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沙纪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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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方式济屋源

方隅[编辑]

边荒沿革,传闻异辞,黒龙江尤为绝域,古史书而不详。盛朝大一统之化,方隅日广。余备极搜讨,得梗槩焉。盖自奉天过开原,出威远堡关,而郡县尽。外有七镇︰曰稽林乌喇,曰宁古塔,曰新城,曰伊兰哈喇,属宁古塔将军辖。由新城之白都纳渡诺尼江而北,曰卜魁,曰墨尔根,曰艾浑,属黒龙江将军辖。皆在奉天府东北。

《广舆记》载︰沿脑温江,上自海西,下至黒龙江。按后魏有黒水部,唐有黒水府,府治在今开原县,而今之稽林、宁古塔、新城隶焉。以黒水名者,因黒龙江尾也。黒水部四至无考,今脑温江在蒙古境内。

卜魁,站名,土人谓驿为站。在新城之北八百里,距七站。或曰大力人为布枯,曾有布枯居此,故名,今曰卜魁,误也。或曰有达呼里人名卜魁,耕于此。或曰元置军民万户府五,一曰孛苦江,今卜魁枕脑温江,面孛苦江未知所在。旧站去城十五里,地名齐齐哈喇,立城后,移站于城。城因站名,官文书皆称之。

墨尔根,河名,镇城依河西,在卜魁东北四百二十里,距六站。相传康熙初年,掘井得石,有“莫来耕”三大字,系唐年号。余按︰唐疆宇不及此,且非诰诫勒石语也。

艾浑在墨尔根东三百四十里,距五站,一名艾浒,言可畏也。镇城在黒龙江西岸,江之东有旧艾浑城,相传元黒龙卫城也。自镇城西北千一百里,为雅克萨城。旧址过此而西,又千馀里,今边界立有界碑。

按《舆表》︰黒龙江将军境,东至海五千里,西至喀尔喀界一千八百里,南至松花江八百里,北至俄罗斯界三千里,据卜魁言也。其言松花江,指白都纳之左,与诺尼交会处。俄罗斯自西北袤延至正北,为地甚广。今界碑在西北昻班格里必齐河之东,而北有山为限。

考四境,元时尽隶版图,明代皆蒙古、席帛、达呼里、红呼里、索伦散处之。

国朝之初,悉归附焉。后俄罗斯侵入境内,筑城曰雅克萨。又顺黒龙江而南,据呼麻拉。康熙二十三年,上命宁古塔副都统萨布素率舟师,由松花江溯黒龙江上流伐之。彼自呼麻拉退保雅克萨城,大兵于艾浑立城与之相拒。康熙二十八年,围雅克萨城攻之急,彼遣使间道诣阙,吁请命解围。听其去,而雅克萨城废,西距千馀里,立界石,艾浑遂永为重镇。以萨布素为黒龙江将军,从征军士自宁古塔迁妇子家焉。复于墨尔根设𠫵领,卜魁设副都统,分兵为协镇。康熙三十二年,萨帅以墨尔根居两镇间,首尾易制,奏请移节,而艾浑改驻副都统。康熙三十八年,复以墨尔根地瘠,不可容众,奏移卜魁,而墨尔根增置副都统。今将军仍称黒龙江者,沿艾浑立官之始也。

俄罗斯,古大食国,历今一千七百一十馀年。元太祖与其弟分收地,其弟灭俄罗斯,即以封之,曰察罕汗。白为察罕,汗即可汗之称,国仍旧名。元入中土,沿脑温江、黒龙江置驿,岁与察罕汗通问慰,江岸残址犹有存者。其王都曰脱博斯竒城,近边曰泥扑处城、色楞额城、尼尔苦斯城。尼尔苦斯有总管,驻守入通市者,皆泥扑处人。别其种曰罗刹,误老枪,又误老羌。

卜魁城之南、诺尼江以东、通铿河以西,蒙古杜尔伯特地。《舆表》云︰“杜尔伯特东至黒龙江将军界一百四十里,西至札赖特界三十里,南至郭尔罗斯镇国公界一百四十里,北至索伦界一百里。”

杜尔伯特以南,至松阿里江北岸,蒙古郭尔罗斯地。按《舆表》︰“郭尔罗斯东至杜尔伯特界八十里,西至本部辅国公界一百四十里,南至乌喇将军界一百四十里,北至杜尔伯特界一百二十里。”盖杜尔伯特地象曲尺,与郭尔罗斯错,故东北皆倚也。

卜魁城西渡诺尼江,蒙古札赖特地。《舆表》云︰“札赖特东至杜尔伯特界三十五里,西至郭尔罗斯镇国公界二十五里,南至郭尔罗斯辅国公界一百五十里,北至色衣铿山无交界。”余按︰西至当是科尔沁镇国公界,郭尔罗斯似误。《舆表》载科尔沁镇国公地东至札赖特界,可证。

黒龙江以南,拖心河以北,诺尼江以东,鄂尔姑纳河以东,八围人索伦地。

黒龙江以北,精竒尼江源以南,虞人鄂伦春地,其众夹精竒尼江以居。

鄂尔姑纳河以西,枯轮海以北,鄂罗斯虞人地。

枯轮海以南,喀尔喀河以西,巴尔虎地。

山川[编辑]

卜魁以南至新城数百里,皆平漠。其三面之二百里内,亦无山,过此则岩峦环叠,多从兴安岭发脉。而溪涧陂湖之水,潆洄于境内者,以数百计,皆蒙古名,莫晓其义。最大者三江︰黒龙、精竒尼、诺尼也,宁古塔属之。松阿里、乌苏里二江,与诺尼、黒龙会为混同,而受境内诸支流,故并纪之。江曰乌喇,河曰必拉,湖曰诺罗,海曰鄂模。

黒龙江源,《明一统志》云︰“出北山。” 《盛京通志》亦祇云︰“出西北塞外。”今按︰江源出俄罗斯境,其上游为敖嫩河。敖嫩源出阿母巴、兴安诸山之南,东流六百里,与科勒苏河合。又东北八百里,受众流为黒龙江,北会泥扑处河,经泥扑处城东又三百馀里,北流至昻班格里必齐河界碑,入我境。东抵察哈盐峰,凡一千五百馀里。复东南流六百里,经多斯峰、呼麻拉故墟之间,至额苏里与精竒尼江合。其合处,犹未至艾浑数十里也。

过新艾浑城东门,稍东南流,经拖里尔峰博枯里山,西北至苏尔喜峰之北。又折而东,经茂峰、𡺀木之间,至叶尔白黒河,与松阿里江合。西北视艾浑城,已千里矣。

江在俄罗斯境内,河之自西而东入江者九︰曰巴尔稽,曰阿哈楚,曰他尔巴哈泰,曰图鲁泰,曰他拉巴尔集,曰特楞,曰俄克硕,曰俄伦,曰昻依德。河之自南而北入江者三︰曰扑拉诃集,曰图里格,曰温多。

其自界碑横而东也,河之由西北而南入江者九︰曰阿集格格里必齐,曰卓尔克竒,曰昻班格里必齐,曰俄罗,曰倭尔多昆,曰乌里苏,曰博伦穆达,曰额尔格,曰必勒覃也。自南而北入江者四︰曰鄂尔姑纳河,曰末河,曰厄牧勒河,曰旁库河。鄂尔姑纳为俄罗斯界河,故其名独著。小河汇此而入江者十有一︰曰依木,曰牛耳,曰墨里儿肯,曰特尔布尔,曰根,曰开拉里,曰伊密,曰特纳客,曰魁,曰莫勒根,曰札敦。而伊密、特纳客、魁、莫勒根、札敦五河,又汇于开拉里,以入鄂尔姑纳,达于江。

枯轮梅,周匝千里,在黒龙江之南、开拉里河之左。其南有乌里顺河、乌阑泉及俄罗斯之克鲁伦河,皆北来汇于此,由鄂尔姑纳达江。克鲁伦河发源之山,与黒龙江源阿母巴、兴安南北相望,亦大川也。

枯轮海东南八百里内,又有噶尔必海、乌阑海、巿育里海,以受南北山之水。其支河七︰曰阿母巴哈尔浑,曰伊阑色模,曰喀尔札布鲁克图,曰诃尔诃齐,曰西巴拉泰,曰呼鲁思泰,曰喀尔喀。各以距三海近者入之,而仍由乌里顺河北注,以枯轮为归宿。

江自察哈盐峰而南也,至呼麻拉城始有支河,曰呼麻拉河,由西北入也。其汇入呼麻拉之小河四︰曰他哈,曰呼集里,曰窝勒科,曰呼兰。其发源多斯峰下者,有河曰模林。发源阿拉尔山下者,有河曰墨勒尔,由东北入也。斜与墨勒尔相对,由西北入者,曰枯丁河。又新艾浑城之前,曰昆河。博枯里山麓,曰孙河。入孙河汇流者,曰占河。皆由西北入。又朱德赫山发源者,曰墨里尔克河;图勒尔山发源者,曰博吞河。皆由东北入,与孙河相射。

江自苏尔喜峰复折而东也,峰之左曰牛满河,峰之右曰哈拉河;又茂峰之左曰吉林河,茂峰之右曰枯木奴河;又有朱春河、枯育鲁河、苏鲁河、必占河,由东北而入江者八也。又卧龙旗河、五耳噶尔河、西林母地尔河、西鸦蛮河,汇牛满以达于江者也。与牛满斜对,曰扩尔芬河;过此又有五音河、嘉里河、富河、债河、叶尔白黒河,由西南而入江者六也。

《盛京通志》云︰“黒龙江即萨哈连江。萨哈连者,黒也。”《金史》云︰“混同江,一名黒龙江,水微黒。”考混同源出长白山,旧名粟末江,辽改为混同江,土人呼松阿里江。《金志》误宋瓦,又传误松花。其流自南而北,黒龙江自北而南。其与黒龙会,历二千五百里之遥,则两江不得混称明矣。松阿里江北与诺尼江合流,折而东北受黒龙江,又南受乌苏里江,汇注于海。因其纳三江之大,故名混同。则其上游未会于诺尼,仍当称松阿里江也。金祖伐辽,将攻黄龙,次混同江,无舟楫,乘赭白马,竟涉。世宗大定二十五年,封混同江神,立庙致祭。盖坤灵所钟,由来旧矣。

精竒尼江, 《盛京通志》不载。精竒尼,形容之词,如云“诚哉”是也。江源出境内极北之山,在察哈盐峰之北,将及千里。江形如弓,东南流八百馀里,合西里母低河。复折而西三百馀里,至额苏里,与黒龙江合。

河之自西北而东南,入于精竒尼江者二︰纳尔赫苏希河、拖喀河也。自东北而西南以入者十有七︰最大者曰阿尔集,曰宁尼,曰西里母低也;其小河由阿尔集以达者,额尔格也,乌能也,乌拉喀也;由宁尼以达者,勒都也,帖牛也;由西里母低以达者,阴铿也,毕沙也,阳竒尔也,那拉也,鄂尔模尔科也,木黾也,翁额也。外此曰乌尔格,曰托莫,曰贝敦。乌尔格与江发源一山,双汊并下,不百里而合。托莫、贝敦发源于都立竒山,后迤逦以入,而江将尽矣。

诺尼江,即脑温江。 《盛京通志》作诺尼,蒙古谓脑温为碧,诺尼意同,今呼嫩江。《明一统志》云︰“源出西北边外,不可考。”盖江之在明为瓯脱,而《一统志》载之者,第指其与松阿里合流处,故不知其源。今按︰江源出宜呼尔山,山在黒龙江之南兴安岭下。江流自北而南,经查克达竒山之东、额勒克尔山之西,循墨尔根城北门,复稍转西,下抵卜魁城西门,凡一千四百馀里,与松阿里江合。

河之自西北而东注诺尼者十有八︰曰东郭罗,曰喀挐,曰孤垒铿,曰讷都儿,曰多布科尔,曰讴铿,曰甘河,曰鸡窝儿,曰努敏,曰必腊,曰格尼,曰阿伦木,曰枯尔竒鲁,曰枒儿,曰机勒,曰哈岱坎,曰拖心也。东郭罗发源于兴安岭,与江源斜并遥望,水光夹泻。近接宜呼尔山,故误谓诺尼两源并出也。至诸河互有支干,鸡窝儿由甘河达江,必腊、格尼由努敏,机勒由枯尔竒鲁河,哈岱坎由枒儿河,拖心由绰尔河。

河之自东而西入诺尼者十有一︰曰纳玉儿,曰喀鲁儿,曰倭多,曰密竒尔,曰墨陆尔,曰木讷尔,曰诃鲁尔,曰墨尔根,曰罗拉喀,曰讷木尔,曰塔葛尔也。密竒尔由墨陆尔达江,木讷尔由诃鲁尔达江,罗拉喀由讷木尔达江。又纳玉儿、喀鲁儿之间,有湖曰依克车勒克竒湖,不通江。

境之南界松阿里江,发源长白山,北流四百馀里,经稽林镇城之东。又西北流二百里,出法塔哈边,折而西,绕白都纳城南西北三面,凡三百馀里,与诺尼江合。其上游之支河不具载。自合诺尼,东北流一千六百里,北会黒龙江。又四百里,南会乌苏里江,是名混同江。江之南,属宁古塔,其北为境内地。河之自南而北入江者六︰曰拉林,曰阿尔褚库,曰非克图,曰竒普拉,曰马淹,曰呼拉哈。西北入江而流,长者曰亦肯河。其小河由亦肯以达者,曰希非勒,曰博诃里,曰发儿图浑。又有敖干河、音达母河、阿母巴河,皆西北流以入焉。河之自北而南入江者,曰呼轮河。其小河之由呼轮以达者,曰通铿,曰纳民,曰额浑,曰额集米,曰呼拉库。其呼轮以东、河之南汇于江者,曰硕罗,曰富特库,曰木淋,曰阿集格富拉浑,曰昻班富拉浑,曰西林,曰昻班乌那浑,曰西帛,曰昻班呼特亨,曰巴兰。江之北三百馀里,有团海,发源汪濊,出坎汇小河十有三,东达于江︰曰乌莫卢,曰哈木竒,曰依春,曰查里,曰必罕,曰窝集,曰活,曰吞,曰洪乌,曰木孙,曰图,曰哈罗,曰阿西克滩。

乌苏里江发源西噶塔山之北,在宁古塔之东千馀里。历千二百里,北与混同江合。将入之数十里,东西岐而为二。自是东北流,合黒龙、精竒尼、诺尼、松阿里、乌苏里五江之水,历千馀里入海。此千馀里内,河之自北而南汇入者二︰曰竒母尼,曰枯鲁。河之自西而东汇入者十有九︰曰努雷必儿特,曰克赤,曰富达儿他拉哈,曰莫儿竒他拉哈,曰格林,曰勾根,曰科儿古,曰卓罗,曰多林,曰赤克图哈,曰必占,曰犀陈,曰梅枯,曰亨滚,曰齐林依,曰喀图米,曰约米,曰里赤,曰法特海。其由格林河以达者,为朵索米河;由亨滚河以达者,为哈达乌尔河、厄米勒河。河之自东而西汇入者二十有三︰曰敦敦,曰巴拉儿,曰必儿古,曰由特,曰哈尔集,曰希拉河,曰粘达哈,曰合里,曰刀湾,曰希儿巴希,曰讷母登忒,曰敖梯,曰约民,曰葵马,曰夏里,曰马哈儿赤,曰赫勒里,曰发停,曰器宁,曰阿科起,曰巴喀,曰敖达里,曰科齐。按︰黒龙江发源俄罗斯境,自西至东,凡七千馀里。精竒尼江源以南、松阿里江源以北,南北凡三千馀里。百谷万派,莫不循度。朝宗重润之庆,车轨斯同,诚哉《王会》之大观也!

兴安岭,一曰新安岭,或曰葱岭之支络也。盘旋境内数千里,襟带三江之左右,为众流发源。由卜魁至墨尔根、艾浑,置驿岭上。巡边者,渡诺尼西北数百里,则陟降取道。松柞数十围,高穷目力。穿林而行,午不见日。石色斑驳,若赵千里画幅间物。有石洞,洞中几榻,天然如琢。行者辟草得之,藉少憩焉。

察哈盐峰,在黒龙江东北隅。山形如剖璧,面西南,背东北,峭削千寻,根插江底。土色黄赤,无寸草。腰亘两带深黒,火光出带间,四时腾炽不绝。大雨则烟煤入雨气中,延罩波上。巡边者,舟过其下,续长竿取火为戏。两带相去数丈许,竿止及下带也。山背万木葱郁,蓝翠异状,虽穷冬不凋。

经制[编辑]

卜魁将军、副都统各一员,统八旗。旗各协领一,佐领五,防御一,骁骑校五。火器营参领一员,值训练。八旗量拨官佐之,无定制。先锋营佐领二,选于八旗,非特设也。墨尔根副都统一员,八旗共协领四,防御二,旗各佐领二,骁骑校二。惟镶蓝旗佐领、骁骑校各一,无火器营,而先锋营如卜魁制。艾浑副都统一员,协领与墨尔根同。旗各防御一,佐领三,骁骑校三。火器营统于卜魁,参领训练,如卜魁制。先锋亦然。

卜魁兵二千有四十,满洲、汉军暨索伦、达呼里、巴尔虎充之。艾浑兵一千二百,无巴尔虎,馀同。墨尔根兵九百,皆索伦、达呼里人。三城佐领,满洲二十有九,又灰鸦拉别部籍入满洲者佐领三,索伦十有一,达呼里二十有八,巴尔虎四,汉军六,计八十一员,分辖其众。岁于九月大阅。

卜魁户口二万有二十七,墨尔根五千七百三十八,艾浑一万三千有二十四,汉军、达呼里、巴尔虎兵役以及站丁黥奴皆与焉。商贾往来无定,亦立册以稽。

三镇二十驿,各千总一,笔帖式一,丁三十名,马三十匹,牛二十头。管驿官二,各司十驿,一驻卜魁,一驻墨尔根,土人称为站官。

卜魁水师营总管一,四品官二,五品官一,六品官二。四品、五品、六品者,犹之佐领、防御、骁骑校也,皆汉军为之。艾浑官制同,而统于卜魁。总管、水手,皆流人充役。卜魁三百一十九,艾浑四百二十七。流人渐多,或老懦者,则输费正役,曰帮丁。水手食兵饷之半,故一正予一帮。

战舰百,隶黒龙江者六,隶诺尼江者四,篷桨贮水师营库。八月,将军、副都统率水师,扬旗鸣钲鼓,使风于中流,凡三日。

战舰五年大修,十年拆造。就材稽林,故稽林又名船厂。凡几案瓿罂之属,皆附船致之卜魁、艾浑诸城。

卜魁、艾浑官庄各二十,墨尔根官庄十一。庄,二十夫。夫,输谷十石、凖制斛三十石。草五百束,岁歉则计分以减。今贮仓者,卜魁积十二万石,墨尔根、艾浑各三万石。卜魁初立城,值岁饥,将军沙纳海尽发仓谷以赈,并拨附采珠船以济。布塔哈乌喇引罪入奏,议于来岁屯种还仓,请敕蒙古助牛力。上允其请,温语褒之。边人至今感述其事。

索伦本名索莪罗。地产貂,以捕貂为役。居地详《方隅》。分八围,共四千九十馀人。就用其人,为佐领六十九员辖之,更设乌和里大、依里竒大统焉。乌和里大犹总尉也,依里竒大为副,皆八旗人。其在城之索伦兵七十馀人,则初设镇时收入八旗者,不在八围之内,亦不应捕貂役。

达呼里,索伦属,俗误打狐狸,语音与蒙古稍异,间杂汉语,当是元代军民府之遗。索伦、达呼里诸部涵沐圣化,贡身朝廊。近颇以材武自表,见有为近侍者,边人荣之。

三城兵籍,达呼里居数之半。卜魁︰满洲兵五百八十一,汉军二百二十,索伦七十四,巴尔虎二百四十,达呼里九百二十五。艾浑︰满洲兵五百八十,汉军一百二十,索伦与达呼里共五百。墨尔根︰索伦与达呼里共九百。

巴尔虎者,喀尔喀中之一部也。居地详《方隅》。其戍此者,阑入俄罗斯境。大军征俄罗斯来归,遂编入旗。今充兵者二百四十人,即以其人为佐领。

三城军器之散在兵者,以时修补,新旧相授受。火器贮官库,操练时出之。

卜魁官马千、牛千、羊万,岁计其孳息,均赏三城军卒。墨尔根、艾浑各遣人来应打草役,皆腰长镰,著桦皮冠。

五月,三城各遣大弁,率百人巡边。至鄂尔姑纳河,河以西俄罗斯地,察视东岸沙草,有无牧痕,防侵界也。往返各五六十日。卜魁往者,渡诺尼江,指西北过特尔姑尔峰、兴安岭,涉希尼客河、开拉里、依木等河,草路弥漫无辙迹,辨方而行,刳大树皮以识归路。墨尔根往者,亦渡诺尼江,西北过兴安岭,盘旋层嶂中,其路径为易识。艾浑往者,从黒龙江溯舟北上,折而西,过雅克萨城故墟,至界碑。 路多蜢如蜂,其长径寸,天无风或雨后更炽。行人尝虚庐帐以纳蜢,而宿于外,帚十数齐下,人始得餐,螫马牛流血,身股尽赤。马轶觅深草,间见蜢高如邱,知其必毙,弃不顾矣。 囊糇粮于树,归时取食之,近颇为捕生者所窃,乃埋而识之。 渡河,伐树为筏,马冯水以过。 俄罗斯居有城屋,以板为瓦,廊庑隆起层叠,望之如西洋图画。耕以马,不以牛。牛千百为群,放于野。欲食牛,则射而仆之,曳以归边。卒携一缣,值三四金者,易二马。烟草三四斤,易一牛。

秋尽,俄罗斯来互市,或百人,或六七十人,一官统之,宿江之西。官居毡幕,植二旗于门。衣冠皆织罽为之,秃袖方领,冠高尺许,顶方而约其下,行坐有兵卒监之。所携马牛、皮毛、玻璃、佩刀之类,易缣布、烟草、姜椒、糖𩛿诸物以去。 俄罗斯来文二函,一彼国字,一蒙古字,贵官与商贾名悉载。康熙丙申岁来文称,察罕汗一千七百一十六年,盖溯自有城郭人民始也。署衔具先代官职于前,重世禄也。将军以其文达兵部、理籓院。

出尔罕者,兵车之会也,地在卜魁城北十馀里。定制︰于草青时,各蒙古部落及虞人胥来通市,商贾移肆以往。艾浑、墨尔根屠沽亦皆载道,轮蹄络绎,皮币山积,牛马蔽野。集初立,划沙为界。各部落人驻其北,商贾、官卒、游人驻其南,中设兵禁。将军选贡貂后,始听交通,凡二十馀日。

貂产索伦之东北。捕貂以犬,非犬则不得貂。虞者往还,尝自减其食以饲犬。犬前驱停嗅深草间,即貂穴也,伏伺噙之。或惊窜树末,则人犬皆息,以待其下。犬惜其毛,不伤以齿。貂亦不复𢦤,纳于囊,徐俟其死。人岁输一于官,各私识毛色,彚佐领处。五月,将军至墟场,选以贡,凡三等,官给价有差。不入等者,听鬻。

红呼里,索伦属,俗误红狐狸。应捕貂役,隶八围之内。

鄂伦春与俄罗斯接壤,隶籍者五百六十五人,十佐领辖之。输貂如索伦制。

混同、诺尼诸江汊产珠。布塔哈乌喇岁有打珠船来,采以贡。有珠之河水冷而急。以大船夹葳瓠,植篙透底,数人持之。泅者负袋,缘篙而下,得蚌满袋,贮葳瓠中。官督剖之,未成珠者,仍弃于水。私采之禁,等于㔉参。葳瓠,独木舟名。

打鹰,流人役也。人岁输二鹰,以海青、秋黄为最。贡无定数,多不逾二十,常倍备之,以防道毙。艾浑、墨尔根各三十,架送卜魁将军彚选之。

江冰始猎,参领以下猎雉,将军猎野彘,于通铿河备贡数。通铿,蒙古地,先期移文告之。

正月雪后,黄羊乃大集,水师营率水手步猎之,梃击辄中。

筑城不以土,视隰地草土纠结者掘之,尺度如墼,曰垡块,厚数垡。高不盈丈,圮则按地分旗,饬兵修之。

时令[编辑]

四时皆寒。五月始脱裘;六月昼热十数日,与京师略同,夜仍不能却重衾;七月则衣棉矣。立冬后,朔气砭肌骨,立户外呼吸,顷须眉俱冰。出必勤以掌温耳鼻,少懈则鼻凖死,耳轮作裂竹声,痛如割。土人曰︰“近颇称煖。十年前,七月江即冰,不复知有暑也。”

墨尔根山城,寒益烈,卧炕必为通夜之火,更设大𬬻然薪于侧。熖甫尽,则寒气入室,卧者惊而起矣,数益薪,始及旦。

春月多风,四月下旬草始芽。间亦早茁,而漠风乍寒,辄复槁。牧马届五月,乃能饱啮也。

雪有迟早,卜魁常在八九月,艾浑八月,墨尔根七月。

雪不必云也,晴日亦飞霰。或皎月无翳,晨起而篱迳已封,旭光杲杲,雪未已也。

雪化,檐无垂澌,偶悬三五寸。群以兹卜丰岁。

积雪在地,气暖则潜消,而无流溢,视所积日益耗。而其坟然向日者,仍坚凝如故也。

冬月,窗壁挂冰皆满,踈棂间如饰晶玉。午后,窗暝不能作字,火炙之,与纸俱落。春暖,乃自消,盖铛灶嘘气所积也。空室则否。

秋分之后,微霜以降,著花减色,名为甜霜。更十馀日,一霜而百卉皆尽,如出汤釜,是名苦霜。

九月,地皮裂。

望后月上时,与中土异。日落,月随上也。廿二三,如中土十八九时。

南风则雨,不雨亦阴晦。北风晴。

风俗[编辑]

族类不一,客民尤伙。兼以黥徒岁增,桀骜未化,颇称难治。幸法严无所逃,尚畏詟不敢肆耳。官廨文案,防检甚踈,而无敢为奸弊者,又其风之近朴也。

一夫力作,数口仰食而有馀。而炊饪、浣汲、舂硙之事,妇女并习勤苦。故居人置奴婢价,尝十倍于中土。奴婢多者为富,以其能致富也。

各部落聘妇,例纳牛马。其远者、贫者,或挽媒定其数。先以羊酒往,如赘婿然,待牛马数足,而后归其夫焉。夫将老,终不能给,惭而去,亦听之。其女及所生,终其身于母家。近亦稍除其旧俗矣。

鄂伦春妇女皆勇决善射。客至,腰数矢上马,获雉兔,作炙以饷。载儿于筐,裂布县项上。射则转筐于背,旋回便捷,儿亦不惊。

索伦人以射猎为生,挽弓皆逾十石。尝自缚于树,射熊虎洞身曳之而归。尤善蹑踪,人马有亡失者,踪之即得。越数百里而知踪之离合,且能辨其日次,亦异能也。

上元赛神,比户悬灯。岁前立灯官𨷺,屠侩名于神前拈之。锁印后,一方之事皆所主。文书可达将军,揭示有官假法真之语。细事朴罚惟意,出必鸣金,市声肃然,官亦避道。开印之前夕,乃自匿去。

腊月八日,达呼里、红呼里男妇并出猎免,取脑为速产之药。

除夕,悬弓矢门杙间。相传我太祖皇帝曾于除夕克强敌,帝业由此以成。诸属国艳颂之,遂沿为俗。

降神之巫,曰萨麻。帽如兜鍪,缘檐𡸁五色缯条,长蔽面。缯外悬二小镜,如两目状。著绛布裙,鼓声阗然,应节而舞。其法之最异者,能舞马于室。飞镜驱祟,又能以镜治疾,遍体摩之。遇病则䧟肉,不可拔。一振荡之,骨节皆鸣,而病去矣。

多魅。为婴孩祟者,形如小犬而黒,潜入土𡌚,惟巫能见之。巫伏草间,伺其入,以毡蒙突,执刃以待。纸封𡌚门,然灯于外。魅知有备,辄冲毡而出,巫急斩之,婴顿甦。妇著魅者,面如死色,喃喃如魅语。昼行,有小犬前导,巫亦能为除之。

病家东草象人,或如禽鸟状。击鼓作厉词以祭,喧而送之。枭其首于道,曰逐鬼。

东北边有风葬之俗,人死以刍裹尸,悬深山大树间。将腐,解其悬布,尸于地,以碎石逐体薄掩之,如其形然。

失马,则亟注毛齿,闻于官。得马者,不敢匿,当官归之,酬以匹布。

马病,然草于路,牵马侧立,口呭呭作咒词。

饮食[编辑]

三城之地,艾浑为腴,产粟、黍、大小麦。墨尔根产𪎭、穬麦。卜魁土最瘠,惟产𪎭。𪎭似小米而黄,即稷也,关西谓之穄。夏秋间,以未脱者入釜,浅汤熟𤐰,暴以烈日,焙以炕火,礲而炊之,香软可食。冬则生礲,香稍减。

穬麦麸厚而粗,即燕麦也。其下𡸁如铃,又名铃铛麦。卜魁人曰︰“移镇之初,此为常飧,购𪎭不盈石,价倍今之稻米。”十年内始种𪎭,而铃铛麦从墨尔根来,仅以饲牛马,间取作粥。斗得粒三升,颇香滑,多食作气。达呼里贵之,以其易饱。

稻米甚贵,贩自沈阳,用以待宾客、食病者。

三城并产荞麦,甘香如雪,宜糕饼,中土所未得有。

卜魁四面数十里,皆寒沙,少耕作。城中数万人,咸资食于蒙古𪎭田。蒙古耕种,岁易其地,待雨乃播,不雨则终。不破土,故饥岁恒多。雨后,相水坎处,携妇子牛羊以往,毡庐孤立,布种辄去,不复顾。逮秋复来,草莠杂获,计一亩所得,不及民田之半。窃见国家立官庄,给牛种,一兵卒之力,岁纳粮十石。则地固非瘠,而力亦可用。今流人之赏旗者,且倍于兵,依而行之,则岁征粮不啻万计。而桀骜之辈,使皆敛手归农,又策之至善者。守土者宜亦计及此也。

茶自江苏之洞庭山来,枝叶粗杂函重。两许值钱七八文。八百函为一箱。蒙古专用和乳交易,与布并行。

扫土为盐,味稍苦,色黒。去卜魁东西各百馀里,地名喇嘛寺,产此,三城皆食之。白盐则来自奉天。

黄米酿米儿酒,阅日而成。𪎭亦堪酿,味甘而薄,祀神用之,取其速成而洁,有醴酒之遗意焉。

艾浑产苏子榨油,南人食之辄呕,久乃可尝也。

东北诸部落,未隶版图以前,无釜甑罂瓿之属,熟物刳木贮水灼,小石焠水中数十次,瀹而食之。商贾初通时,以貂易釜,实釜令满,一釜常数十貂。后以貂蒙釜口易之。三十年前,犹以貂围釜三匝,一釜辄七八貂也。今则一貂值数釜矣。

卜魁西北二百里,山崖松柞蓊郁。江冰后,作炭者乃往,故直贱于冬。

贡赋[编辑]

贡莫贵于貂与珠,已载之《经制》。其黄羊、野彘、雉鹿之获于野者,作边土之物贡,宜矣。至于尽其土实厥篚,惟错纳于王家,虽蔗节桴苡之微,并宜志怀方之盛焉。

海青,即海东青,出辽东,鹰鹘之最俊者。《明一统志》云︰“小而健,能擒天鹅。”今出黒龙江左右。

鹖鸡,雉属,出艾浑深山中及札赖特地。雌者毛色若灰;雄若浓靛,讹呼黒鸡。岁捕生者入贡。

遮鲈鱼,类白鱼,而首锐无骨,味若鲈,一名赭鲈,一名细鳞。岁贡百尾。九月,栖江滨,捕而畜之。

欧李子,柔条,丛生,高二尺许,花碎白实,如小李。味酸涩,宁古塔、艾浑皆有之。

花水,出艾浑,色赤。望之如豆,入口成液。离枝十馀日,辄化为水,以蜜收为膏充贡。

老枪菜,即俄罗斯菘也。抽薹如莴苣,高二尺馀。叶出层层删之,其末层叶叶相抱如球,取次而舒。已舒之叶,老不堪食,割球烹之,略似安肃冬菘。郊圃种不满二百本,八月移盆,官弁分畜之。冬月苞纸以贡。

菱,六棱而小,产诺尼江,去皮干之。

荞麦面,更三四磨者,白如雪。

艾浑麦面,甘香胜中土,所产作饼松美。

白垩,如粉,入水十馀日,制其燥,涂壁不裂。

物产[编辑]

杜实产艾浑,小而赤,似桑葚,味酸。

夸阑蘑菇,生卜魁城东草地内,七月入市。夸阑者,毡庐椸木所立之周遭也。木气入土生蘑,故名。今因其白色黒阑,名为花阑,乃强解耳。

老枪谷,茎叶如鸡冠,高丈许。实如栟榈子,深赤色,取粒作粥香美。

花有蜀葵、兔葵、萱蓼、凤仙。长春剌梅金钱。土人呼兔葵为鬼脸葵。

雀儿花,色翡翠,似鸳鸯菊,而单蒂跗横枝上,如鸟之翔。

闪縀花,以色名,似龙爪而小、山丹而曲。

草芙蓉,不知何以名。叶细如皂荚,花黄同菊。瓣规高者,亭亭二尺许。

万年菊,花、叶类草芙蓉,色黄枝柔,蒙密延蔓,一本可百馀花。或曰即层瓣高丽菊也。

高丽菊,产朝鲜,枝叶类万年菊。单瓣,色黄赤,相间如虎皮。

日竒,花类蝴蝶花而小。一茎十数花,辰收申放数必竒,故名。叶如萱。

莴苣莲,即罂粟。六月始花,高尺许。叶如莴苣,单瓣,微红。中土人携千层五色种,布之辄变。

菊亦畏霜,五月茁枝瘦弱,八月移盆入室,临南窗下。十月花大如钱。

棠梨,郊圃间有之。土人系缯条于上,曰神所凭伏,腊祀之。有𢦤其枝者则怒,不知何所取义。

城南三十里,有桞丛生,细不及指,高不及肩。杏亦然,无成树者,花小不实。土人老死,不知鲜果为何物也。

药味有益母草、赤白芍药、防风、黄芩、百合、木贼、蒺藜、甘草、车前子、麦虋冬、五味子、薄荷、黄精,艾浑产黄连。然皆杂烟莽中,萎于霜雪,无采㔉者。

羊草,西北边谓之羊胡草。长尺许,茎末圆劲如松针,黝色油润。饲马肥泽,胜豆粟远甚。居人于七八月间刈积之,经冬不变。大宛苜蓿疑即此。中土以苜蓿为菜,盖名同也。

索伦产马,身长足徤,毛短而泽。

鄂伦春无马,多鹿,乘载与马无异。庐帐所在皆有之。用罢任去,招之即来。有杀食之,斯不复至。

鄂伦春地宜桦,冠履器具,庐帐舟渡,皆以桦皮为之。

黒龙江产鱼,惟鲫一种。诺尼江无虾蟹,而鱼属皆备。五月鱼车塞路,长二尺许者,值十馀钱。六七月水涨,则大鱼不入网。江冻,凿冰取之,价十倍。夏多鲤,冬多鯾鳜,味淡而腥。

勾星鱼,鳞斑然如列星,长喙。渔者间以箸探其口,啮之至死不释。叚刃之釜中,犹跃跃也。腥秽不可食。

堪达含,駞鹿也,项多肉。陆佃《埤雅》云︰“北方有鹿,形如駞。”即此。色苍黄,无斑,角坚莹如玉。中有黒理,横截之,镂为决,使理周于外,一线匀圆。选一决于数十角,直数万钱。弟世庄有诗曰︰“臃肿额端欺鹿角,郎当项下斗狼胡。可怜骨碎三军指,曾助天山一箭无。”

沙鸡,鸠形,鹑毛,足高二寸许,味胜家鸡。

老枪雀,一名千里红,与雀无异,惟颠有红毛,产俄罗斯地。至以十一月囮而取之,炙食甚美,笼畜之辄死。

无蚁。

蚊不入室。

五色石,产黒龙、诺尼两江岸,通明如玛瑙。红圆者象含桃,或取以饰念珠。

空青,渔人闲得之,不敢私匿。将军酬以值,遣官奏进。或弁卒自得之,即遣送京师,奏其名,例得赐纻帛。

龙骨,艾浑江岸数尺下恒有之。或曰龙蜕,或曰孽龙谪而死者。

屋宇[编辑]

屋皆南向,迎暄也。日斜犹照,故西必设窗。间有北牖,八月墐之,夏始启。

屋无堂室,厂三楹。西南北土床相连,曰卍字炕。虚东为然薪地,西为尊,南次之,皆宾位也。

土垣高不逾五尺,仅可阑牛马。门亦如阑,穿横木以为启闭。中土人居之,始设门。相传未立城时,惟沟其宅之四面为界。

拉核墙核,犹言骨也。木为骨而拉泥以成,故名。立木如柱,五尺为间。层施横木,相去尺许,以碱草络泥,挂而排之,岁加涂焉。厚尺许者,坚甚于甃。一曰挂泥壁。

工匠皆流人,技拙而直贵。土著人架木覆茅,妇子合作,戚友之能匠事者,助而不佣。

草屋茅厚尺许,三岁再葺之,官署亦然,煖于瓦也。庵庙则瓦。

卜魁栅木为城,将军公署、私第皆在夹植大木中,实以土,𡩖丈许。木末高低相间,肖睥睨。四门外环土城,累垡为之,周六里。西面二门。近南者临水,𡩖广可数百亩,江涨则通流。墨尔根、艾浑重城,皆植木为之。

入土城南门,抵木城里许,商贾夹衢而居,市声颇嘈嘈。外此,虽茅茨相望,然草寂烟寒,终是塞垣气象,且不若中土荒县郊外,惟庵刹四五而已。余有诗曰︰“夕阳巷冷牛羊气,平野天低狐兔秋。”又有曰︰“山鸡来井灶,昼犬吠衣冠。”观者可略见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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