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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小紀/卷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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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紹興二十一年正月盡二十三年十二月

紹興二十一年歲在辛未,春正月,癸未,宰執奏知廬州呉逵乞㴠養淮南復業之民,未可起稅,乃詔下戸部,與展年數,上又曰:「還俗僧圓覺宗果撰聖者偈、妙喜禪,皆菑祥謗讟之語,誕謾無禮,鼓惑軍民,此最害事,宜禁止之。」

戊子,上親饗景靈宮,既事而雨雪。癸巳,上以語宰執,秦檜曰:「此陛下孝誠所格也。」

甲午,宰執奏差衢州守臣,上曰:「可差曹筠,臺諌無大過,當假之。」初筠任侍御史,以言失當,至是復用也。

禮部兼侍講陳誠之奉使大金國。初,故主亶之存也,本朝太后歲與亶妻禮物巨萬,至是亮代亶立,遂輟此禮。誠之入北境,預為遜辭諭之,彼國竟不敢言,及還,上嘉之。

自左僕射秦檜用事,士大夫平日少失其意,輙禍不測。集英殿修撰、提舉太平興國宮魏矼,當初講和時,與議不合,檜嘗欲除近郡,矼遜辭不就,奉祠凡四任,寓衢之常山僧舍,蕭然一室,迄免於禍。是月卒,士論傷之。初,故相趙鼎嘗謂其客刪定官方疇曰:「自鼎再相,除政府外,所引從官,如常同、胡寅、張致逺、張九成、潘良貴、呂本中、魏矼,皆有士望,異日決可保其無他。」疇曰:「願公徐觀之。」鼎曰:「此等人材,如何變得?」其後諸賢流落之乆,皆壁立巖仭,雖死不變,至是,疇始信鼎之能知人也。

五月,前知大安軍張輔世言:「四川惟利路創義士,於保丁內選充,而文其手,就令土豪,官多率歛邀求,役無虛月,甚為民病。今邊燧無警,望放歸農田。」詔制置司申樞宻院。

時利西路安撫使呉璘鎮興州已乆,上乃親御宸翰賜璘,以守邊安靜,加拜太尉。璘嘗自著書兵要大畧,謂:「金人有四長,我有四短,當反我之短,以制彼之長。葢彼之所長曰騎兵、曰堅忍、曰甲重、曰弓矢,吾當集漢畨所長而兼用之。故制其騎,則有分隊之法;制其堅忍,則有更休迭戰之法;制其甲,曰勁弓彊弩;制其弓矢,曰以逺尅近,以彊制弱。」其說甚備,至於陣法,有圖而無書焉。

大理寺丞謝邦彥乞給病囚藥,丙申,詔從之。邦彥,侯官人也。

上御書《大學篇》賜新第進士。甲子,上謂宰執曰:「賜宴日逼,朕二十日早下筆,食時已畢。」因言黃庭堅《樂毅論》墨本,皆有淵源,秦檜曰:「陛下留神翰墨,精敏如此,臣下所未聞也。」

秋七月,壬寅,以集英殿修撰曹筠為敷文閣待制,代李璆帥蜀。

初,命刑部侍郎韓仲通等詳定重修茶鹽勅令格式,至是書成,八月辛未,左僕射秦檜上之。上曰:「是書纎悉備具,若能遵守,永逺之利也。」

壬申,太師、通義郡王韓世忠卒,後諡曰忠武。

時有言贍學公田,多為權勢之家所占。九月戊戌朔,上謂宰執曰:「縁不度僧,常住多有絶産,令戸部撥以贍學。」

癸丑,詔:「諸路昨泛差押綱使臣,多不曽到部,故無賴作過,今後並差現任使臣。」

冬十月,癸未,秦檜之初相也,徽猷閣待制王居正時為左史,嘗奏上以檜作相前所言皆不讎,檜憾之,及檜再相專國,居正慮為所害,屏居常州,時事一不掛口,書祠官之考十有二,至是,檜權益張,尤忌善類,大誅譴以立威,多竄之嶺外,居正闔門託疾,猶奪其職。是月,卒。居正素不取王安石之學,故工部侍郎楊時嘗著《三經義辨》以示居正,居正繼亦為《三經辨學》,與時之說相經緯。

上謂宰執言:「旴眙守臣龔鍳頗安靜。」秦檜曰:「朝廷報對境文字,鑒不放心處,必來申明。百官皆留意所職如此,則無不濟矣。」

是月御製《秦檜𦘕像賛》曰:「維師益公,識量淵沖,盡闢異議,決策和戎。長樂溫清,寰宇阜豐,其永相予,凌煙元功。」仍親灑宸翰賜之。

右諌議大夫章復、殿中侍御史林大鼐共論參知政事余堯弼傾邪姦險,朝廷有大議論,則黙而不言,望貶之以清政府,堯弼亦奏乞祠。十一月庚戌,詔除資政殿學士,提舉外祠。復等再論,遂詔落職。復,宣城人也。

前知池州黃子㳺言:「農田水利,所係甚重,望飭諸路提舉官,俾建塘陂以備旱暵。」丁巳,上謂宰執曰:「須常平官得人,若監司用心,事無不濟。近時監司多端坐不出,提㸃刑獄職在平反,尤當徧臨所部,宜戒飭之。」

詔僉書樞宻院事巫伋兼權參知政事。

十二月戊辰,司封郎官王葆言近日民間多銷錢為器,詔令工部禁止。

時雖連日小雨,而雪未應期,上遣人禱太一祠。辛巳,晚雪作。壬午,宰執奏事,上曰:「昨晚寒甚,便得雪,甚可喜。」秦檜曰:「陛下至誠,昭格如此,當率百官表賀。」丁亥,檜奏曰:「臘雪應期,中外共慶。去年臘中三日雪,果大有秋。」上曰:「自此二麥可望,不惟時豐,疫病亦自消矣。」

紹興二十二年歳在壬申,春正月,大理評事莫濛言:「州縣受民輸米,各有定數,而収耗有至加三者,凡此止資官吏侵用,乞下有司揭示,許民越訴。」丁巳,詔從之。

二月,殿中侍御史林大鼐言:「公孫杵臼、程嬰、韓厥三人有大功於趙氏,本朝皆封侯爵。中興以來,嘗詔立廟,而有司弗䖍,神靈不妥,望進以公爵,擇地建廟,升為中祠,使相熊夢而有祥,扶竜祚而無極。」壬午,詔禮部討論,兩浙漕司先次營廟,既而三人皆進封公。

先是,徽猷閣直學士向子諲告老,歸臨江之舊隠,號曰「薌林居士」,閑居十五年。庚戌,卒。子諲早受學於故諌議大夫劉安世。宣和初,方臘作亂,詔發運司捕之,子諲時為屬,獻言曰:「若急請於朝,以安世尹南都,前諌官陳瓘守金陵,人望所歸,不勞兵而賊可破。」識者謂此真良策,其長不能用。靖康末,張邦昌僣位,遣人持勑書至廬州,問其家,子諲時為發運副使,牒郡守馮詢及提舉鹽香官范沖,拘之,故給事中胡安國嘗謂其忠節,可以扶持三綱者,葢指此也。

癸酉,以右諌議大夫章復為御史中丞。初復論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宻院巫伋執政無補,而林大鼐亦論伋黷貨營私。丙子,詔伋以本職奉外祠。復等再論,遂落職。辛巳,以中丞章復為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宻院事。

時住鬻度僧道牒已乆,其徒寖少,又福建官自運鹽,頗為民患,乃遣太府寺丞鍾世明下本路措置,寺觀田産,凡僧道之見存者,計口給食,餘則為寛剩之數,籍歸於官,並究運鹽之弊。世明方行,殿中侍御史林大鼐言:「慮民間未知指意,或有疑惑。」辛酉,上諭宰執,明䧏指揮,以曉諭之。世明,將樂人也。

五月,殿中侍御史林大鼐言:「民間有事,先訴於縣,結絶不當,然後經州,以次及監司、臺省。今兩浙民訟,監司、州縣未決,多徑至臺省,請申舊法禁止。」辛亥,上諭宰執曰:「如此則朝廷事多。」從之。

主管崇道觀曾恬,少嘗尊事故楊時、謝良佐、陳瓘、劉安世,得存心養性之學。及為大宗正丞,一日,攝行宗正事,吏有慢令不共,即繩以法,無敢違者。時秦檜專政,士多求媚以取要官,而恬自守無所詘,丐祠以去,寓常熟之僧剎,投閑幾十年。是月,卒。恬,故相公亮之孫也。

六月丁丑,宰執奏知嘉州王知逺乞罷鑄小鐡錢事,上曰:「此於錢引,實有利害,可令總領與漕司同措置。」

以刑部侍郎韓仲通兼權吏部尚書。

秋七月,乙巳,上謂宰執曰:聞四川所起禁衛卒,所費多出於軍衆,可令總領司應副。

初,江西多盜,而䖍州尤甚,後雖撲滅,慮其復作,乃留殿前司呉進一軍彈壓,而本州禁軍,嘗隨前總兵官程師回,徃來捕㓂,頗勇,與進軍素不相下。丁巳,夜,兩軍交鬬,州兵因而作亂,焚民居、逐官吏,守臣鄱陽余應求,有父 —— 安行,年老欲走,忽墜城死,應求遂以丁憂為辭而去,於是叛軍據城自守。八月丙寅,領殿帥楊存中奏:「據本司統兵官呉進申䖍州將兵反」,江西帥臣張澄亦奏請遣兵入,己卯,上諭宰執曰:「聞有欲走湖南者」,乃詔鄂州都統制田師中速發兵,仍令澄集本路兵擒捕,事定日,具有功人,申樞宻院。辛巳,又詔殿前司逰奕軍統制官李耕統所部兵一千六百人徃討之。

先是,累禁私泛海商人,而泉州境內尚多有此,上聞之,恐別生事,戊子,詔申其禁。

虔州叛兵突出徑走南康軍,而寓居左朝奉郎田如鼇為其所得,遂復歸,據䖍城。時統制官李耕總軍纔入江東界,時殿前司左翼軍統制官陳敏見駐福建,被本路帥檄統所部一千五百人䕶閩境,於是,領殿帥楊存中奏:「敏,本䖍人,且於江西捕㓂有功,乞令敏進兵至䖍,與耕併力討賊。」九月乙未,詔從之。又就命如鼇權本路提刑,令即城中撫定。既而耕、敏與鄂渚田師中所遣統制官張訓等,各以兵至城外。

戊戌,宰執奏前知蘄州周楙乞修河堤事,上曰:「不獨蘄州,凡沿淮有水旱,悉令漕司、守臣措置。」

初,紹興八年,除李光為參知事,有右從政郎楊煒者,寓行在,聞之曰:「此吾鄉先生也。今得位,必將盡行所學。」乆之,無所聞。時蕭振任侍御史,朝廷方與金人議和,煒不以為是,作書,欲獻光,因先見振,說書中意,振曰:「亦恐金人難信。」煒遂以書責光,有「同槽共食」之語,光遣人專語煒,以不及答書。至是振知台州,煒為黃岩縣令,政頗有聲,振毎聞煒大言無頋忌,則擊節稱善,遂薦煒改秩,復移書浙東提刑秦昌時,俾同薦之。昌時,左僕射檜猶子也。因屬吏宻語振曰:「煒嘗以書責光,尤太師,某其姪,義不當舉。如待制,亦不可舉也。」振曰:「吾業已許之,豈可中輟?」俄有縣吏得煒書,有詆時相語,以告昌時,昌時以聞於朝,詔送大理寺,仍下所司,發卒大索,得其萬言書藳,譏刺時政,獄具,庚辰,詔除煒名,送萬安軍編管,其兄選人炬,亦連坐,羈置邕州,振罷,仍落徽猷閣待制,於池州居住。

先是,林大鼐在言路,嘗奏錢塘江浸淫為患,十一月壬寅,上諭宰執,令臨安府同漕司,乗冬月,水不泛溢時,治之為易。又舊有塔廟隂以相之,雖出小説,亦不可廢也。

丙午,朝獻景靈宮。丁未,朝饗太廟,戊申,冬至,合祀天地於圜丘,大赦天下。

有軍人龎翼者,教人學道,起居舍人林機,因與翼逰,遂出知信州。丁巳,上諭宰執曰:「機信翼邪說,遂亡上下之義。機既令出,翼亦不當留,士大夫尚為動,況軍中乎!」

時守臣、監司不輸常賦,專以進竒羨相尚。太府卿徐宗説攝貳版曹,乃言:「今後當令先補常賦所逋,仍乞以賦入殿最,行賞罰。」詔從之。於是上諭宗說曰:「版曹乆匱,卿所論甚當。」是日以宗說權戶部侍郎。宗說頗有心計,於經費出入,盈縮之數,皆知其要,吏不能隠,然附秦檜以至侍從,嘗為檜私營田産,士論鄙之,而畏檜無敢言者。宗說,開化人也。

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知䖍州李耕率諸軍以乙卯登城,盡収叛卒,誅之,而捷奏猶未至。於是,領殿帥楊存中奏遣人送鞋韈與耕軍中。己未,上曰:「䖍賊閉城拒官軍且四十日,城中百姓何以活?令存中更遣兵,尅期蕩平,庻脫良民於禍也。」

十二月,直袐閣、前知太平州韓膺胄言:「州縣小吏,喜怒自私,驅無罪之人,不白長官而禁於獄,或終不加罰,徒繫以苦之。望詔有司嚴禁。」甲子,詔刑部立法。

故端明殿學士王雲之猶子積,以雲死事,乞推恩。戊寅,謂宰執曰:「雲奉使極効忠,率先衆人,勤事而死於難。」乃與積廸功郎。

有袁敏求者,妄撰語言。丁未,宰執奏合編管,上曰:「小人妄生是非,既得其罪,當行以為惑衆者之戒。」

初,興元府兵亂以來,城內生荊棘,官舍、民居皆茅屋,而帑藏寓諸僧剎,太尉楊政再為帥,始以次繕治,至是一新,戶口浸盛,如承平時矣。政所統將士,自休兵之後十餘年,未嘗輕以陞遷,蓋深體朝廷之意也。

福建舊行産鹽法,民歲輸錢而受鹽於官,其後法壊,輸錢如故,而民不得鹽,其間多私鬻以給食,而官亦不問。至是,帥臣龍圗閣學士張宗元始再㩁鹽,犯者滋衆,人不以為是,帥司屬官胡憲,上書於宗元,告以為政大體,宗元不悅,乆之,憲請嶽祠而去。同時在幕中有輕薄者,用其姓名為詩,嘲之曰:「獻陳利害知何益」,蓋「憲」「獻」同音,謂胡憲也。

金國主亮造燕京宮室,至是年,率其文武百官,遂遷都焉。亮因以燕京為中都,𨽻以平、薊、涿、易、雄、保、順、遂州,號中都路。舊上京為北京,𨽻以興中府、錦、義、宗、利州,號北京路。遼陽府渤海故地為東京,𨽻以廣寜府、潘、復、登、辰州,號東京路。雲中府為西京,𨽻以宏、豐、朔、應、蔚、勝州,號西京路。開封府為南京,𨽻以曹、單、陝、鄧、鄭、陳、蔡、穎、宿、泗,號南京路。又以河間、真定、平陽、太原、益都、東平、大名、京兆、延安、臨洮、慶陽、會寕、咸平、臨潢十四府為總管府。河北東路 ——河間府、冀、莫、清、滄、深、景州𨽻焉。西路 —— 真定府、邢、洺、相、定、濬、衛州𨽻焉。河東南路 —— 平陽、河中府、隰、懐、晉、澤、潞、解州𨽻焉。北路 —— 太原府、汾、代、嵐、忻、石、平、定州、岢嵐、保徳軍𨽻焉。山東東路 —— 益都、濟南府、沂、宻、濰、濱、淄、隸、登、萊州𨽻焉。西路 —— 東平府、徐、兗、濟、慱、徳州、泰安軍𨽻焉。大名府路 —— 恩、濮、開、滑,𨽻焉。京兆府路 —— 鳯翔府、同、華、虢、耀州𨽻焉。延安府路 —— 鄜、坊州、保安、綏徳軍𨽻焉。臨洮路 —— 蘭、秦、隴、鞏、河、會川、積石、鎮戎軍𨽻焉。慶陽府路 —— 平涼府、環、涇、邠、原、寕州𨽻焉。會臨府路 —— 肇、齊、信州𨽻焉。咸寕府路 —— 韓、懿州𨽻焉。大赦其境,改明年元日正元。此據張棣所記修入。棣又云:「燕京城門十二:東曰宣耀、曰施仁、曰陽春;西曰顥華、曰麗澤、曰彰義;南曰豐宜、曰景風、曰端禮。北曰通元、曰會城、曰崇智」

紹興二十三年歳在癸酉,春正月,先是,前禮部侍郎髙閌退居明州,時秦檜之弟棣為明守,檜欲卜閌嚮背,因其鄉人姚孚者,達意於閌,曰:「季華弟止一女,願與公結姻。」閌辭之,遂致其仕,閌自此每對人,唯舉前言徃行,未嘗及時政之得失,人物之臧否,觀書終日,絶意榮望。己亥,卒。閌喜故程頥之學,及嘗見楊時,毎語竟日,深相恱服,中年勇退,人甚髙之。

是月,資政殿大學士、知建康府楊願卒。

二月,右正言鄞縣史才言:「吏部尚書林大鼐,狂躁欺誕,且負不孝之實。若不亟去,必搖國是。」己巳,乃詔罷之,尋知泉州。

時吏部侍郎陳相奏淮南閘損處甚多,不止洪澤,丙子,上諭宰執,令漕臣修之,以便人使來徃。相,合肥人也。

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知贛州李耕具立功一萬三千餘人,辛巳,奏至,於是第賞有差。癸未,以耕為金州觀察使此據《野記》修入

方贛之亂也,謫居人秘書少監、分司南京孫近,走吉州避之,至是,賊平,復歸贛州,未幾卒。

夏四月,癸亥,宰執奏差諸州守臣,上曰:「士大夫在此者衆,所當得闕,可早與之。」

壬寅,宰執奏上書者言舉債之家,如還本已足,利當盡放,上曰:「如此則上戶不肯放債,反為細民之害。宜詳細措置。」

是月,慶逺軍節度使張澄自江西移帥福建。初,閩中佛剎數千區,其徒猥衆,地占膏腴,州縣經賦視為上戸,自鍾世明至,計口給食,悉拘所餘,澄既入境,即剖析利害言之,乃詔委澄措置。澄請計其租賦、農工僧行廝役之用給之,而収其餘,較前所拘,十還六七,公私皆以為利。

六月,時行在霖雨,諸軍營多壊,已詔賜錢七萬貫,令修,俾得安處。至是,上又聞民田有被水害,癸亥,詔戶部下州縣,差官檢放苗稅。

時皇太后目疾,下諸路召醫人,惟四川未發到。秋七月,戊子朔,詔趣逐路帥臣捜訪津遣。

右諌議大夫史才言:「浙西民田甚廣,而不憂旱者,太湖之利也。比年瀕湖之地,諸軍下人,多據以為田,擅利妨農,其害實大。乞委監司究治,盡復太湖舊跡,使兵民各安其職,農民有賴。」庚戌,詔從之。

福建安撫使叅議官賀允中,嘗為閩漕平鹽貨,見謂稱職,秦檜以其不肯下己,授祠觀者五年,復令入帥幕以抑之,是月允中之任。此據墓誌

八月,知靜江府陳璹奏乞増和糴米價及折納適中,以紓民力。辛亥,上謂宰執曰:「璹善治郡,可與直祕閣、知潭州,其他處有昏耄不任職之人,令自陳宮觀。」

先是,總領四川財賦符行中,有子預薦,意潼州府僉書判官趙逵必為類試考官,宻以文屬之,逵不啟緘。既試,符氏子不預奏名,行中因他事捃摭逵峻甚,然亦不能害之。行中,南城人。

冬十月,庚申,侍御史江寕魏師遜言太府寺丞史祺孫,交通匪人。上曰:「學先王之道,而從妄人孫士道習妖術以惑衆,若只罷之,無以戒後人。可令吏部與監官。」

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宻院事宋樸乞罷,戊辰,詔以舊職奉祠。於是,諌議大夫史才言:「樸為士而不自愛,乃違道罔俗,與丐者為伍,不當以祕殿隆名寵之。」遂落職。壬申,以才為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密院事。

時諸路推行養濟事,恐其滅裂。戊寅,上謂宰執曰:「須令實給錢米,以施實惠。」

侍御史魏師遜為中丞,監察御史鄭仲熊為右正言。時秦榛秉政久,言路皆其所引。於是仲熊首論定國是、乆任用、抑奔競、節浮靡,與推誠於有功之宿將等事,然其間不無阿附。仲熊,西安人也。

十一月,時經筵講《尚書》終篇,癸巳,上謂宰執曰:「朕記此書,自說書官尹焞始。初焞以范沖薦,擢講筵,既數日,輙乞致仕,其徒相與謀曰:『必得朝廷見留,乃可為髙。』翼日,趙鼎奏,果言焞志在山林,不樂居此,願以禮留之,焞遂不復致仕,觀焞進講,皆其師程頥之說,餘無可取。」秦檜曰:「程氏之徒,祖宗諱不避,而諱其師之名甚嚴,事君之道,恐不當有厚薄,兼已受官,乃更欲廩人繼粟,庖人繼肉,曽不思孟子處賓師之地,仕而不受祿,則有此禮。」上曰:「孟子當戰國之時,自處如此,不可以為常法也。」

先是,經筵官皆進詩,侍讀秦熺詩,卒章曰:「競競驕侈戒,誓不愧《周官》」。辛丑,上對宰執再三稱善。以熺登第日,賜御書《周官》也。上又曰:「哲宗朝,蘓軾進御書古詩,魏師遜、鄭仲熊所進詩,皆模倣其體。」上萬機之暇,他無所嗜,専意於文如此。

時編類宗正司新成,上閱之,甲辰,以諭宰執曰:「所修甚有條理,可即頒行。」

十二月己未,宰執奏事,上顧秦檜曰:「昨日遣使,戒之云:『歳遣信使,已有定例。使指之外,不可生事。』」上周慮如此,真得祖宗柔逺人之家法,宗社無疆之福也。

閏十二月丙申,上諭宰執曰:「諸郡守條具民事,如逺方因軍興科民,至今未罷者,非因條具,何由得聞?宜委官詳其可行者行之。」戊戌,詔委中書檢正、左右司郎官,具其可行者,申省取㫖。蓋聖意恤民,故致詳如此。

先是,夏間,宣州大水,其流泛溢至太平州,凡太平境內,沿湖諸圩悉為衝決,是冬,詔遣太府寺丞鍾世明至州相視修築,守臣直袐閣洪楫集屬邑共議,知當塗縣事張津以謂:「被水農民,流徙過半,若令逐圩自修,力不能辦。」遂用其說,共興長埂,週廻一百八十里,包諸小圩,未幾成,然自此小圩埂盡廢,一遇水決,則通被其害,故農民屢請於官,欲各興中埂,以防患焉。

初,池州青陽縣稅,視鄰邑為重,如貴州縣田毎畆上等八升,而青陽一斗九升,中等六升,而青陽一斗五升,下等四升,而青陽一斗七合,幾於三倍。蓋自南唐李氏,賜此一縣之地與其臣宋齊邱為邑,齊邱増賦以肥私家,遂成定額。是年江東轉運常平司為之申請,詔以十分為率,稅苗減二分半,課米減二分,然議者猶謂所減乃經界虛増之數,而齊邱重賦未嘗損也。至乾道中,始能再蠲之。以上二事皆據方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