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靈山房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七
九靈山房集 卷第二十七 元 戴良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明正統刊黑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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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靈山房集卷之二十七
越㳺槀 男戴禮叔儀𩔖編
𫝊 從孫侗伯𥘉同編
石孝子𫝊
石孝子者四明山農夫也家丗貧賤老屋數楹隱隱
樷薄中孝子早䘮父獨與其母俱一日以事出則告
其母曰児出母居此無侍養者幸徃依女氏待児之
歸也母曰諾其女氏家去母甚邇孝子謂母可即至
竟行後二日歸首過母𠩄寓而母未甞至也孝子即
心驚倉皇抵舎忽見壁間一巨竇覘之則乕子三㩀
其榻䖏為穴孝子知母巳為其𠩄害即慟且盡殺乕
子復磨一斧堅執立竇內頃之母乕循竇入即斫其
首碎之肝腦磔諸庭而復大慟以斧天曰吾雖
殺四虎而吾母之讎未𠯁以報也乃更跡牡乕𠩄行
路持斧阻崖石待之牡乕果咆哮過崖下孝子𡚒而
前當乕首連斫數斧即斃虎既斃孝子亦隨死僵立
不仆張兩目如生而手𠩄持斧獰不可奪鄊鄰走吊
咸凜凜欲亡去獨甞捕乕者相率拜𥙊而神之蓋余
至越聞諸宋先生元僖雲
論曰父母之讎不與共戴天是以齊㐮讎紀而有紀
矦之去魯荘讎齊而有乾時之戰敗蓋戈枕甲
讎在必復而巳其可𨒫計強弱蓄情抑志以每其生
㢤竊痛宋氏南遷二帝客死金虜兵以復讎誠不
可朝夕緩也而頋有沮扵姦議卒使終天之恨竟莫
一伸是果何為㢤當時議者孰不以宋弱金強為
以孝子觀之宋雖弱豈下扵一夫金雖強詎勝扵五
虎孝子行之而宋之君臣反有𠩄不設使孝子
之事見之扵彼日主議者亦可少愧㢤嗚呼若孝
子者皜皜焉烈烈焉雖與岳將軍軰比質可也
張婦𫝊
張婦者吳越間隱人張貟妻也父故進士畨陽徐勉
之以文學名於丗婦受其學讀書通大意自劉向
范皣而下𠩄記烈女事無𠩄不𮗚且雅善皷琴喜為
詩習之晝夜不倦如學士大夫父母以為賢恆為
擇對不肯嫁凢子後見貟落落有竒莭慨然曰是可
與吾女齊遂女之貟家素以豐産䧺其鄊至貟輕財
好施人有以窮歸巳者傾𠩄有濟之不為秋毫計
惜以其故數匱至不自給婦入門即屏嫁時服飾
更為布裳麻操作而前薪水之𭛠親之中饋之事
任之緝績紉縫之勞之窮門陋屋敝衣糲食未甞
動其情每遇貟食飲不継終日清坐相看甚無𦕅頼
則為援琴而彈一唱三歎有遺丗之心焉貟既益偃
蹇空一家出居慈水上無寸土可卓錐無尺宅可蔽
風雨無上下之交可以通有無而貟剛介自若似不
知有寒餓者豈獨貟之以理自遣㢤亦其妻之安
扵義命不孜孜扵溫飽不戚戚於乏有以助之也
姑年老事之尤盡孝值疾作扶持保𢫎沐者
動旬浹即無恙時漱盥不少怠而菽水之薄未始不
得其𭭕心姑每語人曰傷㢤吾貧乆矣然𫉬與郷鄰
女婦㳺而樂見吾子之熈熈而忘其憂抑吾子婦之
力歟婦稟性靜柔而恭謹雖日食不充口寒暑之服
御之不以時而婦姑之禮伉儷之情肅如也靄如也
余與貟交㝡晚比至慈水謁貟扵𠩄寓見貟環堵蕭
然而舉室無慍見之容心𥨸異之及退而詢其𠩄為
則貟之行事巳見羣公之論述獨婦之賢無紀載
之者乃以𠩄見聞次苐之為之𫝊
九靈生曰不流扵時俗而惟樂行古之道貧賤戚
之接乎已而無失其常心此士君子之𠩄難而張
婦以一女子之可不謂之尤難矣乎雖學力之𠩄
成蓋亦得之天性者然也余甞求之扵古如漢史𠩄
書鮑少君之提甕出汲孟徳曜之舉案齊眉與夫陳
孝婦之養姑盡義皆使人歎息之不己欲得其人記
之而恠今丗如古𠩄書者何少也及得張婦事乃知
今世固有其人但不遇大手筆顯揚之故不盡知也
張婦信賢矣然區區之紀載亦安使之必𫝊如前
三人者姑錄其大凢以俟太史氏采擇焉
汪莭婦𫝊
莭婦陳氏鄞汪君彌亨妻也年十有九歸汪君明年
有子曰常乆甫二𡻕而汪君死諸父昆弟念其年盛
而寡居也欲奪而嫁之莭婦哭且言曰命之不㳤中
道而䘮𠩄天老姑弱息汪氏之不如綫以是而有
二心犬豕不食吾餘矣遂誓死不再適乃屏華采服
艱勤以奉其姑以保其子五十餘年如一日有司
髙其行將摭其實上聞於 朝而旌其門雲
九靈生曰余讀易至莭之爲卦未甞不廢書而歎也
夫莭內兊而外坎以而行險也人扵𠩄則不知
巳遇艱險則思止以行險非得扵中正之道者
之乎中正之道爲士者猶難之而況扵婦人乎若汪
莭婦固丗𠩄謂難者也有司將采而上之 朝廷著
令將褒異之夫豈𥝠一婦人㢤蓋欲勉人以𠩄難而
使彼之去中與正𮥠情義而不忌神而不頋施
施然自以爲得計者亦知愧㢤而士也不幸適𩔖
其𠩄爲聞莭婦之風其又不爲之愧死㢤
竹梅翁𫝊
翁姓王氏名嘉閭字景善晚乃別𭈹竹梅翁越之餘
姚人也考諱文榮以翁貴贈朝列大夫同知杭州路
緫管府事𮪍都尉追封太原郡伯妣張氏封太原郡
太君翁自為児童強記捷見巳超其長者稍壯益卓
越自放不覊然有髙志慷慨之才識年近強仕遂北
走齊魯燕趙以逹輦轂之下遨逰兩亰者數載一時
智勇雋傑之士皆與之交際以其故譽聞日著重紀
至元六年中政院薦翁才行卓卓授敦武校尉松江
䓁䖏財賦提舉先是官若吏以欠官課不得羙觧
者項背相望翁至鉏治姦蠧正其稅賦之無歸者而
二十年間之積弊一旦盡除居位五年無一人不滿
去向之不得羙觧者亦皆頼以徙官滿去者喜曰微
王君吾不去徙官者曰微王君吾屬其拘死矣其
有長子孫之吏累丗為奸欺官知其然而莫之誰何
也翁鈎得其尤無良者二人捕置諸法餘皆帖帖願
自新府若省無不多翁之才夫人以𫞐𫝑聲名驕士
者亦每𨒫為翁自絀家食者十有五載至正二十年
擢武畧將軍同知紹興路総管府事以親老不赴二
十三年改武徳將軍廣東道宣慰副使僉都元帥於
時鄊縣巳隷方珎方聞翁將之官即議改調翁聞
而𥬇曰吾為天子命吏非奉天子詔吾聀不改也然
度時不可為年未六十即黃野服逍遙物外植竹
與梅日哦其間曰吾與二友俱老𡻕寒矣翁事親孝
太君年老衣食藥物必躬親之壽至期頥有司上之
朝旌其門曰髙年𦒿徳樹桓之日㑹客數百人翁母
子𩬊𩯭皆皤然而命服金照映幾席至今越人之
為子者必以太君祝其親為父母者必以翁期其子
也姪婦某氏寡居無依既請有司表其閭復割田贍
之俾得終其莭治家頗嚴憚入其庭內外無譁子
以學每捐󠄂重幣逆良先生教之而二子言學日知名
與人交踈逹自信不問厚薄親踈一與之傾盡未甞
疑人人欺而之亦不為変彼固莫測其意也𡻕
凶自鄊以內居者賑之粟行者為粥食之至匱盡乃
巳寓公過使以亂來依者莫不竭力營濟扵財無𠩄
頋計江西省參政哈刺不花公素昧平生一日攜家
至其地翁即舘諸別室月薪米者三載及薨自歛
至塟咸頼以成禮復為植碣隧間命守者護其域福
建省理問大都君舊甞識其父一日抱病至翁為迎
醫療治後三日死其治後事一如參政公公㳺亰師
晴甞與奉御孟君徳謙交後三十年其子流離逺道
翁遣人盡迎其家以來計口給食養之鄞故人翁
貸有多至五千緡三千緡者其人後度無以償
見翁自愧益踈翁知其故皆攜酒食詣門慰勞出
其劵焚之由是歡㑹復如𥘉里有侵其耕地而更以
言相者翁怡然不與較後竟登門謝過且反𠩄侵
地蓋其過人者𩔗如此翁長身偉貌語音如鍾不甚
學問而談道理若素習酒酣操茟為戱屈其座人
為人意氣廣不為小㢘曲謹以眩俗矜衆而扵出
䖏去𭕒必合扵矩度然好智謀事為欲以功名自顯
不肯碌碌頋時遭平丗又𠩄居位非要途故其才不
得肆迨至有可設施而藩鎮用事竟矻矻以老年及
八十猶康強善飲啖精明扵事如壯𡻕雲
賛曰竹梅翁少時甞慕朱家郭觧之為人閭里之俠
無不長䧺之及壯而出㳺芥拾金以歸車馬服飾
益壯麗苐宅益華侈蓋自謂一丗豪士去今㡬載英
邁之氣猶見之眉宇間而豈黃野服之人㢤二十
年來禍亂相仍故官遺老在在凋弊翁獨享有妻子
田園之樂以優㳺扵暮齒此固天之𠩄厚要亦有人
事焉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翁蓋近之矣
滄洲翁𫝊
滄洲翁者姓呂氏名復字元膺晚𭈹滄洲翁其先河
東人也東萊先生成公與其季忠公自河東徙婺吏
部郎知台州事諱寳之者復自婺徙鄞家焉大父克
徳父居敬比三世皆早䘮翁㓜孤且甚貧獨依母氏
居既長郷先生受尚書周易乆之棄去習詞賦後
以母病復喜攻岐扁術而恨無其師一日遇三衢鄭
禮之𨒫旅中即知為毉中毛遂也每謹事之鄭亦見
翁醇謹無他頗心愛翁因呼翁語曰我有古先禁方
及色脈藥論諸書知人生死㝎可治甚精我年老欲
具以授公翁即避席𠕅拜盡得其書受讀可一年𠩄
試之有驗然尚未精也鄭復教翁日記診藉攷方
藥驗否悉為參訂不使毫𨤲失理又若干年𠩄積為
人治診病效無不神自是鄞之病家及凢寓公過客
以病留鄞者必歸翁翁皆樂應之浙省平章左荅納
失理在帥閫時病無睡睡則心悸神懾如䖏壘而
四面受敵兵逹旦目眵眵無𠩄見耳聵聵無𠩄聞雖
堅臥宻室睫未甞交也即選醫之良者䖏齊累月弗
瘉後召翁診翁𭃄其脈左関之陽浮而虛察其色少
陽之支外溢扵目眥即告之曰此得之膽虗而風諸
公獨治其心而不祛其膽之風非法也因投禁方烏
梅湯𢫎膽丸日幷服遂熟睡比窹病如脫郡人蘇伯
友病衂旬浹不止時天暑脈弱衆醫以氣虛不統血
日進𦒿歸茸附彌甚則告術窮家人皆容貌變更蘇
亦流涕長潸泣命其子強翁診翁至未食頃其𠩄衂
血巳三覆噐矣及切其脈兩手皆虛芤右上部滑浮
數而躁且其鼻赤查而色澤即告之曰此得之湎酒
酒毒暴悍而風暑乗之𤍠蓄扵上焦故血妄行而淖
溢蘇曰某甞飢走赤日已而醉酒向風臥公診當是
翁為製地黃汁三升許兼用防風湯半劑飲之立驗
童芳仲㓜女華病臥頬赤而身不𤍠命小兒毉四
三人療之皆以為慢驚風屢進攻風之劑兼旬不愈
翁切其脈右関獨滑而數他部大小䓁而和因告童
曰女無病関滑為有宿食意乳母之乳母必嗜酒
酒後乳故令女醉非風也及詰其內子李李曰乳
母近掌酒庫鑰苟𥨸飲必任意潛使人視臥內有數
空罌榻下翼日拘其鑰飲以枳梖花日二三服女
起如常時童良輔子年十二患內癰腹脹臍凸而頗
銳醫欲刺臍出膿其母鄞不許𢫎子獨泣童馳告翁
邀與俱及造臥內見一野僧擁爐熾炭燃銅筯一二枚
烈火中瞪目視翁曰此児病癰彂小腸苟舎刺臍無
他法翁喻之曰臍神闕也鍼刺𠩄當禁矧癰舎於內
惟當以湯丸攻之苟如若言必殺是子矣僧怒趨而
出翁𭠘透膿散一𠤎明日膿自氣合潰継以十竒湯
下善應膏丸旬浹瘥趙氏子病傷寒餘十日身熱而
人靜兩手脈盡伏俚醫以為死也弗與藥翁診之三
部舉按皆無其舌胎滑而兩顴赤如火語言不亂因
告之曰此子必大彂赤班周身如錦文夫脈血之波
瀾也今血為邪熱𠩄淖而為班外見扵皮膚呼吸
之氣無形可依猶溝隧之無水雖有風不成波瀾
班消則脈出矣及揭其衾而赤班爛然即用白虎加
人參湯化其班脈乃復常継𭠘承氣下之瘉彂班無
脈長沙𠩄未論翁蓋以意消息耳普濟寺主僧體無
爲病蹷巳三日不知人翁𭃄其脈右口之陽弦而遟
少隂之脈堅而勁不滿四十動而止此寒邪乗扵腎
肝𠩄法當以辛甘復其陽爲作湯三升頓服遂起
對客如不病然一藏巳去此若干日當復病病即
死果死如其日臨川蕭雲泉羽客也偶㳺鄞造翁告
曰某病兩目視物皆倒植屢謁名醫弗喻翁曰視一
物爲二視直爲曲古人甞言之視物倒植誠𠩄未喻
也願聞其因雲泉曰某甞大醉盡吐𠩄飲酒熟睡逹
曙遂病翁切其脈左関浮餘部皆無恙即告之曰
當傷酒大吐時上焦反覆倒其膽腑故視物皆倒
植此不由外因而內傷者也法當復吐以正其膽
腑遂授𥠖蘆𤓰蔕俾平旦湧之湧畢視物不倒植東
皋寺僧述無作族姓孫氏一女子病厲風爲夫𠩄出
家貧不醫無作過翁約曰吾女姪病可念早舁
𭕒翁診頋僧舎不宜速為我治療乎翁曰諾他
日匿患者於宻室召翁診其脈翁曰脈來疾而去遟
上虗而下實蓋得之醉酒接內而風毒乗之今雖𩬊
禿眉墜然鼻根幸未䧟肌幸未死遂以防風通聖
而益以下藥下瘀血數升及䖝青黒物並進鄿蛇
長松䓁湯丸復佐以䧺黃楓油作膏摩之逾月瘥餘
姚州守郭文煜病噦十餘日州之以毉名者畢至悉
以附子丁香䓁劑療之益甚翁切其脈陽明大而長
右口之陽數而𨅶因告之曰公之即古之咳𨒫由
胃熱而者失察而反助其熱悞矣飲以竹茹湯
未終劑止帥府歴哈散侍人病喘不得臥老醫
製麻黃之劑以散其肺邪翁後至診之脈口盛人迎
一倍蹶隂弦動而疾兩尺俱短而離因告之曰病
蓋得之毒藥動血以胎死不下奔迫而上衝非風
寒作喘也乃用催生湯倍芎歸煑二三升服之夜半
果下一死児喘止哈散宻囑曰病妾誠有懐以室人
見嫉故藥去之衆人𠩄不知也老醫聞之慚而去樞
宻董孟起在帥閫時命翁臨診俾審新故病翁切其
脈兩寸俱浮弦脈法浮為風弦為痛兩寸屬上部即
告之曰明公他無𠩄苦首風乃故病也蓋得之沐而
中風當彂先一日則則大吐而後巳董𥬇曰然
余少時喜沐每迎風以晞髮因頭作痛痛一如公
𠩄言公善診幸余療也為製龍腦芎犀丸四分二之
一遂愈帥府事帖穆失尓病下痢完衆醫咸謂
洞泄寒中日服四𨒫理中軰彌翁診其脈兩尺寸
俱弦長右関浮扵左関一倍其目外眥如草滋蓋知
肝風傳脾因成飡泄非蔵寒𠩄𦤺飲以小續命湯損
麻黃加術三五升痢止續命非止痢藥飲不終劑而
痢止者以本治故也純孝廟祝楊天成女壽在室
病不月命婦人醫療之不得其名狀及五閱月其腹
如有姙求其色脈即恠因詢之曰汝病非有異夢則
靈𠩄憑耳女不荅趨入臥內宻語其侍嫗曰我去
夏追鿌廟廡下薄暮過黃衣神心動是夕夢一男子
如暮間𠩄見者即我親狎由是感疾我慚𧹞不敢
以告人醫言誠是也嫗以告翁翁曰女面色乍赤乍
白者也脈乍大乍小者祟也病因與脈色符雖
無苦乃以桃仁煎下血類豚肝者六七枚俱有竅如
魚目病巳延慶寺僧珂瑩中病翁診其脈獨右関浮
滑餘部皆無恙曰右関屬脾絡胃挾舌本蓋風中㢘
泉得之醉臥當風而成瘖珂舞手索筆書几上曰酒
吾先佛𠩄戒自祝𩬊來未甞飲露坐當風誠𠩄不免
其師天紀在座即怒訶曰汝䖏別業時每飲醉尚
諱疾自悞耶翁荊𤁋化至寳丹飲之翼日遂觧語
湖心寺僧師者一日偶搔膕中疥忽自出血汨汨
如湧泉竟日不止瘍毉治療弗驗邀翁徃視時巳
困極無氣可語及持其脈惟尺部如蛛絲他部皆無
即告之曰夫脈血氣之先也今血妄溢故榮氣暴衰
然兩尺尚可按惟當益營以瀉其隂火乃作四神湯
加荊穗防風不間晨夜併進明日脈漸出更服十全
大𥙷一劑遂痊全本然病傷寒旬日邪入扵陽明俚
醫以津液外出為脈虗自汗進玄武湯以實之遂
神昏如熟睡甚家邀翁問死期翁切其脈皆伏不見
而肌熱灼即告其季曰此必榮血班而脈伏非
陽病見隂脈比也見班則應候否則蓄血尓乃去衾
稠視其𨼆䖏及小腹果見赤班臍下石堅且拒痛為
作化班湯半劑継進韓氏生地黃湯逐其血是夕下
黒矢若干枚即班消脈出後三日又腹痛遂用桃核
承氣以攻之𠩄下復如前乃愈內子王病傷寒乃隂
隔陽面赤𠯁踡而下痢躁擾不得眠論者有主寒主
溫之不一俞不決翁以紫雪匱理中丸進徐以氷
漬甘草乾姜湯飲之愈且告之曰下痢𠯁踡四𨒫證
也苟用常法則上焦之熱彌甚今以紫雪折之徐引
辛甘以溫裏此熱因寒用也聞者皆歎服集賢譔
南宏逺奉旨徃閩諭土猾余蠻子余甞戮人尊爼之
間以恐之遂驚氣入心疾作如心風比㗸使命來鄞
疾屢作逐逐奔走不避水與火與人語則自賢自貴
且泣𥬇翁𭃄其脈上部皆弦滑左倍勁扵右蓋
痰溢膻中灌心胞因驚而風五臟耳即𭠘以湧齊
湧痰涎一頮噐徐以驚氣丸服之盡一劑病𤹭郡史
虞東村內子王年盛酒且善食忽疾作肌頓消
骨立翁診其脈則兩手三部皆洪數而左口尤躁疾
遂語虞曰此三陽病由一水不勝五火乃移熱扵
小腸不癃則淋王曰前溲如脂者巳數日語未竟趨
入臥內漩及需其溺器以視則如飪釡置烈火湧沸
不少休翁以乕杖滑石石膏黃栢之劑清之痛稍𨚫
而湧沸猶尓也継以龍腦辰砂末之蘸以椑柿食方
𠤎沸止餘姚余慎言子孟仁病寓湖心僧舎以求
治翁至其䖏而孟仁方飯坐甫㝎即爐中灰雜飯
猛噬且喃喃詈人翁命左右掖之切其脈三部皆弦
直上下行而左口尤浮滑蓋風痰㽞心胞證也法當
湧其痰而凝其神既湧出痰沫四五升即熟睡竟日
乃窹窹則病盡去徐以治神之劑調治之神完如𥘉
御史王彥芳內子病飱泄彌年衆醫皆謂休息痢療
以苦堅卒燥之劑弗效翁診其脈當秋半雙弦而浮
即告之曰夫人之病蓋病驚風非飲食勞倦𠩄也
以肝主驚故虛風自甚因乗脾而成泄當金氣正隆
尚尓至明春則病將益加法當平木太過扶土之不
及其泄自止夫人曰儂寓南閩時平章燕公以銅符
宻授御史俾出入自如吾児関関玩弄乆之遂失去
平章一日追符甚急儂心懼焉由是疾作公為驚
風信然乃用黃犉牛肝和以攻風徤脾之劑服之踰
月泄止郡守李孝文妻母龐病小腹痛衆醫皆以為
瘕聚藥之浹月弗愈継命翁診翁循其少隂脈如刀
刃之切手胞門芤而數知其隂中痛癰結小腸也即
告之曰太夫人病在幽隱不敢以聞幸出侍人宻語
之乃出老嫗翁曰患者苦小腸癰以故臍下如瘕聚
今膿巳成腫迫扵玉泉當不得前後溲溲則痛甚嫗
拜曰公神人也𠩄苦一如公𠩄言遂用老將軍為
向導挾麒麟竭乕魄之𩔗以攻之膿自小便潰應手
愈浙東憲使曲出道過鄞病臥涵虛驛召翁徃視翁
察色𭃄脈則面戴陽氣口皆長而弦蓋傷寒三陽合
病也以方渉海為風濤𠩄驚遂血菀而神懾為熱𠩄
遂吐血一𦫵許且脇痛煩渇譫語適是年𡻕運左
尺當不應其輔行亰醫以為腎已泣告其左右曰
司脈病皆𨒫不祿在旦夕家人皆惶惑無措翁曰
此天和脈無憂也為𭠘小柴胡湯減葠加生地黃半
齊後俟其胃實以承氣下之得痢愈副樞張息軒病
傷寒踰月既下而內熱不巳脇及小腹偏左滿肌
色不変俚毉以為風矢𠩄中膏其手摩之浹四旬𠩄
其毒循宗筋流入扵皋丸赤腫若瓠子瘍醫刺潰之
而左脇腫痛如故既選醫之尤良者在門更召翁診
翁以関及尺中皆數而且芤因告之曰脈數不時
則生𢙣瘡関內逢芤則內癰作季脇之腫癰作膿也
經曰癰疽不得頃時囬下之慎勿晚乃用保生膏作
丸衣之以乳香而用硝黃作湯以下之下膿如糜可
五升許明日𠕅圊下餘膿立瘥樞府陳斷事內人病
召翁視翁𭃄其脈左口弦而芤餘部皆和翁即起宻
告陳曰夫人病當隂中痛而出血且少隂對化在玉
泉心失寜則玉泉應心痛痛則動血而與水不
相関蓋得之因內大驚神懾而血菀陳曰公毉誠良
也病一如公𠩄言翁乃為製益榮之劑且納藥幽
隱𠕅劑即無若翁之治病雖若不甚搆思然其鈎取
古法動中肯綮多類此其扵毉門群及古今方論
無不攷索其要歸他若諸醫為術之精粗施治之工
拙亦皆品彚區別無一義之遺𠩄攷群及古方
論語多不録有曰內素問丗黃帝岐伯問荅之
書及觀其㫖意殆非一時之言其𠩄譔述亦非一人
之手劉向指為諸韓公子𠩄著程子謂出扵𢧐之
末而其大略正如禮記之萃扵漢儒而與孔子子思
之言並𫝊也蓋靈蘭秘典五常正六元正紀䓁萹無
非闡明隂陽五行生制之理配象合徳實切扵人身
其諸色脈病名鍼則治要皆推是理以廣之而皇甫
謐之甲乙楊上善之太素亦皆本之扵此而微有異
同毉家之大綱要法無越是書矣然按西漢藝文志
有內十八及扁鵲白氏二內凡三家而素問
之目乃不列至隋籍志始有素問之名而不為
內唐王氷乃以九靈九卷牽合漢志之數而為之
註𥼶復以隂陽大論託為其師張公𠩄蔵以𥙷其亡
而其用心亦勤矣惜乎朱墨混殽玉石相訓詁
失之扵迂踈引援至扵未𭃄至宋林億髙若訥䓁
正其悞文而増其缺義頗扵氷為有功今扵各萹之
內註意與相𩔗者仍斷章摘句而釋以已意兾與
同志啇確非敢妄議前也內靈樞漢隋唐藝文
志皆不錄隋有鍼九卷唐有靈寳註及黃帝九靈
十二卷而巳謂王氷以九靈更名為靈樞又謂
九靈尤詳扵鍼故皇甫謐名之為鍼即隋志鍼
九卷苟一書而二名不應唐志別出鍼十二卷也
𠩄謂靈寳註者乃扁鵲太玄君𠩄箋丗𠩄罕𫝊宋季
有靈樞略一卷今亦湮𣳚紹興𥘉史崧併是書為十
二卷而復其舊較之他本頗善學者當與素問並觀
蓋其㫖意互相彂明故也本草三卷舊神農本
漢藝文志未甞録至梁陶隱居始尊信而表章之謂
此書應與素問同𩔗但後人多更飾之耳秦皇𠩄
焚醫方卜術不與故猶得全録及遭漢獻之遷徙晉
懐之奔迸文籍焚㸏千不遺一今之𠩄存有此三卷
是其本然𠩄出郡縣乃多後漢時制疑張仲景華
元化𠩄記舊經之藥止三百六十五種陶氏進名醫
別錄亦三百六十五種因而註𥼶分為七卷唐李英
公世勣與蘇恭叅攷得失又增一百一十四種分為
二十卷世謂之唐本草宋劉翰䓁又附益醫家甞用
者一百二十種偽蜀孟昶亦命其臣韓保昇䓁以唐
本啚叅比増廣世謂之蜀本草至宋掌禹錫䓁𥙷
註新舊藥合一千八十二種㝎以白字為神農𠩄
黒字為名醫𠩄𫝊草石之品可謂大備他若雷公以
下蔡邕徐大山秦承祖王季𤩶鄭䖍諸公𠩄譔名本
草者凡三十九部三百五十卷雖顯晦不齊無非輔
翼舊焉耳近代陳衍作本草折𠂻王好古作湯液
本草亦刪繁之遺意也𥨸意舊記郡縣古今沿革不
同及一物而根苗異名同名異質而主療互見者
尚須考㝎俾歸於一可也難十三卷廼秦越人祖
述黃帝內設為問荅之辭以示學者𠩄引言多
非靈素本文蓋古有其書而今亡之耳隋時有呂愽
望註本不𫝊宋王惟一集五家之而醇玼相亂
惟虞氏粗為可𮗚紀齊卿註稍宻乃附辨揚玄操呂
廣王宗正三子之非周仲立頗加訂易而考証未明
李子埜亦為句觧而無𠩄唘彂近代張潔古註後附
藥殊非意王少卿演繹其目曰重玄亦未𠯁以
彂人之藴余甞輯諸家之長先訓詁而後辭意竊附
鄙其間以便後學未敢以為是也傷寒論十卷乃
後漢張機仲景用素問𤍽論之廣伊尹湯液而為
之至晉王𠦑和始因舊重為譔次而宋成無巳復
為之註𥼶其後龎安常朱肱許𠦑微韓祗和王宴之
流因亦互有開彂而大綱大要無越乎吐汗下溫四
法而巳蓋一證一藥萬選萬中千載之下如合持莭
前為群方之祖信矣𠩄可憾者審脈時汨王氏
之言三隂率多斷簡況張王𫝊亦徃徃反覆後先
亥豕相雜自非字字句句熟玩而精思之未有造
其閫奧者陳無擇甞𥙷三隂證藥扵三因論其意蓋
可見矣近人徐止善作傷寒𥙷亡恐與先之意不合
余因𥨸舉大要以𥙷成氏𠩄未備知毉君子有𠩄
取也脈十卷乃西晉太醫令王𠦑和本諸內經素
問九靈及扁鵲仲景元化之裒次而成實毉門之
龜鏡診𭃄之指的自與近代倣託鈐訣者不同𡻕
既深𫝊授不一各秘𠩄蔵互有得失至宋秘閣林億
䓁始考証𮘸妄頗加改易意其新譔四時之𩔗皆
林氏𠩄增入陳孔碩何大任毛𦫵王宗卿軰皆甞審
訂刋𫝊今不多見近人謝堅白以其𠩄蔵舊本刻於
豫章𫝊者始廣余甞摭其精語並引內之辭作診
切樞要二卷非敢翦其冗間亦𥙷其缺漏且附𥝠
各條之下以與同志研究爾脈訣一卷乃六朝髙
陽生𠩄譔託以𠦑和之名𮘸立七表八裏九道之目
以惑學者通真子劉元賔為之註且續括附其後
辭既鄙俚意亦滋晦今代王光刪其舊辭而益以
新語既不出其畦逕安得乎本原餘如清溪徐裔
甄𫞐李上交軰皆自譔著凢十餘家亦每蹈襲前
在𠦑和之𠩄不讀者止記入式以馴至乎脈
可也病源論五十卷乃隋大業太醫士巢元方䓁
奉勅譔集原諸病候而附以養生導引諸法裒成一
家之書醇玼相混蓋可見矣宋之監署乃用為課試
元復循列醫門之七然附會雜揉非復當時之
舊具眼者當自見之吳景賢亦作病源一書近代不
𫝊太始天元玉冊元誥十卷不知何人𠩄作㦄漢至
唐諸藝文志俱不載録其文自與內不𩔗非𢧐
時書其間有天真皇人昔書其文若道正無為先天
有之太易無名先扵道生䓁語皆老氏遺意意必老
氏之徒𠩄著大要推原五運六氣上下臨御主客勝
復政化正及三元九宮太乙司政之𩔗殊為詳明
深𠯁以羽翼內六微旨五常政䓁萹太玄君扁鵲
為之註猶郭象之扵南華非新學之𠩄易曉觀其
註一律似出一人之手謂扁鵲為黃帝時人則其書
不古謂扁鵲為秦越人則𫝊中無太玄君之𭈹毉門
傚託率多𩔗此玄珠宻語十卷乃唘玄子𠩄𫐠其自
序謂得遇玄珠子而師事之與我啓萌故自𭈹啓玄
子蓋啓問扵玄珠也目曰玄珠宻語乃玄珠子宻而
口授之言也及考王氏素問序乃雲辭理秘宻難粗
論述者別譔玄珠以陳其道二序政自相戾意者玄
珠之名諸蒙荘子𠩄謂黃帝遺玄珠使罔象得之
之語則師事玄珠子而號啓玄者皆妄也宋髙保衡
䓁校正內經乃雲詳王氏玄珠世無𫝊者今之玄珠
乃後人附託之文耳雖非王氏之書亦扵素問十九
卷二十四卷頗有彂明余甞合素問觀之而宻語𠩄
述乃六氣之與髙氏𠩄諸卷全不侔疑必刋𫝊
者𠩄誤也原其𠩄蓋攟摭內六微𭥍及至真要
䓁五萹泊天元玉𠕋要言而附㑹雜其諸紀運休
祥之應未必可徴實偽書也苟啓玄別譔果見於世
又豈止述氣運一端而巳覧者其長而去其短可
也中蔵八卷少室山鄧䖏中雲華先生佗㳺公宜
山古洞值二老人授以療病之法得石上書一凾
用以施試甚驗余乃先生外孫因弟先生室夢有
𠩄授𫉬是扵石凾中其託為荒誕如此竟不考𫝊
獄吏焚書之實其偽不攻自破按唐志有吳普集華
氏藥方別無中蔵之名普其弟子宜有𠩄集𥨸意諸
論非普軰不作鄧氏特附別方而更今名耳蓋其
方有用太平錢並山藥者蓋太平乃宋熈𨹧𥘉年𭈹
著蕷以避厚𨹧偏諱而始名山藥其餘可以𩔗推然
脈要及察聲色形證䓁必出元化遺意覧者細為
審諦當自知之聖濟十卷宋徽宗𠩄作大要祖述
內素而引援六旁及老氏之言以闡軒岐遺𭥍政
和間班是乎兩學辟雍生吳禔為之觧義若逹道
正紀䓁萹皆足以禆益治道啓迪衆工餘如孕元立
本制字命物二三章𥼶諸字義失扵穿鑿良由不攷
六書之過瑕瑜具存固無害扵羙玉也其論諸醫有
曰扁鵲毉如秦鑑燭物妍不隱又如奕秋遇敵着
着可法觀者不測其神機倉公醫如輪扁斵輪得
心應手自不以巧思語人張長沙如湯武之師無
非王道其攻守竒正不以敵之大小皆可制勝華元
化醫如庖丁觧牛揮刀而肯綮無礙其造詣自當有
神雖欲師之而不可得孫思邈醫如康成註書詳於
制度訓誥其自得之妙未易以示人味其膏可以
無飢矣龐安常毉啓扁鵲之𠩄秘法元化之可法
使天假其年其𠩄𭕒當不在古人下錢仲陽毉如李
靖用兵度越縦舎卒與法㑹其始以顱䪿方著名於
時蓋猶扁鵲之因時𠩄重而為之變尓陳無擇醫如
老吏斷按深扵鞠讞未免移情𭕒法自當其任則有
餘使之代治則繁許𠦑微毉如顧愷寫神神氣有
餘特不出形似之外可模而不可及張易水毉如濂
溪之啚太極分隂分陽而包括理氣其要以古方新
病自為家法者失察剛欲啚為極則近乎畫蛇
添𠯁矣劉河間毉如槖駞種樹𠩄在全活但假氷雪
以為春利扵松栢而不利扵蒲栁張子和毉如老將
對敵陳兵背水濟河焚舟置之死地而後生不
善效之非潰則北矣其六門三法蓋長沙之緒餘也
李東垣醫如獅弦新縆一皷而竽並熄柱和之
七均由是而不諧矣無他希聲之妙非開指𠩄知
也嚴子禮毉如歐陽詢寫字善守法度而不尚飄
學者易扵摹倣終之漢晉風度張公度醫専法仲景
如蕳齋賦詩每有少𨹧氣韻王徳膚醫如虞人張羅
廣絡原野而脫兎殊多詭遇𫉬禽無𠯁筭者翁之學
問該非獨毉門為然他如史𫝊記諸子雜家以
及天文地誌暦筭兵刑食貨卜筮𥼶老之書亦靡不
精求熟玩故其見之言語文字皆有考㩀可徴不為
浮葩以炫世至扵為詩尤雄徤蒼古有古作者之遺
風甞以晦跡丘園薦為台州仙居縣儒學教諭後調
臨海及陞本郡教授俱不上善著書有內問靈
樞脈箋五色診奇䀭切脈樞要運氣啚養生雜
言脈緒脈系啚難附四時爕理方長沙論傷寒
十𥼶運氣常變𥼶松風齋雜著槀各若干卷𫝊學者
為人恭勤詳緩與人交欵欵常若不自𠯁狀貌不踰
中人語言如不出諸口卒然遇之不知其學之富也
年老無子而有女四人生女不生男人以太倉公方之
論曰自古有疾毉叅之以九蔵九竅之変通之以五
味五之資五色五氣五聲以視其生死五毒五藥
以攻其疾疢其為術博矣故非聡明治逹知夫天地
神祗之次明乎性命吉㐫之數䖏虛實之分㝎𨒫順
之莭以與神聖為徒者未易以臻此若滄洲翁豈近
是乎翁之為毉一遵古昔神聖之格言而且攷載
籍叅取化原著之扵方𠕋余論次翁事頗采其意雲
使翁自㧞醫術之中一意儒學著書以垂世可謂稽
古之士矣
𡊮廷玉傳
𡊮廷玉名珙以字行其先南昌人也五世祖子誠仕
宋知臨安府以事至鄞遂留家焉父寜老元翰林撿
閱學善文廷玉㓜其學扵書多𠩄觀覧迨壯益
爽秀甞㳺東海𥙷恆洛伽山僧有別古崖者善相見
而竒之謂其眼光如電法當以術顯因紿令仰視赤
日待兩目盡眩潛布黒赤豆扵暗䖏俾辨之又夜懸
五彩絨線窓𥿄外使映月光別其色𠩄試巳皆中然
後悉以相家之術授焉且曰子後當出我右慎勿妄
泄也其法候夜將二皷五皷罷燃兩炬坐對占者
數以其炬左右視形狀氣色既得苐叅以𠩄生年月
而吉㐫之徴有若莭契然在西浙與憲史陳㤗項昕
沈鄭文祖㳺謂泰曰君神庭金櫃有黒氣日中當
黜謂昕地角有魚鱗文不三日家將火謂中部赤
白氣貫如梅花三月之內有父服謂文祖印堂
山根紅氣見夏秋當赴闢辟必南地㤗扵其日午漏
上都堅不花僉事紏退之昕次日𠩄居屋災以父
憂去果三閲月文祖爲福建帥府史亦如期憲副李
志憲僉都堅不花孛術魯育普顔逹失史銓有𠩄問
廷玉荅曰李公蘭色𢡖將旬日死堅公天庭色紅
四十九日遷官南方魯公口有赤光而青黒乗之三
百日內不祿普公隂位微紅主祿位然不宜動動則
㐫矣史公祿庫權凖赤黒氣如雲行兼之法令有白
氣三七日觧㐫官李以次年正月卒堅除福建憲僉
湖南路郡南䑓歴三仕皆南地魯至期以䘮赴
普復軄後𭔃死野人家史以言不行去在鄞南䑓大
夫普花帖木児公由閩海道鄞見廷玉廷玉曰公神
氣嚴肅舉動風生大貴驗也但印堂司空有赤氣到
官一百十四日當奪印然守正秉忠名垂後丗願自
勉普署䑓事于越果爲張太尉逼印綬抗莭而薨
見江西憲副程徐曰君帝座上黃紫氣見千日內有
二羙除但冷𥬇無情非忠莭相也徐扵一年後拜兵
部侍郎陞尚書後歸欵爲吏部侍郎劉仁本張唘源
鄭文寳丘楠請占廷玉視仁本清中之濁視啓源濁
中之清視文寳視楠九州光澤精神澄徹曰公䓁不
十年官二品但晚莭皆得譴吾且見之其後俱授樞
宻分院副使改物後唘源文寳𭕒戮仁本死獄中楠
亦責貶唘源在分院時廷王曰公山根赤色浮見二
日內當有火厄次夕唘源家燬質明又曰火氣猶未
退唘源猥曰我家已一夕盡尚何火耶俄而荘𠩄亦
告焚南䑓中丞月魯不花公治書胡公均兵部郎中
掲公汯將赴北㑹於上虞廷玉曰月公膚似凝脂目
如聡睿而文官二品今秋有中䑓之命然不宜
徃徃則不祥公問為何廷玉曰面有紫赤氣如玉印
紋玉印除拜象也然紫赤火色豈宜徃水位胡公鼻
梁𮋹得隂貴助司空楊州分野紅氣潤澤六八日內
除南方䑓聀掲公骨氣巉岩舉動端慤舘閣器也但
神庭金櫃黒氣如弓此去大不利縦有羙擢而到任
難矣月泛海而北果為倭宼𠩄害妻妾皆虜胡拜
侍御史開䑓於閩掲與倭宼之難脫身赴北授袐書
少未任而事去廷玉囬鄞見方瑛曰公神氣
不常舉動急速性靈而氣暴當以武䖏官十年至一
品乃見其子明鞏明敏曰明鞏眼長而眉太重額
廣而日角不瑩非䘮父官不顯也明敏地赤氣如
刃劍紋二九日內因父功進爵可二品瑛官江浙
分省後至平章政事明鞏父死扵兵對品爵至分
省左丞明敏父克太倉有功拜分省叅政張彥珪
曽葉堅見曰張君且貴法曰滑筋蔵骨更清早
年名位逹天庭況凖頭權印黃紫氣如圎珠百五日
內當有二除到官必五馬職也然不可言善終曽君
魚尾笏紋朝耳耳無輪廓他日死將無歸官亦不過
五品且毛𩬊乾枯眼光觀地主身死而𥚽起葉君首
尾不欺𫞐衡聀也然氣色青浮主七七日內恐懼成
疾張以公事朝亰授樞宻副使兼台州路総管兵出
髠而遁卒殺之曽為理官死兵彂其屍以戮葉為
左司郎中得驚而病風陶凱張順祖楊天顯徃見問
之廷玉曰凱五嶽朝揖而氣色未開五星分明而光
澤未現宜藏噐待時不十年以文進為異代臣子官
二品顯名其在荊揚間耶順祖面如洗而中凖黒蘭
䑓𢡖福去禍來非壽兆也天顯色青身小語言清亮
亦主其文進且地有氣如雲行月出交夏四七日
逺動得吉凱當內附之𥘉為禮部尚書湖廣叅政順
祖次年病死夭顯受差赴北為省都事趙宜訥陳麟
求鍳廷玉曰趙君色溫而黃氣和而恱當膺憲䑓薦
官五品但騰蛇氣居火星內過三年方𦲷事陳君正
面外青內黃憂中有喜況青龍氣在天庭若祥雲瑞
氣橫貫秋月進官累累可四品然終不到聀趙後三
年赴僉都元帥任陳擢戶部主事改瑞安知州陞秘
書丞俱不克赴謝理洪珏胡熊黃有猷請扵廷玉
荅曰謝君五嶽峻四水相朝官可至理問然朱雀氣
居印堂當貴人見怒罷聀𠩄幸司空黃光明潤來年
五月必復任洪君面方如田富貴相也但妻位氣青
主損兩配生平多心術長子必見刺貶胡熊氣固清
瑩然貴而未實惟喜明堂兩如紅豆端陽後可實
授也黃君中正廣而印堂清地角豐而人中斜既富
且貴但不久耳謝果以方丞相怒黜後二年除省
理問次年五月到官洪後有田五十頃官至省貟外
兼理問一妻死其一出也長子刺屯逺地胡扵後五
月實授省都事黃後有田七十頃爲省理問許方
傑黃益謙皆廷玉宻友廷玉甞語方神氣澄澈學堂
氣全後必以文顯一萬日內官至三品然宜早進日
下白氣散年夀上一季之間弟將溺死又左右魚尾
氣動須急成昏否則遅一千日蓋內外三陽雲行紋
見必大服動也𤇍有剛毅汪洋之氣亦主以文顯十
年內官四品但眼尾山根氣滯其娶當遅益謙氣有
餘而形不𠯁後當䖏冗聀而富難乆也方後二月次
弟過桃花渡果溺水死姻將成果以父䘮止後果為
南昌知府三年𠕅任還鄞迎其母廷玉曰公兩臉桃
花氣見兼之魚尾赤氣貫入太陽法曰㳺䰟無宅死
將臨焉母不可徃次女且亡渉秋必皆應也因諌其
母得不徃八月以疾卒於家又一月次女死南昌而
自身死金𨹧獄𤇍為刑部主事姻尚未成益謙為司
稅官而家日落其術之精𩔖如此廷玉甞言吾每占
人吉㐫即知其心之善𢙣心善必吉其不善者反是
以故占得其吉則喜苟㐫則怒念之為之反覆化
𨗳期轉禍以為福人不畏義理而畏禍患廷玉之言
格心改行者至衆廷玉豪放曠逹重義䡖利與人言相
未甞及扵𥝠家徒四壁䖏之晏若然介直無阿人有求
占者某忠某詐憑占繇以斷不少逥護以是咎之
論曰占人形狀氣色以㝎其吉㐫蓋自古記之矣荀
卿著書乃列非相萹以拒之豈不以其相形而不論
心㢤廷玉之扵是術必以形狀氣色本之扵其心心
有善𢙣則見扵外者亦而異焉扵是吉㐫之徴應
矣嗚呼若廷玉者其可盡拒之耶姑布子卿之後善
相者衆矣然必以𡊮天剛為首廷玉豈其苗裔也耶
九靈山房集卷之二十七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