之上下间房。执事晨谒时。先谒于祧位。纯汝以非主人而难之者。不害为谨严。而虽非主人。亦当晨谒。尤翁说有可据。既奉于家内。行之何妨。且与家庙为上下间。则何必先后行之。只普同拜谒于门外。如何。晨谒。元无开门入拜之礼故耳。

答赵孺文丁卯[编辑]

郑胄锡与苏纯汝书。览之惊心。渠既自谓多被教育之恩。又曰。亲炙。又曰。师门。又曰。出入门屏。几至四十年所。钦尚道义。珮服谆诲。则其非寻常从游者明矣。今因先师答老洲书。蓦地逞憾。其曰噫其痛矣。阳为尊尚。虽在平日。暗为诋毁莫掩。刊稿之后。其曰。恣其强辨。其曰妄自衒识。其曰。肆其口气。恣行诬蔑者。凌踏胪列。罔有纪极。其异乎邢七者几希。不亦世道之一大变乎。彼虽欲置其先于无过之地。其奈同春,陶谷,老洲诸贤之盛斥何。疏语自在。为其子孙者。虽喙长三尺。恐难置其先于无过之地。渠既不敢逞憾于诸贤。则何独于先师如是哉。尤翁之谒院。渼老之称先生。非谓其疏无过也。直以废之一字。不合萌心一句。容可原恕。且渊源正学。亦足尊尚。故乃尔。又岂可以此归之无过之地乎。先师尝谒其院。又称宗儒。则亦未尝不尊尚矣。至于论其疏。则就事论事。不容回互者。亦义理之当然。是所谓并行而不相悖。彼不知此。急于掩其先过。有此悖说。是不过欲盖而弥彰。痛叹尚矣。还为彼惜之也。到此地头。在吾先师脚下者。斥绝之外。更无他道。而得老书。又有辨诬语。未知如何措处为当耶。幸详示之。寒冈集中丁巳疏全本及老洲答先师书。执事答洪得老书。并录示。千万。

答赵孺文戊辰[编辑]

生之谓性。以本然看。虽无古据。只以理推之。亦自可见。盖未生之前。不容说性。有生然后始得言性。故曰生之谓性也。语类程书门可学录。正论此句曰。有此气为人。则理具于身。方谓之性。又曰。才说性时。已带气矣。所谓离了阴阳更无道。带气二字。当敏妙看。据下离阴阳更无道。可见其为不离气之意也。若以不离气而不得为本然。则天命之性。独非不离气者耶。是以。朱子雅言。才说太极。便带着阴阳。才说性。便带着气。又论中庸首句云。才说天命。便气在其间。此类皆是言理不离气。而未闻以此谓太极性命。俱不得为本然也。农翁所谓凡言性。舍生字不得。及来书所引朱子才说性。便带着气质。无能悬空说得性者者。亦是如此。大全杂著。即此所禀以生之气。而天命之性存焉者。亦只是如此。其与徐子融书。随气质而自为一性云者。大故不同。而今欲以彼明此。无乃有所未尽勘者耶。但看随字自为字。便见得被它转动之意也。使杂著之旨。诚有如徐书之云。则岂不是欠了一转语耶。盖方论气质之性。而但曰即气性存此四字。即节略杂著语也。而已。则使其说本然性时。又将如何下语耶。农岩答闵彦晖书。论仁义礼智之性而曰。善言性者。即气而认性。而不认气为性。此语为闵公认气为性而发。今执事欲舍气论性。故愚欲易之云。善言性者。虽不指气为性。而要亦即气而言性。其曰即气者。与杂著之云。同一语意。而彼从性言故曰存。此自人看故曰认。曰认曰存。虽有生死能所之别。存死也所也。认生也能也。而其即气而所存所认者。却只是一个本然之性也。浅见似此。未知盛意以为如何。

愚之所据它说。虽未敢自保其果得言者之意。而若农翁之说。则决知其为本然矣。今承来谕。以此为本于遗书。而主于气质云云。如有端的可证之语。亦固所愿闻。不然。只据其句语之偶同。程子云。告子所云固是。孟子问之便不是。农岩云。单说此一句时。未见其必误。及后两转答问。其误始判然。此其句语之相类者然也。而遗书又以生之谓性。与性相近之性。一例说故。意农翁之言。亦是论气质而发。故有是云欤。则恐未免少疏漏也。盖告子之意之非是。两先生非不知之。但其言则可以论性之所禀。可以论生之理。所禀二字。于本然之性。初非不可。使之字今既与相近之性。一滚说下。则姑属之气质之性。○农岩说中。生之理三字。出孟子性善章集注。又见语类卷九十之第一板左。故程子曰。其说固是。农岩曰。如此说亦可。然而其所以取之之意。则盖各有在也。恐未可。但以一二句偶同者。而便谓其所本也。大抵农岩说人物才生便有性。性即生之理。故字从心从生。凡言性舍生字不得。此二十有六字。是其一段精神所注处。未知其中甚字是说气质性者耶。请更子细谕及。

示喩老洲云。凡看经义。须先辨主客。庶不失本旨者。诚然。然愚于此章。亦未始不以辨宾主为先务也。盖尝观夫晦翁之言曰。明道先生此章。但以性善为本。而以气禀有善恶者。错综之。答江德功书。窃意为本者。为主。错综者。为客。盖方以性善为本。则不应遽以气质起头矣。首句性字。若果是气质之性。则此章乃是气禀为之主。而所谓性善者。不过为带说去者耶。且下文所举孟子所言之性。是无来历蓦地插入者耶。其不自生之谓性来耶。乞逐一反复之也。

大全卷六十一之廿四板。欧阳问目所论。多与朱先生晩年之言相吻合。如曰。生之谓性。谓人生而后。方始谓之性。又曰。程子告子所言不同。如曰。性即气。气即性。非谓气便是性。性便是气。盖必禀此气。然后人之形体始立。必命之以是性。二者盖不能以相离也。此数句语意。卓然可信。但其论人生而静以上处。虽其大意则得之。而遣辞之际。或有未甚分明者。故先生之答。不曰善而曰近之也。然不斥之以为非。则其意亦可见矣。先生说之类此者。姑举其一二。则上第一条所引可学录。是六十二岁以后语也。禀得此气理。便撘在上面。故云。性即气。气即性。若只管说气。便是性。性便是气。更没分晓者。又是沈庄仲戊午以后所闻也。见孟子性无善无不善章僩录。其它。又不能一一记得。此姑略之耳。

此章当分六节看。自首止生之谓也。为一节。言性之所由名。为下文说性善张本。人生气禀止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为一节。言气禀有善恶。盖生之谓性止水流而就下。为一节。承首节言性之善。皆水也止不为水。为一节。承第二节申言气禀善恶。自如此止各自出来。为一节。言矫其气禀。以复其性。此理天命以下为一节。因性善而言道,教非圣人不能尽。故以舜事明之。

鄙尝设为答问。以明己意之所在。今并录呈。望赐回教。余问于或者曰。本然之性。是人物未生时名目欤。曰。否。曰。然则生之谓性也。又问。本然之性。是离气孤立底物欤。曰。否。曰。然则性即气气即性也。此但以朱子道即器。器即道。莫离器而言道之云。比例看则便自分晓。或问于余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何也。曰。生之谓性故也。又问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何也。曰。性即气。气即性故也。此以朱子人生以后。理在气中。不全是性。所谓在人曰性及理在气上故云。性即气。气即性之类观之。更无可疑。○此段虽无甚巧妙。其于发明本旨。亦不能无补耶。

答赵孺文己巳[编辑]

先师状文事。伏读来喩。不以愚谓无似。许之以同是梅山先生脚下。至以同门有兄弟之义。何间于彼此为教。可仰大君子至公平无物我之盛心。但其下却云。无相议于初者。有些未安于心。此心之未安。尤当如何。盖无相议云者。以为愚不知执事之所已担当。而犹当议之耶。抑谓已知而无相议云耶。得老之书督。虽云至几多年。而执事不曾议及于愚。则愚何由闻知。既不闻知。则所议者何言。且若己闻知。固当无作。又何相议之可论耶。大抵不知其曲折而作之。则愚只有匪分妄作之罪已矣。如知而故作。则是攘人所已担当而暗地撰出者也。愚虽无状。宁至于是耶。蔽一言。执事如明知愚之初。不知其曲折。则不以无相议芥怀。斤正原状而还之无妨。犹或有疑于知而无相议。则扯没之而改作。恐为得之耳。来谕外人讥诮。举世所弃云云。在执事固无可忧。如愚者。无远无近。转相传说。归之于攘人作文者久矣。今执事又以无相议。有未安为言。适足以实言者之言。愚之免于戾。恐无其日。惟执事亮之。

答洪宪文一纯。○丙午。[编辑]

所示沈宜年书。世变至此。宁欲无言。事之颠末。虽未详悉。而槩其挟憾逞毒。丑正诬贤。则罔有纪极矣。其为惊心痛骨。庸何间于执事者乎。州仇之毁。多见其不知量。则函丈之以无辨为度。固出于包容盛德。而在门生之道。三溪书恐为得之。其刚肠嫉恶。辞严义正。极可钦叹。书中欲与李兄乐汝。同心御之云。而又恨沈兄君宪之不能斥绝。未知沈兄已斥绝否。而同门诸贤御彼之计。亦何以为之。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今也能言距宜年者。乃吾师门之徒也。同心御之。岂独赵,李二兄责也。远蛰僻乡。末由与闻。甚菀甚菀。其下梢事。此回详示。千万切仰。缕缕诲谕。可感不鄙。第属意弥高。遣辞过重。明通公溥。果近于弟之气质乎。战兢临履。果近于弟之践履乎。为世柯则。非所敢望。而取人矢的。亦已多矣。自顾平生。直一悾恫之鄙夫。而执事者。乃以张吾道兴斯文。期我勖我。爱我则诚有之。而谓之儗人以伦则未也。自愧之馀。还为执事者不取也。盖异日之张吾道兴斯文者。自有其人。执事者。虽以无闻见恶醉生梦死等语。㧑谦而不居。其可得乎。曾不闻大隐丈丈之教乎。渼门之三山斋。恐罔专美。则如弟者。只有攒手钦颂耳。

与洪宪文癸丑[编辑]

窃念状德文字。固当待知德者。知德者之考。未必不在于家状。家状之为目下急务者乃尔。然而家状如未易就。须先草成年谱。凡生卒出处言行。随年详录。段段凑合。恐与状文之一统文字。首尾照应者。稍易为力。幸取朱子,尤翁年谱等书。作为本子。依其凡例而为之。如何。学问道德。人所共知者。他人犹可赞述。至于事实细微。年月先后。非哀侍平日见闻于过庭之际而默识之者。孰从而知之。孰从而记之哉。此哀侍所以不可不汲汲有录者也。幸即施功。无或一日迁就。千万。

与洪宪文乙卯[编辑]

顾今吾道衰败。正学寖湮。异言喧豗。诐淫肆行。言念及此。懔然忧惧。来谕诚然。然历数幷世。其能如晦翁壁立万仞。为吾道之光。尤老置身于利害祸福之外。束世于礼义廉耻之中底力量。恐未可得。则距诐辟邪之功。回澜障川之责。责之于谁。愚则惟恃执事与三溪丈二公而已。今乃以无状如晦者。有若拟议于其间。固知爱之之切。不觉言之之过。而自傍观观之。岂不以执事为一言之不知耶。晦翁有云。邪说甚于洪水猛兽。年来读书。只觉此意思。参前倚衡。自不能舍。虽知以是为人所恶。终穷以死。诚甘乐之。不自悔也。尤老尝诵此语曰。每读之。诚如曝秋阳而濯江汉也。今日执事之心想亦同。此申望益勉正学。如日当天。俾斯世之无忌惮者。有所畏戢。如何如何。

与韩文五运圣[编辑]

先师所撰尹光演夫人精一堂文字。似是其文集序或跋愚欲存之。则诸贤以为学问。非妇人本色。且有所不足于尹。力言删去。愚意则终未释然。盖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虽是妇人事。如有姿质纯正。学问高明之人。则尤是奇事。何可以非所宜于闺阁。而不为之幽显阐微乎。且尹之不足。自是尹之事。何与于其夫人哉。今观近斋所称允挚堂事。有云妇人之能文章。盖古有曹大家。而至于道学。任姒之后。果复有谁欤。此殆数千年一人而已。既已超绝乎伦类。所著述又灿然。则是宜传之百世而不朽也。何可以巾帼而掩之哉。后之女士。必有取法者矣。夫岂不可者。而近翁赞美之至此哉。吾先师之作此文字。亦近翁之意也。仍复存之。俾不泯灭。未知如何。如必以学问。非妇人本色。一切不取。则范女之识心。何以见许于伊川。骊阳夫人之论礼。尤庵亦何以称之哉。幸更商之。

与韩文五壬戌[编辑]

近日寒梅着花。日夕相对。清香袭人。益觉晦翁天涯岂是无芳物。为尔无心向酒杯之诗。为境真语到。折送一枝。到彼日。固知憔悴甚。其香则自在也。晦翁亦尝云句在无言处。

与姜静能镇。○丁未。[编辑]

讲服盛名。为日盖久。愿切识荆。劳结寤寐。昨冬江上。幸奉良觌。窃覸其丹炳然。其色苍然。其气浩浩然。从太白来矣。仍闻昌言名论。不觉心醉。虽毕生从游。宜不可斁思。而况冬之日一昼半。乌足以则降云尔哉。于告别也。乃以继玆书尺替面之意。叮嘱之。则执事亦唯唯焉。伊来已匝一岁。而宪晦固莫克上一字。执事亦无之。盖宪晦不善文辞。每握管伸纸。作一例札。戛戛乎如营分外事功。一日二日。因循有以也。执事则不然。无或为江湖之相忘也耶。时望峤云。中心怅而。即伏惟肃霜侍馀。尊体玩乐有相。名登道剡。靡足为执事贺。直以公议未泯。有是好德。为世道幸也。宪晦屏迹穷卿。奉老粗过。所可忧者有焉。学之不讲。德之不修。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在圣人分上。犹云吾忧。况如宪晦之愚不肖者耶。宪晦猥从师友后。有志此事。不为不久。而昏昧卤莽。无一得力处。每自循省。依然是旧日窭夫。未知何修而可以免此。性胜己者之终不鄙夷。痛加䂓警。尚可望也。今玆奉记。亦不但为千里问候之计。计执事真知实践。善可以及人。愿闻真切的当之教。俾此伥伥靡所聘者。如得指南也。千万勿泛。宪晦先稿。向承执事愿见之教。而印出既久。无复馀件。故只以副在家藏。已题签者一部纳上。休咎如何。是夜梦。与执事。相握于嵁岩之间。及其觉也。宛是檐响潺潺泻未休之境界矣。其亦有感应者存耶。亟起冠带。作此入递。曷日承答。秪增忉怛。不备。只祝为德业加重。

与李长汝寅龟。○丁未。[编辑]

宪晦盖自数度往复以后。益切识荆之愿。不但同门之义已也。昨秋平谷邂逅。庶几心降。而秪缘彼此匆匆。仅得霎时寒暄。迄玆耿耿。如物在喉。愚于执事。固有见木之知。而执事于愚。不过识面而已。虽言色鲜仁之粗计。亦有未悉者。何以则复得一遭盍簪。使执事。察此三损。以毋忽内则视志之戒。而愚亦因之仰资熏陶。得免小人之归也耶。山川辽敻。无由缩地。则只有书疏。可以道达。窃念执事志学年久。已成家计。存养致知。实践扩充之方。必有透得妙谛者。幸勿以一面之为交浅。提端发緖。亟教其一二也。区区虽极浅敝。当洗心而从事矣。为仁由己。难仰他人。而同志切磨。亦非细事。此晦翁所以得朋友讲论。欣然终日。尤老所以见论学之书。喜形即答者也。如愚者。合下质鲁识蔑。重以颓惰玩愒。昏久昭明。未有其日。苟欲半涂而废则已。否者。向后振励鞭策之功。不得不专靠于师友间。未知执事者。其肯哀此伥伥。实心相与。偕之至善之域耶。输泻至此。还不胜僭易之至。

答闵稚教胄显。○壬申。[编辑]

谢东华门外。软红尘土。赓古人遂初赋。其愉快可知。使晦翁在者。其不为台作归乐堂记耶。甚仰。近日所钻硏。在于何书。而有独觉其进。不知年数之不足者耶。台今日所当自期。惟在于静观,陶庵事业。弥加自励。未知如何。和。发而中节者也。发即气。中节即气之合理者也。中庸。是明道之书也。言和专为合理。则以理看和。容或无怪。既是对未发而言。则未发。是性也。已发。是情也。然则和字地头。毕竟是气也。若以中庸。是明道之书。不欲舍合理之义。亦只当就气上看理已矣。未知如何。栗谷说有可以旁照者。故录在下方。览可悉也。

先贤多以情之善者。为天理之流行。此非以情为天理也。谓天理流行于情上耳。

气机动而为情。乘其机者。乃理也。故理在于情。非情便是理也。

天之元亨利贞。是人之仁义礼智也。春夏秋冬之温煖凉冷者。犹人之慈爱恭敬断制分别也。若以温煖凉冷。为元亨利贞。则非知道者也。岂可以慈爱恭敬断制分别。直谓之理乎。

答苏纯汝辉冕。○乙丑。[编辑]

文集事。壮洞书溪丈教。揆以情势事势。未为不然。然昨秋鼎会时。聚首烂商。以印牢言者。亦岂不料此而苟然为之者哉。议发后即止。犹之可也。今于事到手头之时。忽复游移前却。则财力之输来。纸地之浮造。将何以区处。且事几就緖而中已。向后恐杳无其期。尤岂非可闷耶。如以不得广布。必有大段人言为虑。则并门人分排件。当送于本家。使之广布为得耶。为门人者。孰不欲尊阁。而力所不及。不及于门人。恐不至于别纸所谓取祸之云也。苟广布于他人。愚则虽不与于一帙之分。不以为憾也。纸本妆黄之草率。而见侮取笑。势所固然。主张速印。即溪丈及老兄与贱子三数人之见也。笑侮之归。安敢辞也。苟笑晦之是恤。不免中止。则以若财力。一如卿宰家印书䂓度。当在何时。已往干没者。亦不少云尔。则年年花消。恐终未见其赢也。盖印书者。善固好矣。如或未也。苟完亦无不可。书无误落。使人可读。则亦可寿传。珠椟轻重。恐亦有分。无乃愚言出于卿曲之见耶。大抵贱子。则终不敢以中止献愚。而亦岂贱子所敢擅断者哉。吾先师脚下。挂牌秉拂。溪丈存焉。幸更禀而为之。如何。来教中两丈俯临云云。岂不欲独当笑侮而乃尔耶。愚与溪丈。虽无往笑侮。则自当归来休虑焉。

与苏纯汝乙丑[编辑]

亡友宪文文稿净本。当为三四呇。而得老书有所云云。玆呈览可悉也。藉大集馀力。印出五六十帙。可塞后死者之责。而大集亦戛戛。何以则好耶。或与本家相议。又求助于士友之痛惜宪文者。使之不泯。泯或可耶。死者复起。生者不愧。亦在于此。此所以不量物力而奉议者也。勿咎其迂阔无当。第思可为之方。如何。老兄做事之能。于无中生有。素所心服。故有是之告。古人所谓可与知者道也。恕谅申望。

答李公五应辰。○庚申。[编辑]

昨秋楸驾时。历贲。先师诗所谓处士堂中学士临者也。草树与荣。忽又书至。至意溢幅。尤可感珮。宪晦年迈志退。直一未闻道之窭夫。来谕奖饰。全浮其实。实非所望于直谅之地。还不胜慨然。俯示二则文字。字字真谛。虽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者也。晦之父子。受赐大矣。深荷深荷。未老归休四字。令人心眼俱明。可仰雅志攸存。盖有志者事竟成。待到其时。晦翁归乐堂记。当为老兄一诵之。俾终勿落莫。如何。兪全义丈不淑之报。闻之伤悼。文学行谊姑无论。其冲襟旷韵。何处得来。寄来松湖集。认出其遗意。重为之泫然也。三溪岁后凡五得书。皆报以安信矣。尊先𡑞铭。缮写已毕。肃玆完璧。

答金稺章平默。○癸丑。[编辑]

韦苏州诗云。别离何从生。乃在亲爱中。亲爱别离。虽平常无事时。犹令人作恶。矧尔山哀浦思怀弱易感之际耶。归来历月。莫克定情。迺老兄不宿临歧之诺。先施手命于半千里外。长笺短幅。辞旨崇笃。自惟虚牝。何以辱此金玉。珍玩感戢。不独水碧空青为物外难得之宝也。困蒙之谕。以老兄之明敏笃实。宁或乃尔。可仰谦光。而其所警乎宪晦者大矣。且以危樯破船。为目下忧。为之愍恻。第往哲之于打不过耐不得处。收功最多。老兄久已透得此关。亦何容奉勖也。如晦者。本以昏浊之质。重之懦惰之习。读书求志。志未尝泯。而手眼终不免龃龉。门路终未见端的。自失师门。益复伥伥。朝闻夕死。恐莫之遂。抚躬自悼。罔知攸计。每念老兄。洪川虽远。犹有就正之地。有非晦薄命之比。尤用健羡。疑节两条。幸蒙剖教。以朱子之不服延平诸先生。谓为师心丧。正是茶饭道理。无事于见而不见者。见得的确。钦服无已。至于释菜不灌。檗山所教。以事天地之礼事之云者。既有考据。固当涣怡。第有一疑。尝按五礼仪。不惟释菜为无灌。凡系外神。如城隍厉纛禜酺等祭。一切无灌。是亦以事天地之礼事之而乃尔欤。盖灌者。人死。魂气归天。形魄归地。故祭必合阴阳而求之。此孝子慈孙。所以聚祖考之精神也。岂或祭外神。有间于祭先之孝而然耶。靡敢身质。有疑辄问。幸更商示也。亭记。体裁圆全。辞理俱到。当作镇家之宝。可但替面之资。而况意必固我之戒。尤有以仰窥微意攸存。敢不洗心珮服。用无负以德之爱。而还恐适莫偏倚之甚。与天静虚动直。终成百千万里之远。是为所兢兢耳。别纸心说。以若婴儿之见。曷敢唐突供对。有若上下其论。而不惟有问无答之为极涉不恭。平日疑晦。冀或因是而开发。不计纰缪。妄陈求教。来谕所谓守已残而妒道真。不期同而期于是。皆晦父至训。晦虽不敏。讵不知诫。但不能濯去旧见。以来新意。则恐未免为负此翁。是用悚仄。愿高明善恕而卒教之。俾袪蒙蔀。如何如何。及其觉非。虽耄期临死。不惮改。顾此区区之心。亦与盛见鲁卫。俯察苦衷。千万申望。

大学明德章章句。必其有以尽夫天理之极。即经文之至善。至善即明德之准的。来谕果是矣。但以指明德为形而下。致疑于以天理为形而下者。则恐不然。明德虽形而下。所具之理。即形而上也。章句所谓天理。非指心而言。乃以心所具之理而言。从其心而谓之形而下。从其所具之理而谓之形而上。是所谓随其地头而言各有当。有何不可。试以洒扫应对言之。洒扫应对。即形而下也。洒扫应对之所以然。即形而上也。洒扫应对。虽是形而下。不可谓无天理。虽有天理。亦不可幷洒扫应对。许之以形而上也。以此反隅。可以见明德之为形而下。所具天理之为形而上也。愿闻至教。

朱子曰。动而无动。静而无静。此言理也。又曰。妙用谓之神。神以理言也。此似可疑。而老洲云。此理之发用敷施。专藉乎神。故易中凡言理之用处。多以神字当之。然宜活化看。不可以此直把神为理也。此说恐见得精密。且朱子有太极自会动静之语。此亦恐非谓理亦如气有情意有造作也。只是理为气之主宰。能之者气。而所以使之能之者。即主宰之理。故曰太极自会动静也。大抵理既为气之主宰。则谓之块然一个死物。固不可。虽非死物。谓之有情意有造作。尤不可。然则能底神底。专归之形而下者。果皆非朱子之旨乎。

邵子曰。心为太极。虽似以心为理。而此亦只以理之统会于心而云然。恐非直把虚灵知觉底心。为太极也。语类云。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阴阳。此说恐十分分晓。不审高明。以为如何。

朱子曰。性犹太极。心犹阴阳。此为性是理心是气八字打开处。而来谕以心犹阴阳为兼理气而言。盖阴静者。虽是太极之体所以立。阳动者。虽是太极之用所以行。此即一阴一阳之谓道之意也。单以阴阳言。则毕竟是气也。何可以单言气为非耶。若以阴阳未尝无理。而谓不可单言气。则天下本无无理之气。是则无一物可以单言气者也。今以阴阳为兼理。不亦不可欤。

朱子曰。心比理微有迹。比气自然又灵。愚以为于此覻得破。则可以知心是气而非理也。何也。黄勉斋有形气神理之说。盖理一而已。故不可以理比理。气有形气神三者之分。故可以以气比气。其曰比理微有迹者。以气之神比理故也。其曰比气自然又灵者。以气之神比气质之气故也。神与气同一形而下。而有灵不灵者。何也。神是至虚至灵。湛一精爽。气是清浊粹驳。有万不齐故也。以其自然又灵。有异于气质。因谓神形而上者。愚不敢知。苟如是。朱子又何以云灵处只是心不是性。性只是理乎。乞更详细剖破。

来谕又谓心与理一。谓所具者理则可。谓与理一。则恐太无道器之别。且以散在事物。为形而上。主于吾身。为形而下。为不可者。恐亦未然。天下元无无理之物。则主于吾身者。何独无理。但所以具是理者。专在于虚灵不昧之心。故以主于吾身者。属之形而下也。至于心字地头之分作四层。盛见固当。但精爽便是神。今反属之气机者。无乃未妥耶。心之部位间架。必欲井井无差。须如真西山所谓圆外窍中者。是心之体。谓形质也。○自注。虚灵知觉者。是心之灵。灵谓精爽也。言其妙则谓神明不测。仁义礼智信。是心之理。理。即性也。然后可以绝渗漏而不偏倚矣。以此照勘。多少来谕。恐难为的确之论也。心以理言。则虚灵不昧具众理者。果似不免为以理具众理之归。而老兄欲为分疏。则曰中庸天命之谓性。亦当以理命理疑之乎。大学明明德。亦当以心明心疑之乎。此两条语意。果与彼相衬乎。夫天之所命。便是性也。有何以理命理之疑乎。明其明德。即是工夫之不得不尔者。又何嫌于以心明心乎。若以以心明心。致疑于明明德。则如正心存心尽心求放心等语。俱是可疑者耶。此等处。政好活看。不以辞害意可也。冀幸折衷以示之也。

老兄以本心二字。做形而上者。窃覸本意。亦非只管守此虚灵之识。而都无讲学明理之事。则士友之以陆,王斥之者。似乎太过。老兄之不服固也。然而不欲气上看理。专以所具之理。并虚灵不昧称理者。此所以来士友之斥也。千万照在。无守先入之见。如何如何。

答金稺章辛酉[编辑]

来谕曰。理有一本。气亦有一本。理之一本。周子所谓无极太极是也。气之一本。张子所谓坱然太虚是也。即此来谕而观之。亦可见理非气气非理也。来谕又引周子真精妙合之训。张子无非教也之语。栗谷气之一本理之通也之语。以为明德是理之证。以愚见之。三贤之论。只是言理气妙合。几乎无间之义。何尝云一本之地。气亦变为理也。来谕又曰。人之所得乎天者。即朱子所谓理之所从以出者也。曰。得乎天而虚灵不昧。则虚灵非自办底气也。乃主宰之天理。使之然也。曰。具众理。则虚灵之全体。即理也。曰。应万事。则虗灵之大用。亦理也。彻上彻下。都是说理。则虚灵虽气。亦理之器也。若以虚灵亦得于天。非自办底气。而谓之理。则天下之气。本无一不得于天者。亦无一自办者。是皆可以理言。而气之一字。都不消说。是岂理也哉。心之体用。非曰非理。而其具是应是者。独非气欤。若以虚灵虽气。而亦理之器也。把虚灵为理。则今夫水盛之于器。器虽器也。以盛水之器也。不云器而谓之水。则执事其信之矣乎。

来谕曰。心之所以为百体之主。万化之本者。非气之故也。诚以上面理为主宰故也。又以圣天子恭己无为。为天下主。比之性为主宰。贤冢宰统领天子之政教号令而掌其治。比之心统性情曰。冢宰。天子之冢宰。政教号令。天子之政教号令。是似然矣。然掌其治者。毕竟是冢宰。冢宰毕竟非天子。今以上面有主宰之理。幷以统之之心。亦谓之理。莫无近于指冢宰为天子乎。执事所虑。在于冢宰专擅。天子不得自由。而愚恐天子,冢宰之名号无分也。

来谕曰。理乘是气。流行变化。便是神妙不测。单属之理。固不可。单属之气。亦不可。夫属理不可。固也。属气亦不可。何也。朱子虽有太极至神等语。此亦恐非直谓太极是神也。但以太极之理。藉神而发用敷施而云尔也。如是活看。则又何难于区处此说耶。来谕又曰。理之发用。谓藉气则可。谓之藉神。则理之乘气发用便是神。又安有藉神发用而为神耶。理固藉气。独不藉神耶。今试以耳目言之。视听气也。能视能听。神也。视听而有听明之德性也。虽有聦明之理。苟无能视能听者。则其何可视听而为聪明之德也。然则理有藉神。从可知矣。执事以理乘气发用。便是神。疑不当下藉字。而便是神三字。苟敏妙看。则便是神中自有藉字意。未知如何。

来谕曰。能所。本非为理气分排而发。如看花折柳。花柳所而看折能也云云。泛然论之。或似然矣。而昔年来谕能所之说。即因栗谷非理无所发。非气不能发之言而及之。故愚亦从理气分排上复之。今云岂可只管滞泥于理气分排一边者。又何也。北溪理有能所之说。只是理为主宰。能之者气。而所以使之能者。即主宰之理言之。理虽主宰。而能则毕竟是气能之也。来谕反以愚说。欲证亦可言能于理上。无乃鄙说辞不别白而乃尔耶。

来谕曰。心为太极。以此理之主于吾身者而言。此理之主于吾身者。非性耶。当曰性为太极。而今云心为太极者。以心能具此理故云尔。非谓心便是太极也。末引鄙说理之统会于心曰。谨闻命矣。有若愚之竖降幡者然。鄙说果是以为心为太极耶。直以理之总会在于心。故以心为言。非谓心。便太极也。未知如何。

来谕又云。虚灵非太极之虚灵而何。虚灵本色。当言于气。不当言于太极。夫人皆可以知之。以执事之颖悟。岂或未察。恐是急于以明德为理。自不觉下虚灵于太极。此不可以寻常语病言之。亟改之。恐为得之。来谕曰。太极图说最灵。明是人太极也。按注云。其心为最灵。而有以不失其性之全。性之全为太极。最灵又为太极。则是二太极其可乎。来谕又曰。形生人上阴太极。神发人上阳太极。若就形生神发上。命其理曰太极。则可。直以形生神发为太极。则无乃近于以气为太极乎。来谕又曰。凡浑沦说者。其立言之精神意思命脉骨子在理也。非欲夹杂也。盖论理气者。不离不杂是八字打开处。而愚说近于离。盛见近于杂。然愚之以明德为气。虽似离理言明德。其体用自在于不言之中。则何尝全然离理也。盛见则恐过于主理。并与分明是气之虚灵。而谓之太极之虚灵。唤虚灵为理。其或无以太浑沦太夹杂。疑之者耶。

来谕历举前辈以理言心者。而言各有地头。如云道心仁义之心处。固当兼理。至于明德。则非曰无理。其地头。专主能具是理之虚灵。而虗灵是气也。故不敢以理名之也。夫岂欲空守皮壳之心字而乃尔耶。虚灵则自能具理。故北溪云。虚灵不昧四字。说明德意已足。虚灵亦岂皮壳而已耶。

来谕气上看理者。所引先儒说不止一二。而皆一边言理。一边言气。对待说去。则理之非器。器之非理。亦可见。执事何苦并与器而称理耶。今夫明德所具虽理。而能具之者。虚灵之气也。谓明德为气。而谓理具于其中。有何不可。而必欲幷虚灵谓理耶。

来谕人者。仁也。合而言之。道也以下。是亦为因其地头。而合言心性者。至于其曰明德以下云云。或有合理气言者。或有单言气者。而执事一例称之曰。皆可以竹破冰释。愚未之晓也。来谕又曰。千古圣贤相传之宗旨。正在于明道循性。夫圣人本天。释氏本心。则是固然矣。今以明德为气者。非主空壳之心。以虚灵之能具理应事也。主其能具能应地头而言之也。有何不可凭恃猖狂自恣之患乎。气上看理之比。四簋非食而指簋为食。车驾非君而指车为君。合而言之。虽或如是。必欲分言。四簋簋而非食。车驾车而非君。见冠盖相望。而知平原之使。见一骑红尘。而知荔芰之来云云。亦莫不然。虚灵虽是理之器。器自器。理自理。亦何可以一理字了当耶。

纸末所慨然伤叹者。诚然诚然。然当此耶苏邪术祸烈洪水猛兽之时。能任收拾朋侪。引诱后进。聚精会神。大家讲明。使之萃其涣。盛其衰。众其寡。强其弱之责者。并世诸贤。自有其人。今乃一例责之于愚。则愚本非其人矣。况丙辰惠书。尚属石头。则愚岂欲悠悠冷冷而乃尔哉。但责之以先施之未能。则愚诚无以自解。愧悚愧悚。

答金稺章戊辰[编辑]

二程全书祧庙一节。不曾讲究。今承来谕。不知所以仰对。第帝王家。以承统为重。兄弟四人相继。只当为四代先君为祢。嗣君为子。是其常经大义。不可移易者。来说可谓颠扑不破。虽祖曾天属。到此地。便是五六代祖。诸侯庙之几代。既有定数。过此而不祧。莫无不可邪。以孙祧祖。以情则有似未安。而其实则已过四代。过四代后当祧。义也。义之所在。情有所夺。祧迁祝。所谓心虽无穷。分则有限者。亦可谓为此准备语也欤。盖视同世室之例。以亲未尽服未绝而不祧。及宗庙旁近别立庙宫二说。以私情言之。亦似得之。揆诸大义。终涉慎重。程子亦曰。亦不妨。亦不妨三字。系是未定之辞。又曰。以义起之可也。义起。即盛德者之事。以愚管见。何敢质言。

按春秋跻僖公。左氏曰。逆祀也。注僖是闵兄。尝为臣位。应在下。今居闵上。故曰逆祀。疏僖闵不得为父子。同为穆耳。今升僖先闵。位次之逆。非昭穆乱也。若兄弟相代。即异昭穆。设令兄弟四人皆立为君。则祖父之庙。即已毁。理必不然。疏说。止此。问兄弟可为昭穆否。程子曰。国家弟继兄。则是继位。故可为昭穆。朱子亦曰。兄弟传国者。以其尝为君臣。便同父子。各为一世。程朱果以祖庙之毁为虑。则必从同昭穆之疏说。而今乃为异昭穆。各一世之论。则其不以祖庙之毁为虑。如疏家之意。其或可见于此耶。

假使以从高祖。入承大统。则其父之祧迁。已在于先王时矣。今以为父于嗣王之私情。当还奉已祧之主耶。恐无是理。以此推之。主承统之重。以孙祖祧。亦似无未安耶。

答金稺章[编辑]

俯教朝宗岩事。闻之盖久矣。常以不得其事实为恨。今得此志。可偿夙志。何幸何感。士绥甫之编次。哀执事之作传。省斋之著跋。皆出于风泉之感。盖阳秋一部。无地可读久矣。乃有此一着。可以树天下万世之纲常。岂曰少补之哉。甚仰甚仰。至若弁卷之托。托非其人。且二公之作。已足以考信于永世。又奚赘之有。然某虽无似。皇明遗民则遗民也。遗民而不欲托名于此等文字。亦无人心者。只为此第留来册。见今病滨死域。倚阁百为。则不知何时可能收神涉笔也。四件事之关系甚大。盛见诚然。建白施行。当毕竟有其人。初非如愚愚贱者所可主张。况比来恩礼。虽极隆重。以分以病。不敢为膺命计。向后。亦岂有身出言出之日耶。来谕虽以不拘常法。至援前事而为教。所谓前事。但坏了株守。无毫末所补。则妄发可悔。其可再乎。观乎亦不为无说之教。其不以此为十分义理。亦可默会也。

答金稺章乙亥[编辑]

量能度德量时度势之教。苟非执事见理明而爱我切。何以及此。谨当以出不如处。语不如默。为毕生受用之八字符也。崔台见蝎。古所谓肯教夫子不生还。诚非虚语也。劝之复言。未知何人。而执事之片言折之。良是良是。薜敬轩只知士君子拜恩私门之为不可。而不知王振之时受爵公朝之为大不可。盛见见得先辈所未及见者。甚仰甚仰。朝宗岩志弁文。草率构呈。而自是不文者。何能有一句可用语耶。一览而扯没之可也。四事之不敢担当。出于揆分。执事乃引颜子陋巷自乐。孟子以道自任。而曰域中复有何人耶。又以东别人西别人之让。归咎于贱子之沮他人。甚矣。执事之好辩也。愚则以为域中有执事。故愚不敢担当。执事何不自担当如孟子。处愚如颜子。而为此东别人西别人之说耶。愚非颜子。而欲执事之处之如颜子。执事又必责之以不知量也。然虽不及颜。希颜则或不至大罪耶。执事向既以语不如默为教。今亦曰岂必要执事露章于家。建白于朝。强聒不已哉。于是乎知执事之处愚。亦绰绰有馀裕。弥不胜知己之感。其曰讲之于朋友门人朝绅亲知。垂之于杂文拟疏。容或可为。顾此贱陋。有何门人之可论。朝绅本无半面之相知者。杂文拟疏。亦非无文者所容易。然则只当讲于朋友。此则所不辞也。勿以并沮他人担当。为无情之责于贱子也。省斋寄来永历大统历。故付之儿子。仍有数语之录示者。玆不敢隐。恕览如何。尊周汇编云云。来示诚然。窃为皇朝人悲之。

答金稺章[编辑]

某台之气不少挫。甚强人意。恨不一奉其红玉也。南邻北接之戈戟。固也。似闻靡哲不愚。信然否。此却书空处也。至若代疏之说。既云诬矣。何足损于哀执事耶。发书仰屋云云。果如来谕。将奈何。封皮台座云云。执事亦未免俗耶。窃为之不取也。南溪称以文纯公朴某。固未始为大段不可。其欲改以朴玄石某。尤严正。惟在谅处之如何耳。此盖晦翁所谓福善祸淫者。可不惧哉。

答金稺章丙子[编辑]

画网巾传跋。发所未发者多。可但为网巾先生之幸哉。至若鄙作朝宗志序。直是不成说。执事乃以孰谓全斋不能文。谬加奖诩。感愧交极。然比之于南丰。则无乃毕竟归之于不能文耶。伏呵伏呵。执事既熟知贱子之不能文。又以四事合当公诵者。不入于弁文为欠。欲别为序后文。是犹富人不知贫者艰辛。重可呵也。且此事亦已略言于所谓历跋。又何必叠床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之教。亦非少当下闻命之意。百尔思之。往哲法门。有难容易摆脱。终于泯默。岂再数长廊柱。而不自觉非耶。似闻时人皆以怵𥚁。讥愚执事。则或不至是耶。盖夫子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晦翁所谓身不出言不出。无论大小事皆然。恐非此则如是。彼则不如是之义。将此二语。更入思量。下教之如何。愚于执事。从前以为知己。故敢此陈之。

似闻仙乡士友。早晩间又当有疏举。而执事将为疏首云。信然否。他人则未敢知。而在执事地。恐合商量。未知如何。一以语劝。一以默劝。彼此所见相反。一至于此。亦可呵也。

周公事。游氏说及或问语类。似相矛盾。来谕所谓岂原周公之心诚如此。故姑此取之。而至语类或问。则乃索言其所以为过者。恐已得之。其下曰。如游氏说。则周公是十分道理。不见其有过处。且或启后世之弊。此则恐说得过分。又曰。如游氏说。则周公于五叔。又何逆探其不可任使而有土无官耶。此则周公于三叔。有见不透处故乃尔。于五叔。不惟在三叔致辟后。亦必已有见得透者。其处置之不同。不亦宜乎。又以舜之于象。使吏治国。周公之于三叔。任使至版。谓二圣明睿。有些优劣。至分以生知学知。此只是象则其恶已著。三叔则不然故也。岂二圣明睿之有优劣耶。恐易地则皆然矣。且周公不可不谓生知。未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