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䝉齋集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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䝉齋集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四
  䝉齋集目錄      別集類三
  巻一
  經筵講義七首   經筵進講故事八首
  巻二
  奏疏四首
  巻三
  奏疏三首
  巻四
  奏疏三首
  巻五
  奏疏四首
  巻六
  奏疏八首
  巻七
  奏疏六首
  巻八
  制四十七首
  巻九
  制五十三首
  巻十
  表一首      狀三十首
  書啓二首
  巻十一
  序二十六首
  巻十二
  記十五首
  巻十三
  記十四首
  巻十四
  記十七首
  巻十五
  説十一首     題跋二十九首
  巻十六
  箴十四首     銘二十五首
  贊六首
  巻十七
  祭文十六首    誌銘七首
  巻十八
  誌銘十三首
  巻十九
  賦三首      四言詩十八首
  五言古詩六首   七言古詩六首
  巻二十
  五言律詩二首   七言律詩二十六首五言絶句三首   七言絶句七十首等謹案䝉齋集宋袁甫撰甫字廣微鄞縣人禮部侍郎燮之子舉嘉定七年進士歴官吏部侍郎兼國子祭酒權兵部尚書贈少傅諡正肅事蹟具宋史本傳焦竑國史經籍志載甫所著䝉齋集本四十巻自明以來傳本甚稀近時李鄴嗣等輯甬上耆舊詩蒐羅頗廣而亦未見甫集僅從他書摭拾編次則其佚固已久矣甫胚胎家學經術湛深闡發理道之言皆能得其精藴歴官所至汲汲以興利除害為事凡有奏請鑿然可見諸施行其在徽州所上便民諸條迄今利賴不同空談無補之流至於遇朝廷大事侃侃直陳尤為切中𥧾要如史嵩之議約䝉古伐金甫力持不可且言嵩之輕脫難信幾罹危禍又力斥史彌逺之専政而勸理宗以獨攬乾綱更為人所難言今諸疏雖不盡傳而所存劄子尚夥要皆劘切權貴抗論不阿可稱忠鯁之士其他詩文類多明白曉暢切理饜心不屑屑為粉飾藻繢之詞而有體有用務衷諸道洵能不負所學者維袁氏祖孫父子以儒術傳家經明行修世濟其美其名姓固已昭著史冊獨其遺編湮沒幾數百年今幸逢網羅放佚之時甫之祖文所著甕牖閒評既已裒輯刋布甫之父燮所著絜齋集及毛詩講義並仰邀
  宸章褒詠光賁藝林茲甫所著全集又得排次成帙
  勒為完書實賴
  聖朝表章遺籍闡發幽光復於蠧蝕之餘乘時並顯而其禔躬砥行之大略益藉以叅攷而知其文傳而其人亦彌足重矣乾隆四十七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巻一
  宋 袁甫 撰
  經筵講義
  易發題
  臣聞日月為易案此語本虞翻參同契注先儒黃澤嘗辨其字體之訛袁甫猶仍舊說有日則有月而日月不相離也日為陽月為陰有陽則有陰而陰陽不相離也陽為剛陰為柔有剛則有柔而剛柔不相離也何也為物不貳也惟其不貳故包犧氏畫為一一畫之義人以為陽而不知其非偏陽也人以為剛而不知其非偏剛也有一則有二自二而八自八而六十有四千變萬化周流不居故名之曰易陰陽剛柔悉該乎一畫之中大哉至哉故易三畫而成卦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畫雖三而道則一兼三才而為之主宰者其君乎而世之論君道者乃曰日為君象陽剛不撓常伸乎萬物之表所謂君道者如此而已然未足以知易之妙也何謂易之妙陰陽剛柔本不相離陽非偏陽也而有陰焉剛非偏剛也而有柔焉日昱乎晝而收斂歸宿在乎夜陽剛皆動而涵蓄潛藏在乎靜不睹不聞之地有黙觀密察之功則隨所發用自然陽明自然剛健故聖人善用陽剛上配天道萬古周流而無一息間斷在吾身則為喜怒哀樂未發之中而聲色玩好之娛自不能惑在宮庭則為閑有家之初而險詖私謁之心自不敢萌在天下則非獨君子登用而小人亦無失所之憂非獨中國乂安而蠻夷亦在化育之內是乃至陽眞剛而非偏陽偏剛之所能為也陰陽剛柔動靜之妙還相為本不見其始孰知其終不見其跡孰知其窮嗚呼夫是之謂眞剛夫是之謂一夫是之謂易臣得於父師者大旨如此敢為陛下誦之惟聖明采擇棘子成曰君子質而已矣何以文為子貢曰惜乎夫子之說君子也駟不及舌文猶質也質猶文也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
  臣觀棘子成之言蓋見當時文弊之極矯枉過直之論欲盡棄文而純用質子貢以為君子之道則不如是蓋深病棘子成之言為太野故謂失言之不可悔猶駟馬之不可追也於是又從而發明之曰文猶質之不可廢質亦猶文之不可廢也若曰質而已矣何以文為則是虎豹之皮與犬羊之皮相似而無別耶聖人於禮樂則從先進答林放問禮則以為寧儉寧戚然至於論文質則取彬彬之君子而野與史無取焉蓋救弊則不得已而取其彼善於此論道則非全美盡善未可以為至也或曰處後世極弊大壞之時則如之何曰今之所謂質者非古之所謂質也茍且而已矣今之所謂文者非古之所謂文也虛偽而已矣茍且虛偽之弊合而世道日至陵夷不可收拾甚可悲也必欲復古之道其惟先尚質實而後加品節焉一掃茍且虛偽之弊而後君子之道幾矣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
  臣聞欲善惡惡人人所同此上帝降衷之良心也今語人曰汝為天下之善人則莫不躍然而喜推已欲善之心人之有善則必喜談而樂道之又從而左右羽翼之惟恐其美之不成也又語人曰汝為天下之惡人則莫不拂然而怒推已惡惡之心人之有惡則必哀矜而憫念之又從而訓誨正救之惟恐其惡之終成也此其用心洞洞乎其公也休休乎其大也是眞可以為君子人也乃若小人則反是人之有美惟恐其成也嫉之壞之而已耳人之有惡惟恐其不成也誤之陷之而已耳此其用心知有已而不知有人知有私而不知有公是眞可以謂之小人也嗚呼人主每病於君子小人之難察也豈知觀人之道不必觀諸他而當觀諸心人孰無欲善惡惡之心哉能視人猶已者則為君子不能視人如已者則為小人此觀人之法也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對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
  臣觀季康子之發問而首以殺為言蓋謂無道為有道之害不加誅殺則害不除政不肅是固然也然良心善性人人固有導之以仁義齊之以禮樂自可使之遷善遠罪而又何以殺為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體天地好生之大德以父母斯民欲善而民善以德而感德眞如風行草偃之易茍至於是則吾與斯人並生並育於覆載之間此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之功也而無所事乎殺矣雖然春夏之長養生也秋冬之肅殺亦生乎曰雪霜之威仁莫甚焉萬物歸根復命遇春夏復榮生莫大焉皋陶之告舜自帝德罔愆而下十四句皆生之謂也而獨有刑故無小一語則亦未嘗廢夫刑蓋生固德也而刑亦德也孟子所謂以生道殺民雖死不怨殺者季康子識不足以及此乃先萌一殺心其與天地好生之德大悖矣此孔子所以深排而力戒之
  曾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臣聞聖門所謂文者非詞華之謂也夫子曰文王旣沒文不在茲乎顔淵曰博我以文所謂文者卽道也彝倫之懿粲然相接者皆文也三千三百待人以行者皆文也孔子振木鐸於衰周正將以續斯文之將墜耳一時以文會友莫盛於洙泗麗澤之兌何往而非斯文之講習哉旣曰文而又曰仁同乎異乎曰文者其所著見而仁者其根本名異而實同也會之以文蓋所以輔吾之仁也聖人切切於求仁造次顚沛未嘗暫舍終食之間未嘗或違孔子告顔淵曰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蓋言為仁專在乎反己巳不自力他人奚預焉今曾子取友以為仁亦曰輔之而已雖用力在已而又得良輔則切磋琢磨之益日增而克己復禮之功亦多助矣噫後世師友之道不明學者但知雕蟲篆刻破碎經旨以是為文所謂輔仁者漠然不知為何事平居旣無講貫之素一旦出而事君不仁而在高位斵喪國脈戕賊民命皆不仁者之為也為國家者果何賴於若人哉然則修明師友講習之學豈非人主之急務乎
  顔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顔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顔淵曰囘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臣按顔淵問仁孔子告以克己復禮夫具耳目口鼻四肢百骸而有此身此身本與天地相似與萬物一體如之何而克己曰己與天地萬物本無隔也而認八尺之軀為已則與天地萬物始隔矣故惟克己則洞然大公不見有已矣何謂克曰以艮卦所謂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觀之則是內不見已外不見物而克已之義瞭然矣克己何以能復禮曰禮者周流貫通乎天地萬物之間無體無方無不周徧人惟認八尺之軀為已於是去禮始遠茍不認已為已則天高地下萬物散殊皆禮也吾亦天地萬物中一物耳無往非禮而何有於已哉故不克己則禮失旣克己則禮復又發明之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玩一日字正所謂朝聞道也正所謂我欲仁斯仁至矣凡人昬昬於物慾之中如醉如夢一日勇決無牽制無拘滯無二三此身與天地萬物了無阻隔人卽已也已卽人也天地萬物皆非形軀之所能間也故曰天下歸仁焉言天下皆在吾仁之內也禮之復也非是外復仁之歸也非是外歸本一而非二也又發明之曰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前之已而曰克此之已而曰由豈有二已哉曰非有二己也塵去鑑明而即此鑑也雲消月皎而即此月也未克己之前雲也塵也皆蔽我累我者也烏可以不克既克己之後月也鑑也本如是光明本如是瑩潔動靜闔闢變化運用何所不可故曰由言為仁在我而已豈由他人哉顔淵旣領會夫子之大旨而猶問其目者蓋聖門師弟子之間學聚問辨不造其極不止也克己復禮特大綱耳又有餘目焉所以再叩夫子夫子舉視聽言動四者告之蓋四者即已內事也已視已聽已言已動皆已也然微有非禮則是為已所蔽也為已所累也夫惟非禮則勿視非禮則勿聽非禮則勿言非禮則勿動無斯須頃刻不在禮中則是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至此尚何已之足累哉顔淵即慨然承當此任曰請事斯語事雲者言從事於此也聞聖言而不能行者不足以言事矣嗚呼顔淵陋巷匹夫耳聖師勤勤啓發猶有天下歸仁之言況人主奄有四海必欲人人皆歸吾仁可不奮一日克己之勇置此身於禮度之中哉如曰此事由人而不由已則雖聖人亦無所用其力矣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仲弓曰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臣觀夫子答仲弓問仁與答顔子之意一也說者但知夫子告顔子以克己復禮而不知告仲弓者亦克己復禮而初無異旨也禮器曰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夫大祭之禮至於饗帝則無以復加此可以觀禮矣仲尼燕居曰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揖讓而升堂升堂而樂闋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如此而後君子知仁焉夫大賓之禮至於兩君相見則無以復加此又可以觀禮矣此章所謂大祭大賓者皆禮之盛也一出門之間而儼然如見大賓一使民之際而肅然如承大祭當是之時此心之清明靜瑩為何如哉故曰如此而後君子知仁焉而春秋左氏傳載臼季之言亦曰出門如賓承事如祭仁之則也由是言之仁禮本一源禮在是仁即在是矣而人之所以不能動合乎禮者何也有我之私累之也人有不欲而施於我我必有所不平我有不欲而可施於人乎通人已為一則已之所不欲人亦不欲也非人之所欲者斷斷乎不可施於人如是則此心洞然大公了無間隔施之於家邦人人在春風和氣之內而又何怨之有然則勿施不欲即克之謂大祭大賓即復禮之謂而邦家無怨即所謂天下歸仁夫子之告仲弓即其告顔子之旨也囘雍皆在德行之科足以傳夫子之道故雍也請事斯語亦奮然承當與顔淵一同熟誦此章深味厥旨於無怨一語尤當玩索蓋怨不在大亦不在小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德為國家而使一夫有怨心則足以感傷和氣矣欲人之無怨惟仁者能之而為仁之要不外乎克己復禮聖人垂訓萬世其明白的切如此
  經筵進講故事
  周威烈王六年齊威王召卽墨大夫語之曰自子之居卽墨也毀言日至然吾使人視卽墨田野辟人民給官無廢事東方以寧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封之萬家召阿大夫語之曰自子守阿譽言日至吾使人視阿田野不辟人民貧餒昔日趙攻鄄子不救衛取薛陵子不知是子厚幣事吾左右以求譽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嘗譽者於是羣臣聳懼莫敢飾詐務盡其情齊國大治彊於天下
  臣謂齊威王烹阿封即墨之事人特見一時威權之奮發耳不知平日密察之功蓋有素也於即墨則曰吾使人視即墨於阿則曰吾使人視阿威王不輕信毀譽之說而必謹擇夫寄耳目之人其人果可信也吾然後使之是故賢否一定而賞罰不差近者朝廷有計田收券之令臣奏疏凡三四甚為陛下惜此一舉何則科斂無名搖動人心非美事也況今日任牧民之寄者大而郡守小而縣令誰懷視民如子之心緣傍此令朘削脂膏姦胥黠吏又縱尋斧焉本根之傷多矣臣嘗於經筵舉威王之事為陛下反覆言之以為任陛下之耳目者在內則臺諫在外則監司陛下所使為臺諫監司者誠如威王之使人視阿即墨瞭然如見之目前而赫然加賞罰焉則封者無愧而烹者亦甘心矣如陛下一出此令之後聽諸路之守令肆其欺誕任其推剝惟求取辦於一時不顧元氣之日耗臣竊為寒心焉強敵攻支體於外而陛下又自戕腹心於內厥今論者俱知敵人之可畏而不知履畝之令自生一敵可畏尤甚若陛下寄耳目之人蚤夜密察吏不得肆其姦尚庶幾焉不然殆哉太祖高宗創業中興艱難甚矣陛下其無忽
  漢元帝永光五年太子少傅匡衡上疏曰臣聞治亂安危之機在乎審所用心傳曰審好惡理情性而王道畢矣治性之道必審已之所有餘而強其所不足蓋聰明疏通者戒於太察寡聞少見者戒於壅蔽勇猛剛強者戒於太暴仁愛溫良者戒於無斷湛靜安舒者戒於後時廣心浩大者戒於遺忘必審已之所當戒而齊之以義然後中和之化應而巧偽之徒不敢比周而望進惟陛下戒所以崇聖德
  臣觀匡衡所陳其戒雖有六而切於漢元帝之身者二條而已一曰無斷二曰後時蓋元帝之天資仁愛溫良者也湛靜安舒者也仁愛溫良者乏剛明果斷之操湛靜安舒者無奮迅振作之風遂將賢否混淆邪正雜糅漢業之衰端由於此衡不能挈此二戒懇切言之使元帝豁然感悟改過遷善而乃混六條之中以聽人主自擇衡亦不善於格君矣當是時貢禹之徒不力救優柔之失而徒以甘言游辭求合人主意此固不忠之甚者劉向上疏慷慨激切其言曰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羣枉之門可謂深中膏肓之病矣然亦有遺憾焉孟軻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一正君而國定矣當元帝時筦中書典樞機者其人其政大略可覩然奚必屑屑然較勝負於此哉君心之本原未正而欲挽囘於末流固宜戛乎其甚難也獨匡衡能從其用心治性而箴之然所言駁而未純泛而不力嗚呼漢儒病在不學耳使果有孟軻之學何患不能正君而國定哉匡衡劉向號為名儒卒不能有格心之業使天下謂儒無益於人之國儒果無益於國耶讀史至此為之掩巻三歎
  前漢元帝紀贊曰帝少而好儒及卽位徵用儒生委之以政貢薛韋匡迭為宰相而上牽制文義優游不斷孝宣之業衰焉
  臣今月初九日獲侍清光於經筵陛下舉漢元帝好儒故事玉音雲論者謂元帝特未得眞儒而用之耳如得眞儒而用之何患牽制文義優游不斷耶此論甚佳卿以為如何臣奏聖學高明如此可為宗社慶可為善類慶大凡眞儒固鮮而識眞儒者尤鮮譬之玉焉眞玉未必無瑕人見其瑕也遂輕棄之不知雖曰有瑕不害其為玉何可棄也若石而無瑕不過石耳又奚足貴人才亦猶是也眞賢實能豈無微過惟識眞者不以小疵掩其大德如使寸寸而量銖銖而較則眞儒不以小瑕而棄者幾希此惟在陛下明知人之鑑以洞燭人才之底蘊而已矣陛下欣然嘉納臣退而思之尚有未盡之遺論焉當元帝時劉向之剴切蕭望之之剛正雖未足為古之儒就漢世言之亦可謂儒之眞者矣元帝非不知二賢之可用也向數有論奏深當上心則曰君且休矣吾將思之望之為師傅帝知其經明行修材任宰相夫旣心知之則當篤任其人旣曰將思之則當力行其言然向之精忠終不能奪王氏盜竊之權而望之一為恭顯所陷恥以其身就吏寧死而不悔嗚呼曾是而謂元帝好儒可乎論者謂帝特不得眞儒而用之故有優游不斷之失不知有儒如劉蕭尚且外為尊敬之貌而內無信用之實卒使抱恨以終其身假令得古之眞儒元帝能用之耶然則人主之病莫大乎柔弱柔弱而不斷則左右小人乘間投隙變亂是非君子不得一日安於朝廷之上此則漢元帝膏肓不治之疾而非漢無眞儒之所致也有天下者尚鑒茲哉
  唐太宗貞觀三年謂房𤣥齡杜如晦曰公為僕射當廣求賢人隨才授任此宰相之職也比聞聽受辭訟日不暇給安能助朕求賢乎因勅尚書細務屬左右丞維大事應奏者乃關僕射
  臣謂太宗以宰相親細事則不能助朕求賢蓋光陰迅速而精力有限以有限之精力而耗於迅速之光陰用之於細事則必不能專心於求賢此必然之理也近者兩相竝命庶明勵翼陛下親灑御札從右揆之請使自丞相以下以及百執事各勤修職業於本局寅而入未而出誠率勵羣工之要務然臣區區之意謂可以革向來百官怠惰茍且之弊耳若夫為宰相者僅了細務於朝堂而未能同心協慮助陛下求賢此乃太宗之所深慮而未可為今日喜也夫以房𤣥齡杜如晦號為唐賢相猶且區區於目前之細務而未能專以求賢為急太宗於是以事之小者使尚書左右丞當之而大事乃關於僕射此令一出為房杜者何所辭其責哉甚矣求賢一事至難盡也拘攣者不能越常度輕易者不能精選擇私意多者先親故而後孤寒忌心勝者樂輭熟而妒忠直此求賢之所以難也間有高蹈丘園不屑軒冕者亦當汲汲焉苦心刻意致敬盡禮必欲其為時一出既得之矣又必度其才能之所堪與其職任之宜稱使犂然當於天下之心然後能收求賢之實效固非曰一人舉而遽用之一人毀而遽棄之也昔周公之為輔相也執贄而見者以千百計周公不憚吐握之勤以身先天下士故得士為盛今者晨入堂而出已迫暮其所賓接幾何人哉捜訪不廣則聰明壅招延稍怠則譏議起眞賢恥於自售而求售者多佞人戛戛乎其難也臣望陛下明詔二三大臣不惟退堂之後宜盡求賢不倦之意其會於堂也正當各以所聞所見某人為賢某人為才某人宜居某職某人宜任某事開心腹露情愫相與講明問辨以盡其所懷日日如是則一日得一日之人才月月如是則一月得一月之人才廟堂或未能盡識則當進侍從之臣相與開廣而究極之講明既盡則進而告君豈復有衡鑑不審是非易位者哉今之所謂進擬者亦略近此意然規模狹而不廣意向私而未公所以用人雖多而得人甚鮮者正坐此耳舍之不務乃一切諉之曰今世乏才韓愈有言其眞無馬耶其眞不知馬耶臣亦曰其果乏才耶其乏識才者耶願陛下與二三大臣更加之意
  唐太宗時魏徵每犯顔苦諫或逢上怒甚神色不移上亦為齊威上嘗得佳鷂自臂之望見徵來匿懷中徵奏事故久不已鷂竟死懷中又嘗與王珪語有美人侍側上指示珪曰此廬江王瑗之姬也瑗殺其夫而納之珪避席曰陛下以廬江納之為是耶非耶上曰殺人而取其妻卿何問是非對曰昔齊桓公知郭公之所以亡由善善而不能用然棄其所言之人管仲以為無異於郭公今此美人尚在左右臣以為聖心是之也上悅即出之還其親族
  臣聞唐太宗非不談仁義親君子然而緣飾之意多眞實之誠寡觀其鷂死懷中也若有畏憚之心及其論廬江王妃也初無忸怩之色一聞王珪之諫乃能飜然而改太宗所以興唐者賴有此耳然而未足以語謹獨之學也陛下天稟精粹上嫓堯舜所謂過言過行固己一毫無有而臣區區愚慮竊以為誠之一字猶有所未盡夫無矯飾之謂誠無間斷之謂誠臨朝則莊退朝則肆肆出於眞而莊由乎強此矯飾也可謂誠乎親賢人儒士則難親宦官女子則易難者親之時少而易者親之時多此間斷也可謂誠乎臣在經筵嘗對陛下啓問退朝入宮之後果何所為陛下語臣曰或觀書或作字或覽四方章奏臣不勝欣喜以為陛下果無暇日也而聞之道路則謂陛下猶未免溺於酒色之娛夫剛制於酒未見好德如好色聖經明訓皎然不誣陛下何不堅忍力行勿以無益害有益乃若左右𥊍近之人假公徇私者尤不可不戒履霜堅冰至為可畏防微杜漸所當致謹陛下語臣皆正大之論而退攷其所行乃有未盡然其與唐太宗雖有畏憚之心而初無忸怩之色者何以大相過哉願陛下以堯舜禹湯為法兢業戒懼無時怠荒則德日進而業日隆矣有唐之事又何足雲
  唐德宗大厯十四年以崔祐甫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初至德以後天下用兵諸將競論功賞故官爵不能無濫及永泰以來天下稍平而元載王縉秉政四方以賄求官者相屬於門大者出於載縉小者出於卓英倩等皆如欲而去及常袞為相思革其弊杜絶僥倖四方奏請一切不與而無所甄別賢愚同滯崔祐甫代之欲收時望推薦引拔常無虛日作相未二百日除官八百人前後相矯終不得其道德宗嘗謂祐甫曰人或謗卿所用多涉親故何也對曰臣為陛下選擇百官不敢不詳愼茍平生未之識何以諳其才行而用之上以為然
  臣聞用人之大弊有二其始皆以善用之而其流乃至於大不善不可不察也何謂大弊有二或失之寛或失之嚴失之嚴者繩墨太謹而無翕受兼容之量失之寛者規模太廣而有不避嫌疑之譏茲二者俱未能無弊也常袞為相承賄賂公行官爵冗濫之餘慮無以振頽綱而挽狂瀾故矯之以嚴崔祐甫代之懲袞之狹隘而賢智有鬱抑之歎故復矯之以寛夫矯之固善矣其奈嚴者拘而寛者縱知矯他人之弊而不知己自墮於一偏之弊故史之論袞雖嘉其杜絶僥倖而又謂其賢愚同滯則是倖門雖窒而正路未闢太嚴之害固應如是耳祐甫欲收時望作相未二百日除官八百人一時寧不甚快然攷其所用多涉親故前後相矯一弊去一弊生豈非矯枉太甚之過乎善哉司馬光之論曰用人無親疎新故之嫌惟賢不肖之為察又曰已不置毫髮私意於其間蓋私者天下之大蠧也不避親故之嫌者固私矣親故果賢以嫌而不用者亦私也遠嫌畏謗者固私矣必待已之所素識而後用之者亦私也何者俱未能克己故也擇人以代天工烏有所謂已哉茍以公為心當用則用當捨則捨付諸天下而已何預焉三代王佐事業遠矣諸葛亮其庶幾乎郭攸之費褘董允向寵之徒森布朝列一時得人可謂盛矣然亮未嘗以已意而私黜陟也廖立李平用公論斥之而深足以折服其心雖遭廢棄略無怨色非無私何以能若是史臣評之曰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讎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吁若亮之相業又豈袞與祐甫之所能及哉仁宗皇祐元年以知青州富弼為禮部侍郎初河北大水流民入京東者不可勝數弼擇所部豐稔者五州勸民出粟得五十萬斛益以官廩隨所在貯之擇公私廬舍十餘萬區散處其人以便薪水及流民將復其業又各以遠近受糧凡活五十餘萬人上聞之遣使慰勞就遷其秩弼曰救災守臣職也辭不受前此救災者皆聚民城郭中為粥食之饑民聚為疾疫及相蹈藉死或數日不食得粥皆僵仆名為救之而實殺之弼所立法簡便周至天下傳以為法
  臣竊謂區處流民之䇿惟富弼之法最為簡要所謂簡要之䇿惟曰散處其民於下而總提其綱於上而已竊聞金陵諸邑流民羣聚皆來自淮西荷戈持刃白晝肆掠動輒殺傷沿江出兵驅之其在句容之境者軼入金壇若宣城若池陽若當塗所在蟻聚剽刦成風逃亡之卒皆入其黨江南姦民率多附和目前勢已若此冬杪春初日月尚長蔓延不已各將潰裂四出不可收拾臣愚欲乞朝廷行下督府及諸閫與凡安撫總漕諸司作急措置自一路而推之諸路由諸路而推之諸郡每處流民隨所在分之凡贍養之費惟分則易供居止之地惟分則易足此非臣之臆說也弼擇所部五州勸民出粟得五十萬斛益以官廩隨所在貯之又擇公私廬舍十餘萬區散處其人以便薪水弼之所作可謂委曲詳盡矣今日果能推行此䇿非但勸民出粟而已或撥上供之數或撥樁管之錢或乞科降則上下當相親如一家或請團結則彼此當聯絡為一體而所謂團結者又不止一途而已能勞苦者庸其力有伎藝者食其業其間有為士者則散於庠序為商者則使之貿遷心有所繫而姦無所萌此皆分之説也分之愈多則養之愈易而其要在督府制閫以及總漕諸司為之領袖而已是故民貴乎分而權貴乎合所謂散處其民而總提其綱者正謂此也臣願朝廷備降富弼法施行使長吏任責一如青州故事流民幸甚宗社幸甚
  元祐元年司馬光言朝廷詔近臣舉可任監司者待其不職亦可並坐舉者呂公著曰亦須執政審擇光曰自來執政只於舉到人中取其所善者用之韓維曰今不先審察待其不職而後罰之甚失理義公著曰除用多失亦由限以資格維又言光持資格太謹光言資格豈可少維曰資格但可施於敘遷若升擢人才豈可拘資格
  臣聞國朝之置監司深得漢元封置部刺史之意劉安世嘗極論之以為秩低而權重秩低則其人激昂自進權重則得行其志此良法也祖宗盛時中外乂安州縣奉法田裡無事實由監司得人之故稱為青齊福星者不特鮮于侁一人而已蓋監司與他官不同天下郡縣之吏朝廷除授豈得人人而察之寄按察之權於監司是擇監司者所以擇天下之守令也臣久在外服麤嘗諳歴大率監司之選必清威有時望而後足以激懦習必強敏有風力而後足以糾官邪必曉練有精神而後足以察奸弊此等人才眞未易多得欲諸路監司俱得若人必不拘資格而後可臣於呂公著韓維之語實深有感焉以元祐盛時可謂賢才彚征之會而監司之任尚有除用多失之憂何哉蓋懲王安石用資淺之人專以資格為重故也司馬光之言曰安石執政始置提舉常平官又增轉運副使判官皆選資淺輕俊之士為之夫安石專用輕俊之士固不可茍有持重知大體聰明識時務而資格未至者可坐視民生之愁困世道之陵夷而不亟選用之乎維之言曰資格但可施於敘遷若升擇人才豈可拘資格斯至論也今日楮輕物貴役重賦煩兵驕民窮冦盜間作求治之要莫切於擇監司而擇監司之要不當專限以資格漢部刺史以秩低而取之正以此耳今眞才實能每有拘閡而不獲用乃甘心取夫輭熟茍且者而責之以攬轡澄清之舉則宜其廢職而害民也臣願陛下深思祖宗置監司之意玩繹呂公著韓維之言明詔大臣妙選賢明監司勿盡限以資格使之分布諸道以振紀綱以銷禍亂不勝幸甚







  䝉齋集巻一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蒙齋集巻二
  宋 袁甫 撰
  奏疏
  正字上殿劄子
  臣猥以庸愚誤蒙親擢今茲召對獲覲清光臣竊惟陛下聖德淵靜默與天契念慮純一上與天通自臨御以至於今凡幾更變故矣而隨即消弭轉危為安人以為天數之適然而不知皆聖德格天之功近者北朝首開兵端我師既出其兵旋退人以為羣臣禦侮之力而不知皆天佑皇家之驗夫以陛下積平日畏天之誠而天心又有啓佑陛下之實固宜休祥畢至災異盡除而今乃陰陽未調旱魃為虐不亦深可懼歟甚矣君天下者不可一日而無懼心也懼心常存則妖不勝德懼心或亡則德不勝妖陛下如欲因天戒而囘天心變亢陽而致甘澤其道亦無他惟當即陛下畏天之素心愈加警懼而已天理流行隨寓著見善格天者要必事事知懼何也賢才之用舍關天心之向背今也端良者斥諂諛者用盡言者罰蒙蔽者賞邪正易位白黑不分杜忠良敢諫之門孤上天生賢之意是可懼也民生之安危判天命之去畱今也兵戈既興暴露日久餽餉不繼斂將及民根本一虛則岌岌焉有蕭牆之憂國祚脩短實決於此是可懼也廣謀從衆乃合天心今也陛下深居高拱未盡下情羣臣奉行簿書罕接輿議獨運密謀之意勝而虛心諮訪之意微將恐天下迫切之情無由上聞是可懼也君臣一德克享天心今也一人憂勤於上而羣臣逸豫於下外患方弭內患方深而熙熙焉無異平時自謂雅量足以鎭浮而不知宴安乃為鴆毒是可懼也法天行健是謂君德今也陛下恭儉有餘而剛斷不足庸夫憸人茍求富貴而未聞大明黜陟以警動衆心將帥交結而軍旅之政壞州郡賄賂而廉節之風衰此皆自貴近者化之不改其源流弊愈熾是可懼也夫此五可懼者特舉其大端耳其他禍幾亂萌不可悉數其將何以答天譴召和氣哉臣故曰惟當即陛下畏天之素心愈加戒懼而已且臣聞之上有戒懼之君則下無可懼之事懼心不存於我則彼之大可懼者始見此必然之理也陛下誠能繼今以始惕然內省知畏天一念乃我之所固有初無俟乎外求自方寸之清明而推之於朝廷之清明由宮闈之謹肅而達之於政令之謹肅昭公道以破私意之扃鐍擢正人以鍼邪說之膏肓陛下以是率先於上而股肱大臣又能公聽並觀畢志竭忠以體君上之心耳目之官喉舌之司亦皆博採公論盡吐忠赤以掃積年之弊下至羣工百執事無不精白一心公爾忘私以赴國家之急將見天意囘於上災變弭於下豈徒自治吾國而已雖坐制外夷可也何足懼哉不然精神移為怠昬剛強銷為柔懦君臣上下一不知懼而可懼之事衆矣治亂存亡之勢其本在此惟陛下畱神省察取進止
  入對劄子案宋史本傳由建康判官授袐書省正字此劄追述金陵亦為正字時所上
  臣竊惟事君之義知無不言臣効官金陵兩淮之事接於見聞者敢為陛下略言之國家平日以禮義待士大夫固望其有仗節死義之風以恩意撫將帥固望其有捐軀報國之忠以民之膏血豢養官兵固望其為一旦緩急之用而以臣愚見乃無一足仗者此甚可痛心也近年以來兩淮城壁大略具矣而守邊之臣務以其說相勝前者以版築䇿勲自支郡而易鎭大邦矣後者欲新其說則必言浚濠之利前者以山城不可移治遷之他郡而且罷黜矣後者欲變其說則必言移治之便方敵未犯淮知朝廷意在安靜則爭進安靜之說及敵入冦知朝廷意在振作則競以振作為言此其意但知迎合取寵而曷嘗以宗社生靈為念一朝有變其能盡忠竭節為國死守哉是士大夫不足仗也將帥之臣稍知徇國而能與士卒同甘苦者亦豈無人然大率得軍士之心者少而斂軍士之怨者多債帥之風蓋有年矣託營運之名行朘削之實軍伍之中怨氣滿腹威足以鉗其口而實不足以服其心至於偏裨稍有寸長專務抑遏不使自申疾之甚於仇讎防之過於寇敵非但御下為然而諸帥之自相與者亦然以勢相軋以計相傾有請於朝則迭為矛盾脫遇緩急則不復救援師克在和古有明訓今乃不相輯睦一至於此何以辦大事立大功哉是將帥不足仗也國家財力盡耗於餉軍而官軍之不可用無愚智皆知之開禧丙寅之事棄甲曳兵而走者皆平日厚廩於縣官者也其間稍以立功自見及控扼關隘之人大抵皆義勇民兵萬弩手雄淮敢死諸軍耳近者調兵分屯遣將四出而卻敵兵於中渡者乃強勇軍之桀黠者也戎帥恥已不如力加沮毀且有節制民兵之請幸賴朝廷堅執弗從又欲自招土豪助已聲勢不知素養官軍將以何為是軍士不足仗也此三者皆國家腹心爪牙之用而無一足倚仗者方且上下相蒙以言為諱國將奈何哉夫欲救三弊必有三䇿一曰嚴帥守之選二曰併大軍之權三曰興屯田之利所謂嚴帥守之選者牧養之責乃其職分而今日事宜軍旅為急宜擇智略過人曉暢軍事赤心體國不敢為欺者假以事權寛其財賦委以軍政責以訓練仍俾久任毋復數易其有職事修明者增秩賜金以激勵其志而不然者責罰隨之能否甄別則士大夫爭於効忠矣所謂併大軍之權者沿江軍帥其習於行陣忠勇可用者宜使守極邊以展盡所長其雖有小材不足倚信者宜以漸汰去毋徒為姑息統兵之政攝官掌之殺其權而損其威行之漸久舉官軍而併隸於帥守無掊克之害無忌嫉之私士氣頓蘇軍心悅服而將帥之弊不復為國家之蠧矣所謂興屯田之利者官軍既不足用則當以民守淮欲民自食其力則當以田給民論者皆謂兩淮在官之田少豪戶之田多不知田雖在民力不足耕黃茅白葦極目無際官司若議田租之入彼憚於輸租而輕於棄田則皆官田也然後隨其多寡量以給民而助其耕種之資將見屯田之利興塞下之粟多民兵之食足而轉餉之費省矣此皆今日至急至切之務而三䇿之中其處戎帥行屯田二事節目甚多宜從朝廷行下制置司詳加條陳亟以上聞勿事虛言務求實用誠理內禦外之良圖也臣書生妄論當世利病發於忠誠不能自己惟陛下裁擇取進止
  輪對劄子案本傳由正字遷校書郎後上此劄
  臣淺陋書生充員冊府幸叨賜對再覲清光此時不言豈惟有負私心亦且有負陛下請罄愚衷而畢陳之臣聞朝廷諱言邊事非國家之福也士大夫敢言邊事實國家之幸也雖然邊外事也敢言外事而不敢言內事亦豈國家所望於臣子者哉凡今之言邊事者不過曰將未擇兵未練財未豐爾識大體者又不過曰規模未立血脈未通爾獨不思是數端者其病不在外而在內不在四肢而在腹心曷謂腹心之疾規模未立偷安者撓之也血脈未通壅蔽者隔之也將帥未擇忌嫉者沮之也兵財未治欺誕者壞之也陛下端居深宮不能盡知邊事則必委諸二三大臣大臣一耳目之聰明亦不能盡知邊事則必有諮訪之人朝夕相親之素或得以密窺其機優柔浸潤之久或得以巧中其意玩視變故動輒揣摩事雖迫切偷安之說先入為主漸啓荒怠之習而國勢日微稍厭忠直之臣而人才日靡規模若此自謀不給何暇謀人陛下儻慨然覺悟痛懲前失庶幾偷安者無所售其說矣邊塵一起事變萬端自非大開樂告之門何以翕受羣言之入今則猜防已甚情愫難孚邊境之間妄意揣度以為朝廷之上眞偽不分締交先容者有所奏陳則虛事類指為實孤立寡援者或有控請則實事亦指為虛夫朝廷固未必盡然而疑似則亦有可議比者蜀事初若可駭旋以奏報失實斥免帥守漕臣自此相戒言蜀事者少矣臣得之傳聞方敵人徙汴之始倉皇奔逸可謂無措而上下之間相與辨論輸寫眞情有言畢達敵以鼠伏鳥竄之餘尚有博謀並采之意我以朝廷清明之際乃自貽上下間隔之憂此微臣所以痛心也陛下儻大明公道則壅蔽者無所容其姦矣擇一大帥謀一邊守採諸輿議未必乏才而必取夫平居親倚左右薦導之人蓋曰如是而後始可信任耳不知至誠許國者無不可信而平居親倚者未必眞可信也抱負奇偉者無不可任而左右薦導者未必眞可任也謹護風寒之地蓋有舉朝明知用非其人而莫肯為陛下一言者姦雄竊窺有輕我心敵人聞之謂中國何至於夙負物望可當方面者往往忌嫉之說牢不可破雖陛下亦惑之矣臣不知為國擇人何苦沮抑忠賢以快忌嫉者之私乎足食足兵有國所重經理圖維夫豈無䇿今陛下未有弭兵之期而先有厭兵之心好用言利之人而實無理財之術自有厭兵之心先主於胸中是以羣下之言紛然而迎合外飾虛名而內有排正論之實陽言守禦而陰蓄主和議之心茲不謂之欺誕可乎戎帥交賄非無明禁與其懲賄賂之姦不若杜其所從入之門州郡苞苴非無明禁與其革苞苴之弊不若清其所從來之原今不務為此而日求生財之䇿由是括常平之積取州郡之贏曰吾將以供軍也竭彼盈此有同兒戲不謂之欺誕可乎臣是以妄論今日之病雖蔓延於外而實根本於內欲鋤其蔓當除其根偷安之根不去則規模終不可立壅蔽之根不去則血脈終不可通忌嫉之根不去則將帥終不可擇欺誕之根不去則兵財終不可治此斷斷不易之理也陛下何不超然遠覽深思內憂有甚外患而日夜講求消弭之方乎我祖宗之御天下也政事委於中書可謂專矣然必擇公忠鯁切風采著聞者使為臺諫必擇端亮守正敢於論駮者使為給舍天下之事有利有害羣臣之衆有正有邪所當彈者臺諫得以公彈之所當駮者給捨得以公駮之此祖宗戢官邪肅朝綱之大本也今日誠體祖宗之意以行之俾任是職者不捨大而論細不避難而言易紀綱既正百官承休豈復有為偷安為壅蔽為忌嫉為欺誕以惑吾之聽者哉唐太宗英主也魏徵進諫則曰兼聽則明偏聽則闇甚矣聽之易偏而邪之易以害正也臣願陛下垂兼聽之美戒偏聽之私充元氣以禦外邪正內治以安邊境國勢日張基圖日固以綿我宋億萬年無疆之休實天下幸甚
  知徽州奏便民五事狀
  臣一介庸虛寸長蔑有濫膺臨遣承乏新安良由聖朝選拔之公但愧微臣叨逾之過欲求報塞罔憚勤勞倏更一朞合條五事學不足以窺體統識不足以達事宜惟以便民為心斯乃守臣之職臣昨塵班列獲覲清光思欲少裨聖聰嘗獻仁之一說即蒙俞允且賜襃嘉況今圖為保障深戒繭絲施行於本州者既以仁為先奏陳於陛下者宜以仁為急條目雖異綱領則同惟欲實惠及民而已伏乞睿慈特加開納豈特愚臣之幸實一州百姓之幸 一臣仰惟陛下軫民疾苦切於體膚拯民塗炭急於焚溺所以迓續民命護養國脈為億萬年無窮之基可謂至深且長矣臣竊見近者朝廷行下本州及監司原申休寧縣體究賦稅事亟頒俞音多所蠲減皇乎休哉湛恩汪濊罔間遐邇臣濫綰郡符日與擊壤之民歡欣感戴臣伏覩戶部看詳之辭洞見州縣情狀破其私意示以大公其言曰閱繹所申則惟供上窠名裁削不靳若乃畱州送使項目責辦如初是特為私已逭責之謀似非有體國恤民之念今準看詳之旨盍疏均一之恩於是不特將上供數目量行減放併將州郡所得自用者亦行蠲除臣捧誦至此竦然歎服以為聖朝主張公道勤恤民隱如此蕞爾小郡雖甚迫蹙何敢不宣明德音推廣仁聞已即備錄聖旨張榜通衢令深山窮谷之民皆戶知之甚盛舉也抑臣又思之徽有六邑俱號鑊湯婺源休寧最當沸處今休寧則被惠矣其獨遺婺源乎況婺源介乎萬山五嶺之間邑最壯民最獷而財計最耗較之休寧殆又甚焉吏部出闕畏卻莫前縣佐攝官茍求免過指正稅以解別色那新錢以掩舊逋措置既無他䇿豫借是為良謀纔一二年不知幾萬豪家富室憑氣勢而不輸官租下戶貧民畏追呼而重納産稅加以連嵗不値豐登兼又屢遭囘祿學舍庫務幾無孑遺井裡市廛莽為瓦礫挈此蕭條之邑畀諸新辟之官補綻支傾忘寢廢食極疲勞而不憚如醉夢之方醒則夫蠲減之恩豈可斯須少緩雖然蠲減誠是也祈哀於公上屯膏於本州則是猶未能克己私也已私未克自立籓籬是先以婺源休寧為二也而欲朝廷視為一體其可得乎臣今所謂一以休寧為準於本州雖有損於朝廷則甚易從茍可利民臣何愛焉尋常州郡得用之錢往往從來視為已物但知厭足其所欲誰肯瘠已以肥人弊俗既成痼疾難療在州之可蠲者既不忍決舍在上之當除者亦不敢申明由其封閉吝嗇之私執而不通致使周流霶霈之澤格而不下臣之愚陋他無寸長獨於公私義利之間粗知從違取捨之決矧州縣事同一體財賦自合通融今欲稍寛縣道豈cq=934可專撓朝廷須先從本州除靳惜之私又乞朝廷減無名之斂然後凋瘵之邑始獲少蘇臣已將十六年婺源拖下紬絹一萬七千餘匹茶租折帛錢一萬五千餘貫月樁板式錢六千餘貫應是婺源積逋一切權行住催本州撙節浮費代為收簇起綱惟是鑿空白撰之賦皆係上供及總所色目額錢太重虐害細民既非本州所可自專必欲朝廷特與減放向使無例可攀尚欲力行陳乞況有休寧近例婺源事體一般俱從朝廷明降指揮並係監司差官講究休寧既先減放亦合例及婺源庶幾可以解倒垂之急矣所以條具婺源減放事件臣今己申監司公共保明同銜申取指揮懷不能已豫此控陳伏望聖慈采納施行 一臣竊證本州起發上供絹綱屢言以來左帑卻囘數多臣到官之始積下前政數目動踰萬計督促諸邑晝夜不停追逮榜笞紛然四出又緣向來官吏巧行改移雖有人戶姓名往往皆非元物今卻而歸之縣縣果何䇿乎惟有重虐吾民耳臣每執筆行移甚有慙色上下壅塞無由疏通左帑嚴為限期急如星火本州懼無可解凜若淵冰臣區區愚慮深恐今嵗萬匹來嵗倍之不三五年積至數萬百姓受害無有已時於是與民圖新多方曉諭皆令加意織造可保全綱盡收臣粗取信於民民亦遵從其約臣又攷究自來攬戶之弊其受於稅戶也則昂其價及買諸機戶也則損其直以紕疎難售之絹乘綱運正急之時官雖明知其奸每每陰墮其術又專揀等輩相為表裏弊倖多端民戶不堪誅求耗用何所從出不過減絲縷之費移以塞無厭之需由是眞偽混淆輻輳交集名虧稅戶實則虧官無怪乎左帑之見卻也臣痛懲此弊而一洗之凡攬戶盡行罷去專揀悉皆改差所收人戶入納之錢僅及則例應於市利縻費之用不取分毫常時所以多取者蓋緣無以飽衆人漁獵之欲耳臣今既剔其蠧復澄其源隸役官場之人並支日食之費在官之所耗者少在民之所利者多又人戶歳輸全憑朱鈔即時給付略無淹畱微臣不敢憚勞官吏亦知宣力稍有欺弊斷在不容民皆曰向也官場邀阻乞覓之弊今皆無此患矣絹雖有加於前人自爭先而納未嘗輕用一箠亦不妄追一人諸縣間有過苛本州力行禁約徧散手牓具述臣心萬目觀瞻豈容欺紿雖然察州人之意亦有隱忍而不敢言者夫使民至於不敢言臣獨不愧於心乎何則本州素不産絹大非昇宣之比攷諸新安志國初歙絹止重數兩其後不能盡遵此制然令甲所載江東一路稅絹共重十二兩獨歙州以咸平二年特旨只以十兩為定併下庫務不得退剝每匹折七百三十一錢至紹興十八年戶部符每匹估價二貫足乾道三年詔以守臣納絹擾民鐫秩罷之謫辭曰不念繭絲之闕靡思杼軸之空大哉王言為萬世法其後議者又奏以為戶部退剝徽絹屢行禁戢深惟列聖之至意顧豈愚臣之能知然觀加意於徽民乃見夫周道之如砥蓋田稅既重則物帛當輕立法公平所宜世守豈虞傳流之既久反謂寛大為不然漸欲求詳寖非初意今來所納稅絹精好委勝常年雖圖逭責於目前安知可保於他日竊慮向後繼之者未必盡革兩場乞取之弊亦未必貼賠專揀日食之費又未必按時給鈔無頃刻停畱之患而徒使徽民入納精好之物則作俑乃自臣始臣之所謂百姓隱忍而不敢言者此也臣因今嵗夏旱禱祈上天有曰咎實在臣民則何罪臣對天而發此言今又對朝廷而啓此奏則夫軫恤徽民其容可緩伏望朝廷證咸平紹興乾道節次寛恤指揮每匹只以十兩為定仍證舊例行下庫藏如及上項兩數特免退剝退剝既免則全綱盡納異時既無卻囘之患徽民遂有蘇醒之期祖宗舊風今日復見顧不休哉且臣之所請者十兩之例退剝之禁皆聖旨也旨由朝廷而頒顧可由朝廷而廢乎況臣非為已計乃為後圖若今年所起絹綱多是臣手自揀委可堪充入納斷無退剝之虞萬一有之皆係佳物民將樂受又何患焉欲望聖慈察臣出於公心徑下所屬檢舉非但使徽民受無窮之賜亦見朝廷取法祖宗愛養基本之厚意若朝廷更欲審訂即乞行下本路監司令取索新安志及節次指揮保明申奏施行 一臣聞常平義倉之儲所以備凶荒也平居為有用之備則臨事無缺用之憂今乃不然有儲蓄之名無儲蓄之實臣嵗在己夘贅貳霅川本州常平義倉正隸本㕔掌管閱視簿籍米纔數百斛錢纔數百緡而已臣為之大駭一州倉儲民命所係空竭如此緩急奈何及夷攷其故乃知本州秋苗嵗入止盈五萬正苗既已甚少義倉自應不多其常平坊場等錢率以敗闕為說艱於催促所入微矣而支用何其夥也若胥吏若軍兵若散從直月廩之數取諸常平使其盡出於公固未甚害其間託名差使輒敢旁緣兌支倅㕔自開倖門州郡亦復援例其餘官屬皆有干求由是紛然不勝其衆蓄積本無幾也濫費其可堪乎臣既知其弊遂絶其根率之以身一毫無妄上而州郡下而同官盡裁以公靡容私請日積月累所蓄漸豐始焉僅四百緡今也乃踰萬數幾三十倍於前矣秩滿之日上之倉司故案可覆也臣因此思之使天下諸郡遲之一兩嵗之久皆有三十倍之多何積貯之足憂何水旱之足慮但今之居官者茍求塞責不務恤民常平使者嵗嵗差官州縣寮屬時時覆覈或以虛為實或指東為西上下交欺莫此為甚安在其為儲蓄之實乎臣試郡來此首以是為先但本州土瘠民貧賦煩役重每遇冬春之際或逢霖雨之餘穀價稍增民食稍缺則官開倉廩亟濟貧民蓋不待凶年饑嵗流離餓莩然後為濟糶之舉也故民之所以望於官者甚重而官之所以塞其望者甚難萬口嗷嗷日冀發廩猶賴常平之外又有平糶一倉主於漕臺隸於本郡每欲告急即行飛申臣到任以來請之屢矣今嵗夏無梅潦民戶多以旱聞其所望於官司尤非平日之比也畧計六邑之內婺源祁門黟縣雨頗霑足民皆歡呼若歙若休寧若績溪仲秋以後始獲甘霖早禾已不及時中晚庶幾可望臣之愚衷謂除得熟縣分外其旱歉諸鄉若不亟拯困窮將見立塡溝壑為民父母當若之何所合將常平義倉儲蓄之米多行賑糶民方倒垂庶可寛釋本州痛節浮費趲促贏餘選委官寮置局收掌於兩浙豐稔之邦收糴以償元數官無所耗而民得所利直至來春可以接食且散且補循環不窮信乎兩全之䇿矣若目擊民饑積而不散豈不大失置倉之本意若輕於捐廩知散而不知補又何以為國家異時之永圖臣麤知體國之心行愛民之政既申給散之請必為可補之圖非敢徒事空言而已也若夫輕關市之徵寛租賦之入權勸分之宜凡可以救荒者臣皆勉而為之惟夫常平一事非臣之所得專所乞從朝廷行下轉運常平兩司勿拘常程多命濟糶下可以副一州徯望之意上可以廣聖朝矜恤之仁伏惟睿慈果斷而亟行之不勝大幸 一臣證得本州僻處萬山之間最畏水旱晴稍久則農田已憂枯槁雨稍多則山水便見橫流里諺雲三日天晴來報旱一聲雷發便撐船言其易盈易涸之甚也故此州農田多藉水利因溪堰水者謂之堨鑿田蓄水者謂之塘興工雖難為利則廣修治不輟灌溉甚多彌望數百頃之禾惟資一塘堨之澤臣嘗詢之長老一一具能言之奈何計近而忘久者乃人之常情趨省而憚費者亦民之通患本州地少下濕滿目皆是高田訪聞舊年嘗憂夏旱偶値數載之內率多霖潦之時小民玩習目前以為嵗嵗如此不思及時瀦水專望雨降自天彼豈不知天時之難必哉蓋修築塘堨為費不貲徽民素貧惜錢如命茍可僥倖得省遽謂卒嵗無憂其愚亦甚矣臣因今年季夏雨澤愆期日夜禱祠靡所不至痛心疾首無地自容因思水利有儲何至煎熬若是雖然水利之廢罪不專在民也向來官司施行以塘堨為大事上而常平使者提其要下而州縣佐令任其詳每遇農隙之時舉行檢視之令縣具圖籍來上於州命官僚躬行阡陌建土埄牌以為標識集大小保以定戶名某堨興修某塘湮塞衆目共見不可厚誣然後因其廢興稍加懲勸官既以是為急民亦孰敢弗勤數年以來恬不加察問其主名則含糊難攷按其故籍則散漫罕存茍且如斯可為太息然而墜典未久舊例可尋欲乞朝廷下之倉司倉司下之郡佐時時督促處處舉行若縣道視為常程保甲不加檢舉別委官屬察探以聞慢令之人必罰無赦如此則水利常足農田無虞抑臣又嘗以所聞質之鄉俗皆言堨不可增塘尚可益但開塘費重難以責民莫若刷在官之田或買民家之産多興陂塘之利用濟無力之家官吏為之防閑嵗時加之濬治或遇旱涸放令流通誠大惠也臣偶閱故牘見曩年績溪知縣王柟買田一百五十餘畝開塘六十八所夫縣尚能為何以州反不能為乎伏望朝廷采臣所奏行下本路常平司盡刷沒官田産以充開塘之用臣亦當節縮浮費以助興修之工後人繼之有志民事又將陸續必可有成於朝廷無分毫費用之憂於民間有世世無窮之利顧不韙歟惟聖慈開納幸甚 一臣竊證本州從來多有火災雖間出於意慮之所不及然由人事有所未盡臣自到官以來首以是為急務嚴保甲圖籍則擇防虞官正副八人皆鄉之所推重者總之修四隅火備則官多置器用且令各自為備而日命兵隅官察之案兵隅官三字可疑或以兵官監視四隅因創此名或即上文防虞官之訛無別本可校今仍原文置潛火軍卒則籍定姓名每旬番上且給官錢犒之凡此特瑣瑣常行者耳惟是依山為郡號為産木之鄉未聞邃宇高堂盡是竹籬茅舍融風一扇煨燼無餘雖屢挻災莫知改轍臣曲加曉譬幸其樂從然慮貧弱之徒不堪營造之費官給錢本鳩集陶工開其借貸之門寛其責償之限今則棟甍相接氣象一新似可彌患於未形豈徒救災於已著雖然猶未也有所謂至大至急之務衆人皆以為不可緩者惟魚梁乎此梁面挹紫陽山陰陽家曰山之在前者既有崔嵬崒嵂之勢則水之映山者當有淵渟演迤之形清輝相含則鬱攸退避雖一家之學不足深泥然五行之理亦信有之向來草創之初未遑經久之慮捍以柵木壅以囊沙偶値久晴猶雲可也霖雨暴漲聲吼如雷溪流激湍勢疾如箭則蕩然一空矣臣去嵗捐金錢因舊址重加修葺頗勝曩時綠波接天澄然無際使常如此寧非大利但堤防不固水勢易陵終非永永之計臣愚以為若欲久而勿壞莫若以石為之夫石之勝於木也人人共曉特不肯為耳一二年來有官守者率多茍且巻官帑以資私藏累千萬而未厭為公家而作好事拔一毛亦不為豈但石樑一事哉臣鄙陋不善生財麤知節用今來痛減浮費趲到錢一萬五千緡見今計度工役鑿山取石俟冬間水落之後方可漸次舉行難者曰嵗非豐稔小民嗷嗷冬春之交正宜賑恤奈何興此役以困民臣應之曰是乃所以救民也獨不觀范仲淹之治杭乎皇祐間吳中大饑殍殣枕路仲淹以為歉嵗工價至賤乃令佛廬興土木之役又新倉厫吏舍民之仰食於公私者日數萬人監司劾之仲淹自陳興造之由正欲發有餘之財以惠貧者荒政之施莫此為大是嵗兩浙惟杭民無一流徙前輩講之熟矣今及小歉之時興石樑之役既可以濟貧民於目前又可以貽利澤於悠久誠一舉而兩得也又何憚而不為乎伏乞聖慈允臣所奏施行










  蒙齊集巻二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巻三
  宋 袁甫 撰
  奏疏
  知衢州事奏便民五事狀
  臣準令監司守臣到任及半年以上具民間的實利病及邊防事件以聞臣一介疎庸䝉恩假守寸長蔑有下攷將書仰遵成憲合陳五事臣不敢泛舉不切之務亦不敢冒貢出位之言謹以本州實事條畫具奏伏望聖慈特賜睿覽如或可採卽乞頒降指揮施行須至奏聞者 一臣近者恭覩陛下親灑奎畫以興教化新士風爲急以涵養未充薰陶或闕爲憂申飭中外俾加訓廸猗歟休哉可謂深明治道之先務矣臣所領此州本號多士年來教官失職學無宗師廉恥道喪士習日卑夫上有緝熙問學之君而下無明師碩儒以推廣德意將恐訓辭雖切教化弗興天理民彞益就湮晦臣甚懼焉深惟挽囘風俗之趨莫若尊禮譽望之士乃招致鄉曲名流賴其表倡遴選前廊職事助其訓誘朔講之外立爲旬講擇通經者敷繹義訓臣躬率郡寮入學以聽又以廩給素薄衿佩蕭疎遂那撥郡帑及議歲捐緡錢一千補助贍養以至先聖廟貌諸生齋室稍復加葺煥然一新由是學舍之教養稍備㑹新教授葉汝明之來臣力告以教導之方且勉其辰入酉歸不離直舍躬率以正則觀感易孚講論無倦則義理日新以至研究訓詁之纖悉攷驗誦習之勤惰孳孳勉勉不敢曠廢又念固窮之難所當深體其有假館於外者旣俾入學則每月致餽以代束脩之資其有課業精進者欲示激勵則不時旌賞以爲衆士之勸凡此所費皆自郡出不爲學舍之累其區處可謂備矣而臣區區之志則不以是爲足蓋興教化者不當僅止於革面善士習者必當開明其本心降衷之良秉彝之懿凡民莫不皆然況名之爲士乃不知孝弟本良能忠信非外鑠甘於習俗之卑陋蔽其道心之光明縱由科舉以進身莫識事君之大義國家果何賴於若人哉臣雖迂愚頗自信其本心每造學宮與諸生講明此道庶幾士心興起道化流行不負聖朝作成之意如陛下以臣言爲可採欲乞朝廷行下諸路提舉司俾風示諸郡凡職在訓導者勿以聖訓爲空言必求興學之實政將見四方士風翕然丕變所有本州每歲助養士千緡乞朝省劄下以憑遵守不但一時之利可爲永久之規臣不勝幸甚 一臣竊謂保甲之法所以聨屬鄉井親比人民深得古者比閭族黨相助之遺意近年以來有保甲之名而無綱維之實居雖比鄰心實胡越是無怪民心之渙散習俗之澆漓也臣攷之此郡保甲素具案牘並存姑以州城之內言之分爲十寨統以寨官立法非不詳盡然而上下之間視爲虛名不究事實歲月旣久多復弛廢臣近因講行火政嘗會僚屬集於公所相與商訂咸謂若欲聯比有法豈可統率無人遂稽鄉評擇衆所推服者請充鄉官俾之領袖每寨或三四人或五六人視鄉界之廣狹以爲人數之多寡區畫旣定衆論皆以爲允但糾率鄉井本是難事有整齊法制之術當有激勵人心之具譬猶善養身者欲肢體之強於外則必有精神以運於內整齊法制之術猶人之有肢體也激勵人心之具猶身之有精神也攷諸周官所載月吉則屬民讀法或書其德行道藝或書其孝弟睦婣任恤今略倣是意置簿一而名曰鄉記閭里之內凡爲善之實卓然有可稱者鄰保推舉鄉官保明直書其事聞之於州本州驗實書之於記凡不美之事如賭博鬬毆殺傷盜賊之類官司隨時參照見得界內戒謹寜謐並無違犯亦書之記每遇月終通攷所書以觀鄉官勸率之實有善而無惡者爲上雖無善而亦無不善者次之凡此二等眞可襃嘉本州別行措置官錢另項樁管名曰厚俗庫於內支錢益以公醖旌賞爲善之家仍致鄉官之餽庶使人心觀感轉相勸勉風俗可以漸化臣冒昧試郡愧無善狀以淑是邦每於聽訟之際見有好貨忘義恃勇輕生違法悖理之事未嘗不爲之惕然恐懼早夜以思何以風動斯人惟有旌善可使不善者知恥人心本無惡天理不終泯感發轉移之機至不可忽也臣愚不敢妄爲臆說蓋受教於先臣參論於師友皆謂撫字當以風化爲先而風化當以書善爲急故篤信其舊聞而欲見於行事如䝉聖慈以臣言爲可採不徒可行之一邦亦可施諸他郡乞從朝廷行下監司推廣奉行其於聖化不爲無補 一臣聞州縣本一體利害不兩立必存損上益下之公心乃有興利除害之實政臣契勘本州管下諸縣內西安龍游常山遞年二稅多行豫借積累寖深遂成痼疾臣始聞之爲之大懼亟加詢究乃知前此縣道催科無方迫於期會不剗追掛欠之戸惟告急富強之家此曹非有所利何肯與官交渉全楮收受而坐折見鏹錢入吏手而復多侵漁虧損非一不可枚舉展轉失陷職此之由臣檢覈簿籍攷究源委見得此三邑遞年拖下本州諸色官錢爲數甚多而又積壓豫借如此雖有妙手實無所施臣謂不大有所更張不可爲也於是立爲二說斷在必行一日蠲欠二日代解何謂蠲欠證得諸邑自嘉定十七年至寳慶二年凡此三年之內皆有拖違但歲有淺深故數有多寡逐節行刷具盡見數目十七年之欠人知其斷不可催蠲之易爾元年之欠猶覬其或可催理蠲之已爲難矣乃至二年見欠二稅今舉天下皆以爲當催孰肯輕議蠲減哉臣謂救宿弊者不顧目前之計懷永圖者當爲度外之舉蠲所易蠲不足以蘇民瘼蠲所難蠲乃可以紓民氣於是將二年逋欠亦行斟酌倚閣然在諸縣旣被惠利之實則在本州當節非泛之支節之於此而寛之於彼川實谷虛理勢然也臣素無能解惟有樸忠旣不飾廚傳以悅過客之心又麤謹廉隅以守自律之戒故所入比之常歲雖大爲虧少然亦勉自支吾不見其甚費臣所謂蠲欠者此也何謂代解證得本州雖與諸邑減免舊欠然而蠲除之後諸邑合解上供諸色官錢尚數萬緡無從措辦今本州旣欲其勿借之民則亦豈可復催之縣然而上項官錢皆係起解朝廷諸色窠名分毫不可違欠本州上不敢控告朝廷乞行蠲減下又不敢督促諸縣復行豫借反覆紬繹束手無策意者必得別項官錢在經常之外與之代解然後可革豫借之弊本州適有歲賣江山酒息錢前政舊管一萬緡益以臣到任之後今歲新收可得二萬五千緡臣不免盡捐之三邑以充代解之數鏤之板榜揭之通衢闔郡之民歡聲四起臣所謂代解者此也旣與蠲閣舊欠又與代解官錢卽此兩項合八萬二千餘緡凡前日積累豫借皆可整行銷豁宿弊一洗而盡目今悉是正催但所慮者病端易開實政難保繼此爲邑令者必深知豫借之爲害常如疾病之在身已蠲欠者勿再催已代解者勿更取杜絶蠧根乃可爲悠久之利臣愚欲望朝廷劄下本州證應庶幾明白洞逹行下三邑常切遵守勿復開豫借之門以貽後日之患 一臣前旣陳江山煮酒息錢盡捐以充代解之數矣然猶有未盡愚悃不可不爲陛下索言之契勘本州創取此酒歲有增數其初止因入夏之後官醖將竭無以接續則取此酒以佐之在官有倍稱之息在民無闕沽之患不可謂非權宜之策也一二年來所取至三萬錣數益多弊益甚其收買也吏緣爲姦錢不時支於是有酒戸患苦之弊其搬運也舟陸有費破損責償於是有人夫怨嗟之弊其發賣也官督吏胥強以高價於是有出賣不行之弊其收息也輕空滲漏一切代還於是有笞箠監繫之弊嗚呼始欲謀利而終至繁刑仁人君子亦何忍爲此易窮則變變則通弊旣極矣可不思所以變通之乎臣酌取中制於舊例三萬錣之內三分殺一止取二萬以新收息錢併舊管盡以代三縣起解上供諸色官錢此今歲之數然也來歲以後此酒可以勿取縱如今歲費用之多亦可如臣所減之數行之以漸此酒斷可住罷臣愚欲望朝廷劄下本州證今來所申限以二年務要免行取賣江山煮酒是亦寛民力之一端也 一臣伏覩乾道中廷紳奏請處州行義役一事謂隨役戸之多寡量事力之厚薄輸金買田永爲衆產遇當役者以田助之從公評議推排役次以名聞官有協比輯睦之風無乖爭圖訟之俗當時皆稱爲利民朝廷卽從而俞允自時厥後州縣推廣而奉行之者蓋相望也然而義役之在州縣間能保守於悠久者不一二而廢壊於不旋踵者常十百其故安在蓋差役之利在吏而不在民義役之利在民而不在吏差役如舊則請囑之門開義役一成則漁取之路絶非得仁守廉令出力以維持之其不乘間伺隙沮其謀而敗其成者鮮矣臣自領郡符首訪此邦義役之利病知諸邑間有已結集去處歴歲寖深或多廢弛有上戸併呑義役之田而至於壊者有都內貧富改易不常而至於壊者有逃絶稅賦官司強抑保長而至於壊者有重難科配官司困苦保正而至於壊者有役首不公額外敷率衆戸交怨收取元產而至於壊者縣道方將以差役爲利源豈復問義役之成否法日以弊民不聊生環千里而爲守者忍坐視之乎臣知其然深欲講明而經理之以諸邑版籍不明病於豫借茍持心欲速輕易舉行則攷覈之無據推排之不精利未必形而害已先見矣故臣志雖立而事未舉勢雖可而謀未堅職思其憂反覆紬繹靜言屍素亦旣周星方將控忱請以丐閒奚敢任斯責而集事然而揆之於理或可講行縱不能玩愒歲月効尺寸之微勞豈不能開創其端決此邦之大計況豫借之弊已遂蕩滌失陷之稅可以推尋經界料量之事固未易言結集義役之圖不妨漸舉惟是人心難一公論易搖自非稟廊廟之明謨何以杜豪家之異議臣敢冒昩有請欲望聖慈俯賜睿斷如許本州講行義役一事卽乞劄下特從所申卻容逐一條畫規模續次申聞朝省遴選強明之官分任勸率之責不茍目前期爲經久實千里生民大幸江東上封事案本傳由知衢州移提舉江東常平後提㸃本路刑獄時所上
  臣將指外服不當出位言朝廷事傳聞今月三日京城火災延及宗廟三省臺部百司庶府以至民居大半灰燼奔避而死者數亦不少此殆皇天震怒之極國家殊常之災四方聞者莫不駭懼臣子茍懷愛君之念正當度越拘攣披瀝肝膽感悟上心挽囘天意今朝廷若止將失火之人梟首示衆而陛下又不過避殿減膳僅舉一二典故止作常事施行乃欲轉災爲福此必無之理也且乖氣致異蓋有積漸敬天之怒當謹幾微陛下胡不思連年荒歉民窮無告流離餓莩塡委溝壑天意怒矣而陛下未悟星行示變莫非兵象今夏水溢三月不退天意怒矣而陛下未悟閩中江右寇暴相挻章貢盱江叛卒繼擾敵兵犯蜀搖我襄漢草寇起衢迫我畿甸天意怒矣而陛下又未悟董仲舒有言天出災害以譴告之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陛下歴觀數年以來災害譴告有之矣怪異警懼有之矣天之於陛下其仁愛切至如此而陛下猶未之悟今京城火災可謂傷敗之證天意震怒至此已極陛下不於此時深念致災之繇亟思銷變之道翻然悔悟痛自刻責臣恐天怒益烈甚可憂也甚可畏也臣聞變不虛生緣事乃起臣請言所由起者宮壼旣正嬪御復增耽樂是從虧損聖德果天意耶臨御以來羣心顒望未聞總攬惟事仰成果天意耶國有忠賢實爲元氣摧敗困沮生意幾絶果天意耶上下不交以言爲諱鉗口結舌相習成風果天意耶其他如姦贓之吏充斥州縣椎剝膏血苞苴肆行私家之積過於公家怨讟交興災變遂作天意人心實同一機產禍之胎端在於此昨者禁扈之火中外固已驚異今乃災及太廟陛下念到祖宗寜不哀痛況迫近君門是欲使陛下反躬修德也延及三省是欲使人臣戒懼悔過也又及御史臺諫院是欲使風憲之地昭明公論也又次及六部寺監庫務是欲使舉朝之士洗心滌慮也上天震怒如是猶未忍遽忘仁愛之意故令陛下目擊心解改弦易轍儻尙謂鎭靜可以應變毋乃愈重天怒乎今日下詔罪已陛下必所不憚但應天當有實事空言何足動人卻恐詔令之出稍渉泛常施行之間無所聳動四方百姓必謂陛下當如是之災而實未嘗知懼上天之仁愛陛下者於是有大觖望矣事幾所在間不容髮上關宗社臣實寒心是用不量疎遠罄竭愚衷臣願陛下下哀痛之詔盡革徃愆清心寡欲躬親庶政減嬪御以肅宮壼進忠賢以重朝廷排斥憸諛奬扶讜直誅鋤貪虐之吏丕變苞苴之風日與二三大臣開示大公屏絶私意如此而天怒不囘災變復見則雖碎臣之首以懲謬妄臣不悔也國家安危之機正在今日惟陛下亟圖之取進止
  應詔封事案本傳此封事亦提㸃江東本路刑獄時所上
  臣仰惟陛下肆頒手札繼發德音以囘祿挻災近在京邑側身引咎博求直言深見陛下祗畏天威悔過修德之心臣未奉詔之前嘗於九月十九日首騰奏疏上徹天閽謂答謝明譴莫若下詔罪已今求言之詔果下矣臣茍愛身忘國不復盡吐肝膈少効懇款忠愛之義以仰裨聖明之萬一是臣大負陛下也陛下縱不誅臣天亦將誅臣矣謹上封事惟陛下埀聽焉臣捧讀明詔至所謂痛哭流涕何以贖愆不覺仰天泣下知陛下眞有此心是以眞有此言決非緣飾於辭令者所能爲也且夫災起都城天意何在蓋欲陛下因其所可見察其所不可見耳陛下深居九重四方雖有危急之事君門萬里烏得盡知左右之臣雖知而不言疎逖之臣欲言而無路所賴以丁寜告戒一悟聖心者惟天而已矣天謂寇盜縱橫民罹殘虐室廬丘墓徃徃爲墟大傷孝子慈孫之心此陛下所不見故使陛下親見延燎太室驚動神靈俄頃之間化爲灰燼雖欲不痛哭流涕不可得也天謂所在州縣水溢爲災江湖城市莽爲巨浸生生之具漂沒幾盡此陛下所不見故使陛下親見公宇焚蕩居民荒燬衆大之區變爲瓦礫雖欲不痛哭流涕不可得也天又謂頻年以來干戈滿眼老稚轉徙溝壑壯者流散四方亦陛下所不見故使陛下親見都人避逃號呼道路上及朝士廨舍爲灰骨肉犇迸雖欲不痛哭流涕不可得也天又謂歲屢不登餓殍盈野公私之力耗於賑荒迄今饑民氣息尙存狀如鬼質此陛下所不見故使陛下親見都城被焚之家悉仰贍給錢粟易竭民饑無窮其間死傷之人卒致銜寃於地下雖欲不痛哭流涕不可得也夫內之形徵卽外之形徵外之氣象卽內之氣象姦邪導諛之人競欲以甘言佞辭蔽陛下之耳目而天心仁愛特以氣象形徵之彰彰者開陛下之聰明使陛下雖不日接四方萬里之事而天威赫然曾不越乎咫尺之間嗚呼何其眷陛下之深而愛陛下之切也然則陛下思所以悔已過答天心者可無以踐痛哭流涕之言乎且臣聞之憤切之言激於事變修省之實決於力行凡人一語之發尙當表裏相符大哉王言誕告萬方不特人聞之天亦聞之而可不求所以實其言耶陛下所謂痛哭流涕者蓋一時憤激之辭已而怠久而忘之矣今日求言之本旨正欲以昭示修省之實共圖銷弭之道陛下對越上蒼而發斯言臣亦對越上蒼而爲陛下盡吐之且陛下爲宗廟社稷生靈之主必當以宗廟社稷生靈爲心自臨御以迄於今凡八祀矣陛下所恃以乂安海內者蓋曰宰臣輔翼於下眞魚水相得之歡也而宰臣所恃以鎭服人心者蓋亦曰陛下臨照於上眞風雲際㑹之辰也然而中外多事國歩孔艱宰臣之勤勞亦已至矣三數年來積勞成疾猶不避事陛下正當深加體恤以全君臣之誼可也何爲高拱無營自暇自逸而獨使宰輔以有限之筋力當無窮之憂責歟夫君相之間其合也甚難而其全也尤難書曰自周有終相亦惟終釋者曰忠信爲周忠信雲者不事形跡純全無僞之謂也陛下以忠信待宰臣宰臣以忠信事陛下向也謙沖退托而未遑親政今也國事明習而總攬萬幾在我初無私意而天下信其當然是之謂忠信是之謂全君臣之交若夫臣有所願而不得以自遂君有所爲而不果於自奮君臣茍避嫌疑不用其情而舉天下國家安危存亡之故泛泛焉付之無可奈何固已不能上當天心矣及其患生於所忽災起於非常僅欲以區區之空言掩天下之觀聽吾誰欺欺天乎且陛下先以習安玩常之見入乎胸中而或者從而附和之曰今日之災乃天數非人事也又曰直言不得不求非必盡聽也又曰他事不必改更惟汲汲於營繕可也曁乎土木畢興輪奐復舊陛下晏然處之不思改絃易轍今日素服避殿之心復轉而爲荒耽酒色之心今日減膳徹樂之心復轉而爲平日般樂怠傲之心今日求言修政之心復轉而爲平日不親庶務之心陛下旣自處於無爲乃朝夕督責大臣以有爲而又適遭乎搶攘多故之秋𤇺煙之未息羽書之旁午東淮尙煩區畫西蜀更費隄防敵人求和意猶叵測使命輕遣或貽後悔叢此責任憂慮萬端陛下盡欲以委宰輔耶臣恐非元首起股肱喜之義也天下之命寄於陛下陛下之命資於宰輔宰輔又資於執政臺諫待從百執事之人等級相承血脈相貫必也陛下以奮厲興起之意率先於上然後精神之所運用風采之所振發機括一轉羣聽咸新雷動風行捷若影響又何患人心之不悅天意之不解乎陛下若徒謂一時憤切之言形於紙上者足以囘天心不知修省之實關於政事者乃所以消天譴則所謂痛哭流涕亦空言而已虞書曰後克艱厥後孔子曰爲君難蓋謂夫尊居九五事繁責鉅非可以易心處也若如陛下盡諉其事於人而憂懼不切於已則爲君者何其甚易而不難耶臣願陛下澄心定志深思痛省今日之天下乃祖宗之天下立政當以天下而立用人當以天下而用行至公無私之大道全保護宰相之大體率勵羣工大明黜陟變委靡衰弱之陋習爲滌蕩振刷之宏規斷自聖意灑然與天下更新如此則宗廟社稷可使久安天下人心可使咸悅而皇天威怒庶其可囘矣不然乾綱不振政事不親國勢朝綱日就萎苶天意謂陛下爲如何謂宰臣爲如何日監在茲凜凜乎甚可懼也陛下以直言求臣臣發於忠愛不容緘黙位卑言高罪當誅殛惟陛下裁擇取進止












  䝉齋集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巻四
  宋 袁甫 撰
  奏疏
  戊戌風變擬應詔封事
  臣仰惟陛下祗畏天威益隆聖德因風雨震凌之變惕然恐懼以避殿減膳爲未足迺親灑宸翰布告中外俾大小臣僚咸以直言來上聖心篤切已足上格穹蒼矣臣昨厠從列茲叨祠廩目擊變異痛心疾首雖抱沈痼屏處衡茅其敢以是爲解而不思所以仰答清問是用披瀝肝膈粗陳管見惟陛下少垂聽焉臣聞聖帝明王之世天道順於上地道寜於下故無疾風苦雨之災無地震水涌之變此皆盛德感召之所致也而自今夏以來地震屢矣迺七月七日白虹夜見虹颶母也越二日而颶風挾雨大肆威虐人皆曰颶母之見此先兆也臣則曰先兆之見不在乎白虹垂象之時而已著於地震生且夫天氣下降地氣上騰於是乎風霆流形發生庶物斯其所謂神氣者歟夫何神氣之發育乃反爲人物之殃不爲祥風甘雨乃轉而爲災爲沴殆有甚可怪者焉土宇者所載之神氣也今則漂蕩室廬矣民人者所載之神氣也今則傷害民命矣物產者所載之神氣也今則垂成之稼掃地無餘一飽無期餓莩將見矣地震兆其端而颶風煽其毒是其咎果安在歟夫地載神氣而聖人之神氣實與之相爲流通納於大麓烈風雷雨弗迷作書者以爲舜之德卽舜之所以爲神氣也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天降時雨山川出雲記禮者又引崧高之詩而繼之曰此文武之德卽文武之所以爲神氣也成王之神氣微有所昬故大風偃禾昭示譴告及夫啓金縢之書發悔過之語而反風起禾見於不旋踵之頃當是時成王之神氣其精明與舜同亦與天地同故一念感召如響斯答然則今日之變天道未順地道未寜震動漂搖災異交作無庶物露生之應而有蕩析摧敗之憂陛下盍亦反躬內省豈吾之神氣有歉於古之帝王而然歟臣竊謂天覆地載人物處於其中同此一神氣也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後實所以爲神氣之主也比歲以來兵戈滿目乖戾之氣上干陰陽西蜀破矣荊襄殘矣淮甸搶攘江湖撼搖民人死亡何可勝計今又先之以地震重之以風雨凡平時之林然而生蔚然而茂神氣之所發育者率皆憔悴蕭條觸目酸鼻而又物價翔踴日甚一日民將無所得食直立而須死耳夫民物之生皆地之所載而天之所覆也今天愛其道地愛其寶但見寖微寖衰之形莫覩寖明寖昌之象可不爲之寒心哉雖然亦豈無道以處此臣敢科別其條以告陛下夫天下譬猶一身身以神氣爲主神氣精明然後骨力堅強血脈流通吾身可以久安而無疾治天下亦然心源者神氣也人才者骨力也兵財者血脈也自一身而宮闈自宮闈而朝廷自朝廷而天下所以主張是者神氣也所以運動是者骨力也所以流行是者血脈也陛下一澄其心源則神氣充矣一振人才之綱領則骨力強矣一提兵財之體統則血脈通矣故天下之機括惟在陛下之一身而已且端平未更化之前姑置勿論自更化之後陛下所歴之艱險變故不爲不多而所以動心忍性者不爲不至矣不知陛下因災異而神氣遂爲之消沮乎抑因警懼而神氣愈爲之精明乎夫憂窘則怵惕安平則弛緩常人之情耳聖帝明王純一不二之德則固不當若是也臣願陛下悼念災變之可畏深思平日之過愆痛自懲艾以陛下之心對天地之心變異卒起之時固當飭躬自省變異漸息之後尤當兢業自持此心所存慄慄然常若盲風怪雨拔木發屋之變臨乎其前絶荒淫之嗜好戒宴安之鴆毒杜羣枉之邪徑伸忠賢之正氣燕居深處與治朝聽覽之際同一莊肅妃嬪進御與經帷講學之時同一敬畏勿以屋漏闇室而自肆當以天鑒孔昭爲可懼勿以借曰未知而自恕當以人見肺肝爲難欺視聽管攝乎天君而毋以外物汩精神幾務盡付於至公而毋以私昵寄心腹斥一時寛釋之邪說而惟思天下至大至重之責不可有一日之暇逸屏目前玩志之細娛而深念藝祖皇帝之金甌不可有纖毫之闕損如此則大臣不敢養驕以惰股肱小臣不敢養諛以惑耳目近臣不敢養安以稔蕭牆之禍遠臣不敢養寇以遺宗社之憂君臣上下置此身於岌岌至危至險之中天地神祇惻然感動將挈而還之於至安至固之域矣臣所謂陛下一澄其心源則神氣必充者此也人主無職事惟以進賢退不肖爲職史稱郭公之所以亡在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以臣觀之郭公之罪固在乎無剛斷之勇而其受病之原則在乎未能識善惡之眞如使其眞知善善眞知惡惡則何遽至於亡惟其顚倒錯亂莫知適從當用者如轉石當去者如拔山卒之正不勝邪忠不敵佞佞邪滿朝則中正路塞是以終陷於亡耳陛下收攬威福凡所進退之人不勝其衆矣昔者所進今日不知其亡徃徃乍賢乍佞迄無一定之守人謂陛下剛斷之不足臣竊窺陛下近年以來未嘗不欲用剛也特在乎審而行之耳斷在必用者宜施之於君子而勿誤施之於小人斷在必去者宜施之於小人而勿誤施之於君子則得其所謂用剛之實而不蹈郭公之失矣今陛下未能別白賢否之眞但懲徃時議論紛紛異同之弊遂以安靜爲尙然所謂安靜者惟茍同而已爾君所謂可臣亦曰可君所謂否臣亦曰否以茍同爲賢其意將以求安靜也殊不知是是非非力爭明辯合天理當人心乃所以爲安靜阿意順指媚上附下無所救正蔑聞箴規則雖求爲安靜乃所以爲大不安靜耳今災異數見天怒未釋怪徵日新民情易搖尙得謂之安靜乎本朝慶歴嘉祐間羣臣可否相濟至熙豐而並爲一談元祐諸賢亦可否相濟至紹符而又並爲一談由今觀之孰得孰失人才之委靡至近年極矣臣之愚見竊謂勿以已意爲逆順而以義理爲逆順勿以同異定取捨而以是非定取捨庶乎陛下不受人之欺而國家享得賢之實今也不然脫遇有一任使有一除授則左顧右盼輒興乏才之歎正如風痺之人縱緩不收四肢百骸不爲我用謂之骨力之強可乎陛下赫然聖明照臨於上破茍同之說闢大公之途使天下人才踴躍奮迅乃可以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矣臣所謂陛下一振人才之綱領則骨力必強者此也今日急切之務兵財二事而已論者但知逐末忘本臣竊惑焉自古興王之始奮徒手而運掉一世無兵而立有兵無財而立有財蓋其精神志念沈深果斷幾未至不輕躁以先事勢可爲不遲疑而失時挫而愈厲弱而益壯則何事不可爲何功不可立兵財本一事血脈本相通今析而言之執政各主其一不識兵而非財兵何以養財而非楮財何以辦茍不通爲一體大作規模洗滌積弊而一新之臣未見其可也厥今中外所養之兵與凡屯戍沿邊者不爲少矣而猶苦於無兵楮弊布在天下者凡四十千萬有奇其數可謂至夥矣而猶窘於無財此豈拘泥常調者所能變而通之哉陛下必思夫興王之始奮徒手而運掉一世者何術而致此彼惟不以常調處之危中求安死中求生故能易禍爲福如反掌之易耳是故患兵之少而言增募者謬說也患楮之不行而言秤提者尤謬說也舉朝羣臣泛泛如河中木而陛下又未嘗毅然振刷有所改作又烏能救今日傷敗危亡之天下哉或者乃曰論事易行事難今欲振刷改作必思如之何而發端又如之何而布置又如之何而究竟可也臣應之曰今日非不可振刷改作也特患未肯振刷改作耳如陛下果肯振刷改作必有其道矣且陛下亦嘗以自昔人主處艱險危急之極者而思之乎彼口之所食者何食身之所服者何服宮嬪凡幾𥊍御凡幾內外有冗官冗吏否乎有濫恩橫費否乎興土木否乎侈宴集否乎獻議者或及此則笑曰是不過節用耳所用如丘山而所節僅涓埃此迂談耳臣之所言奚止曰節而已哉直欲陛下如興王之始奮徒手而運掉一世則必思坐臥仰薪飲食嘗膽眞如越王句踐可也必思大布之衣大帛之冠眞如衞文公可也夫如是天下將曰萬乘帝王而所食如是所服如是是眞欲興邦矣是眞欲洗一世而更新矣妃嬪耶𥊍御耶土木耶宴集耶必能奮然大從減省天下傳誦曰今日汰某人矣明日又罷某事矣冗吏耶濫恩耶橫費耶必能確然痛加裁抑天下傳誦曰今日下某令矣明日又革某弊矣陛下立心務在必行決不朝作而暮止朝廷議論至當歸一寜有甲可而乙否萬一左右之臣逢迎陛下之意以爲方今事勢未至危殆之極何必先爲苦節窮慼之態是說也乃害陛下之儉德者也所宜深警而亟斥之或又以爲方今幸而人無橫議何必爲此紛更張皇之舉是說也乃沮陛下之從善者也尤宜明辨而力排之陛下胡不思夫夏少康之興僅有田一成有衆一旅可謂至狹至微矣尙能振作興起挽囘衰亂之邦復爲隆盛之勢陛下視少康之時豈不尙易於斡旋運用乎梁武帝爲侯景所逼自知必亡乃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復何恨嗚呼代天作子撫有萬方危迫困辱至出此言書之史冊貽羞千古當其尙可救藥也怠而不奮及其不可支吾也猶不知悔自昔然矣可不懲乎今日之事不問智愚不拘中外同然一辭皆曰巧婦不能爲無麫餅甚者則曰國將與楮俱敝其慮固苦其言固切而論及于振刷改作則又皆曰陛下猶未之肯也不特陛下未之肯爲陛下左右之臣者皆未之肯也毋乃以爲妨已而不暇計國乎不思皮之不存毛將安附計國乃所以爲已計也陛下躬率於上將有管晏爲時而出如陛下猶欲以平時架漏之具文而施之於傷敗危亡之天下則雖有管晏猶不知爲陛下計而況未有管晏乎夫管晏孔門之所羞稱也今欲求其所羞稱者尙不可得陛下亦可反而思之矣人主天下之利勢也陛下操賞罰之利勢於掌握之內惟在乎善用之則天下何難治之有臣所謂陛下一提兵財之體統則血脈必通者此也抑臣復有獻焉上以言求下下以言應上勿謂言爲無益也臣竊思今日之事復有十條焉號令率多反汗取輕天下今當愼重其所發一也賞罰未行之始天下已生疑心今當示信而勿惑二也所在軍情不安敢於陵犯紀律今當厚恤而嚴法三也災變之後小民艱食皆將驅而爲盜今當招糴以彌姦四也秋高馬肥敵情叵測區處邊畫已爲後時豈容更復悠緩五也督府制閫體統相關所宜戒飭一心以國事而滅私情六也監司按行諸路楮劵徒致煩擾亟宜別行措置七也州縣體量田租務在實惠及下以固民志八也湖淮交子盡合易以銅楮通彼所以寛此儻是說可行亦當早有定論九也安邊所之積貯合議區畫毋致陰消潛耗十也此十條亦粗足以裨末議然臣不敢掇拾細微以溷聖聰者蓋以治天下必使神氣精明自然骨力強而血脈通凡此末節有不勞餘力而自舉者陛下毋以神氣之說爲迂稽諸天地驗諸人事今日之變非向時火災之比蓋火災僅在京城未爲廣也今之水災徧及外方矣不戒於火猶可諉曰居民弗謹遂至延燎水災非細故也我宋以火德王天下先朝河決爲災猶且上下恐懼況風雨肆虐至於此極陛下其可不奮志力行一反衰苶之光景而爲興隆之氣象哉詩曰惟昔之富不如時惟今之疚不如茲又曰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臣賤性朴愚懷不自已幸値陛下導之使言是以一吐狂僭惟陛下裁幸
  祕書少監上殿第一劄子
  臣仰惟陛下更化以來廣開獻言之路而羣臣交進互說大而朝廷之綱紀微而田野之纖悉遠而邊鄙之變故近而宮闈之奧密臣下言之可謂詳矣陛下聽之可謂熟矣而至於切陛下之身之心者間雖言及一二而未有懇懇惻惻竭盡忠愛不顧忌諱不避嫌疑爲陛下盡言無隱者臣一介疎遠去國一紀茲叨寵渥幸覲清光敢不一吐其愚以報陛下知遇哉臣嘗讀無逸一書蓋周公晚歲所作字字眞實吐自肺肝非徒紙上空言而已觀其論商周享國之脩短明示兩途若曰由此則金玉厥躬而養壽命之原由彼則斲喪戕賊而失性命之正故凡受病之根伏於隱微而萌櫱易生者周公皆一一先其未病而藥之蓋適情肆欲是之謂逸故此書戒以後王惟耽樂之從亦罔或克壽懼其心志內荒而縱伐德之斧也勞民動衆是之謂逸故此書戒以無淫於觀於逸於遊于田懼其窮極民力以快耳目之娛也輕改舊章是之謂逸故此書戒以變亂先王之正刑至於小人懼其驟更數易而無堅凝之守也不恤衆怨是之謂逸故此書戒以民否則厥心違怨否則厥口詛祝懼其怨懟繁興隄決而川潰也淫刑窮兵是之謂逸故此書戒以亂罰無罪殺無辜懼其輕視人命路熟而手滑也老臣忠愛先事豫防列此數條凜若金科茍犯其一害已可畏兼犯數者危乎殆哉嗚呼周公受文王武王付屬之任恐恐然惟懼成王不自愛重則於吾責爲有負故其勤拳眞切之意必欲始終保護成王全而歸我文武庶幾無慙於託孤雲爾然則無逸一書固切於成王之身心尤萬世帝王之藥石也恭惟陛下勇智本乎天錫聰明冠乎羣倫猶且孜孜勉勉崇儒興學其於帝王之道蓋已脗合無間矣抑臣猶願以無逸爲陛下告耆蓋臣卽書以驗今日之事如印劵符鑰之相契殆若端爲陛下而發者不可不精思而深省也且陛下固知節情慾之流以保天和持儆戒之念以彌德性矣天下咸以是賀陛下臣則未敢以爲慶也譬彼蔓草暫爾芟薙春陽一轉芃然復生何則元有蔓草之根固與無宿根者不同也泛觀天壤之間嘉禾與蔓草同受一氣而不能兩立嘉禾茂則蔓草不殖蔓草榮則嘉禾必枯反此理以觀此身物慾之根不去則性命之基不牢性命之基欲牢則物慾之根當絶陰陽消長之理斷斷乎有不可誣者而況女德無極易以溺人剛制於酒克終實難尤陛下所宜兢兢戒謹也陛下固知體恤民情而不至積怨讟之釁存心仁厚而未嘗萌嗜殺之念矣天下咸以是賀陛下臣亦未敢以爲慶也數年以來江湖閩浙寇亂交作吾民死於征斂死於徭戍死於兵革否則死於饑荒者何可數計重以楮令日變物價日增民生無聊怨讟並起昨者中原可乘之會臣下獻規恢之策淮襄困於餽餉百姓踣於道塗偏師輕動棄甲而復然則陛下雖不疲民力以召怨而民力至今日而竭陛下雖無嗜殺人之念而民命至今日而殘孟軻有言殺人以挺與刃有以異乎無以異也以刃與政有以異乎無以異也陛下心甚仁於百姓而百姓怨乃歸於陛下凡無辜而死者雖非陛下殺之猶陛下殺之也無逸之終篇論哲王聞小人之怨詈則皇自敬德大哉敬乎敬心常存必不溺於情慾必不移於玩好必不勞民必不佳兵天下欣然戴之爲君而又何怨之有不然兢業一或少懈邪僻乘間而入侈心虐政捷出無端其極也民咨胥怨怨之不已至於詈詈之不已至於詛詛騰於萬口怨萃於一人故周公痛切而言曰怨有同是叢於厥身此怨不歸於他人而身實當之然則人怨乃移爲已怨禍人乃所以自禍也勢一至此雖欲長享天祿以綿無疆之休其可得乎且夫逸欲之極至於輕殺而原其根本則始於一念蓋一念喜功伏藏於中始若甚微炎炎不已易以滋熾及兵端一啓小不如意則遽斂而藏之夫斂之固是也然臥薪嘗膽果爲何事敵國外患所以進德又豈容信甘言而弛武備乎臣恐前日之輕舉與今日之宴安其爲逸一也抑臣又聞之勤者逸之對也人皆知勤之爲無逸而不知徒勤亦逸也秦皇之程書隋文之傳餐乃叢脞非無逸也正使日御經帷親近儒生若可以言勤矣然耳聽經訓而身不行焉則雖勤亦逸耳是故專心致志自強不息是謂無逸聽之必行行之必力是謂無逸出而與講讀相親是心也入而與妃嬪相處亦是心也無作輟無暴寒是謂無逸斯道也在大易謂之生生在魯論謂之仁壽斯須放逸則生理息一念間斷則仁壽虧甚可畏也甚可懼也周公所以保護成王至於壽考者正以元老大臣其責切已故耳陛下可不深念於此哉臣曩者將指江東因辛卯鬱攸之後嘗瀝忱悃力言逸欲之害時朝廷以言爲諱抱此孤忠無階得達今公道開明樂受忠言臣敢復以此說一悟聖聰惟陛下裁幸取進止
  秘書少監上殿第二劄子
  臣聞天地變化草木蕃天地閉賢人隱陛下新更大化正天地變化人物蕃盛之秋也臣竊怪比年以來百物日漸衰耗小民愁苦大不聊生臣濫叨麾節十有餘年其在江東也旣目擊凋殘窮悴之態易守富沙所見尤甚於江東旋被奏事之命道經三衢視臣七八年前假守之時氣象大異猶可諉曰寇實使然及歸抵四明則蕭條之狀與三衢同人人嗟咨家家歎息耄耋之人亦云前此未見臣心甚駭之天地生物何有終窮今物耗且貴氣象蕭條豈無所以然之故歴觀史冊所載大抵物貨衰少井邑荒涼徃徃不見於隆盛之時而多見於叔末之世當其隆盛也公道開明衆賢彚進布列在位蔚然輝光凡融結於宇宙之間者無非瑞氣之成象天不愛道地不愛寶物產蕃阜乃變化之餘效耳及夫叔末之世佞僞馳騁賢智抑鬱上下怠玩精采萎苶凡形見於天壤之內者景象迫促而不舒物產壅閼而不暢無寖明寖昌之勢而有日銷月鑠之形亦理之所必然耳多賢則潤澤豐腴乏財則膏液枯竭已事之驗昭哉可觀今日豈不多賢歟更化以來招徠耆艾登崇俊良一反天地閉塞賢才隱伏之徵則當有天地變化萬物繁阜之效今也賢才衆多而物意焦枯如前所陳者何歟豈氣數至此而微有非人力所可挽囘歟抑變衰爲盛必有旋轉造化之妙而非時賢之所能及歟否則衆雋雖聚本朝而分職授任未能各當其處坐觀者多而任責者少歟否則陛下雖有好賢樂善之念未免貌敬心疎彼之有所抱負者實未能展布歟是數者之中必kao有一二於此矣而臣又竊有隱憂者深恐悠悠歲月績用未應陛下亦見在朝之士所謂醇儒雅望者略無捄弊新奇之策必將漸起厭心且別求夫輕銳有才之人善言利而多心計者用之譬猶抱沈痼之疾風寒暑濕之所凌薄其受病固非一日積漸耗散生意纔一髪耳氣象蕭條則其病證也人材則醫也計畫則藥方也有善醫焉未及盡用其方乃遽更他醫雜試而輕攻焉則一髮生意所存幾何今日所用之人是也而所以用其方者未也陛下胡不集在朝之彥如慶歴間開天章給筆札俾各條陳當世之利病何以振朝廷之綱何以裕國家之計何以濟生民之急何以壯邊鄙之勢察脈觀證對病用藥鑿鑿精實勿使空談上之人擇其尤的切可行者使各竭力任責課功計效凡布列周行者不至虛度光陰粉飾觀美則事事振起物物精神昔日血氣之微弱未有不轉爲盛強茍徒慕賢人衆多之名而無庶明勵翼之實使賢者仰屋竊歎而憸人刻覈之說得以投隙而入則元氣先蹙而血氣隨之其銷鑠耗竭決不止如今日而已臣來自遠方不識忌諱盡吐肝膈惟願陛下力守更化以來求賢如不及之初意毋致少有轉移君臣上下苦心刻意是究是圖將見薰爲太和民物蘇醒享變化蕃盛之效消閉塞隱伏之機特一轉移之間耳惟陛下篤信而力行之宗社幸甚生靈幸甚取進止
  某口奏臣一介庸愚濫叨麾節於今一紀自陛下臨御大寶未獲一覲天顔誤䝉陛下記錄擢寘冊府茲有管見仰裨聖德之萬一聖語雲卿久勞於外篤意愛民每覽卿所陳備見懇惻某奏臣奉陛下寛大不敢不竭盡此心讀第一劄至無逸一書非特切於成王之身心實萬世帝王之藥石聖語雲此書周公說得切至眞可爲後世人主之法某奏臣得於道路咸言陛下聖德日新近日於逸欲之事戒之甚嚴更願終始如一則無媿此書矣讀至其極也民用胥怨怨之不已至於詈詈之不已至於詛詛騰於萬口怨萃於一人聖意竦然首肯再三讀畢某奏臣劄子中說未盡更容敷陳乞陛下垂聽陛下試思逸從何起豈不曰從念上起念從何處起但如此說便認作心若認念作心元有這逸底念心譬似月念譬似雲月本來光明皎潔雲起則掩月雲散則月之明如故心亦如是此念起則心昬念不起則心之澄明純一素來只如是又奏陛下何以使得這念不起上改容問如何某遂奏臣以爲陛下若慾念不起只看周公先知稼穡之艱難一句大抵人主不可頓放己身在富貴崇高中須是頓放已身在艱難辛苦上天下最辛苦莫如農夫陛下豈可萌宴安之念直須將吾身不作萬乘帝王看常把農夫相並看這艱難辛苦底滋味果不忘於心自然逸欲之念不起矣聖語雲是某又奏陛下御經筵講致知格物誠意正心可謂詳熟今觀此書周公首言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此是致知格物最要者知艱難之事則妄念不作此之謂意誠妄念不作則本心之純明更無纖毫病痛此之謂心正天顔甚開納連雲卿所言極當極當第二劄讀至今日豈不多賢歟更化以來招徠耆艾登崇俊良聖語雲今日用賢區處得當否某奏陛下好賢樂善出於中心向來公道鬱塞賢者屏伏在外自陛下新更大化衆賢彚集目今氣象甚佳但當委任而責成功聖語雲正緣無人肯任責某奏若不任責虛度歲月深爲可惜目今朝行間非不濟濟可觀然須眞實以國家爲心竭力盡瘁乃克有濟此在陛下興起振作使之趨事赴功可也聖語雲此專在上之人率勵之耳讀至陛下見在朝之士所謂醇儒雅望者略無捄弊新奇之策必至於漸起厭心則將來別求夫輕銳有才善言利而多心計者用之口奏醇儒雅望者固是體國但恐陛下以爲遲鈍則厭斁之心生此斷斷不可陛下一有厭賢之心彼之巧伺旁睨者捷出而乘之陛下一入其言而不自覺利害不小聖語雲是是讀畢上又問近日楮幣之價日益減削秤提無策如何則可某奏此事雖是監司郡守之責然其機括卻在朝廷若監司郡守不過小小術數行之一路一郡耳縱使秤提略起終無大益況一處價稍高則他處皆輻輳而至併這一處壊了聖語雲正是如此某奏臣謂朝廷若要作規模只是減印造之數但目今百需皆要會子如何省得臣又反覆思慮只有節用一說雖是老生常談卻切實用只如陛下昨輕動師旅所幸收斂得速若不收斂兵費豈易支乎陛下省得這一大頭項是印多多少少會子如此等類每事節省自然見效此不可以立談盡也聖語雲卿所奏皆當若有所見可奏來某奏聖意開納如此臣敢不竭其愚

  䝉齋集巻四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巻五
  宋 袁甫 撰
  奏疏
  右史直前奏事第一劄子
  臣猥以庸虛疊膺誤渥擢司記注直前奏事職也今事之當言者奚止一端陛下樂受盡言不以犯顔為罪臣豈敢茍為緘默以上負明天子知遇哉臣近者密侍經帷因論聖人之剛德嘗啓奏陛下剛之一字最切於陛下之身羣臣言剛德者多矣而實未識所謂真剛也孔子曰吾未見剛者或以申棖為對子曰棖也慾焉得剛夫剛與慾似非對也而孔子必對言之者蓋有慾則我為物役無慾則我能役物我能役物非真剛乎有慾則私意橫生無慾則與天為徒非真剛乎大易所謂剛健中正純粹精者此也中庸所謂發強剛毅足以有執者此也有毫髪之私喜私怒則䑕隙由此開有纖微之旁蹊曲徑則蟻穴由此啓是故懲忿窒慾謂之真剛克己復禮謂之真剛漢髙祖唐太宗非無英明雄武之略然君子不敢以真剛許之者正以無帝王宅心密察之功而害吾之剛德者多也元帝牽制文義優游不斷而漢業以衰文宗虛懷聽納不能堅決而唐室不振嗚呼惟闢作福作威何所拘牽而無斷人主者天下利勢何事遲疑而不決誠以為不斷耶可恭顯之奏而殺望之斥堪猛更生者又何其斷歟不斷於去佞而反斷於去賢此漢之所以衰也誠以為不決耶擯李德裕之黨黜李石於遠外者又何其決歟不決於逐小人而反決於逐君子此唐之所以不振也夫元帝文宗天資仁厚之主也親近儒生之主也剛德不足卒至大弊而當時之臣又無以真剛之説啓沃上心者二君自視吾之資稟決不足以望髙祖太宗則寧守吾之仁厚喜儒不至於失故歩耳特不知人主宰制四海運動六合豈區區仁厚喜儒所可辦哉是必有真剛之德而後可也仰惟陛下聰明天錫問學日新真剛之德固已得之聖心矣夫蘊於中必發於外陛下果有真剛之德則政事設施之間必有不可掩者何為乎闇然而未彰也陛下豈以發號出令率意輕變以是為剛乎此似剛而非真剛也且今日至大至急之務有二日楮幣也邊事也陛下雖敝敝焉日夜以為憂而算計見效迄無秋毫之功者臣以為皆由陛下剛德之未充耳誠使剛德見於節浮費則凡宮闈之用度近臣之錫賚冗官冗吏之蠶食斷自今以始痛加裁抑推此以行於州縣則所省之費皆可以助收楮之用矣今乃以節用為老生之常談悠悠歲月茍且因循終不忍大有所損以示吾刻苦警勵之意真剛固如是乎剛德見於懲贓吏則取二三十年以來蠧國害民之人藏富於私者盡歸之於公毀家紓國自古有之明白洞達務在必行則皆可以佐收楮之用矣今乃僅因人言略加發摘罪大罰輕輿論未快陛下方且迴旋曲折依違掩覆已發之贓既如是而未發者厚積深鐍偃然安享陛下悉置之不問是前日縱其為國之賊而今日又教之不體國也真剛固如是乎剛德見於覈軍政則邊境之事所合大加搜校某處圻疆失守某處戍兵損折某處招人填補兵糧元計若干減省若干新招贍給若干盡吐事實毫髪無隱而不然者顯寘之罰今乃諱敗遂非不以實聞坐收利贏缺額不補陛下明知其欺罔未嘗一加黜責真剛固如是乎剛德見於擇帥權則堂堂中國豈無至公血誠沈幾多智之士足以當閫外之寄今也淮襄制垣不聞虛心無我收羅俊彥以資幕畫又不聞深謀遠計保境安民以圖後效精神困於挫䘐之餘智勇竭於耗散之後至於分閫沿江者兩淮事勢不相統屬下多矛盾之見上無調一之策平居尚有違異緩急何以得力自古用人必先儲代今未用者謂其局生而非老手已試者雖雲局熟而又罔功邊遽日聞敵情叵測臥薪嘗膽合智併力猶懼不足陛下乃晏安暇豫如平時真剛固如是乎陛下自更大化動以漢宣綜核名實為比臣竊觀陛下徒有慕漢宣勵精圖治之名而乃墮於元帝文宗柔弱不振之失是以擇善固執未有堅定之力聽言納諫未有果決之操剛德不競意愛少偏潛窺於杳冥之中旁睨於幾微之際希求御札寖開竊弄之門憑恃寵恩將有履霜之漸陛下勿謂吾之聰明自足洞照而不必過慮也罅隙一開皆害剛之斧損德之蠧也臣恐日積月累浸淫不已勸陛下以所當為者則蓄縮而有待贊陛下以非所當為者則果斷而必行何則主宰不定意向易移其弊必至此耳古語曰不見其形願察其影今陛下剛德之未充是必有陰受其病者而陛下特未之覺耳因影知形防微杜漸勿使之彰著則善矣直剛在心不在力養剛以漸不以暴撫劍疾視匹夫之勇一鼔作氣再則易衰夫惟奮以大勇而又有積習涵養之功則剛德塞天地矣陛下有堯舜之資而甘與漢元帝唐文宗伍此臣所以憤懣不快而欲一吐其愚也狂僭妄言罪當萬死惟陛下裁幸取進止
  右史直前奏事第二劄子
  臣竊伏思念先臣某事寧考朝嘗進精神之説大要以為人主運動天下其妙在精神寧宗欣然嘉納臣今復掇拾遺論為陛下詳言之陛下新更大化日與大臣論道經邦精神之運宜可以光宅風動矣而中外多事蠧弊滋長因循歲月未臻厥成其故何哉君臣之間聚精㑹神之意常少而事物之來敝精勞神之患常多此正今日之大病也陛下每旦辨色視朝大臣奏事之後或間以臺諫之論奏或繼以百官之輪對而經筵早講已迫矣進膳之餘陛下復於宮中省閲章奏而晚講又且迫矣則是一日之中焦焦焉疲其精神不亦甚乎精太用則竭神太勞則敝此必然之理也況天下之事有緩急有輕重於其緩且輕者徐徐焉應之則可以併其精神於其急且重者而無失事之患今陛下既以聽政勸講窘於日力之不給而中書之務不問巨細內而庶政外而邊防叢委轇轕盡歸廟堂無一事之區處不關於念慮無一紙之申明不經於裁決雖日機務總括之地勢則宜然亦恐執要御詳之道未必如是陛下與二三大臣有限之精神既已奪於泛泛之常程則夫急政大務所當靜觀黙察者安得復有精神以為之運用耶夫所為急政大務者何也上而畏天下而愛民舉至大至重之責萃於陛下之一身陛下亦嘗思之乎迺月正元日風從乾來占為兵起越三日月犯太白占為強侯作難天下民靡敝立春之朝條風起西北占為暴霜殺物粟踴貴驚蟄後一夕雪降非時占為迫近之象又七日太白與填星合占為疾為內兵既而隕霜之異果在寒食之後則春日所占不虛矣陛下覩茲變異惕然自反凡可以召和者無所不用其至此則陛下所宜專用其精神者也近者邳徐失守海亦旋棄新復州郡勢皆瓦解外虞既急內備又單維揚半是北人洞知我之表裏事勢如此真可寒心軍實隳於輕進戍兵勦於屢䘐枵然空虛何以應猝況所在軍情易於激變殺官吏焚州縣如惠陽近事漸豈可長齊安隱憂未容安枕而豫章近地幾致生變推其所以致此之因皆由帥閫久虛素無鎮壓之勢君臣上下非不夙夜究心然大抵緩急重輕混而為一始欲俱急而終至於當急者亦緩始欲俱重而終至於當重者亦輕在彼既有所分則在此者必無所專是亦可以悟敝精勞神之失矣奈何因循茍且不能奮然改其舊而新是圖士大夫有憂國之心者徒能仰屋竊歎而無敢輒為陛下言之者雖言之而陛下亦未必能行之也孟軻曰堯舜之智而不徧物急先務也堯舜之仁不徧愛人急親賢也夫以堯舜之大聖不以周徧為能而惟以急先為貴若之何悠悠泛泛而欲治道之興起乎是故善運其精神則雖憂勤而決無勞敝之患不善運其精神則雖勞敝而反無憂勤之實光陰迅速歲不我與陛下勿恃春秋之鼎盛而遂輕用其精神也臣忠愛之心出於懇惻惟願陛下與二三大臣日夜聚精㑹神勿以薄物細故耗有限之力必使志慮專於大政規模急於遠圖天下之事綱舉目張而太平不難致矣惟陛下裁幸取進止
  臣濫司記注稽諸舊典許令直前奏事讀第一劄奏臣所言乞陛下充養剛德讀至漢元帝唐文宗聖語問如何某奏二君之果斷不用於斥邪佞而反用於逐賢人此是二君不識剛德之真所謂真剛者須是當為之事則決於必行不當為之事則斷在勿行可也陛下聰明不愧堯舜但剛德終是欠雖曰天資難以勉強然正要涵養工夫真實用力臣不敢泛説且以近日楮幣邊事言之見得陛下剛德有所未至聖語雲楮幣邊事信是當今急務讀至節浮費懲贓吏奏陛下近日聖斷中外無不懽悅更願務在力行又讀至核軍實聖語雲已行下根刷數目各令著實奏來讀至擇將帥聖語雲帥才實是難得奏臣以為人才不可以小過而輕於廢棄亦不可以未試而緩於任使方今之患正是有過者雖局熟而摘其瑕疵未用者又以局生而難以嘗試所以都成擔閣此在陛下與大臣急為區處也聖語雲極是極是讀第二劄奏臣所請乞陛下愛惜精神聖語雲每日都不曾有少暇奏陛下清心寡欲專意經訓可謂聖主矣但目前瑣屑常務固不足留聖意而經筵講學亦不必屑屑費其精神於傳注訓詀之間只要領㑹大㫖推之以治天下只是理㑹天下大事中書之務亦如此要須全把精神提掇綱領可也聖語雲朕嘗諭大臣講明楮幣及邊備二事其餘碎務原不必勞神奏陛下聖識可謂髙明讀至畏天愛民奏陛下聖德格天所以比歲豐稔聖語雲米麪價平幸而得此奏今歲若更獲一稔則人心愈安妥近日得雨之後氣象甚佳聖語雲是讀至軍情不安易得激變奏陛下非不憂勤於上而天下官吏終是未能洗心易慮確然為公家任責聖語雲正縁任責之人少又奏陛下當養育精神務令充實上與皇天打作一片下要事事合人心教天下人悅服大臣亦宜體此意只將精神專理㑹大事今未免把事之緩急輕重一樣都要好滾來滾去卻安得許多精神聖語雲極是讀畢奏臣所論充養剛德愛惜精神皆是切於陛下之身願陛下更加精思而力行之聖語雲卿言甚當
  論史宅之奏
  臣猥以菲才誤䝉陛下擢寘華近每侍經幄獲吐愚忠願陛下保養之心常常清明靜一則一言一動皆可為萬世法若有毫髪私意介乎其間雖朝夕講論而躬行有戾揆之於心不能無歉是非毋自欺之義也陛下不以臣言為忤過加奬納臣感激思奮以為幸遇聖明有事安敢不言有言安敢不盡臣竊見近者中外驚傳陛下特形御筆謂朕欲全功臣之世而人言不已戒飭史宅之等安分畏法益加戒謹仍令自今中外臣僚奏章毋得攟摭務存大體以副朕終始元臣之意萬一有此深為陛下惜之且陛下即位於茲十有二年矣而柄臣專國者十年太祖大宗之綱理天下者幾至大壞而不可收拾迺前歲之冬陛下躬攪萬幾名之曰更化震霆發於久蟄之餘赫日耀於積陰之後太平之期雖未立致然既解弦而更張之亦庶幾其可望矣今一旦布告中外明敕臣僚毋攟摭舊事若是則是端平元年以來所更之化天下咸曰是更柄臣之弊政今保全元勲禁絶人言之札一頒天下必又潛疑竊議曰是將更端平元年以來之化矣天下喁喁之望何賴焉太祖太宗在天之靈何賴焉且陛下亦知夫言路之通塞乃治亂安危之所繫乎更化之初言路嘗一闢矣邇來廷紳竊窺陛下有厭聽忠言之微意直聲不聞習為喑黙今陛下又從而隄障之遏絶之臣恐中外之臣以言為諱雖有至大至急之事陛下亦不得聞矣陛下端居蠖濩之宮試黙省此心必知御筆之頒有惕然未安於中者陛下茍心知其非而公不足以勝私則是自欺其心矣其與陛下御經筵之時臣進勿欺之言而欣然嘉納之際毋乃大異乎陛下聰明睿智照臨萬方近又並命二相作新庶政乃於此時降禁遏忠言之手札以消天下讜直敢言之氣傳之中外其謂陛下何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誠使柄臣有功何厭人言使其有罪言何可塞臣謂御札之頒本欲禁人之言而反激人之怒如川之防必至大決而後已陛下視今為何如時耶中外多故患在不測陛下日夜兢畏猶懼不足乃欲以方尺之紙鎮服人心君臣上下泰然自安盡忘憂惶恐懼之意其可乎人情安則舒肆危則憂畏舒肆若安也而終反危憂畏若危也而終乃安陛下欲全史氏一門則當使之常有忌憚公議之心如一撤其閑將以愛之適所以禍之也況宅之兄弟久處富貴涉厯未深正當左右詩書遵蹈繩檢不致貽譏清議乃可植立門戸故御札未必能福史氏而公議乃可以全史氏也陛下遽可輕發而不為之熟慮歟臣愚欲望陛下察臣區區之愚如御札猶未宣降固當泯其形跡若其已行勿嫌反汗亟賜收回庶幾慰愜輿情通達言路以不失更化之初意臣觸犯天威出於忠愛不容自黙惟陛下裁幸
  中書舍人直前奏事劄子
  臣恭惟陛下軫國歩之多艱憂更化之未效特發睿斷並命宰輔陛下此心上通於天中外臣民疇不鼔舞臣竊謂宰輔之職固貴乎專亦戒乎太專不專則責不歸一太專則失於獨運陛下知左揆之忠直無他腸而恐其勤勞太過不可以無助也於是置右弼以佐之陛下之心不過如是而寡見淺識者妄窺形似謂聖意將有所移矣陛下察右弼之老成有素望必能長慮郤顧共圖國事也於是使濟左揆之所不及陛下之心不過如是而旁睨竊聽者又揣摩意見謂聖心將偏有所重矣並命二相可謂至當而紛紛之論如是臣謂陛下英斷奮發雖莫過於此舉而二相之事陛下乃莫難於此時何難爾難於塤箎之相應金石之相宣如有虞濟濟之盛時也雖然是不難天下萬事莫善於公莫不善於私房𤣥齡問正主庇民之道於王通通曰先遺其身能遺其身然後能無私無私然後能至公至公然後以天下為心矣世之為大臣者未嘗不自謂能遺其身也然身若何而可遺必方寸洞然無一毫之私意而後能遺其身必不市恩不修怨不相傾相軋而後能遺其身必天下之所謂君子者進而用之天下之所謂小人者黜而遠之凡親故夤縁私相援引陰相囑託者一切屏去而後能遺其身若夫任私意矜小智徇偏見聽邪説胷中膠膠擾擾非真有國爾忘家公爾忘私之心則何足以為至公臣之所謂公者非曰外焉示公而已也貌似同心而中生矛㦸烏在其為公耶是故專制擅決者固不足以為公而徘徊猶豫善避形跡者似公而亦非公也勇徃好勝者固不足以為公而謙遜畏抑務為小心者似公而亦非公也何則宰輔者國家之柱石柱石不牢大廈將顛而何謙遜畏抑之有且非獨大臣之身為然也彼與之謀議者豈無素相厚善託以心腹之人哉若其中立不倚徇義忘利者侃然正色為謀必忠是固有益而無損矣如其內懷顧望各有所主則造作語言縁飾事端讒間之隙既開交鬬之風滋熾於是朋黨之論興矣用一人焉彼以為此之黨此以為彼之黨而人主始莫知所適從矣行一事焉彼以為此之私此以為彼之私而人主始惑於聽聞矣無事之時倡為此論猶慮簧鼓是非徒亂人意況當中外搶攘事變蠭起之際乎方今至大至急之務亦多端矣楮輕物貴民不聊生一也軍情動搖志在好亂二也敵人窺我將謀大舉三也閫外諸帥不相協和四也凡此者皆付之悠悠泛泛不肯出力為公家遠計而朝夕所從事不過互相猜疑迭求勝負久而習慣愈激愈甚明主臨朝慨歎惟曰其如朋黨何士大夫相與私議亦曰其如朋黨何此正唐人所謂去河北賊易去朝中朋黨難今雖未見其形而兆已先見矣先見之兆不務防微待其彰著不可掩乃欲從而救之不亦難乎本朝朋黨之論惟韓琦當國有以消平調一之遂使兩黨之跡渙然冰釋琦既罷相黨論復起諸賢斥逐無虛日而小人忌琦者獨少其後扶持善類琦力為多臣願以此事為大臣勉元祐之初聿新庶政惟元豐舊黨分布中外多起邪説以搖撼在位呂大防倡調停之説宣仁聖烈皇后疑不能決蘇轍抗章謂大臣若正已平心為安民靖國之計則人心自定雖有異黨誰不歸心宣仁是之臣願以此語為陛下獻雖然抑臣又有深於此者蓋人主之英斷不自外生當由心出臨朝之時尊嚴若神未足為英主也要必無纖介嗜好汩其澄明之性則發為英斷自然有不可玩者如其齋莊於路朝而舒肆於燕私酒色觀游便辟側媚凡所以熒惑耳目感移心志者有一於此則國家大事其精力必有所不及其志慮必有所不周大臣見其然也亦且憂懼悶鬱之不暇而況權勢之相偪黨與之相擠日夜圖維各求其自全之計國事將誰與任責耶大臣既不任責則人主之腹心耳目不得不寄於所親信之人凡在左右者幸其有可乘之隙則㸃白為黑以紫亂朱將何所不至哉然則探本窮源又在陛下正身以率下而已舜之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此責在大臣也臯陶之賡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此責在人主也臣竊觀今日並命二相之後而有一人焉不能平心以徇公則將先之以猜疑而終之以朋黨有猜疑之萌則股肱不可謂之喜聽朋黨之説則元首不可謂之明臣非敢為是過慮也誠見今日通國上下惟知患在外敵而不知憂伏蕭牆惟知變在兵寇而不知禍起縉紳是以懇懇愚忠不知忌諱惟陛下與二相深思舜臯陶之言而亟圖之天下幸甚祖宗幸甚取進止
  某口奏陛下並命二相天下莫不欣悅為二相者所當各盡公心勿徇已私則可以上副陛下委任之意讀至陛下置右弼俾助左揆之所不及玉音雲朕意正是如此外間何為有紛紛之論某奏天下事有一必有兩兩則易於不一惟英主有以一之漢文帝嘗並相陳平周勃矣一則智謀一則厚重有文帝在上雖是二相而歸於一唐太宗嘗並相房𤣥齡杜如晦矣一則善謀一則善斷有唐太宗在上雖是二相而亦歸於一然則今日何慮紛紛之論惟在陛下一人而已讀至莫善於公莫不善於私玉音雲極是某奏主意所向人情之所趨也主意向左彼則趨而左主意向右彼則趨而右陛下不可不察人情之所趨趨之之初未遽見有大害趨而不已分朋植黨自此始矣讀至讒間之隙既開交鬬之風滋熾而朋黨之論於是乎興玉音雲此事極可慮又雲朕嘗宣諭大臣雲朕並命兩相正賴協心共濟國事卿等宜深體此意某奏陛下聖諭極當讀至人主之英斷不自外生當由心出某奏臣在講筵每奏陛下此心所宜常常清明不可稍有昬蔽陛下責宰輔以協心須是陛下先自正心可也今亦是敷述此意讀至大臣既不任責則陛下之腹心耳目不得不寄於所親信之人凡在左右者幸其有可乘之隙則㸃白為黑以紫亂朱將何所不至某奏陛下於此不可不著精神若使大臣不任責而左右得以乘其間彼之巧謀詭計於不知不覺之中入陛下之胸腹此其利害不小玉音雲此果是利害不可不察某奏陛下之言及此宗社之福也讀畢玉音又問自除二相不至有嫌疑否某奏陛下以赤心委任二相二相俱賢何至遽生嫌疑但臣所謂人情之所趨各有偏徇若陛下無以一之郤恐嫌疑從此生且如目今中外多事可謂甚矣左揆一向辭避右弼又一向畏遜若各事形跡深恐耽閣國家事無人乘當緩急之際將若之何某又奏近日廣寇已平京口叛卒不用招安盡行誅勦國威稍伸又雨澤霑足雨後快晴一飽可望但邊境可憂須及今勉二相如救焚拯溺速作措置玉音雲人情好亂誠為可慮某奏陛下所以當日新盛德剛健不已者正將以弭禍亂之萌也若陛下不進德大臣又不任責以好亂之人情激成事變直易易耳陛下以臣此劄宣示兩相俾其力行一箇公字玉音雲卿議論極當示兩相遂退











  䝉齋集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巻六
  宋 袁甫 撰
  奏疏
  論履畝劄子
  臣仰惟陛下一念愛民上通於天急聞讜言如恐不及臣竊伏思念計田輸劵此事大非得已必須施行之際倍切謹審勿謂指揮已出憚於參訂致貽後悔及今明示德意務體下情使人戸曉然知朝廷寛恤之心庶不致激成他患今謹條列於後 一指揮內一條人戸所納官㑹各州軍截鑿一角發解朝廷臣謂令各州軍截鑿不若令人戸自鑿齎赴官司何則官司截鑿人戸弗信許人鑿納大信乃昭或謂人戸鑿納必有夾雜偽㑹之弊殊不知此雖有之然其弊亦自有限況只鑿一角真偽自可稽攷若從官司截鑿彼直謂以空言紿我將來官司仍前發出行用則彼固已有怨忿之心矣人情不甚相遠如許其自鑿以納官則必不疑目前雖有輸財之苦亦知㑹少而價增異日可以獲利庶幾其不怨大凡處事當體下情朝廷但知出令不可屢改不思怨謗一興勢須改令與其改於怨謗既興之後孰若修於怨謗未形之先或又謂我但直行截鑿足矣何恤人言殊不知朝廷用度目今窘急州縣揣知此意必有密獻不必盡鑿之説者朝廷處匱乏至極之際萬一惑於其言豈不中天下之疑縱使不為逢迎者所惑然人之疑心難以家知戸曉必曰截鑿一也何苦不許人戸為之而官司必欲自行之耶臣之愚只是一箇信字使天下曉然無疑而已 一指揮內一條令各州軍拘人戸納官㑹分為六限每限半月計三月可足以臣觀之將來人戸輸納不時州郡必致申請朝廷與之展限恐限內先納者皆是畏謹及貧弱之人違限不納者郤是頑梗及巨力之戸朝廷今者施行正欲恤貧小然究其流弊反使強家濫被寛恩而弱戸先受督責豈不倒行逆施耶臣欲反此説而用之令州郡先催形勢有力之家立定期限不許申展一則頓改收買㑹價必然驟長二則不墮勢家之術希望展限以求倖免三則貧小者見州郡嚴於大家其心大服彼大家者事力有餘於限內責其必納更復何辭待大家納足後催中戸中戸力雖稍薄然彼皆各自愛惜自能依限輸官末後視所收多寡如何斟酌事體催貧小之戸或已納數多則朝廷施行寛恩可使貧小者霑被大凡作事寛嚴並用如此措置誠為兩得其宜右開具如前委是利便斷可施行免致後悔伏候敕㫖
  再論履畝劄子
  臣竊惟近日收減㑹子指揮令人戸有田一畝輸㑹子一貫分為六限三月而足臣嘗奏論州縣奉行往往不體朝廷之意致使中下之戸先受督促之苦其豪家巨族與吏表裏不以時輸此大弊也謂當先督形勢之家嚴示約束如期輸納陛下既然臣之説臣退而告諸宰輔亦謂可行日徯續降指揮而猶未也臣亦聞其説矣蓋曰勢家競買則價驟增然後催中戸以及下戸反收貴價之楮甚而無可買者非所以利貧弱也臣竊以為過矣今惟憂楮之不貴不必憂楮之太貴也楮貴而無可買正自可賀有何可憂朝廷見下戸之無可買也則寛恩可施矣此所以利貧弱也而何不利之有或又曰勢家迫之太急恐滋怨而激變此亦過計也輸財助國自古有之況自故相當軸士大夫不義而取之者多矣今以前日之所漁取者還以為公家之助非父祖生産作業傳諸子孫者也何至遽生變耶朝廷處事往往當憂者不憂而不必憂者反以為憂何謂不必憂士大夫決不因此而生變是也何謂當憂臣濫攝銓曹仍兼西掖日日書黃及書填綾紙紛然不勝其多此等皆號官戸然而未必盡鬻爵也用兵以來竄名功賞者皆妄庸無賴人耳又近年朝廷給降祠牒不計其數極目村疃盡化緇黃寺觀之內童行少而僧道多大槩皆橫目無知之人此等易於為亂不若士大夫之有所顧惜也乃置此不憂而獨憂士大夫何耶且有力之士大夫亦猶有力之寺觀耳今一令之行將先寺觀之大者乎抑先其小者乎如謂勢家不可先督則寺觀之大者亦付之徐徐雲爾而可乎論者又謂兵法攻瑕則堅者瑕攻堅則瑕者堅今不先督勢家此亦不攻堅之意也臣以為國容軍容各有不同兩陣相對志在決勝則攻瑕可也撫柔此民恩意綢繆而先治貧弱可乎或又謂子産有言安定國家必大焉先臣亦以為不然鄭蕞爾國伯有伯石之徒逞暴恣行視公室何有故子産濟之以弱今朝廷清明法度整肅上下一心安得以列國為比故臣謂今日之事所以牽制而不敢斷者一言以蔽之曰未能盡捐私意而已姑息於形勢之家而不念貧弱之戸此病何自而發哉私意未克剛志未決故耳譬猶治深痼之疾當使元氣不傷而疾自去有庸醫者烏喙大黃輕於嘗試無救於疾而氣先耗矣計田輸劵此用烏喙大黃之喻也毋用於貧弱而獨用於形勢則可以全安而無害否則殆哉臣十有八日侍經帷陛下語臣曰修內司有田七萬八千餘畝若以收減㑹子指揮言之亦合照數輸納今欲特降十萬貫赴封樁庫交納以充收減之數臣仰見陛下急救楮弊自上率下無所吝惜如此臣力贊陛下此舉足以大服人心已而伏覩指揮一一皆如聖諭又見陛下言行相應勇於斷制如此夫以陛下尚且為天下倡而士大夫獨不能為衆人戸倡乎臣愚欲乞睿斷行下諸監司專主先督勢家之説過期不納者必罰無赦如州縣奉行不䖍縱胥吏與勢家為地抵拒拖延慢上之令則監司定將守令按劾如監司曲為庇護不即發覺許臺諫糾察以聞自昔聖王之治天下不過寛嚴並用各得其宜而已嚴於監司守令以督形勢之家待輸納數多楮貴物賤則貧弱之戸大示寛恩至此方表陛下憐貧恤小之心上通於天是亦祈天永命之一助也臣疊冒天威罪何所逃惟陛下裁赦
  再論履畝劄子
  臣近者伏覩朝廷履畝收劵指揮退而精思畫為兩條一曰示信官同人戸截鑿使天下知的然有收減之實而不至溺於空言二曰恤小先督形勢之家使天下知貧弱者其末必寛而不至流為虐政終始兩説言之懇切至於再三欲乞降聖㫖分明行下而側耳未有聞焉臣自知誠意不足感動然終不敢喑黙遂已者蓋履畝本非仁者所當為乃大不得已而用之耳於大不得已之中而行之有方足以救楮弊之窮則公私俱便亦未可全謂之不仁也自昔朝廷行事而犯不韙之名天下不諒其心往往激成大禍熙豐犯新法之名誰復諒其興起治功之心建紹犯事讎之名誰復諒其與民休息之心開禧犯開邊之名誰復諒其恢復故疆之心然則今日犯履畝之名而欲人諒其急救楮劵之心亦可謂甚難矣雖然果能行臣示信恤小之説則天下知吾不以空言欺天下而使天下貧弱之戸終被寛恩則猶可救藥也臣聞諸道路自此令之出大家巨室雖睨視未動而大寺觀主首之桀黠者巧謀詭計已窺伺朝廷之意向有欲挑包散衆者矣有欲鬻常住之産者矣大者既然小者胥傚勸諭之術既窮必將厲威刑以迫之當是時強有力者營關節託聲勢足以自庇而繫纍笞箠以應官司之期限者皆弱小者也鄉村小寺觀緇黃猥雜何可勝數彼豈皆畏法循理之人哉且何獨寺觀為然如鬻爵冒賞之村夫與亡沒官戸之不肖子平時常賦猶不樂輸今迫以出錢是無故剜其肌肉也彼又豈肯俛首帖耳受繫纍笞箠之苦耶縣道差人催督始以抗拒抗拒不已繼以毆擊其間巡尉不識事體奮臂爭鬬則激變挻禍自此始矣此猶曰將來之患也只如目前科配㑹子之數亦自難行蓋縁田有肥磽苗有輕重産錢有多寡在在不同難以拘泥且以臨安言之自十畝以上至四十畝均納苗一石此則田愈磽則苗愈輕也其他州縣有反此者苗極輕者為上田苗極重者為下田産錢之不等亦復若此槩曰履畝豈能遽得平耶行法不平則乖爭之端已見矣近聞上戸已有一種議論皆謂倉卒之間買劵未辦吾之歲收惟有米耳朝廷當此稔歲儲米為荒歉之備亦為有利於國為此説者乃窺測朝廷名為收減而實則橫斂耳嗚呼陛下之心曷嘗為謀利而出此令哉彼見截鑿之令未必果行故以利心量我耳臣一聞此語即披瀝肝膽對衆言之其語乃塞若陛下不肯明白截鑿亦使臣虛負斯言矣臣所以極陳事理如上所云者大要欲陛下知天下人情如此知天下揣摩意向如此知天下求為脫免之計如此則陛下豈能家至戸曉又豈可刑驅勢迫也哉反覆思慮惟有臣之二説示信以釋天下之疑恤小以消天下之怨寓德意於號令之外回陽和於肅殺之餘使天下諒陛下之心而已臣更有一説天府者天下州郡之所取則也畿漕者諸路監司之所視傚也行之有道守之不移必當衆截鑿必先催形勢以此推之天下大書榜帖揭之通衢有目者見有耳者聞咸曰示信如是恤小如是孰不以天府為準以畿漕為法遍天下欣然聽從也哉如商邑無以為四方之極則外之分符持節者且將有辭於我以為近甸尚不能行而何以令天下志卑者茍且逃責而好髙者解印綬矣荀悅有言榮辱者賞罰之菁華也陛下有此菁華而不善用之臣謂宜宣召顔煕仲趙與𥲅諭以陛下至誠惻怛之心所宜上下交相孚洽其州縣有不擾而辦者首加襃擢而不然者必罰無赦菁華發用則人心興起仍乞陛下宣諭宰輔所有中書之務不繫大體者權令執政分押不必盡勞宰輔為宰輔者專以責監司郡守為務下至縣令亦合人人知其才之短長與其用心之邪正今者出堂甚晚儘可㑹聚掄材如更欲廣其見聞則當進侍從而博詢之既知之矣然後揀選疏剔斥其不善者而奬其循良者如監司郡守果有風力待其績效既成雖驟寘清華可也譬如人之一身精神周於軀幹則可以常安而無疾今中書汩汩於細務而精神不周於事幾臣之所甚惑也嗚呼撫太平無事之運人誰不以為易今外而邊事方殷內而又倡為履畝之説此何等題目既不得已而犯之必磨淬精神求以善其後庶不至於大可悔恨耳奚獨宰輔當然哉陛下之精神所以鼔舞羣動者尤不宜有一息之宴安而使天下有一夫之怨讟也漢武帝席文景富庶之餘患國用不贍用桑孔輩不過更錢幣算舟車數事尚不曾行履畝之下策而猶不免乎海內虛耗至下輪臺詔封富民侯僅能轉危亡為安存況今日乎陛下如視為等間小事無庸過慮方且聽不必盡行截鑿之説而自悖收減之初意動搖於左右浸潤之言而形勢之家與夫大寺觀得以內降脫免此又陛下自撓其紀綱而他人無所致力者也惟聖明以社稷生靈為念察臣狂瞽之言原臣屢瀆之罪及今續降增添德意指揮而毋致後日下哀痛之詔力遏請謁動搖之漸而毋輕蹈御札已事之轍臣不勝大幸
  陳時事疏
  臣竊謂今日事勢不當論安危當論存亡夫關於國家存亡之最急者莫急於北邊秋髙馬肥必謀大舉傳聞將以三路並進阿齊台與逆全妻將自山東窺我淮甸蘇布特將自木波界窺我西蜀布占將自陜州窺我襄漢萬一果如所聞國家何以禦之布占本主和者也近者淮安兵叛布占舉兵相應所以致此者蓋亦有説武僊田八敵之深仇襄州輕於接納已為失策李伯淵又以詐奪阿達馬由是布占之怒愈甚然則和好已難諧矣始輕戰而挑敵中議和而款師今戰既不可和又不成勢甚迫矣尚覬和而忘備悠悠度日敗在眼中奚止累卵之危而已哉然則為今之計不破拘攣之格顯幽拔滯則真才必不出不除張皇之禁披肝露膽則下情必不通不掃塵穴之務一意憂邊則神志必不專不去浮淫之蠧舍虛就實則功程必不著不振朝廷之綱信賞必罰則氣勢必不奮不併江淮之勢合異為同則事權必不一不察卒伍之情賑乏賙急則軍心必不安此皆通國之人明知其當然而上之人遲疑顧慮不能果於有為者正以未知其職耳夫天下之所以治安者以內外上下各得其職也欲守邊人人稱職必先任大閫者不失其職欲閫寄人人稱職必先臺諫給舍不失其職欲臺諫給舍人人稱職必先廟堂之上不失其職今兩淮荊襄四蜀衝要之地處處枵虛色色鹵莽身居大閫一不暇問朝夕之所計慮者不過互相猜疑巧為傾陷謀邊甚疎謀身甚密外諜甚拙內諜甚工讎敵甚淺私讎甚深帥臣若此邊守何責臣所謂必先閫寄不失其職者此也自輕啓兵端經營京洛喪師辱國愁痛尚新恥過作非復事唐宿委棄軍實取笑敵人繩以國法罪何可逭而臺諫給舍重於抗章國有丘山之損罰無毫毛之加精采既頽折衝何賴臣所謂必先臺諫給舍不失其職者此也范葵久處淮襄朝廷未得其代甚類一則杜𣏌二則杜杞之説此在廟堂平日儲才耳昔之儲才者豫事先定某死則某代之今事急矣何暇言儲敗徵既形勢當更改臨敵易將之疑此拘常襲故之論不足信也亟求可代者大作規模並謀合智推誠付託勿掣其肘事力雖匱不可吝財兵難豫度不可中御任責在閫寄而主張在廟堂讒言莫入論議歸一庶或有濟今閫寄之誤國者臺諫給舍不敢言而廟堂亦不問使代之者果得其人臺諫給舍或以風聞動搖而廟堂又輕信之則國事去矣臣所謂必先廟堂不失其職者此也而臣又有疑而未喻者天下之事緩則緩圖急則急著今處呼吸危亡之秋而不厲臥薪嘗膽之志習雍容鎮靜之量而不為捄焚拯溺之舉方且牽於常調拘於吏議豢於茍安惑於坐談大敵臨前束手無措則不得已而行守江之下策淮襄既不可守江其果可守乎今淮襄尚無恙也不肯破拘攣之格不肯除張皇之禁不肯掃塵穴之務不肯去浮淫之蠧不肯振朝廷之綱不肯合江淮之勢不肯收卒伍之心坐待北風一起遠近響震則財為誰之財民為誰之民與其一擲而輕棄曷若先事而亟為與其疑醫而待亡曷若信醫而圖存自古有病者未必死而諱病者必死今朝廷諱言病矣縱使開不諱之門而未能確然信任可用之人束縛繩墨靳吝脂膏不捐反間數萬之金反聽市虎三至之説臣恐敵不在外而在內兵不動草地而起於蕭牆矣抑臣復有愚慮請盡瀝衷忱為陛下精言之孟軻曰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此言人君當納其身於戒謹恐懼之地雖有敵國外患乃可為進德之助也強敵迫我人皆憂畏臣獨謂陛下進德之機正在於此伏願陛下杜女謁遠閹宦戒㫖酒親忠賢精明不衰則昏怠不起畏忌常存則邪僻莫干凜凜然常有履霜堅冰之念而後可以壯元氣消外患強中國禦敵國矣臣猥以淺學備數經帷正以推明經義論説古今開導上心為職臣今此疏自廟堂臺諫給舍以至閫寄邊守皆以不失其職為言臣豈不自知其職乎若陛下乾剛日進敬心匪懈處宮闈如坐朝廷對妃嬪如對儒生則無怠無荒而四夷來王天下將曰講説之官不失其職如此如或不然純一有間怠荒乘之縁飾雖多真實反寡則清議將以臣之責人者移而責臣矣豈不甚可懼歟臣赤心愛君不識忌諱盡吐肝膈惟陛下裁赦
  是日上不視事繳進前奏事劄子
  臣聞處事勢孔棘之時與常日不同有大斡旋則可以運動事幾有大力量則可以鎮壓人心有大識慮則可以消伏變故史冊所載亦可覩矣胡為今日之事獨不然耶邊遽方聞窘態已露楮幣一事耳論説紛起施行倉卒實效未獲疑謗先騰臣甚惑焉且克敵一軍疽根伏藏久矣諸帥不協互相猜貳狼子野心竊窺間隙於是潰決而不可制任閫寄者各執所見朝廷持兩可而聽其所為遂折而歸於招之一説然既招之後憂慮萬端今邊報又急矣敵犯鳳州又犯蔡息三道並進已驗於此浮光棗陽久闕正守此為何時拱黙坐視齊安制閫精鋭消沮潯陽江面守備尤疎朝廷非不明知奈何不為拯溺救焚之計而尚爾遷延玩愒耶自古主於綏懷則不輕用武主於敵愾則不屑招納今既許其勦又許其招雜用錯施初無定守有謂秦鞏不可棄者矣而又惑於鞭不及馬之論有謂秦鞏不可納者矣而又搖於獸窮則搏之説委恢珙以通好於布占然今之窺我者布占也和安可輕信任范葵而加兵於唐宿然今之為吾患者唐宿也兵豈可輕舉首鼠兩端莫知所決宵旰之憂其有既乎履畝輸劵可謂下下之策曩嘗議及此矣其時尚畏公論未敢犯此惡名遽改而為鬻祠牒之舉已而怨謗譁然亟從寢罷曾幾何時今又歸於履畝鬻牒信不美也猶有物以予之今履畝則白取矣鬻牒敷配僅及大家今履畝雖雲有官之家而七色雜流與已仕而亡歿者咸不免焉則所及者亦泛濫矣一命之微官與故官之子孫伏臘不周事育不繼者何限今乃使與穹官顯爵家溫祿厚者一槩同科州縣之吏不能皆良觀望回護避貴虐賤有力者頑未應令而追呼迫促破家蕩産悲痛無聊者大抵皆中下之戸先受其害昔之謀國興利貽笑千古若括商若僦質若稅間架若除陌錢彼豈以為得已不已耶蓋亦曰不得已而為之耳然上焉不得已而虐其下則下焉亦不得已而叛其上涇原之變此亦激於不得已之至耳非獨前古然也本朝熙豐間若青苗若助役若市易若手實彼其施行之初人言籍籍主國論者惟曰是不足恤也然始於不恤人言而終於不恤國家被害之民在在嗟怨我不恤彼則彼亦不恤我矣王安石誤國之罪至於激成靖康之禍皆不恤之一念為之也然則為今邊事之計當如何曰臨敵雖不可易將宜急擇忘身徇國有謀知義之帥以為之儲和戰雖不可執一説宜痛懲獨運秘密之弊使舉朝羣臣皆得以獻其謀屏目前常程細務而廟堂謀謨專一以料敵制勝為急令淮襄四蜀之血脈俾與朝廷為一家而無一毫壅閼䝉蔽之患則邊事其庶幾矣為今楮幣之計當如何曰行法自貴近始凡將相勲戚之家斷不得夤縁倖免而使貧弱者偏受無窮之毒恢宏朝廷寛恤之意凡産去稅存有名無實者一切務從闊略勿為迫促急蹙之態以激天下等死之心昭示大信上下交孚勿使疑吾徒有截鑿之空言而終行刓忍樁留之實意收愈多則數愈少數愈少則價愈昂非獨國利亦為民利則楮幣其庶幾矣顧臣迂愚之質實懷體國之忠每見聖主有仁心仁聞而今乃為寧考所未為之事二揆潔已奉公而今乃為故相不屑為之舉心誠痛之故嘗謂厥今有大患下人輕上幸災樂禍此風滋長真可寒心若邊事區處合宜楮幣施行有序尚可弭輕量之心消意外之變如其不然邊事搖軍心於外楮幣搖人心於內內阻外訌不亦岌岌乎殆哉臣之愚策如上所陳吐自肺肝不識忌諱惟陛下裁幸取進止
  乞降招撫諭四蜀劄子
  臣竊惟敵兵犯蜀憂慮萬端今趙彥吶隔在仙人原音問久曠陳隆之離興元見住米倉山髙稼在沔州亦無音耗朝廷就令四川總領安癸仲撫諭軍民陛下宜降手札勞勉制帥及撫諭使又宜命詞臣草詔具述陛下憫傷蜀民曩經敵兵蹂踐痛猶未定今又重遭兵禍皆由和戰不決舉措不審召釁納侮悔其可追老弱死於流離士卒狀於鋒鏑惕然愧懼食息靡遑即此大意更加深切庶幾遠民明知上心亦使軍士生其氣勢臣之愚慮蓋見故相當國以言為諱詞臣揣摩意見多所避忌語不懇惻豈能動人陛下更化以來曠然與天下為公今者詔㫖丁寧所貴明白洞達臣不暇遠引三代誥命只如漢武末年兵戈不息深陳往悔吐自肺肝與夫唐德宗奉天詔書自謂天譴不悟人怨不知痛心靦面罪實在予下至封敖草陣傷邊將詔有雲傷居爾體痛在朕躬如此等語頗得王言之體願陛下明諭詞臣使之展意無所依違敇書誕敭將見歡聲如雷賈勇敵愾敵兵不足慮也僭瀝愚忠惟陛下採擇
  奏備邊四事劄子
  臣濫叨班綴賜對便朝竊見陛下軫念邊疆憂形於色微臣恨無良策少濟時艱姑竭愚慮畫為四條皆至緊至切汲汲行之如拯弱救焚庶克有濟其一曰固江陵以重上流之勢臣聞去年撥襄鄂隨郢復岳德安漢陽信陽等府州軍屬沿江副司而置司於鄂州撥江陵均房歸峽光化荊門等府州軍屬荊湖副司而置司於江陵襄陽距鄂州千里而聲勢不接江陵介居襄鄂之間而孤城無助今德安棗陽隨郢襄陽皆破而復州與信陽漢陽僅存空城而已均房光化歸峽荊門或破或潰而江陵遂成孤立之勢矣顧乃責沿江副司以復襄陽責荊湖副司以守江陵地勢既相隔越事權亦復不專彼此牽制恐必至於蹉跌莫若以荊湖諸郡仍舊併歸一帥總治江陵且撥湖南九郡以隸之庶幾形勢便順事力從容經理上流之策莫急於此其二曰堰瓦梁以壯東淮之防臣聞敵人往年首犯襄陽邊境連年遂入西淮至去冬又擾東淮直抵維揚三邊之禍歲甚一歲今荊襄既已失陷止守江陵孤城危迫西淮屢擾蕩然無藩籬可恃儻東淮守禦又復不固則敵馬旦夕飲江而江浙之地俱震動矣當此之時豈容玩視而弗戒乎昔孫吳築瓦梁堰以抗強魏形勢倚賴江南之境恃以為安者六十年至南唐李氏未嘗不悉力經營無如堰未及成而淮已盡失今制臣建議修復故基病於工力浩瀚迫不及辦宜從朝廷亟助其費乘此強敵暫退之時作急經畫併日興工庶幾猶可有濟其三曰處流民俾復生業臣聞淮上之民少長習於兵革為國保障其力居多去冬敵騎奄至西淮義勇往往憤激思鬬而任邊閫者惟恐摧鋒而怒敵但知撒籬以媚之驅逐老弱焚蕩生聚以為清野之計重以敵馬蹂躪腥焰熏炙淮上之民扶老攜幼渡江而逃者不可勝計朝廷不以為念勞來之使中輟賑貸之令徒頒彼留江南則無所得食返江北又無以為生不亟圖之非但外失捍敵之利必內重蕭牆之憂臣愚以為宜申飭江淮帥守諸臣亟行賑恤以示恩惠朝廷亦合貼助支費假以資糧俾得各復生業或團結鄉社以助聲勢或揀刺義勇以填闕額或選擢材武之人優補軍職兼此數端實區處淮民之切務其四曰責邊閫遣回敵使臣聞比者朝廷已嘗戒飭邊臣遣回敵使中外之人方幸廟謨堅定不墮姦謀稍有生意但見王檝盤桓窺覘久未出境遠近之人觀聽已惑近者傳聞猶為可疑豈其不稟朝命道宣歙而來耶朝廷周慮曲防固萬無是事不知道路之言何為有此敵人變詐每得利便既有輕量之心恐肆玩弄之計今茲復來更非前日可比包藏叵測必有出於邀索之外者兼邊疆効死之臣無非與敵為仇復有訛言煽搖可憂非一儻盧阻遏其來貽禍目前則專在邊閫委曲區處之耳豈遂竟無良策耶或謂茲事當密難使戸知但恐欲愚國人而人終不可愚耳以臣管見王檝之欲來者乃邊臣諉其事於朝廷而止其勿來者在朝廷當專其責於邊閫處置少差噬臍何及臣所陳四事辭雖樸拙情實懇至儻陛下以臣言為可采伏乞睿斷速賜施行
  經筵進講論李允則疏
  臣聞帥閫以真才為重以善謀為主有才而無謀不足以為真才矣李允則之守邊也胷中之謀愈出愈奇懼敵人疑已而揚言護嶽祠修城築也引水作石樑聚舟為競渡寓水戰也撤樓夷阬而植榆塞下設險固也上元舊不然燈特結山張樂使民縱遊陷敵將也不救火災密運器甲以補所焚安衆心也此猶易能耳未足以見允則之奇謀敵遣間諜刺我兵數而能使諜者轉為我用此一奇也敵敺吾民將以為質驗而我能反其鋒而用之又一奇也雲翼卒伍之逃敵以不知所在為辭而允則指言某處運智如神又一奇也天下多事之秋使得任閫外寄者善謀如此可以寛憂顧矣雖然設謀易用謀難自信易為上所信難李牧縱匈奴數侵趙邊而終不肯出戰謀則善矣然其跡似乎養寇陸抗與羊祜邊境交和謀亦善矣然其跡似乎賣國必也上之人寛洪大度聽其所為而無掣肘之患則謀成而功立不然信任不專讒間入之則所以撓其謀者多矣臣是以深取李允則之善謀而又三歎真廟之善聽也









  䝉齋集巻六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巻七
  宋 袁甫 撰
  奏疏
  中書舍人內引第一劄子
  臣猥以疎庸誤䝉收召寵光狎至感深涕零自惟蒲柳弱質早衰多病洊布忱悃竟閟俞音然葵藿傾陽寸心炯炯儻終於辭避非陛下負臣而臣實負陛下矣是以勉策疲駑祗服明命幸借玉階方寸地輒攄管見少裨萬分願賜垂聽臣仰惟陛下聰明天縱勇智天錫心源昭徹時幾洞見亦嘗深思而默省乎夫莫尊乎天矣其喜悅其威怒陛下所以知之者非心歟莫幽乎鬼神矣其肸蠁其怨恫陛下所以知之者非心歟莫嚴乎祖廟矣其安樂其憂悲陛下所以知之者非心歟方此心之未與物交也湛然清明寂然靜止及其旣交於是喜怒哀樂生焉然而時値乎艱危事遭乎變故喜樂未見而哀怒先形繼天爲子而天心未契也主祭百神而神心未格也受列聖之付託而列聖之心未慰也則爲之戚焉赧焉慄慄焉而加以羽檄交馳邊塵暗矣士馬物故喪師聞矣孤人之子寡人之婦哭聲震野矣仰籲蒼穹邈焉弗聞禱爾於上下神祇渺不可測率前人有指疆土又岌岌乎不可保也而法家拂士方且日以危急痛切之辭交進於吾前則愈爲之震惕震惕未已消沮繼之當是之時此心之清明靜止者亂矣於是乎柔媚之人乘其機而入之曰是適然爾且將按堵也否則曰天數有定非人力可預也又否則曰責在臣下不必過憂也夫以前日法家拂士之言如彼而今也柔媚之言乃如此於是乎疑慮頓釋憂懷遽紓邊塵若不見喪師若不知哭聲若不聞嗚呼外境固迷也內心之炳炳者其可欺哉惟其不可欺烏知不翻然悔悟躍然奮發耶孔子曰操則存舍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惟心之謂與噫是正操舍存亡之幾也此念一囘宜深懲旣往之咎親鯁直而斥柔佞可也未幾而處逆境爲甚艱反思順境之可喜而又適會夫敵騎暫退羽書暫稀果以爲天助神佑也雖明知秋高馬肥指期非遠而敵去則務偷安目前又將曰今者不樂日月其除矣於是震惕轉而爲喜幸消沮易而爲縱肆何翻覆之甚耶夫始之震惕消沮今之喜幸縱肆不過隨勢急緩而爲之變遷皆非本心之樂也陛下何不奮乾剛之勇充離照之明自覺悟於心曰嗜欲之娛何能解憂宴安之懷何足爲樂徒使我獲戾於天於神於宗廟而不得一日暫安今將淸其天君盡更前轍則必屏嗜欲懲晏安而吾身始立於無過之地則必察民瘼決壅蔽而天下無異乎戸庭之間然後命股肱大臣曰國勢蹙矣危機迫矣凡可以拯救生靈迓續天命者汝其開誠布公汲汲圖之又命諫臣曰朕躬有過汝其盡規臣有邪佞汝其極言此何如時而尙可有所避諱乎又命將帥邊臣曰凡兵之失利者汝其察夷傷勞呻吟慰安其父母妻子不幸而歿於陳者告於上而厚矜恤之其忠烈之彰彰者朝廷亟官其子若孫而旌異之大信昭布決不食言如此則天地宗廟必能察陛下之心豈不陰相默佑轉災爲祥乎四方忠臣義士必能信陛下之心豈不感激奮勵捐軀報國乎理亂安危之機特在陛下方寸間耳臣不敢毛舉庶事而獨論心源者蓋以陛下之心淸明靜止則必知疾痛疴癢必通關節脈理悼邊甿之塗炭憤國歩之多艱自能惡旨酒如大禹自能不邇聲色如成湯自能衣大布冠大帛如興衞之文公自能坐臥仰薪飲食甞膽如報吳之勾踐轉危爲安易亡爲存有不難者不然中外之事可爲痛哭流涕者豈易枚數哉詩云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陛下之憂臣之憂也陛下之辱臣之辱也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臣固不惜一死而不以一疏悟陛下乎臣學淺識闇所言樸直然區區忠赤粗得吐露陛下儻恕其狂直而加采擇焉豈惟微臣之幸實宗廟生靈之幸取進止
  中書舍人內引第二劄子
  臣竊惟前歲之夏猥以淺學獲侍經帷玉音下問漢元帝親近儒生乃優游不斷孝宣之業衰焉用儒何爲若此特不得眞儒用之耳臣是時仰贊王言之大且力陳元帝之時如蕭望之劉向之徒雖未足爲眞儒然亦忠愛懇惻赤心爲國惟元帝聽信不專惑於讒間此所以優游不斷漢業寖衰陛下旣俞臣之言矣臣竊見端平更化之始魁壘耆艾俊傑之彥濟濟在列陛下銳意望治衆賢交進嘉謨曰敬天愛民曰講學納諫言制敵則曰勿和言救楮則曰節用此皆究極根源之地而陛下日聞衆君子之說以爲如此可以坐致昇平矣而算計見效茫如捕風內阻外訌楮輕物貴人情惶惑國勢阽危以爲端平君子未能有過於嘉紹而反不及焉於是心疑君子之無益於人國矣噫其果無益於人國耶抑名曰用君子而實未嘗盡其用耶夫所貴乎眞君子者如精金良玉一心事君決無他念專意爲國決不營私似迂闊也而實懇切似高亢也而實敬畏似爭辯也而實和平果盡其用則有益於國大矣今陛下先懷無益之疑於是興拊髀之嘆而窺陛下之意向者眞以君子爲誤國而微動陛下之悔矣夫誤而且悔則當不誤者用之無使至於復悔可也奈何旁蹊曲徑趨者如市淫朋比德習以成風邊事繹騷一時憂窘及其暫退動色相賀心志一驕靡所不至前日私意之不敢逞者今則逞矣前日倖門之不敢啓者今則啓矣至於治國之要務禦敵之至計實政未嘗講實備未嘗修秋風一起憂窘又如初矣臣恐嘉熙之誤未必不如端平之誤而嘉熙之悔又未必不似端平之悔也然則其咎果安在歟臣嘗反覆深思竊謂上有堅凝之定力則下有堅凝之實效今泛泛悠悠如舟流之靡屆昬昬憒憒如醉夢之未醒用君子矣而又使小人間之朝而進一說焉陛下以爲可暮而進一說焉陛下復以爲然是可謂之堅凝乎是可謂之定力乎臣以爲莫若封植君子之根本使無纖罅微隙之可投專意責成勿搖浮議則必不至於誤且悔矣天下大物也陛下不能自治專命一相一相不能獨任而博資衆賢此大公至正無偏無黨之道也惟在聖君賢相力持堅凝之志破君子無益之說勿疑其誤而易至於悔則爲君子者乃可展布四體畢智竭忠而責其堅凝之效矣如使倏用驟變乍佞乍賢則羣臣且將狐疑莫有固志而陛下左顧右盼無足以稱任使者則臣恐陛下孤立於上矣昔仁宗朝張昪爲中丞彈劾無所避上曰卿孤特乃能如是昪曰臣仰託睿聖是爲不孤今陛下之臣持祿養交者多而赤心謀國者少陛下似孤立也信哉是言衆賢聚在本朝更相儆戒互相輔翼非獨賢者之勢不孤而人主之勢亦不孤舉朝皆持祿養交之臣其徒實繁其根彌固小人不孤而人主則孤立矣臣願陛下察否泰之機辨君子小人之實無使積成孤立之勢可也大凡君子無近功小人無遠慮小人以爲可安可樂者鴆毒也一中其毒身且危矣君子以爲可安可樂者藥石也磨以歳月疾必瘳矣臣追憶陛下發漢元帝用儒之問有感於心是以罄竭愚衷干冒天聽惟冀陛下勿至於屢誤屢悔而終收君子有益之功此實宗社無疆之休不勝惓惓取進止某奏臣至愚極陋屏居田裡豈意陛下記錄收召近入修門卽拜掖垣之命控辭未允間又䝉許以入奏仰見陛下虛懷盡下之意原註此下有闕文天變迭見敵國肆暴朕甚憂惶與前年大不相同某奏陛下因此恐懼臣雖在田野知陛下之心如此此心操舍存亡全在陛下自用力讀至隨勢急緩而爲之變遷某奏方事變之來則陛下憂懼及變故稍平則陛下安肆陛下處心豈可因外境而有所轉移目下敵騎暫退羽書稍稀趁此時正當愛惜寸陰不可因彼稍寬我遂縱肆竊恐秋風一起又將臨時慌窘上曰誠是如此秋且不遠朕深以爲慮讀至命股肱大臣曰云雲某奏陛下當朴實做工夫不可只靠議和上問邊事當如何做工夫某奏今當急以上流爲重江陵不固則襄州不可復不復襄州何以爲國今邊備無一可恃陛下急急作措置可也若只靠議和以偷安竊恐誤事上曰極是以議和之歲月爲自治之工夫朕意正如此某奏目今事勢緊急陛下切不可悠悠泛泛等閒過了讀至惡旨酒如大禹不邇聲色如成湯某奏羣臣進言者每慮陛下於此未能無過當處上曰也無某奏若不如人言豈非宗社生靈之幸臣所以懇懇切切力論心源者正願陛下常著精神勿爲外境所移勿爲左右之言所惑臥薪嘗膽夙夜磨厲嗜慾不作天君清明中國乂安外敵自服願陛下警省畏懼勿使此心變遷上曰是當常常畏謹臣奏陛下此言可通天地鬼神矣讀第二劄某奏乞陛下保護愛惜君子不可輕易動搖上曰端平更化之初賢者布在朝廷不曾做得一事衆弊轇轕愈不可爲某奏臣劄子正是極論此事以臣所見非是端平君子無益於人國乃是朝廷任用不篤未能使君子展盡所長耳陛下先疑君子無益於人國乘間者卽謂君子誤國今日陛下能不悔用君子此則大計利害讀至旁蹊曲徑淫朋比德與夫私意倖門等語某奏陛下當於此警省若欲杜絶此弊須是有堅凝之志乃可且如去年天變陛下赫然奮發進退輔相大臣天下歌詠陛下聰明剛斷今專任一相圖濟艱難勿爲小人轉移方可謂之堅凝讀至人主孤立等語某奏仁廟可謂堯舜之主張昪尙謂之孤立蓋左右前後赤心爲國者少而持祿養交者多此所謂孤立也陛下若終疑君子無益於人國則將屢誤屢悔迄成孤立之勢矣可不懼哉上甚開納讀畢上又論及楮劵事問秤提如何某奏楮劵到今已是築底別無良策朝廷且欲一時扛得價起不得已行此策昨日見邸報閩浙四郡守皆以價高遷秩猶恐受賞者不能自保其往若萬一更欲行罰則斷斷不可何則天下長吏未必盡賢如朝廷責其不能奉行繩以峻罰爲郡守者思欲逃責免禍暴酷之政一切施行民無所措手足矣故臣區區懇告陛下切勿用罰召怨以傷邦本上曰是
  奏乞團結民兵劄子
  臣聞方今西邊之患在乎兵少而力分蓋兵少則備疎力分則膽薄敵攻其虛如蹈無人之境不待兵刃相接而渙然散矣可爲寒心可爲太息今欲備之疎者密膽之薄者壯處處有守次第相承敵攻一重而又有一重以爲隄障其惟亟行團結民兵之策乎或謂此策行於平居無事之時則可今勢旣孔棘將有緩不及事之慮殊不知善作事者當識人情大凡人情安平而使之結集則怨咨易起事急而行之彼各保鄉井戀室廬顧墳墓此正民情之所甚欲何怨之有本朝康定初契丹擾比元昊叛西可謂甚急矣始詔河北河東路強壯陜西京東西路新置弓手皆以二十五人爲團置押官四團爲都置正副都頭各一人五都爲指揮置使年二十係籍各置弓弩分番教習官日給糧二升河北在籍者二十九萬三千河東四十萬四千陜西亦十五萬而卒以此制西北兩敵未聞事勢急遽之時而不可以行團結之策也今者坐視所在兵少力分之弊不亟起而圖之敵騎之來勢若風雨乃欲以疎漏單薄之備當飄忽剽悍之敵一處失守則諸處盡瓦解矣譬猶奕棊急有急著死中求生此國棊也若憚彼之衆怯我之寡遽謂縛手無策待其敗亡可乎臣之愚計謂宜作急行下應沿邊州郡日下舉行團結民兵之政其間或有規模已成者更須精加整葺務令縝密如其未曾結集去處宜及今嚴行約束亟作措置處處有保甲人人知固守無枵虛疎薄之患有周衞捍禦之功此實當今至大至急之務也朝廷每舉一事未嘗不曰專委監司郡守其所以鼔舞監司郡守者未嘗不曰有賞罰奈之何能言而不能行歟當勢之急也則曰倉卒何暇爲及羽檄稍稀敵騎稍退又諉之於無事矣如此則是終無可爲之時也今者團結民兵一事願陛下宣諭宰執務在速行如救焚拯溺不容少緩仍責在監司郡守以能否爲賞罰郡守不勝任則監司按劾監司不稱職則臺諫抨彈毋事空言專行實政則備密而膽壯又何敵騎衝突之足慮哉臣一得之愚冒昩控陳惟陛下採擇取進止
  論流民劄子
  臣聞今日之患至危至急關於理亂存亡之大者流民是也臣竊跡往事未暇枚舉姑以晉事言之永寜間李特雄輩其始不過挾流民爲亂耳特雄單人窶子尙能因流民蟻附結大營於綿竹以處之旬月之間有衆二萬遂據全蜀自古惟有已亂之方者乃能折倡亂之萌西晉不知已亂而縱特雄之倡亂故蔓延以及東晉雍州流民多在南陽王如因之爲亂巴蜀流民布在荊湘杜弢又因之以作亂逮其後也江西流民執長吏降姚襄建業震駭謝尙自歴陽還衞京師固江備守此皆倡亂之始不思亟加安輯故其流毒寖盛寖烈以至此極耳況今歲荒歉米價騰踴餓莩滿目在在皆然以外之流民煽內之飢民等死之念一萌喜亂之徒羣起國將奈何哉夫不恤內地之飢民則凡轉徙於道途者皆流民也又加以在外源源方來之流民吾倉皇無策必將固拒且淮民皆吾赤子今不加拯捄反從而拒之是讎之也以子爲讎稍有人心何忍爲此臣之愚慮謂宜亟加區畫如救頭目然然有當行而未易行者凡數條焉今州縣間流民入境未知數目多寡宜責之長吏廣爲措置或分寺觀而暫爲居止之計或隨力贍養而亟救垂絶之命其說固當行矣然諸郡赤立經常莫繼一旦重以此費官帑空竭計將安出雖有巧智於何取辦此其未易行者一也淮民勁悍材武與江浙不同轉塡溝壑殊可恨惜宜取其尤強壯者籍以爲兵如近日新招拱衞一軍亦可充數仍覈所在諸軍多有虛籍與其募市井之游手曷若收淮民之壯丁其說固當行矣然養兵猥衆爲今大弊不能汰而又益之來者無窮反致激變此其未易行者二也兩淮清野伐敵因糧之謀室廬田產無尺椽寸草之留獨有山水寨阻險爲固者如故也因而葺理增立堡塞以處復業之民其說亦當行矣然民多寨少何足以容葺理之費官給之乎抑聽民自爲而官助之乎俱非空言之所可辦況此又在強敵盡退之後耳談河止渴奚救目前此其未易行者三也借曰其後復業官司爲之主盟還其自有之田勸以力農之務其說亦當行矣然自經敵人蹂躪之餘種盡矣牛盡矣耕具又皆盡矣小民積絫歲久尙不能集一朝還鄉決難措辦是亦驅而就死地耳矧敵情叵測去來無常民未知復業之獲利反不如寄寓之暫寛此其未易行者四也矧今近甸間有剽掠之衆輦下已有攫拏之風凡此亦足以鼓雄心而長聲勢甿隸遷徒皆勍敵也斬木揭竿皆勁兵也羣起附和如水赴壑流民之禍豈不甚可畏哉陛下盍亦懷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之念軫燕巢幕上魚遊釡中之憂凡前四條利害相形有非獨見單慮之所可臆決宜誕布集議之詔俾侍從臺諫兩省官以及在廷之臣參酌事宜竭盡忠計各上議狀不許聯名庶幾人人得盡已見免至雷同塞責陛下與二三大臣合衆謀而斷之至當歸一無有疑貳於以安近懷遠保邦固本實宗社生靈大幸臣不勝惓惓
  論㑹子劄子
  臣仰惟聖上宵旰勤政尤以㑹子極弊爲憂廟堂大臣鑒前事之誤悉意經畫自去歲遣官置局隨所在州軍任責撩紙今端緖已見豈容輕易施行而至於再誤乎前此朝廷措置㑹子其說屢變矣然每變每失而迄無成效何若下樸實工夫庶無屢變之悔朝廷因㑹子給降黃牓亦屢矣然牓愈多人愈玩何若勿復紛紛出令庶可以消玩侮之心大抵朝廷行事患在事未舉而人先疑近者因有更張之說猶未見諸施行而中外之人已自惶惑兩月之間物價驟增㑹價頓削城市荒索氣象蕭條臣區區愚慮以爲在我工夫須是靠實縱無全利之策然亦利多害少較之變法易令乍行乍改徒啟人心之疑畏者蓋不侔矣臣請先將白劄子所言一一別白言之然後臣之所謂靠實工夫者乃可得而畢陳焉曰今十六十七兩界㑹子五十千萬數日夥價日低其術可謂窮矣救弊之策幸有十八界新㑹一著又幸有已撩到紙數此正運轉斡旋之機四方人心傾耳以聽若善用之猶可以救弊若不善用之則適所以滋弊今白劄子遽欲以十八界㑹子旋印旋支其說謂一新之直可當舊之五六故欲停舊造新然新者當造而不當遽用機括所繫殆不可輕白劄子之說蓋謂不貴重新㑹則無以扶持舊㑹故欲暗收舊㑹而旋出新㑹舊因新而價增新因舊而價定其思慮亦甚勞剖析亦甚明奈何事理之未盡然也蓋十八界之未出也則天下之人所仰望朝廷之區處者惟兩界舊㑹耳十八界之旣出也則新舊三界雜然並行而區處愈費力矣據白劄子雖雲以新㑹照時價買舊㑹而暗毀之然當此用度窘迫旣曰不必頓造新㑹則安能每月以三分之一而買舊㑹必致三界並行愈多愈賤此事理之當審者一也見錢㑹子子母相權白劄子云不必措置見錢又雲宜使都城㑹價與城外相等意欲以重楮輕錢之術神之而人心實未易愚終有輕楮重錢之心官司雖嚴刑重罰勒令新㑹從官價舊㑹從民價然三界並行民聽易惑新舊㑹之價不一新必爲舊所牽而倒用于軍則軍以此售之民必欲作官陌行用民或不受必致交爭用於民則甲信乙疑官司強以官陌必致商旅不通店肆停閉此事理之當審者二也向無新㑹則兵劵請給與之以舊㑹彼自無辭今旣旋旋頒行新㑹萬一羣起願得新㑹而不欲舊㑹朝廷於新㑹旣未嘗有蓄積外而三總所內而版曹設或告急其將何以應之此事理之當審者三也目今舊㑹散在民間者爲數五十千萬就如白劄子所云三總所歲支見錢不過二百萬貫姑卽其言爲諸州入納見錢之數且以見錢一貫紐時價折納舊㑹不過一千萬貫而已假使朝廷果能盡將上件一千萬貫截鑿則所銷舊㑹未及五十分之一白劄子雖言許民間應干稅賦盡將舊會照時價入納及其他官錢收納解發並許用舊會搪折然入納解發之數有限又未免隨收隨支果何足以消此四十九千萬之數深恐舊會必且益賤物價必將愈貴此事理之當審者四也方民間初納夏稅折帛錢照時價紐算舊會之時則舊㑹之價自必略增及至州郡以舊㑹發解到三總所及戸部之時則舊㑹之價必大減何者蓋因白劄子明言欲待年歲間稅賦徑令用新㑹入納此聲一播則舊㑹之價驟削也固宜白劄子乃謂諸軍所請一半之錢紐支舊㑹不知三總所及戸部將依民間入納時價折支以給兵劵耶抑將別有一項㑹子準備貼賠以給兵券耶不貼賠則諸軍豈無諠譁之憂貼賠則三總所戸部寜無不繼之慮此事理之當審者五也三總所戸部歲支見錢白劄子指擬於朝廷樁積錢內支撥照得端平初年因換㑹子遂出累朝所積金銀棄之輕於泥沙至今帑藏枵虛言之可爲哀痛僅有昇潤所積見鏹六七百萬及行都所積見鏹三四百萬視爲根本若又掃而空之犯端平之大失豈不重可惜哉況樁積之錢其數有限三總所若不願得樁積有限之錢自願依舊錢會中半朝廷縱欲強總所之聽命而總所以軍情有請於朝廷輾轉紛紜恐終不能奪總所之說此事理之當審者六也總所餉諸軍及殿歩兩司合支見錢白劄子旣指射於樁積錢內支撥諸州廂禁軍春冬衣賜係是見錢不知從何處得見錢以給之白劄子雖令於諸郡且以樁管見錢兌與軍人卻以所兌之㑹依舊樁管初無折閱殊不思諸郡之有見錢者能幾縱有見錢使之以實錢而博虛㑹㑹價不及官陌安得不謂之折閱白劄子又雲無慮軍人不願受㑹蓋今來朝廷旣許以純㑹納稅民間必皆出錢以買㑹軍人執券於市便以易錢何不樂之有詳味此言亦可見期望新㑹之意甚切但談河止渴何救目前入納純㑹之害先見而隨手便可易錢之效難必此事理之當審者七也今朝廷尙欠諸閫及總所科撥錢不下一千數百餘萬況諸閫三總所薄歴見管不無舊㑹自新指揮旣頒之後不知便當如入納之例照時價每貫作五貫折支耶抑每貫自作一貫行使耶若每貫作五貫折支則在官之數未免平白折陷若每貫作一貫行使則在上之令自行背馳此事理之當審者八也白劄子云諸郡應干稅賦一半見錢並許折納純㑹如用十六十七界舊㑹則照各處民價如用十八界新㑹則照官價蓋新㑹之價旣定錢卽㑹也㑹卽錢也所以斬然罷一半見錢而純用㑹臣竊惑焉且新㑹作七百七十陌行使姑以意逆之耳非已有此實事也萬一黃牓頒行之後新㑹果爲舊㑹牽倒不作七百七十陌行使朝廷業已棄見錢而重新㑹軍民卻恐輕新㑹而願見錢綱解旣無見錢不知從何趣辨白劄子云稅賦許用全㑹則無㑹者必皆蓄㑹而捨錢而㑹價爲之頓重此言似亦近情然臣則以爲人情亦不盡然也吾意其捨錢而民於錢終不肯捨吾意其蓄㑹而民於㑹終不肯蓄終不肯捨則錢不得不重終不肯蓄則㑹不得不輕此事理之當審者九也㑹子立界分立年限其法始於蜀中當換界時差內外兩場官吏辨驗眞僞互相攷覈方與交收外場辨驗到一貫僞㑹追賞至七十貫內場辨驗到一貫僞㑹所追賞錢視外場又倍之凡賞錢皆置歴拘𣙜專以激犒官吏斷斷不敢侵移他用民間知將來換㑹之時僞㑹必不逃兩場辨驗自然僞㑹不至通行今白劄子乃欲新㑹不立界限是蓋未知立法防姦之深意彼僞㑹何其幸耶又謂間有年深損壊許民間用此入納諸郡用此解發朝廷自從而暗毀之夫一片之楮久而損壊此乃必然之理上下相示貴於明白洞達使其不毀何名爲毀毀則當明何名爲暗端平所行正緣有截鑿之名無截鑿之實徒滋民之疑惑非所以昭大信於天下此事理之當審者十也臣旣以十條疏列於右若夫區處之策亦非有新奇驚人之論大抵成大事者不可爲煩碎之舉致大利者必當有堅忍之謀立定規模善用新撩之紙爲一頓換易之計則庶乎其可矣臣請索言之厥今民間皆知朝廷紐舊㑹之陌換易新㑹大率以五舊易一新舊㑹計五十千萬必得十千萬新㑹則舊㑹可以盡易今諸州撩到新㑹紙已及二千六百萬尙欠七千餘萬以一歲計之每州撩一千萬合七州則來年之夏可及十千萬之數但日印舊㑹自目下積至來夏又増十千萬通計舊㑹六十千萬矣若然則以六舊易一新可也而臣則謂約其大數或者五舊自足以易一新何者如湖南江西等處舊㑹價極低如京城及京口等處舊㑹價稍高稍高處一新雖不可得五舊然極低處一新又不止得五舊合諸郡而論價稍高僅一二處價極低乃徧天下絶長補短通而計之則十千萬㑹略亦足用今其要惟在作急辦紙而已雖曰都司提綱諸郡協力然更須磨厲精神申嚴號令能以國事爲意而奉行如期者旌以厚賞不以國事爲懷而慢令不䖍者加以重罰賞罰旣明官吏競勸則紙必辦集矣辦紙固不可緩印造尤所當急舊㑹日印以應支遣今旣未可遽然住造新楮十千萬之數尤當作急措置併力趲趣務在速辦然後一朝盡行換易舉五六十千萬之舊㑹悉易以十千萬之新㑹工夫靠實效驗可立致矣白劄子所言三界㑹價混雜並用舊㑹一價也新㑹又一價也價旣二三則新㑹之價爲舊㑹所牽恐不可以守七百七十陌之數若從臣之言一頓換易自來夏以後更無舊㑹一券行於世間獨有一色新㑹則民間自然貴重安得不盡從官陌乎此非獨臣之說也白劄子固雲頓造新㑹其說徑捷但事力有所不逮又雲縱使極力爲之亦須二三年可辦是初不以頓造新㑹爲非時憂其課效稍遲耳然如白劄子所獻之說亦云行之三四年間則舊㑹可以盡毀是亦非責目前之效也今臣採取白劄子不欲速之說而行之於頓造新㑹恐未爲失理臣每見前此朝廷行事往往獨運自私而無博盡下情之心輕易多誤而無審計謹重之意今陛下洞然與天下爲公定而後發發而必中此豈非憂深慮遠之至者哉臣區區管見願陛下力持四戒一曰戒新舊三界並用二曰戒輕變錢㑹中半三曰戒空竭昇潤樁積四曰戒新㑹不立界限此四戒者決不可犯若夫臣之愚說則更乞陛下斷以聖意與二三大臣熟究而審圖之務在簡而易知要而易行勿以來夏爲賒勿以頓造爲憚愛惜寸陰力捄積弊實天下生靈幸甚
  貼黃 臣竊詳白劄子所陳不欲明換而欲暗銷者蓋恐一新易五舊非民所樂故只令紐價輸賦神而化之耳意非不善也然日來物値翔踴正緣舊㑹數多之故民方苦之如能五分銷取其四使新㑹頓復官陌則凡物十千之價者只兩千可得米石絹匹色色如之豈非衆所願欲慮其不樂者過也況旣以時値准㑹而輸賦民間折閱與以一易五則同雖避其名民不可愚也與其暗銷恐不若明白收換之爲愈又照得紹興間四川錢引價低固嘗以一易四人無異論亦非今日創行伏乞睿照
  又貼黃 臣又竊思撩紙一事須使朝廷州郡通爲一體所有給降本錢應期發下勿復稽遲庶幾收買楮皮不至闕乏又其間有以楮皮不足來告者須當體恤此意使有餘不足彼此通濟如印造舊㑹之紙曩時責辦於徽嚴等處者尤當從長區處使新㑹時無相妨不致受害偏重如此則朝廷得以責成州郡無以藉口兼印造新㑹屋宇器具雖已素備其當時所放散造㑹工匠並宜盡行拘上廩給加厚勿憚小費務在集事此專在都司主張維持之耳併乞睿照兵部侍郎內引劄子
  臣愚疎樸野投跡山林自知無補於當世陛下洊加趣召臣前後控免屢矣而陛下迄不俞所請者豈以微忠麤有可采耶今茲勉策羸軀復覲清光亦願一吐眞忱圖報陛下於萬一耳臣聞激烈而言天下事固臣子愛君之忠涕泣而言天下事尤臣子忠愛之切何則居安而思危處存而懼亡慨然爲激烈之論以聳動人主之聽是固可以言忠矣乃若危中求安亡中圖存當事勢蹙迫之際而祈哀請命於君父惟有涕泣而道之耳又何止激烈言之而已哉厥今江潮暴涌蕩陵我都邑旱魃爲虐勦絶我民命內則楮幣蝕其心腹外則強敵剝其四肢危亡之禍近在旦夕陛下何爲不省悟乎夫憂慮切而後戒懼深警策至而後悔艾力臣敢涕泣以二語爲陛下獻一曰秉一德二曰塞邪徑而究其所以行此二語者則在陛下眞知省悟而已何謂秉一德臣聞終始不變之謂一表裏無貳之謂一當昕朝臨蒞之時雖儼乎其齋莊及內廷邃密之地或弛然而縱肆則不可以言一德矣陛下靜觀黙察內隱諸心吾之德一乎否乎聽治朝而百辟聳瞻御經幄而儒生款接當此之時求一言之誤一動之愆無有也及退而自便其私敬心一懈純德或虧陛下曷爲至於此哉蓋所以潛移陛下之心者多矣何則燕處之際娛悅耳目者聲色爾犇走後先者便嬖爾是皆順我者也皆求媚乎我者也四方有敗彼則掩覆天顔未懌彼則寛譬誘於易入動於可喜湛溺其中迷不自覺視治朝經幄夐然不侔矣陛下博覽古昔洞見成敗戒謹恐懼者國未有不治荒淫逸豫者國未有不亂獨奈何不審所決擇而反至於與亂同事乎陛下豈以禁嚴之地設有過言過行人莫予知耶潛雖伏矣亦孔之昭鼓鐘於宮聲聞於外是烏可欺哉陛下縱自欺奈蒼蒼在上林林在下者何臣所以涕泣妄言陛下未能消天變孚民聽服遠人者皆秉德不一之所致也何謂塞邪徑臣聞以義交者爲正路以利合者爲邪徑正路迂而易壅邪徑捷而易趨爲人主者躬帥以正誰敢不正其有稍趨於邪者痛懲而力遏之天下悚然知邪徑之不可由其背邪向正也決矣今陛下不謹幾微邪正雜糅旁蹊曲徑其隙漸開宮掖之祕近習之䙝稍有一隙則寡廉鮮恥者羣起而赴之紛紛多門不可悉數大凡公則必正私則必邪當今之時自上及下由中及外習以成風牢不可解一言以蔽之曰私而已請託以私而行賄賂以私而成黨與以私而固恩怨以私而報官爵以私而獲權勢以私而傾私意之萌陛下旣有以啓之私意之極陛下又從而養成之臣來自草野側聞邇日邪徑之開難以枚舉其甚不忍聞者且至於累陛下之聖德矣夫私意勝則利心動利心熾則邪徑多邪多而正少則導諛迎合者日至而忠言讜論落落乎難合矣其極也不止於難合將反爲邪所勝而正論愈榛蕪矣其何以爲國乎將見寖微寖滅蒼蒼者愈怒林林者愈怨而陛下孤立於上其爲憂懼又不止如今日矣臣所以涕泣妄言陛下未能消天變孚民聽服遠人者又皆邪徑未塞之所致也夫此二說其實一原果能秉一德則邪徑有可窒之漸茍不窒邪徑則反至於累吾之一德故曰惟在陛下眞知省悟而已臣曩侍經帷屢陳懇款嘗進心本不動之說而陛下欣然嘉納且有學者之襃今復以省悟之說啓陛下陛下試思省悟者誰歟不知省悟者又誰歟豁然明白了無凝滯此正陛下之本心也卽此本心坐照是非的然知夫晏安之心爲鴆毒美疢之不如藥石凡以甘言蠱我以逸樂投我者彼皆自爲富貴地耳一中其計於彼則利於我何益及乎危亡之迫乎其後自詒伊戚誰復分憂陛下省悟及此則知一德果不可以不秉邪徑果不可以不塞也昭昭矣雖然今當拯溺捄焚之時他無良策而獨持省悟之說毋乃迂乎曰人之未省悟也猶醉之未醒也夢之未覺也雖有良策亦安所施一省悟則醒矣覺矣良策乃可得而施矣然則目前之事姑聽其自敗自壊必待省悟而後救之乎曰隨事而救之不過一事而止耳今日衆弊膠轕禍亂方興何可以一事盡借使一害僅去一害又生源源方來夫豈智力之所能勝故莫若大正其本盡悟前非而今而後奮乾剛之勇毅然不屈於物慾開衆正之門確乎不牽於私意勿置其身於安平逸樂之地而常納其身於憂危恐懼之中念祖宗凜凜在天之靈則爲之長慮而卻顧懼國家岌岌不可保之業則爲之痛心而疾首覩萬姓有淪胥阽亡之憂則爲之食不下咽寢不安席罪已有眞切之意格天非虛僞之爲薄海內外皆知陛下昭然此心對越上帝然後大勢可囘大業可固非獨可以處暇也雖急而無以異乎暇之整非獨可以履常也雖變而無以異乎常之安此豈非一日省悟之機乎不然天下之事殆未可知而臣之涕泣恐未有已也披瀝忠肝不敢累牘惟陛下留神取進止


  䝉齋集巻七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巻八
  宋 袁甫 撰
  
  王鑑特授拱衞大夫某州觀察使制
  敕具官某詩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又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夫武力之士外敵王愾而內託腹心賞以懋功豈拘常比爾淮安之功雋矣進橫階登廉車疊此寵章匪直賞邊功而已羽林千列師律靜嚴隱然有虎豹在山之威焉尙厲爾志庶乎無忝
  王與權除大理少卿制
  敕具官某漢制廷尉卿一人設屬雖多而不立貳哀矜之道略矣我國家損益歴代之制並置卿少以率其屬而天下無寃民匪得其人曷副茲選爾才敏而周識明而恕踐更中外休有聲稱固嘗典成均而教國子矣夫明刑弼教類非俗吏所能爲也爾其體建官之意推好生之仁俾四方奏讞悉協於刑之中則朕以懌尙敬之哉
  齊碩除大理卿制
  敕具官某朕哀矜庶獄思得廉平審克之吏爲理寺長庶幾悉聰明致忠愛民自以不冤爾屢更麾節以治行著退居閭里不競聲利朕甚嘉焉擢寘月卿班序寖高在書有之非佞折獄惟良折獄佞有口才良本德心一趨舍間正邪以判欽哉有德惟刑長我王國則予以懌
  史湜林炎並除大理評事制
  敕具官某漢詔置廷尉平日其務平之悉聰明致忠愛毋撓法毋留獄是謂平吏或持巧心以苛爲察洗垢索瘢不恤滯淹平於何有爾湜舊有位炎新以才選皆明習法律往卽乃僚哀敬折獄勿失其平時乃之休欽哉安泳錢杲卿並將作監丞黃特大理寺丞王彥雍大理司直周䅘大理評事制
  敕朕於人材必取之治民觀所從政蓋學而習焉鮮有敗事未聞以政學者也汝等習爲吏矣滋識情僞能迪訓典以序進陟益觀汝能
  王埜除太府少卿兼權樞密副都承旨制
  敕具官某嘉定初爾考介侍螭陛兼掌掖垣論事無所囘撓清風勁節至今不泯爾才識兼茂能世其家者也自爲樞掾裨益居多今進爾外府少列而宥密導旨亦仍其舊夫兵財當今急務也毋但曰錢穀甲兵之問不至於廟堂讀周官一書則得之矣尙其懋勉以稱朕嘉奬之意
  何處久除太府卿制
  敕具官某周禮列外府於天官之屬厥有旨哉冢宰制國用總其大綱而條目則付諸人爾敏才精識達於經義踐敡中外熟知財用之本末源流矣茲擢寘卿列其爲朕謹出入察盈虛致上下兼足之效非惟法守舉職而道揆之地亦有賴焉此周人命官意也尙其懋勉嗣有襃嘉
  趙必願除右司制
  敕具官某乃祖忠定光輔寜考厥功茂焉朕思其人不可復見爾能世其家猶乃祖之不忘也屬時多事嘗攝宰掾著聲稱矣就俾爲眞益昌家學以稱朕意
  李宗勉除司諫制
  敕具官某臺諫均天子耳目之官也然糾官邪者在於論議之間而沃上心者超乎言語之表設官之始寓意各不同則居其職者可不體斯意乎爾涵養之素渉歴之深講求之熟旣已爲朕烏臺振風采矣閱歲滋久嘉猷屢聞此特得於議論之間者耳峻升諫省以繩朕躬又將觀爾於言語之外焉格心之道由明處入大易納約自牖之義也朕每患剛德之未充而善政之未固汝何道以開朕心之明而立於寡過之地乎用卿不盡其責在朕臺省徧試亦足以究卿之蘊矣虛懷以竚尙其懋哉
  李韶除正言制
  敕具官某朕觀慶歴中御筆三諫官之除臣襄作爲歌詩有風采動朝端之語至今讀之猶有生氣信哉忠言有益於國直道非以要譽至公血誠壽此氣脈繄名儒是賴爾經明行修外和內剛諫垣之選朕審之久矣國歩孔艱意者朕德多闕而政未得其理歟自宮庭以達於朝著皆爾所得言也一念懇惻有犯無隱使遠邇中外由此改視易聽不敢有輕量之心則先朝得人之盛尙庶幾見之
  婁體仁除太學正制
  敕具官某太學賢士之關而糾其未迪彝教者正之職也爾端靖自將雅有譽處以躬範物學者象之記不云乎禁於未發之謂豫相觀而善之謂摩欽哉
  杜範除監察御史制
  敕具官某朕自更化以來擢骨鯁之士布列憲府斥佞排邪王道以清嗚呼正邪賢佞消長之際亦可畏哉泰之六四曰翩翩不富以其鄰不介以孚察乎此顧不當爲杜漸防微慮耶爾清介之操表於朝著剴切之論粲於奏篇善人附焉憸人懼焉風憲之任爾宜當之其爲朕明目張膽折姦萌窒蠧穴維持國是俾勿替更化之初豈惟宗社賴之抑亦爾有令聞
  吳昌裔除監察御史制
  敕具官某六察之任所以糾官邪肅朝綱也非得論議動衆心憂國如飢渴者曷稱茲選爾西蜀之英中朝之望節㮣甚偉問學日新其於古今治亂與本朝典故嘗熟講之矣每在周行覩國有闕政侃然義形於色今居言責可替素心其思藜藿不採之喻勵精金百鍊之節不避權倖不受調停斯爲眞言官矣朕更化兩載治未雲獲樂聞忠讜猶初意也我毋爾諱爾毋我負懋哉
  李襲之循資制
  敕具官某千里餽糧兵家患之往者西陲用師糧道脩阻爾竭力集事迄無乏興制臣謂爾才朕非吝賞姑進選階尙迪來效
  吳源特贈迪功郎制
  敕常棣之詩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我有良臣曰吳柔勝諸兒競爽長子源最賢不幸而夭淵其弟也援紹興舊比以官賞爲乃兄請因心則友朕有感焉源而有知服此休命
  尤焴除兵部郎官兼淮西制置制
  敕具官某朕簡拔賢俊畀以麾節方面之寄尤不敢輕茍以稱職聞則必授之爵秩以風勵遠邇蓋司勳頒爵意也爾故家人物誌尙恢宏更歴旣多夷險一節可以驗所學之實地也入儀周行禆贊機務言論規畫有足大者合肥爲今重鎭疇咨得爾果勝其任坐鎭而綏禦有方轉漕而調度不乏以爾能事寛我顧憂欲增重於使權爰肇開於閫制擢躋戎部足爲望郎其所謂遠而有光華耶郊壘尙多其益思修備固圉強本折衝建爾殊勳對我休命
  陳康義除郎官制
  敕具官某花萼相輝今古罕見爾一門三秀或挺挺尙高風或恢恢崇大體爾處其間兼此二美龍舒之政蔚有令聞朕甚嘉之晉爾省郎蓋將引以自近昔汲黯願出入禁闥蕭望之雅意本朝宜疾其驅副予延竚
  袁申儒除攷功郎官兼檢詳制
  敕具官某士有抱負器業多所敭歴晩乃晉登朝列其於世故飽義理熟則裨贊之益必多爾通經學古困而後亨克繼世科屢更麾節召至儒館鬢已霜矣晉班郎省仍掾機庭惟公則選曹無私惟勤則宥密有賴尙其懋哉用增光於前聞人則予汝嘉
  范鍾除吏部郎官葛逢除都官郎官制
  敕具官某等朕惟郎選至重必屬聞人儻或輕授非所以應列宿凝庶續也亟起家食之賢序進周行之彥爰得二人以稱茲選爾鍾問學平實爾逢資稟朴茂士論推許素有定價且敭歴多而世故熟矣朕患吏道不清而選法日壊正有賴於銓綜之公而都官一職卽古司隸亦顯曹也各敬爾事贊爾長以無負朕選任之意
  李韶除吏部郎官制
  敕具官某朕自更化以來省闥之官未嘗輕授議者謂六曹事劇郎多虛員而銓部未公尤爲大弊必得儒英熟知當世之務乃稱斯選爾敏而篤學介而通方本諸躬行施於有政藹然廉平之譽搢紳高之肆疇郡最徑陟刑曹茲復付以銓衡之任其爲朕甄別能否振拔滯淹俾吏道清而庶績熙尙其懋勉嗣有襃擢
  王氏特贈和義郡夫人制
  敕朕觀五代史著李氏斷臂事其言曰士不自愛其身而忍恥以偷生聞李氏之風宜少知愧夫李氏惟不辱其身而已非以身殉國也曩西陲有狄難爾一弱婦人乃奮然詈賊以死映世之名寒如雪霜殉國之節視古烈丈夫有光焉豈李氏得比乎賜湯沐邑建號小君以奬烈魂且以愧爲士而喪節者
  何琮母包氏贈令人制
  敕母氏聖善我無令人國人稱願皆曰有子爰錫漏泉之澤用酬陟屺之思具封某氏禮謹采蘋心勞吹棘雖生弗逮千鍾之養然歿已霑屢命之榮宜廣蕃釐式昭寵數少答擇鄰之教以開奕世之華
  鄭發先封父母制
  敕具官某祀明堂而民知孝於是老老之恩溥焉爾夫婦偕老有子從仕可無勸乎宜均祭澤錫以官榮服我命書永娛釡養
  楊汝明父大全贈少師制
  敕朕若稽故典深體人情揚名顯親所宜先於禰廟施祿及下豈復間於里居爰因熙事之成増煥密章之寵具官某父某官操行端潔問學淵源當寜考臨御之年正賓贊盜權之日侯門誰不伺候進而趦趄熱官我豈願爲思之爛熟脫屣奉常之職馳車蜀道之難追念高標幸有英嗣克承家法久在邇聯珍祠暫佚於賢勞襚服宜彰於世美儲師峻陟旌爾教忠之能宗祏增光欽予廣孝之義
  楊汝明母史氏贈漢國夫人制
  敕陟屺懷親孰不知夫孝養擇隣教子端有望於顯揚宗祀告成恤章加賁具官某母某氏行遵慈儉姿縕柔嘉詠蘋蘩之章能循婦道明經幅之喻藹著母儀有賢嗣以大其門驗積善之昌於後屬我邦釐之洽増爾家采之榮錫命副笄已少光於幽壤徹田緜竹益可慰於寒泉緬茲淑靈歆予茂渥
  楊汝明特贈四官制
  敕朕愛惜人才優崇耆舊道之雲遠悵莫遂於來歸天不憖遺驚倏聞於謝事宜加襃襚用見眷懷某官溫然天姿濟乎世美緬懷爾考之節不受權臣之汙家庭有異聞乎學斯二者國人稱願然曰有此幸哉爰從筮仕之初已養立朝之望積有休譽久在邇聯晩撫瀘南千里之封殆過潁川八年之治勞於藩服佚以祠庭圖任未遑雲亡何遽君子萬夫之望胡不壽康豐水數世之仁可堪凋落爾抱欲爲未遂之志朕懷用才不盡之思宜疊進於四階且復官其一子以昭恤後之典以表優賢之思覬而英靈服此光寵
  龎援特贈朝奉大夫直祕閣制
  敕守圉扞敵之臣死城郭封疆固其職也爾乘使者車乃能挺身蹈難死不舍節偉矣一死未足多武關再戰梗敵喉牙俾不得薦食吾土社稷之衞也賞以報功存亡奚間以榮爾死以迪爾後人使凡爲臣子者勸焉聖人有金城不在是乎
  葉奭除宗正丞趙涯除宗正寺簿制
  敕具官某等宗正地嚴職清所以處名流也爾奭堅勁有守爾涯潔介自將皆奮由儒科蔚爲邦彥或俾參領或典勾稽不負予九宗之委矣成周之制辨昭穆敘親疎宗伯職之維翰維城卒以宗強朕嘉慕焉今之宗寺古宗伯也明古之制以佐其長以固我宗藩斯儒者事毋徒曰謹司屬籍而已
  趙汝𧧋除司農寺丞杜範軍器監丞李以制大理寺簿章勵將作監簿制
  敕具官某等漢宣帝勵精求治綜覈名實以簡羣臣黜陟有序衆職修理上下無茍且之患迄濟中興朕甚慕之爾汝𧧋秀於公姓材力有餘爾範穎於儒紳業履甚度爾以制金玉其質安雅自將爾勵弓冶其傳謹畏自飭大農戎監有丞理寺匠監有簿往爲我分治之丞以承輔其長簿以糾正厥違非特示進擢之榮也政事文學禮法之士繼自今咸稱厥職則予以懌
  曾穎秀除戸部郎中制
  敕具官某郎官上應列宿矧版曹尤劇屬時方艱匪得雋良曷稱茲選爾學於家庭施諸政事令譽籍籍搢紳間朕甚嘉之躋諸省戸俾贊而長其務革時弊全國體以俟明陟
  趙以夫除左司郎中制
  敕具官某淸中書之務方今所宜急也然非得識治之良材贊予輔弼烏能專意彌綸大經乎爾之才猷綽有餘地且更中外而騰聲華夷比國家多事章奏塡委以省郎攝宰掾密裨廟論屢罄忠嘉朕固已心奇之就俾爲眞式昭異奬都司學爲宰相先朝明訓也懋哉將於是觀器業焉
  曾穎秀除倉部郎中姚子材除工部郎中制
  敕具官某等太微郎位光近帝座非一路號福星者弗在列爾穎秀以淸敏聞於浙右爾子材亦威惠流於湘東洵爲監司之才者宜從外服擢寘望曹積倉以爲供億之儲備械以贊修攘之政皆今要務惟爾之能其齊乃位揚乃職以副朕意
  徐願除直祕閣依舊福建提舉制
  敕具官某皇華之詩曰每懷靡及膚使之職馳驅咨度必有常如不及之意民瘼其少瘳乎爾氣和質美學有師承繇尙書郎出持庾節斂散合宜亦旣活吾赤子矣頃建卒之叛爾勇無所避親行撫諭者再焉不有其功繼以自劾可謂每懷靡及者歟寓直中祕庸爾襃嘉服此休光益思稱職朕將圖所以進爾者
  虞復除耤田令制
  敕具官某朕嘗書四十八規於緝熙殿日觀省焉爾敷暢厥旨條列來上粲如也掌故未足以旌爾勤進司帝耤庸昭異奬且以來臣工之嘉言
  吳潛除知隆興府制
  敕具官某孔子曰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又曰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夫名不稱已疾之名顯矣人疾之惟有闇然日章之德則已尊而人不忌爾之名高矣敭歴中外能聲益振更化之始首還班列未幾持節江右暫攝閫寄威行惠洽政平俗安朕甚嘉之列卿高選連帥眞除所以詳試政事而養爾日章之德欽哉行且召卿矣
  李性傳改知寜國府制
  敕睠我從臣作民良牧朞月而可已聞最績之多易地皆然爰重屏藩之寄是爲公選毋曰賢勞具官某學博而量洪器醇而識茂岷峨淸淑之氣世載其英家庭講貫之功達施於用頃輟甘泉之賦暫分澤國之符蔚有聲猷深用嘉歎宜仍兼於祕職就移鎭於宛陵淮右流離方資勞來江東根本政賴封培豈忘與我共理之良是以引卿自近之漸欽予時命其爾之休
  宇文景度知順慶府制
  敕具官某參井之墟兵氛未解深軫朕懷南充樂土也蕃翰之寄可輕也哉疇咨在列知爾有牧民之長今起家爲二千石不但守條教而已簡恤爾都屹然爲雄鎭使朕獲寛西顧憂時乃功懋哉
  張謙牧知嘉定府制
  敕具官某朕顧瞻坤維敵氛充斥民無寜居犍爲獨不被兵驚徙流離亦不少矣芻牧之求可輕也哉爾守高梁有治理效制臣謂爾廉平其錫左符往宣惠政爲朕勞來還定安集之俾民知有生之樂復見太平官府西州根本繇此再植則予一人汝嘉
  趙彥檝知寶慶府制
  敕具官某邵陽居湖嶺要衝控引谿蠻盤錯數百里未易綏御以爾踐敭歲深更練材老起之祠庭畀以符竹往欽哉惟廉惟平毋暴征毋峻刑簡易寛厚以寜其人則予汝嘉
  張舜傳知重慶府制
  敕具官某蜀去天萬里朕深念遠民謹簡良牧爾嘗關決㑹府有能名制臣謂爾可任今予命爾牧於藩邸往欽哉朕階前卽萬里也勿以遠而忽
  余元廙除司農寺丞趙必願除大府寺丞制
  敕具官某等大農外府皆財賦之職必得通儒深究本末源流然後國用饒而民不告病爾元廙學周官而明理財賦之說爾必願出相門而知制國用之道並丞二寺僉論惟允夫議論多而功實寡世以此病儒爾其夙夜惟勤一雪此言食貨生人之本也果稱職則儒不腐矣懋哉
  趙汝譢除祕書丞兼右司制
  敕具官某詩曰不解於位又曰夙夜在公謂人臣居一職則任一職之責自朝至暮罔敢怠遑也爾少馳雋譽蚤掇巍科臨政勤敏轉而上聞登朝著兼宰掾夙夜不懈猶昔也擢丞中祕號爲淸簡矣雖然身在蓬萊飽觀典故以其所得於方冊者裨贊廟謨剖決庶務則夫淸簡者乃所以爲繁劇之資歟往盡乃心嗣有襃擢
  除將作監丞制案此制原本闕姓名
  敕具官某朕念淮西宿師連年輦車驪馬前後轉輸其事勞矣爾以敏材贊大幕府飛輓無乏爾惟克勤乃事朕今擢爾丞於繕監往旣乃心以續前績向也攝官猶稱治辦況爲眞乎詩曰迺積迺倉迺裹餱糧於槖於囊思戢用光今曷繇臻此爾尙勉之
  趙汝談除禮部侍郎兼直學士院制
  敕朕圖任物望共濟時艱思累朝豐水之仁侯誰在矣眷更化甘泉之舊盍歸乎來爰晉貳於儀曹仍升華於cq=935翰苑具官某邦之宗老時之名儒學博且精信儀型於後輩筆雄而雅肯蹈襲於前人朕以世事浩繁賢才衰少豈伊白髮蒼顔之彥不在金馬玉堂之間矧郡最之上聞宜綸音之趣召職典三禮詞成一家紫禁穹班問諸國人皆曰可青氈故物孰如君子居之安遠追伯夷之寅淸近想東里之潤色罔俾專美用副簡知
  袁立儒除大宗正丞制
  敕具官某周家忠厚內睦九族親親之至也爾敏秀嗜學藹著聲稱擢丞宗司俾贊宗老詩不云乎宗子維城無俾城壊金湯之固何以尚茲懋哉
  趙崇嵒除大宗正丞制
  敕具官某朕聞侂胄擅國柄士大夫靡然趨之爾父汝掄與侂胄有舊屹立不阿節誼高矣爾安恬自守綽有父風師友磨礱氣溫而行潔茲用序遷晉丞宗寺爾其永肩一心勿隤家聲嗣有襃寵
  顔耆仲除樞密副都承旨制
  敕具官某國朝用人之法任丞郎卿監者出而宣勞外服以符節策勳者入而羽儀朝著等而上之必歴河北轉運乃爲三司使蓋迭更內外渉歴多則知識明也爾天才卓犖無施不可昔爲宰掾旋命觀風發庾贍饑淮堧以最聞矣朕念邊事方殷樞筦求助引以自近宣導密旨出入之間庶幾我祖宗用人之遺意焉夫王者之於天下譬猶一堂之上也軍情民隱朕之所欲知者進而告爾後退而贊廟謨稱職如此則予一人以懌







  䝉齋集巻八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巻九
  宋 袁甫 撰
  
  陳韡除工部尙書依舊沿江制置制
  敕介長江而分閫式嚴留鑰之司掌邦土以命卿增峻中臺之重維時明牧顯有駿功庸就畀於邇聯示益彰於隆委具官某抱承家之學有濟世之才淮楚未寜已見出奇之畫江閩作孽居多靖難之勲寵司陪京往護諸將蠢茲介士擾我朱方倚鐵甕以倡謀棲金峯而假息布元戎之令誓不招攜讋羣叛之心期以贖過情辭眞切禍福著明且信且疑方自懷於猶豫不留不處遽盡掩於鯨鯢一掃姑息之風亟奏蕩平之捷爰陞常伯晉長繕曹如親九陛之前益煥中權之寵緬惟入覲語及籌邊觀其爲國深謀每以用兵爲戒度德量力朕不忘龜告之言禦侮折衝爾尙奮鷹揚之志
  趙希𡉙除將作簿制
  敕具官某記曰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吏治之否臧朕每於民言酌取焉爾令於畿邑孳孳得民和民惟恐令之去也休聲旣鬯轉而上聞朕留汝以從民願行再朞矣俾有列於朝簿正匠監豈特旌爾之勞抑使字民而能得民者勸焉
  項博文除大理寺簿制
  敕具官某朕明愼庶獄增植國家好生之仁故於列院中察爾敏而近厚俾之簿領理寺如得其情哀矜勿喜聖門明訓也念之哉
  除大理寺簿制案此制原本闕姓名
  敕具官某獄重事也理寺列屬寄朕欽恤之意焉爾明愼不茍擢爲簿正民命攸繫周官五聽孰聽之心聽之也秋毫有累則天君昬而民受其寃矣可不敬歟
  王極除太府寺簿制
  敕具官某朕念不泄邇不忘遠之訓蜀士凡有所長搜羅惟恐後矧雋聲著聞者乎爾生有異質早掇巍科不自矜誇益加培養通達古今曉暢事宜非碌碌常才比簿正外府用由此階詩不云乎靖共爾位好是正直予以遠到期汝欽哉勿予負
  何處恬除宗正寺簿陳瑢除國子監簿制
  敕具官某等簿正之職聖人猶爲之有志於學者師聖人可也爾處恬昔爲太學諸生上書言事有挺挺風節爾瑢嘗貳政柯山愛民戢姦至今人思之一繇璧水升璇牒一自列院遷胄監俱以簿正爲職夫有令名固難永終譽尤難欽哉勿替初心益充所學則予汝嘉
  除司農寺簿制案此制原本闕姓名
  敕具官某儒者恥言理財食貨載在洪範儒者事也而可恥乎爾智識通明諳練庶務簿正農扈乃以才選其專精恪勤阜民裕國是爲稱職
  洪咨夔除吏部侍郎兼給事中制
  敕朕總攬大權宣明公道以敘正羣吏職重銓衡施命誥四方事嚴封駮顧瞻在廷之彥孰號兼人之才必得通儒始稱茲選具官某孤忠自許勁節不囘立臺端則不避權奸居掖垣則匪徒潤色誰雲賢者無益人國藉爾輸誠固知明主可爲忠言助予更化積勞雲久以病丐歸雅懷難徇於潔身大義合思於體國就正天官小宰之任更觀夕郎批敕之風職掌雖進於前詞頭則簡於舊比覽卿疏深契朕懷衆皆醉我獨醒信非立異昔者疾今日愈雲胡不留矧當乏才之秋尤隆久任之典引領以望爾終爲元祐之正人矢心而言朕不負端平之初志尙殫忠藎式副簡知
  丁伯桂除權吏部侍郎制
  敕朕疇庸四禁分典三班王者之建六官莫重銓曹之寄小宰之正羣吏式高法從之聯茲得通儒肆頒襃命具官某受才膚敏臨事浚明自中外之洊更已聲華之藹著比更大化徑上要津抗白簡以觸邪每扶善類伏靑蒲而効直不事詭隨螭坳嚴言動之書鳳閣演坦明之制積茲衆望簡在朕心屬懷北顧之憂尤重西銓之選旣員多而闕少矧官弱而吏強昭示公平得赳赳武夫之用剗除姦蠧盡蹇蹇王臣之忠期爾力行副予明陟
  張實甫俞處約父各封承務郎制
  敕具官某等禮九十日有秩老老所以興孝也矧爾有子策名雋科宜均祭澤庸示襃榮服我命書永娛釡養
  李劉除禮部郎官制
  敕具官某郎選高矣南宮最清非夙負譽望者疇稱茲選爾蘊蓄甚富發爲菁華朕欲用之久矣屢更麾節少休琳宮今命爾躋省戸往欽哉黼黻王度將於爾取焉
  吳叔告補承事郎制
  敕具官某朕玩索中庸之旨常取要切之訓筆之於書洎䇿士大廷茂明正學隱然言意之表固有在也爾抱負所蘊來從遠方乃能若稽古訓舉發強密察之語敷暢厥義深契朕心爾其亦有味於中庸之書矣是用親擢褎然爲舉首懋之哉毋志溫飽益充器業以其所以勉予者自勉焉庶乎無忝
  俞括轉承直郎制
  敕具官某朕篤親親之恩施及庶姓爾亦預焉其進選階尙思報効使天下毋謂朕私
  繆夢達特轉武德郎制
  敕具官某朕方以信賞厲將士爾有戰多雖久不廢懋哉服我襃寵思報効焉
  俞煒特補迪功郎制
  敕具官某選階雖卑朕不輕授爾及此妙年克力於學以稱朕恩則雖恩亦義也
  陳紀特換授迪功郎制
  敕具官某昔三輔吏士見漢官威儀猶感泣恩屬心爾久汙僞命今得身爲漢官又以左選初階易而勇爵可謂幸矣當何以報國乎耿耿忠義永肩一心尙勿替朕命
  杜幼節除著作郎制
  敕具官某著庭儲才之地爾毓秀挺奇聯中兩科當此國事多虞固應亟見於用奚以儲爲哉望實貴乎相副旣有實才復養資望朕意固有在也毋曰職淸事簡勉究遠猷嗣有襃擢
  應繇除著作郎制
  敕具官某朕誦豐芑之詩思爲培植人才計爾博學多聞屬辭知體繇中祕陞著庭衆咸曰宜抑朕所深取者以質美行修易所謂吉人之辭寡者蓋庶幾焉恢爾器業勵爾風節乃可副予儲才之意豈但與瀛洲學士相頡頏哉
  陶本除著作佐郎兼權右司制
  敕具官某朕觀前史有此官要而不清清而不要之說矣我朝設官莫要於宰掾莫清於儒館兼斯二者必惟其人爾寶婺之秀悃愊無華魁然其形班行之羽儀也裨贊廟謨亦旣光寵承明著作之庭復俾涉筆其間不其榮哉夫木天固儲才之地都司乃學爲宰相者也又奚但清要而已毋自菲薄益迓寵休
  家橫除祕書郎制
  敕具官某祕館必用名流所以養器業也爾天賦英資自爲太學諸生已不肯碌碌洎歸蜀又冠春闈才刃恢然有餘矣乃不矜其能隆師尙友以致遠自期校讎未久茲復序遷以爾詞學之富顧何官不可爲其務潛心古訓益造平實則予汝嘉
  丘崈除直祕閣淮東轉運判官制
  敕具官某世爲淮人習知淮事試之儀眞以稱職聞召爲尙書郎纔閱月復俾司漕計朕每臨遣監司帥守旣戒茍同亦戒茍異何任職者心人人殊或依違其間甚非朕意爾尙一乃心力以濟國事憂顧其少寛乎天球河圖祕藏之府寓直其間以光爾行祗服寵榮嗣有襃擢
  曾用亮除江西轉運判官制
  敕具官某詩不云乎兼葭蒼蒼白露爲霜朕遴選監司郡守深其涉歴者所以老其才也爾天資英發所至有聲曩持江西憲節且攝章貢郡符矣平定寇攘從容不亂茲就畀漕事將益以觀爾之能夫元凱稱才以有德也爾一門世所鮮儷益懋乃德以昌家學奚獨衣冠盛事云乎哉
  唐璘除江東轉運判官制
  敕具官某昔慶歴中諫臣修以言事無所顧避出爲河北轉運是時保州未寜壓難折衝信不可無直諒骨鯁之士耶國家多事倚金陵爲重鎭置漕帥於茲要與制臣協規同力以奬王室今之金陵昔河北也朕頃聞爾名擢爲御史侃然正色凜如秋霜古稱寢淮南之謀者非斯人歟轉輸之事非所以累卿暫借威望以助北門之重抑嘗聞仁皇語臣修曰有事第言之修對以諫官乃得風聞在外越職罪也仁皇曰事茍有聞豈可以中外爲辭朕之望卿亦然
  張應運特轉一官制
  敕具官某江東頃荐饑爾竭力以佐其長民免捐瘠荒政第勞蔚爲稱首選階超進眂羣僚爲優尙思報稱勿懈爾勤
  何處信特轉一官制
  敕具官某歲㑹有殿最法也爾嘗通守嘉禾課以最聞法應得賞其進一階祗服休命
  喬幼聞特轉一官制
  敕具官某民困於役久矣江東常平使者以義勸分政莫良於此吏奉行類不䖍爾邑克成爾惟克勤乃事其增一秩用風勵字民者
  知隆慶府李艮孫轉一官再任制
  敕具官某劔閣天險也古稱一夫荷㦸千人莫當今非昔矣強寇橫犇毒流西土爾以孤墉首攖寇衝繫民人之心生將士之氣豈徒恃險而存哉朕不忍六十州之燬蕩思固門戸扃鐍之防無以易汝其陟一階勉爲朕留繕甲兵峙餱糧戒斥堠結聚落使險隘畢葺寇不可復犯蜀道載寜予其大介賚爾往欽哉
  文大淵特轉一官制
  敕具官某官賞所以勸有功朕不敢吝武都之捷受賞者三十三人爾亦預焉儒生而立武功未多得也勉出乃力嗣建茂勳豈但選階序升而已
  歸順肅均等轉官制
  敕具官某隗囂將殄馬援來歸武周就亡敬德爲用豪傑之士舍逆附順志烈顧不偉哉可無懋賞以勸來者爾等皆北土之豪沈鷙有識改轍歸命倒戈効忠蔡人則吾人耳橫班遙刺襃陟有差所以示功高之錄也勉立殊勳以對光寵
  宋明遠轉官制
  敕具官某朕念邊疆之臣輸力王室雖微必錄雖久不廢爾疇昔驅馳兵間給餉無乏今分符內郡一階例進朕不汝遺勉殫忠勤益圖報効
  陳一薦特轉一官制
  敕具官某昔人有言兼併易能也堅凝之難河南之役祖宗故疆復入版圖爾有勞焉戍守弗堅則匪汝咎勸功一秩朕不敢廢邊事之宜爾旣習知竭力以圖後效所以報也
  游震甲特轉一官制
  敕具官某昔漢宣帝尊寵刺史守相有治理效輒以璽書勉勵增秩賜金吏良民安號稱中興朕嘉慕之爾器質溫潤心事粹夷暫輟禁從綏我閩部惠流威行姦宄消息而七聚乂寜儒者中和之政信可尚已內閣升華所以襃也而謙避弗居朕心未快姑用漢增秩故事進爾一階俾藩翰之臣勸焉尙服寵光嗣有明陟
  趙希儻特轉一官制
  敕具官某自常平義倉耗於移用惟置倉鄉社最爲便民泰昌僻在巴峽田賦不滿六百石脫有凶年孰捄民飢社倉之建遂爲一郡長利抑可以言民庸矣其增一秩俾牧民者勸焉
  胡元琰特轉兩官制
  敕具官某邊聲孔棘臨事選材不限資格往往多得其人爾頃以葭萌一令而攘戎執俘保民靖亂卓乎干城之勳非夫精華果銳躍躍有欲自見者哉一歲而遷三秩非常典也功多有厚賞庶聞者勸焉尙服寵榮益思報効
  顔耆仲特轉一官制
  敕具官某鹽筴之利博矣斡旋通變不專興利而美意行焉獨不在人乎爾將指東淮以鹺爲職懲俗吏之朘民膏也度越拘攣弛利予下而國課自豐誠有足大者進爾一秩豈徒以治辦見襃哉體國愛民之意固將風示四方以爲護養元氣者勸也懋哉對揚休命
  葉莫除吏部郎中制
  敕具官某尙書郎高選也而天官之屬尤重蓋將贊而長以衡鑑羣才顧可輕畀歟爾聲猷炳蔚踐歴寖深頃勤於審計爾三異韜養不露精於典校朕察其德心蓋能安於素守者或晉聯胄監或列屬奉常皆淸選也尚其懋勉以對休命
  黃宜除宗學博士黃濤除太學博士陳晉接除宗學教諭制
  敕具官某等太學賢士之關而天枝之秀又設宗學以教之師儒之選可輕畀之哉爾宜之雅澹爾濤之𢎞毅爾晉接之靖共皆一時選也其爲我端矩矱勤訓誘使辟廱流道德之富麟趾追信厚之風不其休歟
  刁起除太學博士文復之除宗學教諭制
  敕具官某等太學賢士之關而天枝之秀又別設宗庠以訓之爲師儒者傳道受業解惑則一也爾起南土之英爾復之西州之彥登之學校以爲表倡如家塾之誨子弟情親而道自尊業精而疑頓釋果能若是足以副朕親親賢賢之意矣
  劉炳除金部郎中李韶除都官郎中制
  敕具官某等尙書郎高選也非有資望不輕授爾炳願而和爾韶淸而通嘗爲朕牧民且登諸朝矣青綾入直班序寖穹非徒爲爾榮尚其懋勉異時稱爲端平良吏惟乃之休
  趙汝遇除軍器監丞趙必願除戸部郎官制
  敕具官某等除戎器戒不虞義著於萃不傷財不害民訓垂於節而吾聖門講明實學有勇知方子路能之治國足民冉求能之皆確然有可用之實爾汝遇之謹重職在繕戎爾必願之明練職在理財一爲監長一爲郎曹其足食足兵之所深賴乎治兵而毋佳兵治財而毋蠧民此聖門之所尙而宗英之所以培植宗社者也懋哉服我休命
  趙崇暉除刑部郎官郭正已除大理正制
  敕具官某等朕讀虞書臯陶稱舜德凡十餘言皆寛仁忠厚之至而刑故無小止一語聖人尚德不尙刑於此見矣爾崇暉明而不苛爾正已通而有守踐敭中外藹著能聲朕甚嘉之或陟刑曹或正理寺爾其念一成不變之難體哀矜勿喜之意重民命者所以壽國脈也欽哉
  張涓除閤門宣贊舍人制
  敕具官某上閤清選也以勇爵登罕矣武都之戰爾有奇勳非此莫酬今敵人送死復蹈覆車正爾立功名之秋也勉哉美官顯賞朕不汝靳
  魏了翁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荊湖軍馬制
  敕計安諸夏圖任大儒荊楚國之西門最重上流之勢樞機天之北斗全提外閫之權峻端殿以陞班偉元戎之開府誕敷渙號式穆師虞具官某德粹而業閎氣全而節勁望爲萬夫之所屬砥柱中流學承百聖而不慙典刑大雅兒童知其姓字草木識其威名越有服於大僚將共熙於庶績屬茲邊境擾我南陲祖宗積累三百年思保艱難之業東南生聚億萬戸亟爲耆定之圖環顧在廷疇堪茲選不待靈龜之協卜盡推白鶴爲聞人然而任重者責惟艱用大者寵宜厚破拘攣牽制之積弊杜異同惎間之浮言兵財悉應其需寮宷自由爾辟朕志決矣惟汝予同卿往視之在師中吉增重本兵之寄式昭敵愾之威協熊羆之力以掎角戎師掃豺虎之跡以厎綏庶士併壯岷峨之聲援遂淸河洛之埃氛俾一人輯寜於爾邦茲爲長算用眞儒無敵於天下當驗斯言徯卿袞衣之歸翊我垂裳之治
  李埴除端明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兼修史制
  敕朕尊延耆俊嘉尚名儒偉祕殿以升華專付史權之重冠祠庭而命秩俾陪經幄之游時預議於昕朝爰眂儀於政路具官某爽邦由哲事君以忠品藻才高得十志八書之奧淵源學富參一翁二季之間更出入於累朝凜孤高於晚節粵新大化召長禁庭方資柄用之儲遽動浩歸之志諭以尺一至於再三何所聞而來心乎徇國不得職則去過實在予豈無體貎之隆曷以筋力爲禮是用付神京之眞館躐學士之穹班庸究業於金華肆垂光於汗簡嘉謀爾則入告尚賴箴規大事吾其與聞益殫忠藎
  崔與之除端明殿學士廣東經略制
  敕朕思用物望共濟時艱天下之達尊有三夙推鄉老王者之制爵凡五尤重帥權乃以符竹之榮就畀枌榆之寄具官某國之蓍蔡世之典刑論思著於立朝肯阿權貴鎭靜稱於治蜀歸臥丘樊粵從調瑟以來謂可彈冠而起班獨高於八座疏胡聞於再辭屬茲蜂坌之起戎欲保羊城而靖難俾宣上意式副民瞻見大夫誰可乎博稽公論踰老臣者無矣蔽自朕心峻茲端殿之除就建鄉邦之閫威聲遠寄姦宄潛消少需不旬月之間卽見一指麾而定朕知卿素履慕古良臣每熟覽於來章屢興懷於前席相見何晚雖暫煩牧御之才盍歸乎來行大展經綸之業
  曾三異除祕閣校勘制
  敕具官某蓬萊方丈之勝必老於詞學者婆娑其間亦邦之光也爾年德可敬神明不衰登之木天益飽觀未見之書懋哉嗣有襃擢
  許應龍除國子司業兼禮部郎官制
  敕具官某先朝選儒英爲成均長日延諸生切磨爲己之學不但勤課試謹繩墨故得人爲盛自風俗之頽人心斵喪士子皆波流風靡不復有先輩典刑朕甚憂之爾履行粹和不自表暴俾範多士譽處藹然正小司成之席豈徒爲爾榮哉昔閔子馬有言少而不學則茍而可茍之爲患大矣爾其率勵後進毋使學殖荒落國家將有賴焉懋哉
  何琮除知福州制
  敕具官某轉漕七閩事權雖重然特一職耳帥無所不統治軍則有訓治之法涖民則行綏輯之政非負宏才大略者莫稱茲選爾稟姿寛宏制行峻潔自班朝列躋言路不待更化禁戒而四方賂遺已不得其門而入矣出將使指餽餉宣勞適値多故之秋一指麾而旋定晉升延閣就畀帥閫正以爾之抱負不可限以一職故使總方伯連帥之權究詩書禮樂之蘊軍政旣飭民生咸綏皆於爾乎賴尚其懋哉嘉績轉而上聞行且召卿矣彭鉉除直祕閣知廣州兼廣東經略安撫制
  敕具官某五羊去天遠兵悍難制震驚一道朕起元老殿鄉邦亂然後定顧瞻中外之臣疇可繼者爾名父之子蔚有令聞我寜考最念舊學擢爾弟昆抑眷爾考也由詳刑攝帥閫委寄隆矣克稱厥職就命爲眞夫俗儒多懦健吏鮮仁欽哉仁而不懦戢姦靖民則予汝嘉
  鄭晝知瓊州制
  敕具官某瓊山懸隔瘴海中島夷錯居比歲嘗反覆不定思得良牧撫寜之爾關決㑹府習知南方事往爲朕綏彼黎元敷我懿化則予一人以懌
  䝉齋集巻九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
  宋 袁甫 撰
  
  謝次對宮祠表
  力辭華職乃竟閟於俞音叨領真祠更誤霑夫寵渥恩隆岱嶽心凜冰霜臣某中謝伏念臣久抱沈疴粗安愚分粵從謁告凡七八疏以求閒繼冒兼官猶一𠕅除而未已俄峻升於次對又洊玷於名藩自惟衰頽多病之身得此稠疊非常之數僥逾若是稱塞謂何此蓋恭遇皇帝陛下大度海涵至仁春育念臣曽班朝列示簪履之不忘察臣稍讀父書雖菲葑而弗棄遂頒新命俯及陳人臣敢不思報殊知益充素學務明義利詎自昩於初心誓保身名庶不隳於晚節
  
  徽州乞祠狀
  某至愚極陋無所取材誤䝉聖恩擢膺郡寄僥逾過分報稱無繇惟思夙夜究心勉竭駑鈍始到之日蠧弊百端帑藏空竭而無餘綱解積壓而未補縣道財賦告急紛然婺源休寧積廢尤甚遂與諸邑相約首罷專人追呼務於催科之中深寓撫字之意今則休寧蠲賦已沐霈恩婺源辟官頓新弊政其他諸邑亦皆有條幸賴同寅協心得以專精郡事前官綱運補解已多吏祿兵糧按月支給時發倉庾用濟貧窮稍飭軍容仍加激犒庭少淹留之訟獄無久繫之人囘視曩時氣象稍勝民既幸拙政之無擾某亦與百姓而相安只縁上有老親年踰八十兼抱宿恙發作無時某自領郡符倏焉滿嵗去鄉千有餘里音信動涉兼旬心旌搖搖頃刻弗置念躬湯藥之奉合尋香火之緣欲乞朝廷察某區區所陳別無規避陶鑄一祠廟差遣俾得早歸鄉閭粗供子職既可以全微臣事親之道又可以彰公朝錫類之仁言發於衷情不得已欲望朝廷亟賜敷奏施行
  衢州乞祠狀
  某一介庸虛寸長無取濫叨誤恩分畀輔郡深惟公朝所以委使之意夙夜孶孶悉心撫字期欲報稱萬一惟是郡當舟車往來之衝加以積弊轇轕之後茍徇人情則有負所學之素欲伸公道則不免違俗之譏每於職所當為但知勉竭其力自到官以來究見諸邑舊苦豫借遂痛節浮費與之代輸蠲除宿逋以示寛恤自是蠧弊既革田裡相安今則上供綱運並無虧欠官兵俸料如期支給去冬市廛延燎營葺俱已復初今嵗雨暘及時農收又幸一稔及𤓰而代屈指匪遙在某可謂僥逾其他別無規避只緣斗筲易溢蒲栁早衰冒膺劇繁頓覺疲苶重以松楸在念寤寐不忘欲乞朝廷特賜敷奏陶鑄一祠廟差遣一次庶幾得歸舊里稍獲休息異時或有繁使東西惟命不敢控辭
  辭免將作監兼國史狀
  職正五工驟玷飭材之選書成一藝猥兼載筆之華自揆非宜以榮為懼伏念某謏材何算樸學徒勤久去周行詎作清都之想謬持漢節飽諳黎庶之情恍兩鬢之俱霜乃一身而二任發倉箱之積所期八口之無饑察囹圄之寃敢謂片言而折獄比積勞而致疾屢削牘以祈閒初無避事之嫌蓋出由衷之悃俞音竟閟寵數忽頒自外而中固喜吏氛之脫求退而進終非愚分之安輒控忱辭冒干鈞播願收回於成命庶允穆於師言葵藿心傾何敢忘於大義松楸夢遶期少遂於素懐
  辭免直嶶猷閣知建寧府狀
  某承家學淺涉世才疎周爰咨諏偶冒持於雙節不遑寧處倏恍閲於五年昔升雉監之班仍贊麟經之筆忽叨因任俾續前功尋力辭賑卹之艱獲專任平反之責方虞幽黜遽被明揚閩嶠上游昔素稱夫劇郡阜陵潛邸今尤號夫大邦屬肇新元化之初正妙選惟良之日不應疲苶可稱撫摩況方躋堯閣之榮復超二級豈假寵周藩之寄欲重一麾猥併集於罔功敢躐當於成命輒控循牆之避庶逃負乗之羞
  建寜乞祠狀
  某叨試外庸倏周一紀驅馳江部粗殫諏度之勤牧御閩邦兼任將輸之寄誓欲守公而竭節敢雲擇便以謀身而自抵建以來憂民之瘼皇皇平糴切切救饑罷省十綱之運鹽蠲除累嵗之逋賦更欲講求丁米庶幾鋤去蠧根緣積疲勞致生疾疢證狀將成於瘻癘寢興俱患於艱難加之飲食弗強肌膚頓削皓然白首顧逐祿以何營皎若壯心思捐軀而莫遂惟當置散或可弭災兼自入霉至今闔境閔雨精禱致嚴於齋素甘霖已應於滂沱雖雲轉咎而為祥胡可抱疴而屍位痛則呼父仰而籲天欲望朝廷特賜敷奏許家山之遄返冀骸骨之保全儻假息於餘齡期報恩於末路
  辭免兼侍講狀
  感恩甚渥揣分奚堪竊惟聖學之緝熙尤重儒臣之勸講非深造自得則無以為啟沃之益非殫見洽聞則無以承顧問之詳自揆何人足當斯選已陳免牘尚閟俞音敢望公朝曲回淵聽
  辭免兼權中書舍人狀案本傳甫凡三兼中書舎人此狀有久服麤官濫被賜環等語則當是由知建寧以祕書少監召入兼領時所上狀中又有冒攝銓衡之貳語本傳不詳載攷甫為其妻趙氏壙志有雲端平元年以少監召二年遷舎人兼攝詞垣吏銓則亦是初為舍人時兼領也又以下為起居郎兼舍人狀首一聯西掖攝承尚仍舊貫與此篇首聮西掖代言驟叨越爼二語互詳之則此狀在初兼時無疑
  右坳載筆政負空餐西掖代言驟叨越俎疊膺異數倍惕危衷伏念某碌碌無奇悾悾自信少耽樸學素莫習於詞章久服麤官更寖荒於筆硯幸逢調瑟濫被賜環近咫尺天已覺嵗華之晩分清切地曽微月籥之更遽陪經幄之游冒攝銓衡之貳已多忝竊可復超踰矧頒一札之新申飭羣工之課職專潤色將大布於王言詞許繳還必盡當於公論倣近製則弗工於駢儷㣘孤忠則動忤於姦邪自知迂愚無以稱塞儻冒貪於榮寵將自速於顛隮伏望朝廷特賜敷奏收還誤渥改畀時髦當使聖謨不愧坦明之制毋令冗器得汙嚴近之班
  辭免起居郎兼中書舍人狀
  左坳記注忽冒新除西掖攝承尚仍舊貫恩華狎至慚負増深伏念某疎拙無堪樸忠自信國步艱難之際老冉冉而奚為家門憂患之餘心悄悄而良苦方念力祈於閒佚豈堪更被於寵榮伏望朝廷特賜敷奏收回渙渥改畀時髦俾無負乗之羞庶免曠官之媿
  辭免直徽猷閣宮觀狀案本傳甫為起居郎兼中書舍人時史嵩之以力主和議驟得遷擢甫力陳不可至再皆不報侍御史徐清叟遂奏論甫昔守富沙日贓六十萬改甫知婺州不拜此狀有引咎語當指此事也
  爵祿厲世之權實國家之公器㢘恥立身之節尤臣子之素心故上無濫予之嫌下安知足之分同歸一是庶獲兩全伏念某但有樸忠了無能解率意勇往每與世以相違忤物滋多由信已之太過豈譏評無因自至皆言行有以取輕痛門戸之凋零祈朝家之昭雪忱辭雖切從欲未頒正無地以措躬忽自天而錫寵既賦祠官之廩仍加閣職之華度義弗安捫心愈愧敢望特與敷奏曲賜矜憐冀成渙之亟收庶危蹤之善保多言誠為可畏從古而然止謗莫如自修由今以始
  辭免除集英殿修撰知婺州狀案本傳甫前後兩命知婺州皆辭不拜此狀有罪大責輕等語當是初被論時所上
  罪大責輕正念昨非之當改人微恩重尤慚新渥之洊頒輒干再瀆之誅用罄一忱之請伏念某之不肖命也甚竒人交肆於詆誣上未忍於捐棄寓泰陵奎壁之直領建業煙霞之祠方避寵榮力祈寢免峻升寶殿侈論譔之隆名躐鎮金華増藩宣之重寄大君有命小臣敢辭奈前申尚阻於施行兼近牘復閟於俞允胸懐耿耿尚虞利口之騰義理昭昭詎昩朶頤之戒儻自違其素志將重玷於明時更望鈞慈特與敷奏察其悃愊賜以矜憐收回宸命之頒少塞輿人之議可與無與於公朝何拘反汗之嫌欲仁得仁在小臣惟冀本心之白
  再辭免知婺州狀
  自顧賤微倍深兢惕案此篇起處原本有闕文無可校補伏以臣子事上之誼無貳爾心君父恤下之情丕從厥志已備殫於忱請乃尚閟於俞音理實未安辭寧洊瀆伏念某素乏涵養動招悔尤以閣職而領真祠猶難輕受分藩符而升祕殿奚可冒承矧聖明求治之益勤惟牧御得人之為急睠言星婺密拱日畿高大父之遺芳依然猶在不肖孫之弱植藐爾何堪得非所䝉榮秖為懼儻茍貪於光寵是自速於顛隮伏望鈞慈更賜敷奏收回成渙改畀時髦義利兩途難兼取魚熊之美行藏一致乞仍尋鷗鷺之盟
  辭免中書舎人狀
  去國經年方愧召綸之錫朝天有日驟叨詞掖之除新渥輝煌危衷震惕伏念某性資介僻學殖荒疎惟知公以滅私豈虞動而得謗既奉身而退靡貪赫赫之聲名不俟駕而行僅有惓惓之忠愛敢圖出綍復俾代言昔已試之罔功今若何而勝任循黙保位將素履之有慚矯抗當官必危機之再蹈矧惟衰朽曷免曠瘝伏望朝廷特賜敷奏亟收成渙改畀真儒豈徒嚴帝制之司亦以重王朝之選陳力不能者止毋令貽攘臂之羞投閒乃分之宜終許遂保身之哲
  再辭免中書舍人狀
  掌書命於西垣曷昭王度騰巽章於北闕惟徯帝俞既未察於愚衷詎可忘於䖍請伏念某初無薄技第有孤忠蒲栁之質早衰已難藏老鷗鷺之羣方狎匪敢養高驚一札之下頒望脩門而甫入便蕃錫寵嚴近升班既慚演潤之非長更慮繳還之未易直道則動成忤物徇時則或至違心難以兼全其將安決皆我所欲也奚若取熊為士者笑之殆幾搏虎頻復之厲後悔莫追伏望朝廷特賜敷奏察某之忱辭非偽憐某之素業久荒別簡時髦作鳳閣舍人之様庶全晩節從鹿門處士之遊辭免兼權吏部侍郎狀案本傳嘉熙元年遷中書舍人論史嵩之輕脫難信疏留不行翼日權吏部侍郎引疾至八疏賜告一月遂歸從臣復合奏留之尋命兼修玉牒官兼國子祭酒皆辭不拜此辭免兼權吏部侍郎兩狀與辭免召命乞祠諸狀永樂大典散見各卷不辨先後今並參合本傳序載
  右史記言更叨勸講西銓典選復冒攝承揣分非宜撫躬知媿伏念某未深學古粗守教忠幸逢更化之熙明獲厠舊人而收召清都太微之上密近天光細旃廣廈之間仰裨帝學其為際遇已極寵榮矧天官小宰之聯實禁路從官之貴胷無水鏡難求裁鑒之長量溢缾罌且重滿盈之懼可堪超躐必速顛隮伏望朝廷特賜敷奏毋嫌反汗別務掄材使一出於至公庶少安於微分
  再辭免權吏部侍郎狀
  昨騰巽牘祈寢渙恩天聴未俞愚衷増惕伏念某猥以樸學幸逢明時才無演撰之長職以封還為重非他官之可比務竭孤忠有前疏之尚存敢違初意所冀宸心之感悟庶幾輿論之允諧若乃恕其狂瞽之愆擢以華要之任雖身謀之甚便於國事以何裨茍貪冒於寵光恐難逃於譏議況某衰齡遲暮病體支離欲望公朝特賜敷奏收回成命改畀真材蒲栁之姿已難勝於榱桷麋鹿之性期早退於山林
  辭免召命乞祠狀
  某自顧麼微無足比數公朝曲徇私情仰戴生成之造但某賤軀致疾之由只因勞役過度心氣太損津液枯燥榮衞不和所以釀成瘡欬之證今大體雖已向愈而餘證猶未盡除醫者謂須清心省事方得痊安某黙思醫家之言誠為有理若非寛閒自適恐難遽收功效茲者朝假已滿深慮有違君命不遑寧處欲望朝廷特賜敷奏畀以祠廩使得優游田裡服藥調治早遂痊安異時或有驅使罔敢辭難
  乞宮祠狀
  某初無長技粗守樸忠叨竊逾涯撫躬知懼一從孟夏痼疾大作瀝忱謁告至於再三得請來歸屏居山樊自夏涉秋申請者屢矣上恩寛大未賜譴誅但某揆之私心班列法從所當朝夕論思此何等官職而乃養疴於家繩以曠瘝何所逃罪某心非木石寧不自知實緣賤軀所苦非但瘻疾作梗腰痛増劇近又別有一證左腿連足瘇毒焮⿰其熱如火所起白泡以千百計醫者按方書名為瘝毒乃因濕熱交攻故生此證目今用藥淋洗敷貼兼進活血等劑但受病既深猝未見效須得寛心將理庶幾有安全之望區區欲望朝廷特賜敷奏畀以祠廟差遣俾得日親藥餌保固孱軀自此沉疴去體復獲安康則異時凡有驅策惟所命之決不敢妄有辭避上辜聖朝隆寛待下之意
  再乞祠狀
  聖明恤下恩德如天自揣麼微若何稱塞惟是纒綿一病幾及半年變證屢増略無痊減瘻瘍未愈繼以腎經受濕腰疼方劇加以足疾瘇痛外用草藥敷貼內服湯劑調治課效茫然醫家謂藥力不及必藉艾火之功所灸穴道不一然亦未獲良驗奉父母遺體不善保護至使疾病交攻衰態具見已自跼蹐不安若更嗜進貪榮其為顛踣決矣載惟公朝設官分職正欲各共乃事豈有屏伏巖谷身抱沈疴而乃職闗銓綜號稱法從乞閒既未從欲只得仍前書銜每一操筆為之慙悸尚難自恕公議謂何區區欲望朝廷特賜敷奏念某之情至為懇切察某之辭無一偽妄早畀祠廩使得專意醫藥庶幾得覬再生實戴天地父母成全之造
  辭免兼修玉牒狀
  國有鉅典職重瑤編載筆嚴於十條特書大事提綱專於一相次列從聮宜得宿儒協成信史如某者㫁無他技素乏三長屬有負薪幸䝉恩而予告未臻勿藥方瀝悃以展期念息偃於家山久曠瘝於銓部若加修纂愈速顛隮伏望朝廷即賜敷奏俾仍舊著少須疾疢之痊亟寢新榮勿致寵光之溢庶安愚分允穆師言
  辭免兼祭酒狀
  竊惟成均教養之地非他有司比也蓋隆師儒所以重經學專職掌所以正化源豈可以他有司兼領哉近年以來典教者以課試為務而無師友相規之益為士者以進取為急而無義理切磋之功若更以他官兼領則愈無以隆師儒而專職掌矣某所以不敢茍就者非為一身辭榮避事計也蓋具見司成之官其職不可不專是以力控悃忱期於從欲而訓詞溫厚不容引避退自揣已愈重凌兢區區欲望朝廷更賜敷奏收回成渙別選德望學問可為師表者俾專厥職始足以重經學而正化源其於培植斯道之氣脈誠非小補
  辭免集英殿修撰知嘉興府狀
  謁告而歸家山疊祈閒退疏恩而典畿郡敢冒寵光輒不避於嚴誅用備殫於忱悃伏念某初無他技僅有小忠西掖詞頭每愧封還之不力右銓職掌尤慙澄汰之未能而況蒲栁之衰蹤欲保桑榆之暮景屢章亟上一語不欺奈訖閟於俞音反過叨於異數被嘉禾之新渥寄重藩宣仍祕殿之舊除班高論譔一猶難稱二其曷堪本圖結香火之緣覬少遂林泉之志且訪醫而問藥可愈疾以延年若乃以既耗之精神膺方來之事任雖稍需於近次終自背於初心欲乞朝廷特賜敷奏洞鑒由衷之悃別求共理之良華職收還庶器名之無濫叢詞改畀亦義命之可安
  辭免依舊寶章閣待制知福州狀案福州之除本傳不載攷甫遷中書舍人後權吏部侍郎修玉牒兼祭酒皆辭不拜繼有嘉興婺州之命皆辭此狀引以為辭則在前兩命後無疑也
  有命自天拊躬増懼某竊伏思念嵗首叨恩假守嘉禾方具免牘復拜星婺之除實以賤軀抱病精神筋力委難勉強屢控忱請冀得休閒旋䝉朝廷畀以祠廩仰戴生全之大造茲者濫膺宸渥分閫七閩地望既崇責任尤重自惟一介麼麽何以當此隆委況某數月以來專心醫藥生意略回而所苦瘻疾已成沈痼未有治療之方正此憂窘雖曰分符尚爾需次然內揆諸已豈敢冒承欲望特賜敷奏收還成渙容某隻領祠官庶使愚分少安卑情不勝大願
  辭免兼給事中狀
  某蕞爾嵬瑣濫叨誤渥已嘗敷露忱悃力上免牘迺閟俞音良深震惕竊惟古者命官各專一職故下之任責得以竭其力而上之用才將以觀厥成後世以一人而兼數官但以疊組為榮而專任責成則未也聖天子躬親庶政兩丞相率勵羣工正當復古風以救時𡚁夫何循襲舊例而未能為官擇人乎況如某者學本不優材有所拘記注勸講已逾分願銓曹兼領尤為非長今若更使之掌絲綸司封駮人以為榮已則甚懼蓋責以演潤則思艱辭拙無以華國繩以繳奏則識闇氣麤或致傷體蚤夜以思無一而可是用不避再牘披瀝肝膽區區欲望敷奏毋嫌反汗別畀名流豈惟臣職之獲安抑使王言之増重
  再辭免兼給事中狀
  封駮之任命令所闗典故精通執奏始不乖於國體風節勁直論事乃允契於衆心儻非真儒曷稱嚴選如某自揆無一可堪方慚紫槖之寵榮更冒黃扉之書讀若昩循牆之避必貽負乗之譏比控忱辭初非飾偽邈爾未回於淵聴凜然深激於危衷伏望朝廷特賜敷奏毋嫌反汗別畀時髦使皇家有得人之休庶小臣無踰分之愧
  辭免吏部侍郎狀案本傳甫先以中書舍人命權吏部侍郎已有辭狀後復由兵部侍郎遷吏部侍郎此三狀標題無權兼字且有西曹七兵等語知係由兵部遷職時所上與前兼權辭狀非出一時
  演鳳掖之綸拜恩踰月典鶡冠之選錫命自天寵數駢蕃懦衷危惕伏念臣材非適用學不通方親逢願治之朝冒處代言之地振居易之職寧顧已私案此下闕五字欲扶國論自分莫逃於鐵鉞敢期擢貳於銓衡有益於君則為初無覬望不得其職則去難冒寵榮伏望陛下憐臣老病之侵尋察臣衷忱之懇惻亟收誤渥改畀時髦毋令得罪於輿言庶可少安於愚分
  再辭免吏部侍郎狀
  宸恩下逮驚印綬之何多淵聽未回拜絲綸而多愧不嫌再瀆敬白微忱伏念臣炯炯孤忠區區樸學雖彊紆於筆槖常恐墜於箕裘躐貳銓衡亟騰巽牘伏佩訓詞之溫厚乃及家世之遭逢謂先臣立節之堅有不同時之恨期微臣遺風之似至形累日之嗟爰撰陽剛之辰俾持人物之柄而臣精神耗於多病筋力為之早衰雖常讀夫父書了不通於世務奚以革除𡚁倖必將辜負恩私清議謂何丹心自媿伏望特垂睿照曲鑒愚衷即改畀於時髦庶克全於晩節
  三辭免吏部侍郎狀
  竊以恩寵逾涯洊陳免牘悃忱未白訖閟俞音揣已終慮其弗堪籲天遂忘其屢瀆自憐皓首空抱丹心常虞有限之精神莫勝方來之酬應西曹七兵之務特奉行有司之故常東銓羣吏之權乃差別人材之流品縱令殫其念慮猶恐墮於姦欺自顧積衰豈能稱職力控循牆之避凜如淵谷之危伏望朝廷更賜敷奏曲鑒由衷之請毋拘反汗之嫌別畀儒英用清吏道庶公議之允協亦愚分之可安
  辭免國子祭酒狀案本傳甫前後兩命兼祭酒此狀有尚繫吏銓之銜求脫未遂等語當是遷吏部侍郎後申命也
  聞命震驚拊躬慚悚伏念某因衰得病累疏丐閒未沐允俞方深跼蹐而便蕃之寵從天而下俾領成均之職大非晩學所堪且以從臣而兼監長乃先父舊官也先父問學操履士類推服久在學省諳知本末猶自謂此職不比他官究心誨誘惟日不足況某視先父萬萬不侔加以苶然之軀疾疢交作經涉半載醫藥靡瘳形骸骨立血氣頓消尚繫吏銓之銜求脫未遂正此無地自容詎可更令供二乎夫以太學賢士之闗必得大匠誨人之矩某之壯也猶乖物望今老且病矣決不足仰承聖朝新美多士之意伏望朝廷特賜敷奏收回成渙別畀真儒以重首善之地某下情不勝大願
  再辭免祭酒狀
  某自揣麼微疊拜寵渥懇辭弗獲益重凌兢竊念某之赤心實非有他只緣今春所苦瘻瘡腰疼證狀屢變幸收艾火之功自謂可以勉強支持又䝉朝廷俾兼司成之職此乃先父舊官微臣深願克紹其奈疾患纒綿左腿又生瘡毒一嵗之間日日從事藥裹精神氣血耗損極多豈可復更勞動只得控露真忱欲望朝廷特賜敷奏收還成命畀以祠廟差遣俾得養疴以畢餘生
  再辭免權兵部尚書狀案初辭狀永樂大典不載
  溫詔下頒危衷増惕竊以見知則悅人情均樂於貪榮得寵若驚臣子盍思於循分澁訥未回於聰聴怔營敢憚於固辭伏念臣積有遭逢茫無績效深恩莫報半年三拜於除書任重難勝一旦五兼於華組儻使更叨於超擢是將自速於顛隮見得思義者非出於矯情為官擇人者當留於聖慮欲望念五兵為至急之政而六職非假寵之官毋俾乗軒徒啓衞人之誚何嫌銷印式昭漢帝之明
  書啓
  上制帥書
  竊惟今日重戍在邊兵力疲於暴露民力病於轉餉國力窘於調度此中外痛心疾首之時也士之欲進言於麾下者多矣往往竊歎私議相顧莫肯發曰不在其位也曰交淺言深也某不肖厠於幕下之士不可謂之不在其位矣又䝉幸於左右者有年不可謂之交淺矣黙而不言誼不可也情不忍也夫官以江淮制置使為名府事但兼之爾而足跡不至淮甸自江以北付之文移晨起晏罷坐曹據案與治州縣無異精力耗費於簿書而閫外之體統未明智慮周匝於事物而天下之名義未講此失臨遣之意一也官軍按甲不動而藉山東羣盜之力以收舊疆彼皆以殺人掠貨為事欲其秋毫無犯所至牛酒開門迎勞其可得哉沿邊守卒誘殺降附江淮惡少俘奪人畜義旗所向有旅拒而無響應有堅壁而無倒戈此失弔伐之名二也張魏公秦丞相雖邪正不同然終身各守一說今也知戰之必不可已而不敢力主也知和之決不可為而不敢深詆也若攻矣而又欲守既守矣而復欲攻內無執持遙有稟聴擇善不勇慮患太深豈以去位為難乎此失去就之義三也凡此三失愚請極論其所以然者夫欲有事於仇敵此天下之公憤也非一家一人之私憾也奈何不昌言於朝不博採於衆徒與二三君子籌之彼倡甚高之虛言我圖甚難之實事不出力以助我而持論以律我或漸變為知難而退之說或遂謀為潔身而去之計古之君子與人同樂必與人同憂今之君子預吾成而不預吾敗共其安而不共其危此愚所未曉先生能以一身受公議之責而不能以公議所是者精白言之於上何歟蓋自南渡以來國家畏敵之病何其深入骨髓也昔也畏敵之烈焰今也畏敵之餘威有可強之勢而自貶以趨弱有可勝之理而豫憂其必敗謀國至此可謂拙矣自古任責大臣其胸中必有卓然不可易之見不以成敗利鈍而遂廢也今也帷幄之籌無所堅決疆場之吏無所稟承欲乘機進取則上制乎廟謨欲偷安退保則下畏乎公論聚十數萬兵於境上退縮如處女之不窺門戸也謹畏如彭祖之觀井也日月逝矣機㑹坐失如天下後世何誠使吾之國人畏名義甚於畏仇敵通上下為一心合中外為一家勇者請行而怯者不議其後君子協力而小人不撓其成又安有下作而上不應外欲為而中沮之者哉凡今之持論者有三怯者欲和勇者欲戰持重者欲守敵亡無日吾誰與和和不足言也試言戰可乎下哀痛之詔以誓衆移和買之𡚁以犒師使名義暴白如此則可以戰若陽諱其名隂喜其實無大舉之勢為小偷之事則戰未易言也三制閫脈絡相通連衡並進使聲勢環合如此則可以戰若二邊不動一方用事如人之身四體不仁而一臂麤舉則戰未易言也姑舎是言守可乎有張廵許遠之忠義使登陴之兵裹創飲血而不怨如此則可以守若勞役無度甘苦不均士卒凍饑而將帥歌舞娛樂軍心解體則守未易言也有羊祐杜預之恩信使並邊之兵知安居奠枕之樂如此則可以守若杵築未乾驅之穿濬穿濬未已驅之營造民心胥動則守未易言也夫戰守大事也先生何不於此時與君相精講而熟計之因以立一定之規模歟或謂方今廟謨淵深外間莫測如陣亡功賞暴露犒賜蓋有司細務爾而奏請累月不下況於爭大事乎愚謂體統正則條目舉大事之不爭小事之不報也先生何不亟言其大者次言其小者按行兩淮以覈軍實激犒三軍以作士氣求老成有方略之士與之共謀議勿使懷才抱道而有不吾以之歎起閒廢有人望之將與之共功名勿使袖手旁觀而有不盡用之恨移江上諸屯之卒於江北以省餽運收北來流附之人於江南以示恩信罷兩淮土木之不急者以休民力旌沿邊吏士之死節者以勸戰功使風采精明人心興起開闗可以戰閉戸可以守雖以之抗新造之敵可也況於支吾自kao守者哉夫臨大事決大議在乎擇義精立志果而已賊未授首臣無還期裴度所以平蔡羣疑滿腹衆難塞胸劉表所以覆荊州也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使先生言而用則留不用幅巾還第大節不毀孰與得官職而失名譽者比哉某日夜念此憂思旁皇不自知其言之出口惟赦其狂簡幸甚
  代劉宰回趙丞彥湘到任啓
  帝闕疏恩男邦貳政事功已試有如熟路而駕車里社相望更若繡衣而行晝凡在受廛之列疇非賀廈之人某官孕秀天枝搴華月窟淵源學海未多鴻寶苑之藏根柢詞林寧假古錦嚢之蓄世科俯拾官路橫翔緑水紅蓮勝游洊歴高槐翠栁雅趣去忘雖官稱不改於前時而地望已殊於他邑南連畿甸足為近水之樓臺北接江壖正倚濟川之舟楫願亟推於素藴以直上於要津某壯志已灰疾容如鬼殘年幸矣卿雲覆之簡牘重頒深戢相先之誼報章獨後尚寛不敏之誅















  䝉齋集巻十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一
  宋 袁甫 撰
  
  送林德甫赴京學教授序
  三山林君德甫受知真西山結交湯同年仲能及其弟伯紀西山於人無不容其敬德甫也獨異衆人仲能伯紀繩尺甚嚴非言與行副知恥自重之士不深交也余以是知德甫必有以取重於師友者矣天地生才不間今古每歎前輩銷落後生不接聞源流風俗淪胥曷有紀極泛觀宇宙間不但人才寂寥而物亦凋耗衰少推數循理必有其故矣土敝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鼈不大其信然耶余既雅聞德甫賢譽今茲親接耳其言叩其所藴則包絡事物貫穿古今守經達權之道皆瞭然於德甫之胸中異時所到浩未易量殆不必重歎典型之淪墜而謂吾道於是窮也雖然昔者先君子嘗訓學者曰立志貴乎恢張保德莫如兢業今世之士往往卑近者乏恢張之志而俊邁者鮮兢業之誠有能立大志奮大勇傑然立乎千萬人之上而檢㸃此身雖亳釐之間微有過差亦不茍恕則恢張兢業蓋兩得之矣德甫分教京庠異日將推所有以淑後學固余之所深期者也倣古人贈言之意於其別聊為德甫發之
  送潛子言趨朝序
  陸先生金谿人也而書堂實在貴溪之象山同官安仁宰潛君子言家溪上余興崇象山書院子言大喜蓋先生之學大要以辨志為主舉世沈酣於利慾之中而不知本心之大義此固先生之所哀也晦庵朱先生延先生講書於白鹿特取論語喻義喻利一章指示迷途厥旨蓋可見矣子言所以喜余興崇書院得非喜斯道之久鬱復明乎今子言入朝仕胄監風化之所自出子言以其心之所喜者上告明天子下淑諸生平居果有徇義忘利之志則臨難必有盡忠致命之節將見先生之道復光明於時而國家元氣綿綿長存矣或曰時方多事而以興學為急毋乃迂乎曰不然無禮則賊民將興無學則上陵下僭載在經傳昭昭乎不可誣也奚其迂子言知余心者於其行也遂書此以贈之
  送魏監丞赴䕫帥序
  紹定改元將作監丞魏侯以直祕閣帥䕫䕫固重地也側聞明天子屬侯意殆不止䕫侯識通而機敏博聞而知變治䕫有餘矣儻加重任焉俾全制西蜀其亦可哉但蜀近日多故敵人去來不常我兵單財寡備不素具蜀人心搖搖然侯其奚以處此獲乎上不獲乎蜀人不可也獲乎蜀人不獲乎上不可也官之辟置歟財之調度歟兵事之分合歟制敵之緩急歟務通下情不肯阿意求合獲乎蜀人矣而未必獲乎上若一切稟命於朝廷以取上之知獲乎上矣而未必獲乎蜀人然則奈何曰決諸心槩諸道心之所可即道之所安蜀人與之上亦與之未有獲乎下不獲乎上者也侯之先聲蜀人屬耳目焉循是而行夫何患且余聞蜀人性亮直毀譽不亂真見有潔㢘畏義者交口譽之其反是者則顯攻之介乎是非之間者始譏而改則終是之而卒不改者終非之前事殆可鑒也侯行飭於身而望積於䕫譽滿四屬而聲達於天朝繼是領全蜀之寄為國家萬里長城者必侯也侯到蜀試從鉅人長者而叩焉寧考朝從臣抗疏力論西事者誰歟乃余先人絜齋也蜀人誦之至今不肖孤敢忘先志哉侯衢人也余承乏典州與侯有夙好於其行敬書以贈
  送張伯常赴吳尉序
  張伯常負其才氣能力於學通知古今論議亹亹可聴不得志場屋辟尉吳江豈伯常本志哉於其行贈以言曰尉職警捕者也得盜孰若無盜魯常患多盜矣季孫使臧武仲詰之武仲不可其言曰在上位者洗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徵也而後可以治人余每愛斯言可謂知去盜之本矣夫盜何自作亦效上之所為耳上不欲則雖賞不竊上先利則不奪不厭伯常既自飭厥躬又遇明監司是能軌度而明徵矣民忍為盜耶雖然嵗惡不入餓殍盈野民不忍為盜而嵗實驅之吁念之哉敬之哉毋罪嵗毋罪民益加內省告諸明監司不以得盜為喜而以無盜自期是之謂不負所學
  送趙從道名隆孫赴福倅序
  天地與我同斯言贅矣我與天地同斯言亦贅矣此至言也而謂之贅何耶噫知者知其為贅不知者不知其為贅也三山別乗趙君之官將為風月主人矣訪余山中且別而求一言余病矣又何言試問風月與我同耶我與風月同耶萬籟俱息湛然清明當此時風月且與我相忘矣烏覩其為異躬簿書役期㑹當此時風月與我判然矣烏覩其為同欲仕乎惟恐上之不我知而吾職之不得盡也風月同耶異耶欲息乎思泉石之清致望故鄉而懷歸風月同耶異耶在閙而能友風月者吾見亦罕矣閙既與風月隔而閒乃欲與風月親是二物也烏乎其可親然則無閒閙動靜則可語風月之真趣矣而此豈易到耶而豈終不可到耶別乗負超軼之才志於古而敏於學其進未易量也聞余言拱而唯乃書此以贈
  送趙庶可秩滿言歸序
  用舍難全通介難兼其來尚矣喜動一於用喜靜一於舎徇已一於介徇人一於通孰有可用可舍能介能通者乎稽山趙君庶可銳意職掌用矣語及出處愀然有欲舍之色確守界限介矣稽諸輿論翕然有通才之稱世人能如庶可者蓋寡雖然事會方來舍不必言也才如庶可通又奚足道哉姑置之敢問知之如何其用世乎其為世用乎若曰為世用則庶可猶夫人耳吾期庶可用世而庶可未肯以用世自期吾惑焉又問介也如何其無所往而不介乎抑有時而介乎若曰有時而介則未為難能也吾期庶可以無所往而不介庶可其果聴吾言否乎余毎懐此而未吐庶可告別余適抱病杜門未有見日此而不吐是終不吐也則於庶可乎有負故卒吐之夫有用有舍有介有通人自為此名耳道固無是也果得道矣溥博淵泉而時出之豈有用舍通介之跡哉凡涉用舎通介之跡皆較計安排而為之者也去道遠矣吾將進庶可於道盡捐世俗之見而卓然有志於古忘爵祿乃能用世忘宮室妻妾所識窮乏乃能用世忘身乃能用世必如是則可以言用矣易曰介於石不終日貞吉夫子又發明之曰介如石焉寧用終日㫁可識矣果能是將無所往而不介又豈獨為目前硜硜小丈夫之為哉一節之㢘是一節而已也一事之敏是一事而已也道若大路坦然正直六通四闢無有拘閡然則求道有方乎曰有其方若何曰在明心請以是勉庶可
  徐逸平集序
  學有淵源人有傳授逸平徐公自言其學得於蕭先生蕭先生得於龜山楊先生蓋出於伊洛之學者也觀逸平所著書淵源傳授槩可知矣而余所深敬逸平者非徒以其言也以行足以副其言也記曰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夫言辭豈君子所貴哉枝葉之盛本根之衰平日躬行果無愧怍發而為言斯足貴矣逸平信其素學恬然不以仕進為意行孚於鄉咸師尊之五峯胡公一時之傑往復書辭亦以先生稱則其行卓矣豈徒言而已哉余既為逸平書其墓江山王令裒其遺藁又以序見屬余遂得寓目焉中庸曰言顧行行顧言其逸平之謂乎
  許主簿大梁集序
  端平初天台許君以舒城簿領部兵糧自淮達汴凡經游之地感宗周之舊事睹黍離而興嗟作為詩章以寫其徬徨悽愴之意題曰大梁經歴集朝士遺之書曰東西道進師所向無前天府已入版圖闗洛在目宜發為鐃歌鼔吹之曲以鳴太平之盛噫今閲斯集所謂鐃歌鼔吹者乃一轉而為是耶但見周旋亳汴之間慄慄焉懼糧草愆期辠在不測何暇鳴太平之盛然士以職自見會計當牛羊茁壯長此吾之職分也又豈必擇不勞且宂者始可以盡吾職耶已以不勞且宂者而自處則勞宂將使誰當耶若夫譎諫之體固詩人之常而此編非譎也君自謂曲而有直體且以玉川月蝕之作自況此其發於忠義豈非天性然耶以職則不辭勞以詩則不導諛君信可人矣抑又觀其論淮西便宜五事得於親歴最為詳備至力言守江清野之失且以精間諜安淮民為急務惜其不得上達爾噫世之抱孤忠懷隠憂而不獲上徹如君者蓋多矣使有能表而出之雖未暇鳴國家之盛要亦伸草茅之氣下言之上行之瘳民瘼而回生意是其鳴國家之盛也又奚必鐃歌鼔吹之為耶君訪我於里舍今告歸遂書此以贈
  無倦序示江東幕屬
  以期會不報為大故賈誼嗤之其務在於期會簿書王吉鄙之識者皆以是為格言雖然簿書期會非可廢也顧所謂簿書期會者如何耳周禮曰以參互攷日成以月要攷月成以嵗會攷嵗成而特著於司會之職是則參互要會乃周人之簿書而日月嵗即周人之期㑹也彼其官僚之講習渺然為治體深長之思朝夕之所圖維隠然為民生悠遠之計不以虛名事誕謾而書於載籍者皆實事不以光隂付等閒而攷其日月者皆實跡此周家所以勵臣工修庶政非若漢世崇尚刀筆吏之比也由是言之如漢刀筆吏之簿書期會則不可如周日月嵗之簿書期會獨不可乎某非才將指揮幸與諸兄日相周旋名雖寮寀實則友朋凡本司所以行於郡邑與郡邑所以復於有司者莫非鑿鑿惠利之實政而世之所謂趣辦椎剝等事咸無之近以郵置往復多有稽違分委賢僚以疏壅滯且置簿立期而加縝密焉若可已矣然某以為渺然治體深長之思隠然民生悠遠之計豈惟周人能行之尤吾儒所當孶孶講求而不可蹔倦焉者是用重置此帙畧具其事如左 一賑荒之政自去冬迄今散財發粟為數浩博取會既闊類聚孔艱曰常平曰勸分曰獻助曰濟曰糶覈其數目稽其欺弊綜理微密而後一局之事庶無罅漏自是以後民有囏厄官有施予又豈容以結局辭凡此等類上闗朝省下達州縣劄狀行移不付吏手非賴賢僚誰為我助一西成所望豐稔四十三縣之內産米之有無糶本之多寡皆須審會得實斟酌合宜其招商也稽公憑之往復其和糴也察吏卒之姦蠧然後米舟輻湊而倉廩可充 一救荒除盜理實相通豫備不虞古有明訓無事尚不可弛況多難之時乎鍛乃戈矛備乃弓矢一事一物皆不可闕器既具矣尤貴閱習合本司所管衙兵教以射藝厲以旌賞可使人人精熟又市井間有所謂良家子近日軍兵習射此徒欣然來集隆暑之月蹔令少休今涼飇䬃然可以尋故轍矣 一江西福建之寇退近鉛山貴溪安仁餘干諸邑賊徒動息所當周知官軍利鈍所當盡究報狀盈篋彚輯未齊宜將各郡邑名色以類區分勿相淆雜繼是旋報者亦隨即歸類使血脈源流瞭然在目誠近日急務也 一天下萬事非財不辦本司無生財之路惟有節財之政拘𣙜檢柅責任必專外此則告命之樁留者勸富民以爭鬻僧牒之給降者多委人以轉售此皆所以厚足食之本為足兵之基一兵荒之禍固為甚慘而差役之苦亦如兵荒兵荒
  之殺人也猶有時而止差役之殺人也則無時而休今總冊䑕尾帳之置差似詳整然亦未足深靠也恪意奉行最貴州縣得人專心討論尤在幕僚任責使役戸脫妄差之擾田裡免破家之憂豈非仁政之大者歟 一古者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昭明靈祠多歴年所雨暘有禱靡不響答茲議更新廟宇鳩工度材豈容無提其綱者人謂神祠似非甚急殊不知為政之道順民心而已闔城之人莫不尊敬信嚮正當因人心而為之況祭山川之在其地者古之禮也今之監司即古方伯連帥而可曠事神之禮哉舉茲數條無非切務分委幕屬各司其事但其間有脈絡相聯者又宜更相協一分中有合合中有分倣周官日成月要嵗會之意相與共惜寸隂戮力同心期底成績今以三日為率某就此簿批問某事見作如何區處某事合作如何施行諸兄其各疏於簿始若煩細然積日而月而嵗功緒著見終始貫通此為政也亦為學也行之在盡心而已故名之曰無倦
  贈錢融堂詩序
  融堂自淳安來歙某延入郡庠講書首論立志乃講顔子問仁一章敷繹斯義最為的切夫志非他志於仁而已大哉仁乎充宇宙滿六合接於耳目著於日用何往非仁之本心渾全通貫此心即仁不勞外索人患志不立耳某不敏請融堂入學講書志於仁也融堂為學者闡明大旨志於仁也某帥官僚詣學以聴教授帥諸友咸聴志於仁也諸邑宰各勉邑之士子融堂之賢弟子自遠方來聴濟濟洋洋有風雩氣象志於仁也某乂欲帥邑士之繼至者與同僚之子若弟屈融堂入學再講志於仁也融堂訓誘不勌復留以從茲請志於仁也融堂不但以言啓發之又將與諸友磨礱以求輝光日新之實言行相副無歉昔賢志於仁也他郡之聞風者將曰校官作成士類又能求廣其學問郡僚不以此事為迂闊又能助成其教化遂使淳安之師友相從以至於歙歙之官若士相與慕而問辨講貫焉二邦人士藹然以道義為樂異時人才由此而盛志於仁也某違離膝下假守於茲自是以往孶孶勤求一念在民益勉其所未至庶以不辱朝廷之命而少慰老親之懐志於仁也同僚自是修乃事敬乃職內不欺心外不虐民上不負君志於仁也士習既善推以化民凡爾父兄子弟鄉黨鄰里轉相講授更相勸勉俾歙之民自是知學道之為急孝悌之當先頓革舊習還其本心禮義可興風俗可美志於仁也故曰大哉仁乎充宇宙滿六合接於耳目著於日用何往非仁學者勉之本心虛明常如講書諦聴之時則庶幾有志矣不動於意不累於欲兢兢以守之時時以習之無終食之間有違則仁常在我矣某嘉融堂善於發明聖人之旨於是詩以歌之
  贈徐通甫名士龍
  三衢徐君為惠州校官將行四明袁某酌別而言曰君氣貌粹夷威儀閒雅意其胸中必愉愉怡怡有自得者非余所及也其何以贈君雖然焉可以無贈昔吾夫子之言曰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又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盈天地之間皆善也皆中庸也若之何而擇之曰擇之以心心即善也即中庸也以是擇之以是得之以是拳拳服膺而弗失之顔子亞聖也尚謹所擇況後學乎余與君論學猶未究精微也而竊窺一二矣聖經昭白真若日星傳註之學愈多愈晦君其謹所擇焉
  贈東嘉劉君序
  學者貴有受道之質甘受和白受采以其有美質也非甘非白則雖有五味五色亦弗能受矣色味尚不可無美質矧學者之於道乎質者何曰忠信而已矣忠信即人之本心外忠信而求本心者皆妄也東嘉劉君自婺過衢謂余曰吾就正於校書徐先生望其容貌未言而敬心自生旨哉斯言劉君觀省此心常如侍校書時可以言忠信矣
  贈王伯友名塤
  中庸援詩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孥子曰父母其順矣乎嗚呼好合之好豈世俗之好和樂之樂豈世俗之樂皆道也兄弟妻子順道則父母無不順斯可以言孝兄弟妻子一不順道則不足為有道之好不足為有道之樂不好不樂則父母不順非孝也事亡如事存父母無存亡之間豈可以為既亡而不思罔極之報哉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為人兄為人夫者亦可以反求矣風自火出家人反求之義也余讀中庸有感於伯友之行也書此以贈亦因以自警焉
  贈新昌俞君序
  余臥疴里中新昌俞君惠然來訪袖出長箋道所以來見者非他有為也援孟子反經一章其有志於正學歟七篇之終論自古賢聖見而知之聞而知之動經五百餘嵗由孔子而來百有餘嵗耳知者誰歟非孟子自許歟所見何見所聞何聞所知何知此難以言語形容盡也通前章反經之論觀之同乎異乎孟子引而不發後學蔽而弗悟嗚呼道其終晦也耶俞君歸而求之有餘師
  贈王志叔序
  志叔為齊安錄事漫堂劉公既畀之箴難兄去非又為之跋矣某復何言然漫堂謂志叔㢘明不患不及惟慮迎長官意向耳志叔過秋浦為余言佩服是箴究心犴獄視勘㕔如家平心定氣引囚親問不施箠楚吏不得出一語由是囚莫不盡吐實情茲不亦明乎居官三年律己如一日洎秩滿棹空舟歸茲不亦亷乎嘗有廵檢司執盜聞之縣縣上之州及臬司志叔以贓不獲疑之詰盜贓何在盜謂棄之水矣志叔愈疑白憲置盜三獄分鞫之憲如其言俱以非真盜告遂得釋使志叔無特操決不能為此則其不阿長官不違斯箴信有證矣余每病世人誦善言而不修實事如志叔之不負漫堂及難兄之訓幾何人哉問學無窮志叔勉之繼此聞一善皆能躬行以實其言古人可庶幾也遂書以贈之
  贈嚴坦叔名粲
  坦叔抱負才業有志當世以余耳目所睹記才如坦叔蓋寡坦叔有詩名寓意推敲細入毫髮似非磊落度越繩墨者及遇事挺身直前勇無與抗喜接雄豪士握手吐心肝相期功名人亦樂與共事余每與語深知其志向必不虛為一世人善謀能㫁密而通敏而耐坦叔之才其細麄易劇無施不宜者歟士固以有用為貴雖然遇不遇時也奚可有固必意余老矣同寮三年坦叔之助不可縷數一日別余去求書恱心二字語余曰吾未為參選計歸而繹故書求吾心之真悅請大書將揭諸所居之室余曰是得之矣乃書而序之
  贈趙君是名韙夫
  余與君是俱甲戌進士紹定己丑余持庾節江東君是實在幕中屬嵗饑議賑貸政君是有助焉庚寅冬余領臬事仍司庾與君是偕來君是敏於事善斟酌三年之內發廩勸分地勢濶而事情多實惠難下究選屬檢覈必先君是隆暑祁寒漕憲倉分郡縣慮囚君是代余行雪寃寛繫輒中理余始至畨則留君是於池余行部又以臬事留屬君是彌縫罅漏勞矣哉會秩滿將去因語及齊年今要官者若而人外庸者若而人已顯而中折軸者若而人久躓而漸亨者若而人未通籍者又若而人得喪升沈天地賦分一定毫髮不爽顧求其不喪不沈者在我而已君是奉板輿為祿養計安恬夷猶厥味甚長素守弗移聴其在天使後之觀者曰甲戌科所得人如是茲其為顯親揚名也大矣敢以此言為君是贈
  贈王次㸃名與之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士各有所志或志事功或志名節或志詞學而上焉者志於道其所以景行前哲各隨其分量規模之淺狹大小而至於景慕聖門之高弟必志於道者也當曽㸃鏗爾舍瑟之時雍容數語真如在春風和氣中今天台王君之有志於是也以與之名而字以次㸃則豈特事功名節詞學而已哉道即本心天地同體虛明洞徹不可名狀曽㸃蓋有契於斯矣夫子思中行而不得故思狂者又不得而思狷者狂狷皆近道而狂尤勇於進道次㸃勉之哉東巖沂水也生徒童冠也詠歸之樂即當時氣象也夫何遠之有
  
  有關雎麟趾之意而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其先儒之確論乎王君次㸃作周禮訂義予猶不獲盡覩全書且未見次㸃所述詩說噫說關雎麟趾之詩易耳關雎麟趾之化惟三代聖王能之後世之漢高皇唐太宗尚不足進此然則周官將何時而可行乎曰聖經與天地並世有否泰道無終極有王者作克己以正本齊家以範物宮府一體朝廷邦國為一人左右𥊍御皆良士后妃嬪婦無私謁廢置誅賞盡出於一人而竒衺不正之習無纖介奸乎其間此關雎麟趾之化而即周官法度之所由行也余雖未見詩說固可以心㑹矣孟子談井地爵祿之制而大本在格君心聞次㸃著經說甚富格心之要儻在乎是其許我盡觀否乎
  贈真仁夫名志道
  物生而華華而實其生生也不窮秋冬歛藏萬物歸根春陽載熙生意沃若生不待春也當歛藏之時生意在其中矣詩之美稼穡曰實函斯活函雲者所以形容生意之妙也世人不達此理往往趨華而棄實孔子傷之曰苖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實者有矣夫非特車服宮室之繁飾於外者是華也詞藻之麗聲譽之赫亦華也朝夕馳騖而不反其家於實乎何有陽處父張茂先皆以華而不實致敗邢顒為魏曹植家丞而劉楨為庶子顒守禮楨善屬辭植疎顒而親楨楨諫曰君侯采庶子之春華忘家丞之秋實世以為名言是故才勝德謂之不實辭勝行謂之不實實茍不足雖堂堂之子張屢中之子貢去道尚遠況其他乎仁夫西山家蘭玉也一日請益於余余曰子盍以已之名若字日省觀焉道惡在仁是也仁惡在事親是也西山為今天下端人子娛侍親側委已於學收歛膏液以暢內美則人之見之容貌辭色之間固有不可揜焉者矣始余見子猶懼其驕今之見子驕氣鋤矣退而質諸人咸稱子為佳公子然余猶為子歉然也孟子論仁之實既曰事親又推之於義於智於禮于樂曰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嗚呼此生生不窮之妙也此所謂仁也此所謂實也子而果有志於是深耕易耨勿忘勿助雖適千里常如過庭戰兢自持若寶金玉今之稱子為佳公子者他日又將曰真學者也夫必使人稱子為學者則西山翁之心始慰矣始可以言實矣始可以無愧於斯名斯字矣請以小字字仁夫曰實之而因為之說子之歸也呈於西山翁及余友湯伯紀其必曰然
  贈沈智甫名省曽
  言心聲也發策之語直犯時忌惟先有輕利祿心故耳使所重在利祿尚不敢略有忤拂況敢從其蠧根病髓而攻之耶若端憲沈先生之宏致淵識可謂達於重輕之分矣先正獻公嘗言先生少年在鄉校刻志問學齋前有竹甚茂每於竹叢中讀書音韻洪暢聴者悚然祁寒襪無絮則小籃貯故紙用以溫足前輩所謂士大夫必先咬得菜根乃可有為者其先生之謂歟嗚呼惟其如是故能尚氣節篤道誼視官爵如外物曽何足以動吾之毫芒哉方其仕上虞也一尉之卑發為問目深嗟理學不明風俗頹靡於是以扶植公議為主及為學官謂立朝而道不行赧然動於中者今可謂無其人蓋將以啓宰相而下愧恥之心耳且夫壞天下國家者私意也而惟一公字足以藥之壞士大夫節義者無羞惡之心也而惟一恥字足以藥之此二良劑切中膏肓人徒嘆其善藥病耳孰知胸中耿耿不以得喪利害為念而後能發此二問不然豈不能隨世俯仰雷同媕阿為尋常場屋發策之語而乃明目張膽慷慨深切如是也前一問尚為世所容後一問不得安於朝列矣先生何加損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愚於是敬服先生之心嘉熙二年十有一月己亥敬書以授先生之子智甫別駕雲
  贈祝君泌序
  康節觀物篇其學自老氏乎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斯道也豈獨老氏易繫辭曰設卦觀象物皆象也又曰聖人見天下之動而觀其會通物皆動也老氏守靜觀復乃動也易觀其動乃靜也何動非靜何靜非動隂陽剛柔互為其根知此者可以觀矣祝君好康節書余大書觀物二字遺之非觀物也自觀也觀我生觀民也大觀在上何物何我祝君識之
  贈包進士序
  唐人作字或取墨妙或不擇墨二者不同而同於以字名世蓋胸中有字字不在墨墨誠佳固足助逸茍胸中有自得之趣雖不擇墨焉可也雖然學擇墨易學不擇墨難予未善書敢犯難乎請姑從其易包君所示頗足起予且豫藏之久須更佳噫人以久乃見豈特墨也哉
  贈項吉甫序
  余既為耕樂說端平丙申余被罪去國果遂歸志吉甫貽書錄前記見示余忻然曰吉甫與余俱老矣筋力日衰欲耕不可雖然昔陶靖節歎富貴之非願委去留於無心因暮春之將至感西疇之農人作為歸去來之辭而斷之曰樂夫天命復奚疑是吾志也遂書以遺吉甫雲
  贈京口富春子孫君名高榮
  人言數學與理學異吾謂不通於理非深於數者孫君占天數學也而乃通於理以已之瞽念人之瞽求膏腴創義學萃羣兒之瞽者教焉非通於理而能如是乎推孫君之用心不特可以救世之盲於目者抑可以警世之盲於心者矣
  絜齋家塾書鈔後序
  甫自幼洎長侍先君子側平旦集諸生及諸子危坐說書夜再講率至二鼓無倦容謂學問大旨在明本心吾之本心即古聖之心即天地之心即天下萬世之心彼昏不知如醉如夢一日豁然清明洞徹聖人即我我即聖人舜號泣旻天負罪引慝祗見瞽瞍禹荒度土功三過家門𫩜𫩜弗子道心精一曽何間斷自古大聖同此一心箕子論皇極無偏黨自蕩蕩無黨偏自平平無反側自正直是之謂極是之謂本心太甲顛覆典型痛自怨艾克終允德成王遭家多難執書感泣天雨反風本心一昬迷惑如彼本心一復光明如此先君子諷誦再三聞者流涕又言見象山先生讀康誥有所感悟反已切責若無所容讀呂刑嘆曰從肺腑中流出嗚呼至哉先君子之學源自象山明白光粹無一瑕疵可謂不失本心矣是編也伯兄手鈔雖非全書然發揮本心大旨具在伯兄名喬天資純正用志勤篤嘗宰溧陽視民猶子邑人德之惜未盡行所學耳甫悼先君子之沒幸伯兄之有傳今又雲亡痛曷有已遂刻是編名曰絜齋家塾書鈔而納諸象山書院以與世世學者共之紹定四年辛夘良月己未男甫謹書








  䝉齋集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二
  宋 袁甫 撰
  
  湖州嬰兒局増田記
  予至官之始吏抱簿書來視之乃嬰兒之籍問其吏則學胥也予曰舉子慈幼是有司存奚預於學吏對曰初建議起於校官而取米於常平常平米法曹實主之法曹謂米於我乎取奚事他屬白諸州請自予始繇是嬰兒屬隸法曹後太守弗是也復收而隸諸學郡貳總其綱校官專其職學之前廊生二人領其事有棄兒於道者人得之詰其所從來真棄兒也迺書於籍使乳母乳之月給之粟擇媼五人為衆母長衆乳各哺其兒又一人焉以待不時而來者來者衆則益募乳收之今八十人矣有田餘四百畝視入為出粗無乏事予謂此仁政之端也施欲其厚必厚積乃可積薄而厚施焉無以繼其後所活兒殆無幾迺告於常平使者捐入官之田且覈在局之隠沒者得百三十畝草蕩山田之數亦如之約可食八十人慮年饑而棄者多又請諸郡得米二百石嵗以新易陳謹勿移用積貯稍豐矣兒或病且夭不以時聞乳者誘於利取他人子代者有之無以為驗殆如戲耳於是嚴鄰保之法不告而易他兒知而庇焉者咸寘諸罰齒及七齡粟勿復給舊規纔給三四嵗今復其初有疾病者醫一人謹視焉今増為二如是而夭者亦希矣孟子曰乍見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惻隠之心非內交非要譽非惡其聲是心何自發哉無所為而為之人之本心也推是而往仁不可勝用矣夫求仁學者事也遂書而刻於石
  明月亭記
  天地隂陽之氣混淪磅礴乎宇宙間垂日星竅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後月生焉人者負陰抱陽並列而為三其純粹清明之氣同一初爾予嘗中夜以興整襟危坐仰而顧俯而思意領神㑹欣然有感天壤之間凡可以供耳目之娛者久則必敝獨此清輝終古常新反而自照本心虛明更歴萬變迄不可磨亦何異於炯然寒光垂曜萬世乎予官霅川廨舍居於城西舊有明月樓後廢勿存今更為亭因其名名之夫物有興而有廢與既廢而復興也皆非偶然而然予獨愛夫今之亭非昔之故也而今之景則猶夫昔也人之睹斯景者雖遠近高下戚欣鬱舒有萬不同而所謂炯然寒光垂曜萬世者常自若爾茲予所以有感也雖然或雲翳焉或薄蝕焉昭昭者俄而昩昩是其果無變耶雲翳去矣薄蝕還矣昩昩者俄而昭昭是其果有變耶嘻本無變也有時乎變者妄也非其初然也人能知變之為妄而不變者乃其初則登斯亭者得無慨於心乎
  餘干縣先賢祠堂記
  相天子與服勞州縣異乎職位崇庳不同盡忠於君則一也相天子與授徒里巷異乎事業顯晦不同以善淑人則一也干越邑令馬君合是邦先賢不以職位崇庳事業顯晦為間作新堂以祠之於以識邦人之思繪事訖功禮儀是飭蕆事之日觀聴竦然邑士求記於余余謂是舉也足以教人識義命之所安焉貴賤榮悴得喪禍福制命於天奚庸致力吾之所自力者有矣戴圜冠履方屨超然獨靈於羣物而謂之人顧不能求其所以為人者獨不足羞乎顧瞻新祠人心愛敬雖亡若存何為而得此貴而為宰相命也命可必乎命不可必則有義焉賤而為匹夫亦命也茍無媿心視列鼎重茵夫何羨吾惟守此義而已命義合乃得其所以為人者矣則夫覩斯祠也反諸吾身縦不如忠獻忠定殊勛茂績著在青史得如諸賢以職業自見以詩書授徒生雖不獲顯用歿乃與輔相並祠亦足矣顔閔未嘗仕也垂芳千古人到於今仰之又何必舍吾之良貴而盻盻焉以外物為重耶馬君夙有雋才為政明而不察有惠愛於邑慊慊焉常自以為不足事闗風教知無不為志可嘉也已馬君欲得師乎視此前人邑士欲學政乎視此馬君祠者凡九人忠定趙公鄉之望強恕南溪䝉堂三柴君恕堂李君皆師友昆弟忠獻張公嘗攜南軒寓茲土沈趙二侯俱邑令也馬君名光祖金華人
  婺源縣思政堂記
  婺源朱令君幾仲既新縣廨以餘力築堂扁曰思政而屬予為記余聞之良醫有年少患羸疾視其色曰此心恙也爾得無嗜書苦思乎曰然曰他醫勸爾省思慮乎曰然曰爾本以思受病又戒爾勿思思其說而不得是又添一思也爾第寛綽厥心勿勞爾神勿搖爾精志之所之勿廢爾思思而不已一日豁然心怡理融與病相忘則病去矣年少如吾言良愈余曰噫嘻此政論也豈但醫哉今夫俗吏之為政逐利祿希寵榮撤義理之藩垣破名論之扃鐍率意妄行毋庸致思可也有人焉依違乎公私之間兩者交戰莫之適從體國乎則撫字虧愛民乎則催科拙扶弱乎則巨室謗安大乎則小民咨守法乎則情誼乖行志乎則律令悖量力乎則人多忌好謀乎則聴言雜信已乎則下情壅求知乎則道必枉自晦乎則上不察凡此者朝夕計慮皆足以撓吾虛明之府也知思之為害而欲以不思處之是又庸醫救病者以省思慮不惟無益秖以為贅然則奈何曰吾嘗聞諸古矣思其難以圖其易難易本一機也思其始以圖其終終始本一理也方其未通往來憧憧及其既通四達皇皇仰而思之時行即行思不出位時止則止如是而思思之病其有弗瘳乎且夫喜怒哀樂之為患而禁其勿喜勿怒勿哀勿樂激而反甚焉者多矣孰若平吾心而毋起意焉當喜而喜當怒而怒當哀而哀當樂而樂蕩蕩平平奚所擬議無適無莫奚所較計終日思未嘗思終日不思未嘗不思斯理也余能形諸言而幾仲固已施諸政矣然則幾仲之政可得而聞歟曰請問諸邑人
  徽州秀錦閣記
  寶慶三年冬十月四明汪侯以直寶謨閣知徽州余與侯居同里余先公絜齋與侯先公適齋又相好也嘉定甲戌余與侯為同年進士已而同聯班著癸未余請外得徽踰年而先公歿丙戌承乏三衢而侯亦出為徽守越明年以書抵余曰新安本父母邦吾族祖嘗綰左符時人以晝錦榮之今集中所謂城郭重來交遊半在蓋龍溪自序也吾獲嗣前躅顧瞻黃山南挹練溪之清北拱秀峰之翠慨然遐想忽若有感迺擇勝建閣扁以秀錦且雲閣固無慊於秀吾則有愧於錦子其為我記之侯豈誠有愧哉閣之秀足以埒山之秀侯與此山此閣所謂三秀也秀既無慊則於衣錦也奚愧三代盛時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司徒論選士之秀升之學大樂正論造士之秀告之王異日綦貴而為公卿即始進之秀士爾貴人爵也秀天爵也不以貴易秀是不以人爵棄天爵也侯刮磨紈袴之習勤勤種績為秀士戰場屋躡世科躋膴仕詎肯一日忘秀士之味哉今夫世之華其外不華其內者多矣華其外者榮枯在物華其內者德輝在我周覽黃山之秀重衣龍溪之錦侯豈華其外者蓋秀錦已在侯胸中而人未知之爾夫窮居則修其身仕宦則推諸民同一秀錦也余竊有志焉曩假守時嘗奏蠲茶租築石樑二事於徽民最切端緒開矣而未竟也或者待侯以畢余志況侯之宏規又豈但此二事而止推廣而潤澤之其為秀錦不亦多乎將見黃山之民歌之曰理民之俗兮是爬是梳胸中之秀錦兮生意藹如導民以德兮是浸是灌胸中之秀錦兮其光有爛黃山可改兮秀錦有時而磨黃山不朽兮秀錦長與山而嵯峨此余所以期賢同年也此徽民所以祝賢太守也此適齋所以望賢子也侯勉之侯勉之侯名立中字強仲位於朝嘗升列卿雲
  莫能名庵記
  余友項吉甫以莫能名名其庵余曰子奚所居曰吾朝夕惟庵之居余曰子莫得而名其庵又奚得而居其庵曰吾以莫能名名之則亦以莫能名居之餘曰天地尚可得而名子豈大於天地耶子誠大於天地曷為囿於天地之內耶曰吾與世人週遊於宇宙之間饑而食渴而飲晝而作夜而息吾無適而不自得天地又安得而囿我余曰子之築斯庵也天地固不能囿子矣其毋乃囿於莫能名之中耶吉甫未知所對余曰子不知也余亦不知也未嘗囿於莫能名之中也亦未嘗超於莫能名之外也子以為奚如吉甫曰本無可超亦無可囿余嘉其言之契余心也遂書以授吉甫
  衢州徐偃王廟記
  禮諸侯方祀山川之神能興雲為風雨在其地則祭之古也今之郡守視古諸侯衢邦靈山有徐偃王廟血食嵗久靈跡愈著邦人䖍奉如一日寶慶二年冬某假守於茲祀事惟謹越明年夏潦秋旱禱輒響答嵗獲中稔民用輯寧拜王賜為多邦人僉言王有大功德於民封爵宜極襃崇又王妃王子亦當隆品秩以侈報稱迺具以實聞於朝事下儀曹且施行矣是嵗十有二月旁地居民曲突勿謹延及王祠倏為灰燼守以事神治民為職廟燬神怒民失憑依某甚震懼焉方慨然有興復志邦人有言王功德在民民痛棟宇之壞智獻謀富輸財踴躍從事一反手間事濟矣於是協衆志捐郡帑端緒始開効財植之需給工程之役者輪運輻集迺廣規制迺拓基址前袪蔽障翠巘層出背起樓閣清溪環繞賈區之淆處者斥之祝史之根據者徙之翼以重垣周衞扈也映以方沼増勝概也四方之民聞廟載新炷香乞靈者肩相摩於道適㑹前所請封爵事儀曹闗諸奉常奉常上之朝省朝省下之轉運使者轉運使者檄嚴婺官屬互覈其事合辭以聞天子嘉王功德加封某王妻封某夫人子某封某侯某某侯如所請命下之日某躬率邦人郊迎鉦鼔嘈囋夾道聳觀戴白之老感動垂泣迺委官僚奉安告命於廟而禮於是成矣夫禮者其天理之謂乎人之事神者以此神之所以為神者亦以此貫幽顯之間未嘗一日磨滅也周穆連楚以伐徐王不忍鬬其民流離失國國可失也而萬有餘家之從王者不可遏棄玉幾硏於㑹稽之水幾硏可棄也而聞孫之世守王祠者不可絶自周迄唐更千有餘年廟宇陊剝黮昩屢矣屋可圮也而昌黎伯鑱石之辭不可泯自唐迄今又更數百年不知幾壞幾興矣世變可推也而人心之依戴信向者不可奪乃今鬱攸挻禍人謂不復有廟而祠宇之輪奐爵命之便蕃二美集於一朝光寵超於疇昔剝窮而復否極而泰功久彌振德久彌新非天理周流不息之妙行其間是孰使之然哉藐爾守臣非敢自謂不獲罪於王也求庶幾不獲罪於禮耳乃於奉安之日為之辭曰王之立國仁以為基施及百世仁聞昭垂昔誦王仁得於聞知今誦王仁見而知之龍丘之原有廟奕奕民曰宜哉競赴厥役帝曰休哉寵光有赫二美同時王仁愈白古也有志復禮為仁祀事孔修惟禮是循禮既無曠仁心純純願推此仁永芘生民
  徐偃王行宮記
  靈山重作偃王廟前鑿方沼曠如也後建傑閣屹如也廟貌顯嚴神人具喜而行祠之在城者前隘後庳規制弗稱餘一日謁祠下徘徊顧瞻黙若有啓予者亟呼工指畫疏舊池之蕪穢設周垣焉拓故址之下窄増內寢焉於是前之曠如後之屹如略與靈山等嗚呼神無不在亦無在也豈計此區區哉顧念民覃王仁千古無極舍是則無以示昭報厥今奕奕新宇相望不越三舎竊意雲斾霓旌逍遙二者之間景物如一不移而具在城之適猶靈山也於是可以稱吾民依歸報事之心矣工既竣事酹酒告䖍乃作送神之詞遺邦人歌之其詞曰朱弓兮發祥玉幾兮耿光國易仁兮寖昌緬行祠兮城一方儼血食兮閱幾霜屋老兮闇其弗章地褊兮威靈弗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羌四顧兮徬徨拊予心兮弗康靈龜告余兮十月孔良亟其改作兮廟貌堂堂碧沼邃宇兮匪王孰當紛祈甿兮炷薌羅酒餚兮芬芳我王兮來降容與兮相羊春遲遲兮日載陽淡微月兮秋夜長我民兮世世不忘王鎮茲土兮慶未央
  衢州光孝寺記
  光孝禪院在闤闠囂塵中㕓肆淆處棟甍聯續比鄰有警幾為延燎者數焉寺僧恃天幸可常滋玩弗飾迺寶慶丁亥冬十月鬱攸挻災寺果不免念此朝廷崇奉名剎也非他寺比興復可緩乎謹按梁天監中異僧臥雲結廬此地因寺焉號吉祥國初仍之錫以寺額至我徽皇更名天寧高廟南渡思念弗替令天下天寧悉名報恩廣孝旋又以光孝名臣某伏思我高皇之以孝名寺也豈徒若世人追悼其先徼福於佛而已哉中原赤子久苦烽燧版圖未歸讐恥未刷臥薪嘗膽亟思報復以慰祖宗在天之靈此志未嘗須臾忘也名不虛立緣志而生存斯名所以存斯志也天下後世徒見寺以孝名豈知志所不忘者乎不忘徽皇也不忘徽皇者不忘中原也皇上嗣服以孝治先天下推問安侍膳之心為繼志述事之心臣子仰體孝思宣明聖意茲事之不可緩也昭昭矣乃覈圖籍乃諏故老則知曩時基址宏敞面勢穹嚴僧徒牟錙銖之利附益邸肆寖以隘狹欲勿更革乎則寺日廢廢寺非所以昭聖孝也欲大更革乎則民必擾擾民又適以累聖孝也二者無一可然則奈何臣某又嘗伏讀國朝㑹要紹興七年肆頒明詔深戒工役之不可輒興而復繼之曰本寺有能修蓋者聴夫不禁其興寺而惟禁其擾民聖訓蓋可見矣今茲光孝之役不以民興寺而以寺興寺庶幾不負聖訓乎費莫廣於聖者閣西山乾明寺所移也工莫衆於廊廡諸剎協力所助也三門規制之恢拓復寺基非侵民地也上自佛殿下至庖湢出於官之所施者百姓不及知出於衆之所捨者官司未嘗強也然則於民奚擾而於聖孝奚累也曽子曰㫁一木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又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橫乎四海一梵宮之興初若未足深計而所以不擾吾民與所以祗承聖意者在是所以不忘中原者又在是是知塞天地橫四海之孝皆自其一念充之也茲記之作特表而出之使知闗係之大若此世世修之永勿壞
  衢州重修靈順廟記
  牧民無他伎巧從其願而已靈順有廟為祈甿設也廟舊傅城西廡簷牙距城無幾雨溜相激射嵗齧其址余環視曰嘻廟為民祈福城亦為民捍患也今若此因之則廟病城革之則城病廟廟與城交為瘉顧玩視之不以為病可乎既又念曰民之城神之城也雉堞將隳民失所衞神安乎哉爰體神心稍縮西廡視舊殺三之一簷與城離立不偪仄不剝蝕不因不革相依而不相病民咸謂宜則又汎觀締思圖報神渥迺創寢殿邃宇翬飛迺新級塼履道砥平迺闢廟門而勢顯敞迺揭巨扁金朱煒煌凡前日欲為而未遂者靡不殫舉從民願也工既竣事神棲載安敺袚沴孽嵗迄大龢民又益喜乃相與請紀顛末以詔來者余將受代而行矣亦不敢違其願也遂復書而刻諸石
  衢州重修嶽帝殿記
  某治衢之次年天慶道士允升來言嶽帝殿圮甚將修之請佐其費越明年殿成又請記其事帝於五嶽最尊與天同大與道無極均福生民日用飲食凡我邦人得以仰父俯子秋毫皆帝力也修崇邃殿守臣之職爰詔後人託諸樂石石有時而泐帝之德千古而無息其以是為託
  衢州石塘橋院記
  石塘舊設梁壞不時葺病涉日甚余欲命僧掌其事僉言旁有二剎曰藥師曰能仁藥師嵗收田租可百石僅給一僧僧耄矣不為衆與疇其助之而能仁僧道融魁岸有才幹樂施者必衆莫若併藥師歸於能仁而專屬諸道融余遂招道融與語道融欣然願自力迺為置簿籍給官書上其事儀曹為永久慮從衆也傳曰與人同欲盡濟余固喜於從衆者方事之未定也道融觀衆所向今定矣衆將於道融觀焉勉之哉異時或有朶頤其旁欲敗乃事道融其執儀曹符以往必有明有司為公議津梁者道融其奚慮
  衢州續惠民藥局記
  局以惠民名官取贏焉則名與實背而馳矣官不取贏恣吏與工漁食焉利歸此曹非惠民也戢吏與工矣不培其本其惠易窮猶無實也局之本錢積累嵗久覈其數以緡計者可三千遂三分之以其一給費用以其二買膏腴田餘百畝嵗收其入益市良藥藥易售局日興錢羨則田増循環數載本愈厚藥愈精惠愈溥矣局之官僚請記以詔來者余曰此在人方寸地耳奚記焉雖然蔽一言可乎曰願有請余乃書曰上毋以利妨義下毋以偽亂真
  衢州聖者閣記
  金華聖者閣在三衢吉祥院蓋聖者真身也自國朝迄紹興院再經鬱攸之厄而聖者真身巋然獨存寶慶三年冬十月火復作而真身亦無恙此邦尊信聖者非一日遂亟營傑閣有加於舊以慰邦人之心寺僧請余記其事余謂混凡同聖靈異昭赫尚假記耶且土木工程纎悉亦何待余記為請試以鄙見問聖者凡人所以崇奉佛法為其福力廣大也使福力果廣大則火不作矣而顧不能止火豈定然之數佛亦不能逃歟火三作而真身三免是又超數之外何也且佛有無量不可思議之平等心則當有無量不可思議之平等功德普同救度是為平等今真身獨全真身之外一爇無餘是又何也世人不能解余則瞭然無疑佛無在無不在聖者之生也人異之其圓寂也人又異之火不能毀其真身也人又異之佛果在是耶有定在其謂之佛耶無定在其謂之佛耶聖者辭世頌曰古貌昻藏法中之王豬頭千箇不把片嘗陶吾真性吾是定光且陶吾真性非豬頭也亦非非豬頭也豬頭千箇非嘗也亦非非嘗也吾是定光非定光也亦非非定光也人謂之散聖非散聖也亦非非散聖也人見其圓寂非圓寂也亦非非圓寂也火作而真身不壞非真身也亦非非真身也無量不可思議之平等心豈較火不火哉無量不可思議之平等功德豈較真身在不在哉聖者以為然乎以為不然乎遂為之偈曰
  聖者示現本無示現聖者不示現亦無不示現慧智尚莫窺凡眼徒自眩神通大自在功德世界遍舊閣倏成空新閣儼當面乃知箇中意入火原不變無變無不變古佛定光現
  衢州平糶倉記
  衢為近畿望郡土多良田小民力穡寶慶丁亥余嘗假守矣年嵗屢豐公私有餘積俗益熙熙以樂去之三年劇盜起常山破江山開化閭井為墟聲撼旁邑余時持江東使者節壤地相接寇旋蕩平方為衢民慶端平初元余守建谿被旨奏事道衢見風俗與昔大異惟米價獨平即父老問故父老泣言自明府去吾老稚厄於災傷死於盜賊於今獨相保聚未填溝壑者吾別乘陳侯賜也侯縮浮費振餘財創平糶倉視時豐儉為歛藏法民方春夏艱食賴是以活一日侯以規式示余講畫條理粲如也余慨然曰凡記載語易浮於實今親歴其地耳父老言與規式無殊可以傳信不朽矣自儒道不振俗吏詬儒指為腐爛有國家者厭儒而思吏噫陳侯居官不嘯詠風月而刻意為民儒果腐耶余嘉其有志於是乎書其詳悉則有規式在不復錄侯名瑢字端甫嘗學於慈湖楊氏






  䝉齋集卷十二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三
  宋 袁甫 撰
  
  江東倉司無倦堂記
  余持江東使節至秋浦之初年實紹定己丑夏六月也與僚屬議政西齋窮晝夜不少休間縱步城上小亭圮甚因葺焉青山在望豁人心目取康節雨後靜觀山意思扁曰靜觀城俯大江慨然懐感河洛久苦邊塵我畫江自守池亦一衝要也事㑹之來何有終極圃植牡丹舊有亭曰花光易曰思洛次年冬十月余遷司臬仍兼庾事睠睠不忍舍兩亭豈為愛山與牡丹哉己丑迄癸巳嵗荐饑無日不講荒政亦念不到園亭也幕客之留池者諗余曰湖山樓將壓矣議更樓為堂既訖功請所以名其堂者子路問政夫子告以無倦余與同僚講荒政五年宜倦而益勤蓋活民乃吾職也每逢水旱霜螟之災中心惕然不惟不敢倦亦不知倦堂之命名聊以志余心耳然則靜觀也不在山思洛陽也不在牡丹昭昭矣嗚呼觀其所以觀思其所以思雖欲倦也其可得乎後之人與我同志雖千載猶一日也
  江東憲司恕軒記
  恕如心也欲惡者心之大端已之所欲人誰不欲已所不欲人其誰欲大學論絜矩之道謂上下先後左右皆毋以所惡施諸人夫所惡勿施爾則所施皆可欲欲吾心也不欲亦吾心也遂以欲不欲為心可乎心無欲亦無不欲然則何以識心心有思乎思由心生而思非心也心有知乎知由心發而知非心也思無思知無知欲無欲可以是識心乎心不可以識識也心不可識若何如心以不可識識心則不求如心而無不如矣臬司廳事之左小軒舊扁曰平恕偶因葺治取先聖誨子貢終身行之之語更之曰恕軒刑重事也臯陶之言備矣宥過失不經恕也刑故恕乎曰故雖小不可不刑如心而刑之吾何知哉雖然亦甚不得已焉耳天地大德曰生聖人守位曰仁制刑之本旨非嗜殺也辟以止辟也況古者修道以闡教讀法以明民民陷於罪猶曰非民罪也為之稽貌察辭為之師聴簡孚為之服念為之哀矜委曲繁重尚若此後世無教而有刑然天常人彝本未嘗泯滅民之罹刑寧不自知吾不教民而遽加刑焉亦豈不自知哉下違心而抵罪上違心而罪之是上下皆不如其本心也然下違心無譏焉上違心責可逭乎易之賁曰君子以明庶政無敢折獄夫明足以折猶且不敢正所謂如心也吾之明萌一敢心心果如是耶嗚呼後之居是官而與吾同是心者尚其監茲
  處州縉雲縣重修鼔樓記
  紹定中余持江東庾節東陽朱君名元龍字冠之尉池之青陽余改司臬事冠之為番之理掾又偶同僚前後俱檄入賓幕冠之天資鯁直屹然不肯阿附裨贊為多改秩宰處之縉雲端平三年至邑及余官中朝聞冠之更新縣樓愕曰冠之非好事土木者其殆必有以耶且是邑地隘民窮賦歛煩重冠之以寛簡勤亷得民和理冤滯恤貧弱尚教化凜凜有古良吏風余方私自慶幸何遽營繕勞民為未幾冠之貽書道委折求記其事乃知是役也一錢粒粟不科於民縣遇受輸例得緡錢五百冠之捐以供費郡太守陳公至又以公帑佐之工不屬吏董以士人寓公急義欣焉樂助樓成而民不知余歎曰固知吾冠之不負學道愛人之訓也君子為政惟患舍本務崇不急耳按圖志宣和五年創此樓距今一百五十年㑹大風一夕撤去勢急甚矣不煩民而事集本不傷矣且嵗祲艱食執役者競趨規模既定經始於季秋訖功於孟冬正農隙也凡此皆合古役民之義是可記也已繼自今危樓屹峙公門洞開令出入於是必思夫夙興夜寐以共乃事邑僚出入於是必思夫交相規儆以贊厥長賓客出入於是必思夫請謁之不行獄訟者出入於是必思夫枉直之得平此皆邑政所闗之大者豈徒聴鼔聲之讙亮覽石筍之崢嶸而已哉既以是報冠之遂筆之為記
  池州重建祠山廟記
  易繫言通乎晝夜之道而知精爽之至與神明交不間晝夜寤寐若一其易道乎先公嵗在癸夘大病中夢與神遇神駐馬熟視偉先公先公寤而病差某時方十嵗歴歴識斯事後三十一年先公復病迺卜醫於神良驗嗚呼吾親亡矣其誰獨無親乎吾每至官所水旱寇賊之災為民禱祈願吾民各得飽食寧居以養而親吾親雖亡吾親之心不忘也池有神祠庳陋傾圮撤而更新焉匪以徼福於神抑以表吾思親之心凡吏於池家於池與我同是心者其世世葺治焉俾勿壞
  池州西祠儷景樓記
  紹定二年夏六月某被命司庾江東明年冬以臬司兼庾事連值嵗饑夙夜以救荒為急惟周官大司徒荒政十有二以聚萬民其末條曰除盜賊夫荒政庾事也除盜臬事也然則脈理相貫尚矣某職思其憂何以稱弭盜賑荒之責一日讀昭明太子集乃大感悟當是時吳郡屢以水災不熟有上言漕大瀆以瀉浙江水詔發吳郡吳興信安三郡人丁就役昭明太子抗疏力諫其畧曰吳興累年失收人頗流移吳郡十城亦不全熟榖價猶貴劫盜屢起所在有司皆不聞奏今征戌未歸彊丁疎少此雖小舉竊恐難合吏一呼門動為人蠧去嵗公私未能足食今茲失業為弊更深且草竊多伺𠉀人間虛實若募人從役則抄盜彌増吳興未受其益內地已罹其弊其言哀痛反覆洞見民隠嗚呼饑嵗民心不固則寇盜相因而起故弭盜無他巧在於使民足食賑民無奇策在於官吏不擾今昭明太子知漕渠必擾民擾民必致寇盡忠直諫力遏其萌可謂覩微知著之哲矣夫漕渠之役固勞民民事也然且不可矧當饑饉荐臻時職在撫摩不能培養邦本又縱尋斧焉因以重歛繩以峻刑虐民誨盜其為禍又可勝道耶然則昭明之言非獨有益於當時真萬世之龜鑑也某始制司於池雨暘疫癘之災為民禱祈輒響答迺即西祠肇建新樓用妥神靈扁以儷景洎來番且一年池人以記來請惟是賑荒弭盜身親歴之與昭明黙若有契世稱昭明仁孝其事不可概舉讀罷丁役之疏竭誠君親施利生民行一物而仁孝具焉豈特枚數衆善而後見哉自古詞伯英華昭明會萃成編富矣某之直書此事庶幾倣英華之遺意示訓戒於將來彼之慕仁孝者既堅信心而憚靈威者懍然知畏於以厚民生固邦本是亦昭明之志雲爾
  寧國府修學記
  古之學也粹後之學也駮古之學也實後之學也虛古之學也務本後之學也趨末古其可復乎道與天地準萬世如一日也明古之道修古之敎是亦古而已矣舜命後䕫典樂敎胄子周官大司樂掌成均之學政學奚取于樂也正聲日接於耳邪僻不入於心鼔舞動盪善端興起虞周之教深矣去古既遠雅音息而教化衰然六經所載聖賢所述後世猶可攷焉有能傳先王之正統而與學者共之陶冶作成一歸於正親正人見正行習正論磨礱既久日充日明秉彞之良油然感發孰得而禦之故曰明古之道修古之教是亦古而已矣鄒君之典教於宣城也其有志於斯乎憫俗學之橫流懼斯道之湮鬱始至日與諸生講習以求正人之心環視學宮嵗久滋圮慨然歎曰吾以教為職固陋如是心誠恧焉於是葺而新之惟殿及堂材素堅良用工差省奎畫所藏生徒所居頹敝已甚故規制加詳以至先賢有祠次舍有所帑庾有儲朽者易之攲者正之陋者飾之未備者廣之厥費多出於學又請於郡於部使者欣然咸佐其役經始於丙申之孟冬告成於丁丑之仲秋繼自今邦之俊秀游於斯息於斯絃誦於斯洋洋濟濟視昔有光凡鄒君之所以篤意於學者豈徒欲諸生事佔畢玩華藻已哉蓋將以求斯道焉道若大路坦然甚明根諸吾心不勞外索以此正身以此正家以此正君其致一也雖然邪說易熾正道難明克念與否聖狂分焉蚤夜以思之戰兢以持之此心純明無有間㫁實德在我萬變莫奪鄒君期望學者之心其大本在是某嘉其有志於古且欲學者相勉以成斯志也於是乎書鄒君名應博昭武人
  和州修城記
  開禧間權臣輕開邊隙兩淮繹騷敵乘虛攻歴陽甚急城幾陷獲全唐劉禹錫壁記謂此城亞父所營高且堅斯言固驗然守備素具亦太守周侯力也嘉定壬午五月大水城圮以丈計者餘四百寶慶改元劉侯燧守是邦復修築焉今太守何侯始至集僚吏將佐父老暇日登城慨然曰城瞰重岡濠枯無水賊窺我易耳郡雖凋甚備可緩耶迺相地勢夷高就庳西自鎮淮門繞北至東門去城三百步環濬深塹以其土築月城於是重城重濠有金湯之固矣費緡錢二十餘萬而不以累費朝廷百姓亦弗知也嗚呼此豈易言哉自古王公設險城池固不可廢而近世論兩淮城築者吾聞其語矣曰我恃城為固脫弗能守為敵所據本以自固反以自累或曰淮四戰之地敵長驅而來我或迎其前或躡其後在兵利鈍不在城有無縱有堅城敵來不迎過不躡直株守耳噫二說不同自恕一也職曰守臣矣誰令失守戰所以守也奚可株守侯本經生奮身右科忠義自許任專城之責其志於不失守明矣為政戢姦暴安善良創寧淮寨千四百楹收敢勇舊戌招屯田強弩各千人置弓矢器械萬數人心既固軍政大修卒有緩急伸縮開闔無不在我又奚株守之足患然則兩淮城築決不可無而所謂真可恃者又在城築之外耳侯馳書告余求記茲役觀所施行事又適與余心合遂為之記侯名嗣武芍陂人
  象山書院記
  寧宗皇帝更化之初興崇正學尊禮故老慨念先朝鴻儒碩師咸錫嘉諡風厲四方謂象山陸先生發明本心之學有大功於世教錫名文安庸示襃美於是慈湖楊先生我先人絜齋先生有位於朝直道不阿交進讜論寧考動容稱善天下學士想聞風采推攷學問源流所在而象山先生之道益大光明甫承學小子將指江東象山實隸貴溪祠宇荒頽過者悽愴爰相邑南背負巍壁面俯平川清與目謀曠與神㑹築宮百楹既壯既安士遐邇咸集紹定五年春甫周咨原隰遂往觀焉始至舍奠先聖退謁三先生祠竦然若親見象山先生燕坐而與二先生相周旋也升彞訓堂學子序列深衣大帶濟濟翼翼相與講明問辨皆三先生之訓語也齋曰志道明德居仁由義精舍曰儲雲佩玉又皆象山先生之心畫也顧瞻之間已足以生恭敬消鄙俗知入德之門規模信美矣乃具以本末上之朝有詔俞之賜名曰象山書院士合辭來請願有記甫竊嘆世降俗敝學失師傳梏章句者自謂質實溺空虛者自詭高明二者交病而道愈晦書院之建為明道也道惡在無不在也烝民之詩曰有物有則孔子亦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天地大物也日月星辰風雨霜露山川鬼神草木鳥獸皆物也而物無非我我亦嘗究其所以然乎物何所始物何所終相更相禪相生相推亘萬古而莫窮是何為者其必有以矣人亦萬物中一物也故曰人惟萬物之靈有是靈矣則必洞然於上下四方往來古今之變而得其所以然者矣其或凝焉滯焉未大昭晰焉者果何為而然也盍深省乎接乎目入乎耳森列乎前後左右者物也物非彼也彼不我外我自外之彼本不隠我自謂隠是自蔽也自窒也非物蔽我窒我也父子君臣兄弟夫婦朋友井井秩秩有倫有理者是孰使之然而不容不然盍深省乎鈞是人也剛柔輕重遲速氣質固不齊而降衷常性則一也何古先聖哲察倫明物而我乃未能自別於日用不知之凡民豈其不明歟游談聚議數他人之短長高下燭照龜卜也而何獨自知則昬抑不強歟事物觸我少有不平雖甚懦勇不可當也而何獨自立則弱然則本非昬也即觀人以自觀即明矣本非弱也勿力爭而心競即強矣反覆手之間耳然則自明自強者何其鮮物交物而引焉者何其多也此非物罪也盍深省乎省非難常省為難曽子日三省也以魯顔子亦足以發也以愚此魯非魯此愚非愚學者於此而省發焉純純乎孶孶乎理融心悟一以貫也躬行實踐黙而識也忠君孝親本有良貴仁宅義路何莫由斯志其基本敬其輿也誦讀則沃以膏液嚴師畏友則鍼砭藥石也死生不貳帝臨汝也天下歸仁物我無間也毋梏章句泥物者終不能格物也毋溺空虛遺物者終不能成物也故曰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又曰萬物皆備於我樂莫大焉噫此其可言者也如以言而已矣猶泥物也言亦空而已矣猶遺物也甫幼聞先人之訓曰吾不感象山先生與我言感先生不與我言耳嘗屢叩屢不答一日叩愈切先生曰此事不屬他人自求可已嗚呼至哉紹定六年清明日記
  馬實夫君子堂記
  菡萏詩歌芙蓉騷賦曷取哉比德也我德之清其清也我德之芳其芳也睟面盎背陽發其華也歸根復命隂結其根也有孚盈缶的中之薏也大白若辱出淤泥而不染也君子人歟觀此則可以知德矣昔濓溪先生愛蓮有說而於他華不能無貶焉余曰四時之變不同而草木之華隨之蘭菊固各有時胡可以一律齊哉獨蓮也當流金鑠石之時有瀟灑出塵之韻是則尤可貴耳至於時則與他華等未可以彼議此陶靖節有雲善萬物之得時惟其時也然後君子余友馬實夫築室桂山扁其堂曰君子蓋取諸濓溪一日過鄞之東湖訪余於種德庵而屬余記若實夫者可謂有志於為君子儒矣故為道其平日之所自得者以助實夫之進德雲端平三年立夏日記
  東陽縣興孝廟記
  孝之道大矣天經地義萬古一日也不慮而知曰良知夫何知哉不學而能曰良能夫何能哉聖帝明王之世彝倫敘孝道明天下不以為罕見之行以罕見而得名其道之微乎表門閭門閭昌矣而非孝子之志也復子孫子孫榮矣而非孝子之志也孝子何志乎行吾之所當然不願乎其外也雖然此孝子事耳為人上者以孝治天下彼有孝之實則惟恐其名之不彰彰孝子所以使不孝者愧也愧不孝所以使孝道興也聞吳有施君焞者泣血叩閽以贖父刑罪吾能捐身為親如是乎晉有許君孜者悲號蒔松鹿犯其栽虎為殺鹿吾能盡誠昭應如是乎孜之子生亦有孝行吾能正身訓子如是乎又聞唐有馮君子華者廬於親墓而有白兔靈芝之瑞吾能感致嘉祥如是乎有應君先唐君祐者事親居喪各著至行吾能生養死哀如是乎茍不能然若何不愧愧何自而發哉無所知也無所能也而自不容不然也孩提之童則愛親孩提何知何能哉見親之不葬則顙泚豈知其為泚哉此六孝子者人稱其孝而六孝子常以為不足耳欲報之德昊天罔極六孝子之心固與天地相為無極也聞六孝子之名而赧然知愧者其心固與六孝子同也孝道之興皆由此心生耳端平三年婺州東陽林令君嘉㑹治邑有善政深以扶植風教為先務於是合茲邑之孝子而祠之且白於郡郡上於省若部而奏之天子今左丞相肅國公實東陽人首捐金錢佐役而和者滋衆鳩工飭材廟貌聿新遐邇胥恱朝廷賜額曰興孝於以章聖上孝治之仁表令尹崇本之化用以為來世事親者之勸而非徒為孝子私也令君屬某為之記不敢以固陋辭乃為敘次本末且作詩以遺之俾歌以祀神其辭曰春雨濡兮秋露零思吾親兮本性情昔為孝子今神明帝錫嘉名兮孝道興神皇皇兮來下奠芳醑兮醆斚歌白華兮我心以寫聞蓼莪兮神淚亦灑誰非人子兮神鑒之錫爾類兮慰爾思年豐兮稻肥歡樂兮耄倪神未來兮我民待神之歸兮報無怠神無在兮無不在溥此孝兮橫四海
  馮君振甫言行記
  君生九嵗而孤執喪如成人稍長篤學窮日夜不倦通經史諸子百家之學日課有錄題其首曰惟民之生渾乎其天是為常則因物有遷習矣弗察莫究其然顧操存之有要庶云為之罔愆試肅將於一念已參乎其在前儻須臾之弗離則斯道庶乎其可望焉繼今必書小子勉旃後偕從弟國夀師事慈湖楊先生國夀早世先生作哀辭曰予與振甫相親先後問答無幾遽爾皆覺覺非思慮言語所及其為先生許可如此不好非聖之書不以聲色亂耳目弟為族人後生産均分之無靳色創贍宗一廩貧不能活者嵗時量助之每歎世人不知蓄德但知蓄財本為子孫計而天理不爽福反為禍君築室金川之湖濱蓬戶甕牖氣浩如也貴溪實象山先生談敎之地余將使指興建書院用白鹿洞規制請於朝廷君為堂長四方多士聞風興起來學滋衆君氣貌舂容誨誘不倦生徒有過輒慘然不悅未嘗疾言遽色學者為之感動天性質直未嘗為迂曲繳繞之態每曰吾惟直心而發耳暮年見世途險巇嘗題詩壁間曰眼俗難觀古時閒只順天平生羞詭遇投老更加鞭嵗在丙申自象山書院東歸中道得疾既抵舍聞書院趣君行猶幡然欲往若忘病者丁酉仲秋十有九日忽命具浴浴罷俄頃正巾更衣翛然而逝嗚呼君之行已𦹋有瑕玷親戚鄰里下至田夫野叟莫不敬愛卒之日咸嘆惜之餘既銘君之墓又掇拾君之言行詳記以示象山士友忠信篤敬如君者不可復見矣吾道奈何吾道奈何
  重修白鹿書院記
  我國家祈天永命涵育羣生與三代同其長久是無他故焉正誼明道不計功利而已斯道也亙古如一日而所賴以植立不壞修明無斁者則必由講學始蓋道不通行於萬世不足為道學者無益於人之家國不足以為學熙豐用事之臣專務功利排斥正論斯道晦蝕甚矣而所以修明植立者則元祐諸儒正誼明道之力也紹符政宣間羣邪得志流毒生靈極而至於中原板蕩斯道掃地矣而所以修明植立者則中興諸儒正誼明道之力也權臣力持和議擯棄忠良宴安江沱不念讐恥斯道又幾鬱矣而所以修明植立者則乾淳諸儒正誼明道之力也開禧權奸竊弄威福誣正人為偽學借恢復以開邊斯道又幾墜矣而所以修明植立者則嘉定更化諸儒正誼明道之力也皇上嗣臨大寶正斯道興廢明晦之機而中外臣僚下至韋布之士皆當精白承休共扶斯道甫無狀將指江東且五年建象山書院於貴溪興白鹿書院於廬阜豈徒然哉正欲力辨道誼功利使士心不昩所趨以庶幾實有益於國家耳雖然甫心有大懼焉風俗之壞積漸以成君子之澤積久乃見伊洛諸先生講道之功當時未見也而見於中興南軒晦菴象山諸先生講道之功當時未見也而見於更化見者枝葉未見者本實本實弗撥遇春思榮乾淳培養之澤至更化始見以其本實之無恙也更化以後培養能如乾淳乎夫培養有加於前而後可以跂望乾淳之盛不然本實撥而枝葉枯利慾熾而道誼微吾為之懼矣然則南軒晦菴象山諸先生講明問辨之學可無紹而修之者乎天理人慾之分南軒晦菴二先生剖析既甚章明而喻義喻利之論象山先生敷闡尤為精至所以續洙泗之正傳者日星炳炳諸先生立身立朝大節追配昔賢而所以淑諸人者大要忠君孝親誠身信友用則澤及天下不用則無愧俯仰如是而已言論辨說特其土苴耳執言論辨說以妄窺諸先生之門牆而於其實德實行植立修身有益於人之家國者乃不能取為師法則不足為善學矣顔子之鑽仰曽子之戰兢其苦切至到如此曷嘗以口耳之學爭夸競勝哉甫與元德張君同官於池又與仲能湯君有同年好二君從事晦菴先生之學功深力久遂延為洞長元德以年高先歸仲能悉力振起多士聞風來集又以暇日大葺堂宇整整翼翼増廣於舊日是麗澤之習日益光明善相告過相規毋事茍同勤勤磨切使後來者推攷源流所自以不忘今日培養之澤回視更化以來被乾淳之遺化者鬱然相望於先後其為有益於國家不亦大乎甫既記象山書院以與四方之士共之矣則斯記也互相發揮亦足以助學子之警策雲
  白鹿書院君子堂記
  易六十四卦大象皆言君子君子者全德之稱歟濓溪先生妙達隂陽動靜之理謂乾坤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嗚呼易道深矣先生之學該貫天地萬物而獨愛一蓮何哉蓮亦太極也中通外直亭亭淨植太極之妙具於是矣蓮為君子則富貴隠逸非君子歟隠逸逃富貴者也富貴未必可貧賤也若夫君子何適不可哉仲能湯君為長於白鹿書院一日貽書命余作君子堂記亟稱堂基爽塏與太守史侯慨然捐錢粟助風化且曰書院乃重修而此堂則新創重修者起六十年之廢壞新創者廣六十年之未備堂瞰荷池取濓溪愛蓮語扁以是名諸生藏修游息其中亦嘗有感乎富貴天也非可求隠逸偏也非所安求為君子而安焉濓溪之望後學正在是余恨縻吏鞅未獲一登斯堂儻乞閒得請其行也執周易一卷與諸友相周旋訪廬阜尋舊遊而後歸不亦快哉
  番陽顔范二公祠記
  我先人絜齋先生讀史見致忠盡義為世標準之偉人如唐顔公我朝范公未嘗不感慨興嗟指以勵諸子且曰國於天地有綱常焉二公綱常之氣骨也人以氣骨成國以氣骨立某識斯言不忘將指江東臬司署番按圖志二公作牧是邦人祠之至今然或附黌舍或在郡圃規制庳陋弗稱一日知州事林侯與某語慨然有卜爽塏侈祠宇意曰祠成子為我記之某敬諾每覽唐史論顔公晩節偃蹇及敘至德初元公赴鳳翔事不能明公赤心反稱棄郡渡河觀史至此令人拂膺夫元載盧杞氣燄熏天下公摧奸尊主何謂偃蹇捨平原詣鳳翔非怯也當祿山初反聲撼河北公不於此時怯顧怯靈武事定後耶洎至拜御史直道不阿權奸膽落兩京既復平原併安皆公力也何謂棄郡忠臣義士雖身為盜賊猶憚之而史忍誣之乎顔公使希烈范公抗元昊皆一時盜賊之雄希烈陷汝州公以八十之年挺身罵賊始未敢害公希烈忿唐殺弟希倩乃致公死地公死唐存得死所矣元昊僭帝請和范公自為書力陳逆順成敗狀昊謀大沮時論猶誚公擅復書坐奪官此與史譏顔公偃蹇棄郡何異曩令全軀保妻子之臣見義不堅決以昊書來上則國體所繫可勝悔耶盜賊夷狄不能折二公而折二公者奸邪朋黨也慶歴朋黨之論興范公連斥斥復起起復直言時事已而又斥迄不變公巋然德望碩大光明無纖瑕可指而中公者必曰朋黨元載盧杞陷顔公於唐主之朝而朋黨之論擠范公於盛明之世范全身名而顔隕賊手讒人交鬬術無工拙聴言者昬明固異也我朝保全憂國之老臣豈唐世敢彷彿萬分一哉番為二公遺愛之地人心懐之千古不泯祠宇興廢於二公何加損而某獨感念先訓著其致忠盡義闗世綱常之大節如此林侯名清之秩滿除坑冶使者崔侯端純代之始至聞建是祠嘆慕不已曰吾得守二公所守之邦深自慶幸斯言亦可嘉已小雅雲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行之實難嗚呼心顔范之心是亦顔范而已矣奚其難






  䝉齋集卷十三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四
  宋 袁甫 撰
  
  番江書堂記
  或問余曰子創象山書院於貴溪興白鹿書院於廬阜而又建番江書堂何也余曰子豈知余心哉余自為童子拱立侍旁每見師友過從攷德問業熟矣曽未十數年次第凋零及余兄弟遊宦四方同志者亦往往間見未十數年又皆寥落如晨星之相望每為之慨然將指江東兩書院蓋士友所宗之地振而起之責實在余故凡士願處象山若白鹿者各隨其行輩與其望實或畀領袖之職或在賓講之選衿佩咸集彬彬可觀矣而余之所深慮者已成之材雖易于振拔而後來之秀未保其嗣續況士友之紛至非接其話言參諸履行則未可得其為士之實於是選通經學古士率生徒而課之餘暇日亦數加攷察俟其有立也乃分兩書院而肄業焉此番江書堂之所以建也諸老先生遠矣師友道喪士習日駮慕超詣者無深實詳縝之功騖辨博者乏通貫融明之趣轉相依倣諸老先生之本旨愈晦不明方且徇偏見立異同幾有專門名家之弊其原皆起於論說多而事實寡然則羣居書院相與切磨亦求其所以為人者如何耳在家庭則孝友處鄉黨則信睦蒞官則堅公亷之操立朝則崇正直之風果若是奚必問其自白鹿乎自象山乎不然飽讀舊書熟習遺訓孝友信睦公㢘正直一有愧怍自白鹿則白鹿之羞也自象山則象山之玷也可不懼哉書堂凡四齋曰逹源止善存誠養正而講道之道則名曰自得得者何井卦曰無喪無得往來井井井之義大矣哉雖汲而未嘗汲也故愈汲愈新雖養而未嘗養也故愈用愈有尚無有得寧復有喪本無可喪於何求得孝友也信睦也公亷正直也行所當行止所當止至平至常萬古一日何喪焉何得焉然則得雲者得其無喪無得者而已放勲之所謂使自得之者得乎此中庸之所謂無入不自得者得乎此孟子之所謂深造自得者得乎此以此而學為人尚何論說之勝而事實之微乎尚何徇偏見立異同而有專門名家之弊乎嗚呼番江書堂之學子而果不失諸老先生之本旨也即所以教白鹿象山之學子皆不失諸老先生之本旨也伐木之詩曰神之聴之終和且平學子服膺斯言吾見道德一而氣脈長矣勉之勉之
  奉化縣舒先生祠堂記
  先生墓在奉川松谿里其墓碣慈湖先生所作也先生興教新安其祠堂先君正獻公所記也今奉川邑大夫胡君逸駕景行前哲聿新祠宇率邑人尊事之又俾某為之記顧藐焉晩學何足窺先生之仞牆雖然自兒時見先生每過家塾拱立侍傍已有所興起又觀先生所說三百五篇與我心契似若有得弱冠因仲兄就先生學於新安歸言飲食起居之詳與先正獻公所稱若合符節後與先生諸子交益知家法之懿闔族聚居交相敬愛皆先生有以表倡之某雖未嘗數侍先生之謦欬然其獨得於心者有不可以言語形容盡而非假言語又無以寫我心請因胡君之請而有述焉先生真有道之君子也道非形器非離形器先生內美充實可謂有孚盈缶矣而即之若虛叩之若無第見坦坦蕩蕩洞無城府溫溫謙謙不異常人終日窮年應事接物小心畏忌周旋規矩而超然常與造物遊陶陶乎浩浩乎生乎天壤之間獨能餐此天和享此真樂而未易與世人言也故先生之胸襟光風霽月也先生之節操山高水長也先生之詠詩天籟自鳴也先生之作文鳶魚飛躍也洙泗風雩之氣象先生有焉處逆境不知其逆也居順境不知其順也千變萬狀自為紛紛而不知其為千為萬也亦不知其為一也先生之言曰敝牀疏席總是佳趣櫛風沐雨反為美境此先生之學所以深造自得而某之所謂真有道之君子也其他稱述已多矣奚以贅為胡君與余俱甲戌進士邑政不擾而人安之其為先生立祠也豈非斯道有黙會於心者耶雖然先生之道揭日月而行某之假守新安嘗為先生請易名於朝矣而卒未果遂胡君倘持是而申前請焉必有慨然主盟吾道者先生諱璘字元質後宰溫之平陽終於宜之別駕雲
  浮梁縣修學記
  令治百里簿書期㑹之外以興修學校為急難能矣然修學而已爾學修而士無以養又輟餘財以助贍給難能矣然養士而已爾衿佩來集絃誦琅琅又嚴程督以進材藝難能矣然課業而已爾潘君材之宰浮梁也三者皆優為之一日貽書於余且言令邑以來縮浮費葺學宮凡門廊齋舍煥然更新又創傑閣崇奉奎章學租所入有限則捐帑廩濟其乏春秋補弟子員月有試旬有課駸駸可觀矣請記之餘去年春觀風至茲邑嘗集屬僚暨諸生講道矣咸謂余迂令今偕羣士求記是弗我迂也令弗我迂固當士弗我迂其亦有感乎桑麻菽粟舉世不以為迂以其能生我也人非道不生而舉世一聞談道則以迂目之道固在桑麻菽粟外耶目道以迂則不迂非道也甘不迂之利犯非道之名道實生我而欲違道以謀生吾甚悲世人之惑也令不謂我迂是不目道以迂也令不目道以迂環百里之士若民皆不以道為迂孝而親敬而長行著習察勿失秉彞道化其將興乎余嘗語茲邑之士曰令之新政是一初也士今日聴講是亦一初也此初嘗新則日日如初令勉之士勉之餘亦因以自勉焉
  精神閣記
  有吳君自盱江來貌甚樸野謁余言曰吾家世耕且學幼習父師訓有志斯道建一閣舍傍朝夕講學焉其為我銘且記之餘曰子豈專為是來耶吳君曰吾尊慕慈湖先生有年矣今幸得見先生誨之勤勤余曰先生何言袖出一紙先生書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謂聖余曰子迺得此於先生其兢兢寶之哉盈宇宙之間莫非精神也先聖即是以啓後學先生即是以師先聖子之閣也即是以名之餘之記也即是以申之天地變化天地之精神吾心之精神也日月照臨日月之精神吾心之精神也是閣之上聚六經羣聖人之書六經羣聖人之精神吾心之精神也環以先賢之像先賢之精神吾心之精神也登高而望前雲嶠後雷峰左柏山右松嶺層巒疊嶂雜然森列者不可勝數晨昏出沒煙雲吞吐萬態呈露盡得於幾席之上景物之精神吾心之精神也子仰而顧俯而察昭明有融本無障蔽終日乾乾何有窮已涵泳於斯藏修於斯㑹朋友於斯心之精神交暢旁達泰然無思而非無思寂然無為而非無為嗚呼旨哉斯先聖之訓也斯先生之教也雖然余豈敢謂造此道哉姑誦所聞而已子其勉之餘亦以自勉焉
  南康軍四賢堂記
  南康史侯作堂祠四賢而以書諗余曰濓溪晦庵二先生俱嘗守是邦而劉屯田父子隠居廬山下壯節冰玉堂及劉氏故居記皆晦菴筆也余覽之慨然曰侯其有意於風化者耶濓溪五十餘上南康印綬分司南京屯田為潁上令不能屈節事上官棄官入山祕丞亦落落與時忤仕迄不顯而晦庵在外不過九攷立朝纔四十日嗟乎四賢之風節如是世之高此四賢者亦曰不以爵祿動其心而已抑余竊謂以退為高非四賢之志也濓溪自為小官屢爭獄事洎持節廣東不憚瘴毒之侵雖荒崖絶島人跡所不到處皆緩視徐按務以洗冤澤物為己任卒以是抱疾其言曰可止可仕古人無所必束髮為學將以設施必不得已止未晩也劉公父子節義凜凜祕丞蓋與荊公有舊欲挽使修三司條理終不為屈未足多也而盡誠規益謂所更定法令不合衆心宜復其舊使荊公早用此言豈至稔異時生民之禍若是慘耶晦庵歴事三朝忠誠懇惻之意具形奏疏大抵排和議詆近習抑宦寺不遺餘力而至於君心隠微人所難言者亦每每控竭無隠孝廟眷之厚先生封事有曰日月逾邁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復不惟臣之蒼顔白髮已迫遲暮而竊仰天顔亦覺非昔時矣嗚呼忠愛之語吐自肺肝與淺丈夫自潔其身者奚啻霄壤然則四賢豈不欲用於時而必以名節自見哉論者第見濓溪先生酷愛廬阜乘興攜客自放於山巔水涯之間而陳令舉與屯田騎雙犢往來山中殆類高人勝士之為者而孰知伊洛之學自明道伊川以及延平乃考亭平生尊慕以為立身之實地者皆光風霽月之餘韻而史學獨擅一家卒以助成司馬公通鑑之巨典者亦自青雲白石之深趣來耶言施於事則非空言學可及物則為實學不茍合者必合道者也不求世用者必能用世者也余既以是復侯書又為敘次其本末俾刻之石以詔來者使皆知夫四賢經世之實如此則其於儒道之功用不為無補雲爾
  樂平縣慈湖先生書閣記
  先生之訓曰舜曰道心即心即道何道也熙帝之載亮采惠疇載采事也疇類也凡流行乎事物之間理當如是而不容不如是者何往非帝載乎何往非道心乎從五典敘百揆穆四門祭大麓是帝載也皆道心也察璿璣覲羣後舉元凱去四凶是帝載也皆道心也舜命禹昌言禹辭焉曰予何言予思日孜孜乃歴敘其身之所親歴刊木濬川暨稷益播奏艱鮮與凡懋遷之事禹親承舜道心之傳而所謂昌言乃如此是帝載也皆道心也嗚呼果可以有精麤本末論哉果可以無精麤本末論哉果可以置有無精麤本末之論哉謂有精麤本末者卑云乎哉謂無精麤本末者高云乎哉置有無精麤本末之論者不高不卑云乎哉皆論說也非事實也先生每舉易大傳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噫先生其得之矣書閣之建邑之令佐謝君溥許君應龍與夫有職於學者舒君益而下凡十有四人薈萃先生所著羣書於閣而率學子日觀習焉蓋先生嘗宰斯邑矣邑人沐先生遺化歌思至今弗忘故惓惓於其遺書如此閣既成而求某為之記某竊謂先生無意著書也道非思慮所可及非言語所可盡先生無意著書也先生自幼志聖人之學久而融貫益久而純平生踐履無一瑕玷處閨門如對大賓在闇室如臨上帝年登耄耋兢兢敬謹未嘗須臾放逸此先生之實學也凡先生之所言者言此而已學者之所以學先生者學諸此而已若夫外盛而內不足名似而實未有得焉者乃先生之所深戒而先生亦不願學子之萬一有是也嗚呼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敬之哉敬之哉
  華亭縣修復經界記
  楊君余舊友也自華亭馳書來告吾倣經界法為悠久利事成具顛末示余且曰質言近俚其潤色之餘曰古有方言奚俚之病直書不亦可乎華亭浙右壯邑嵗入苖號踰十萬石實六萬七千有竒而縣官嵗督纔三萬八千止蓋自紹興經界迄今百年官無版籍吏緣為姦隠匿詭寄弊倖非一重以此邑西連湖北枕江東南竝海田齧於水無嵗無之由是賦役俱病貧富交困而爭訟四起矣紹定五年楊君來為司征越明年監簿趙君與□出守嘉禾整圖籍寛賦斂欲自近邑始招君幕下置圍田局募甲首給清冊命之曰抄撩匿者露虛者實乃檄君攝事華亭君日受訟牒力究弊源蠲胥吏白納之錢貸民戸積欠之賦弛酒稅無藝之徵德意漸孚矣則以禮屬鄉官分任其責不履畝不立限不任吏每都甲首鄉官擇之每圍清冊甲首筆之田之頃畝昭然可觀邑士民相與舉令於州州上之朝俾遂為真夙夜黽勉以竟前功賦籍一定詭挾有歸既又白郡以北三鄉上田賦重則盡降而為中以北三鄉折糯價重則復減而從輕以青龍鎮地積計稅重則盡降而從畝以邑郛及諸鄉浮財物力頗為民擾則止以實産定和買役錢之數令可謂盡心也已又稔於衆曰吾當與爾曹減槩量之贏以示優恤未幾明天子新更大化誕布寛政痛減斛面盡蠲積逋令得奉行上意不負初約於是端平初元秋苖以五萬七千八百一十石為額較遞年之數逾二萬而民不以為厲已創屋四楹於縣㕔之東扁之曰圍田文籍庫或問令曰子謂察情偽防蠧弊盡於是乎令拱手曰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吾素學也討論修明則有後人在余壯此言類知道者今世孱吏不足道能吏往往以有餘自誇不知餘而必盡意味索然根本且日慼矣令言有契余心於是乎書
  東萊書院竹軒記
  竹軒者成公東萊先生會友之地也先生愛竹與心黙契勁直之節清遠之標鏘然鳴玉之聲蒼然不老之色光風皓月入我懷抱琅琅弦誦上下酬答時當大夏鑠石流金一見此君洒然物表雪霜凌厲萬彚摧折惟有此君獨立不懼是皆足以發深省助加鞭麗澤書院之法家拂士也先生生而愛此歿獨能忘情哉物之廢興時也不隨時廢興道也軒故待制陳公肖巖之廬先生講道於斯後廢弗葺嘉定更化門人創先生祠取軒之舊扁揭於東廡紹定六年今宗正少卿趙侯必願為婺守以在官之田二十五畝易鄰牆老子宮竹園將復舊觀而未果嘉熙改元吾友履善韓君祥由武學諭來貳此邦學徒俞箎持先生猶子巽伯敘竹軒本末謂履善曰祠今錫額為書院趙侯所易地築軒以嗣遺響可乎履善是之攝郡事肖望張君渭叟與履善同寅相好也捐楮五十萬米十斛屬理掾趙君師乘涖其役既又慮費弗給肖望輟俸餘二十萬履善十萬佐之末幾落成臨以方沼繚以周垣雖近市而不囂似避世而非隠豈先生之道然耶道不與軒為廢興軒有成壞道固長存履善貽書請某記其事某曰朝家命我假守至再矣銳欲拜先生祠下俱尼於病愧我麗澤雖然願一言為諸友告某嘗詠竹雲竹虛中虛乃實得乎此永勿失諸友相與切磋究之二年仲秋後學鄞川袁某記
  武學經遠齋題名記
  止戈為武武有七德經遠名齋經世云乎哉經德也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是謂七德經之為言常也常保是德必學而後可學殖也殖之固德乃常矣漢人有云縉紳之儒守和親介冑之士言征伐今或易之縉紳談兵而介冑且議和矣嗚呼此乃學不明之過也孟子曰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格言大訓超於和戰之外而獨探本原如此自綱常不明人心汩溺利慾中平居視父兄長上為何事驅之行陣曳兵而走此其源委蓋上無禮下無學勢所必至是乃為國隠憂區區和戰又不足雲矣齋舊有題名今復新之裒姓氏勒堅珉以貽後匪徒為利祿計而已經德止戈之義朝夕觀省於以助麗澤講習之功抑以副聖朝樂育之意雲
  鄞縣學乾淳四先生祠記
  鄞縣立學舊矣中廢不振嘉定間主簿呂君康年聿新規制垂成而去嘉熙改元趙君希聖來居是官首白宰上之府請益廣教養益宏斯道且謂近代師表如南軒張宣公晦庵朱文公東萊呂成公象山陸文安公四先生未祀於學寧非大闕遂併力舉茲事屬某為之記固辭弗獲乃言曰夫道一而已矣學者各植門庭將以自尊其師師道不如是也三代既遠漢儒專門名家破碎大道自時厥後紛紛籍籍不能會於一我皇朝大儒繼作始克合百川而宗於海中興以來四先生身任道統之責悉力主盟凡修之身行之家用之國推以淑諸後進皆天理人彞如桑麻榖粟鑿鑿真實不可誣已四先生無二道而學者師承多異於是藩牆立畛域分所謂切已之實學忠君孝親之實心經國濟世之實用暌離乖隔不能㑹歸有極反甚於漢儒可悲也夫殊不思乾淳以來四先生相為後先所以明義利別正邪羽翼吾道果為何事弟子之尊其師當先識其師之道大本必正大旨必明則道在是矣奚必於一話言之間一去取之際屑屑焉較短量長以是為能事哉跡類而心殊名同而實異乃後學之大病又豈可以累四先生耶若夫四先生之自相切磋則固有不茍同者矣正以道無終窮學無止法更相問辨以求歸於一是之地是乃從善服義之公心尤非後學之所可輕議也今趙君合祠四先生於學超然出於各立門庭之表其於大道之統必有得焉者矣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愚又奚言惟願同志者勿自欺其心殆庶幾矣乎
  安邊所公宇記
  洪惟我孝宗皇帝申儆軍實豫備邊用聖算宏遠矣開禧權臣貪功啓釁舉積貯而一空之我寧考用悔於厥心迺更舊轍講實政謂儲蓄國之大命也捐所籍權倖田宅及其他沒入之産與圍田舊隸於官者總嵗收之數受而藏之名安邊所校其所入日計若不足嵗計則有餘始命御史提綱厥後以版曹或都司寺監官畿漕領其事端平初復取浙右臬司及諸郡倅貳所掌之課自督嵗輸責任逾重嘉熙之元有司不戒於火所亦遭燬今宗正少卿樞密副都承旨趙公以夫時以宰士實兼斯職慨然歎曰邊儲贏縮闗國安危官庀厥司公宇其可緩遂請於朝更造焉益以主管官舊廨為㕔為堂為燕坐為寢室為庖湢之屬隟地為圃環植脩篁以游以息中門之右甃壁䥫鍵圖籍是藏翼以更舍創主管廨於修文坊之北費緡錢二萬六千有竒經始於是嵗孟秋之癸酉告成於季冬之壬子而貽書屬某為之記某告之曰記將以傳遠欲俾後人永久勿廢耳孟子稱出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安邊之名凜焉在目邊境不可一日不安則儲蓄不可一日不備此所以仰體寧考保邦息民之心而迓續天命於無窮也其誰敢廢之公復書曰願即此為記公內和外剛臨事不茍某所敬也於是乎書
  耕樂堂記
  樂在耕乎耕何足樂樂不在耕乎舍耕奚樂或曰樂道耳曰道在耕乎耕何以見道道不在耕乎耕奚為不見道古之聖人見也非見也無見也非無見也以道為可見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以道為不可見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于衡也有所見則樂不可見則不樂乎不可見則樂有所見則不樂乎見其不可見真見也樂其無可樂真樂也請以是贊耕樂
  黃州重建學記
  齊安郡博士馮君去病興崇學校以書請記於某且曰明道伊川二程先生實生黃陂邦之人士祠之至今某深惟二先生以正學為天下倡我宋儒道繇是大明上接洙泗統緒顧晩學無似正願與學子茂明之明道先生嘗與橫渠先生論性矣其言曰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無內外茍以外物為外牽已而從之是以已性為有內外也又曰今以惡外物之心而求照無物之地是反鑑而索照也嗚呼至哉言乎學者不識性或溺虛空或膠意見譊譊焉騰口說而於切已之實了無相闗伊川先生曰聖人之言如彼耒耜陶冶之器一不制則生人之道有不足矣後人所為動多於聖人然乃無用之贅言雖真失正反害於道某三復斯言惕然內省夫以已性為有內外拘牽固滯大本不明而顧以言語誦說為能正使充棟汗牛祗以為損實有何益某自懼不能免斯病也學子亦嘗深省密察乎天高地下萬物散殊神用昭昭倫理井井動靜一內外融何以多言為上帝臨女果見其臨乎見者孰見神之聴之果知其聴乎知者孰知學子毋謂此道為高遠易存存詩書兢兢禮洞洞屬屬存此而已敬此而已躬行實踐自成自道不能存不能敬罪實在我何可自恕果能是卓然真知性無內外不墮拘牽之失而誦詩讀書確然真如耒耜陶冶之適於實用則於學道其庶矣乎齊安淮名郡俗淳樸有古風當邊事繹騷之日遑恤庠序馮君勇不顧謂忠孝正於多事見興學其可緩諸請記之書歉然不有已功歴敘經始及佐費皆前任人與長官力噫斯足以見馮君之言近道矣其庶不負二先生之遺訓矣是宜書
  襲桂堂記
  國朝承唐舊以進士為重人不榮世閥而榮儒科風俗流傳有年矣襲桂堂者武恭楊和王四世孫名白字淳則之所名也高廟南渡初武恭戮力王室勲在竹帛孳孶誨子業儒惠懿公諱偰惠敏公諱倓直敷文閣諱㒜儒科踵接上嘉武恭有子陞甲以榮之淳則登嘉熙二年戊戌進士第朝廷用前比陞淳則四甲今需次分司鎮江諸軍糧料院上距敷文公八十有五年流風餘韻輝映先後襲桂之名不忝矣余讀楚辭淮南小山招隠士有曰桂樹叢生兮山之幽偃蹇連蜷兮枝相樛山氣巃嵸兮石嵯峨谿谷嶄巖兮水曽波猿狖羣嘯兮虎豹嘷攀援桂枝兮聊淹留其末章曰王孫兮歸來山中兮不可以久留夫招隠而詠桂何也若曰桂生巖中隠士在焉猿狖之與俱虎豹之與羣桂雖可攀援然非可久處盍歸乎來此招隠所由作也國於天地必有與立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攝世科躋膴仕以是為桂若何吁桂乎桂乎義豈盡此乎仕途險巇君子畏之挹此桂芳莫如清白武恭忠貫神明出入兵間四十餘年避寵辭榮無少瑕玷休光鴻烈衣被後昆蓋嘗以清白名堂今與襲桂對峙而竝垂芳焉吾觀後漢書君家與吾鼻祖位登鼎鉉號東京名族俱流傳至今淳則勉之顧瞻典型動循禮度自待其身常如未第時則姓名益香矣余病世人未識桂之所以為桂故特發小山之微旨以見未為時用香藴諸身招之使來香滿斯世他日倦遊而就閒晩節之香不愧青史斯其為桂大矣武恭種之於前淳則襲之於後子子孫孫又傳襲至於無窮與世間凡種迥殊此乃吾自有之物非襲而取之之謂也昔嘗與淳則同寅知其美秀而好修茲請余記其事故以祖烈期淳則亦因以自警焉
  信州自鳴山孚惠廟記
  紹定二年余持江左庾節是秋盜起江右地與信屬邑接飭官吏嚴隄防盜伺間迫貴溪境遙望戈甲鏦錚旌旂照天怖而走時防守兵實不多民間讙言神助越明年冬余司臬事又明年春盜起衢之常山聲撼旁郡永玉兩邑民奔逃弗可禁余亟集尉寨卒糾鄉豪募兵晝夜警衞檄郡調禁旅白於朝益以大軍力扼衝要我軍稍張然盜烏合滋衆屢窺兩邑卒憚莫前若有尼之者民間又傳神助與前年貴溪事相類余慨然嘆曰神人相依而行惟自鳴山之神以孝聞天下繇昔迄今餘八百載我朝襃大王封夐絶前世為民祈禳靈應如響銷寇暴安善良功德茂焉天下之惡一也牛昌隠譖言之禍王不報不止盜賊夷人丘墓戕人父母離人妻孥焚人廬舍不知幾牛昌隠也民之仇盜猶吾仇也忍坐視乎雪父母仇孝也雪民仇孝之推也王孝於親推孝於民民亦致孝享於神感王庇庥思報王德余今年春觀風部內親至王之祖廟感愴久之命工飭材聿新祠宇及秋訖功廟貌尊嚴制度恢張從民願也然則邑人所見戈甲鏦錚旌旂照天者曷信哉信乎民而已矣凡繕修之費與祠事之詳及夫程督之官若吏皆載於碑陰而此弗錄非略也神之炳靈隨叩隨答水旱螟霜癘疫之災禱而應者屢矣餘四年間目擊其事此尚不錄況其他乎春秋常事不書復仇則大之王復仇著孝弭盜靖民誠有足大者他事不書而此獨書春秋法也淳祐六年夏匠丞懋齋章侯著到郡未幾郡以不雨告首迎茲山神作梵事隨獲甘澍嵗事以登七年夏浙江皆告旱後又三迎王於公廨而三獲嘉應曽不移時他處困於異歉此邦獨至屢豐蓋侯之牧是邦也迎養芸翁於郡之凝香綵衣怡愉恪盡其孝王以孝其父者孝其民侯亦以孝其父者孝其神以及其民一念之孝兩相契焉宜其隨禱隨應不啻聲相應言相接也吁幽冥杳漠之間人謂未易以精神貫通也觀侯所以禱其神與神之所以聽之者則孝悌之至通於神明益信其不誣矣百拜敬識庶使來者知信之民無忘神與侯之賜雲
  沛然堂記
  吏部郎趙公師事象山陸先生某嘗獲觀先生之書雲積雨小霽始得一訪風練飛雪之壯方念不得與賢昆仲共之是晩來書適至喜可知也去非從善勇決如此沛然之壯在胸中矣何以觀瀑為哉又從而敷述其義援虞書克艱儆戒之說反覆數千言某未曉所謂去非者何說讀至書尾則雲若汩於利慾蔽於異端逞志遂非往而不返雖復雞鳴而起夜分乃寐其為病益深而去道愈遠矣奚足以言此哉某於是知先生之所謂非者蓋指利慾之蠧異端之害而言之也惟沛然之壯則能去此非少有依違牽制繚繞繫累之意則決不能去此非矣學者讀先生之書玩先生之旨寧不躍然有感於中曰壯若有力實非一力一勺之水非少及其不測也非多發於涓涓者非始會歸於江海者非終其訪風練飛雪也非物其去非從善也非我第見天壤之間皜皜融融無際無畔淵淵浩浩不識不知克艱者艱乎此儆戒者儆乎此明明穆穆聚精㑹神者切磋琢磨乎此也嗚呼妙矣哉吏部諱師雍字然道其嗣希聖主鄞縣簿謂某曰先人嘗築堂於家塾扁之曰沛然將刻先生之書以詔後之學者而未之遂也今吾礱石矣其為我記之某何能措一辭哉姑告之曰沛然在胸中何以觀瀑為終日觀瀑元非觀請參斯旨毋自迷趙君唯唯遂為之記
  金斗書堂記
  吾友張伯常龍泉人書來為其鄉人鮑君求金斗書堂扁且曰書堂之建將聚鄉族之子弟而敎之每嘆世降道微誰復以講學為急務鮑君獨能捐已財誨後學此意良可嘉尚雖然其本在擇師師不必他求伯常學醇行方氣充識明可以為師矣余屢欲屈伯常於象山書院以地遠故未果今里閈近也金斗專也近則無往來之勞専則無暴寒之患行於鄉然後推於他郡豈惟伯常之學推而淑諸人將見金斗書堂之澤自是浩乎不可量矣伯常試以是語鮑君鮑君儻從吾言甚善不然書堂之扁不可以私藏於家其盍歸我乎














  䝉齋集卷十四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五
  宋 袁甫 撰
  
  張平仲為鄭氏子求書三省大字遂為之說
  人心至明常人自違其心若曾子者可謂不違心矣人取謀於我竭誠殫慮若已事然此本心也不如是則不忠非違心乎人道莫重於友一語不妄始終如一此本心也不如是則不信非違心乎人之為學傳於父兄傳於師傳於古孶孶服習罔敢失墜此本心也不如是則不習非違心乎夫其所以違心者不省故也是心在我不屬他人自提撕自警策自不昬不墜萬病消釋一心炯炯天之廣大地之博厚日月之昭明雷風之鼓盪山之峙川之流草木之發生禽魚之飛躍皆此心也不違其心本無不忠省之曰豈其有不忠乎本無不信省之曰豈其有不信乎本無不習省之曰豈其有不習乎日cq=936日如是純明靜一臨死生之變不忘戰兢嗚呼斯其所以為曽子
  馬實夫字說
  東淮將漕馬君光祖余字之曰實夫而告之曰和順積中英華發外自然之華也華而不實識者譏之何譏耳譏其外浮而內無本也大易之贊乾曰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德實與光相對譬彼草木本實不撥則華潤不枯精彩盡發於外而根本一搖則生意慼矣何光華之雲孟子曰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也睟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實夫於根心之語其有得乎未也根非外來本心素具明心以培其根則枝葉華萼皆根之所自出也勿忘勿助長是為用力之要實夫勉之
  葉朝宗字說
  古括葉君名東字子潤紹定癸已訪余鄱陽㕔講中庸大旨余更其字曰朝宗而語之曰子嘗樂水而得其趣乎書夜周流一息不停雖過顙在山然亦未有不下者江河淮濟同歸於海海受衆流而不加多焉故百川雖異萬折必東朝宗於海萬古一日子而有得乎此為學以至海為準學海以不動為本識智者樂水之旨與樂山實相貫通則可以躍然有省矣省而習焉習而熟焉會歸於海動靜一源知仁匪二其於學殆庶幾乎朝宗勉之異時將叩子所得以慰老懷端平第三春余得罪去國朝宗不遠千餘里到鄞川東湖問余死生求余字說而告以此朝宗敬諾遂書以遺之
  徐克常字說
  鄱陽徐氏子更名憲請字於余余取書克有常憲之義字之克常而語之曰工師度木圜中規方中矩曲直中準繩醫師製方君臣佐使各當其可藝也有法度焉維人之生有物有則何以守之曰常而已日月經天過則薄食寒暑推移愆則為沴爾憲爾常無増無損敬之哉入孝出弟帝則在斯井井秩秩夙夜勿違時泰則昭憲度敷禮樂之化世否則秉常憲盡忠孝之節德惟一是謂常子其可進此乎吾語子亦驟矣雖然語在我聴在子
  程自芳字說
  鄱陽程令名沐求余字之而為之說余字之曰自芳而告之曰子亦知夫芳之義乎屈平九歌有雲浴蘭湯兮沐芳釋者曰芳芷也沐香芷以自潔清也子亷以律已公以涖官庶乎能潔清矣而余有取乎芳之義者豈止若是耶君子小人之分在乎臭味而已屈平之作楚辭引物連類凡所謂香草者皆芳也其芳可愛則飲墜露飱落英紉而為佩滋而成畹可也曷為乎世人不芳其芳而反謂不芳者芳耶吁芳不芳乃人之好惡然耳吾之自芳菲菲乎其彌章者常自若也而豈以世之芳不芳易吾之初服哉澄神瀹慮澡身浴德滋義理之根濬學問之源斯所謂自芳乎夫自芳非斂諸身而已固將流此芳於天下也布德施仁人薫其芳立功揚名人播其芳著書立言人誦其芳非特見於一時而已又將載此芳於後世也顧不求芳於外而反求諸內故曰自芳若所謂誠者自成而道自道雲爾屈平之不遇未嘗斯須不惓惓於靈修也新沐者必彈冠茍有用我者則將以彈冠為慶而奚為私有其芳哉吾子其勉之
  和敬說贈庶可
  敬而不和拘矣和而不敬肆矣夫敬與和匪拘匪肆然則和敬二乎曰真敬未嘗不和真和未嘗不敬奚其二何謂真敬心敬也非貌敬也可以言禮矣何謂真和心和也非貌和也可以言樂矣禮樂豈有二致哉知禮樂之非二致則和敬一貫之理在是矣而世人往往弗察不惟不識和敬亦不自識其心吁心吾心也反已而求和敬油然而生非自外至也是故學者用力於和敬當自求放心始
  耕樂說贈項吉甫
  耕非可樂樂道耳然則耕非道乎於耜舉趾是穮是蓘何者非道婦子饁餉年榖豐登何者非樂其樂耕也即樂道也七月一詩備陳先公風化終之曰稱彼兕觥萬夀無疆無逸一書歴言稼穡艱難繼之曰知小人之依乃逸天下真樂有過於耕者乎伊尹樂堯舜之道果在耕之外乎吉甫屬余書齋扁而告以此豈獨吉甫樂耕哉余亦願歸耕者因是以見志焉
  贈趙克家說
  溫兮其若玉儼兮其若客昭晰兮見秋毫周迴兮三思我不如克家曠兮其能受休休兮若不足無榮無辱未散太璞我欲學焉而未能也願克家相與勉之
  深息說贈馬實夫
  實夫問余夜不得睡或授以移心法但當不睡之時思為孩時所為展轉思之自得睡矣余語之曰古之真人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衆人之息以喉遂書深息二字畀之實夫而有得於此勤於行行而熟當知或者移心之言不滿一笑
  樂山樓說贈馬實夫
  余嘗作仁者樂山銘曰瞻彼山兮形若塊然振古青青發育無邊靜乃如此妙不可傳仁者黙識以永天年實夫歸自東淮扁所居之樓曰樂山蓋有志於求仁遂書以遺之
  不貳室說贈伍清之
  中庸曰天地之道為物不貳大明之詩曰上帝臨女無貳爾心人心之無貳即天道之不貳一以貫之所以為先聖不貳過所以為顔子顔子曷為有過曰觀過斯知仁吾於顔子之過知顔子不遠復焉知顔子服膺勿失焉知顔子簞瓢陋巷不改其樂焉知顔子之屢空焉太空不貳顔子何貳融堂告清之之義切矣清之自知有過乎否乎未知其反觀知之其盡以告我融堂之言藥石也清之其毋忽
  題跋
  跋丙戌御書
  洪惟聖天子光臨大寶崇尚儒學堯章炳炳士習振起臣拜手稽首伏而讀之至矯偏適正崇雅黜浮之訓不勝興敬而言曰雅者正也崇雅即所以適正也厥初生人本無不正因習有遷乃流於邪誕者習妄輕者習浮庸者習汙懦者習媮由是澆漓卑苶之風成純厚典實之意泯本心之正存者寡矣挽而回之其必由學乎學也者所以反其不正而歸於正也善無小一得其正何用不臧惡無大一失其正他美莫贖戒之哉謹爾話言詳爾視聴居必廣居行不由徑邪思倏起改之即止正途坦然奚所擬議他時涖官臨民一出於正始足稱聖天子迪爾衢士之意雖然師道不尊學者安仰端榘矱揭範模師以正率之弟子有弗正乎蕞爾守臣敷述訓言勒諸金石於千萬年
  跋仁宗皇帝御書
  臣謹按國史皇祐五年狄青以樞密副使討儂智高余靖孫沔輔之青用番落騎兵張左右翼夾擊智高大敗而遁蓋仁皇之德威於是信矣兵刑一也古者大刑用甲兵仁皇兵威之信繇修明政刑所致跪觀奎畫深見聖心抑小臣備數司臬哀矜庶獄敢不兢兢以聖訓自勉
  跋高宗皇帝賜洪忠宣御書
  高宗皇帝賜忠宣公宸翰恩禮之隆如此惟忠宣可以無負矣忠宣直節千古有光權臣氣焰今何在耶權臣能抑其爵位而不能掩其修名能屈其身而不能奪諸子孫衣冠蟬聯逾久逾盛孫僴寶藏奎畫傳之無極觀者歎美高皇知公本心而追恨權臣欺君之辠天定勝人於此尤驗
  跋孝宗皇帝賜洪丞相䘏刑御書
  洪丞相當軸孝宗皇帝賜以䘏刑聖訓臣於其孫僴獲觀雲章斂容興敬而言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刑非以殺人也而生人之德存我朝欽卹之仁追配三代聖子神孫世世勿墜天地同德矣國祚延洪維天相之某職在司臬每閱獄案如天鑒臨茲又佩服寶訓以自警勵一本至公無毫髮私庶不欺於天不負於孝廟且不愧於此心雲
  跋徐逸平詩怗
  此邦尊事清獻趙公既祠於學矣嵗時郡守帥僚屬展拜其墓所以勵節行厚風俗也方將推廣斯意益求前輩師友淵源所自如徐逸平之師楊龜山者表而出之今得見逸平與其高弟鄭吏部詩篇斂衽三復良用感歎吏部之孫洋儻有志焉盡搜逸平遺書來當與學者共之是余之志也
  跋楊文公手抄李義山詩
  公之風節高矣如陽翟之歸知者以為脫屣富貴不知者以為直情徑行斥丁謂等事知者以為盡忠無隠不知者以為沽激要名心胸落落與世枘鑿名高謗隨勢固然也君子之所為要使知者知耳公之聞孫當塗使君以公手抄李義山詩示余因得盡觀諸公跋語夫遊戲翰墨尚為人寶玩若此則當時知公者雖寡後世知公者多矣知尊其名未知學其為人真知亦豈易得耶援筆敬書因以自警
  跋何叔度詩集
  友人胡牧之過余出示古括何叔度詩編吏氛中得一寓目如暑天涼風襲人襟袖想其標格超然逸羣恨未及一款談麈叩其所得於詩之外者
  跋楊文公手書遺教經
  世之好佛者多有福田利益之心公正色立朝無所阿附豈有利心也哉詳攷公本末雖為小人所嫉終不為小人所害王欽若陳彭年之徒忌公才名出已右隂擠而去之洎再入翰苑會寇忠愍之貶或以草奏事中傷幾不能脫丁謂本無陷公意遂免於禍噫重義輕利至使小人心服盛矣哉
  跋長沙幕府四箴
  長官之待僚屬政欲已出權畏下移能用其所長者鮮矣況望其肝膽無隔休戚一體如家人父子乎能以真情相與者鮮矣況望其訓導諄諄講明義理如師友琢磨乎粵山真公之帥長沙也待僚屬之意真如子弟朋友條為四事庸示勸勉幕屬王君既作四箴矣余申以一言可乎天下萬事皆原於心心本至靈已私障之已私既去洞然大公無適無莫常清常明律己也撫民也蒞事也皆是心為之也亷而不本於心則有以敝車羸馬為亷者矣仁而不本於心則有以燠休姑息為仁者矣勤而不本於心則有以衡石程書為勤者矣是皆心未通乎大公智漫窺於小道故流𡚁至於此然則四者固官箴之要而存心又三箴之要心誠亷當辭而辭當受而受皆亷也心誠仁溫如春生凜如秋殺皆仁也心誠勤職思其憂思不出位皆勤也茲所謂無適無莫常清常明不失其本心者歟余假守柯山朝夕與同僚語者惟求其本心明白洞達了無隠藏頗得講貫之味今又因王君獲觀此箴且真陳二君子皆為王君印可余輒於卷末微發未盡之旨轉示同僚而復歸諸王君雲
  朱權敎序拜錄跋
  嵗序拜於學禮也曷為俄舉輒廢蓋曰是非所急故易視之耳敬禮之輿可易視乎朱君蹔攝教悼禮之廢敬謹而行墜典以舉嗣是者其常如朱君毋萌一易心哉
  跋厲李二夫人行實
  紹定已丑暮春某延請慈湖馮君振甫敎子家塾振甫慈湖先生高弟自其祖父經明行修世有令德某居同里閈亦聞其㮣矣一日振甫以二軸見示則其祖妣厲夫人與其妣李夫人之封制慈湖先生以貞孝二字表而出之有旨哉厲夫人之守志也子在襁褓貞矣李夫人之守志也子纔九嵗亦貞矣慈湖先生何以稱其孝曰貞德如姑孝莫大焉稱李夫人之孝貞可知也已而某獨有感於此者姑婦相繼咸以德稱德立家之基也貞孝立德之基也某觀世人之衣冠蟬聯光寵赫奕自謂能大其門而種德弗深牆高基下其頽可立而待孰如二夫人以德嗣德相為後先貞孝萃於一門芬芳遺於後裔基立矣保養封植則子孫責也振甫幼侍母寢中夜呼起苦口訓誘振甫今所植立無忝母訓又推以淑其子若孫焉德基既固日培日崇馮氏其興乎茲其所以有感而重起敬也
  跋歐陽伯禹行實
  余不識歐陽君陸伯微余友也伯微之徒張氏狀其行載所遺伯微書自謂於象山先生之學有㑹心處馮聖與吳規甫亦極稱之清修篤孝臨終翛然其亦可人耶巖居川觀之士世不知名者何限君尚有諸君之稱述不至湮沒援筆以書為之慨歎
  書魏子開行實
  余同年進士湯仲能剛直有學識余悼白鹿書院敝久習頹老先生淑人心之本旨鬱而不明非少更張不可遂屈仲能主之仲能辭再三乃任責行之一年規模煥然仲能一日過我因問匡廬善士仲能為余言堂長魏子開其人也今亡矣因出示行實一編讀之令人懐思其子萬里今為直學亦以舉職稱余不識子開因仲能以知其人抑亦有德之士也夫尹吉甫穆如清風之詩三歎夫德輶如毛民鮮克舉嗚呼知德者鮮自古而然余為之感愴因書以授其子萬里且勉以克紹前人云
  跋慈湖先生廣居賦
  慈湖先生既作廣居賦矣廣居之室後轉而之他先生之猶子叔正能復其故物夫廣居豈室廬云乎哉室廬有廢興而廣居萬古如一日也端平三年夏余屏處山樊叔正過余求紀其事且曰更為我敷暢廣居之旨余不得辭設客問以見意客問廣居之義何如曰坐一室牆之外無所覩忽焉步名園登崇臺心目頓豁遊城市未羨曠野之適俄而汎輕舠尋幽壑恍然疑非人間世此見廣也塗歌里諺朝夕薫習一旦縱觀都邑鐘鼔管磬之迭奏琴瑟竽笙之交作已為之洗耳傾聴況乎鈞天之樂來從天上吾乃得周旋其間相與共宴衎而聆雅音此聞廣也襟度曠夷規為恢張視外物如浮雲脫名利如敝屣與人則傾肺肝不事城府捐財則等泥沙不限繩尺是作為之廣未足為德心之廣也非意相干曽不介懐不虞得譽付之嬉笑疾雷破柱色不為動泰山壓前目不為瞬想其胸中汪洋博大澄不清而淆不濁是足以為廣矣而未足以臻其至也夫莫廣於天矣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雖毫釐不差焉其微如此所以成其廣也然猶未也巧厯之所能算猶有盡也巧厯算數之所不及是無盡也無盡乃所以為廣也豈獨算哉離婁竭其明目眩而不能視師曠竭其聰耳聵而不能聴夫超於聲容之外者無所極也無極所以為廣也豈獨耳目哉激西江之水水窮而不可測殫南山之竹竹盡而莫能紀繪畫之所不能形容詠歌之所不能摹寫是必有妙於此者矣夫妙於此者其變動不居其出入如神闔闢無常奚可端倪運轉不息孰知紀極吾顧膠焉滯焉拘拘焉吾懼喪吾天窒吾淵何自而保吾廣大之全客難余曰一枝之託摶風之翼也坎井之蛙東海之鼈也蟪蛄之暫大椿之夀也何如噫嘻悲夫余告子以周孔之道而子乃詰我以莊周之寓言毋乃非其類也乎客曰敢問周公之大道曰言其廣廣乃狹不言其廣廣其庶乎曷謂不言其廣曰終日言未嘗言終日不言未嘗不言坦坦蕩蕩非偏非黨混混融融無際無窮左之右之何左何右一往一來何往何來廣居子居於何所掃方丈地臥六尺牀琴一張書一卷飯一簞水一瓢取於天壤間者纔若此而已世人憐吾之窮吾不憐吾窮而憐世人不知吾之不窮夫憐世人之不知未為廣也猶有彼已心也無彼無已浩乎太虛貴匪卿相賤匪癯儒富匪萬戸貧匪窮閭是可以廣乎曰未也卿相之貴如其貴癯儒之賤如其賤萬戸之富如其富窮閭之貧如其貧各足吾分各樂吾樂故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是不亦太虛乎是不亦無彼已心乎無彼已心是謂道心子往矣吾已多言矣客拱曰願有記曰奚記為雖然固辭勿記猶未廣也遂即此為記而授諸子楊子
  書慈湖遺稾
  先生之言多矣門人馮興宗周之德取訓語之要聚為一編屬甫刻梓以惠後學或者病所取太少甫語之曰先生豈多言哉先生居處無一惰容接人無一長語作字無一草筆立朝大節正直光明臨政子民真如父母是皆先生純純皜皜之妙先生嘗侍象山先生發本心之問舉扇訟是非以答忽省此心之清明忽省此心之無始末忽省此心之無所不通後守永嘉謁先聖謂自幼學壯而始覺覺此心澄然虛明無體廣大無際日用云為無非變化嗚呼先生之學師先聖師象山先生吐於言辭的的真實一編已多矣奚其少
  題慈湖先生書孝本末
  凡禮經所載大抵皆為親存言之耳噫親存固當事親歿若之何而事之記曰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親雖死而有不死者存音不可聞矣若聞其音容不可見矣若見其容豈音容哉此心靈明固不以生死隔也某不獲終某之身事吾親以為大痛朝斯夕斯常如先親之儼在前也欲報之德昊天罔極萬里諒同此心願相與勉之
  跋王次㸃論語說
  余為兒時先正獻言朋友遍四方俱善論今古第說論語罕有契心餘黙識之用力於此書有年矣後始知不說論語乃善讀論語者今觀王君次㸃所著補義一編會萃衆說㫁以已意最為詳縝則又欣然曰不說固佳說亦佳說猶不說也噫得斯旨者可以讀論語矣
  跋方友民家藏五遂堂遺墨
  莊忠敬信勇五者一有不遂皆謂之非孝曽子之言光明洞徹讀之令人興起後世學者膠滯拘牽往往於訓釋言語間欲求大道不亦惑歟孔子既歿門人以有若似聖人慾以所事孔子事之強曽子曽子曰不可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皜皜乎不可尚已嗚呼使曽子不足以知夫子之皜皜其論孝安能有是言哉方君友民以忠獻為其先世名堂曰五遂且書曽子論孝一章方氏子孫寶藏之持以示某因勉之曰道若大路古今共由茍能不失其本心是亦曽子之孝也已
  跋趙黃陂所藏絜齋先生遺墨
  黃陂令君以先公遺墨見示某讀之泣下先公言由中出與人以誠此帖所謂進身之計不必他求但朝夕勉勵反求諸已自然感動孚格人誰不稱慕之即夫子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之旨也不肖孤佩服此訓其敢忘諸謹識卷末而復歸諸令君雲
  跋彭忠毅誥
  忠毅鄱人也宣和二年方臘反次年公以衢州守臣抗賊力不支罵不絶口以死後一百有六年當寶慶二年余忝守衢緬懐高風為之太息又二年余持江東庾節嵗餘遷司臬自池來鄱實公通德之鄉適會盜起常山破開化江山迫信饒徽勢張甚余檄州縣飭守備請於朝調池兵捍禦賊幸不闖吾境今年夏公曽孫壻董君景陽以吳大夫所書公告身示余慨然有感每謂本朝祈天永命皆襃崇節義之力方韓起挾閩兵以叛公緣是失守賊平之後天啓聖明斬起福州而贈公直學士戮淫旌善黑白以分亦見公道之未盡泯而所以開高皇中興之業者此其基也余嘗語僚屬曰為臣但守忠節天鑒不遠豈負忠臣今觀忠毅益信故書其後
  跋象山先生集
  先君子曩嘗刋於江右庾臺矣某將指江左新建先生書院復摹舊本以惠後學先生發明本心上接古聖下垂萬世偉矣哉此心神明無體無方日用平常莫匪大道是謂極是謂精一是謂彞倫是謂乾健坤順是謂日月星辰山川風雨霜露鳥獸草木之變化是謂鬼神之情狀先生嘗言千百世之上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下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學者之心即先生之心某藐焉晩出景慕先生戰兢自勉寡過未能先生之道大矣奚庸贊述姑誦所聞附於卷末
  跋趙伯泳家集
  忠義天地之正氣也顔杲卿罵賊視死如歸魯公繼之亦大罵希烈以死兄弟風節凜然千載趙公一門先後相望忠義之大節實似之嗟夫為國者使正氣存則足以折亂臣賊子之萌矣嗣前人遺烈伯泳尚勉之哉
  題夏判官講義後
  講義筆之於書本以代口授耳自本意寖失講者惟以詞章為務學者以詞章視之於是書之所傳反不若口授之入人深也某承乏柯山訪求鄉曲之彥與多士切磋問學衆爭言判官夏君賢某悚然曰是不可俟君見我宜先𠉀之遂躬致此請君辭再三乃幸許君儀狀偉特望之儼然而和氣薫人出言有味每一開講某率僚屬諸生拱聴時習堂上見其從容就座氣象不迫已足感人悟物至於言由中出不事藻繪尤得口授之本意君亦善說經矣雖然謂君為善說經則可謂經為止於是則不可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學者當自得之
  跋先正獻公與傅君帖
  五兄既跋先君子之帖矣尚奚言哉深惟已德弗競家聲易頹一念及此萬感交集今觀此帖指學問之端的戒言行之愆違悼風波之溺人求幽明之無愧不肖孤斂衽莊誦若無所容其身嗚呼其敢不戰兢服膺庶幾寡過無貽先君子之羞
  題何智夫宗簿蘭亭帖
  平生好觀蘭亭而家藏未有善本自謂有固佳不有亦佳可以發好古者一笑
  跋陸君出示放翁帖
  余與伯微友愛如親手足因知深甫之賢真能世其家學者深甫早亡伯微又亡矣書院落成羣從弟子濟濟咸集深甫之季出示二軸余不識放翁也而睠焉思深甫伯微之賢不可復見為之太息
  跋楊贍軍家藏朱先生帖
  紹定己丑春余道過西興獲識贍軍楊君而未悉其家世也仲夏復過焉君又見訪袖出朱先生帖始知師友淵源家傳典型使人凜凜有生氣夫砥節厲行孰無是心然見危臨難未免失其所守者無他利慾奪之本心易昬故也孟子舍魚取熊之喻可謂深切矣平居暇日涵養講明義利之辨明如日星一日患難之來何至顛倒錯亂若平時無輕爵祿之念而臨事望其捐軀報國吾未見其能也楊君天資明美加之勉勉不已必能世其家者迺敬書而授之
  跋夏迪卿誌銘
  余舊識夏君迪卿幾四十年肯父以巨軸示余乃慈湖先生書水心所著迪卿誌銘篆額又陳北山之筆也既感迪卿雲亡又感乾淳諸君子無一存者悲夫
  跋慈湖先生陸君墓誌
  慈湖先生誌陸君墓有足跡未嘗至庖廚一語注於旁筆力清勁藹然先生之道心見焉先生論兵主於不殺講求諸葛武侯李衞公陣法甚詳謂古者正兵不可敗與孟子不嗜殺人之訓若合符節嗟乎庖廚尚宜遠人其可輕殺哉安得壯士挽天河淨洗甲兵長不用撫事興懐為之太息










  䝉齋集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六
  宋 袁甫 撰
  
  以厚箴贈鄭肖翁
  厚天賦薄人作孰以之已力學毋外彊而中弱先樸素後丹雘故曰禮於人猶酒糵君子厚小人薄聴之哉是心皜皜本純白秋陽暴之江漢濯何用智巧強穿鑿
  立志箴
  為學如射立志為先志在命中鐵石可穿企彼聖哲萬夫莫前有志竟成古語信然
  奉行蠲租詔書民有言吏弗䖍者箴以誨之
  江東土瘠荐饑無食天子曰咨為我心惻田租亟蠲其仁如天十捐其半況也全捐窈窈深谷有詔未識吏愚爾民負租猶督民實不愚吏乃自誣澤壅弗流民病曷蘇民詞良苦吏勿瞋怒昭哉此心上帝臨汝
  愧箴示清夷弟
  易言心亨書言心休浩浩融融熙熙愉愉吾何愧乎哉然人苦不自知虛食天地間粟焉可不知愧伊尹聖人後不堯舜愧若撻市矧常人乎余坐山中自省知過愧集心胸請略陳其槩天資正直急義勇為先君子講說諸經抄錄傳後炳然有耀吾愧先長兄博學精識克紹前聞居考妣喪各茹素終三年仕而見黜屹無附麗吾愧今次兄此平生之愧也而他過更多晝則閒暇夜則惰肆暑則袒裼意闊而多漏才疎而欲速言輕而易忤檢㸃此身恐愧不止此詩云有卷者阿飄風自南虛而能受之謂也余虛心以竚罔敢自是人稱清夷不事諂語勤箴吾愧是所望也
  觀省箴贈桂伯順
  過何從生不觀省故提起精神靡間朝暮精神者何靈明天賦惟是觀省弗得弗措一日得之本來素具不以力索無物可付徹上徹下綽乎有裕
  敬止箴為張伯常作
  古聖有訓人心惟危所貴安止夙夜自祇因止而敬差之毫釐敬其所止猶為遠而曰止曰敬本不相離吾止在斯而敬在斯思為不作寂無所知豈曰無思豈曰無為思以無思為以無為屋漏暗室上帝鑒之欽哉欽哉慎勿自欺
  懲忿箴
  忿從何起反觀諸已寂然本無何怒何喜波浪平息湛若止水懲忿之要如斯而已
  忿似乎剛而非真剛真剛光明忿自然懲心本無忿因物乃形剛德在我不懲之懲
  窒慾箴贈留靜翁
  欲從何生一念之萌凝神靜觀勿與欲爭雲翳既散日月自明窒慾之要不動亭亭
  曷為有欲剛德不足真剛不屈欲自然窒
  剛本心也天德也人人固有何勞外假
  忽然猛省欲從何起不窒之窒在我而已
  士箴
  士如之何自賤自貴訊之靈龜昭茲涇渭謂爾鳳兮胡囅而喜嫓彼鴞兮曷雲其恚爾荃爾蘭疇不服媚匪薋伊葹曷遐有棄黃中則通純白則賁爾寶在躬貴哉斯士天之牖之取攜孔易歌以玉汝毋委厥美
  後生可畏箴並序
  或問曰聖人曰後生可畏何謂也吾應之曰子知夫人之生乎曰知之子知夫生之倍數乎曰未解也吾語汝夫七千二百日較之一日則為七千一百九十九倍其相去可謂遼絶甚矣吾以為七千一百九十九倍可斂而僅為一倍問者駭曰談何容易吾曉之曰再積七千二百日我所歴之日如是彼所歴之日亦如是彼我對觀則我加於彼非僅一倍乎吾復語之曰子以一倍為少乎不知積而久之其少也不足以倍問者益駭吾曉之曰又積七千二百我所歴之日如是彼所歴之日亦如是彼我對觀我得其三而彼得其二我何足以倍彼又積之則我四而彼三又積之則我五而彼四我於是嵗盈百矣又積之則我六而彼五於是嵗過百矣嗚呼始也以一日而較其為倍也七千一百九十九已而我視彼僅倍又已而不及倍又已而五四焉六五焉久之而嵗俱盈百焉回視七千一百九十九之倍於一日也果如何耶問者若有遺失吾曰子勿異也請為子述後生可畏箴其詞曰
  我孶孶汲汲兮遡萬里之脩程懼後來之見迫兮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余鞭未嘗暫停使我而微怠微息兮其迫愈不皇寧矧夫我怠而彼奮我息而彼興將不止迫我又將陵駕我兮而莫之與京我瞠乎其在後兮彼將摩青雲而上征嗚呼勿謂彼脆乃敵之勍光隂何迅中夜以驚忽然深省如醉得醒老而知畏何異後生本無老少日光月明萬古一息無虧無成何以用力業業兢兢
  
  鉛山縣石樑銘
  鉛之山兮蒼蒼鉛之水兮泱泱劚山骨兮為梁臥洪波兮康莊題巨扁兮彌章萬目具瞻兮萬古之光
  竹坡銘贈饒生
  竹兮中虛而節不改是謂剛中心為之宰虛則能應剛則不屈雪霜摧之蔥蔥鬱鬱竹乎竹乎與吾心通坐對蕭然不記春冬
  江東憲司又新亭銘
  新植花竹生意津津雖則尋丈四時皆春新更軒牕和氣熏熏纔可容膝淨幾無塵又新命名豈是之雲勇於進德用力於仁日改月化通體精神外觀物妙內驗吾身客來遠方問余乂新不知所對何新何陳
  達源齋銘
  泉始達流涓涓泉有自道孰先滿宇宙無非源日用間井井然問禮樂吾何言
  縠水柯山之勝聞天下作知樂仁夀二銘
  動無非妙試觀諸水日夜周流莫見終始此不可見寂然而已知者何樂蓋樂乎是
  右知樂銘
  瞻彼山矣形若塊然振古青青發育無邊靜乃如此妙不可傳仁者黙識以永天年
  右仁壽銘
  彝訓堂銘
  大哉彝乎天地之先人處彝倫日用粲然是為大訓倚衡參前彝則不變易則易遷是遷不遷乾元坤元元即彞訓發育無邊乾坤不言皇極敷言言何所言極即坤乾
  自得堂銘
  自得之訓昉於帝堯子思孟子陳義愈昭得何所得匪深匪高洞然太空大無不包萬物皆備不増秋毫無喪無得得之靡勞此學不傳嗟哉揠苖師友講明樂也陶陶
  徐錄參求座右銘
  人命至重上帝臨之德貴好生察辭於疑如得其情胡可喜而本心靈明慎勿自欺
  黙識銘贈饒生
  子之從師亦既努力識雲多矣然匪黙識黙識如何誦詩讀書此讀此誦與世人殊人皆不然而我樂此大道坦坦君臣父子是中何言是中可言終日黙黙有不黙存
  立志銘
  志不可奪可奪非志聖人與我厥本無二一朝內省發大羞愧此志既立對越天地
  勵志銘贈朱冠之
  維古之人蚤夜憤悱維今之人甘心委靡頑痺不仁偷安無恥至其極也醉生夢死胡不反思道只在邇欲藥痼疾勵志而已志果自勵其勇無比當為即為有何疑似我德我崇我義我徙如盲還明如痿復起敢以斯銘用告志士
  尚志銘
  志不可奪可奪非志厥志惟何大道無二我志聖同清明精粹不自尊尚乃甘暴棄君子尚之發大羞愧不矜闚觀不梏小器善必亟為惡必亟避手持足履耳聽目視貫通昭融範圍天地所志在此朝夕從事蔽以一言居仁由義
  五常銘並序
  仁義禮智信曰五常乾四德配四時五行無土五常無信非無也行其間也四時五行常還相為本舉一猶可況四乎作五常銘
  
  仁即人尊無倫是為元天德純純乃生萬物春春何在在天君剝初復復下仁仁指初妙乾坤動靜具人我均非二本親吾親
  
  義方外外即內羞惡心從何至本正直無偏陂利慾中生死際差毫釐終身恥健乃決剛能制精入神一無二忠事君事上帝
  
  禮之實本太一洋洋乎貫三極邃古初自質樸後聖作從其朔是本心清且直曲亦禮皆天秩品節明愛敬立禮乎禮無放逸
  
  知非見無不見見在物為物眩不格物失對面物皆我一以貫達天常常適變變即常疑斯冸無知也知自徧誠如神蓍龜見
  
  信是主四德聚非繩約何其固嗟面朋予與汝因物遷棄弗顧惟誠身戒妄語語而信孰予侮黙已孚神是與天何言四時序
  五事銘並序
  貌言視聽思曰五事孔子告顔子視聴言動非不及思在其中也九思一章可見矣思為四事本五事亦還相為本作五事銘
  
  貌曰恭君子容瞻視尊衣冠中匪色厲內美充足恭者貌似同載偽拙滅德凶人肖貌天地通玉溫溫春融融恭而安乃聖功
  
  言有好言有莠口溺人招悔咎言曰從匪從口接以道發不茍滿天下垂永久多言吝中是守雷風行萬竅吼雷風息一何有
  
  視何蔽月之翳翳不去月不麗目本明視為累可去乎非翳比翳外來視匪外外亦視何外內自神明自靜止止乎禮非勿視
  
  聽是非耳司之聲自物來無時耳亦物物交迷忽深省聽者誰心太空物不遺孰為物吾何知虛能受聰在茲兢兢乎道心微
  
  思無斁深莫測雖莫測有限閾不出位介如石鏡中象應無跡心在思妙天則鬼神通精之極是曰睿入聖域易無思思亦易
  易有太極銘並序
  太極者何本不容言既不容言曷名太極極訓為中中無不包極亦訓盡盡無所盡又加以太字何也不可得而形容擬議也太極非空空即不空太極至實至實而通未開闢前冥冥濛濛一氣既判昭昭融融昭昭即冥冥融融即濛濛此易之有也何有於易哉何有於易是故能有執有求易乃無易矣不執有則奈何曰生處觀之生兩儀生四象生八卦大哉生乎生生之謂易生生之謂兩儀生生之謂四象生生之謂八卦生生之謂萬物生生之謂中無不包生生之謂盡無所盡可執有哉何所不有哉此非實哉此非通哉此非即空不空哉此非冥冥濛濛昭昭融融哉名曰易有易不自有人人有易人人有太極不在乎紙上之易亦不離乎紙上之易銘曰
  妙矣太極易何以有於生處觀天長地久生生不窮春夏秋冬彼雲無極何勞深闢我有幾何斯昭昭之多
  乾坤易之門銘並序
  闔戸謂之坤闢戸謂之乾闔闢一隂陽也隂陽一門戸也非門戸則無以見易滿宇宙間莫匪隂陽莫匪闔闢日昱晝月昱夜闔闢也春而生秋而殺闔闢也其在人也開目見明瞑目見暗噓而息出吸而息入闔闢也其在物也舒而為華斂而為實飛走而鳴蟄藏而息闔闢也皆易也或曰易者變易之謂然則不易之義奈何曰千變萬化孰為變化是變化者即非變化是故易之中有不易者存易即不易不易即易吾何知乎易吾又何知乎不易之易銘曰
  日月為易為乾為坤乾陽坤隂是易之門一闔一闢闔闢皆易於此乎入於此乎出出入有二乎一亦本來無
  中庸銘
  滿宇宙間中庸化生端的不差日用普平莫見莫顯無臭無聲是謂天命守以一誠
  
  先師鄒國公贊
  顔子如愚不以言宣賴有先師琅琅七篇夫何末章歴敘古昔之聖賢見而知聞而知者其所知卒不容言然先師雖不言而其不可隠者太空澄明而日月高懸人謂先師之好辯某也獲傳其所不傳由仁義行大舜之天始終條理夫子之全此先師所以高出諸子之上者蓋其道不倚於一偏願學孔子千古巋然
  四賢堂贊
  即心是道勿助勿忘愛親敬長易簡平常煌煌昭揭神用無方再拜象山萬古芬芳
  道若大路曲折萬端辨析毫釐用力甚難上續伊洛昭哉可觀考亭遺規世世不刋
  偉歟東萊氣象春融相門事業元祐申公益閎以大問學磨礱其學伊何萬折必東
  復齋之德碩大以寛其儀如鳳其臭如蘭弟兄琢磨惟義所安此意寂寥令我心酸
  某既贊四先生之盛德矣復有謏聞願畢其說以與同志共之世謂鵞湖之集諸老先生論議未能悉同以是妄加揣摩其失遠矣夫子嘗雲君子和而不同不同乃所以為和不蘄於合乃所以為一致也天生英賢扶植斯道忠君愛親敬長一性靈明與天地並亘萬古不可磨滅者或入之也漸或為之也勇勇非無漸而漸非不勇也顧其所由之門然耳鵞湖之集誰得而議其異哉君子講學既切之又磋之既琢之又磨之反覆辨明惟求一是若慮其不相合心非而口然之此乃淺丈夫之所為耳何足以窺諸老先生之門牆耶
  真西山贊
  謂為和耶剛正之節光明不磨謂為介耶慈惠之政載諸詠歌謂為虛耶萬卷蟠胸武庫之多謂為實耶靈襟洞然古井無波匪實匪虛匪介匪和高臥西山如蒼生何








  䝉齋集卷十六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七
  宋 袁甫 撰
  祭文
  三衢祭清獻趙公祝文
  凡守茲土嵗拜祠宇予末施敬人仰標榘廬墓勞止孝弟旌里立朝抗論鐵面御史帥蜀言歸琴鶴自隨豈伊求名忠誠匪欺洎秉政機新法力排年未七十退老高齋世俗茫茫慾焉得剛偉歟我公玉潔日光我希高躅惟日不足矧是後人可貽我辱我修泮水延公孫子漸之摩之風流是似春風融融淑氣沖沖吉蠲蘋藻敬告我公我公精神千載常新想聞斯言心兮欣欣
  自鳴山廟祈晴祝文
  於赫神靈天地同大有禱必應下民依賴季夏霖潦瓣香端拜俄頃之間天日開霽邦人僉言精神黙契夫何旬浹雨復為沴城闉居民匪舟莫濟莽為平川厥菑不細大田多稼垂成欲壞雨聲稍歇民猶少慰一聞簷溜憂窘無奈吏之不德獲罪上帝致此譴怒民則何罪痛心疾首曷救斯敗惟依明神一誠昭對隂氛盡掃霖霪勿再積水歸壑室廬無害農保有秋奄觀銍艾無聊之情一朝舒泰歸功有自實神之賜祖廟離宮鳩工靡怠匪伊為報民心攸繫神鑒斯言出由肝肺
  自鳴山廟告修造祝文
  惟神孝誠上通於天傳之萬古孝德章矣饒州行祠民倚為命而門廡卑湫未稱王祀至者慊焉某將指此來水旱盜賊必禱必應則嚴廟貌以報神休以益顯夫出雲雨禦菑患之靈以宏庇乎此邦之人庸敢後乎夫得人之歡心以事神亦所以助神廣孝於天下也將以吉日乙亥撤門廡而更新焉人心載喜神其聽之
  自鳴山祖殿修造祝文
  於赫神靈廟食百世庇此下民天覆地載我行其野禾麥茂遂父老頂禮拜王大賜王之至仁厥有根柢孰為之根篤孝於親維此孝心通天地人視彼有生與吾親均王推此孝發育如春廟貌孔嚴安可弗新吏失其職頹垣敗壁某拜祠下心焉跼蹐撤而新之宜屍此責妥王之靈為民祈福昭示仁孝永永無極
  江東謁諸廟祝文
  國之所恃者民民之所恃者神事神治民吏之職也某將指此來深惟一道司臬責重任難凜凜焉思所以稱厥職公清以為本勤勉以行之此心無愧無怍則庶可以事神治民矣祗謁之初矢心以告
  番昜五賢祠祝文
  謹以酒果之奠敢昭告於文忠顔公文正范公詹事王公忠宣洪公忠定趙公世有偉人吾道棟梁惟顔惟范唐宋相望鑿鑿其實炯炯其光百代聞風首俛心降梅溪王公景行前哲凜然清標同一軌轍忠宣之節忠定之烈照映今古俱稱人傑嗟哉晩生不見典型憫俗之頹涕淚交橫祗拜五賢想像芳馨夙興夜寐兢兢奉行
  諸廟謝晴文
  勾芒司旦土膏既興陵陂之麥鬱乎青青積隂未解霖雨其零侵畦溢壟溝澮皆盈民以病告有禱於神曽未徹奠雲開晦明曈曈曉日赫然東昇匪神之休孰赫厥靈巫祝矯舉吏實何稱神降之福以答民誠
  自鳴山廟謝晴文
  血食溪上惟神孔靈千載一日凜凜猶生水旱有求如響應聲今茲淫雨巨浸日増害我嘉禾甚於螣螟睠惟東江嵗比不登饑者相望殍者相仍予吏茲土職兼常平豈不救荒惠止斗升惕然內愧所望秋成芃芃其稼百室可盈垂成而壞易喜而驚為民告哀遣官代行冀神之聴痛鑒此情層隂蕩空曉日舒晴多黍多稌如坻如京吏責寛釋民歌沸騰則神之賜丘山猶輕巋然祠宇豈無壞傾捐我薄費是經是營豈以為報聊竭此誠此誠無盡通貫幽明
  自鳴山廟祝文
  某惟勲盛者報必隆實大者名必赫番江之民王父母之番江之水王指麾之浹旬以前敬禱祠下隂霾頓掃晴日麗空遐邇耄倪莫不呼舞非所謂實大勲盛者乎某雖無狀心與王通其禱也固曰當力請於朝増崇封爵斯言一出金石不渝累日討求申藁已具繕寫一通告於王前庸致隆報以赫厥名此某之所以踐前言也惟王神功廣大隂相黙佑使水之未盡退者速歸其壑民之尚阽危者速奠厥居一道之民咸曰聖哉吾王不其休歟因謝有祈寸衷甚切惟王其鑒之
  初建書院告陸象山先生文
  先生之精神其在何所耶在金溪之故廬優游而容與耶在象山之精舍言言而語語耶抑周流乎上下四方與天地游與四時序耶某將指東江志興正學山之旁近爰咨爰度得勝境於徐巖離家山而非邈三山環峙兮高可仰大溪橫陳兮清可濯殆天造而地設匪人謀之攸作是可以宅先生之精神振先生之木鐸或曰建kao象山之書院當於象山之故址而又焉可改也是求先生於形跡而未知先生之精神無在無不在也先生之道精一匪二揭本心以示人此學問之大致嗣先生之遺響警一世之聾瞶平易切近明白光粹至今讀其遺書人人識我良貴由仁義行與行仁義者昭昭乎易判也集義所生與義襲取者截截乎不亂也宇宙內事即已分內事渾渾乎本一貫也議論一途樸實一途極天下之能言者斯言不可贊也嗚呼先生之學如此先生之精神如此然則在金溪之故廬者如此在象山之精舍者如此周流乎上下四方者亦如此誰謂徐巖而獨非此耶工役俶興禮宜䖍告先生精神淵淵浩浩
  祭陸象山先生文
  先生之學得諸孟子我之本心光明如此未識本心如雲翳日既識本心元無一物先生立言本末具備不墮一偏萬物無蔽書院肇建躬致一奠可見可聞非聞非見
  先師兗國公祝文
  先師道德難可名狀元氣融融春風盎盎舜何人哉當仁不讓奮此大勇一何其壯顓䝉小子學焉勉強慕先師之屢空一言而蔽之曰平平蕩蕩
  創東塾告絜齋先生祠堂祝文
  洙泗闡教萬世同尊漢唐榛蕪陋儒實繁我朝諸老發揮微言肆我先公體道之元推以淑人訓語溫溫光明本有意動而昬昬去明復照耀乾坤四海歸慕絜齋之門矧伊一家昆弟子孫爰及甥輩罔間藩垣祠宇告成德容如存肇開東塾晝夜講論某未知學膚淺無根願與同志唱和篪塤如彼鳳凰千仞高鶱如彼滄溟百川並奔學要如是洞徹心源佩服終身罔極之恩
  祭史衞王文
  師王之生數闗乎天惟福惟量其大無邊問王之福得君甚專斡旋元化獨秉大權始終無二凡三十年其間變故何翅百千䝉疑履危雍容周旋固守矩方隨機規圓無竭泉流不動石堅偉哉元勛洗日虞淵恭已委政倚王之賢王雖臥疾寵數蟬聯再世王爵自昔莫先生榮死哀孫子緜緜福萃一門舉茲以旃問王之量翕受羣言我所身嘗知王裕然官雖疏逖有言必宣皇都鬱攸物情喧喧我忠於王飛奏君前亟解機務君臣道全彗星謫見流言愈傳我忠於王再騰奏篇亟逃天譴窒慾之原茲誠苦口誰謂我妍王量如海百川赴焉不辠我言察我心田心乎忠愛匪事佞便感王知已實惟勤拳聞王之薨職守攸牽緘辭寫悲心旌翩翩
  祭拙堂致政韓公文
  惟天不輕畀人兮夀為九五福之首皓首朱顔婆娑林下兮信人間之稀有集茲福於厥躬兮又回顧夫我後後人命懸於天兮孰豫知肯堂與否偉韓公之獨稟於天兮蓋積善之素厚森堦除之蘭玉兮何弟恭而兄友嵗在癸未兮二子雙綰乎藍綬耿名門之輝光兮譽喧騰乎萬口咸謂儒家氣味不比北平之有子兮鸞鵠停峙足以傳諸不朽我未瞻公之典型兮先於長嗣焉定交體質金玉兮義理薫陶一見傾蓋兮延誨兒曹我仕大江之東兮又王事之相遭長嗣迎公以來兮兩臉有似乎蟠桃遂升堂以展敬兮情誼奚翅乎漆膠次嗣詞學之競爽兮瀉萬斛之波濤羌塤篪之迭和兮暢一翁之逍遙龍賓兮相邀濁酒兮山肴此樂何極兮知不知吾常囂囂人謂公才兮少時勇決遇事敢為兮志意彌烈晩年名堂以拙兮心如石鐵斂鋒鍔於不用兮攖萬變而不折陋流俗之鍥薄兮遵道德之軌轍寧安已之分義兮奚顧彼炙手之可熱倚長松以嘯詠兮凜清風之高潔此吾拙堂之所賦兮昔公一覽而擊節謂知予心兮勝予自說次嗣通籍兮慶事不絶長入朝路兮出分風月天子有詔兮峻奉常之班列將整裝而上征兮胡為乎求醫問藥而中輟嗚呼嵗幾兩周兮拙翁言別每問訊兮憂心惙惙忽訃聞兮使我悲噎有子可託兮孫枝芽茁死生晝夜兮達人一瞥拙翁何憾兮茲理洞徹身有時而盡兮光明亘萬古而不滅到此乃知拙翁之作計兮今而後其計非拙靈乎有知諒我遠而不遑奔慟寓誠一巵千里對面其歆我詞
  祭程提刑文
  立身大節出處行藏固守命義其道乃光猗歟程公溫溫春陽孰識其奧外柔中剛好善如渴汲汲皇皇覩彼不善真若探湯鳴弦懷玉厥聞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事茍利民勇孰可當民曰父母遺愛甘棠夙駕箳篁來我鄮鄉不為勢屈守道之常清湘布政肯遜龔黃政最既聞使節煇煌奈彼妒賢巧言如簧公心坦坦不動毫芒從此賦歸脫屣軒裳清斯濯纓志在滄浪我初識公謂我循良未知其學義理昭章我來東江簜節是將部有賢僚實公令郎辟宰番邑井井紀綱公時就養訓之義方公每語我喜色洋洋吾兒知學溫習靡忘願使此兒志氣日彊公與我別凡幾星霜終始一心道義是蘉捐世俗累留晩節香聞公抱病我心已傷俄已訃至令我涕滂嗚呼哀哉誰能知公疾惡剛腸雖老猶壯以禮自防索我大書中庸名堂爰及諸齋區處精詳將淑生徒正學是倡推此規模浩不可量胡然一疾失孤鳳凰慨念平生一往括蒼病實尼之躬奠未遑姑寫我心千里一觴幸哉有子世繼芬芳公亦何憾雖死不亡
  誌銘
  孫君墓誌銘
  余友人胡牧之遺余書曰吾學子有孫震者其先人功甫以嘉定辛未十有一月丁巳卒享年四十有八將以乙酉嵗十有二月壬寅葬於俞山之原功甫居天台閬風挹山川秀爽有異質美髭髯意氣恢疎而篤於孝友昆弟六人功甫於次為四親既歿凡室廬田産器物聽伯仲所自取功甫不以介意好買書延良師以教子授孟氏天爵人爵之語亹亹訓誘不勌臨終戒諸子力學家事一不掛口故其子築館所居之西偏扁曰緑猗以盡琢磨之義先志也功甫不得志於時家庭事業大概若此子其序且銘之餘歎世降俗薄較錙銖之利忘同氣之親遺子以籯金而不淑以詩書何如其知也識度如孫君而可無述乎君諱九敘功甫字也曽大父皓大父闉父璿妣張氏娶四明奉川胡氏子男三長即震也次雩霆女一適四明進士王劭孫男五恢孫愷孫悌孫怡孫忻孫孫女一銘曰行修於家是亦為政我刻銘詩後人興敬
  伍府君墓誌銘
  余求友於四方見有質茂美而志恢張者心甚敬焉朅來柯山得友曰伍清之挹其貌莊而和聽其言平而實攷其行鄉閭稱為佳士叩其志沛乎勇決而莫之禦也嗚呼是余所謂質茂美而志恢張者耶是其門戸當興而然耶一日清之泣請於余曰不肖孤將以九月甲申奉先考柩葬於東山之麓惟是德銘未立敬敘先世梗概敢頓首以請余覽之拱曰積善之家也是宜有後按伍氏之先本楚人自英烈以存吳著偉節歿為明神大江以南往往立廟祀之子孫散處吳楚閩越間漢晉迄唐代有可錄攷國朝登科記題名餘五十人在臨汀者獨盛而占籍於衢者猶未著也君諱總字子夀世為西安人曽祖熹醇厚有古人風家雄於財然喜施與貰貸者率折劵曰積而能散義也祖侁考機俱以善人稱退然自守與物無競然生理視舊則不復振矣君奮自植立竭力以奉甘旨與人交篤於信義然耿介不茍合門無雜賓尤以教子為急家務靡密躬自任之不以累諸子聞四方有明師良友亟使就正焉已而清之預鄉書入太學嵗率再歸歸必止之又三年補內捨生君遺以書且舉山谷詩但得新年勝舊年即如常在郎罷前曰專而學業孝莫大焉以是清之得一意於學嘉定十有六年清之擢奉常第歸拜膝下敎忠之訓訖不離口時雙親在堂綵衣團欒其樂無涯越二年而皇考歿又明年妣蘧氏歿積憂薰心號慟成疾六閲月而終寶慶二年四月二十有八日也夀纔五十有二娶王氏子三人長維寅修職郎新衡州司戸參軍清之也次維新後其叔麟孺維允先卒孫三人源孫還孫聞孫銘曰人誰不死而君有子人誰無子而子令只東山之陽吉人之藏子孫緜緜伍氏其昌
  危君墓誌銘
  嘉定丙子余官金陵與臨川危君諱和字應祥相好也後十年余守柯山應祥自中都過余與譚名理心若有契不知余識進耶應祥學進耶應祥主上元簿㑹府人物林藪挾才能爭取上官知面嬉笑胸戈㦸應祥深藏若虛諸公器重之不挾書覓舉舉反先儕輩嵗大祲招糴旁郡走川陸不告勞受輸務寛民不希意取贏攝校官士循規矩參鞫獄人稱無寃漕檄同官慮囚府亦屬以事莫知適從垂獲譴應祥奮不顧白漕請代行有識義之就辟帥幕悉忠長官無巨細必啓告敵人來侵羽檄交馳制帥挽應祥參畫以書生不知兵辭始終金陵六七年迄免譏謗簿舍明道先生舊游應祥憫正學湮蕪大闢祠宇廣養士員西山真公偉是舉也為記其事改秩宰饒之德興值嵗歉先諸邑條賑卹不待部使者迫之然後從事民賴以活諸所施行皆此類處閨門莊而不矯睦宗族恩而有義事闗風教力持之不變居官以廉潔稱還里飯不足澹如也取陶靖節語自號閒靜居士應祥十年間涉歴蓋如此訪我柯山風霜飽矣枝葉落矣方期晩節共進此道嗟乎胡奪之速應祥登乙丑進士科歴階至奉議郎自德興丁內艱再調隆興之南昌未至官而卒實紹定己丑八月丙辰也享年六十有四曽祖巑祖能父必強贈承事郎母陳氏繼許氏俱贈孺人娶羅氏封孺人子男三人璹先君三月卒琛瑀業進士女三人長適鄉貢進士李廷龍次適從事郎常德府龍陽縣尉趙稅夫次適將仕郎趙必撫孫男四人孫女一人曽孫女一人始應祥築書堂於臨川東鄉之蟾塘風景清曠環以脩竹讀書竟日超然忘世平生著述有集若干卷藏於家應祥既歿葬未得卜一夕見夢其孤曰書堂即其地也尚何求琛等遂以某年月日奉君之柩窆焉謂余知君琛泣請銘銘曰言依乎是行逃乎毀不亢不媚孰信信已生兮書囊藏兮書堂餘韻琅琅世載其芳
  江夫人巢氏墓誌銘
  余持節江左志興學校郡博士各思振職而秋浦校官江子遠尤奮發帥先余固多子遠而未知家風之自也一日子遠奉親命持祖妣夫人巢氏言行一編拜且泣請余銘余覽之藹然有古賢妃淑女風子遠才固高然玉於成者夫人教也子遠推家庭之敎敎庠序士士咸知興起子遠益自勵不使才勝德則夫人之教入之深矣乃序次大略惟巢氏自尚之仕劉宋嘗守新安繇新安還建業舟過東匯愛其江山卜居焉遂為南康都昌人至國朝熙寧間有名谷者仕蜀與東坡兄弟友東坡謫嶺海谷訪之握手道平生歡世服其高誼曽祖諱自牧祖諱勉父諱紹椿自號無我居士居士雅以先世風誼為法自拔流俗一女憐之擇對惟謹知江君諱某端厚長者歸焉夫人生於紹興乙丑之十月終於紹定辛夘之七月夀八十有六兩遇恩封太安人將以某年某月某日𦵏於縣之新城鄉伏牛山之右麓六男子煜煇曄炎榮華皆業進士曄丙戌奏名調峽州宜都尉四女俱嫁為士人妻孫男十人日新九萬萬里又新自新萬頃萬盈萬全萬齡萬善九萬太學生萬里太學上舎生丙戌進士及第子遠也夫人相夫子以禮春秋祀事必潔必誠闔門千指耄稚尊幼醇纇靜躁不齊夫人調適其間略無長短憎愛語猶子或謂聚族久生産作業寖廢不若各有歸夫人愀然不樂曰此外物耳我奚較顧爾曹妙年盍力學光啓我門戸奈何以瑣瑣嬰心聞者悚服久之不欲咈衆則聴各以意取人人慰滿遇人有恩意婢妾有過怒不形辭色嵗惡食艱雖居約推以食人嘗買二羊備姻禮一夕盜取去有告者盜聞亟伏辜請償夫人曰是為饑所驅奚可責償好言諭遣之盜大感悟性節儉經時不製一新衣不以一錢供耳目玩至延師家塾傾囊篋無吝色諸孫滿前聴迺祖講論孟中庸大學夫人黙記要語時時申戒俾勿忘每教為人婦者孝而婉教為人妻者柔而正出語有典則宿學莫過也嗟乎是所謂有德者耶克登上夀子孫衆多多而又賢非德之驗耶余謂子遠家風有自非虛語也是宜銘銘曰維夀母兮美無度家不裕兮德則裕維此德美流慶曷已何以占之視其孫子
  胡君墓誌銘
  君諱誼字正之其先苕霅人五季避地徙丹丘後徙明之奉川曽祖嗇祖仁考宗彝俱不仕妣王氏正之生於紹興已夘歿於紹定壬辰夀七十有四娶陳氏繼任氏先正之三年卒男三明鎮明璧明奎皆習儒女一適進士袁潤孫男二守成守本女一將以癸巳冬十月甲申葬於松林鄉銅山之原明璧持其叔父牧之所敘言行泣請銘余為童子時見學徒負笈從先君子游常百數正之骨清神靜筆端灑灑無俗氣先君子尤愛之曰修謹士也自以不與時偶益讀古聖哲書深求旨趣以自暢適晩嵗建聚書樓扁曰觀省自號觀省佚翁且作記曰青嶂當前翠竿在側展卷與聖賢對語優哉游哉又述先君子之訓曰修身為本謹行為先觀於斯省於斯子子孫孫寶之永無忘正之歿半嵗一夕見夢明璧汝其卜吉於冬以葬我亟走江東乞銘且持觀省樓記求跋於吏部吏部余兄也時謁告省松楸正之何自知之噫死生如一是真能觀省者耶古人云斃而後已正之雖亡觀省尚不已耶先君子以絜名齋每曰安貧樂道是謂潔白不遇而富貴汙莫甚焉正之老於韋布乃能服膺師訓觀省此心死而不忘是宜銘銘曰癯儒精神樂哉一貧是為絜齋先生之弟子不辱師門
  甘氏夫人墓誌銘
  余聞南安邑大夫徐君德夫之賢舊矣嘉熙改元余與德夫同朝一日袖母夫人行實泣請銘余讀之歎曰嗚呼非此母不生此子非此子莫顯此母德夫自為士人已有跂慕前修志對嘉定癸未廷試策詳定官以語觸時忌繇亞魁降第十辛夘秋都城災詔求直言德夫時為福建帥司幹官感慨草封事力詆權相謂積隂之極厥徵為火親黨危之德夫入白夫人夫人曰禍福有命當言即言獲罪歸幸矣其宰南安也西山真公嘗薦之德夫以母老辭夫人聞之曰汝受西山知義當就職至則蠲橫征革蠧弊活羸殍治行卓然為一道冠曽子有言涖官不敬非孝也有賢母以成孝子之志可嘉也已夫人姓甘氏曽祖仲賢祖文雨父如松世為豫章豐城人夫人生而慧淑父母鍾愛以歸同邑故承事郎徐公琮事尊嫜盡禮相夫子以義雖處約其志樂也睦娣姒無間言撫前室子如已出妾御有過訓飭而已鄉閭族婣人人得其歡心德夫分教橫浦大振學政撤齋廬而一新之夫人戒勿擾故事集而人不知南安嵗饑勸分平糴鄰境翔踴邑纔半直夫人病中猶朝夕問米價損益以為欣戚愛人恤物天性然也端平改元季夏十八日終於官舍享年九十有二以慈明太后慶夀恩封太孺人三男子長光卿次鹿卿德夫也奉議郎主管官告院季榮卿孫男七人元老南老鼎老端老還老合老申老女三人俱幼諸孤以是年十有一月二十有五日葬夫人於雲嵐之原噫樂莫樂乎榮其親哀莫哀乎喪其親方閩帥李農卿駿有母年九袠燕同寮之將母者二人於眉夀堂夫人預焉閩人作三母歌以紀其事何其樂也德夫宰南安纔七閲月惠汝赤子失我夀母邑人哭之如哭其私親又何哀也哀樂相生而道存焉誰謂夫人之雲亡銘曰家庭之言知有西山匪西山之思思母之賢
  湘潭縣尉趙君墓誌銘
  余友湯伯紀端介不妄言持其所狀婦翁趙君言行示余曰翁篤厚人也儀榘端嚴行事有典則與人言依於孝悌忠信請子銘其墓余曰趙君能以女妻伯紀鑒裁高矣余何敢辭君諱俾夫字夀翁曽大考和之贈訓武郎大考公彥贈武議郎始寓居饒州餘干縣考彥榛妣張氏夫人君家本北種有直氣不立城府好行義事君蚤失怙恃與伯氏戸曹掾某益自奮問學日廣戸曹取太常第不食一日之祿以歿君痛悼良劇奉嫂如母課猶子以書外祖母年逾八十時時迎養盡歡伯舅病痼且貧敬共資廩終其身不衰聚族衆多且字且誨死者葬埋乏祀者繼之兩以漕貢試春官寶慶初元賜進士第調尉弋陽未上改湘潭西尉廉勤靖共束卒以律而給庸錢以時異時掊取之弊一朝頓革邑有社倉尉實司斂散率常豐取刻與君涖以公清無秋毫私遇嵗歉出已俸以助惠民劉氏二喪久不能舉捐數萬錢俾克葬君勇於義皆此類尉且更俄得疾遽卒享年五十有六端平元年六月七日也喪車之歸闔邑泣送出郭遠焉而後反十二月甲申葬邑西桐江之原先夫人傅氏繼徐氏子男二人時晏保義郎臨賀縣尉時昂四女適姜雋湯謨湯漢洪桂孫男一若潨伯紀之言既信不誣又受知當世名流于越議新邑庠吏部趙公委君度費經工學成壯偉為旁邑冠湘潭西尉創置無官舍連帥余公予之貲未幾牆屋飭備而記其成者實西山真公也諸君子亦可謂知君矣然余又嘗試以事蓋將指東江之日發粟賑饑人縣令屬君分行鄉井凡君所斥散者有實賜無濫予令為余道其事心尤敬焉然則非余誰宜銘銘曰質厚之人今世匪多死於一尉天也如何







  䝉齋集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八
  宋 袁甫 撰
  誌銘
  承奉郎朱君墓誌銘
  交際主義尚矣與其子厚敬其父義也紹定中某持江左倉憲節五年待賓僚如一家有迎親來者致禮加敬青陽尉朱冠之名元龍敏而篤學檄入幕聞其父承奉君老成有氣概不知其就養也弗及見已而欲見則已歸後聞以疾卒元龍請銘義不得辭謹諾之以志吾過君諱適之字子正婺之義烏人曽祖宗茂祖邦彥父昌俱潛德弗仕君幼孤母胡氏俾就師晝夜刻苦委已於學戰場屋左次不咎有司洎二子預薦書君遂不復作仕進想每為人道貴孝友終身色養敬謹匪懈姊病而館於家奉嫠嫂如兄存哀諸姪而字焉治家肅整以嘻嘻為戒伏臘裕矣益帥先崇儉獨賑窮乏無靳色歉嵗設糜食餓者發廩平價以利民瘞遺骴飯羸囚苦節樂施皆此類元龍登進士第青陽及瓜欲迎侍固請乃許縱覽九華愛此竒觀居無何浩然賦歸元龍秩滿為理掾東江又以請曰吾聞部使者仁賑荒恤寃汝悉贊而長獄無濫民不饑父志願畢矣奚事偕往噫奔走聲利日夜不肯休世俗滔滔皆是子祿養尚倦遊肯曳裾侯門乎儀狀脩偉與人交皆與其善過面斥之愚民為彊悍屈慨然出力捄解雖召謗不悔孔子稱人之生也直君實有焉君生於隆興甲申八月乙夘卒於端平甲午己未其明年十二月丙申葬於繡湖之西原君兩該恩封承奉郎娶陳氏封安人子男二人長元龍也奉議郎知處州縉雲縣事次桂發浙漕貢士孫男四人幼成幼聞幼特幼敏孫女五人曽孫女一人銘曰柏以堅保嵗寒竹以直拂雲端嗟俗迷諂而隨視夫君顔忸怩大於門義方存我作銘詔後昆
  東巖老人鄭君墓誌銘
  乾淳間美材出儒風盛士恥獨學謏聞父愛子延碩師擇直諒友甚已饑渴自儒先凋零斯道湮鬱學者甘心孤陋世推真師友亦罕焉緬懷乾淳撫幾太息一日舊僚趙克家持鄭君少宏行狀來乞銘余攷師友淵源多從諸老先生游而定城令許君中應君宗卿錢君文子則專師也內表正節李侯敬之友也李侯學出東萊呂成公君涵濡薫染行端方學刻苦前賢格言大訓探微鉤隠窮晝夜不懈性輕財重義士友至於我館資糧乏於我助嵗大祲發私積貸鄉鄰歸逋如期慨焉焚劵遇族婣之死喪孤遺者周給之有品節而誨其子若弟孶孶無厭斁奬善救失親黨畏慕焉跡其行事破藩牆均人我師友漸摩驗矣君諱良朋少宏字也世為婺之東陽人曽祖振祖壽考紹庭皆有潛德考不娶蚤世仲姑為李氏婦正節母也君實自出焉祖母九十餘老疾勤視養喪致哀毀時祀輒嗚咽流涕子女滿前授詩書示嚮方晩課諸孫戒曰我誨爾望爾孝也孝不必榮以祿在守先志我不辱先矣爾學殖落猶我辱也有味其言綽乎乾淳遺風矣君生於紹興辛巳二月六日卒於端平乙未五月十有二日越明年四月丁酉葬於邑東五里岡之原娶王氏司農卿亶之孫女先君七嵗卒今合葬焉生五男子思睿早歿思義思順思忠思儼俱業進士而思順以京學生該免舉恩三女文林郎監建康府大軍倉趙必遞從事郎新監江東轉運使寄納倉陳秀發宣教郎新差知處州慶元縣喬適孫其壻也孫男六滋昭與恕怡宜女八壻進士曹仲寛趙與遷宗學生趙與鎏餘未行余與君無雅素師友皆端人信端也矧克家請不已乃為之銘曰東陽之東有山鬱蔥東巖老人於焉從容一室委心齊家雝雝古稱不朽豈伊顯融非榮之榮不逢而逢命名東麓相國肅公過者興敬師友之功
  承務郎致仕洪君墓誌銘
  端平二年余為柱下史舊友洪季思名夢炎以桃源酒官入郡幕父年登八十餘升堂謁見婆娑燕愉意福夀未艾是嵗九月辛巳以疾卒於正寢明年冬十月甲辰葬夢炎請銘辭甚哀曰夢炎不幸王事馳驅父病不能嘗藥沒不能視含死有餘罪余曰父教之忠子遵父訓道也且余目擊其事有三夏五月禁旅閧子受廟堂命撫定告於父父曰奮身為國吾何憂教忠一也秋七月復被高沙撫叛之旨父曰汝全活一城毋辱君命教忠二也未幾差㸃檢沿江戰艦覈實荊襄守備子力辭父曰朝廷謂汝才曽未三月由監當而屬官由屬官而掌故今邊事繹騷奈何避事教忠三也嗚呼真足以厲臣子之節矣是宜銘謹按洪氏系出豫章唐末徙嚴之淳安族大以蕃派居梓桐鄉養村里六世矣君諱琠字叔瑜曽祖孜祖彥正俱潛德不耀考師騫漳州軍事判官累贈中散大夫妣邵氏繼胡氏俱贈令人君幼警拔出語驚人中散公歿事母孝一日母思食魚走溪滸求弗獲忽雙鱗躍出取以進語子女曰始吾疑王祥臥冰近誣今信矣兄琰弟璞同入上庠同登庚戌第君詞藝不後二難戰場屋左次則專意課子夢炎以春秋試南宮有司攷定首選俄列後名士論惋惜君幸有子成立益以詩書自娛性剛勁守廉隅辨是與非聞者心惕晩更和易毀譽不掛口居里閈施藥以療疫平糴以賑饑死無歸者瘞之值慈明太后錫類恩封京秩平生著述若干卷藏於家娶方氏以禮相夫子內外斬斬鄉人教女若婦必舉以為法先君五年卒葬於所居里之硃砂塢君合葬焉葬之日賓客㑹者數百人執杖而導從者數百人穉耋之泣送者且千人三男子長夢林季夢珏仲則夢炎也二女甲戌進士故婺州録事參軍方淳士人吳從龍其壻也孫男女各三人曽孫男一人銘曰事君不忠非孝也雖有離憂志樂也弗力王事滔滔皆是視此教忠寧不愧恥
  宜人趙氏壙誌
  宜人趙氏諱希怡曽祖諱子英朝議大夫祕閣修撰累贈金紫光祿大夫祖諱伯淮宣議郎通判黃州累贈中奉大夫考諱師淵朝奉郎太常丞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討官自號訥齋妣呂氏贈安人丞相忠穆公之孫中原喪亂修撰官四方因家於台之黃巖訥齋當代端人與先正獻公為友宜人年二十有七歸於我天稟高潔無宗女習氣魏國夫人不逮事事正獻公孝謹余小有過差宜人輒愀然不樂嘉定八年余廷對叨第一宜人箴規益切歴官中外家務一髮不掛懷戮力王事宜人助也端平元年余以祕書少監召二年遷起居舍人兼攝詞垣吏銓宜人見余有所論駮與時落落每歎息曰歸歟既屬疾語余亦如是十月一日辛巳卒於官舍享年五十有九次年十有一月丁酉葬於慶元府鄞縣陽堂鄉陳㠗之原子男二從將仕郎次徯宜人奉已儉與人周襟度曠然時時諷誦詩書他美甚衆不盡録録其夙夜警戒相成若古賢妃貞女者而納諸壙悲夫
  馮君振甫墓誌銘
  慈湖楊先生發明先聖知及仁守之訓有大功於吾道誘掖後學許與固多至其稱二馮兄弟振甫國壽咸有所啓發驗諸躬行果不負先生許可國壽蚤亡振甫晩益融貫表裏洞然知及之矣進於仁守矣余持節江左興建象山書院延振甫為堂長四方學子來集振甫朝夕訓警懇至切到語自肺腑流出羣士信嚮雖負雋拔敏贍之才者一聞振甫講說大旨卻立拱手曰馮堂長我師也道本無言言非可傳道振甫學問鑿鑿真實忠信篤敬毫髮無偽感人悟物蓋超於言辭之表學者未熟稽古書未更歴事遽親炙慈湖先生之教往往意自揣摩承襲訛舛振甫於書無所不讀履踐又有深功每聆誨言不待揣摩神領心㑹傳先生之道最端的無差自國壽死余為吾道氣脈憂賴有振甫今又亡矣正學凋落雲胡不悲振甫之亡也實嘉熙改元八月十有九日享年六十有二其孤將以己亥六月庚申奉君之柩殯於金川鄉㑹芳㠗之原泣請銘余不得辭君諱興宗振甫其字也居慶元之祠溪七世矣曽祖諱有義祖諱敏功考諱奉先妣李氏振甫亦娶李氏二男子長祖授次祖詒後國壽三女越士高彌大迪功郎監溫州瑞安縣雙穗買納鹽場袁庸里士伍純仁其壻也銘曰道無方體先天地生孔聖有訓參前倚衡振甫黙識仁守兢兢百世之下尚欽此銘
  縣尉楊君太孺人何氏墓誌銘
  吾鄉城南楊氏最盛先正獻公絜齋先生久處其家塾子弟多秀士服習詩書頡頏場屋聲譽大振子美在羣從中以才稱雖未嘗從先公遊耳目濡染熟前輩風流藴藉攷平生行事不與俗子類尚氣誼重然諾喜賙人急不矜已功師友漸摩有自來矣君諱璘子美字也世為慶元府鄞縣人曽祖諱景舒以行義著聞鄉閭檢正王公庭秀為賦碧鮮亭詩子璧實誌其墓祖諱萃溫溫儒雅聘三山鄭屯田為塾師攻媿樓宣獻公兄弟俱來學邦人至今以為美談考諱公亮蚤嵗入成均四舉禮部不售妣朱氏娶何氏諱靜恭大理寺丞涇之孫通議大夫楷之女今集英殿修撰侍郎炳之女弟也紹定四年該皇太后慶壽恩封太孺人三男子應霆兩浙轉運司進士宗卿太學免解進士宗琰蚤亡女四人迪功郎溫州平陽縣主簿諸葛壽朋朝散郎主管建昌軍仙都觀程士龍儒林郎泰州軍事判官林思孫其壻也次女許承奉郎魏㠓前夭孫男二人起巖習進士業起翔太學生應霆泣謂某曰先君之歿迂齋樓先生狀其行而墓碣未立今母氏又歿將以二年十一月丙申奉柩窆於桃源鄉西山合先君之兆敢請銘某謂迂齋發揮幽潛至矣奚用贅然余觀舉世患乏才才其真乏也耶國易治家難理能使一家之中綱紀繩繩內外斬斬斯為實才也已君治家事從容裁製動中節㑹廢者植仆者興疏者密薄者厚親朋居無廬於我館食不繼於我廩嫁孤女之無歸喪不能舉者斂埋焉急義疏財一無所靳而尤以孝行為本奉母惟謹左右無違飲食必擇所嗜敬進之祖塋精舍題扁未立時寧宗皇帝以皇孫毓德潛邸翰墨精妙鄭先生為僚東宮遂為之請寧宗欣然親灑青山繼德菴五大字以賜累世塋域堅壯周備生事死葬兩無愧怍開禧初邊陲俶擾縣官以乏興開入仕之門君慨然曰體國固吾素志授迪功郎調台州黃巖縣尉尋以恩轉從事郎君治民戢盜俱有方略誅鋤奸猾興修邑庠捐已財新尉廨秋毫不出於民此皆卓卓可紀觀其處家蒞官豈余所謂實才者非耶君年纔五十有六而卒寔嘉定六年八月戊寅也後二十有五年嘉熙改元十月辛夘太孺人卒享年七十有六太孺人姿敏惠父愛之尤教以孝經論孟詩書左氏傳及內則女誡終身不遺忘性恥華靡被服簡澹相夫子以禮切磋如良友君既歿延師誨子必期成立值庚辰鬱攸之變再營廬舍戒二子無過侈傷吾儉尚友堂圮久未復愀然曰此高曽麗澤地可湮廢乎二子承志葺治重還舊觀嫠居寖久家法嚴整如一日婦道母儀可謂兩得之矣余既多楊君行事又讀迂齋狀謂崇陵違豫主鬯未立君伏闕上書累數千言使人興敬而太孺人又有賢行夙夜相成追古遺風是可銘也已銘曰楊氏先世厚德所萃蓋為子孫留方寸地夫君特起布衣論事奈何忠言報罷莫遂負此偉竒家道小試內外綱維人愛且畏推以澤物巖邑一尉琴瑟靜好儷美無二西山之藏瞻彼薈蔚勿隳德基詔爾後嗣
  林府君周夫人墓誌銘
  嘉熙二年春宣教郎提舉行在雜賣務雜買場林君嘉會以書諗予乞銘其考妣之墓謹按府君諱思哲字仲文其先三山人後徙溫又徙處之松陽逮府君八世嘉定三年卜居暨陽之梅山曽祖惟周預三舍選祖摐考中弼俱潛德不耀府君性嗜書不治舉子業擇聖賢格言大訓諷詠服膺飭躬閑家與物無競肫肫然謹厚長者也同里周君溥聞其賢以夫人歸之夫人年纔十七端莊沈靜不妄語笑家素貧惟以訓子為急晨起府君入家塾講授經史夫人夜課之榘矱尤嚴諸子俱業進士嘉㑹遂擢第奉常冠乙科先是府君語嘉會曰吾年未耄而健忘非久人世者但欲見汝成立慰我志耳尋果以疾卒若前知者寔嘉定十三年八月丙戌也享年六十有四次年十月庚午葬於清潭山之原夫人晩嵗益康強兩該恩霈封太安人嘉熙改元嘉會宰婺之東陽改倅通州未上徑躋朝列親黨榮之夫人澹如也蓋其志在厥子植立門戸匪徒慕爵祿耀光寵而已次年正月戊午卒於中都之寓舍壽八十有二將以四月丁酉與府君合葬焉四男子長嘉謨次嘉會也次嘉謀嘉猷嘉猷蚤世一女適進士周恭先孫男五人登孫鎮孫承孫鉞孫鑑孫女八人曽孫男一人女二人某曩將指江東寔與嘉會同寅因子之賢知嚴父義方之自抑知賢母之教為有助也然則非余誰宜銘銘曰夙夜相成琴瑟靜好蒼天蒼天曷不偕老雖不偕老有子承考子兮孫兮光我家道
  提刑祕閣程公墓誌銘
  嘉熙二年中奉大夫提舉紹興府千秋鴻禧觀程公諱榆告老於朝天子俞其請進直中祕以寵嘉之鄉之士大夫用漢元德唐貞曜本朝明道故事號公為安節蓋公退居山林十有餘年安節之名不忝矣孟子曰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范文正公記嚴子陵之祠亦曰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嗚呼來不知所從去不知所往而自能槖籥萬物者其風之妙乎公之言行有家傳行述記載明備而公之子沐又乞銘於余余惟錄其細沒其大非銘體也蓋公平生大致不為勢利屈超然獨立風塵之表自嘉定大臣已落落不茍合至鄭丞相當國尤屹然決無阿附意寧芒鞋野服蹈丘園玩泉石以終其身然則天子之襃嘉鄉士之推尊聞公之風者可以廉頑立懦而與山高水長相為無窮矣公字森之處州松陽縣人曽祖起祖曥考大雅贈宣奉大夫妣葉氏楊氏俱贈淑人公登紹熙四年進士第歴徽州績溪縣主簿監建康府北酒庫知信州玉山縣通判慶元府知金州提㸃廣南西路刑獄既奉祠里居一字不入脩門洎屬疾亦不以死生動毫芒嘉熙二年六月二十有二日卒於正寢享年六十有八娶陳氏參政越國公之女先公二十七年卒繼葉氏既歸之二年亦卒俱贈淑人子男一即沐也文林郎監行在省倉中界門女適浙漕進士葉東新撫州録事參軍張忱進士陳炳文孫男鑄將仕郎以是嵗十一月甲申葬公於縣之移風鄉紫山名義為國之大閑也廉恥立身之大節也綱常不明利慾橫流撤大閑隳大節他美莫贖故余於公之出處獨表彰其大者至於為邑為州如古循良將指如古膚使力扶風教受知儒先懿行嘉言不可殫述皆自其大者發之而余又知公之植立非但天資乃學力也余每與沐講論經義歸必告乃翁輒欣然領會其意屬余大書其堂曰中庸公益喜憾相得晩戒沐朝夕觀省勿忘然則余之知公與公之自知豈徒素隠行怪後世有述而已哉余嘗為言滿天地間莫匪中庸人謂公以不仕為高孰知所得乃在乎此使時見用其不為沮溺明矣乃係之銘曰嗟芷蘅兮芳自吐耿離憂兮心獨苦臥故山兮幾寒暑非避世兮時不用抱中庸兮炯千古子子孫孫兮事斯語
  撫機闗君安人郭氏墓誌銘
  余雅聞闗仲山之名未覿面也而狀君之行者乃林君伯翰伯翰余所畏言足以傳信矣其略曰君諱𡺽字仲山先世居青社五代之季有避地會稽者子孫遂家於台曽大父軾大父碩俱不仕父靜贈承事郎君生九嵗而孤母夫人王氏擇師訓之嚴必期成立入太學值光宗龍飛恩免舉登紹熙庚戌進士第授迪功郎臨安府鹽官縣尉以母憂不赴復尉慶元之慈谿秩滿陞從事郎調德安府司法參軍終更用薦格改宣教郎知建寧府建陽縣事既受代會新使者至豪強之不得志者共為飛語中君被重劾謫三山事既得白許自便復官授江東安撫司主管機宜文字戍期將及以疾終於正寢寔嘉定十一年二月十三日也年五十有九官終承議郎娶郭氏封孺人有平齋類藁三十六卷鍾呂集一卷藏於家君天資莊重酷嗜書雖道塗驅馳牒訴紛委得休暇即挾策諷誦作詞章不俚不浮吏事精敏所至著能聲性輕財急義自奉薄而與人周伯翰許可如右郭孺人既嫠居該紹定辛夘東朝錫慶恩加封安人卒於嘉熙二年戊戌正月二十有九日享年七十男二人長曰琪先卒八年矣次曰珹習儒業三女皆先卒中壻新隆興稅官郭掄安人從兄之子也孫男二孫女二尚幼嘉定辛巳葬君臨海縣義城鄉之豐山將以今年十一月十有三日以安人合葬焉珹諗余曰吾母東陽望族也性婉嫕有賢行先人得盡力官業不以家務累其心者母氏力也敢請銘余太息曰君所歴官凡三吾熟其二焉慈谿吾鄉邑也地陿號易治民去思至今吾嘗守富沙矣建陽俗最獷富豪根據盤互令俛首聽命迺安小欲自見禍立至又余所目覩也君處難若易遊刃有餘未足為多既謫三山蕭然四壁闢一室曰龜巢又名小齋曰且休間嘗賦詠不知身之在異鄉也庶幾篤於自信夷險一致者矣然則微伯翰猶當銘況可取信乎銘曰不汲汲於富貴不戚戚於賤貧吾聞其語思見其人遷謫二年奚慍之雲吾王聖明罪實在臣千古此心昭假明神夫義婦聴是曰彞倫雖死不朽相敬如賓
  太孺人卞氏墓誌銘
  佛氏之教徧天下儒者隂信其實而陽諱其名余每病之洪範五福夀富康寧攸好德考終命佛氏以福田勸人其所謂福亦不過如是舊同僚張亨之為余言祖母母家饒於財既嫁能節而自裕素康強無疾病好善尚慈儉臨終沐浴更衣翛然而往夀九十有二餘曰是乃備洪範之五福無一闕者及究其所以然則得於佛氏之教妙年卻葷不御持誦觀世音號精嚴匪懈一夕感夢履坦途左右顧盼幽閴虛曠布地皆金砂晶光奪目一人肩蓮華來拱揖分兩枝見畀夢中疑非人間世覺而神爽思清語家人曰此西方淨土我沒其遊此乎念慮專靜精神黙通於是驗矣余將指江東亨之主東流簿敏而有守余愛之遂檄入幕後為坑冶屬官亦相與周旋且歌詩為太孺人壽別來三年而亨之以書請銘人生朝露耳惟得道者雖亡而有不亡者存太孺人姓卞氏諱妙覺霅川人同里張公諱思明之室始父母議擇對不肯嫁凡子名閥豪族皆弗願聞張公賢譽欣然歸之雅不喜紛華不妄言笑澹如也舅姑性嚴毅恪謹婦職奉甘旨惟恐後治家一遵禮度謂婢妾亦人子雖怒不出惡聲機巧鉤距之態豪髮蔑有真佛氏所謂清淨者耶紹定辛夘該慶夀恩封太孺人端平乙未正月十有二日卒於正寢嘉熙三年三月十四日葬於城西霅水鄉開元山之陽一男昌時承務郎二女進士吳浩黃永年其壻也孫男二人長應運登丙戌進士第儒林郎兩浙轉運司物料官即亨之也次應龍習舉子業孫女一人適吳門進士曹汝賢曽孫男三人女一人俱幼噫為佛之徒從佛之教易能也得佛之理不泥佛之跡難能也太孺人有得於佛氏而誨子孫則以儒識超塵世之表行修閨閫之中余謂偉男子未能過也乃述其精誠之應感以參其平生之行事而系之以銘曰是夢非夢金砂非砂其蓮花耶亦非蓮花夫人得之無礙無遮壽於而躬昌於而家淨土逍遙樂也無涯
  曹君能謙壙誌
  國朝風節名臣多賢子孫天也曹氏在天聖中任御史知雜諱修古者直道不阿凜凜生氣至令子諱覲皇祐間守封州以捍儂寇死節余與能謙為僚友聞祖風斂衽起慕余屏居山樊能謙束書終日諷誦夜挑燈忘倦論議灑灑信其為名賢後也曹氏家世出建安後遊宦無定止今居安吉長興之和平曽祖諱照洪州分寧丞妣莫氏祖諱驤信州推官累贈中奉大夫妣莫氏繼劉氏俱贈令人考諱待聘通守福州兼宗正丞奉祠終朝散大夫妣周氏宜人能謙諱逢已生於嘉泰元年十月癸夘嘉熙二年六月甲寅卒於正寢得年纔三十有八將以三年十有二月庚申葬於縣之嘉瑞鄉城山沙墩之原娶趙氏故太常丞師淵之幼女余亡室妺也能謙性明敏有巧思而根於孝友恥僅以才稱與余處動中繩墨孜孜於切已之學其賢如此固御史之報抑宗丞躬行力義方嚴有以倡之也能謙有庶子憫仲氏無後慨然以奉烝嘗其亡也趙氏方謀命繼而未之決能謙猶子主嘉定簿名夢龍請余志其壙余感愴良久銘之曰生而賢嗇長年人何愆有命焉家道綿清名傳世爭先我後鞭試問天然不然
  叔崇禧兵鈐公墓誌
  公諱任字信翁世家開封徙鄞曽祖灼左朝議大夫尚書倉部郎中妣石氏封恭人祖埴登仕郎妣林氏父有義贈武顯大夫妣劉氏贈宜人公以聯婣袒免宗補承節郎監處州酒稅尉荊門長林縣監潭州永豐倉荊湖南路安撫司準備將領就辟本司親兵統轄充樞密院正將副福建路兵馬都監秩滿因仍者再頗有倦遊意奉雲臺沖佑祠為處州兵馬鈐轄終厭仕祝釐崇禧觀凡三載嘉熙三年九月庚辰卒積階至武節大夫享年八十趙氏宜人先公歿二子南忠訓郎永平監物料官高業進士女適趙時擇修職郎紹興府戸掾二孫夢得蚤亡饒孫男等將以四年二月庚申奉柩葬於鄞之翔鳳鄉青山原合宜人之墓某於公為子行公幼從先正獻公學以材猷自負而又能以儉約自持居官舉職受知當世名公馭軍紀律明恩信孚晩嵗益簡澹教子切切不倦南嘗薦名春官葬日薄二子泣請誌嵗月噫我正獻公夀踰八袠公年亦似根諸簡質欲寡易足心小罔失觀我斯志百世一日
  主簿呂君壙誌
  君諱䕫友字子韶姓呂氏世為齊之歴城人曽祖諱頤浩中興名宰相贈太師秦國公配饗高宗廟庭諡忠穆祖諱摭朝散郎直祕閣累贈大中大夫父諱昭亮朝奉大夫知隆慶府妣錢氏封宜人自忠穆扈蹕南渡寓居赤城隆慶又徙會稽子韶以父任入官授迪功郎監衡山銅鉛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未上改調富陽縣主簿該東朝慶夀恩循從事郎嘉熙已亥卒於富陽官捨得年四十有三娶相山玉氏善經紀家事子韶賴之男學治將仕郎女未行學治將以庚子三月甲申奉柩祔葬於諸暨縣義安鄉西山之祖塋子韶有美質識趨舍每念先烈如許我乃沒沒無聞厲志好修期自植立某之亡室視子韶為中表行為余言子韶弱不好弄長無子弟之過孝友篤於閨門余察之信然可以遠到矣而僅止此天乎學治泣請志嵗月嘻忠穆鴻勲施及後昆仕途雖屯典型猶存西山之墳百世清芬


  䝉齋集卷十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蒙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十九
  宋 袁甫 撰
  
  覺賦
  厥初生民兮通天地之性情名之曰覺兮為萬物之最靈此靈此覺兮匪自外生知學之為覺兮亘千古炯炯以光明懿姚虞之傳心兮曰惟一以惟精伊尹憫後覺之未覺兮非予覺之誰其鳴衛武公歌有覺之句兮千載猶播其芳馨洙泗先覺之是賢兮此道參前而倚衡人日周旋乎此覺之中兮蚩蚩之氓自榛義路兮自辱自榮委厥美於昬昬兮悵終身之冥行嗟乎孰聰爾聾兮孰明爾盲瞻彼飛鳥兮整羽翮以霄橫伊人之時習兮一日覺之維心亨誦魯論之首編兮澹然元酒與太羮得懌悅之真味兮舉萬物莫之能嬰須良朋以切磨兮感伐木之丁丁茍精神之黙契兮輕千里之脩程樂莫樂乎新相知兮皆天下之英也神之聽之兮奏九磬之和且平也說樂之極矣慍奚自而萌天地之並包兮善勝以不爭滄海之納藏兮又何間乎濁與清知不知無與於我兮吾何心乎毀譽之營營嗟乎此覺之妙兮本無虧以無贏第見觸物畢露兮觸事畢呈紛萬有之形象兮本無象以無形覩太虛之寂寂兮孰識音聲於杳冥嗟乎此道吾終莫得而名
  靜壽賦
  試觀夫宇宙之大廣漠鴻濛無際兮無畔何始兮何終乃於其間有物穹窿小而培塿猶有屹立之狀大而喬嶽不知幾千萬重曲折兮迴旋起伏兮蜿蜒其長亘地其崇倚天吾履其麓而不敢指其肩曰是孰使之然耶其毋乃元氣扶輿磅礴偶得其全耶又毋乃性質孤高峭拔獨立萬物之表已在天之先耶不然何以不與萬物忽生倏死而獨緜緜延延不知紀年耶吾夫子對此巋然若有以警將使後學黙自深省迺發仁者樂山之語不得已狀之曰靜又申之曰壽以見其靜而且永大哉聖訓日星炳炳言近指遠神交心領既不可求其象又烏可繫其影且獨不覩夫草木發育雲煙蓊鬱寶藏晶輝虎豹出沒隨四時朝暮以無窮常見夫生意之勃勃加之無益乎纖毫損之不虧乎一髮振萬古以如茲度嵗月兮倏忽反而觀乎一身之所寄以求夫靜壽之深致赤子之生湛然清粹及乎漸長乃殊童稚真淳一散橫生情偽謂耳目驅之耶然有耳不可禁其聴而目不可止其視謂事物汩之耶然物來不可得而拒事至不可得而遲耳目本以發吾明吾反以晦吾明事物本以資吾生吾反以喪吾生咎其未能靜也吾將塊然獨處脫屣夫世故之營營患其不克壽也吾將泰然養浩伴明月而侶長庚徐而察之迺形存神往境寂心馳萬感俱集朋從爾思填膺私慾滿腹羣疑言乃多悔駟馬莫追狀賊天常罪孰大斯吁始謂靜者善之徒今乃惡之歸始謂靜者壽之胎今乃夭之基然則其殆靜壽誤之耶曰非然也易稱不動無思無為詩歌帝則不識不知無思為也而非死灰不識知也豈槁木哉動常生於靜靜乃動之友天地有隂陽人物有牝牡生生不窮是以能久久而不息不息不朽靜壽之母壽靜之子當其靜時意念不起起從何作不起誰使起從何來不起誰止誰令意生誰令意死非死非生誰識此理意或在此亦或在彼非彼非此何物比擬蓋至於是吾不知孰為動孰為靜動靜尚無跡人安可形諸言亦不知孰為壽孰為夭壽夭尚無端又安可以書傳且萬籟盡息靜之至也然而谷虛響答有若鼔吹狂飆怒號厥聲震地山雖守其寂寂而動也亦通乎一氣萬古不改壽之極也然而陵谷遷移俄焉一息負之而走何俟有力山欲與天地長久而變也遽失其青蔥之色吁本無靜也靜則有體無動無靜妙哉斯旨本非壽也壽猶有算非壽非夭義乃一貫變態多端而靜自如摧裂無常而壽莫踰匪實匪虛匪行匪居孰測其極孰究厥初吾悲夫後之論者有二説焉或挾山以傲人則曰人役役兮不如山之閒山處閒而享長年兮豈人生脆弱之所可攀或挾天地以傲山則又曰山不能載地而地則能載山山不能増天之壽而天則能使山壽於兩間陋哉二說又何足班䝉於是㫁之曰子謂天地大於山山大於人之身吾謂人不能獨大如山而天地亦不能外吾仁是仁也天地未判其存純純天地奠位其用無垠當其安止洞然忘我曽不累乎一塵及其無窮以永天年又奚八千嵗之椿凡有血氣體同愛均自吾親以及吾姻由吾鄰以及吾民發生萬彚兮氣序之春潤澤普天兮其膏匪屯開八荒之壽域皆仁靜之所因天地尚待我以裁成況此囿形之嶙峋䝉也居遠於山願與山親累石為之斯未足珍胡不登余之樓兮森翠巘而橫陳目為豁兮眉為伸愛之無斁兮遂日以新富此竒觀兮孰為吾貧或曰堂擅此名兮山匪天而以為人樓不有此名兮山匪假而得其真若子命名豈實之賓予拊掌而笑曰子若以真假較淺深耶余與子終日論仁而子不自知其心子謂心可得而摸索兮孰知是中之妙不可得而尋尋之不見浩然長吟吟非以口以寫我襟我襟既寫泳魚飛禽渾渾融融如鼔瑟琴山乎山乎亦賞餘音
  鹿野賦
  山因人高兮山何怪竒水隨人潔兮水何清漪山水契予之心兮不惠不夷昔臯禹之為輔兮躋虞氏於雍熙何東魯之棲棲兮彼沮溺夫又奚知春與秋其代序兮羌造物亦莫之違拯赤子於塗淖兮策駟馬孰予追誓攄藴於予心兮絫毫繭以敶辭既知予之眷眷於靈修兮蓋庶幾乎濟時為世臣襲世官兮奚敢惰其四支茫茫九州孰為安處兮乃欲遺君父以其危自古困厄屯邅之極兮乃見賢哲之騰輝余故曰無可無不可兮胡不覩天道之推移合與不合行與不行兮又奚必逆料而過思吾但知行吾之命義兮舍靈修復將安之四言詩
  述易述雅二章與趙清臣制帥
  六十四卦惟謙純吉九四大臣居位以德滿則易攲盈兮斯食惟謙下人不違天則此則伊何元無損益澄然太空秉心惟一明哲保身神所輔翊持此撝謙與宋無極
  大雅不作訏謨音希公既奏功袞衣盍歸歸矢爾謨琅琅厥辭用添帝聰燭於幾微天位孔艱夙夜弼違逆耳為忠隠情乃欺擇乎二者上帝監茲煌煌祖業忠臣念之
  三衢效周雅作鹿鳴宴詩三章
  鹿鳴鹿鳴呦呦之聲我有嘉賓柯山之英來燕公堂天府是升同我鄉老遹觀厥成
  鹿鳴鹿鳴食苹與蒿我有嘉賓柯山之翹嵗逢丑矣喜見斗杓我有旨酒嘉賓是招是邀
  鹿鳴鹿鳴惠我好音我有嘉賓言獻其琛雖則軒裳不改山林我有十箴以淑我嘉賓之心
  朝陽三章
  日之出矣於彼扶桑鳳之鳴矣於彼高岡匪高岡則鳴朝陽之光君子如鳳愛此朝陽純德孔明聞於四方日之出矣其光融融鳳之鳴矣其聲雝雝鳴於何所於彼梧桐鳳兮鳳兮和樂沖沖匪鳳匪桐在君子之躬日之出矣萬象光明鳳之儀矣簫韶之音觀彼儀鳳以觀我生生生不息匪虧匪盈面此朝陽黙養和平
  和韓履善韻
  雨雪霏霏青山華巔能令山老曷不老泉雪高高山雪深深淵山自寂寂泉自涓涓我愛嶙峋亦愛漪漣雪兮入水我觀其瀾雪也在山我取而餐入水不見依舊靈源在山見雪不見蒼然蒼然雖改巋然則存見與不見神光渾全悟此雪詞龜龍參前一止一流誰合誰分忘言為贅言本無言
  和晉齋兄韻
  斟酌元氣斗為帝車四時迭運其信也且天道不言莫非教歟日之升矣雲翳掃除本無體質湛然太虛歴山舜耕雷澤舜漁天德首出茲焉權輿晉齋作詩誨語勤劬我處山樊飲水飯蔬一雨蘇旱民氣歡如東鄰殺牛西鄰刲豬市賈不售始到吾廬買來烹之每食無餘涼哉枕簟淒其葛綀忽念世塗滔滔淪胥自昔興亡具載詩書蠱弊極矣誰與爬梳已而諦思驚餌如魚誰謂王門可輕曵裾觀詩末章荷兄警予老冉冉至虛度望舒學貴密察勿事恢疎一念微差惡草必鋤真剛大勇那可躊躇未濟濡尾既濟濡袽元自昭晰無惑可袪拜兄忠告其敢忘諸且此養疴誰毀誰譽
  和惠宰端方修縣學韻
  人爵非貴天爵惟尊賢哉惠侯興學祁門祁門之士夙號有文兌習久廢索居離羣自侯來思銳志興復士脫舊穴遷於喬木人性本善混混源泉四端素具若火始然誰其啓之君子德風既修學宮藏修其中內養克充外養亦備爾不吾負吾寧爾棄壇名舞雩樂道無欲梁跨幽澗潺潺潄玉面此清致皆學之助本心融明庶幾寡過滔滔世途人而匪天兒童之戲殆類紙鳶
  番陽喜晴贈幕僚
  大江以東嵗屢弗康民病未蘇正茲憂惶一雨六旬巨浸湯湯我告上帝是祈是禳我來宿齋室名朝陽顧瞻斯名與我心當天告我兆厥應果彰朝陽一升隂沴伏藏衆水歸壑殃轉為祥民奠攸居嵗保金穰耄倪載詠喜氣洋洋匪我顓䝉能動上蒼賴我諸友罔或怠荒齋事孔明純誠是將上帝昭格隨此瓣香我勉諸友秉德日彊朝陽在我自然發光陽復之始養而勿傷常如對帝中正齋莊乃保終吉以活吾氓稍或安肆罔念作狂政刑弗謹號令弗臧天非可恃祥覆為殃敬之敬之斯須勿忘既以告友抑以自防
  贈韓拙堂
  世所謂巧請為翁說巧於利口佞辭河決何如吉人其言吶吶巧於附勢炙手可熱何如節士剛腸若鐵巧於營生百計漁奪何如儒家冷淡生活拙反為巧巧乃大拙驀然猛省比論未徹本無巧拙奚較優劣大道融融曠兮太空惡不待攻善與人同客訪拙翁攜酒相從客去西東翁數飛鴻春日烘烘適興攜筇興盡呼童燕坐堂中一門雍雍蘭玉玲瓏客賀拙翁笑倚長松
  題梅四首
  占㫁春光水邊橫枝欲識生意未著花時
  雪欺梅耶抑梅欺雪孤高之操凜凜清絶
  花勿盡開盡開香歇勿待月圓纔圓即缺
  竹外一枝嘯傲東風許多真趣在有無中
  石松子
  殻堅於石色白於雪仁在其中香味清絶況之松子格韻度越庭前柏樹視此亦劣松柏著土其子乃結此仁無根更何所著松柏有種有枯有活此仁無種生生不滅天不能烖人不能伐吾欲令此仁普徧廣博吾欲令此仁取之不竭家家具足可採可擷人人圓成可咀可嚼初無奧旨亦無祕訣不假思量何勞論說箇中渾全了無分別仰見高山兮石洞之穴俯此清泉兮萬古不涸
  五言古詩
  江東廵部紀行
  春過三之一輕車走阡陌平坂抹池陽迤邐山路埆風顛吹人面雪滑皸人足忽然銅鉦掛九華醒兩目自經千萬劫寒翠光堪摘半霄非人間大江橫其側行行逼宣州麻姑正面矗且上敬亭山感慨懷李白聽說三洞天渴見恨無翮巖幽鬼神哭罅開星月燭金沙爛吾前祖師燈未沒賡酬二三子不覺詩筆禿歙州我舊遊迎笑兒童簇本無棠䕃芾漫雲恩波沐黃山悵無緣不得搜僊窟祁門山何如險與石埭埓山花溪邊明時有新鳧浴古木龍吟嘯巨石虎蹲伏偉哉岳鄂王提兵舊盤礴像設儼遺祠光芒射斗宿凌晨拜祠下憂思心惻惻無心惜落花惟愁民捐瘠浮梁與樂安五十笑步百幸瞻慈湖祠風聲尚堪憶鍾君我所敬能續慈湖脈乍合又倐離人事渺無極別友情無奈看山意無足山圍如城郭漸逼鳴山麓父老䦨道叫一路藉神福問爾所欲何作廟新奕奕我來為爾民爾欲我籌度越宿至薌谿三山森在列顧我一瓣香端為象翁設象翁百世師此道揭日月書堂卜築成屋與人俱傑深夜濟濟容學子紛四集前廊問伊誰同門舊知識新知有二鄭操行端矩矱此學其興乎欲去令人惜大字書磨崖字徑二三尺匆匆過安仁交友相追逐湯董最可人吉德侔金玉干越今稱賢閭閻聲籍籍此聲買無價民彝知未滅我行三千里六十零四日明當扺番江秉燭寫胸臆若夫諮諏事多賴諸賢力云何略不書此是使者職
  和高應朝
  明越兩相望別久忘嵗月今秋對標榘喜見冰玉潔實材信有用至剛元不折青青嵗寒松不畏霜與雪世道有夷險人心難泯滅煩公作津梁勿使微言絶
  贈單判官秩滿言歸
  達士如弦直直乃根性天平易無他事大道本自然吁嗟機巧人屈曲而拘攣不求心境靜但取世俗姸我來官柯山同僚單君賢贊畫得佽助直道無盤旋廉介味已熟恬退性所便兩載且追隨使我無大愆臨行重惜別贈君可忘言所願松柏操嵗寒毋變遷
  寄題夏時甫曉山亭詩
  夏君人中英訥齋天下士襟期脩篁友節操孤松比大書曉山扁山色來棐幾愛此朝氣爽未明攬衣起訥齋我婦翁頗曽窺涯涘結交折輩行逢人說夏子因讀曉山吟令我慨生死人世亦何為仕宦聊爾爾孰知死不朽香名垂千祀此人不復得此詩誰能似時甫盍刻石方山可對峙
  分題得莫氏荷池
  我老貧無居借宅橫水北軒窓五月涼四面繞脩竹方塘貯清泉緑淨䕃湖目初疑青錢小稍展圓蓋緑紅妝出菡萏斂萼似羞縮清晨露華滋掩苒耀容服風來香十里雨過珠百斛全家在清涼衾枕有餘馥吾師老瞿曇六入漸驅逐塵囂化五濁熱惱變三伏食實餐其根對案何用肉
  螳蜋捕蟬詩
  鳴蜩善擇木木美葉敷腴國於美䕃中自慶無他虞螳蜋伺其便欲進復趦趄怒臂俄一施捕取如囚拘委身膏利吻性命纔須臾均之細微物一何強弱殊蜩乎汝無識自知其過歟物在宇宙間謹黙迺安居今汝獨聒聒晝夜長喧呼汝閙力不足彼靜智有餘勝負從此決誰謂汝非辜螳蜋既得意自謂真良圖那知僅一飽燕鵲已窺覦出爾反乎爾胡能獨全軀乃知禍與福不係巧與愚嘵嘵固不免黙黙復何如置之不足道燕坐觀厥初
  七言古詩
  忠孝詩
  曾子立言詔後世戰陳無勇非孝也戰死猶留千古名大夫赤心為宗社而況判死乃得生父母遺體非輕捨忠孝從來只一原此道於今識者寡慈湖老師遺墨在光燄萬丈追風雅發揮天經與地義為憐世人多聾啞跋語流傳壯矣哉忠由孝出非外假厥今邊庭尚繹騷其勢飆歘陵諸夏孤忠步步踏實地紙上陳言付土苴報國即是報親恩忠孝斷斷非二者兩閫對峙貴通情胷懐如水常善下不見天高並地闊要令物物歸化冶雍容譚笑凈邊塵直把兵氛都汛灑名垂竹帛增親榮入覲至尊醉金斚到此純孝通神明冥冥之中錫純嘏病夫山中何所能功成請將椽筆冩
  辛亥寒食清明之交杜陵先生暫歸省謁與諸生食罷游後園獨坐蕭然戲作長句示諸兒
  春風吹花次第芳桃紅李白薔薇黃榆錢柳絮飛欲狂酴醿引蔓草木香老人燕坐窺虞唐目覽千載游八荒羣兒犇趨如羣羊走過東阡復西廂歸來汗喘無可將何如明窻治墨莊原注陳省華夫人事讀誦經史聲琅琅音節閒美非笙簧有如農夫勤理秧秋來乃有千斯倉先生既至心不忙背念袞袞傾三湘一語蹇吃涕泗滂老大空腹徒悲傷聖明天子坐未央收拾俊傑羅文章褎然舉首充賢良仲舒軾轍俱軒昻吾家有子雛鳳凰聲價一日馳帝鄉隨羣逐隊恣頡頏終抱糞壤如蜣蜋
  和陸伯微韻
  皇都喜見天宇晴好風拂掠條不鳴幽人領袖二三子適意湧金門外行雲岫重重仍翼翼舉頭不愧林間翮賞心樂事浩無涯獨念黎元生理窄胸中宿昔富兵機氣壓賁育走且疲卯年會見佛貍死天數一定端可推九重求士忘食息三聘躬耕在昕夕願君努力應時須宇宙垂名長的皪
  和楊秀甫韻
  天下大物山與泉山泉為䝉義皎然坐對巖巖聽潺潺以茲名齋日周旋楊君作詩老更姸解把山泉寫天全山谷松梅詠坡僊到今筆語帶芳鮮松梅雙清固堪憐孰似山泉浩無邊顧我䝉養鑽彌堅要參聖處力加鞭楊君一見出佳篇古淡端如朱絲絃絃中傳雅奏難共俗人言我欲和君一兩聯山泉入夢且高眠
  見牡丹呈諸友
  從來洛花天下最姚黃魏紫尤竒異坐令百花失顔色喚作國香誰是對十年之前來新安閲盡妖嬈興欲闌晩得一枝睡露蟬分明好似畫中看人世匆匆駒過隙重遊正値春三月園丁折得數般來旋買甆瓶謾成列殷紅照日更嫣然輕素含風玉色鮮中有楊妃曾一捻咄哉尤物累天全我今褰帷問疾苦皇華那受妖花汙擲置道旁何足惜亦如佞人吾所惡頓使心胸和且平況聞麥隴香氣騰處處一犂春雨足家家合掌慶豐登
  湖月贈朱幾仲
  天上月三五盈兮三五缺湖中月無缺無圓無生滅天上月蝦蟇妖精敢作孽湖中月能使癡蟇蹤影沒豈是蟾兔不如龍不知龍有何祕訣甓社湖中看明月湖中天上雙皎潔湛盧令我書大字老來百事懶且拙惟有作字氣如虹寫罷森森清徹骨神龍見之應驤首共伴寒光千古揭夜夜明月照我字我字照湖兩相埒更得湛盧著佳句便與盂城成三絶










  䝉齋集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䝉齋集卷二十
  宋 袁甫 撰
  五言律詩
  詠丹桂贈周純甫馮徳厚
  一種自然色如吾方寸丹天教傳信到人莫作花看骨氣超凡俗聲名徹廣寒留君良為此憶別鼻休酸原注時純甫求歸
  復用前韻
  孤卻團圓月今朝桂子丹莫教疎雨打留向晚秋看色借幽巖秀香通古壑寒癡兒被花笑世味只辛酸七言律詩
  和韓履善韻
  談經説史謾支離大道寧容小智窺山峙川流俱是妙鳶飛魚躍兩忘機識天乃樂天之樂非我安知我不知細讀新詩消息好桃花見後更無疑
  和王伯友韻
  三春強半麥青青是處田家只望晴雪壓霜欺愁正極日融雲淨眼增明紛紛民瘼闗吾念得得天公相此行更問老農官與吏幾人貪濁幾人清
  和毛中書勸農韻三首
  曲奏梅花促曉更更聲方斷又鳴鉦籃輿咿軋親廵野櫪馬喧填看勉耕酒酌田翁添醉色澤均牧叟助歡聲天公也欲催佳句特放晴光分外明
  歴遍田疇問我農都言杼柚久虛空吏胥只是工椎剝倉廩何曾識腐紅願得家家歌樂歲直須日日扇和風如今拙手徒餐粟慚見天民四者窮
  勞農因得步河橋仰視前賢隔九霄凡骨難仙安素履腐儒學吏守邦條荷公美意鞭駑質恵我名篇勝翠翹痛飲春醪那可強胸中磊塊把詩澆
  和越帥汪仲宗韻
  稽山窟宅盡神仙多少棠隂屬鉅賢萬壑千巖長似舊一翁二季美無前風流自昔遺芳在衣鉢於今盛事傳行見直聲追軌躅豈徒慶禮侈賓筵
  和南康守韻
  結亭故事重拈出領略匡廬高更高身在山中迷面目心遊局外見分毫平湖雪意漫天急古木風聲捲地號此地徐徐鼛鼓節知公一念在民勞
  和履善遊三洞天韻
  長空萬里普光明此地緣何獨著靈不是天晴窺白日愛他月黒滿疎星石松有子能呈巧金囤無沙似遁形驀地囘頭千萬㸃諦觀頓使我心醒
  和令君嵗寒亭韻
  老幹森森當翠屏壁間詩句有留名昔逢利口擠之死今伴蒼髯凜若生雪壓枝擎猶有力月高林靜更雙清撫松似共黃門語況聴蕭蕭枕上聲
  䝉程伯寓知府給事以僕生祠妙唱見寄輒次韻奉酬
  聞道邦人尚去思栽松植竹遶叢祠要知獨立無言處正似危邦援絶時平世功名付圖畫暮年活計在鉤絲謝公旌斾廵山後千里慇懃寄好詞
  新安鄉會
  紫陽自是神仙窟誰泛仙槎競問津二妙先傳聯璧喜九人齊著賜袍新自憐十載龍門客來領三科燕席賓酌頌年家無浪語原注季弟獲忝牓末黃山高節兩嶙峋
  送池陽張倅奉祠歸清江二首
  題輿名滿大江東忽憶家山閤皂中孤棹賦歸猶帶雪深衣養浩直摩空從教風月分多少獨抱春秋究始終籍湜近來知叛否只君不負紫陽翁
  自憐凡骨未能仙每對仙都輒爽然序齒十年兄弟行論交一日友朋緣干戈滿地心憂國事業彌天世急賢已把封章排紫闥未容問舍與求田
  魏鴻禧敘別二首
  世間萬事盡筌蹄塵外工夫好者希大道精通元自在旁門淺陋謾多岐六年鐵冶勞經畫九轉金丹黙受持歸去小溪溪上坐要求消息在嬰兒
  別有金丹簡且真不煩火𠉀不勞神自知自信融融樂無慮無營盎盎春天地遊心元廣大風雲入句更精神我將歸去償茲願溪上相逢只幅巾
  釣臺
  朔風吹我到嚴灘擁被掀篷一破顔寒色侵凌欺白髮雪花撩亂失青山未消據案千塵積且愛哦詩一餉閒慚愧釣臺風韻在他年歸隠許躋攀
  晦庵文公祠堂用令君韻
  當年獨抱伯牙名身後祠堂列佩衾官職平生安義命詩書終老惜光隂一椽古歙溪山窟千古長松風月林彭令經營真有趣箇中應契老師心
  岳忠武祠三首
  當年老檜肆欺謾忠武哀哉抱寸丹賴有皇天為吐氣豈無青史更誅姦字留陳跡何年泯煙鎖空山盡日閒世事闗心眠不得今朝下涕為澘澘
  兒時曾住練江頭長老頻頻說岳侯手握天戈能決勝心輕人爵祇尋幽堪嗟爝火當時滅誰信長川萬古流機會莫言今到手卻愁無飯飽貔貅
  背嵬軍馬戰無儔壓盡當年幾列侯先輩有聞多散軼後生誰識發潛幽傷心咄咄權臣事滿眼滔滔債帥流槌剝到今渾似鬼向人休說是貔貅
  詠東松庵
  作意東松訪舊聞山巖窟裏梵宮存矮樓蛙井身如蟄峭壁魚鱗手可捫草草反成多景致慳慳別是一乾坤輸他飽飯安眠處朝暮煙霞看吐呑
  襃三湯孝行
  誰道田家不讀書一門孝行與人殊直將自己通天地豈是無心惜體膚人願生兒皆似此神如祐善肯忘吾勉哉一念勤推廣已辦嘉名里巷呼
  讀朱冠之詩有作三首
  孔孟宗師心中的囘由評品手持衡至剛大勇本來有由義居仁熟處行說到孤忠推自孝輒判一死肯偷生此篇此語令人醒夜半青燈看到明
  浮雲擘破月華明怎得浮雲不再生幾度月明雲幾擘全無雲翳月全清後生欲解慿誰問先覺雖知肯盡明苦硬工夫須徹底秋雲漠漠一輪橫
  多言外好中何有有徳之言春意融惟一性天真洞徹許多事理盡流通句新悅耳源先涸思苦雕肝味易窮自古才人皆患此就中崛強是揚雄
  題趙氏連理木圖
  連理呈祥炳寸丹巽齋高致拂雲端須知念念通冥漠不見聲聲說急難義槩莫如生死際家風要使子孫看城南我祖嘉名似從此心期共不刋
  五言絶句
  留無邪字名天駿
  此駿産渥窪神竒莫浪誇相期千里志贈子字無邪
  遊敬亭山用謫仙韻二首
  黃檗道場古裴公心事閒白詩三絶併那似敬亭山事從塵世去心共白雲間不作遊山計朝朝飽看山七言絶句
  衢學講堂更名時習和貳車韻五首
  道心無壊亦無成只怕微雲㸃太清重坎之亨人不識一輪素月本來明原注言習坎之心亨也
  意味澄然未動初綱常大道本同趨直須麗澤工夫熟便是當年詠舞雩原注言兌澤之講習也
  終身不察是凡人一日三囘省此身參也親傳端的處品題宜亞不違仁原注言曽子之傳習也
  緬懐周道意悠長事業姬公念不忘宗廟百官誰識者仲由也只許升堂原注言孔子之習周公也
  莫道今人不古如分明氣象魯之洙坤爻六二知何義試叩膠庠學易徒原注言坤六二之不習無不利也
  再用前韻
  瑚璉區區只小成休言果藝與忠清聖師忘食兼忘老地久天長日月明
  修慝之餘徳復初更須辨白舍並趨善哉三語當年問直到於今想從雩
  兩地參天命曰人靈龜端合取諸身笑渠到處閒尋覓直信人言井有仁
  逝者如斯晝夜長會心能使百憂忘生前身後渾如此絲竹之音孔子堂
  小時所學老何如自詫西河不記洙曾子斯言譏背本祇今猶足警吾徒原注事見檀弓時習學也藉以論政政與學豈有二哉
  再用前韻
  逾年政化一無成敢道民和獄訟清不以旁人評得失箇中一㸃自知明
  心事如何忍負初官居每憶過庭趨勤勤撫字今微驗雨足春疇不待雩
  誠心諭俗淑斯人莫寳金珠寳此身昨日偶拈鄉記看幾家孝養漸興仁
  吾儒政事話頭長步步詩書可蹔忘齊相未知眞不擾無端遜與蓋公堂
  蒲盧喻政意何如此語源流亦自洙若願小民皆類我須知類我始生徒
  時習堂記言五典也載賡前韻以歌之
  事親盡孝自天成鑑本無塵水本清相彼禽兮猶學習靈烏反哺更分明
  習容齋戒適朝初佩玉鏘鳴謹進趨原注玉藻將適公所宿齋戒習容觀玉聲大分凜然冠屨判一誠不散若郊雩原注左氏啓蟄而郊龍見而雩齊家㫁勿責他人須信儀型只在身習習谷風譏義薄交相愛也是為仁
  徐行後長味深長此道誰能篤不忘我欲講行鄉飲酒大明上齒習斯堂原注王制習鄉上齒
  切偲取義思怡如兌習工夫憶泗洙泮水朋來方袞袞三千攀附聖門徒
  再和時習五章章取禮記一句
  復禮工夫本易成此心對越只寅清居鄉上齒家常飯此道於今晦不明
  右王制習鄉上齒
  蓬矢桑弧男子初澤宮試事翼如趨采蘩盈耳皆音節原注凡射士以采蘩為節盛樂何消待大雩原注月今大雩帝用盛樂
  右射義習射於澤
  鷹猶知學況於人羽翮沖霄具此身須信數飛方解熟熟之又熟即為仁
  右月令鷹乃學習
  佩玉之聲清越長此身無故詎容忘原注君子無故玉不去身挈渠方屨圜冠士登我光風霽月堂
  右玉藻習容觀玉聲
  聖道洋洋滄海如不流天下只流洙上丁釋菜今非古喚起遺風屬我徒
  右月令上丁習舞釋菜
  壽趙處仁母夫人有序
  甫將江東使指詣學講孝經作勸孝之詩訓里巷屬部民有高年者旌異之惟恐後番陽法曹趙處仁入憲幕清介敏於事堂有九袠慈母而未加禮敬寧非大闕甫敢述小詩介薄儀以為夫人壽
  有子見知眞西山有孫又把桂枝攀堂前萱草年年綠慶事天公定不慳
  壽張亨之祖母夫人有序
  張亨之雙親皆康寧祖母夫人今年慶九袠闔門怡愉士林羨慕亨之壯年掇儒科以東流簿入幕敏而好修助荒政有勞名聞於朝矣慈顔應少慰乎甫敢歌小詩將薄禮亨之其持以壽夫人
  為問蟠桃熟幾番見兒髮白著衣斑孫枝又作紅蕖客更願雲礽捧壽山
  壽馮徳厚三首
  人生汩汩逐風波祝子長年要若何一日洞然無障礙元來佛法也無多
  麟經咀嚼造深微攀取秋風第一枝便把斯言為子壽崧高不用更吟詩
  朱絃疏越澹徽音身在塵中只古心祝子長年仍健飯好書讀到夜沈沈
  賡周純甫求歸三首
  秋風一夜簸清波我自思親奈客何遠地少書消息好書多愁悶轉添多
  苦過重陽賦式微黃花賸插兩三枝對花酬酒堅盟約依舊黃山唱和詩
  人生何處是知音契合端由一片心瞥見先生清苦貌吾兒且喜不埋沈
  再用前韻
  山未煙雲水未波試參妙處定如何黃花未見應難會見了黃花會意多
  本是塵中詩興微秋風偶折最高枝詩壇方築那言去為我留連百首詩
  百首詩成遇賞音云何容易動歸心少陵不肯為輕薄笑殺王楊井底沈
  送別再用前韻
  歙江歸艇棹晴波同去同來日幾何不怕黃花負人約只愁人意負花多
  鳳凰翔集肯卑微獨向梧桐揀一枝乍別故棲知未忍臨行更賦白圭詩
  慇懃寄信勝郵音合把君心印我心老老及人仁者事祝君毋得任浮沈
  和晉齋兄韻三首
  不愛金章紫綬紆欣然玉局自安居近來作計誰雲拙六六之年創一廬
  不羨勲名逐日新課孫種績及青春試將圓鏡當空照始識廬山面目真
  家塾提綱屬晉齋絜齋氣脈遠乎哉何時升講開聾瞶衿佩蹌蹌濟濟來
  送番陽程令出鄉行古問百年禮
  黃栢岡前百嵗翁婆娑終日酒杯中此行得得煩君問荒政如今愜老農
  題半霄亭
  今朝帶月上山頭面面晴嵐翠欲流此處青霄纔是半半霄以上許登不
  龍女泉
  靈泉何事迸幽巖龍女分從萬丈潭一勺之多龍在否煩君試向此中參
  崇聖寺瀑布泉二首
  古來翠瀑僅涓涓戛玉新亭卻沛然世事廢興皆若此醉眠何用問青天
  半山飛瀑元如雪況是今朝雪裏來界破青山休謾詫神光妙用亦竒哉
  九華山
  天河秀出九芙蓉白也詩詞信是工我欲依然名九子人情山意兩融融
  和趙克家三洞天二首
  洞外老天非不大洞中天小卻竒哉此竒端的由天造不枉攜朋得得來
  自昔堯湯水旱年祇緣先備國無捐我今皭火區區甚慚見容光照洞天
  九芙蓉峯
  眼底山光半有無芙蓉面目定何如忽然皓月當空掛始信山靈不負予
  莫能名庵二首
  說道空空元不空太空何物不能容世人枉被虛名幻到底還須識正宗
  青山突兀倚長空不作人間兒女容幾載無名茅處士一朝識破有林宗
  東松菴
  六月山泉定易枯枕流洗耳事何如幽人高臥渾無惱好把靈源日日疏
  詠裴休捨宅為寺
  我憐裴相愛參禪石上蓮花幾刻鐫捨宅何如休起宅酇侯師儉是名言
  題象山先生帖
  誼重姻聯語甚真典型滿紙墨猶新中間多少箴規意須信親親即是仁
  索新進詩
  君傳祕訣解觀人瞥見雙眸識破真收拾後生知幾許為予喚取儻相親
  趣諸友觀牡丹
  天工不管國香竒流落民家識者希特地邀賓賓不至國香也是少人知
  和魏都大牡丹二首
  初放姚黃一兩枝旋看魏紫格尤竒天公似欲留連住伴我酴醿滿架時
  費盡工夫始盛開一時賞玩四時培東君摧折飄零後猶帶天香溪上來
  映山紅
  山花無數笑春風臨水精神迥不同喚作映山風味短看來恰似映溪紅
  蟠梅二首
  籬外橫斜只任真無端束縛損花神孤標自是為人妒一笑春風不用嗔
  幸自塵埃不許侵千盤萬結戲相尋只緣漏泄春消息惹動旁人機巧心
  見梅
  半月山行不識梅近城纔見一枝開呼童截竹敲冰水盛取數枝隨轎來
  元夕留城外
  三市香塵隘綺羅遊人無奈月明何吾儂分得寛閒處地闊天高得月多
  憩折山市
  折山山下簇人煙一似吳兒笑語喧始信臙脂溪水媚木瓜分得也嫣然
  耕樂詩四首
  優游無事只耕田顧我歸耕子已先可但千倉良足樂不收一粒亦欣然
  一犁春雨趁農耕歌詠康衢了此生若有可憂方有樂本無虧處亦無成
  一片靈明自有田當仁那肯遜儒先歸來不說溪山好只說癯仙氣浩然
  少時操筆代躬耕老鶴如今太瘦生已識箇中真樂地誰雲骨相費生成
  䝉齋集卷二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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