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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說/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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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中說
卷四
作者:王通 隋朝
卷五

子謂周公之道:「曲而當,私而恕。其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乎?」

子曰:「聖人之道,其昌也潛,其弊也寢,亹亹焉若寒暑進退,物莫不從之,而不知其由也。」

溫彥博問:「嵇康、阮籍何人也?」子曰:「古之名理者,而不能窮也。」曰:「何謂也?」子曰:「道不足而器有餘。」曰:「敢問道器。」子曰:「通變之謂道,執方之謂器。」曰:「劉靈何人也?」子曰:「古之閉關人也。」曰:「可乎?」曰:「兼忘天下,不亦可乎?」曰:「道足乎?」曰:「足則吾不知也。」

陳守謂薛生曰:「吾行令於郡縣而盜不止,夫子居於鄉裏而爭者息,何也?」薛生曰:「此以言化,彼以心化。」陳守曰:「吾過矣。」退而靜居,三月盜賊出境。子聞之曰:「收善言,叔達善德。」

房玄齡問:「田疇,何人也?」子曰:「古之義人也。」

子謂「《武德》之舞勞而決。其發謀動慮,經天子乎?」謂「《昭德》之舞閑而泰。其和神定氣,綏天下乎?」太原府君曰:「何如?」子曰:「或決而成之,或泰而守之。吾不知其變也。噫!《武德》,則功存焉,不如《昭德》之善也。且《》之未盡善久矣。其時乎?其時乎?」

子謂史談善述九流。「知其不可廢,而知其各有弊也,安得長者之言哉?」子曰:「通其變,天下無弊法;執其方,天下無善教。故曰:存乎其人。」

子曰:「安得圓機之士,與之共言九流哉?安得皇極之主,與之共敘九疇哉?」

杜淹問:「崔浩何人也?」子曰:「迫人也。執小道,亂大經。」

程元曰:「敢問《豳風》何也?」子曰:「變風也。」元曰:「周公之際,亦有變風乎?」子曰:「君臣相誚,其能正乎?成王終疑,則風遂變矣。非周公至誠,孰能卒之哉?」元曰:「《》居變風之末,何也?」子曰:「夷王已下,變風不復正矣。夫子蓋傷之者也,故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也,唯周公能之,故系之以正,歌豳曰周之本也。嗚呼,非周公孰知其艱哉?變而克正,危而克扶,始終不失於本,其惟周公乎?系之豳遠矣哉!」

子曰:「齊桓尊王室而諸侯服,惟管仲知之;符秦舉大號而中原靜,惟王猛知之。」或曰符秦逆。子曰:「晉制命者之罪也,符秦何逆?昔周制至公之命,故齊桓、管仲不得而背也;晉制至私之命,故符秦、王猛不得而事也。其應天順命、安國濟民乎?是以武王不敢逆天命、背人而事紂,齊桓不敢逆天命、背人而黜周。故曰:晉之罪也,符秦何逆?三十餘年,中國士民,東西南北,自遠而至,猛之力也。」

子曰:「符秦之有臣,其王猛之所為乎?元魏之有主,其孝文之所為乎?中國之道不墜,孝文之力也。」

太原府君曰:「溫子昇何人也?」子曰:「險人也。智小謀大。永安之事,同州府君常切齒焉,則有由也。」

子讀三祖上事。曰:「勤哉,而不補也!無謂魏、周無人,吾家適不用爾。」

子之家廟,座必東南向,自穆公始也。曰:「未誌先人之國。」

遼東之役。子聞之曰:「禍自此始矣。天子不見伯益贊禹之詞,公卿不用魏相諷宣帝之事。」

王孝逸謂子曰:「天下皆爭利棄義,吾獨若之何?」子曰:「舍其所爭,取其所棄,不亦君子乎?」

子謂賈瓊、王孝逸、淩敬曰:「諸生何樂?」賈瓊曰:「樂閑居。」子曰:「靜以思道可矣。」王孝逸曰:「樂聞過。」子曰:「過而屢聞,益矣。」淩敬曰:「樂逢善人。」子曰:「多賢不亦樂乎?」

薛收遊於館陶,適與魏徵歸。告子曰:「徵,顏、冉之器也。」

徵宿子之家,言《六經》,逾月不出。及去,謂薛收曰:「明王不出而夫子生,是三才九疇屬布衣也。」

劉炫見子,談《六經》。唱其端,終日不竭。子曰:「何其多也。」炫曰:「先儒異同,不可不述也。」子曰:「一以貫之可矣。爾以尼父為多學而識之耶?」炫退,子謂門人曰:「榮華其言,小成其道,難矣哉!」

淩敬問禮樂之本。子曰:「無邪。」淩敬退,子曰:「賢哉,儒也!以禮樂為問。」

子曰:「《大風》安不忘危,其霸心之存乎?《秋風》樂極哀來,其悔誌之萌乎?」

子曰:「《》《》盛而秦世滅,非仲尼之罪也;虛玄長而晉室亂。非老、莊之罪也;齋戒修而梁國亡,非釋迦之罪也。《》不雲乎:茍非其人,道不虛行。」

或問佛。子曰:「聖人也。」曰:「其教何如?」曰:「西方之教也,中國則泥。軒車不可以適越,冠冕不可以之胡,古之道也。」

或問宇文儉。子曰:「君子儒也。疏通知遠,其《》之所深乎?銅川府君重之,豈徒然哉?」

子遊太樂,聞《龍舟五更》之曲,瞿然而歸。曰:「靡靡樂也。作之邦國焉,不可以遊矣。」

子謂姚義:「盍官乎?」義曰:「舍道幹祿,義則未暇。」子曰:「誠哉!」

或問荀彧、荀攸。子曰:「皆賢者也。」曰:「生死何如?」子曰:「生以救時,死以明道,荀氏有二仁焉。」

子曰:「言而信,未若不言而信;行而謹,未若不行而謹。」賈瓊曰:「如何。」子曰:「推之以誠,則不言而信;鎮之以靜,則不行而謹。惟有道者能之。」

楊素謂子曰:「甚矣,古之為衣冠裳履,何樸而非便也。」子曰:「先王法服,不其深乎?為冠所以莊其首也,為履所以重其足也。衣裳襜如,劍佩鏘如,皆所以防其躁也。故曰儼然,人望而畏之。以此防民,猶有疾驅於道者。今舍之曰不便,是投魚於淵,置猿於木也。天下庸得不馳騁而狂乎?引之者非其道也。」

董常歌《邶·柏舟》。子聞之曰:「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邳公好古物,鐘鼎什物、珪璽錢具必具。子聞之曰:「古之好古者聚道,今之好古者聚財。」

子謂仲長子光曰:「山林可居乎?」曰:「會逢其適也,焉知其可?」子曰:「達人哉,隱居放言也!」子光退謂董、薛曰:「子之師,其至人乎?死生一矣,不得與之變。」

薛收問隱。子曰:「至人天隱,其次地隱,其次名隱。」

子謂姚義能交。或曰簡。子曰:「所以為能也。」或曰廣。子曰:「廣而不濫,又所以為能也。」

子謂:「晁錯率井田之序,有心乎復古矣。」

賈瓊問《續書》之義。子曰:「天子之義列乎範者有四,曰制,曰詔,曰誌,曰策。大臣之義載於業者有七,曰命,曰訓,曰對,曰贊,曰議,曰誡,曰諫。」

文中子曰:「帝者之制,恢恢乎其無所不容。其有大制,制天下而不割乎?其上湛然,其下恬然。天下之危,與天下安之;天下之失,與天下正之。千變萬化,吾常守中焉。其卓然不可動乎?其感而無不通乎?此之謂帝制矣。」

文中子曰:「《》之憂患,業業焉,孜孜焉。其畏天憫人,思及時而動乎?」繁師玄曰:「遠矣,吾視《》之道,何其難乎?」子笑曰:「有是夫?終日乾乾可也。視之不臧,我思不遠。」

越公聘子。子謂其使者曰:「存而行之可也。」歌《幹旄》而遣之。既而曰:「玉帛雲乎哉?」

子謂房玄齡曰:「好成者,敗之本也;願廣者,狹之道也。」玄齡問:「立功立言何如?」子曰:「必也量力乎?」

子謂:「姚義可與友,久要不忘;賈瓊可與行事,臨難不變;薛收可與事君,仁而不佞;董常可與出處,介如也。」

子曰:「賤物貴我,君子不為也。好奇尚怪,蕩而不止,必有不肖之心應之。」

薛宏請見《六經》,子不出。門人惑。子笑曰:「有好古博雅君子,則所不隱。」

子有內弟之喪,不飲酒食肉。郡人非之。子曰:「吾不忍也。」賦《載馳》卒章而去。

鄭和譖子於越公曰:「彼實慢公,公何重焉?」越公使問子。子曰:「公可慢,則仆得矣;不可慢,則仆失矣。得失在仆,公何預焉?」越公待之如舊。

子曰:「我未見勇者。」或曰賀若弼。子曰:「弼也戾,焉得勇?」

李密問英雄。子曰:「自知者英,自勝者雄。」問勇。子曰:「必也義乎?」

賈瓊曰:「甚矣,天下之不知子也。」子曰:「爾願知乎哉?姑修焉,天將知之,況人乎?」

賈瓊請《六經》之本,曰:「吾恐夫子之道或墜也。」子曰:「爾將為名乎!有美玉姑待價焉。」

楊玄感問孝。子曰:「始於事親,終於立身。」問忠。子曰:「孝立則忠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