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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類苑 (四庫全書本)/全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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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類苑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事實類苑        雜家類五雜纂之屬提要
  等謹案事實類苑六十三卷宋江少虞撰少虞字裡未詳據序首自題稱左朝請大夫權發遣吉州軍州事而江西通志亦未載其履貫蓋其事蹟己不可復考矣其書成於紹興十五年以宋代朝章國典見於諸家記録甚多而畔散不屬難於稽考因為選擇類次之分祖宗聖訓君臣知遇名臣事跡徳量智識頋問奏對忠言讜論典禮音律官政治績衣冠盛事官職儀制詞翰書籍典故沿革詩賦歌詠文章四六曠逹隠逸仙釋僧道休祥夢兆占相醫藥書畫技藝忠孝節義將相才畧知人薦舉廣知搏識風俗雜誌凡二十四門自序作二十八門蓋𫝊録之訛也所引之書悉以類相從全録原文不加増損而以書名註明毎條之下共六十餘家凡用功十四年而成故徵採極為浩博至其雜摭成編有一事為兩書所載而先後並存者又如邉鎬稱邉和尚等事及諸家詩話所摘唐人詩句皆與宋朝事實無闗亦槩録之未免有汜濫之失然北宋一代遺文逸事畧具於斯實可資於辨証王士禎居易録稱為宋人説部之宏偹而有禆於史者良非虛語至其間若國朝事始三朝聖政録三朝訓鑒蓬山志忠言讜論元豐聖訓傅商公佳話兩朝寳訓熈寧奏對劉真之詩話李學士叢談等書俱已久佚無𫝊均藉此足以考見一二是尤説家之總彚矣王士禎又載此書四十卷而今本寔六十三卷檢勘諸本皆合並無同異疑亦士禎筆誤之失雲乾隆四十四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事實類苑原序
  古之史者載籍極博其所表見皆不虛書其軼乃時時見於他說不可不知也太史公網羅天下放失舊聞至於分散數家之事則甚多䟽略後世猶或非之然則自漢以來千有餘嵗君臣善惡治亂之外紛紛籍籍日有日繁使論著之人隨世裒掇有所未盡況軼入他説者歴年浸乆踈殘之餘不少槩見則史失其傳矣史冊所無有學者不道也錯亂磨滅不可復知者可勝計耶我宋肇興聖神克繼垂二百年太平憲物容典踵古治而増華未有緝熈炳煥可考如今者也不刋信史誠足以表覈萬代然而秘省䆳嚴非外學所得見若其遺文逸説事羙一時語流千載者縉紳先生尚能言之徃徃皆前日今世巨公名卿老師宿儒以其所接於耳目可以警憲於世者筆之載録𫝊紀無慮數十家嘗惜其畔散不屬難以稽考曩因餘暇備極討論自一話一言皆比附倫類而整齊之去其文不雅馴或有牴牾者自餘據實條次不敢以一字増損總凡㑹目合為一書名曰皇宋事實類苑聖謨神訓朝事典物與夫勲名賢逹前言徃行藝術仙釋神怪之事異域風俗之殊纎悉備有釐為二十八門選義按部考詞就班如出一家語不待旁捜逺覽而太平遺逸之羙麗具在足以觀見當時風政庶幾乎尚有典刑哉此學士大夫之所欲聞亦喜𫝊而樂道也深愧識見淺陋擇焉不精取焉不詳故於毎門之末不敢斷以已意録而存之將以有望於後之君子云紹興十五年五月十七日江少虞謹序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一     宋 江少虞 撰祖宗聖訓
  太祖
  太祖性至仁雖用兵亦戒殺戮親征太原道經潞州麻衣和尚院躬禱於佛前曰此止以弔伐為意誓不殺一人開寳中遣將平金陵親召曹彬潘羙戒之曰城陷之日慎毋殺戮設若困鬬則李煜一門不可加害故彬於江南得王師弔伐之體由聖訓丁寧也初梁太祖因宣武府第修之為建昌宮晉改命曰太寧宮周世宗復加營繕猶未盡如王者之制太祖始命改營之一如洛陽之制既成太祖坐正殿令洞開諸門直望之謂左右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見之
  錢俶入朝太祖眷禮甚厚然自宰相以下皆乞留俶而取其地太祖不從賜還本國復宴餞於便殿屢勸以巨觥陛辭之日俶感泣再拜太祖命於殿內取一黃袱封識甚宻以賜且戒以塗中宻觀洎即塗啟之凡數十軸皆羣臣所上章䟽俶自是益感懼江南平遂乞納土秦亭之西地夕陽鎮産巨材森鬰綿亘不知其極止利於戎建隆初國朝方議營造尚書髙防知秦州郡地數百里築堡阨其要募兵千餘人為採造務與戎約曰渭之北戎有之渭之南秦有之果獲材數萬本為桴蔽渭而上後蕃部率帳屬絶渭奪筏殺防兵出師與我戰我兵剪戮甚衆生擒數十人縶俘於獄以聞太祖憫之曰奪其地之産得無爭乎仍連邊州之擾不若罷之下詔厚撫其酋所縶之戎各以袍帶賜之遣還其部諸戎泣謝後上表願獻美材五十里於朝並涑水紀聞
  太祖常與趙中令普議事有所不合太祖曰安得宰相如桑維翰者謀之乎普對曰使維翰在陛下亦不用蓋維翰愛錢太祖曰茍用其長亦當䕶其短措大眼孔小賜與十萬貫則塞破屋子矣
  錢俶進寳犀帶太祖顧謂曰朕有三條帶與此蓋不同俶請宣示一觀太祖笑曰汴河一條恵民河一條五丈河一條俶大媿服其規模豈不宏逺哉
  王全斌伐蜀之歳是時大寒太祖著㡌絮被裘御講武殿氊帳曰此中寒尚不能禦況伐蜀將士乎即脫所服裘㡌遣將持賜全斌其伐江南也曹彬李漢瓊田欽祚入辭以匣劔授彬曰副將而下不用命斬之漢瓊等皆股慄畏懾此所以見御將之恩威皆出於一
  太祖皇帝將展外城幸朱雀門親自規畫獨趙韓王普從幸上指門額問普曰何不祗書朱雀門須著之字安用普對曰語助太祖笑曰之乎者也助得何事
  太祖服用儉素退朝常用絁袴麻鞋寢殿門懸青布縁簾殿中設青布幔以上出楊文公談苑
  太祖少親戎事性好藝文即位未幾召山人郭無為於崇政殿講書至今講官所領階銜猶曰崇政殿説書雲出傅商公佳話
  錢俶初入朝既而賜歸國羣臣多請留俶而使之獻地太祖曰吾方征江南俾俶歸治兵以攻其後則吾之兵力可減半江南若下俶敢不歸乎既而皆如所處出東軒筆録
  太祖聞國子監集諸生講書喜遣使賜之酒菓曰今之武臣亦當使之讀經書欲其知為治之道也出涑水記聞太祖皇帝以神武定天下儒學之士初未甚進用及卜郊肆類備法駕乗大輅翰林學士盧多遜攝太僕卿升輅執綏且備顧問上因歎儀物之盛詢致理之要多遜占對詳敏動皆稱㫖他日上謂左右曰宰相須用儒者盧後果大用蓋肇於此出文正公筆録
  太祖討平諸國收其府藏貯之別庫曰封樁庫每歲國用之餘皆入焉嘗語近臣曰石晉割幽燕諸郡以歸契丹朕憫八州之民乆䧟彼中俟所蓄滿五百萬緡遣使北庭以贖山後諸郡如不我從則散府財募戰士以圗攻取後改曰左藏庫今為內藏庫出歸田録
  魏咸信言故魏國長公主在太祖朝嘗衣貼綉鋪翠𥜗入宮中太祖見之謂主曰汝當以此與我自今勿復為此飾主笑曰此所用翠羽幾何太祖曰不然主家服此宮闈戚里皆相效京城翠羽價髙小民窺利展轉販易傷生寖廣實汝之由汝生長富貴當念惜福豈可造此惡業之端主慙謝主因侍坐與孝章皇后同言曰官家作天子日乆豈不能用黃金裝肩輿乗以出入太祖笑曰我以四海之富宮殿悉以金銀為飾力亦可辦但念我為天下守財耳豈可妄用古稱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茍以自奉養為意使天下之人何仰哉當勿復言
  太祖平蜀得孟昶七寳裝溺器擲之於地令杵碎之曰汝以何器貯食似此不亡何待以上見楊文公談苑
  太祖豁逹既得天下趙普屢以微時所不足者言之欲潛加害太祖曰不可若塵埃中教識天子宰相則人皆物色之矣自後普不復敢言出丁晉公談録
  太祖嘗謂左右曰朕每因宴㑹乗懽至醉經宿未嘗不悔也
  太祖嘗見小黃門損畫殿壁者怒之曰子可斬也此天子廨舎耳汝敢敗之耶始平公雲
  太祖初即位頗好畋獵嘗田獵墜馬怒自挾佩刀刺馬殺之既而嘆曰我耽於逸樂乗危走險自取顛越馬何罪焉自是遂不復獵
  太祖常罷朝坐便殿不樂者乆之內侍王繼恩請其故上曰汝謂天子為容易耶早來吾乗快指揮一事而誤故不樂也
  太祖採聼明逺毎遇邊關之事纎悉必知有間者自蜀還上問曰劔外有何事間者曰但聞成都滿城誦朱仙長苦熱詩曰煩暑鬰蒸何處避涼風清冷幾時來上曰此蜀民思吾之來伐也時雖已下荊楚孟昶有唇亡齒寒之懼而西討無名昶欲朝貢王昭逺固止之乾徳三年昶遣諜者孫遇齎蠟丸帛書間道徃太原結劉鈞為援為朝廷所獲太祖喜曰興師有名矣執間者命王全斌率禁旅三萬分路討之俾孫遇指畫山川曲折閣道逺近令工圗之面授神策令王全斌徃焉曰所尅城寨止籍器甲芻糧耳若財帛盡分給戰士王師至蜀昶遣王昭逺帥師來拒未幾相繼就擒昶始降執昶赴闕大將王仁瞻自劍南獨先歸闕乞見恐彰已惡歴數全斌等數將貪黷財貨縱弛兵律俱為所訴反欲以自蔽太祖笑謂仁瞻曰納李廷珪妓擅開豐徳庫取金寳此又誰耶惶怖叩伏待罪上又曰此行清介畏懼止有曹彬一人耳臺臣請深治蜀諸將橫越之惡太祖盡釋之已上出涑水紀聞
  太祖即位後遣王全斌劉光義為先鋒曹彬為都監沈義倫為行營判官收復覀蜀無何全斌殺降三千人是時曺不從但收其文案不署字王曹沈等囬太祖𫝊宣送中書取勘左右曰方克復西蜀回雖殺降兵亦不可便案劾今後陛下如何用人太祖曰不然河東江南皆未歸服若不勘劾恐今委任者轉亂殺人又曰曹彬但退不干你事曹不退但叩頭伏罪曰是臣同商議殺戮降兵朝廷問罪臣首合誅戮太祖見曹如此皆與原之王授金州節度餘皆進擢之忽一日宣曹並潘美曰命汝收江南又顧曹曰更不得似徃時西川亂殺人曹徐奏曰臣若不奏又恐陛下未知曩日覀川元不是臣殺降卒縁臣商量固執不下臣見收得當日文案元不肯署字太祖令取進呈覽之又謂曰卿既商量不下何為對朕堅自伏罪曰臣與王全斌等同奉陛下委任若王全斌等獲罪臣獨清雪不為穏便臣是以一向伏罪太祖曰卿既自欲當辜如此又安用留此文字曰臣從初謂陛下必行誅戮臣留此文書令老母進呈乞全老母一身太祖尤器遇之又潛謂曰但只要他歸服慎勿殺人是他無罪只是自家著他不得卿切㑹取曹曰謹奉詔㫖不敢違越今國家享無疆之休良由是耳曹之四子璨瑋琮珣皆享豐祿豈非餘慶乎已上出丁晉公談録
  宋白言開寳九年雩祀西洛隂雨踰月齋宿之旦尚未霽太祖遣中使禱無畏三藏塔與之誓言倘不即止毀其浮圗又俾近臣齎詔與嶽神宿齋日雨不止當施桎梏於汝至太極殿齋宿辰已間雨霽洛陽令督役夫軰除道上泥布乾土及郊祀還雨復作無畏西僧唐開元中至長安𤣥宗甚禮重之毎祈雨輙應事具李徳裕次栁氏舊聞及李華碑見楊文公談苑
  太祖既納趙韓王之謀數遣使者分詣諸道擇選精兵凡其材力技藝有過人者皆收補禁軍聚之京師以備宿衛厚其糧賜居常躬自按閱訓練皆一以當百諸鎮皆自知兵力精鋭非京師之敵莫敢有異心者由我太祖能強幹弱枝致治於未亂故也
  太祖征河東圍太原乆之不㧞宿衛之士皆自奮告曰蕞爾城而乆不下者士不致力故也臣等請自徃力攻必取之上曰吾蒐簡訓練汝曹心盡力竭矣汝曹天下精兵之髓而吾之股肱爪牙也吾寧不得太原豈可糜滅汝曹於此城之下哉遂引兵而還軍士聞之無不感激徃徃有出涕者
  太祖征李筠河東遣其宰相衛融將兵助筠融兵散敗生獲之上面責其助亂因謂曰朕今赦汝汝能為我用乎對曰臣家四十口皆受劉氏溫衣飽食何忍負之陛下雖不殺臣臣終不為陛下用得間則走河東耳上怒命以鉄撾撾其首曳出融曰人誰不死得死君事臣之福也上曰忠臣也召之於御座前傅以良藥賜衣𢃄及鞍勒拜太府卿王師平江南徐鉉從李煜入朝太祖讓之以其不早勸李煜降也鉉曰臣在江南備位大臣國亡不能殉罪當死尚何所言上恱撫之曰卿誠忠臣事我當如事李氏也並見涑水紀聞
  開寳中趙普猶秉政江南後主以銀五萬兩遺普普白太祖太祖曰此不可不受但以書荅謝少賂其使人可也普叩頭辭讓上曰大國之體不可自寢弱當使之勿測既而後主遣其弟從善入貢常賜外宻賚白金如遺普之數江南君臣始震駭服上之偉度出楊文公談苑
  太祖明聖慈恵歴代創業之主不可比也初陳橋為三軍擁廹而囘不得已而狥衆懇乃先與三軍約曰汝等入城不得驚動府君不得殺害百姓不得取奪財物能從吾令則不違汝推戴於是三軍曰不敢違命出丁晉公談録太祖將親征軍校有獻手撾者上問曰此何以異於常撾而獻之軍校宻言曰陛下試引撾首視之撾首即劔柄也有刀韜於中平居可以為杖緩急以備不虞上笑投之於地曰使我親用此物事將何如當此時此物固足恃乎
  太祖親征澤潞中書舎人趙達憚涉山險稱墜馬傷足止於澤州及師還當草制復稱疾上怒宰相論逹人臣乃敢如此遂貶房州司戶已上出洓水紀聞
  太祖皇帝得天下破上黨取李筠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誅李重進皆一舉蕩滅知兵力可用僣偽可平矣嘗語太宗曰中國自五代以來兵連禍結帑廩虛竭必先取西川次及荊廣江南則國用富饒矣今之勍敵正在契丹自開運以後益輕中國河東正扼兩蕃若遽取河東便與兩蕃接境莫若且存繼元為我屏翰𠉀我完實取之未晚故太祖末年始征河東太宗即位即一舉平晉也
  周廣者開寳中為內外馬歩軍都頭嘗好言外事一日白太祖曰朝廷遣使吳越錢俶南面坐旁設使者位俶雖貴極人臣民無二上而奉命者不正其名此大辱國太祖曰汝頗能折之否廣曰臣請行上即日遣廣為使俶猶襲故態廣曰比肩事主不敢就席俶遂移床西向正賔主之禮復命廣氣甚驕將希寵賞太祖曰汝蓋倚朝廷威勢不然者俶何有於汝哉廣大慙其御下之英略如此
  劉鋹性絶巧自結真珠鞍勒為龍戱之狀獻太祖太祖以示尚方工皆駭服償以錢三百索上謂左右曰移此心勤民政不亦善乎鋹在閩中多置酖以毒臣下太祖幸講武池從官未集鋹先至詔賜巵酒鋹心疑之捧杯泣曰臣承祖父基業違拒朝廷至煩王師致討罪在不赦陛下既待臣以不死願為大梁布衣觀太平之盛未敢飲此酒太祖笑謂之曰朕推赤心於人腹中安有此事即取鋹酒自飲別酌以賜鋹鋹慚謝
  太祖善馭豪傑得人死力居常多幸講武池臨流觀習水戰目謂左右曰人皆言亡身為國然皆人之所難言之易耳時禁衛將帥軍廂皆侍側有天廂李進卿前對曰如臣者令死即死耳遂躍入池中上急令水工數十人救之得免㡬於委頓上左右內侍數十人皆善武藝伉健人敵數夫騎上下山如飛其慰撫養育無所不至然未嘗假其威權泗州檻生虎來獻上令以全羊臂與之虎得全肉決裂而食氣甚猛悍欲觀之也俄口呿不合視之有骨橫鯁喉中上目左右內侍李承訓即引手探取無所畏常因御五鳳樓有風鳶墮南角樓鴟尾上上顧左右曰有能取之否一內侍失其姓名攝衣舉屋桷以登縁歴危險取之以獻觀之膽落蓋試其趫㨗也太祖始自總戎為士卒畏服及踐阼善 籍者多以 雄武軍自此或習試武 毆以教勝負漸增俸緡遷𨽻上軍 侵晨出城習馬至暮歸飼馬不合洽耐辛苦不甚肥盛初議取蜀有 曰西川除在
  天上不可到若舟車足跡可至必取之耳士皆賈勇思奮平蜀止六十日用精兵才七千人
  居常衛士直廬中或給以棊枰令對奕為樂曰此徒端居終日無他思慮以此使之適情耳
  太祖平蜀擇其親兵驍勇者百餘人補內殿直別立班院號川殿直南郊賞給凡夲班減五千遂相率撃登聞皷訴其事上大怒曰朝廷給賜自我而出安有例哉盡捕違狀者四十人斬於市餘悉配𨽻下軍遂廢其班一日內酒坊火悉以監官而下數十人棄市詰得遺火卒縛於火中自是內司諸署莫不整肅並見楊文公談苑
  太祖時李漢超鎮關南馬仁瑀守瀛州韓令坤常山賀維忠易州何繼筠棣州郭進西山武守琪晉陽李謙溥隰州李繼勲昭義趙賛延州姚內斌慶州董遵誨環州王彥昇原州馮繼業靈武蒐榷之利悉以與之其貨易則免其徵稅故邊臣皆富於財以養死士以募諜者夷人情狀山川道路罔不備見而周知之故十餘年無西東之憂出東齋記事
  太祖將改年號謂宰相曰須出古來未嘗有者宰臣以乾徳為請三年平蜀宮人有入掖廷者太祖因閱奩具得鑑背字雲乾徳四年鑄大驚曰安得四年鑄此鑑以出示宰相皆不能對乃召學士陶穀竇儀問之儀曰蜀中主曾有此號鑑必蜀中所得太祖大喜曰作宰相必用讀書人自是大重儒臣矣
  太祖躬履儉約多所減損常服澣濯之衣乗輿服用皆尚質素寢殿以青布縁幃簾宮中闈幕無文采之飾常出麻履布裳賜左右曰我舊所服者也出聖政録
  太祖初臨御欲知外事有史珪者常為隊長掌衛殿㢘事入白頗得實後有徳州刺史郭貴知荊州貴之親吏在徳州為奸知州國子丞梁夣昇以法繩之貴素與珪善以事告珪圗去夣昇珪紀於紙伺便言之一日探懐中所記進曰徳州梁夣昇欺蔑刺史郭貴幾至死上曰此必貴所為不法夢昇真清強吏取記紙召黃門𫝊中㫖以夣昇為賛善大夫既行又曰與左賛善珪慙怏而退俄坐漏禁中語黜官
  太祖時趙普為相車駕偶出因忽幸其第時兩浙錢王俶方遣使致書及海物十瓶普方置在廡下㑹車駕至倉卒迎不及屏也上顧見問何物普以實對上曰此海物必佳即令啟之皆滿貯𤓰子金也普惶恐頓首謝曰臣未嘗發書實不知若知之當奏聞而卻之上笑曰但受之無妨彼謂國家事皆由汝書生耳
  開寳中教坊使衛某年老當外補援後唐故事求領小郡太祖曰伶人為刺史豈治朝事尚可法耶第令於本部中遷敘乃以為太常大樂令出澠水燕談
  自唐寶大後歴肅代藩鎮遂不復制以及五代之亂太祖即位罷藩鎮權擇文臣使治州郡至今百餘年生民受賜每一詔下雖擁重兵臨大衆莫不即時聼命太祖既好讀書常曰堯舜四凶之罪止從投竄何近代法網之宻哉蓋有意措刑矣出事實












  事實類苑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     宋 江少虞 撰祖宗聖訓
  太宗
  太宗嘗謂皇屬曰朕即位以來十三年矣朕守儉素外絶游觀之樂內郤聲色之娛真實之言固無虛飾汝等生於富貴長自深宮民庶艱難人之善惡是必未曉略說其體豈盡余懐夫帝子親王先須克己勵精聽言納誨毎著一衣則憫蠺婦每飡一食則念耕夫至於聼斷之間勿先恣其喜怒朕每親臨庶政豈敢憚於焦勞禮接羣臣無非求於啟沃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長乃可求永乆富貴以保終吉先賢有言曰逆吾者是吾師順吾者是吾賊不可不察也
  淳化三年太宗謂宰相曰治國之道在乎寛猛得中寛則政令不成猛則民無所措手足有天下者可不慎之哉呂蒙正曰老子稱治大國若烹小鮮夫魚擾之則亂近日內外皆來上對求更制度者甚衆望陛下漸行清浄之化上曰朕不欲塞人言路至若愚夫之言賢者擇之亦古典也趙昌言曰今朝廷無事邊境寜謐正當力行好事之時上喜曰朕終日與卿等論此事何愁天下不治茍天下親民之官皆如此留心則刑清訟息矣太平興國九年太宗謂宰相曰朕每日所為有常節自凌晨視事既罷便即觀書深夜就寢五鼓而起盛暑晝日亦未嘗寢乃至飲食亦不過度行之已久甚覺得力凡人食飽無不昏濁倘四肢無所運用使就枕血脈凝滯諸病自生欲求清爽其可得乎老子云我命在我不在乎天全係人之調適卿等亦當加意無自輕於攝養也
  上嘗御便座録京城繫囚至日昃近臣或以勞苦過甚上曰不然倘罪及無辜使獄訟平反不致枉撓朕意深以為適何勞之有因謂宰相曰國家設官分職本為治民耳如受任悉能盡公決斷焉有不治之事古人宰一邑治一郡致飛蝗避境虎渡鳳集臣下為政尚能致茲感應若帝王用意恵民申理寃滯豈不感召和氣朕孜孜求治今得天下安泰亦其效也宋琪曰天下治亂係在一人陛下臨御十年勤勞致治隂陽和順寰宇寜謐毎日前殿所談止在刑政退朝惟觀古史究歴代興亡善惡之事以準古成憲上資神聖中外甚幸
  上謂侍臣曰法律之書甚資政理人臣若不知法舉動是過茍能讀之益人知識比來法寺斷案多不識治體侍臣曰今天下所上案牘獄情已定法官上閱宰執定刑事之虛實不可改也當在精擇知州通判庶知清獄訟若州縣得良吏一二其下必無寃人上然之
  靈州河外寨主李瓊以城降賊有司將坐其家屬上曰窮邊孤壘又無援兵縁坐之法朕不忍行也二年契丹冦邊邊將言文安大成二縣監軍棄城遁走請以軍法論上遣軍吏誅之既行謂之曰此奏尚有疑得毋所部召之耶當詳而後決使至部之 乾寧軍令部送民入城非擅離所部遽釋之上之明察如此
  上嘗謂宰相曰朕於黎民孜孜訪問務欲令其得所感悅人情亦不難致且虎狼之性最是難禦然而能畜虎者以時飼之使知養育之意伏牙藏爪而況於人乎因思君臣之間要在上下情通即事無凝滯若稍間隔豈能盡致理之道古人有言君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冦仇此言甚有理致宋琪曰易卦乾在上坤在下謂之否此天氣不下降地氣不上騰之謂也坤在上乾在下謂之泰此天地交泰之象也則知君臣之道必在情通乃能成天下之務上恱
  上聞汴水輦運卒有私貿市者謂侍臣曰市門如䑕穴何可塞之但去其尤者可矣篙工楫師茍有少販鬻但無妨公不必究問冀官物之大無至損折可矣呂蒙正曰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小人情偽在君子豈不知之若大度兼容則萬事兼濟曹參不擾獄市者以其兼受善惡窮之則奸慝無所容故慎勿擾也聖言所及正合黃老之道並事實
  至道二年夏大旱遣中使分詣五嶽祈雨學士草祝上自書名隨其名設香再拜而遣之王禹偁時在翰林上言五嶽視三公從前祝版御署已踰禮典固無君上親書之理上署之紀尾雲昔成湯剪爪斷髪禱桑林之社尚無愛矧為百姓請命豈於筆札而有所惜哉
  內侍王繼恩平李順之亂中書議以為宣徽使太宗曰宣徽者執政之階也朕覽前籍多矣皆不欲宦者預政可授以他職宰相懇言繼恩有大功合任昭宣使河州團練使非此拜不足以為賞上不恱因召翰林學士張洎錢若水議置宣政之名班在昭宣使之上以授之加領順州防禦使
  登州海岸林中常有鷹自髙麗一夕飛渡海岸未明至者絶俊號曰海東青淳化中夏帥趙保忠得獻上上歎曰朕乆罷畋游盡放鷹犬無所事此今即以賜卿當領之也並楊文公談苑
  興國中張觀樂史鎖㕔合格不得進士及第祗以為幕職官太宗之愛惜科名如此出澠水談苑
  貞觀三年 以宰相監修復有修國史史舘修撰直舘之員集賢院自開元五年置麗正修書院於集仙殿十三年改為集賢殿以麗正書院為集賢書院有學士侍講學士之名後置大學士以宰相領之並有修撰校理直院之職貞元中増置校書正字梁氏都汴貞明中以今古長慶門東北小屋十數間為三舘湫隘卑庳周廬徼道在旁衛士騶卒喧雜毎受詔有所撰述徙他所以就之太宗即位因臨幸周覽曰若此之陋何以待天下賢俊耶即日詔有司度左昇龍門東北車府地為三舘棟宇宏大自舉役車駕再臨視勞賜工卒又令作園囿植卉木引金水河以注焉西序啟便門通乾元殿以行幸三年春新舘成賜名崇文院悉遷西舘書分布西廊為集賢書庫南廊為昭文書庫西廊分經史子集南廊為史舘書庫初平蜀得一萬三千卷平江左得三萬餘卷參以舊書為八萬卷凡四庫皆用雕木架青綾帕幕之昭文舘集賢殿大學士監修國史常以宰相兼領此外有史舘修撰直史舘集賢院直學士檢理之名淳化中復置直昭文舘直集賢院亦有修國史崇文院檢討編修祇𠉀皆無定員不常置
  太宗詔諸儒編故事一千卷曰太平總類文章一千卷曰文苑英華小說五百卷曰太平廣記醫方一千卷曰神醫普救總類成帝日覽三卷一年而讀週賜名曰太平御覽
  太平興國八年日本國僧 然至言其國𫝊襲六十四世矣文武寮吏皆是世官上顧宰臣等曰此蠻夷耳而嗣世長乆臣下亦世官頗有古道中國自唐季海內分裂五代世數尤促大臣子孫鮮能繼述父祖基業朕雖徳不及徃聖然而孜孜求治未嘗敢自暇逸深以畋遊聲色為戒所冀上穹降鑒亦為子孫長乆計使皇家運祚乆長而臣僚世襲祿位卿等各思盡心輔朕無使逺夷獨享斯美
  太宗尤重內外制之任每命一舎人必咨詢宰輔求才實兼美者先召與語觀其噐識然後授之嘗謂近臣曰詞臣之選古今所重朕嘗聞人言朝廷命一舎人六姻相賀諺以為一佛出世豈容易哉郭鷙南府人朕初即位以其樂在詞筆遂命掌記頗聞制書出人或哂之亦且素無時望不稱厥位朕亦為之靦顔業已進用亦終不令入翰苑後因覽唐書故事見其多自卑位作學士者遂令杜鎬檢閱録唐朝學士不拘品秩自校書正字畿尉至尚書皆得為之㑹光祿丞尹少連上書引馬周遇太宗事其詞多捭閤上異其才召試何以措刑論文理可觀即欲超擢詢及樞宰無有知少連名者慮不協時望遂止蘓易簡薦吳人浚儀尉周亨俊㧞可任因御試首舉人遂令亨考校臨觀與語以察其噐局俾易簡索其文章得白花鷹賦以比張茂先鷦鷯之作文彩亦可尚上意其非大器也語易簡曰且可令序遷京秩更餘觀之改光祿寺丞月餘暴遇疾卒上之衡鍳精審如此楊文公談苑
  太宗嘗謂侍臣曰國若無內患必有外憂若無外憂必有內患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為之防惟奸邪無狀若為內患深可懼焉帝王當合用心於此
  太宗初即位幸左藏庫視其儲積語宰相曰此金帛如山用何能盡先皇居常焦心勞慮以經費為念何其過也薛居正等聞上言皆喜其後征晉陽討幽薊嵗遣戌邊用度寖廣鹽鐵𣙜酤關市礬茗之禁踰峻
  太宗嘗謂近臣曰俟天下無事當盡蠲百姓租稅終以多故不果故錢若水言至道中嘗掌樞宻
  太宗嘗至玉華殿議邊事議既定向敏中取紙筆將批之上曰卿大臣不當自作文李揆在外否耶召入授其意令其草之時揆承㫖也
  太宗留心政事淳化五年自署一幅雲勤公潔已奉法除奸恵愛臨民始可稱良吏本官有俸並給見緡凡三十餘通命有司擇京朝官之有課最者賜之殿中
  丞李虛已以循良清白預其選得知遂州虛已作敘感詩以獻自陳祖母年八十餘喜聞其孫中循吏之目上喜甚批紙尾雲吾真得良二千石矣賜錢五百緡以遺祖母翌日對宰相言及之已雲與五十緡丞相曰前日所賜五百緡上曰此誤也不可以追改虛已父寅舉進士年六十餘以母老求致仕得署著作佐郎有詞學清虛已亦純學篤慎家極貧雖至尊之誤筆乃天之所賜如郭巨得黃金尋飛錢之比歟然自是詔閣門不得受羣臣詩賦襍文之獻欲自薦者投文於中書宰臣第其臧否上之並楊文公談苑
  太宗淳化五年月厯載上謂侍臣曰聽斷天下事直須耐煩盡臣下之情者莊宗百戰得中原之地然而守文之道可謂懵然矣終日湛飲聽鄭衛之聲與伶官等嘲謔自昏徹旦謂之聒帳半酣之後至略酒箆沈醉至夜不已招箭者但以物擊其銀磬聲音中的與俳優軰結十弟兄每略與近臣商議事必𫝊語於人敘相見遲晚之由縱兵出獵渉旬不反於優倡蹂襍之中復自矜冩春秋不知當時州政何如也蘓易簡書於時政曰上自潛躍以來多詳延故老問以前代興廢之由銘之於心以為鍳戒上來數事皆史𫝊不載秉筆之臣以記録焉
  太宗將討太原選軍中驍勇趫㨗者數百人教以舞劔皆能擲劔髙文餘袒裼跳躍以身左右承之妙絶無比見者莫不震懼㑹北庭使至宴便殿日令劔舞者數百人科頭露股揮劔而入跳擲承接霜鋒露刄飛舞滿空北使懼形於色淮海國王錢俶等驚懼不敢仰視俶言於上曰此尚書所謂如虎如貔如熊如羆者也上甚恱及親征毎廵城督戰必令前道逞技賊乗城望之破膽太宗詔作上清宮謂左右曰朕在藩時太祖特鍾友愛賞賚不可勝紀今悉貿易以作一宮為百姓請福不令費庫物王沔曰土木之作必有勞費不免取百姓之脂膏耳上嘿然既營繕命中人董役役夫常不滿三千人三司率多移撥三五百人給他作中人言於上上曰有司所須之人皆要切汝自當與計議圎融勿令有妨既而數年功不就言事者多指之遂令罷役嵗餘內道塲與道流言及之上即令出南宮舊金銀器數萬兩粥於市以給工錢訖其後宮成常服一詣焚香而已
  至道初李繼遷遣其大校張浦入貢上御便殿召衛士百軰習射御前所挽弓皆一石五斗以上先是賜繼遷一弓皆一石六斗繼遷但以朝廷威示虜謂非人力所能挽至是衛士皆引滿平射有餘力上問浦戎人敢敵否浦曰蕃部弓弱矢短但見此長大固已逺遁豈敢拒敵上恱後以浦為鄭州防禦使留京師
  有司嵗請竹索以修河橋其數至廣太宗曰渭川竹千畆與千戶侯等自河渠之役嵗調寖廣民間竹園率皆荒廢為之奈何呂端曰芟葦亦可為索後唐莊宗自楊留口渡河為浮梁用葦索上然之分遣使臣詣河上列葦為索皆脆不可用遂寢當莊宗渡河蓋暫時濟師也並見楊文公談苑
  兗王宮翊善姚坦好直諌王常作假山所費甚廣既成召其屬置酒共觀之衆皆褒歎其美坦獨俛首不視王強使視之坦曰但見血山耳安得假山王驚問其故坦曰在舎時見州縣督稅上下相驅峻急里胥臨門捕人父子兄弟送縣鞭血流身愁苦不聊生此假山皆民租稅所為非血山而何是時太宗亦為假山亟命毀之王每有過失坦未嘗不盡言規正宮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詐稱疾不朝太宗曰使視之逾月不瘳上甚憂之召王乳母入宮問王疾増損狀乳母曰王本無疾徒以翊善姚坦檢束王居曽不得自便王不樂故成疾耳上怒曰吾選端士為王僚屬者固為輔佐王為善耳今王不能用規諌而又詐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爾軰為之謀耳因命捽至後園杖之數十召坦慰諭之曰卿居王宮為羣小所嫉大為不易卿但能如此毋患䜛言朕必不聼田錫好直諌太宗或時不能堪錫從容奏曰陛下日徃月來養成聖性上恱益重之出聖政録
  太宗銳意文史太平興國中詔李昉扈蒙徐鉉張洎等門類羣書為一千卷賜名太平御覽又詔昉等撰集野史小說為太平廣記五百卷類選前代文章為一千卷曰文苑英華太宗閱御覽日三卷有闕則暇日追補之嘗曰開卷有益朕不以為勞也澠水燕談
  太宗常謂侍臣曰朕萬幾之暇不廢觀書見前代帝王行事多矣茍自不能有所剽裁全倚於人則未知措身之所因言宋文帝恭儉而元兇悖逆及隋楊素邪佞唐許敬宗謟諛之事侍臣聳聽蘓易簡曰披覽舊史安危治亂盡在聖懐斯社稷無窮之福也
  上覽兵法隂符經歎曰此皆詭詐竒巧不足以訓蓋奸雄之忠也至論道徳經則曰朕毎讀至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未嘗不三復以為規戒王者雖以武功克受終須用文徳致治朕每日退朝不廢觀書意欲酌先王成憲而行之以盡 意也
  太宗親征太原次澶淵太僕寺丞宋㨗者掌出納行在軍儲迎謁道左太宗見姓名喜以為我師必有㨗之之兆車駕將至令語攻城諸將曰我端午日置酒髙㑹於太原城中至癸未繼元降乃五月五日也太宗謂曹彬曰朕令潘美出雁門先取靈應卿以大軍聲言取幽州而持重緩行敵聞之必聚勁兵於彼不復出援山後矣既而美果下寰朔靈應重進得山後要害地
  上親録京師繫囚謂近臣曰為君勤政即得感召和氣如後唐莊宗不恤國事惟務畋游動經浹旬每出大傷苖稼及還蠲其租稅此甚不君也張尤曰莊宗兼惑於音律縱酒自放中官典郡者數人上曰大凡人君以節儉為本仁恕為念朕在南衙時亦常留心聲律今來非朝㑹未嘗張樂每旦下藥多以鹽湯代酒鷹犬之娛素所不好且多殺飛走真 不許朕常以此為戒已上見事實
  帝語宰相曰史舘所修太平總類自今日進三卷朕常覽宋琪曰陛下好古不倦觀書為樂然日覽三卷恐至罷倦帝曰朕性喜讀書開卷有益每見前代興廢以為監雖未終盡記其未聞未見之事固已多矣此書千卷朕欲一年讀徧因思好事之士讀萬卷亦不為難大凡讀書惟性所好若其不好讀書亦不入昨日讀書從已至申有鶴飛上殿砌至罷方去左右曰昔楊震講學有鸛銜鱣墜堂下亦此類也見帝學
  上讀老子語侍臣曰伯陽五千言讀之甚有益治身治國之道並在其內至雲善者吾亦善之不善者吾則不善之此雲善惡無不包容治身治國者其術如是若每事不能容納則何以治天下哉
  太平興國八年上顧宋琪李昉等曰朕因思閭里間毎日焚香祝天子萬嵗次大臣同夀朕與卿等焉得不日思善事以副億兆之禱宋琪曰臣等𫎇陛下不次擢用又承戒諭豈敢為不善之事以負宸恩惟思公勤庶幾萬一咸再拜謝並事實
  太宗喜奕碁諌臣有乞貶竄碁待詔賈𤣥相南州者且言𤣥毎進新圗妙勢悅惑明主而萬機聼斷大致壅遏復恐坐馳霄襟神氣滯鬰上謂言者曰朕非不知聊避六宮之惑耳卿等不須上言出湘山野録
  太宗作九絃琴七絃阮嘗聞其琴蓋以宮絃加二十絲號為大武宮絃減二十絲號為小武其大絃向下宮徽之一徽定其聲小絃向上宮徽之一徽定其聲太宗嘗酷愛宮調中十小調子乃隋賀若弼所撰其聲與意及用指取聲之法古今無能加 者十調者一曰不博金二曰不換玉三曰夾泛四曰越溪吟五曰越江吟六曰孤猿吟七曰清夜吟八曰葉下聞蟬九曰三清外一調最古忘其名琴家祗命賀若弼太宗嘗謂不博金不換玉二調之名頗俗御改不博金為楚澤涵秋不換玉為塞門積雪命近臣十人各探一調撰一詞蘓翰林易簡探得越江吟曰神仙神仙瑤池宴片片碧桃零落春風晚翠雲開處隠隠金轝挽玉鱗背冷清風逺文瑩京師徧尋琴阮待詔皆云七絃阮九絃琴藏秘府不得見出相山野録
  太宗善飛白其字大者方數尺善書者皆伏其妙又小草特工語侍臣曰朕君臨天下亦何事筆硯但心好之不能捨耳江東人多稱能草書累召詰之殊未知向背但填行塞白裝成卷帙而已草字學難完飛白筆勢難二無亦恐自此廢絶矣以數十軸藏於秘府上嘗作奕碁三勢使內侍裴愈持以示舘學士莫能曉者其一曰獨飛天鵞勢其二曰對面千里勢其三曰大海取明珠勢皆上所製上親指授喻令語諸學士始能曉之皆歎伏神妙前後召待詔等對奕多能覆局為圗藏於秘閣古碁圗之法以平上去入分四隅為記交襍難辨徐鉉改為十九字一天二地三才四時五行六官七斗八方九州十日十一冬十二月十三閏十四雉十五望十六相十七笙十八松十九客以此易古圗之法甚為簡便並楊文公談苑
  賈黃中字媧民滄州人耽之四代孫太宗時以給事參知政事召見其母王氏命坐與語曰教子如此此今之孟母矣作詩美之未幾罷知澶州太宗戒之曰小心翼翼君臣皆當如此矣太過則失大臣之體太宗謂其母有賢徳年七十餘未衰與之語甚敏因謂近臣曰黃中多憂畏必先其母死及其卒母尚無恙出范蜀公蒙求
  太宗曰古者一夫耕三人食尚有受其餒者今殆二十人矣東南之俗連村跨邑去為僧者蓋慵稼穡而避征役耳泉州奏未剃僧尼係籍者四千餘人其已剃者數萬人尤可驚駭見事實
  六月命內供奉官藍敏正賫御草書五軸藏秘閣史舘修撰張佖直秘閣朱昂率三舘之士登閣以觀之信神筆也敏正仍言上雖盛暑之時筆札未嘗釋手服勤樂 前代帝王皆所不及佖等相謂曰萬乘之尊尚勤篤若此臣子當何如哉各瞻翫移時而退
  淳化三年九月太宗新修祕閣帝登閣觀羣書整齊喜形於色謂侍臣曰䘮亂以來經籍散佚周孔之教將墜於地朕即位之後多方收拾抄寫廣募今方及數萬卷千古治亂之道並在中矣即召侍臣賜坐仍命酒召三舘學士領焉日晚還宮顧昭宣使王繼恩曰亦可召傅潛戴興令至閣下恣觀書籍給御酒諸將飲宴潛等皆典禁兵帝欲其知文儒之盛故也已上見蓬山志






  事實類苑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三     宋 江少虞 撰祖宗聖訓
  真宗
  龍圗閣直學士陳彭年因次對論儒術汚隆君臣難易之要上曰朕毎念太祖太宗丕變衰俗崇尚斯文垂世教人實有深㫖朕謹遵聖訓紹繼前烈庶警學者人君之所難在於聽受人臣之不易在於忠直其或君以寛大接下臣以誠明奉上君臣之心皆歸於正上下之際靡失厥中直道而行至公而遇此天下之逹理先王之 猶指諸掌孰曰難哉因作二論示之出守突
  右正言知制誥朱巽上言朝廷命令不宜屢改自今應陳述利害更張法制請委官司議其可否如經乆可行者行之不可者止之真宗謂羣臣曰命令屢改甚失治體卿等識之且事有可否執政者所宜盡心無有隠也三朝聖政録
  石熈正知寧州上言昨靖逺軍失守蓋朝廷素不留意因調兵三五萬太宗曰西邊事吾未嘗敢忘之石熈乃敢如此不遜必罪之上曰羣臣敢言者亦甚難得其言可用則用之不可用置之若必加罪後復誰敢有言者因賜詔書褒嘉焉秦國長公主嘗為子莊宅使世隆求正刺史真宗曰正刺史繫朝廷公議不可魯國長公主為翰林醫官使趙自化求尚食使兼醫官院事上謂王繼英曰雍王元份亦為自化求遙郡朕以遙郡非醫官所領此固不可也
  駙馬都尉石保吉自求見上言僕夫盜財乞特加重罪上曰有司自有常法豈肯以卿故亂天下法耶又請於私第決罰亦不許
  真宗即位每旦御前殿中書樞宻院三司開封府審刑院及請對官以次奏事辰後入宮上食少時出坐後殿閱武事至日中罷夜則召侍講侍讀學士詢問政事或至夜分還宮其後率以為常
  真宗初即位以工部侍郎郭贄知天雄軍贄自陳戀闕泣下不肯去真宗曰全魏重地委任於卿亦非䡖也宜去贄退召輔臣問之輔臣對以近例亦有已受命而復留者曰朕初嗣位命贄知大藩而不行則何以使人卒遣之羣臣皆畏服見國朝事實
  五年講春秋畢邢昺曰春秋一經少有人聽多或中輟帝曰勤學有益最勝他事且深資政理無如經書朕聴政之暇惟文史是樂講論文藝以日繫時寧有倦耶十月召近臣觀書龍圗閣帝曰朕自幼至今讀經典其間有聽過數四在東宮時惟以聚書為急其間亡佚者多方捜求頗有所得今已類成正本除三舘秘閣外又於後苑龍圗閣各有一本但恨校對未精如青宮要紀繼體治民論此一書二名並列篇目蓋收書之初務於數多不嫌複無謂也
  景徳四年三月召近臣觀書玉宸殿即帝偃息之所茵幃皆絹為之無文綵之飾聚書八千餘卷
  天禧四年二月詔太子中允直龍圗閣馮元講易於宣和門之北閣待制預焉自是聽政之暇遂以為常三年九月召宰相樞宻兩制及東宮僚屬於清景殿觀書帝以青宮要紀事有未備因博採羣書廣為承華要略十卷毎篇以賜皇太子至是書成故召近臣咸聚觀焉時帝雖政務繁劇亦中夕披閱條其舛誤纎毫窮究諸儒疲於應對為文務求溫雅製述尤多外書奏歌謡無不重複省覧暑月或衣單絺流汗浹體而詳覧不輟文史政事之外無他玩好帝讀經史摭其可以為後世法者著正就五十篇其後仁宗御經筵命侍臣日讀一篇已上見帝學
  景徳元年十二月契丹使韓祖奉書於行宮請息兵納和與曹利用偕來初議求關南地真宗曰為民屈已誠所不辭但關南地極無名朕守祖宗基業不敢失墜必若固求當決一戰所念河南重擾倘歳以金帛濟其不足於體無傷利用言國母一車別無供帳親與利用飲食軛上橫板布食器主及其臣重行而坐語雲私語左右曰爾見北塞兵否勁卒利器與前聞不同臣熟察之倘求割地必請㑹即蕩平及通好二年十一月癸酉國母國主各遣使來賀承天節致御衣十二襲皆裘細繡刻絲透背紗縠貯以金玉水晶鞍勒馬八散馬四百弓矢鑌鐵刀鷹鵲粆臘契丹新罷酒青白鹽果實百品貯以練𥜗器使人以戎禮見賜氊冠窄袍金鞾初時見李宗鶚引令式不許佩刀玉至上閣門欣然解之上曰戎人佩刀是其常禮傳詔許其自便副使劉經曰聖上推心置人腹中足以示信遐邇也
  真宗覽兩浙提㸃刑獄皇甫選獄空奏因謂近臣曰聞選務欲所部獄空常戒諸州毋得濫受詞訟夫禁止告辨則人之曲直邪正無以辨明當諭轉運使飭止之因道諸非法栲訊恐致非辜近覧其獄尚復逾越當申明前詔戒之已上見三朝訓鍳
  真宗好文雅以文辭取士然必視其器識每御崇政殿賜進士及第必召其高第三四人並列於廷更察其形神俊朗者始賜第一人及第或取其所試文詞有理趣者孫奭鑄鼎象物賦雲足為下正詎聞公餗之欹傾鉉乃上居實取王臣之威重遂以為第一蔡齊欹器賦雲安天下於覆盂其功可大遂以為第一出廬陵歸田録
  真宗喜談經一日命馮元談易經筵之常講也謂元曰朕不欲煩近侍久立欲於齋亭閣選純學之士三四人止如同人便裘頂帽橫經並坐暇則薦茗果盡已論削去進說之儀遇疲則罷元薦查道李虛巳李行簡三人入奏曰道欽州人母病常思鱖魚羮方冬無魚黙禱河神於水中得鱖魚一尺者以歸虛巳母䘮明醫者曰須以舌䑛勿藥自痊虛已䑛睛二年遂明行簡父患癰嘗吮其敗膏不唾於地父疾遂平元薦倍侍真宗喜曰朕得人矣玉壺清話
  上嘗謂近臣曰朕樂聞朝臣讜議近羣僚奏章多自是陳等績過行國家政事自有大體使期不嚴 豈可慘虐剋剝邀為已功使之臨民徒傷和氣此軰真酷吏也
  上嘗謂近臣曰朕聼政之外未嘗虛度時日探討簡編素所耽玩古聖賢奧㫖有未曉處不免廢忘昨置侍讀侍講學士自今令秘閣官每夕具名奏聞朕欲召見得以訪問其後每當直或召對多至二三鼓方退
  上嘗謂王旦等曰經史之文有國家之龜鑑保邦治民之要盡在是矣然三代之後典章文物制度聲名參今古而適時用莫若史漢學者可不盡心焉旦曰孔子於衰周歴聘諸國退而刪詩書定禮樂以五常之道垂萬世法後之王者雖上聖必師範之古人云生民以來未有如夫子者蓋以此也如雲志在春秋者誠欲以褒貶極筆於終古誅賞之法使亂臣賊子觀而知懼茲立教之深㫖為國家之大要自司馬遷為一家之書蓋知春秋凡例不可記故曰紀曰書曰世家曰列𫝊勸懲之微㫖在焉班固而下不出其意但謂詞采而已上曰夫子之道不可斯須而舎迂儒或言堯舜之時無夫子亦治此淺説之甚殊不知夫子之道堯舜之道也故曰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又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其推尊而宗奉彌至所謂夫子之道與堯舜無異也
  上嘗謂侍臣曰古人多言禱神可以延福未必如此能行好事神必福之如禮記世子篇注云文王以憂勤損夀武王以快樂延年其聖經之㫖必不如此蓋注皆不思之甚也文王焦思勞神以憂天下豈得減夀耶夏禹焦勞有錫圭之瑞而享國永年大約帝王能憂人之憂不自暇逸豈無感應鄭康成注此頗不近理安足為之鑒戒朕常與邢昺論之昺不能對已上出事實
  咸平初修太宗實録命錢若水主其事若水舉給事中柴成務起居舎人李宗諤侍御史宗度洎予及職方員外郎吳淑上指宗諤曰自太平興國八年已後皆昉在中書日事史策本憑直筆倘子為父隱何以𫝊信於後代乎除宗諤不許餘悉可之楊文公談苑
  太宗善草𨽻行八分篆飛白六體皆極其妙草書尤竒絶今上悉各求編次凡三十餘卷于闐玉水晶檀香為軸素紫綾標文錦條黃絹帕金漆櫃作圗閣於含元殿之西南隅以藏之頻召近臣觀覽稱歎上自作太宗聖文神筆頌親書刻碑以美其事碑隂列其部秩名題以墨本賜近臣焉楊文公談苑
  祥符中諸王有以翰林使醫有效乞除遙郡真宗曰醫工為郡非治朝美事厚賜之可也仍令宰臣面諭此意真宗一日晚坐承明殿召學士對既退中人就宣諭曰朕適忘御袍帶卿無訝焉學士將降謝中人止之曰上深自愧責有㫖放謝真宗禮遇詞臣厚矣出澠水燕談真宗嘗諭宰相 補郎官稱其行甚美俟罷郡來朝與除監司及還帝還詰及之執政擬奏將以次日上之晚歸里第其父來謁明日乃以名薦上黙然不許退察所以乃知已為伺察者宻報矣終真宗之世其人不復進用真宗之惡奔競如此
  真宗詔諸儒編君臣事跡一千卷曰冊府元龜不欲以后妃婦人等厠其間別有纂彤管懿範七十卷又命陳文信公裒歴代帝王文章為宸章集二十五卷
  真宗時京師民家子有與人鬪者其母追而呼之不從母顛躓而死㑹 決法官處其罪當笞上曰母言不從犯教令當徒二年何言笞也羣臣無不驚服涑水紀聞真宗嘗謂李宗諤曰聞卿能敦睦宗族不隕家聲朕今保守祖宗基業亦猶卿之治家也
  咸平三年大理寺上言曰本寺案牘未決者常幾百事言近日踰月並無公案漢文決死刑四百 唐太宗決下罪三百死 之以刑措今以四海之廣而刑奏不聞動輙踰月是以知民識禮義而不死於有司也請載之史筆
  景徳初契丹冦澶車駕議幸是時曺武公瑋及秦翰為澶駐泊詔許便宜軍馬事不由申覆二將議曰戎輅不過河則已敵騎萬一度橋奈澶州素不設備遂督士卒深濶渠以遶城旋開旋 以枯蒿襍草覆渠面使敵不測其深淺駕至澶臣僚乞駐蹕澶南寇凖固請過河以取威髙殿前瓊力挽鑾駕以進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聲曰儒人之言多二三願陛下莫遲疑不渡河無以安六軍之心御駕方渡橋時士卒不山呼左右頗異之瓊曰乞急張黃屋使逺近認之既張繖果齊聲呼萬嵗士氣歡振是時車駕次澶北匃奴毳帳前一黒星隕若沉石其聲鳴吼移刻始盡此最為澶淵之先吉也皇弟雍王元份留守東京暴中風眩急詔王文正旦代司留守出湘山野録
  真宗西祀回召臣寮赴後苑宣示太清樓聚書記朝拜諸陵自幸西京記西京內東門彈丸壁記皆御筆書也笑謂近臣曰雖不至精優盡是朕親撰不假手於人此語蓋指在楊大年也歸田録述之湘山野録
  真宗嘗面諭宰臣以河東之役兵力十倍謂當一舉克捷良由上黨發兵之時左右有聞之者賊聞此語知神兵自戢堅守不即下至煩再舉東軒筆録
  真宗聴政之暇惟務觀書每觀畢即有篇詠使近臣從之和故有御製看尚書三章看春秋三章㸔周易三章㸔禮記三章看孝經三章後有御製讀宋書 首讀 書二首讀後魏書三首讀北齊書二首讀後周書三首讀隋書二首讀唐書三首讀五代梁史二首讀五代後唐史二首讀五代晉史二首讀五代漢史二首讀五代周史三首可謂近時好學之主也青緗襍記
  真宗幸崇文院閱新編君臣事跡門楊億修撰條例真宗曰著書難事非精敏詳實後無取信億曰史臣記事誠合備書然事有依據可載簡冊者方得紀録修書景徳二年詔國子監直講孔奭龍圗閣待制杜鎬等同校定莊子鎬等以莊子序非郭象之文因刪去
  真宗嘗出序文謂宰相曰觀其文理可尚但𫝊寫訛舛耳乃命翰林學士李宗諤楊億直學士陳彭年龍圗閣待制等別加讐校冠篇首直史舘陳靖言吉州陸𣋌被疾狂噪迭相論訴不可治民望寘諸文館以鉛槧供職真宗曰國家文舘以待天下賢俊豈養疾之所耶陳靖妄有陳述當謹戒之見蓬山志
  景徳四年朝陵次鞏縣監軍康繼彬獻洛鯉三十尾上曰朕見其生不忍食之又玉宸殿養魚垂釣得亟令放之顧左右曰萬類一死無再生不欲殺也
  右正言知制誥宋巽轉對言朝廷命令不可屢有改更自今應陳述利害改張法制者望先委有司詳議其經乆可行者行之不可行者止之庶張紀綱以絶分爭上顧宰相曰此甚識體且事之可否執政之地所宜盡言無隠惟貴君臣道合若上下同心何憂不治今四方無虞頼卿等慎守經制若一事遽行則攀援徼訐詞說競起處置頗難是命令所施不可不慎至若言事利病䡖為釐革初則皆以為當後則翻成有害及復正其事乃是朝令夕改此事尤當執守書雲慎乃出令令出惟行此之謂也上又曰涖官之人不可太寛致成弛慢亦不可過求人之罪務於煩擾王旦曰古人有法出而𡚁作令下而奸生寛則民慢䧟法者多極則民殘無所措手足正謂此也上深然之已上見事實













  事實類苑卷三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四     宋 江少虞 撰祖宗聖訓
  仁宗
  富鄭公弼慶厯中以知制誥使北庭仁宗嘉其有勞命為樞宻使鄭公力辭不拜乃改資政殿學士王拱辰言於上曰富弼亦何功之有但能添金帛之數厚契丹而弊中國耳仁宗曰不然朕所愛者土宇生民耳財物非所惜也拱辰曰財物豈不出於生民耶仁宗曰國家經費取之非一日若終歳出以賜契丹亦未至困民若兵興調發歳出不貲非若今之可以緩取也拱辰曰敵人無厭好窺中國之隙且陛下只有一女萬一欲請和親則如之何仁宗憫然動色曰茍利社稷朕亦豈愛一女耶拱辰言塞且知譛之不行也遽曰臣不知陛下能屈已愛民如此真堯舜之主也灑泣再拜而出
  仁宗聖性仁恕尤恐深文獄官有失入人罪者終身不復進用至於仁民愛物孜孜唯恐不及一日晨興語近臣曰昨日因不寢而饑甚思食燒羊侍臣曰何不降㫖取索仁宗曰比聞禁中每有取索外面遂以為例誠恐自此遂夜宰殺以備非時供應則歳月之乆害物多矣豈可不忍一夕之餒而啓無窮之殺也時左右皆呼萬歳至有感泣者見東軒筆録
  仁宗嘗春日步苑中屢囬顧皆莫測聖意及還宮中顧嬪御曰渇甚可速進熟水嬪御進水且曰大家何不外面取水而致乆渇耶仁宗曰吾屢顧不見鐐子茍問之即有抵罪者故忍渇而歸左右皆稽顙動容呼萬歳乆之聖性仁恕如此東軒筆録
  仁宗讀五代史至周髙祖幸南莊臨水亭見雙鳬戱於水出沒可愛帝引弓射之一發疊貫從臣稱賀仁宗掩卷謂左右曰逞藝傷生非朕所喜也內臣王昭信掌內饔十五年嘗面戒曰動活之物不得擅烹深惡於殺也慶厯二年五月旱丁亥夜雨戊子宰相章得象等入賀上曰昨夜朕忽聞㣲雷因起露立於庭仰天百拜以禱須臾雨至朕及嬪御衣皆沾濕不敢避去移刻雨霽再拜而謝方敢升陛得象對曰非陛下至誠何以感動天地上曰比欲下詔罪已避寢徹膳又恐近於崇飾虛名不若夙夜精白一心宻禱為佳爾
  慶厯三年九月知諌院王素余靖歐陽修蔡襄以言事不避並改章服十月王素除淮南轉運使將之使官入辭上謂曰卿今便去諫院事有未善者可盡言之右正言余靖請奉使契丹入辭書所奏事於笏各用一字為目上顧見之問其所書者何靖以實對上指其事一一問之盡而後已上之聽納不倦如此涑水紀聞
  慶厯中滕子京守慶州屬羌數千人內附滕厚加勞遺以結其心御史梁堅言滕妄費公庫錢仁宗曰邊帥以財物㗖蕃部此李牧故事安可加罪出澠水燕談
  劉沆為集賢相欲以刁約為三司判官與首台陳恭公議不合劉言之再三恭公始見允一日劉作奏劄子懐之與恭公上殿未及有言而仁宗曰益州重地誰可守者二相未對仁宗曰知定州宋祁其人也陳恭公曰益俗奢侈宋喜游耍恐非所宜仁宗曰至如刁約荒飲無度猶在舘閣宋祁有何不可知益州也劉公惘然驚懼於是宋知成都而不敢以約薦焉東軒筆録
  仁宗聖性恭儉至和二年春不豫兩府大臣日至寢閣問聖體見上器服簡質用素漆唾壺盂子素甆盞進藥御榻上衾褥皆黃絁色已欲暗宮人遽取新衾覆其上亦黃絁也然外人無知者惟兩府視疾因見之爾出廬陵歸田録
  慶厯中郎官李覺者勘公事因自陳緋衣已乆乞改章服仁宗曰待別差遣與卿換金紫朕不欲因鞫獄與恩澤慮刻薄之徒望風希意加人深罪耳帝寛厚欽恤之意如此廟號曰仁不亦宜乎
  仁宗朝南劔州上言石碑等銀鑛可發上謂三司使曰但不害民則為利國或於民有害豈可行也上之愛惜元元至矣澠水燕談
  仁宗朝流內銓引改京官人李師錫上覧其薦者三十餘人問其族系乃知是王徳用甥婿上曰保任之法欲以盡天下之才今但薦勢要使孤寒何以進止與師錫循資後翰林學士胡宿子宗堯磨勘以保官多亦令循資帝之照見物情抑權勢進孤寒聖矣夫澠水燕談
  溫成皇后乳母賈氏宮中謂之賈婆賈昌朝連結之謂之姑姑臺諌論其奸吳春卿欲得其實而不可近侍進 對曰近日臺諫言事虛實相半如賈姑姑事豈可是哉上黙然乆之曰賈氏實曽薦昌朝非吾仁宗之盛徳豈肯以實語臣下耶出東坡集
  秘書監侍講陳堯俞始召赴資善堂對邇英閣堯俞致謝上遣人宣召曰卿以博學參預經筵宜尊所聞多所發揮良足深喜是日上朝讀三朝寳訓至天禧中有二人犯罪法當死真宗皇帝惻然憐之曰此等安知法殺之則不忍舍之則無以勵衆乃使人持去笞而遣之以 訖奏又禮汾隂日見一羊自擲道左怪問之曰今日尚食殺其羔真宗慘然不樂自是不殺羊羔資政殿學士韓維讀畢因奏言此特真宗皇帝小善耳推其心以及天下則仁不可勝用也真宗自澶淵之役卻敵之後十九年不言兵天下富庶其原蓋出於此昔孟子論齊王不忍一牛之死以為是心足以王矣今陛下恩足以及禽獸見昆蟲螻蟻逺而避之且勅左右勿踐履此亦仁術也臣願陛下推此心以及百姓則天下幸甚時為右史奏曰臣今十五日侍邇英閣竊見資政殿
  學士韓維因讀三朝寳訓至真宗皇帝好生惡殺因論皇帝陛下在宮中不忍踐履蟲蟻其言論深切可以推明聖徳益増福夀臣忝備位右史謹書其事於冊又録一本進呈意日望陛下采擇無忘此心以廣好生之徳臣不勝大願已上見東坡集
  明道二年二月十一日仁宗籍田禮上就耕位侍中奉耒進上搢圭三推禮儀使奏禮成上曰朕既躬耕不必泥古願終畆以勸天下禮儀使復奏上遂耕十有二畦翊日作籍田禮畢詩賜宰臣以下和進尋詔呂文靖公等編為籍田記時許開封國學舉人陪位因得免解出澠水燕談
  寳元康定間西方用兵急於邊用言利者多摭拾微細頗傷大體仁宗厭之乃詔曰議者並須究知本末審可施行若事已上而騐無狀事效不著者當施重罰於是矜肆者知畏而不敢妄述利害澠水燕談
  宋鄭公庠初為翰林學士仁宗嘗對執政講其文學才望可大用者雲俟兩府有闕進名是時曽魯公公亮為舘職在京師𫝊聞上有此言遽過鄭公而賀之鄭公蹙額曰審有是言免禍幸矣曽公惘然不測而退明年赴闕執政進名仁宗熟視久之徐曰詔張觀執政曰去年曽得㫖欲用宋庠仁宗曰觀是先朝狀元合先用也又嘗對執政曰三司使楊察判開封府王拱辰族望履歴時來兩府有闕進此二人既而梁莊肅公通罪罷相兩府推遷執政以二人名聞仁宗曰可召程戢執政復以異時上語奏陳仁宗曰若遂用察是二人之䇿得行也執政遂不敢復言蓋梁公之出或 等所擠上之英鑒皆此類也見東軒筆録
  帝於邇英閣出危竿論一篇述居髙慎危之意又出御書十有三軸凡三十五事一曰遵祖宗訓二曰奉真考業三曰祖宗艱難不敢有墜四曰真宗愛民孝思感噎五曰守信義六曰不巧詐七曰好碩學八曰精六藝九曰慎言語十曰嗜老成十一曰進靜退十二曰求中正十三曰懼貴 十四曰保勇將十五曰尚儒籍十六曰議釋老十七曰重良臣十八曰廣視聽十九曰功無跡二十曰戒喜怒二十一曰明巧媚二十二曰分希㫖二十三曰從民欲二十四曰慎滿盈二十五曰傷暴露二十六曰哀鰥寡民二十七曰訪屠釣臣二十八曰講逺圗術二十九曰辨朋比三十曰斥謟佞三十一曰察不忠三十二曰鑑迎合三十三曰罪已為民三十四曰損 換軍三十五曰求一善可録小瑕不廢顧丁度等曰朕觀書之暇取臣寮言及進對事目可施政治者書以分賜卿等度及曽公亮楊安國王洙等拜賜因請注釋其義帝許之丙戌丁度等上答邇英閣聖問一卷帝覽之終篇指其中體大者六事付中書樞宻院令奉行之答聖問者即所釋前所賜三十五事也其序曰伏奉宣示御書文字十三軸仰窺聖㫖皆陛下上念祖宗下思政治述安危敗 忠邪善惡之事詢謀臣下使進補敢不竭忠竊思自古求治之事靡不興理道安邦國納忠正退奸邪廣聰明致功業然明此數事在明與威斷爾明則不惑威則善柄斷則能行縂是三者守而勿失非聖人孰能為臣等嘗讀唐書見憲宗英悟留心庶政宰相陳説政要必徃復詔誥既書則曰凡好事口説則易躬行則難卿等既為朕言之常須行之勿空陳而已李絳對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陛下處分可為至言然臣絳亦以天下之人從陛下所行不從陛下所言惟願每言之則必行之憲宗欣然嘉納今臣等親承聖諭敷明至要亦願陛下日與輔臣舉此事自推而行之毋使唐之君臣専美前代也
  帝謂趙師民曰以水喻政其有指哉對曰水性順故通通則清逆故壅壅則敗喻用賢則王政通而世清用邪則王澤壅而世濁幽王失道絀正用邪正不勝邪雖有善人不能為治亦將相牽淪於汙濁也丁未講詩至巷伯篇曰哆兮侈兮成是南箕注有魯男子獨處之事帝曰嫌疑之際古人之所慎也此不著魯人姓氏豈聖人特以設教耶
  乙未講詩之都人士篇帝曰古人冠服必稱其行今冠服或過之未必如古人也讀三朝經武聖略至真宗朝李繼和上言國初李漢超在關南以私錢貿易以佐公用之 或繩奏之太宗反令盡除所過稅帝曰任人如此孰不盡力哉
  四月己巳讀賈誼𫝊論三公三少皆天下之端士與太子居處出入故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帝曰朕昔在東宮崔遵度張士遜馮元為師友此三人者皆老成至於遵度尤良師傅也
  辛未讀貞觀政要唐太宗曰今所仕人必以徳行學識為本王珪曰人臣若無學業豈堪大用漢有詐稱衛太子者雋不疑斷以春秋蒯聵之事宣帝與霍光嘉之曰公卿大臣當用經術帝曰大臣須是知書宰相尤須有學也楊安國對曰漢儒多引經決事宰相必通一經帝謂宋祁曰近代士人多不務通經但用一時之藝尚取富貴蓋取進用髙科者不十年便居顯位所以不勸也七月壬子帝朝拜真宗神御因幸資善堂作詩先皇家善厰東闈菲徳承宗頼慶暉為感儲筵驚嵗月目瞻臺像駐驂騑楹書下啟欽遺澤一堂中藏北朝賜書庭樹重攀記舊幃疇日學文親政地仰懐恩訓倍依依
  戊辰御邇英閣內出一欹器陳於御座諭丁度等曰朕思古欹器之法試令工人制之以示卿等帝命以水注之中則正滿則覆虛則欹率如家語荀卿淮南之説其法度精妙度等列侍視之帝曰日中則昃月盈則虧聖人有持滿戒慎之守正欲以中正臨天下當與列辟共守此道度等拜曰臣等亦願以中正事陛下因言太宗時嘗作此器真宗制欹器論演先儒之義以垂戒曰然四月戊寅御邇英閣帝作欹器論後述一篇以申存亡成敗之鍳侍講讀官丁度等請宣布中外使知聖心之所存帝曰朕但欲使卿等見之不須宣布度曰臣等欲各書一本以彰榮遇帝曰可便以此夲賜卿等皆拜而受之
  六月壬寅御延和殿侍講學士上五經精義周易節解二十卷因言尚書顧命禮記䘮禮春秋家語 亂臣舊所不講今纂集精義所當去留上繫宸㫖帝曰先王吉凶之制百代所遵不可俗忌而簡去至於春秋䘮亂之事皆有善惡鍳戒人主宜聞之亦須存録先儒於經籍有一字之誤者朕嘗不敢改易但注以辨之況正經之義可轉芟去耶
  己巳講尚書洪範五事帝曰王者之用五事皆夲於五行乎王洙對曰王者治五行得其性則五事皆善故五事得則有休 五事失則有咎徴是以聖人克謹天戒以修其身帝曰人君奉天在於修徳夙夜兢兢戒懼於未形尚恐不至必𠉀天有譴告然後修徳此豈畏天之道耶
  十月戊寅詔侍講講尚書畢講周禮令侍講以下與賈昌朝先修節解以備講説
  十一月甲辰講尚書無逸帝曰朕深知享國之君宜戒逸豫楊安國曰舊有無逸圗䟽於屏間帝曰朕方欲坐席皆聖人之言當盡置之左右又命丁度取孝經之天子孝治聖治廣要道四章對為右圗因令王洙書無逸蔡襄書孝經又命翰林學士承㫖王拱辰為王圗序而襄書之五年四月丁酉御邇英閣講冏命侍御僕從罔匪正人帝曰君臣之際必誠意相通而後治道成楊安國對曰陛下聰明文思從諌弗拂如水之走下視羣臣若友自古盛主未之有也帝曰臣下能進忠言何惜夏禹之拜
  仁宗十月乙酉監修國史王曾言唐史官吳競於正史太宗羣臣問對之語為貞觀政要今欲采太祖太宗真宗實録日厯時政記起居注其間事跡不入正史者別為一書從之帝每遇經筵以象架書策外向以便侍臣講讀天聖末孫奭年髙視昏或其時遇隂晦即為徙御坐於閣外奭每講論至前世亂君亡國必反復規諫帝意或不在書奭則拱黙以俟帝為之竦然改容所書無逸圗上之帝施於講讀閣明道元年二月癸夘監修國史呂夷簡上三朝寶訓三十卷即王曾所請也十月 戌讀五說慎罰篇述後漢光武罷梁統從重之奏帝曰深文峻法誠非善政宋綬對曰王者峻法則易寛刑則難夫以人主得専生殺之權怒則如雷如霆是以峻易而寛難也已上見帝學
  治平二年八月三日大雨一夕都城水深數尺上降詔責躬求直言學士草詔有大臣惕思天變之語上夜批出雲淫雨為災専戒不徳遽令除去大臣思變之言上之恭已畏天自勵如此見廬陵歸田録
  仁宗在位四十二年賜詩尤多然未必盡上所作景祐元年賜詩末句雲寒儒逢景運報國合如何論者以為渾厚完壯真詔㫖也
  仁宗皇帝時學士書詔未嘗有所増損慶厯七年春旱楊億再當制降詔中書門下既進草上以為罪已之詞未至也令更撰之其詞有乃自去冬時雪不降今春大旱赤地千里天或震動以戒朕躬茲用屈已以悔愆歸誠而上叩冀上穹之降監憫下民之無辜與其降疾於民不若移殃於朕自三月十九日避殿減膳許中外實封言事從王旦賈魏相吳春卿 樞宻副使令詔罷出獵明日詔南郊毋得上尊號二十七日幸西太一宮祈雨日色方熾上命徹蓋既還宮乃雨又明日宰相參知政事降官是日遂大雨上作喜雨詩賜二府
  至和初京師疫太醫進方者用犀角內出二株解之其一株乃通天犀內侍舉犀請以為御所服上謂曰豈重於御服而不以療民乎命工碎之
  仁宗初逐林瑀一日執政奏事罷因談時政而共美上以聰明睿知洞察小人情狀仁宗曰卿等謂林瑀去而朝廷遂無小人耶執政曰未諭聖㫖不識小人為誰仁宗從容曰蘓紳可侍讀學士知河陽出東軒筆録
  仁宗退朝嘗命侍臣講讀於邇英閣賈侍中昌朝時為侍讀講春秋左氏𫝊每至諸侯淫亂則略而不說上問其故賈以實對上曰六經載此所以為後王鍳戒何必諱出廬陵歸田録



  事實類苑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五     宋 江少虞 撰祖宗聖訓
  仁宗  英宗  神宗
  仁宗
  天聖七年曹侍中利用因姪汭聚無賴不軌獄既具有司欲盡劾交納利用者憸人幸其便隂以文武四十餘人諷之俾深治仁宗察之急出手詔其文武臣僚內有先曾與曹利用交渉徃還曾被薦舉及嘗親暱之人並不得節外根問其中雖有渉汭之事者恐詿誤亦不得深行鍜鍊其仁恤至此是年聖夀方二十皇祐中楊待制安國邇英閣講周易至節卦有慎言語節飲食之句楊以語朴仁宗反問賈魏公曰慎何言語節何飲食魏公從容進其説曰在君子言之則出口之言皆慎入口之食皆節在王者言之則命令為言語燕樂為飲食君天下者當慎命令節燕樂上大喜後講論語當經者乃東北一明經臣講至自行束脩以上之文忽進數語殆近乎戲曰至於聖師訓誨人尚得少物況餘人乎侍筵羣臣驚愧汗流明日傳宣經筵臣寮各賜十縑諸公皆恥之方議共納時宋莒公庠留身奏曰臣聞某人經筵進鄙猥之説自當深譴反以錫賜誠謂非宜然餘臣皆已行之命拜賜可也若臣弟祁以臣在政府於議非使令謹獨納上笑曰若卿弟獨納不特妨諸臣亦貽某人之羞但傳朕意受之並湘山野録
  魯人李廷臣頃官瓊管一日過市有獠子持錦臂鞲粥於市者織成詩一聨取視之乃仁廟景祐五年賜新進士詩也雲恩袍草色動仙籍桂香浮嗚呼仁宗文章掞麗固足以流播荒服蓋亦仁徳醇厚有以深浹夷獠之心故使愛服如此也廷臣以千錢易得之帖之小屏致幾席間以為朝夕之玩出澠水燕談
  十一月癸巳以皇子生燕宗室於太清樓讀三朝寳訓賜御書又出寳元天子詳異書示輔臣其書帝所集天地辰緯雲氣襍占凡七百五十六分三十六門為十卷慶厯元年七月戊申朔出御製觀文覽右圗記以示輔臣天章閣侍講林瑀上周易天人㑹元紀御史賈昌朝言瑀以隂陽小説上惑天聴不宜在勸講之地帝諭輔臣曰人臣雖有才學若過為巧佞終有形跡乃落瑀職通判饒州
  寳元二年三月壬寅編修院與三司上歴代天下戶數前漢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六十二後漢千六百七萬七千九百六十魏九十四萬三千四百二十三晉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宋九十萬六千八百七十後魏三百三十七萬五千三百六十八北齊三百三萬二千五百二十八後周三百五十萬隋八百九十萬七千五百三十六唐九百六萬九千一百五十四國朝太祖朝二百五十萬八千九百六十五太宗朝三百五十七萬四千二百五十七真宗朝八百六十六萬九千七百七十九寳元元年千一十一萬四千二百九十先是邇英閣讀真宗正説養民篇見歴代戶口登耗之數帝顧侍讀臣曰天下戶口幾何侍讀學士梅詢對曰先帝所作蓋述前代帝王恭儉有節則戶口充美賦歛無制則版圖衰耗自五代之季生齒耗太宗受命而真宗繼聖承祧休養百姓天下戶口之數蓋倍於前矣因詔三司及編修檢閲以上之見帝學
  仁宗時宦官雖有甚𫎇寵信者臺諫言其罪輙斥之不吝也由是不能弄權
  仁宗萬㡬之下無所好玩惟親翰墨而飛白尤為神妙凡飛白以㸃畫象物形而㸃最難又致和中有書待詔李唐卿撰飛白三百㸃以進自謂窮盡物象上亦頗嘉之乃特為清浄二字以賜之其六㸃尤為竒絶更出三百㸃外出廬陵歸田録
  仁宗皇帝暑月不揮扇毎侍邇英閣常見左右以拂扇驅蚊蠅而已冬月不御爐以禦寒氣甚則於殿之兩隅設之醫者雲體中和之氣則然東軒筆録
  慶厯四年八月乙夘上曰近觀諸提舉所按舉官吏務為苛刻不存逺大可降詔約束
  嘉祐中蘇轍舉賢良對極言闕失其略曰聞之道路陛下宮中貴妃至於千數歌舞飲酒歡樂失節坐朝咨謨便殿無所問考官以上初無此事轍妄欲黜之仁宗曰朕設制科本求敢言之士轍小官敢如此極言特與科名仍令史官編録文正公筆録
  孔道輔以剛毅直諒多聞天下知諫院日請明肅太后歸政天子為中丞日諫廢郭后其後知兗州日近臣有獻詩百篇者執政請除龍圖閣直學士仁宗曰是雖多不如孔道輔一言乃以公為龍圖閣直學士見倦遊襍録玉清昭應宮使王曾請命舘閣校道藏經仁宗因言其書多載飛鍊金石服餌之事不如老氏五千言清浄簡要也宰相張知白曰老氏五千言道徳之本非同方士一曲之説也
  慶厯二年正月光祿寺丞盛中甫馬直方在舘讀書自陳嵗久請以帖職仁宗曰舘儒之職豈可求耶止令大官給食後三年與試因詔罷舘閣讀書
  武寧軍節度使兼侍中夏竦武勝軍節度使同平章事程琳薦尚書屯田員外郎張願秘書丞蔡抗太子中舍李仲昌節度堂書記李師錫等試舘職仁宗曰舘職當用文學之士名實相等稱者居之近時所多學薄之人朕甚不敢取也於是等送審官院與記名而已見蓬山志
  英宗
  治平三年英宗改清居殿曰欽明殿命直龍圗閣夏廣淵書洪範於屏謂廣淵曰先帝臨御四十二年天下承平得毋以為朕方屬多事其敢自逸故改此殿名因訪廣淵先儒洪範得失廣淵對以張景所得最深以景論七篇進翌日上復召對延和曰景所説過先儒逺矣以三徳為馭臣之柄尤為善論朕遇臣下嘗務謙柔聽納之間則自以剛斷此屏置之坐右豈特無逸之戒耶英宗謂輔臣曰諫官御史貴通達大體如任已憎愛以中傷善民或繩治細故希圗且塞言責此何足以補職卿等亦當察之
  英宗謂輔臣曰舘閣所以育俊才欲選入出使無可者豈乏才耶參知政事歐陽修曰今取才路狹舘閣止用編校書籍選人進用稍遲當廣任才之路漸入此職庶幾可以得人趙槩曰養育人才當試其所長而用之上曰卿等為朕各舉才行兼善者數人雖親戚世家勿嫌朕當親問可否宰相曾公亮對曰使臣等自薦而自用之未免於嫌也韓琦曰臣等所患人才難於中選果得其人議論能否何可嫌也上因使薦之於是琦公亮修槩所舉者凡三十人皆令召試琦等又以人多難之上曰既委公等舉薦賢才豈患多也乃先詔尚書度支員外郎蔡延慶尚書屯田員外郎葉均太常博士劉汾王效夏倚太子中允張公裕大理寺丞季常光祿寺丞胡宗愈雄武軍節度推官章惇宻州觀察推官王存等十人餘復試之
  治平三年龍圖閣直學士馬光集戰國下及五代君臣事跡可監戒者為編年書名曰通志八卷上之英宗覧而善之又詔光置局秘閣辟官二人續其後事𠉀書成取㫖乃賜名
  英宗初即位輔臣請如乾興故事日詔侍臣講讀上旣御經筵諭任守中曰方日求講官久待對未食必勞倦自合視事畢不𠉀進食即經筵故事講讀畢而拜上命毋拜遂以為常
  治平元年詔葬皇后乳母永嘉郡夫人賈氏而開封府言徙掘民墓不易上曰豈宜以此擾民耶命勿徙是嵗京東西路水災而陳蔡宿毫州尤甚上旣遣三司副使李肅之等分視被水州畢又命三司上上供米三萬石振濟之已上兩朝實訓
  諫官陳升之言比來舘閣遷任益輕非所以聚天下賢才彰成就之意請約今在職者之數著為定員有論薦者中書籍其名若有闕即取其文學行義傑然為衆所推者取㫖召試詔從之見國朝事實
  神宗
  熙寧五年六月上曰人有才不可置之閒處因言漢武亦能用人才王安石曰武帝所見下故所用將帥止衛霍輩至天下戶口減半然亦不能滅匈奴上曰漢武帝至不仁以一馬之故勞師萬里侯者七十餘人視人命如草芥然此天下戶口所以減半也人命至重天地之大徳曰生豈可如此安石曰不仁如此非特人禍隂陽之報此豈可逃耶上又曰有政事則豈特人得其所鳥獸魚鱉亦咸若上曰堯舜之時鳯凰來儀亦不足怪熙寧六年十一月吏有不附新法介甫欲深罪之上不可介甫固爭之曰不然法不行上曰聞民間亦頗苦新法介甫曰祁寒暑雨小民猶有怨咨者豈足為慮耶上曰豈若並祁寒暑雨之怨亦無耶
  熙寧二年上曰朕每思祖宗百戰得天下今以九州生靈付一庸人嘗痛心疾首上事慈聖至誠極孝所以娛悅後無不至在宮中從後行必自扶掖視膳定省惟謹後嘗幸金明池豫為百寳船手持觴上夀上謙沖退讓去華務實終身不受尊號帝王之盛徳也熙寧三年上謂執政曰尊號於朕亦無加省雖加百字奚益元豐三年詔曰朕惟皇以道帝以徳王以業各因時制名用配其實朕承祖宗之緒居士民之上凡虛名繁禮悉以革去而近思羣辟猶或以稱號見請雖出於歸美報上之忠然非所以仰承先王之意自今每遇大禮罷上尊號元豐元年十一月宰臣吳珪等雲功臣非古陛下即位上徽號至數十而方許臣等何功力例𫎇恩數乞於即位中減罷詔如其請
  元豐四年五月有上書乞慎擇守令者上謂輔臣天下守令衆至千餘人其才難以徧知立法於此使象之於彼從之則為是背之則為非以此進退方有凖的所謂朝廷有政也如漢黃覇妄為條教以干名譽在所當治而反增秩賜金家自為俗先王之所必誅變風變雅詩人所刺朝廷為一好惡定國是守令雖衆沙汰數年自當得人也五年二月上曰刺史縣令治民為最近漢自刺史有入三公者蓋重其任耳今之藩郡不過數十姓多不得人縣令可知也自今便宜慎擇
  元豐五年五月上謂輔臣曰雖周之盛時亦以為才難惟能以道汎觀不拘流品隨材任使則取人之路廣茍不稱職便可黜退不可謂已與之官䘵反以繫吝而難於用法如臣下有勞朝廷見之雖有過失亦當寛貸如吳居厚使京東治財數百萬設有失䧟官錢二三千緡其功自可除過故律有議勞議賢之法亦周之八柄武王之遺意然也有司議罪自當守誅宥則繫主斷如此則用人之道勿難矣
  一日宰執對畢樞宻退富彥國召留之因奏臣前𫎇宣諭當君臣相體悉心盡節無嫌疑形跡隠避臣以為此誠堯舜盛徳然獨臣𫎇此宣諭臣以為中書樞宻臣寮皆宜知陛下聖意如此上曰每如此宣諭諸人弼又奏大臣惟和乃能成事若懐私意則相諉而廢事上曰朕夙夜焦勞正期大臣堅白一心共成國家之務執政須是不執已見務求當而已朝廷事君捨卻義理何所考據弼曰今大臣各有藴蓄豈不願盡心以事陛下但其間或恐上忤聖意或恐為小人所攻或以事大難行惟是彼此一心則事無不濟臣衰老不才然𫎇陛下見遇殊異有所見不敢避忤㫖理須極言上曰相公言及此能用心如此則天下不勝幸甚朕無適莫惟義理所在與大臣共之耳弼又曰陛下臨御以來內則講求典禮繼一制度興利剔弊總核庻獄外則圑結兵將討伐違命開拓疆境經制邊用凡所措置悉皆聖慮一有奏稟皆出宸斷上曰朕觀三代以至唐未有百年之間無患難者國家承祖宗之業昇平如此朕嗣守大器日夜恐懼以思為治之道無如擇人又曰難得人唐三百年中惟一郭子儀朕觀其人本應武舉因誦杜牧詩云未知終始郭汾陽嗟歎久之元豐中輔臣論及人才上曰人才固有大小若古之立功名者管仲之於齊商鞅之於秦吳起之於楚皆使政令必行若於道則未也傅說之於商周公之於周可謂尚道徳而兼功名者也人臣但能言道徳而不以功名之實亦無補於世事
  諫官楊繪言向傅範後族不當守鄆領安撫使彥博曰傅範屢典郡非縁外戚上曰得諫官如此敢言甚好可以多言妄求耶
  九月輔臣有言將帥宜制副佐者上曰人之忌能者衆今舉所知不過取其出已下者非有至誠惻怛之心為朝廷立事也
  神宗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嘉祐八年五月始聽講於東宮天資好學尋繹訪問至日昃或侍言恐饑當食上曰聽講甚樂豈覺饑耶
  英宗以上讀書太多嘗議事茍見其有理何所不從但恐或有㣲詞諷㫖不肯盡言之耳曰臣等奏事言一不從或至再三陛下未嘗有不從者上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天地人變惟有正厥事乃所以應之也弼又進言今所進用或是小材刻薄之人恐須多進用醇厚敦實之人小材雖似可喜然害事壊風俗不可表章之慮犯奸邪故害事上曰大臣正要與天下圖治三相旣如此則參樞皆宜如此用心務相協和每事求義理所在朕與卿等終身共守於是皆拜以上熙寜奏對
  熙寧四年王荊公當國欲以朱東之監左藏庫東之辭曰左帑有大禁而年髙宿直非便欲除某人幹當進奏院忘其人名實願易之荊公許諾翌日於上前進某人監左藏庫上曰不用朱東之監左藏庫何也荊公震駭莫測其故上之機神臨下多知外事雖纎微莫可隱也熙寧十年王荊公初罷相以吏部尚書觀文殿學士知金陵薦呂惠卿為參政而去旣而呂得君怙權慮荊公復進因郊禮薦荊公為節度使平章事方進上察見其情遽問曰王安石去不以罪何故用赦復官呂無以對明年復召荊公秉政而王呂益相失矣
  神宗皇帝在東宮時極沖幼孫思恭為侍讀一日講孟子多助之至天下順之寡助之至親戚畔之思恭汎引古今助順之事而不及親戚畔之者上顧曰㣲子紂之諸父也抱祭器而入周非親戚畔之耶思恭釋然駭伏上之明睿可謂聞一知十矣










  事實類苑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六     宋 江少虞 撰君臣知遇
  文太師
  元豐七年春文太師告老奏乞赴闕親辭天陛庶盡臣子之誠旣見神宗即日對御賜宴顧問溫渥上酌御盞親勸數日朝辭上遣中使以手札諭公留過清明勅有司為公備二舟泝汴還洛清明日賜宴玉津園公作詩示同席將行特命三省已上赴瓊林苑宴錢復賜御詩送行公留京師一月凡對上者五賜宴者三賜詩者再顧問不名稱曰太師寵數優異近代無比見澠水燕談
  王冀公
  王冀公罷參政真宗朝夕欲見擇便殿清近惟資政為優因以公為本殿大學士公奏曰臣雖出於寒賤不能獨宿欲乞除一臣僚兼之遂以陳文禧彭年並直一夕公攜一巨榼入宿方與陳寒夜間飲遽中人持鑰開宮扉獨召公匆匆而入謂陳曰請同院不須相𠉀獨酌數盃先請睡至行在真宗與公對飲飲罷持禁燭送歸繁若列星陳危坐伺之已四鼓笑曰同院尚未寢乎陳曰恭𠉀司長豈敢先寢公喜笑倒載解襪褫帶幾不能支坦腹自矜曰某江南一寒生遭際真主適主上以巨觥敵飲僅至無算抵掌笑語如僚友之無間已而遂寢殆曉盥櫛罷與陳相揖覺夜歸數談頗踈漏自言夜來沉湎殊不記歸時之早晚毋乃失容於君子乎陳曰無之但殷勤愧謝旣辨色將赴班同趨出殿門執其手以語文禧曰夜來數事止是同院一人聞之文禧歸謂子弟曰大臣慎宻體當如此見湘山野録
  杜祁公
  皇祐中明堂大享時世室亞獻無官僚惟杜祁公衍以太子少師致仕南京仁宗詔加太子太保召陪杞明堂仍詔應天府敦遣就道趣亭驛設供帳具几杖待之稱疾固辭進太子太傅又進太子太師知制誥王洙謁告歸應天府有詔撫問封祁國公
  李漢超
  太祖時以李漢超為關南廵檢使捍北邉與兵三千而已然其齊州賦稅最多乃以為齊州防禦使悉與一州之賦俾之養士而漢超武人所為多不法久之關南百姓詣闕訟漢超貸民錢不還及掠其女以為妾太祖召百姓入見便殿賜以酒食慰勞之徐問曰自漢超在關南契丹入㓂者幾百姓曰無也太祖曰徃時契丹入㓂邊將不能禦河北之民嵗遭刼虜汝於此時能保其貲財婦女乎今漢超所取孰與契丹之多又問訟女者曰汝家幾女所嫁何人百姓具以對太祖曰然則所嫁皆村夫也若漢超者吾之貴臣也以愛汝女則取之必不使失所與其嫁村夫孰若處漢超家富貴於是百姓皆感悅而去太祖使人語漢超曰汝須錢何不告我而取於民乎乃賜以銀數百兩曰汝自還之使其感汝也漢超誓以死報見廬陵歸田録
  蘇內翰
  蘇內翰易簡在禁林八年寵待之深夐出夷等李相沆入玉堂後於公一旦先除參政以公為承㫖賚賜與參政等蘇不甚恱上謂公曰朕欲正舊典先合卿即正台宰然欲令卿延厚夀基乃先用沆卿宜無嫌蓋知齡促也公以母老急於進用因乾明聖節進內道塲醮歩虗十首中雲玉堂臣老非仙骨猶在丹臺望泰階上悉其意俾參大政未幾遂卒年三十九上嗟悼為之灑涕賜挽詞斷句雲時向玉堂尋舊跡八花磚上日空長見玉壺清話
  
  蘇易簡一日直禁林得江南徐邈所造欹器遂以水試於堂上傳宣於公見之不識其名因宻奏旣晚太宗召對問曰卿所玩者得非欹器乎公奏曰然亟取進之於便坐上親試之其於水或增損一絲許器則遂欹其中則凝然不揺上歎曰真聖人之器也公奏曰願陛下執大寶神器持盈守誡皆如此器則王者之業可以與天地同久上徐笑謂公曰若人之容酒得此器以節安有沈湎之過耶葢易簡嗜飲過中故託此規之易簡泣謝慚佩上又撰欹器銘及草書誡酒詩以賜焉
  
  蘇易簡為學士最被恩遇初與賈黃中李沆同時上擢黃中沆參政事以易簡為中書舍人旣承㫖並賜白金三十兩諭㫖曰朕之待卿非必執政而為重矣上作五言七言詩各一首賜之為真草行三體刻於石又飛白書玉堂之署四字以賜本院令龕於堂南門之上易簡以御書三體十本分遺秘書監李至及從祖修撰江陵公伯梁周翰知制柴成務呂祐之錢若水王旦直秘閣潘慎修翰林侍書王著侍讀呂文仲等凡十五人及至等宴於翰林以觀神筆之跡上遣內司拱擬坐客賦詩宰相李昉等亦以詩貽易簡悉以奏御上謂李昉等曰易簡以卿等詩來上有以見儒墨之盛而學士之光也可別録一本進入以其本賜易簡楊文公談苑
  陳執中
  世傳陳執中作相有婿求差遣執中曰官職是國家底非房廏籠篋中物婿安得有之竟不與故仁宗朝諫官累言執中不學無術非宰相器而仁宗注意愈堅其後諫官面論其非曰陛下所以眷執中不替者得非以執中嘗於先朝乞立陛下為太子耶且先帝止二子而周王已薨非陛下而誰執中何足眷仁宗曰非為是但執中不欺朕耳然則人臣事主宜以不欺為先也
  劉昌言
  劉昌言泉州人先任陳洪進為幕客歸朝不願授官舉進士三上始中第後判審官院未百日為樞宻副使時有言太驟者太宗不聽言者不已乃謂昌言閩人語頗獠恐奏對間陛下難㑹太宗曰我自㑹得其篤眷如此並見青箱雜記
  郭進
  太祖時郭進為西山廵檢有吿其隂通河東劉繼元將有異志者太祖大怒以其誣害忠臣命縛其人予進使自處置進得而不殺謂曰爾能為我取繼元一城一寨不止贖爾死當請賞爾一官嵗餘其人誘其一城來降進具其事進之於朝請賞以官太祖曰爾誣害我忠良此纔可贖死耳賞不可得也命以其人還進進復請曰使臣失信則不能用人矣太祖於是賞以一官君臣之間蓋如此見廬陵歸田録
  
  郭進少以壯勇依漢祖於太原開國歴刺史團練使國初遷洛水防禦使為西山廵檢以並太原進御軍嚴而好殺部下整肅每帥師入晉境無不克㨗太祖因遣戍西山語之曰汝輩當謹奉法我猶赦汝郭進殺汝矣嘗擇御龍宮三十人𨽻麾下押陣適與晉人戰多退卻進斬三十人奏至上方御便殿閲武厲聲曰御龍宮千百人中始選得一二而郭進小違節遽殺之誠如此襲踵健兒亦不足供潛遣中使諭進曰恃其宿衛親近驕倨不稟命戮之甚得宜矣進感泣由是一年精勇無敵上為治第令㕔堂悉用㼧瓦有司言親王公主始得用此上曰進為國盡忠我待之豈不比吾子有何不可哉太宗征太原北敵由石嶺關入援大破之獻俘行在暴於城下並人喪氣遂約降進功髙負氣監軍田欽祚所為不法進屢以語侵之欽祚心銜因誣以他事進不能甘自縊死太宗微知之絀欽祚終其身不復用已上並楊文公談苑
  梁丞相
  梁丞相適始任詳刑一旦隨判院盧南金上殿進劄子奏案中偶有臣僚名次公者仁宗忽問曰因何名次公判院以明法登仕不能即對時梁代對曰臣聞漢黃霸字次公必以霸之字而為名也上遂問曰卿是何人對曰臣秘書丞審刑詳議官梁適又問卿是那個梁家對曰先臣祖顥先臣父固俱中甲科獨臣不肖於張唐卿榜及第上曰卿面酷肖梁固又他日上殿對罷適袍笏俯躬奏曰向𫎇陛下金口親諭臣面貌類先臣伏念先臣祖父頃事太宗真宗皆祥符之前不知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天章閣有名臣頭子觀之甚熟適因下殿謝音儀堂堂上頗愛之有用之之意一旦中書進擬除一臣僚為益漕凡進擬例更無改批但紙尾書可而已忽特批雲差梁適未幾又除修記注以合洛臣僚進之復批梁適自後知制至翰林學士除目凡上皆批於尾公由秘丞至台輔不十年
  石元懿
  石元懿熙載西洛人家貧游學事母以孝聞嵩陽道中遇一叟熟視之稽顙曰真太平良弼也吾幼為唐相房𤣥齡檢書蒼頭公酷似房公囑之曰見子意氣相投者即真主也善事之語旣訖即滅後國初太宗建寧軍節公謁之傾意投為掌書記情禮深厚公長於太宗間侍樽俎嘗以兄呼之然亦得事上之體不諂不凟故免數入聲辱雲殆踐祚七年為右僕射平章事卒太宗幸其第臨喪哭之哀謂近侍曰石某以純正事朕自幕府至台席朕窺之無纎瑕累方思委用朕不幸也
  戴恩
  戴恩為御龍弓箭直都虞𠉀一日西蜀進青龍城道觀長夀仙人圖其本吳道子之跡太宗閱之酷肖戴恩又恐所見有殊亟召數班軍校近侍內臣遍視之曰汝輩且道此圖似何人合辭奏曰似戴恩上笑而異之因是擢用後至建寧逺軍節舉朝呼戴長夀
  邢尚書
  邢尚書昺曹州田家子深曉播殖真宗每雨雪不時憂形於色責曰官所定雨澤豐凶之兆多或不中昺進來嵗占大有稽驗皆收童老嵗月於畎畆間揣摩占得者咸平二年置經筵侍讀首命公為之昺初應五經廷試昇殿講師比二卦取羣經發顯太宗嘉其精博擢九經第一真宗晚年多召於禁寢従容延對忽一日見公衰甚御袖掩目泫然曰宮邸舊僚淪謝殆盡存者惟卿耳遽賜銀千兩繒千匹昺康裕無恙果非乆感疾將易簀車駕臨問公施紳整巾歴敘遭際上為之流涕旣終又為之臨喪惟將相喪疾方有此幸
  竇偁諫議
  竇偁為晉府賔佐後至諫議大夫㕘知政事僖起居郎儼文甚髙皆有集在秘閣偁亦有文為晉府記室賈琰為判官每諸王宗室宴集琰必怡聲下氣勃息褒讃諂詞㨗給偁叱之曰賈氏子何巧言令色之甚獨不愧於心耶太宗甚怒白太祖斥出為涇州節判後即位思之召為樞宻直學士數月㕘政進謝語之曰汝知何以及此偁曰陛下以臣徃年晉府遭逢所至耳上曰不然以卿嘗面折賈琰故任卿左右思聞直言耳見楊文公談苑
  李文正
  至道元年燈夕太宗御樓時李文正昉以同司空致仕於家上亟以安輿就其宅召至賜坐於御樓之側敷對明爽精神剛勁上親酌御樽飲之選餚饌之精者賜焉謂近侍曰昉可謂善人君子也事朕兩入中書未嘗有傷人害物之事宜其有今所享也又從容語及平日藩邸唱和之事公遽離席歴歴口誦御詩七十餘篇一句不遺上問曰何其記之精耶公奏曰言不敢妄臣自得謝每晨起盥櫛坐於道室㷊香誦詩每一詩日誦一遍或間卻誦道佛書上喜曰朕亦以卿詩別笥貯之每愛卿翰墨也楷字老來筆力在否公對曰臣不善書皆㹠犬宗訥所寫耳上即令六品正官與之遂除國子監丞玉壺清話
  唐質肅
  潭州一巨賈私藏蚌胎為闗吏所捜盡皆南海明珠蚌胎也在任無不垂涎而愛之太守而下輕其估悉自售焉唐質肅公介時以言事謫潭倅分珠獄發奏方入仁宗預料謂近侍曰唐介必不買案具奏覆上覧之果然真所謂知臣莫若君也見湘山野録
  趙韓王
  太祖初登極時杜太后尚康寧嘗與上議軍國事猶呼趙普為書記嘗撫勞之曰趙書記且為盡心吾兒未更事也太祖寵待趙韓王如左右手御史中丞雷徳驤劾奏普強市人第宅聚財賄上怒叱之曰鼎鐺有耳汝不聞趙普吾之社稷臣乎命左右曳於庭數匝徐使復冠召升殿曰今後不宜耳赦汝勿令後人知也
  王光祿
  光祿王濟刑部詳覆官屢上封事是時道置提舉茶鹽酒稅一官朝廷因令訪察民間事吏之能否甚重其選㑹京西道闕官太宗問左右刑部有好官者為誰左右以濟對上即以授之
  㓂萊公
  太宗時㓂凖為員外郎忤上㫖拂衣起欲入禁中凖手引上衣令復坐決其事然後退上由是嘉之太宗器重凖嘗曰朕得㓂凖猶唐文皇之得魏鄭公也凖為禮部員外郎言事召對稱㫖太宗謂宰相曰朕欲擢用㓂凖當授以何官宰相請為開封府推官上怒曰此官豈所以待凖耶宰相請用為樞宻直學士上沉思乆之曰且使此官可也
  李尚書
  李穆字孟雍陽武人幼沈謹忠厚好學問聞酸棗王昭素善易徃師之昭素嘉其聰敏謂人曰觀李生材能器度他日必為卿相昭素先時著易論三十三卷秘不傳人至是盡以授穆由是知名舉進士翰林徐台符知貢舉擢之上第驗郢州軍事判官遷汝州防禦判官周世宗即位求文學之士或薦穆擢拜右拾遺太祖登極遷殿中侍御史屢奉使偽國平蜀之初通判洋州又通判陝州坐有罪復免一官久之召為中允尋以左拾遺知制誥太宗即位累遷至中書舍人宰相盧多遜得罪穆與坐以同年登進士第降授司封員外郎上惜其材尋命之考校貢院及御試進士上見其顔色憔悴憐之復以為中書舍人職任皆如故尋命知開封府事有能名遂擢㕘知政事穆性至孝母病累年穆身扶持起居能適其性或通夕不寐未嘗有倦惰之色母卒哀毀過人朝命起復固辭不得已視事然終不飲酒食肉米終䘮而卒年五十七上甚惜之謂宰相曰李穆國之良臣奄爾淪沒非穆之不幸乃國之不幸也贈工部尚書
  孫奭
  孫奭以儒素稱詞科及第數上書直諫真宗末侍東宮天聖初為侍講學士十年奭固請去乃遷禮部尚書知兗州上宴太清樓下以餞之又詔兩朝三館餞於秘閣先是宴兩制者中丞不預王隨時為中丞恥之曰朝廷盛事也吾不可以不預上䟽請行詔許之上又賜御書以寵之卒於兗州



  事實類苑卷六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七      宋 江少虞 撰
  君臣知遇
  王元之
  王元之嘗草李繼遷制繼遷送馬五十匹潤筆公卻之後守永陽閩人鄭褒有文行徒歩謁公及還公買一馬遺之或謗其虧價者太宗曰彼能卻繼遷五十匹顧肯虧一匹馬價耶見澠水燕談
  
  王禹偁濮州人生十餘嵗能屬文太平興國八年進士及第補成武主簿改大理評事知長洲縣太宗方奨㧞文士聞其名召拜拾遺直史舘賜緋給銀帶上特命以文犀帶錫之禹偁獻端拱箴以為戒尋以左司諫知制誥上嘗稱之曰王禹偁文章當今天下獨歩判大理寺散騎常侍徐鉉為妖巫道安所誣謫官禹偁上䟽訟之請反坐尼罪由是貶商州圑練副使無祿種蔬自給徙解州圑練副使上思其才復召為左正言仍命宰相以剛直不容物戒之真宗初即位召王禹偁於揚州復知制誥脩太宗實録執政疑禹偁輕重其間落職出知董州州境有二虎鬬食其一冬雷羣雞夜鳴禹偁上䟽引洪範陳戒且自劾上以問司天官對以守臣任其咎移知蘄州尋召還朝禹偁已卒
  
  禹偁之卒諫議大夫戚綸誄曰事上不邪曲居下不諂佞見善若已有疾惡過仇讐世以為知言祥符中真宗觀書龍圖閣得禹偁奏章歎美切直因訪其後宰相稱其子嘉言以進士第為江都尉即召對擢大理評事並涑水紀聞
  
  王元之在翰林太宗恩遇極厚嘗侍宴瓊林獨召至御榻顧問帝語宰相曰王某文章獨歩當代異日垂名不朽故元之有詩云瓊林侍逰宴金口獨褒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見澠水燕談
  杜文正
  真宗重禮杜鎬鎬直龍圖閣上嘗因沐浴罷飲上尊酒封其餘遣使賜鎬於閣下鎬素不飲得賜喜飲之至盡因動舊疾忽僵不知人上聞之驚步行出至閣下自調藥飲之仍詔其子津入侍疾少頃鎬稍蘇見至尊在欲起上撫令臥鎬疾平然後入宮方鎬疾亟時上深自咎責為由已賜酒致鎬病也
  楊礪
  真宗判開封府楊礪為府寮及登儲貳因為東宮官即位為樞宻副使病甚真宗幸其第問疾所居在隘巷中輦不能進左右請還上不許因降輦步至其第存勞甚至楊礪太宗建隆初狀元及第在開封府真宗問礪何年及第礪唯唯不對真宗退問左右然後知之自悔失問礪不以科名自伐由是重之已上出涑水紀聞
  董遵誨
  董遵誨父宗本為隨州將太祖微時徃依宗本與遵誨游常共臂鷹逐兎小不如意為遵誨所辱太祖遂辭去宗本固留厚給遺之即位之初訪求遵誨欲自殺其妻止之曰等死亦未晚矣萬乘之主豈念舊惡將因禍致福豈可測哉遵誨感其言幅巾見於便殿叩頭請死上曰汝昔日豪蕩太過我方將任汝事即命左右掖起賜冠帶設食案賜食上前語及舊故歡笑以為通逺軍使專委一面之事賦入悉以給軍用不藉於有司每嵗賜予無數幕府許自辟署選精甲數千人𨽻麾下不復更代隔嵗以春夏令歸營省妻子遵誨至申嚴邊𠉀鎮撫蕃部號令如一戎族之強盛者倚為腹心有謀為㓂者必立以告發所部襲之剪滅無焦類凡在出師大克㨗党項諸羌畏威惕息養馬數千匹擇其良以入貢親僕數百人皆厚給衣食日夕馳射田獵擊鞠呼盧飲食作鼔吹為樂羌中動靜即時知之朝廷不復西顧嵗時其親表押馬來獻上必召問遵誨晨夕所為擊節大喜曰是能快活耶多解服御衣物珠貝珍異以為賜遵誨捧之未嘗不泣下每數嵗一來朝賜食御前笑語移晷賜御膳羊上樽酒皆五百數金帛累萬復遣去終太祖朝不易其任末年稍遷羅州刺史有判官者因朝廷訪利害上言通逺軍養兵每嵗轉運使調發地錢勞費民力本軍關𣙜之入自可市糴給用上遣録判官所奏下本軍及申約外討凡嵗調入如故不得竊議市租徙判官於他郡遵誨感激流涕左右皆泣楊文公談苑
  种放
  真宗優禮种放近世無比一日登龍圖閣放從行真宗垂手援放臂上以顧近臣曰昔明皇優待李白御手調羮今朕以手援放登閣厚賢之禮無愧於前代矣故蔣穎敘薦放姪孫誼雲放早以逸民被遇帝有握手登樓之眷真宗屢欲大用放固辭乃止惜哉澠水燕談
  張乖崖
  乖崖公曰吾河曲一書生爾猥自出身遭逢聖主太平興國中進士及第屢親民政自太常博士罷荊湖北路轉運使入覲時太宗皇帝御長春殿召對數刻上曰卿奏事精審可信特賜金紫降虞部郎中旋授樞宻直學士知益州面奉聖㫖西川經賊後民頗傷殘不聊生卿去後可便宜行事欽哉君不疑臣委任至重乃感恩泣下到川後奉詔條之外事有大可苹者奏後始行其有從權而合義者先行後奏上悉允之故能展微效立功名誠由上信不疑下讒不入見忠定公語録
  
  忠定公為御史中丞一日於行香所見宰相張齊賢呼㕘知政事溫仲舒為鄉弟及他語鄙甚公以非所宜言失大臣體遂彈奏之齊賢深以為恨後於上前短公曰張詠本無文凡有章奏皆姻家王禹偁代為之禹偁前任翰林作齊賢罷相麻其詞醜詆及再入中書禹偁亦再知制誥故兩中傷之公聞自辨曰臣苦心文學縉紳莫不知齊賢以臣假手於人是掩上之明誣臣之非罪也上曰卿平生著述幾多可進來公遂以所著進上閲於龍圖閣未竟賜坐曰今日暑甚顧黃門於御幾取常所執紅綃金龍扇賜公且稱文善公起再拜乃納扇於几上曰便以賜卿美今日獻文事也出澠水燕談
  張文定
  太祖幸西都肆赦張文定公齊賢以布衣獻策太祖召至便坐令面陳其事文定以手畫地條陳十䇿內四説稱㫖文定堅執其六説皆善太祖怒令武士拽出及車駕還京語太宗曰我幸西都惟得一張齊賢耳我不欲爵之以官異時汝可收之使輔汝為相也至太宗即位放進士榜必欲置於髙等而有司偶失遴選在第三甲之末太宗不恱及注官有㫖一榜盡與京官通判文定釋褐將作監丞通判衡州不十年果作相東軒筆録
  栁仲塗
  栁開知潤州有監兵錢供奉者亦忠懿之近屬也其父方奉朝請在京師開乘間來謁造其書閣見壁有繪婦人像甚美詰以誰氏監兵對曰某之女弟也旣笄矣栁喜曰開喪偶已踰期願取為繼室錢曰𠉀白家君敢議姻事栁曰以開之才學不辱於錢氏之門遂強委禽焉不旬日而遂成禮錢不敢拒走介白其父其父上殿面訴栁開刼取臣女仁宗問曰卿識栁開否曰不識上曰竒傑之士也卿家可謂得佳婿矣吾為卿媒可乎錢父不敢再言但拜謝而退見倦遊襍録
  袁廓
  袁廓梓潼人敢大言太祖竒之太祖即位遷殿中丞掌市征嵗終增緡錢數萬特賜錢百萬㑹錢俶納土詔廓按行府庫倉廩所至公宴令別席而坐以寵之
  錢俶
  錢俶太宗即位來朝宴後苑泛舟池中太宗親酌酒以賜俶俶跪而飲每貢乘輿服物器玩製作精妙遣使修貢必羅於庭㷊香再拜並見范蜀公䝉求
  呂正惠
  呂正惠公端使髙麗遇風濤恍惚間檣折舟人大恐公恬然讀書若在齋閣時首台呂文穆公𫎇正吿老甚切上宴後苑作釣魚詩獨賜公斷章雲欲餌金鈎深未到磻溪須問釣魚人以首相屬公公和雲愚臣鈎直難堪用宜問濠梁結網人文穆得謝果冠台席見玉壺清話
  趙𬓲
  趙𬓲字仲微單父人登進士第累為兵部員外郎益州路轉運使真宗謂曰逺方之事朕皆欲聞一一奏來朕當為卿行之𬓲至蜀奏利害最詳及後益州闕守乃自三司鹽鐵副使授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知益州天聖中以工部侍郎知并州廻上殿奏事上曰先帝時嘗詔益州市錦六千匹時有姓趙者知州止市千匹還是卿否𬓲曰是上曰卿如此恤民誠至公嘗聞先帝言卿樸厚可任未幾為刑部侍郎樞宻副使以先帝所委故也見本朝名臣𫝊
  晏元獻
  晏元獻公為童子時張文節薦之於朝廷召至闕下適值御試進士便令公就試公一見試題曰臣十日前已作此賦有賦草尚在乞別命題上極愛其不隠及為館職時天下無事許臣僚擇勝宴飲當時侍從文館之士大夫各為燕集以至市樓酒館徃徃皆供帳為游息之地公是時貧甚不能出獨家居與昆弟講習一日選東宮官忽自中批出除晏殊執政莫諭所因次日進覆上諭之曰近聞館閣臣僚無不嬉遊宴賞彌日繼夕惟殊杜門與兄弟讀書如此謹厚正可為東宮官公旣授命得對上面諭除授之意公語言質雅則曰臣非不樂宴遊者直以貧無可為之具臣若有錢亦須徃但無錢不能出耳上益嘉其誠實知事君體眷注日深仁宗朝卒至大用見筆談
  晁迥
  大中祥符元年冬行升中之禮駐蹕岱宗晁迥當草赦書之詞例先進呈裁定凖舊儀學士當直日或遇宣召即繫鞋赴戴㡌子見之迥入對度今皇上以封祝大禮方在致齋之中必加嚴肅不同常時乃袍服秉笏造行宮門有中使入奏俄出報雲上適問之聞學士穿袍服起入內矣可止此祇伺暨中使復入迥佇立移晷中使來召引至幄次而上已改御巾幘而坐起居訖升詣帝所望之儼然即之也溫進呈詞稿省覽稱善怡顔俯問有加常等既而賜坐令飲茶而退因思古之帝王優禮節行之臣不冠不見則有之矣內愧孱瑣何以當聖君體貌之重乎茲惟先皇帝恭己待士之盛徳度越千古歟
  
  大中祥符天禧之間忘其年月暮春之月閣門傳宣布告令赴池苑逰宴之㑹法從旣集俄而陰雲興宻雨降有詔罷後苑之逰上賜宴飲上御承明殿面北而坐預侍者翼列如儀既而執事之臣捧金盤進名花有牡丹重台千房者並諸竒花首置御座前餘皆散布諸臣雕俎之上內臣先供奉至尊戴御花以及親賢宰執亦如之以賜諸臣皆戴焉上忽乃眷西顧宣言曰與學士戴花內庭侍従唯學士不呼名俄有中使數人遽至與迥及一二同僚戴之觀者無不竦動也前代加寵詞臣有以寶裝方丈賜食於前則嘗聞之矣豈謂臣荷日月之照待以王公之禮何幸㑹之深歟
  
  大中祥符天禧之間忘其年日迥當宿直方深夜奉召赴內東門上御面東閣子坐起居訖升進次宣索坐物執事者疊青墩於御坐之北隅方命坐而上語及遽起側立以聽焉示諭令草詔今忘其所詔之事恭受宸㫖畢命復坐賜茶而退卻行纔踰閾上宣言曰將蠟燭與學士照路俄有中使就御前拔取列置宻炤之其一圍徑甚大中使執之前引內東門赴於本院引接人吏古之取金蓮燭其若是乎上周知故事善視侍臣多此類也並金坡遺事
  王文正
  上宣諭曰舊尹京薦卿弟旭宰屬邑有亷幹之稱可委以繁使公對曰臣待罪宰府恐公議非便上曰前代父子兄弟並處貴位者多不可以卿故滯其才公曰今省府乃士人要職若論平進遷擢又得孤寒者一人臣弟陛下知名望他日出於宸衷且乞一閒局遂判吏部南曹公歸喜語弟曰上知爾之才必有任使而終不言所得之㫖翌日被命乃知銓管入引對上見公弟賜與緋魚公因對感謝恩被上曰不知尚著緑因朕失照管
  
  王沂公曾張文節知白陳彭年㕘預政事因白公曰曾等拔擢至此亦公之力然願有禆補公曰願聞其説沂公等曰每奏事其間亦有不經上覽者公但批㫖奉行恐人言之以為不可公遜謝而已一日奏對公退諸公留身上驚曰有何事不與王某同來諸公以前說聞於上上曰誰所行諸公曰皆公上曰王某在朕左右多年朕察之無毫髪之私自東封後朕諭王某令小可事一面奉行卿等當謹奉之退而謝於公曰上之委遇非曾所知也公曰向𫎇諭及不可自言曾得上㫖今後更賴諸公規益文正每休暇多與二府徃還萊公出鎮㑹宿私第翊日公入朝上顧公曰昨日知有客甚歡朝廷無事大臣和睦誠可喜也
  
  上宣示公曰聞卿居甚陋宻令更易之官為修營其間更以卿意增益之公頓首曰臣所居乃先父舊廬當日止庇風雨令葺已過甚矣每思先人嘗有愧色豈煩朝廷上再三諭之公力辭乃止並見名臣遺事
  禮遇詞臣
  真宗好文待學士尤重王欽若召見最頻其後晁迴李宗諤陳彭年王曾李繼數人皆被恩遇惟演再入院天禧四年間屢𫎇召對或龍圖閣滋福殿承明殿並宣和門之北閣子皆從容賜坐移刻而出其言議及奏對此略而不書又常令中使宻至院門詢吏人云今日誰直然後召之見金坡遺事
  御書碑額
  仁宗天縦多能尤精書學凡宮殿門觀多帝飛白題榜勲賢神道率賜篆螭首王曾之碑曰旌賢㓂凖曰旌忠李迪曰遺直晏殊曰舊學丁度曰崇儒王旦曰全徳元老文彥博曰效忠積慶李用和曰親賢范仲淹曰褒賢曹利用曰旌功呂夷簡曰懐忠張士遜曰舊徳狄青曰旌忠元勲其餘不可悉記或雲初王子融守河唐明皇題裴耀卿碑額獻之仁宗乃賜文正碑曰旌賢大臣碑額賜篆蓋始於此其後英廟神考亦屢有賜者澠水燕談






  事實類苑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八     宋 江少虞 撰名臣事跡
  韓魏公
  韓魏公以元勲舊徳夷夏具瞻熙寧留守北都遼使每過境必先戒其下曰韓丞相在此無得過有須索遼使與京尹書故事紙尾止押字至是悉書名其為遼人敬畏如此每使至其國必問侍中安否其後公子忠彥奉使至遼問嘗使中國者曰國使類丞相否或曰類即命工圗之
  
  韓魏公在相府時家有女樂二十餘輩及崔夫人亡一日盡厚遣之同列多勸且留以為暮年歡恱公曰所樂能幾何而常令人心勞孰若吾簡靜之樂也識者以為過人逺矣公舊有徳於闗中秦人愛之後子忠彥丞相出宣撫秦之父老有逺來觀於道旁者乃諤然相謂曰吾以為韓公乃非也於是相引以去遼人每見漢使必起立致恭以問曰韓公安否今在何處次問文富二老亦以公餘或以官以名而已公鎮大名四年遼使每渉臨清縣即戒其下曰此韓侍中境內慎勿亂須索以辱我也又嘗有使曰我輩在國中想望韓公名今幸過此如何得見故事惟通判攝少尹與之相見而留守不出也又嘗有諭其下者曰獻侍中馬須擇好者來旣而不如㫖怒曰此豈比他處敢爾不加意遂笞其人易其馬
  
  治平中夏國汎使將至以十事聞朝廷未知其何事也時太常少卿祝誥主舘伴使既受命先見樞宻府已而見丞相韓魏公曰樞宻何語曰樞府雲若使人議及十事苐雲受命舘伴不敢輙及邊事公笑曰豈有止主飲食而不及他語也公乃料十事以授祝曰彼及某事則以某詞對辨某事則以某詞折祝唯唯而退及宴使者果及十事凡八事正中公所料祝如所教荅之夏人聳服祝常以為魏公真賢相非他人可及也
  
  韓忠獻公神道牌神宗御製也中雲公薨前一夕有大星殞於園中櫪馬皆鳴又曰公奉詔立皇子被顧命立英宗為皇帝立朕以承祖宗之敘可謂定策元勲之臣後銘其碑曰公行不歸中夕是悼尚想公儀淚落苑草復御篆十字填金以冠其額曰兩朝顧命定䇿元勲之碑見歸田録
  
  熙寧初在咸秦平涼經略使蔡挺建議欲城白塔公許之及夲路兵馬丁夫旣興而虜騎亦至寨下挺恐兵敗而事不濟且已任其罪乃走使京師具事勢如此及其可憂二狀請命於朝廷惟責公留下當增修保障致一路溝城懼於奔衝而不知始建謀者挺也公亦不自辨自城成無事公復奏挺之功而乞加奨諭焉
  
  公鎮大名魏之牒訴甚劇而事無大小公親視之雖在疾病不出亦許通問請命而就決於臥內人或以公甚勞事過多勉其略於總核委於佐屬而少自便安曰兩詞在官人之大事或死或生或予或奪至此一言而決吾將何敢略也吾恐有所不盡而未嘗輙敢有略也況其可以委之乎
  
  公嘗在政府十有餘年贊輔三朝黜陟羣才其入踐台省外總方鎮出於門下者過半矣然其知恩感義於公者幾希人或以此為説公曰吾以至公之道薦人而不求人知以至公之道責人不避人怨但無愧於天地豈復邀譽於人也
  
  慶厯八年大水嵗飢流民滿道公大發倉廩募人入粟分命官吏設飰粥以食民公日徃按視逺近歸之者不可勝數明年皆給路糧遣歸優詔褒美其略曰河北都轉運司奏去年河北艱食人戶流亡卿多方擘畫全活人命及七百萬並歸夲業蓋是卿用心拯救朕甚嘉之並見魏王別録
  司馬文正
  司馬文正公以髙才全徳大得中外之望士大夫識與不識稱之曰君實下至閭閻畎畆匹夫匹婦莫不能道司馬公之退有十餘年而天下日冀其復用於朝熙寧末余夜宿青州北淄河馬舖晨起北行見村民百餘懽呼踴躍自北而南余驚問之皆曰人𫝊司馬為宰相矣余以為雖出於野人妄𫝊亦其情之所素欲也故蘇子瞻為公獨樂園詩曰先生獨何事四海望陶冶兒童誦君實走卒知司馬蓋紀實也出澠水燕談
  孫威敏
  皇祐末契丹使請觀太廟樂仁宗以問宰相對曰恐非祀享不可以習也樞宻副使孫威敏公沔曰當以禮折之謂使者曰廟樂之作皆夲朝所以歌詠祖宗功徳也豈他國可用耶使人如能留助吾祭可以觀之仁宗從其議使者不敢復請
  陳文惠
  陳文惠公將終前一日自為墓誌曰有宋頴川先生堯佐字希元道號餘子夀八十二不為夭官一品不為賤使相納祿不為辱三者粗備歸息於先秦國公燕國太夫人仲兄丞相棲神之域吾何恨焉並涑水紀聞
  王沔
  王沔字楚望端拱初參大政敏於裁斷時趙韓王罷政出洛呂文穆公𫎇正寛厚自任中書多決於沔舊例丞相待漏於廬燃巨燭天殆曉將入朝尚有留按遣未盡沔當漏舍止燃數寸事都畢猶徘徊笑談方曉上每試舉人多令公讀試卷素善讀雖有文格下者能抑揚髙下迎其詞而讀之聼者無厭經讀者髙選舉子嘗納卷祝之曰得王楚望讀之幸也
  陶尚書
  陶尚書榖為學士嘗晚召對太祖御便殿陶至望見上將前而復卻者數四左右催宣甚急榖終徬徨不進太祖笑曰此措大索事回顧左右取袍帶來上已束帶榖遂趨入並歸田録
  韓魏公
  皇祐五年韓魏公拜武康軍節度使經略河東時公在定五年矣將行定人爭欲遮留公使不得出公聞之一日偽游長春園隂由他道去民初不知至日晡時始悟奔走宿於北門門不得闔寮屬相與設祖於道鈐轄郝質壯勇士也首感泣大慟聲徹於外官吏皆泣下既而道路士庻哭聲動原野
  
  北嶽祠在州之曲陽縣嵗久不葺守臣奉祀與執事者升降於頽垣壊廡間公以為慢神莫斯為甚廼完廟宇煥然一新每雨雪不時降公即走寮屬禱於祠下而神必應之時北道薦飢定獨屢豐故嘗有詩曰靈嶽祠官尚未回六花隨禱下瓊瑰其後公改帥並門人嘗題於廟門後每時有水旱必致禱無不響應故定人即靈居以謝並見魏王別録
  王荊公
  王丞相嘗雲         議新法謂青苖免役更及法令等始終言可行者曾布也言不可行者司馬光也餘皆前叛後附或出或入澠水燕談
  
  王荊公再為丞相黨人之後平日肘腋盡去而在者已不可信又才不足以任事平日唯與子雱謀議而雱又死知道之難行也於是慨然復求罷去遂以使相再鎮金陵未幾納節求閒地久之得㑹靈觀使居於金陵一日豫國夫人之弟吳生者謁荊公寓止於佛寺行香㕔㑹同天節建道塲府寮當㑹於所謂行香㕔太守葉均使人白遣吳生不肯遷洎行香畢大㑹於其㕔而吳生於屏後嫚罵不止葉均俛首不聴而轉運毛抗判官李宗大不平之牒州令取問州遣一皂將牒逮吳生吳生奔荊公家以自匿荊公初未知其事也頃之二皂至門下雲捕人而諠忿於庭荊公偶出見之猶紛紛不已叱二皂去葉均聞之遂㧞二皂而與毛抗李宗大皆詣荊公謝以二皂生踈失於戒束荊公唯唯不荅而豫國夫人於屛後叱均抗等曰相公罷政門下之人解體者十七八然亦無敢捕吾親屬於庭者汝等乃敢爾耶均等趨出㑹中使撫問適至而聞爭㕔事中使回日悉以此奏聞於是葉均毛抗李宗大皆罷而以呂嘉問為首又除王安上提㸃江東刑獄俾遷治所於金陵
  
  熙寧庚戌冬荊公自參知政事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史舘大學士是日百官造門奔賀者不下數百人荊公以未謝皆不見之獨與余坐西廡之小閣荊公語次忽顰蹙取筆書窓曰霜筠雪竹鍾山寺投老歸歟寄此生放筆揖余入後二年公罷相知金陵明年復拜昭文舘大學士又明年再出判金陵遂納節辭平章事又乞宮觀久之得㑹靈觀使遂築一第於西門外元豐癸丑春余謁公於第公遽邀余同游鍾山憇法雲寺偶坐於僧房余因為公道平昔之事及誦書窓之詩公撫然曰有是乎微笑而已並筆談
  向文簡
  太宗飛白書張詠向敏中二臣名付中書二人者名臣為朕記之向公自員外郎為諫議知樞宻院止百餘日同平章事後坐事出永興軍駕幸澶淵手賜宻詔盡付西鄙事許便宜從事公得詔藏之視政如常㑹邦人因儺有告禁卒欲倚儺為亂者宻使麾兵被甲衣袍伏於簾幕明日盡召賔僚兵官置酒縱閲無一人預知其事者命儺先入令馳逞於中門外復召至堦公振袂一揮伏卒齊出盡擒之各懐短刃即席誅之勦訖屏屍亟命灰沙掃庭張樂宴飲賔從股慄
  富文忠
  慶厯末富文忠公鎮青州㑹河決商胡北方大水流民坌入京東公所勸撫八州之民出粟以助賑給各因村坊擇寺廟及公私空舍又因崖為窟以處流離擇寄居官無職事者各給以俸即民所贅聚藉而授劵以時給之器物薪芻無不完具不幸死者為義塜收瘞自為文遣使祭之明年夏大稔計其道路資遣還業八州之間所全活者無慮四十餘萬人其募為兵者又萬餘人仁宗嘉之拜公禮部侍郎公曰恤災賑乏臣之職也卒辭不受澠水燕談
  
  富公弼忠厚正直出於天性始終一節故富公之使北也朝廷以三書與之其一增物二十萬其一增十萬其一以公主妻梁王使與敵約曰能為我令元昊稱臣納欵我嵗增二十萬物不能者嵗增十萬敵曰元昊稱臣納欵我頥指之勞耳汝當以二十萬與我然須是謂之獻或謂之納然後可至於公主則不必爾也富公固爭獻納之名以尊朝廷見洓水紀聞
  
  富公為人溫良寛厚汎與人語若無所異同者及其臨大節正色慷慨莫之能屈智識深逺過人逺甚而事無巨細皆反復熟慮必萬全無失然後行之宰相自唐以來謂之禮絶百僚見者無長幼皆拜宰相平立垂手扶之送客未嘗下堦客坐稍久則吏從旁唱相公尊重客踧踖起退及公為相雖微官及布衣謁見皆與之抗禮坐語從容送之及門視其已上馬乃還自是羣公稍效之自公始也自致仕歸西都十餘年常深居不出晚年賔客請見者亦多謝以疾所親問其故曰凡待人無貴賤賢愚禮貌當如一吾累世居洛親舊蓋以千百數若有見有不見是非均一之道若人人見之吾衰疾不能堪也士大夫亦知其心無怨也嘗欲之老子祠乘小轎過天津橋㑹府中從市於橋側市人喜公之出隨而觀之至於安門市為之空其得人心也如此及違世士大夫無逺近皆相見則以言不相見則以書更相弔唁徃徃垂泣其得士大夫心又如此嗚呼茍非事君盡忠愛民盡仁惻怛至誠之心充於內而見於外能如是乎
  
  治平中公自定州歸朝既入見退詣中書白執政以求致仕執政曰康寧如是又主上意方厚而求去如此之堅何也公曰若待筋力不支人主厭棄後去乃不得已也豈得為止足哉因退歸私第堅臥不起自青州至是三年凡七上表其劄子不可勝數朝廷乃許之以太保致仕先是論者皆謂公筋力旣壯必未肯告去至是乃服廬陵居士集
  
  富韓公熙寧中罷相鎮亳常深居養疾罕出視事幕府諸君須有事必稟命者常以狀白公公批數字於紙尾莫不盡其理或事有難決諸君憂疑不能措手者相與求見公公以一二言裁處徐語他事諸君曉然率常失其所疑者退而歎服莫可及也公早使強敵以片言折狂謀尊中國及摠大政視天下事若不足為者矧退處一郡乎澠水燕談
  梅聖俞
  王副樞疇之夫人梅鼎臣之女也景彛初除樞宻副使梅夫人入謝慈夀宮太后問曰夫人誰家子對曰梅鼎臣女也太后笑曰是聖俞家乎由是始知聖俞名聞於宮禁也聖俞時在家甚貧余或至其家飲酒甚醇非常人家所有問其所得雲皇親有好學者宛轉致之餘又聞皇親有以錢數千得聖俞詩一篇者其名重於時如此廬陵歸田録
  呂文穆
  呂文穆公𫎇正以寛厚為宰相太宗有所眷遇有一朝士家藏古鑑自言能照二百里欲因公弟獻以求知其弟因間從容言之公笑曰吾面不過鏡子大安用照二百里其弟遂不敢言聞者歎服以為賢於李衛公逺矣蓋寡好而不為物累者昔賢之所難也
  
  呂中令𫎇正國朝三入中書惟公與趙韓王耳未嘗以婚戚徼寵澤子從簡當奏補時公為門下相舊制宰相奏子起家即授水部員外郎加朝階公奏曰臣昔忝甲科及第釋褐止授六品京官況天下才能老於岩穴不能霑寸祿者無限今臣男從簡始離襁褓一物不知膺此寵命恐罹隂譴止乞以臣釋褐所授官補之固讓方允止授六品京官自爾為制公生於洛中祖第正寢至易簀亦在其寢其子集賢二卿居簡平日親與文寳語此雲並廬陵居士集
  燕王元儼
  燕王元儼太宗幼子也太宗子八人真宗朝已亡歿至仁宗即位獨燕王在以皇叔之親特見尊禮契丹亦畏其名其疾亟時仁宗幸其宮親為調藥平生未嘗語朝政遺言一二事皆切於理余時知制誥所作贈官制所載皆事實見廬陵歸田録
  陳堯叟
  陳堯叟字廣夫為廣西轉運使上言薴布所穅與桑柘不殊旣成宿根旋報新幹枝葉繁茂則刈之周嵗之間三收其薴一固其夲十年不衰每織布一端止售百錢蓋織者多而市者少故地有遺利人無餘資固克復交市帛之數嵗萬匹自勸農廣植麻薴以鹽錢折變收市帛未及二年已得三十七萬餘疋請以苧麻允折桑柘之數合佐書厯為課範范蜀公𫎇求
  李文靖
  李文靖公沆為相王魏公旦方參知政事時西北隅尚用兵或至旰食魏公歎曰我輩安能致太平得優游無事耶文靖曰少憂勤足以為警戒他日四方寧謐朝廷未必無事其後契丹講和西戎納欵而封禪祠汾蒐講墜典靡有暇日魏公始歎文靖之先識過人逺矣見廬陵居士集
  
  李文靖公沆嘗被同年馬亮責之曰外議以兄為無口匏公歎曰吾在政府雖無長才但外所陳利害一切報罷聊以此報國耳今國家防制纎悉宻若凝脂茍畢狥所陳一一行之則所傷實多陸象先曰庸人擾之正此謂也憸人茍一時之進豈念於民耶公薨沐浴左脇而逝七日盛暑中方殮不聞腐氣信踐履之明效也
  
  李丞相沆有長者譽一世僕逋宅金十千忽一夕遁去有女將十嵗美姿容自為一劵繫於帶願賣於宅以償焉丞相大惻之祝夫人曰願如已子育於室訓教婦德俟長成求夫嫁之雖止請夫人親結䄜以主其婚然而務在明潔夫人如所誨及笄擇一婿亦頗良具奩歸之女範果堅白其二親後歸舊京聞之感公刻心骨丞相病夫婦刲股為羮饋之至薨衰絰三年見湘山野録
  
  公嘗言李丞相沆重厚淳質言無枝葉善屬文識治體樂賢好善為丞相有長譽頗通釋典尤厭榮利世務罕以攖其心自奉甚薄所居陋巷㕔事無重門偪下已甚頽垣壊壁沆不以屑慮堂前藥欄壊妻戒守舍者勿令葺以試沆沆朝夕見之經月終不言妻以語沆沆笑謂其弟維曰豈可以此動吾一念哉家人勸治居第未嘗荅維因語次及之沆曰身食厚祿有時有橫賜計囊裝亦可以次苐但念內與以此世界為缺䧟安得圎滿如意自求稱足今市新宅須一年繕完人生朝暮不可保又豈能乆居巢枝聊自足耳安事豐屋哉後遇疾沐浴左脇而逝時盛暑停屍七日室中無穢氣亦履行之報也沆在相位接賔客常寡言馬亮與沆同年生又與其弟維善語維曰外議以大兄為無口匏維乘間嘗達亮語沆曰吾非不知也然今之朝士得升殿言事上封論奏了無壅滯多下有司皆見之矣若邦國大事北有強敵西有戎遷日旰條議所以備禦之䇿非不詳究薦紳中如李宗諤趙安仁皆時之英秀與之談皆不能啟發吾意自餘通籍之子坐起拜揖尚周章失措即席必自論功最以希寵奨此有何䇿而與之接語哉茍屈意妄行即世所謂籠罩籠罩之事僕病未能也為我謝馬君沆嘗言居重位實無補萬分唯中外所陳利害一切報罷之唯此少以報國耳朝廷防制纎悉備具或殉所陳請施行一事即所傷多矣此蓋陸象先庸人擾之之謂也楊文公談苑
  
  真宗時或薦梅詢可用者上曰李沆嘗言其非君子時沆之沒蓋二十餘年矣歐陽文忠公嘗問蘇子容雲宰相沒二十年能使主上追信其言以何道子容言獨以無心耳軾謂陳執中俗吏耳特以至公猶能取信主上況如李公之才識而濟之無心耶時元祐三年龍興節賜宴尚書省論此東坡志林
  事實類苑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九     宋 江少虞 撰名臣事跡
  王沂公
  王文正公曾為人方正持重在中書最為賢相嘗謂大臣執政不當收恩避怨嘗謂尹師魯曰恩欲歸已怨使誰當聞者歎服以為名言廬陵居士集
  
  景福中朝廷始與契丹通好詔遣使將以北朝呼之王沂公以為太重請止稱契丹夲號可也真宗嘆賞再三朝論韙之
  
  祥符中王沂公奉使契丹舘伴邢祥頗肆談辨深自衒鬻且矜賜鐵劵公曰鐵劵蓋勲臣有功髙不賞之懼賜之以安反側耳何為輙及邢祥大沮已上見涑水紀聞
  
  王沂公曾青州發解及南省廷試皆為首冠中山劉子儀為翰林學士戱語之曰狀元試三塲一生喫著不盡沂公正色荅曰曾平生之志不在溫飽
  范魯公
  范質初作相與馮道同堂道意輕其新進潛視所為質初知印當判事語堂吏曰當判之事並施籖表得以視而書之慮臨文失誤貽天下笑道聞歎曰真識大體吾不如也質後果為名相楊文公談苑
  
  范魯公質早輔周室及太祖受禪不改其任兩朝翊戴嘉謀偉量時稱名相然自以執政之地生殺慘舒所繫茍不能早夜兢畏悉心精慮敗事覆餗憂患畢至加之道有枉直時有夷險居其位者今古所難嘗謂同列曰人能鼻吸三斗醇醋即可為宰相矣出涑水紀聞
  範文正
  范文正公仲淹少貧悴依睢陽朱氏家嘗與一術者游㑹術者病篤使人呼文正公而告曰吾善鍊水銀為白金吾兒幼不足以付今授子即以其方與所成白金一斤封誌納文正懐中文正方辤避而術者已絶後十餘年文正為諫官術者之子長呼而告曰而父有神術者之死也以汝尚幼故俾我收之今汝成立當以還汝出其方並白金授之封誌宛然筆録
  
  景祐中范文正公知開封府忠亮讜直言無廻避左右不便因言公離間大臣自結朋黨乃落天章閣待制出知饒州余靖安道上䟽論救以朋黨坐貶尹洙師魯上言靖與仲淹交淺臣於仲淹義兼師友當從坐貶監郢州稅歐陽永叔貽書責司諫髙若訥不能辨其非辜若訥大怒繳奏其書降授夷陵縣永叔復與師魯書雲五六十年來此輩沉黙畏懼布在世間忽見吾輩作此事下至竈間老婢亦相驚怪時君謨為四賢一不肖詩播於都下人爭𫝊寫鬻書者市之頗獲利後北使至宻市以還張守庸𫯠使過幽州舘中有書永叔詩在壁者四賢希文安道師魯永叔也一不肖若訥也涑水紀聞
  
  晏丞相殊留守南京仲淹遭母憂寓城下晏公請掌府學仲淹嘗宿學中訓督學者皆有法度勤勞恭謹以身先之夜課書生讀書寢食皆立時刻徃徃潛至齋舍詗之見有先寢者詰之其人紿雲適疲倦暫就枕耳仲淹問未就寢之時觀何書其人亦妄對仲淹即取書問之其人不能對即罰之出題使諸生作賦必先自為之欲知其難易及所當用意亦使學者凖以為法由是四方從學者輻輳其後諸人以文學有聲名於塲屋朝廷者多其教也服除至京師上宰相書言朝廷得失及民間利害凡萬餘言王曾見而偉之時晏殊亦在京師薦一人為舘職曾謂殊曰公知范仲淹捨而薦斯人乎已為公置不行宜更薦仲淹也殊從之遂除舘職頃之冬至立仗禮官定議欲媚章獻太后請天子率百官獻夀於庭仲淹以為不可晏殊大懼召仲淹怒責之以為狂仲淹正色抗言曰仲淹受明公誤知常懼不稱為知已恥不意今日更以正論得罪於門下也殊慚無以應湘山野録
  
  初范文正公貶饒州朝廷方治朋黨士大夫無敢徃別王待制質獨扶病餞於國門大臣責之曰君為長者何自陷朋黨王曰范公天下賢者故質敢望之若得為黨人公之賜質厚矣聞者為之縮頸
  
  范文正公守邠州暇日帥僚屬登樓置酒未舉觴見衰絰數人營理䘮具者公亟令詢之乃寄居士人卒於邠將出殯近郊賵歛棺槨皆所未具公憮然即徹宴席厚賙給之使畢其事坐客感歎有泣下者並涑水紀聞
  
  慶厯中范希文以資政殿學士判邠州予中途止謁翌日召食侍李郎中丁固席范與丁同年進士也因述舊日方脩學時最貧窶與劉某同止長白山僧舍惟煑粟米二合粥一器經宿遂凝以刀劃四塊早晚取二塊斷虀十數莖酢水汁半盂入少鹽煖而啖之如此者三年湘山野録
  曹武毅
  曹翰以罪謫為汝州副使凡數年一日有內侍使西京朝辭日太宗宻諭之曰卿至汝州當一訪曹翰問其良苦然慎勿泄我意也內侍如㫖徃見因敘其遷謫之乆翰泣曰罪犯深重感聖恩不殺死無以報敢愬苦耶但以口衆食貧不能度日幸內侍哀憐欲以故衣質十千以繼粥飯可乎內侍曰太尉有所須敢不應命何煩質也翰固不可於是封裹一複以授內侍收複以十千答之洎回奏翰語直言質衣事太宗命取其複開視之乃一大幅畫障題曰下江南圖太宗惻然念其功即日有㫖召赴闕稍復金吾將軍蓋江南之役翰為先鋒也東軒筆録
  王㕘政
  王㕘政化基興國二年及第於呂𫎇正榜釋褐授贊善知州趙韓王學術平淺議以新進少年無益於治抽詔改淮幕公歎曰不幸丞相以舊勲自恃時忘晚進男兒旣逢明時豈能事幕府承迎於婉媚之末乎抗䟽自薦表稱真定男子公嘗慕范滂有攬轡澄清天下之志遂撰澄清王路論皆切於時要太宗壯之曰化基自結人主慷慨之士也亟用之由著作郎三司判官左拾遺召試中丞補闕知制誥
  狄武襄
  天聖五年王文安公堯臣狀元及第釋褐將作監丞通判湖州是年狄武襄公青始投拱聖營為卒晚年同入樞宻院武襄為使文安副焉並東軒筆録
  魏咸熈
  魏咸熈仁浦之子性寛厚任太僕少卿累典籓郡知杭州日晨起視事掌舍卒掛油缸於簾鈎上平中其額翻汙冠綬咸熈戒左右勿得輙言使老卒驚懼亟還臥內易衣甲而出歸朝大治酒具賓友集饌陳越中銀缸陶器僮僕數人共舉食案而前相嘲誚蹉跌盡碎之坐客皆失色咸熈殊不變容但令易他器別具蔬菓亦不加笞責人以為劉寛之比
  王文正
  王文正太尉局量寛厚未嘗見其怒飲食有不精潔者但不食而已家人慾試其量以少埃墨投羮中公惟啖飯而已家人問其何以不食羮曰我偶不喜肉一日又墨其飯公視之曰吾今日不喜飯可具粥其子弟訴於公曰庖肉為饔人所私食肉不飽乞治之公曰汝輩人料肉幾何曰一斤今但得半斤其半為饔人所廋公曰盡一斤可得飽乎曰盡一斤固當飽曰此後人料一斤半可也其不發人過皆類此嘗宅門壊主者徹屋新之暫於廊廡下啟一門以出入公出側門門低據鞍俯伏而過都不問門畢復行正門亦不問有控馬卒嵗滿辭公公問汝控馬幾時曰五年矣公曰吾不省有汝旣去復呼廻曰汝乃某人乎於是厚贈之乃是逐日控馬但見背未嘗視其面因去見其背方省
  薛簡肅
  薛簡肅公天禧初為江淮發運司始辭王文正公王無他語但云東南民力竭矣薛退而謂人曰真宰相之言也
  
  王文康公薛簡肅公俱嘗鎮蜀而皆有名章獻時同為執政一日奏事已因語蜀事文康曰臣昔在蜀時有告戌卒反執斬之於營門遂無事簡肅曰臣在蜀時亦有告戌卒反者叱出之亦無事並湘山野録
  呂文靖
  景祐末西鄙用兵大將劉平死之議者以朝廷委宦者監軍主帥節制有不得專者故平失利誅監軍黃徳和或請罷諸師監軍仁宗以問宰相呂文靖公曰不必罷但擇謹厚者為之仁宗委公擇之對曰臣待罪宰相不當與中貴私交何由知其實否願詔都知押班保舉有不稱職者與同罪仁宗從之翌日都知叩頭乞罷諸監軍宦士大夫喜公之有謀
  
  慶厯初仁宗服藥乆不視朝一日聖體康復思見執政坐便殿促召二府宰相呂許公聞命移刻方赴詔比至中使數輩促公同列亦贊公速行公愈緩歩旣見上上曰乆病方平喜與卿等相見而來之遲何也公曰陛下不愈中外頗憂一旦聞急召近臣臣等若奔馳以進慮人心驚動耳上以為深得輔臣之體已上出涑水紀聞
  
  呂許公夷簡為郡守上言乞不稅農器真宗知其可為宰相記名殿壁後果正台席梁莊肅為郡守上言應天下疑獄並具事節奏取勅裁仁宗知其有仁心後至龍圖閣直學士王安石為翰林學士亦因萊州阿芸謀殺夫以為案問欲舉免所因之罪主上決意用為輔相自莊肅之說進歴仁宗英宗神宗三朝之中凡有奏疑未始不免死案問之律行凡臨劾而首陳者皆得原減所謂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東軒筆録
  李公擇
  李常公擇少讀書於廬山五老峰白石庵之僧舍書幾卷公擇旣貴思欲遺之後學者不欲獨有其書乃藏於僧舍其後山中之人思之目其居曰李氏藏書山房而蘇子瞻為之記涑水紀聞
  張乖崖
  王均李順亂後凡官於蜀者多不挈家以行至今成都知府猶有此禁張詠知益州單騎赴任是時一府官屬憚張之嚴峻莫敢蓄侍婢者張不欲絶人情遂自置侍婢以侍巾幘自此官屬稍置姬侍矣張在蜀四年被召還闕呼婢父母出貲以嫁之仍處女也張在蜀一日有術士上謁自言能煆汞為白金張曰若能一火煆百兩乎術士曰能之張即市汞百兩俾煆一火而成不耗銖兩張歎曰若之術至矣然此物不可用之私家立命工煆一大香爐鑿其腹曰充大慈寺殿上用公尋送寺中以酒榼遺術者而謝絶之人服其不欺也
  
  張乖崖性剛多躁蜀中盛暑食錢鉏頂中末頂屢垂於盌納之頗煩急取投器中曰但請與因搶而起少年慷慨學擊劍善立竒節謂友人曰張詠賴生明時讀詩書以自律不爾則為何人也李順之亂益州大將王繼恩上官正輩頓師逗遛不進邀使行盛陳供帳郊燕以餞之舉爵謂軍校曰爾曹𫎇國厚恩無以塞責當勉力盪平㓂壘以手指其地曰若老師曠日即爾輩死所也徐謂繼恩曰朝廷始若許僕㕘後騎豈至今日醢賊以噉師乆矣自是士氣果振獲㨗而還見玉壺清話
  
  初蜀新亂張尚書至公宇襲舊制周列更鋪凡數百所公即日命罷之人心大安及代去留一卷實封文字與僧正希白且雲𠉀十年觀此後十年公薨於陳州訃至希白為公設大㑹齋請知府凌諫議策發所留文字乃公畫像衣兎褐繫絛草裹自為賛曰乖則違俗崖則絶物乖崖之名聊以表徳因號乖崖公遂畫於天慶觀仙遊閣又九曜院皆畫像公府衙之東南隅又有祠堂皆後人思公而為之也初蜀人雖尚學而不樂仕宦公察其有聞於鄉者得張及李畋張逵間召與語民間事徃徃延入臥內從容欵曲故公於民情無不察者三人佐之也其後三人者皆薦之於朝皆為員外郎而蜀人寖多仕宦矣公每斷事有情輕法重情重法輕者必為判語讀以示之蜀人鏤板謂之戒民集大抵以敦風俗篤孝弟為本也湘山野録
  
  張乖崖未第時嘗游湯隂縣令賜束帛萬錢張即負之於驢與小僮驅而歸或曰此去遇夜道店波澤深人煙踈濶可俟徒伴偕行張曰秋深矣親老未授衣安敢少留即但淬一短劍而行去三十餘里日已宴止一孤店惟一翁洎二子見詠來甚喜宻相謂曰今夜好箇經紀張心動竊聞之因斷栁之若合拱者為一棒置室中店翁問公持此物何用張曰明日早行聊為之備耳夜始分翁命其子呼曰雞已鳴秀才可去矣張不應即來推屍張先以床拒左扉以手拒右扉店夫旣呼不應即再三推闔張忽縱之退立其人躱身而入張摘其手斃之曳入閫少時其子又至入門復殺之又持劍拒翁方燎火爬即斷其手老幼數人併命其室呼僮牽驢出門乃縦火行三十餘里始曉後來者曰前店失火舉家被焚倦遊録
  
  故尚書張詠嘗謂人曰吾榜中得人最多慎重有雅望無如李文靖深沉有徳鎮服天下無如王公面折庭諍素有風采無如㓂公當方面寄則詠不敢辭出名臣遺事
  丁文簡
  丁文簡公嘗言舉進士時以制誥為贄卷旣而復自笑曰是不揆已然其後為知制誥翰林學士㕘知政事亦見其所存有素矣初舉人居鄉必以文卷投贄先進自糊名後寖衰賈許公為御史中丞又奏罷公卷而士子之禮都亡矣湘山野録
  
  丁度字公雅開封府祥符人祖顗盡其家聚書至八千卷室以貯之曰吾聚書多雖不能讀必有好學者為吾子孫矣父逢吉以醫事真宗於藩邸官至將作監丞致仕度以祀汾隂嵗舉服勤辭學第二人登科解褐大理評事通判遷太子中允直集賢院今上即位度上書請博延儒臣觀講道誼增置諫官切磨治體墾闢荒萊安集流離以為州縣殿最章獻皇后善之遷太常博士賜緋俄出知湖州事徙兩京轉運使以祠部員外知制誥遷翰林學士乆之兼侍講學士又加承㫖又兼端明殿學士國朝故事中書制民政樞宻專兵謀及趙元昊逆命朝廷多事度建言古之號令皆出於一今二府分兵民之政若錯置異同則下無適從非為國體於是始詔軍族重務二府通議度在兩禁十五年性寛厚真率不脩威儀流輩多易之上嘗從容問度用人資序與才器孰先度對曰天下無事則循守資序有事則簡拔才器上甚善之㑹諫官有言度丞相問求進者上以度言諭執政且曰度侍從十有五年而應對如是不自為地真淳美長者也尋以度為工部侍郎樞宻副使逾年㕘知政事頃之衛士為變事連宦官楊懐敏樞宻使夏竦上言請使御史與宦官同於禁中鞫其獄不可滋蔓使反側者不自安度曰宿衛有變事關社稷此可忍孰不可忍固請附外臺窮黨與持論堅決然卒從竦議未幾度求解政事時特置紫宸殿學士以度為之起兼侍讀學士尋因避紫宸改為觀文殿學士後數年薨贈吏部尚書諡文簡度蚤䘮妻晚年學修養之術常獨居靜室左右給使惟老卒三人而已洓水紀聞
  歐陽文忠公
  歐陽文忠公自歴官至為兩府凡有所建明於上前其詞意堅確持守不變且勇於敢為王荊公常期其可任大事及荊公輔政多所更張而同列少與合者是時歐陽公罷㕘知政事以觀文殿學士知蔡州荊公乃進為宣徽使判太原府許朝覲意在引之執政以同新天下之政而歐陽公懲濮邸之事深畏多言遂力辭恩命繼以請老而去荊公深歎惜之東軒筆録
  
  歐陽文忠公使遼其主每擇貴臣有學者押宴非常例也但公名重當代故其為外國敬服如此也涑水紀聞
  太宗知人
  太宗時賈黃中宋白李至呂𫎇正蘇易簡五人同時拜翰林學士承㫖扈𫎇贈之以詩曰五鳳齊飛入翰林其後呂𫎇正為宰相黃中李至蘇易簡皆至㕘知政事宋白官至尚書老於承㫖皆為名臣廬陵居士集
  不信異端
  李司空家累世不置佛堂不畜內典經文王似宗家不燃楮鏹祀其先人酒炙而已楊文公談苑











  事實類苑卷九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     宋 江少虞 撰名臣事跡
  大官髙夀者
  夲朝大官最享髙夀者凡三人曰太傅張公士遜樞相張公昇少師趙公槩皆夀至八十六又二人次之曰陳文惠公堯佐至八十二杜祁公衍至八十二又一人次之曰富文忠公弼夀至八十餘皆不及焉故文惠致政以詩寄退𫝊曰青雲岐路游將遍白髪光隂得最多蓋謂是也仁宗篤師𫝊恩遇公特厚致政後每大朝㑹常令綴兩府班公時已八十餘而拜跪輕利仁宗晚乃飛白百嵗二字賜之公遂進歌以謝優詔褒荅此雖漢顯宗之遇桓榮不過是也出青箱襍記
  將相世家
  李宻學濬與李昌武宗諤同宗同嵗月後一日而生二人者畢生休戚慘舒一與之同及昌武死濬亦後一日卒昌武即司空昉第三子在玉堂真宗召公同丁晉公侍宴玉宸殿上曰朕嘗思國朝將相之家世緒不墜者惟曹彬耳聞卿家尤更雍睦有法朕繼二聖基業亦如卿家保守閥閲東軒筆録
  大臣奢儉不同
  鄧州花蠟燭名著天下雖京師不能造相𫝊雲是㓂萊公燭法公嘗知鄧州而自少年富貴不㸃油燈尤好夜宴劇飲雖寢室亦燃燭達旦每罷官去後人至官舍見厠溷間燭淚在地徃徃成堆杜祁公為人清儉在官未嘗燃燭油燈一炷熒然欲滅與客相對清談而已二公皆為功臣而奢儉不同如此祁公夀考吉終萊公晚有南遷之禍遂歿不返雖其不幸亦可以為戒也歸田録
  貴門子弟
  初翰林學士彭不訓子弟文學參軍范宗翰上啟責之曰王氏之琪珪玘瓘器盡璠璵韓氏之綜絳縝維才皆經緯非䕃而得由學而然謂王氏皆以玉為名韓氏亦皆以系為名故云璠璵經緯大抵天下之衣冠子弟取髙科者惟王韓二族為盛故於其命名舉之以訓子弟焉出名臣𫝊
  陳恭公
  陳恭公初罷政判亳州年六十九遇生日親族徃徃獻老人星圗以為夀獨其姪世修獻范蠡游五湖圗且贊曰賢哉陶朱覇越平吳名遂身退扁舟五湖恭公甚喜即日上表納節明年累表求退遂以司徒致仕矣
  
  陳恭公事仁宗兩為相悉心盡瘁百度振舉然性嚴重語言簡直與人少周旋接賔客以至親戚骨肉未嘗從容談笑尤靳恩澤士大夫多怨之惟仁宗嘗曰不昧我者惟陳執中耳及其薨也韓維張洞諡之曰榮⿱仁宗賜諡曰恭薨後月餘夫人謝氏繼卒一子纔七嵗㑹𦵏日門下之人惟解賔三至墓所世人嗟悼之梅堯臣作挽詞両首具載其事曰位至三公有恩加錫諡無再調金鼎鉉屢刻玉麟符已歎鸞同穴還悲鳯少雛擁圗㸔鹵簿誰為畢三虞公在中書日朝廷百事崇王官多不喜天子以為忠富貴人間有恩榮歿後隆若非笳鼔咽寂寞奈秋風東軒筆録
  文潞公
  至和初陳恭公罷並用文富二公彥博弼正衙宣麻之際上遣小黃門宻於百官班中聽其議論而二公乆有人望一旦復用朝士徃徃相賀黃門具奏上大恱余時為學士後數日奏事垂拱殿上問新除彥博等外議如何余以朝士相賀為對上曰自古人君用人或以夢卜茍不知人當從人望夢卜豈足憑也故余作文公批荅雲永為商周之所記至以夢卜而求賢孰若用縉紳之公言從中外之人望者其述上語也廬陵居士集
  
  文彥博知永興軍起居舍人母湜鄠人也至和中湜上言陝西鐵錢不便於民乞一切廢之朝廷雖不從其鄉人多知之爭以鐵錢買物賣者不肯受長安為之亂民多閉肆僚屬請禁之彥博曰如此是愈使惑擾也乃召絲絹行人出其家縑帛數百匹使賣之曰納其直盡以鐵錢勿以銅錢也於是衆曉然知鐵錢不廢市肆復安並見涑水紀聞
  厠上讀書
  錢思公雖生長富貴而少所嗜好在西洛時嘗語僚屬言平生惟好讀書坐則誦經史臥則讀小説上厠則閲小詞蓋未嘗頃刻釋卷謝希深亦言宋公垂同在史院每登厠必執書以徃諷誦之聲琅然聞於逺近其篤學如此余因謂希深曰餘生平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馬上枕上厠上也蓋惟此尤可屬思耳已上並廬陵居士集
  張文定
  張僕射齊賢體質豐大飲食過人尤嗜肥豬肉每食數斤天夀院風藥黒神丸常人所食不過一彈丸公常以五兩為一大劑夾以胡餅而頓服之淳化中罷相知安州安陸山郡未嘗識達官見公飲啗不類常人本郡驚駭常以賓客㑹食廚史置一金漆大桶於㕔側窺公所食如其物投桶中至暮酒漿浸漬漲溢滿桶郡人嗟愕以謂享富貴者必有異於人也然而晏元獻公清痩如削其飲食甚微每析半餅以筯卷之抽去其筯內捻頭一莖而食此亦異於常人也廬陵歸田録
  李文定
  李文定公為㕘知政事時仁宗為皇太子文定兼賓客一日召對滋福殿欲相之固辭俄而太子出謝曰𫎇恩以賓客為宰相真宗顧謂曰尚可辭耶乃拜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乆之與丁謂爭事罷天下之人皆以寛直許之東齋記事
  
  李文定公迪罷陜西都轉運使還朝是時真宗方議東封西祀修太平事業知蔡州曹瑋奏羌人潛謀入㓂請大益兵為備上大怒以為瑋虛張虜勢恐嚇朝廷以求益兵以迪新自陝西還召見示以瑋奏問其虛實欲斬瑋以戒妄言者迪因奏曰瑋良將必不妄言臣觀陛下意不欲從鄭州門出兵耳秦之旁郡兵數為小冊常置鞶囊中以自隨今未敢以進上曰趣取之迪取於鞶囊以進上指曰某州某州兵若干戌秦州卿即𫝊詔於樞宻發之旣而虜果大至入㓂瑋迎擊大破之遂開山後之地奏到大喜謂迪曰山後之㨗卿之功也及上將立章獻後迪為翰林學士屢上䟽諫以章獻起於寒㣲不可母天下由是章獻深銜之周懐政之誅上怒甚欲責及太子羣臣莫敢言迪為㕘知政事𠉀上怒稍息従容奏曰陛下有幾子乃欲為此計上大寤由是獨誅懐政等而東宮不動迪之力也及為相時真宗已不豫丁謂與迪同奏事退旣下殿謂矯書詔欲為林特還官迪不勝怒與謂爭辨引手板欲擊謂謂走獲免因相論奏詔二人俱罷
  宋鄭公
  宋鄭公初名郊字伯庠與其弟祁自布衣時名動天下號為二宋其後為知制誥仁宗驟加奬眷便欲大用有忌其先進者譛之謂其姓符國號名應郊天又曰郊者交也交者替代之名也宋郊其言不祥仁宗遽命改之公怏怏不獲已乃改名庠字公序後更踐二府二十餘年以司空致仕兼享福夀而終而譛者竟不見用而卒足可以為小人之戒也歸田録
  
  宋丞相庠早以文行負重名於時晚年尤精字學嘗手校郭忠恕佩觽三篇寳玩之其在中書堂吏書牒尾以俗體書宋為宋公見之不肯下筆責堂吏曰吾雖不才尚能見姓書名此不是我姓堂吏惶恐改之乃肯書名出歸田録
  錢文僖
  錢文僖若水嘗率衆過河號令軍伍分布行列悉有規節深為戌將所服上知之謂左右曰朕嘗見儒人談兵不過講之於樽俎硯席之間於文字則引孫吳述形勢皆閒暇清論可也責之於用則罕見有成效者若水亦儒人曉武事深可喜也時邉警猶擾上宻以手札訪之公奏曰制邊滅戎之策無他臣聞唐室三百年而魏北一鎮敵人甚少不及今日之盛所以未嘗侵境者蓋幽薊為唐北門命帥屯兵以鎮之稍有侵軼則呼吸應敵時言者請城綏州積兵禦党項詔公自魏疾乘𫝊徃按至則乞罷時論韙之上嘗語左右曰朕觀若水風骨秀邁神仙姿格茍用之材力有餘朕止疑其筭部蹙隘若至大用恐愈迫之其後果然出玉壺清話
  鄭毅夫
  鄭毅夫為翰林學士數月今左揆王相國繼入玉堂故事以先入者班列居上鄭公奏曰臣徳業學術及天下士論皆在王某之下今班列驟居其上實不遑安欲乞在下主上面諭之揆相固辭曰豈可循鄭某謙抑而變祖宗典故耶又數日鄭公乞罷禁林以避之主上特傳聖語王某班列鄭某之上不得為永例後揆相為鄭父某誌其墓語筆優重至挽辭有欲知隂徳事㸔取玉堂人之句佳其謙也
  唐質肅
  唐質肅介一日自政府歸語諸子曰吾備位政府知無不言桃李固未嘗為汝等栽培而荊棘則甚多矣然汝等窮達亦莫不有命惟自勉而已湘山野録
  張文節
  天聖中張文節在政府國封嵗入見莊獻母儀天下見其二侍婢老且陋怪其過自貶納對以丞相不許市妙年者因勅國封宻市二婢或丞相問但言吾意國封遂買二女奴首飾服用不啻三十餘萬一日文節歸第二婢拜於庭文節詢其所自國封具以告從容指旁侍二姬謂夫人曰此二姬乃夫人昔之媵侍今出之亦無所歸固當終身於此耳若二姝齒未踰笄將嫁少年子後日之事固不可知若今守一老翁甚無謂也雖𫎇太后聖慈垂念某之志豈可踰也他日入見宜以此懇敷奏遽召宅老呼二婢之父兄對之折劵並衣服首飾與之俾為嫁資謂曰若更僱於人必當送府勘問澠水燕談
  
  桑贊以旄節鎮古城張文節在幕下桑月給幕職廚料人十五以下文節家貧食甚衆命倍給之文節亦止取其半或不得已過有所用即其所用之因聞於桑歸其餘於帑藏贊雖武人嘗謂文節曰公異日必大用恨吾老不能見也祥符中文節為京東轉運使奏稱昔在桑贊幕下知臣㝡厚今贊死𦵏濟州子弟悉官於外臣乞每遇寒節暫至贊墓拜掃詔可之自是嵗一徃祭奉之禮如在相府凡桑氏子孫來見者待之有如骨肉出廬陵歸田録
  楊文公
  楊文公億以文章擅天下然特剛勁寡合有惡之者以事譖之大年在學士院忽夜召見於一小閣深在禁中旣見賜茶從容顧問乆之出文藁數篋以示大年雲卿識朕字跡乎皆朕自起草未嘗命臣下代作也大年惶恐不知所對頓首再拜而出乃知必為人所譛矣由是佯狂奔於楊翟真宗好文初待大年眷顧無比晚年恩禮漸衰亦由此也出廬陵歸田録
  劉溫叟
  秘書監劉溫叟父岳退居河隂劉溫叟方七嵗嘗謂客曰吾老矣他無覬覦得世難消息與兒偕為溫路之叟耕釣煙月為太平之漁樵平生足矣後記父語因名為溫叟後仕為學士晉少帝時又為學士當世榮之受命之日抱勅立堂下其母未與之見隔簾聞魚鑰聲俄而開篋二青衣舉一箱至庭則紫袍衣也母始捲簾見之曰此則汝父在禁林內庫所賜溫叟捧號開影寢列祀以文告其先方拜母又以父名岳終身不聽樂大朝㑹有樂亦以亊辭之客有犯其諱則慟哭急起與樂俱絶太宗聞之喜歎益乆溫叟時為中丞家貧太宗致五百緡以贈之拜祝訖以一櫃置於御史府西楹令來使緘鐍而去至明年端午以執扇角黍賜之視其向時封宛然所親諷之曰晉邸賜緡恤公之貧盍開扄以濟其乏溫叟曰晉王身為京兆兄為天子吾為御史長拒之則似鮮敬受之則何以激流品於後太宗聞之益加歎重見東軒筆録
  張鄧公
  退傳張公光化軍生百日始能啼襁褓中䘮其父母少孤貧讀書武當山有道士見而異之曰子有道骨可隨我學仙公不欲道士亦弗強曰即不然亦位極人臣公以淳化三年孫何榜下及第乆困未調年幾五十始轉著作佐郎邵武縣還朝以文贄楊公大年比二日至門下連值楊公與同輩打葉子門吏不敢通公亦弗去楊公忽自窓隙目之知非常人也延入欵語又觀所為文以為有宰相器未幾薦為御史尋充夀春王友由此際㑹遂登台輔然公寛厚長者記存故舊嘗與邵武姓魚一僧相善及貴猶不忘為魚奏紫方袍弟子守仙亦沾錫服晚年致政猶時時遺守仙物不絶答書皆親筆而詩語用稠疊勤處其敦篤如此並見青箱襍記
  
  淳化中張鄧公為射坡令㑹嵗旱禱於白崖山陸使君祠遂雨立廷下若聽命然雨足乃退蜀人刻石記其祠中真宗時為廣東轉運使㑹詔天下置天慶觀公曰請即舊規為之以舒天下土木之勞湘山野録
  杜祁公
  杜祁公衍越州人父早卒遺腹生公其祖愛之初時祖父脫㡌使公執之㑹山水暴至家人散走其姑投一竿與之使挾以自泛公一手挾竿一手執㡌漂流乆之救得免而㡌竟不濡前母有二子不孝悌其母改適河陽錢氏祖父卒公十五六其二兄以為其母匿私財以適人執公按之不得實劔斫之傷腦走歸其姑姑匿之重橑上出血數升僅而得免乃詣河陽歸其母繼父不能容徃來道路間貧甚傭書以自資嘗至濟源富民相里民竒之妻以女由是資用稍給舉進士殿試第四及貴其長兄猶存待遇甚有恩禮二兄及錢氏姑氏子孫受公補䕃官者數人乃皆為之婚嫁出東軒筆録
  
  杜祁公以宮師致仕於南都時新榜一巍峩者出倅巨藩道由應天太師王資政舉正以其少年髙科方得意於時盡假以牙兵寳轡旌鉞導從呵擁特盛祁公遇於通衢無他路可避乘款段裘㡌暗𡚁二老卒歛馬側立於旁舉袖障面新貴人頗恚其立馬而避問從者曰誰乎卒對曰太師相公湘山野録
  
  杜正獻公為相蔡君謨孫之翰為諫官屢乞出仁宗雲卿等審欲得郡當具所欲乞奏來於是蔡除福州孫除安州正獻公曰諫官無故出終非美事乞且如舊上可之退書聖語時陳恭公為㕘政不肯書曰某初不聞正獻懼遂焚之由此遂罷相議者謂正獻當明日奏審不當遽焚其書也正獻言始在西府時上每訪以中書事及為相雖中書事亦不以訪公因言君臣之間能全終始者蓋難也蘇子瞻雲出東軒筆録











  事實類𫟍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一    宋 江少虞 撰名臣事跡
  元大㕘
  大㕘元厚之公成童時侍錢塘府君於荊南每從學於龍安僧舍後三十年公以龍圖貳卿帥於府昔之老僧猶有存者引旌鉞訪舊齋而門徑牕扉及泉池釣游之跡歴歴如昨公感之因搆一巨堂榜曰碧落手寫詩於堂詩有九重侍從三明主四紀乾坤一老臣及過廬都失眼前人之句雖向老而男子雄膽之氣殊未衰歇未幾果以翰林召歸為學士俄而又㕘熙寧大政真所謂乾坤老臣也其堂遂為後進之大觀湘山野録
  馮文懿
  仁廟初纂臨升袞纔十二嵗未能待旦起已日高時明肅太后垂箔擁佑一日遣中人傳㫖中書為官家年小起晚稽留百官班次每日祗來這裏取㫁語㑹首台丁晉公在告惟馮相拯在中書覆奏曰乞𠉀丁謂出㕔商語殆丁㕘告果傳前語晉公口奏曰臣等止聞今上皇帝傳寶受遺若移大政於他處則社稷之理不順難敢遵稟晉公由此忤明肅之㫖復面謂同列曰此一事諸君即時自當申覆何必須𠉀某出㕔足見顧籍自厚也晉公更衣馮謂魯㕘曰渠必獨作周公令吾輩為莽卓真乃宰臣存心也初冦忠愍公南貶日丁當秉筆謂馮曰欲與竄崖又再涉鯨波如何馮但唯唯丁乃除擬雷州及丁之貶也適當馮相秉筆謂魯㕘曰鶴相始欲貶冦於崖當有鯨波之嘆今暫屈周公涉鯨波一廵竟竄崖湘山野録
  
  馮拯之父為中令趙普家內知蓋幹當本宅事者也一日中令下簾獨坐拯方十餘嵗彈雀於簾前中令熟視之召坐與語其父遽至惶恐謝過中令曰吾視汝之子至貴人也因指其所坐榻曰此子他日當至吾位馮後相真宗仁宗位至侍中
  趙參政
  趙參政汾人太宗廷試愛其辭氣明俊擢寘中科未幾拜中丞上幸金明池舊例臺臣無從游之制太宗喜之特召與宴自公始也擢為樞密副使時陳象與董儼俱為鹽鐵副使胡旦知制誥盡同年生俱少年為一時名俊梁灝嘗又與公同幙五人者是夕㑹飯於樞第棊觴弧矢未嘗虛日無何乘醉夜分方歸金吾吏遂夜𠉀馬首聲喏象醉鞭其吏曰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都人諺曰陳三更董半夜趙公因是坐貶崇信軍淳化中以諫議起知天雄大河貫府蓋豪猾輩蓄芻茭者利厚價欲售之誘奸人穴其堤防公知之仗劍露刃盡取豪芻廩積給用其蠧遂絶又忽漳河漲流入御河陵府城公籍禁卒殺羊為酒募豪右資散卒負土䕶之皆樂從不數日水退城完就加給事參政召還上召乘疾至赴京入對太宗笑謂公曰半夜之㑹不復有之公叩陛泣謝東軒筆録
  孫宣公
  孫奭字宗古博平人幼好學博通書喜講其說太宗端拱中九經及第再調大理評事充國子監直講太宗幸國子監詔奭說尚書說命三篇奭年少位下然音讀詳潤帝稱善因歎曰天以良弼賚商朕獨不得耶因以切勵輔臣賜奭緋章服累遷都官員外郎侍諸王講賜紫章服真宗即位令中書門下諭奭欲任以他官奭對不敢乃罷諸生侍讀頃之自職方員外郎除工部郎中充龍圖閣待制㑹真宗幸亳州謁太清宮奭上言切諫真宗不納真宗已封禪符瑞屢降羣臣皆歌誦盛徳獨奭正言諫諍毅然有古人丰采奭舉動方重議論有根底不肯詭隨雷同定爾雅論語孝經正議請以孟軻書鏤板復鄭氏所注月令初五日郊從祀神不設席尊不施羃七祠時饗獻神齋福止用一尊不設三登歌不雍徹冬至攝祀昊天上帝外紀上七十位享先農至祈榖之前上丁釋奠無三獻宗廟不備二舞奭皆言其謬闕並從其增改雲又建言禮家六天帝止是天之六名實則一帝今位號重複不合典禮各宜罷五帝祀雩設五帝昊天帝位乞於羣臣議定時習禮者少又憚改作其議不行撰崇祀録鞶記圖五經節解五服年月傳行於時年七十卒有司諡曰宣三子瑤虞部員外郎琪衛尉寺丞早卒瑜殿中丞金坡遺事
  寇萊公
  真宗次澶淵一日語萊公曰今敵騎未退而天雄軍截在其後萬一陷歿則河朔皆敵境也何人可為朕守魏萊公曰當此之際無方略可施古人有言曰智將不如福將臣觀㕘知政事王欽若福祿未艾宜可為守於是即時進殿出勅退召王公於行府諭以上意授勅俾行王公茫然自失未及有言萊公遽曰主上親征非臣子辭難之日㕘政為國柄臣當體此意驛騎已集仍放朝辭便宜就塗身乃安也遽酌大白飲之命曰上馬杯王公驚懼不敢辭飲訖拜別萊公答拜曰㕘政勉之迴日即為同列也王公馳騎入魏方戎人滿野無以為計但屯塞四門終日危坐越數日敵騎退召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如萊公之言也或雲王公數進疑詞於上前故萊公因事出之以成勝敵之績耳東軒筆録
  
  袁大監嘗言曽守官營道聞史官言寇萊公始謫衡州司馬素無公宇百姓聞之競荷瓦木不督而㑹公宇立成頗亦宏壯守土者聞於朝遂再有海康之行始戒途吏民遮道馬復䠞踖不進寇以䇿叩馬曰吾尚敢留滯耶汝何不行馬即前去寇泣曰語丁謂我負若何事致我於極地耶其後丁自朱崖移道州袁嘗接其語論遂以所聞質之丁曰寇自粗疏先朝因節日賜宴於寇相第寇好以大白飲人時曹利用為樞密副使不領其意寇曰某勸太傅酒何故不飲曹竟不濡唇寇怒曰若一夫耳敢爾耶曹厲聲曰上擢某在樞府而相公謂之一夫明日當於上前辯之自此二公不恊厥後發萊公之事者曹貂也預謂何事然中外皆知萊公之禍丁有力焉而二公之在政府也當太平之盛至於賛燮王度亦無善惡之大者至今天下識與不識聞萊公之名則許以忠藎言晉公之為則目為奸諛豈非丁以才過其實寇以誠過其才歟出倦遊録
  
  寇萊公卒於海康詔許歸葬道出荊南之公安縣邑人迎祭於道㫁竹挿地以掛紙錢竹遂不根而生滋茂迨一畆邑人神之立廟於側祠宇嚴潔祀奉甚謹侍讀王公樂道書其事於石本朝名臣傳
  
  寇準拜中書侍郎平章事丁謂㕘知政事嘗㑹食於中書有羮汚準鬚謂與之拂準曰君為㕘政大臣而與官長拂鬚耶謂顧左右大愧恨章聖既倦政而丁謂曲意迎合太后之意有臨朝之謀準便殿請對言太子睿徳天成足以任天下之事陛下胡不恊天下人係望講社稷之大謀引望大明敷照重霄若丁謂恃力而挾奸曹利用恃權而使氣皆不可輔幼主恐亂陛下家事因俯伏嗚咽流涕真宗命中人扶起慰諭之明日謂之黨以急變聞飛不軌之語以中準坐是罷相乾興元年二月貶雷州司戶㕘軍皆謂所為也赴雷州時道出公安剪竹揷於神祠之前而祝曰準之心若有負朝廷此竹必不生若不負國家此枯竹當再生其竹果生後范仲淹作藥石詩言準無辜被誣天聖元年閏九月移授銀青光祿大夫檢校祭酒衡州司馬蓋上知其無辜將復其位其月死貶所年六十三尋復官爵諡忠愍及上即位北使至賜宴惟兩府預焉北使歴視坐中問譯者曰誰是無地起樓臺相公坐中無答丁謂令譯者謂曰朝廷即位南方須大臣鎮撫寇公撫南夏非久即還東軒筆録
  
  天禧末真宗寢疾章獻明肅劉太后漸預朝政真宗意不能平寇公探此意遂欲廢章獻立仁宗策真廟為太上皇而誅丁謂曹利用等於是引李迪楊億曹偉盛度李遵朂等葉力處書已定凡誥命盡使楊億為之且將舉事㑹萊公因醉漏言有人馳報晉公晉公夜乘犢車徃利用家謀之明日利用入盡以萊公所謀白太后遂矯詔罷公政事及真宗上仙乃指萊公為反而投海上其事有類上官儀者天下寃之楊億臨死取當時所為詔誥及始末事跡付遵朂收之至章獻上仙遵朂乃抱億所留書進呈仁宗及敘陳本末仁宗盡見當日曲直感嘆再三遂下詔湔滌其寃贈中書令諡曰忠愍又贈楊億禮部尚書諡曰文凡預萊公黨而被逐者皆昭雪之故億贈官制曰天禧之末政漸中㣲能葉元臣屏儲拯危葢謂是也
  丁晉公
  丁晉公至朱崖作詩曰且作白衣菩薩觀海邊孤絶普陀山在朱崖作矜集百餘篇皆為一字題寄歸西洛又作大香傳敘江南諸香又作州郡名配古人姓名詩人集近人詞賦而為之敘及陀記之題詠各不下百餘篇蓋未嘗廢筆硯也後移道州旋以秘書監致仕詔於光州居住流落貶竄十五年髭鬚無頒白者亦人服其量也在光州四方親知皆㑹至食不足轉運使以聞有㫖給東京房錢一萬貫為其子珙數月呼博而盡臨終前半月已不食但焚香危坐黙誦佛書以沉香煎湯時呷少許啟手足之際付囑後事神識不亂正衣冠奄然化去其能榮辱兩忘而不變不沮真異人也並東軒筆録
  陳康肅
  真宗欲擇臣寮善弓矢美儀彩者伴北使射時雙備者惟陳康肅堯咨可焉陳方詞職進用時晏元獻為翰林學士太子左庶子事無巨細皆咨訪之上謂晏曰陳某若肯換武當授與節鉞卿可諭之時康肅燕國馮太夫人尚在閫範嚴毅陳曰當白老母不敢自專既白之燕國命杖撻之曰汝䇿名第一父子以文章立朝為名臣汝欲叨竊寵祿貽羞於閥閱忍乎因而無報真宗遣小璫以方寸小紙細書問晏曰主皮之議何如小璫誤送中書大臣恾然不曉次日稟奏真宗不免笑而問之曰朕為不曉此一句經義因問卿等止黜其璫於前省亦不加罪湘山野録
  張洎
  張洎在圍城中作蠟丸帛書間道求北兵之援為邊𠉀所得洎歸朝太祖召洎詰責以書示之洎神色自若徐曰此臣在國中所作太祖厲聲曰汝國稱藩事大何乃反覆如此汝實為之誰之過也洎曰當危難之際望延嵗月之命亦何計之不為臣所為帛書甚多此特一耳上喜之曰忠臣也召坐慰勞之魏王筆録
  崔遵度
  真宗為壽春郡王開府太宗詔宰執為朕選端方純明有徳學無過闕臣僚二人為王友僉擇累日惟得崔遵度張士遜耳遵度與物無競口未嘗言是非清潔完靖不喜名勢掌右史十年毎立殿墀匿身楹檻之外以避顧盼善琴得古人深趣著琴箋十篇鳴琴於室妻子殆不得見通夕只聞琴聲東軒筆録
  竇尚書
  竇儀開寶中為翰林學士時趙普專政帝患之欲聞其過一日詔召儀語及普所為多不法且譽儀早負才望之意儀盛言普開國勲臣公忠亮直社稷之臣帝不悅儀歸言於諸弟張酒引滿語其故曰我必不能作宰相然亦不詣朱崖吾門可保矣既而召學士盧多遜嘗有憾於普又喜於進用遂攻普之短果罷相出鎮河陽普之罷甚危賴以勲舊脫禍多遜在參知政事作相太平興國七年普復入相多遜有崖州之行是其言之騐也儀弟儼侃偁僖並舉進士父禹鈞范陽人為左諫議大夫致仕諸子皆成名士風家法為時之表焉馮道贈禹鈞詩云燕山竇十郎教子有義方靈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人多傳誦儀至禮部尚書儼至禮部侍郎皆為翰林學士侃左補闕偁為晉府賔佐後至左諫議大夫㕘知政事僖起居郎儼文甚高皆有集在秘閣偁亦有文晉府記室楊文公談苑
  
  王著既貶官內署闕人太祖謂范質等曰王著昨以酒失深嚴之地當選慎重之士處之質等對以前朝學士惟竇儀清介謹厚然須自翰林遷端明今又官為尚書難於復召太祖曰禁中非此人不可卿當諭朕意令勉赴所職即日再入翰林為學士金坡遺亊
  王文穆公
  王文穆公欽若臨江軍人母李氏父仲華常侍祖郁任官鄂渚而李氏有娠就蓐之夕江水暴溢將壊廨宇亟遷於黃鶴樓始娩身生男即公也時隔岸漢陽居人遙望樓際若有景星氣象雲又公昔嵗行莆田道中宿於村舍夜起視天中有赤文成紫薇二大字光耀奪目使蜀還褒城路中有人展謁熟視刺字乃唐相裴度告公黙定之語及言公他日當貴茲亦異矣後公毎設壇禮神必朱篆紫薇二字陳於醮所又輟俸修晉公祠於莆田作記以述其𦙝蠁雲青箱雜記
  
  真宗封岱祀汾雖則繼述先志昭答靈貺中外臣民恊謀同欲然實由文穆之力賛焉故章聖禮畢登太平府偕近臣周覽前代碑刻內一碑首雲朕欽若昊天真宗顧文穆笑曰元來此事前定只是朕與欽若此與隋史萬嵗討蠻人洞遇碑雲萬嵗後過此頗相類
  
  文穆王公不惟被章聖顧遇至於明肅太后亦深眷焉先是知邵武軍呉植餉金於文穆而誤投沂公之第沂公以聞植坐追停文穆以不知特寢不問故植之貶詞曰如何匪人瀆我元老此可見矣青箱雜記
  孫資政
  孫資政沔出師環慶宿管城值夏州進奉使至或白當避驛者公曰使夏國主自入朝亦外臣也猶當在某下況陪臣乎羌使遂宿白沙仁廟聞而嘉之倦遊録














  事實類苑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二    宋 江少虞 撰名臣事跡
  石守道
  石守道學士為舉子時寓學於南都其固窮苦學世無比者王侍郎聞其勤約因㑹客以盤餐遺之石謝曰甘脆者亦某之願也但日享之則可若止脩一餐則明日何以繼乎朝享膏粱暮厭粗糲人之常情也某所以不受賜便以食還王益重之倦遊雜録
  韓丕
  廬山白鹿觀有道士王某通五經結茅廬數十區講授生徒幾百人韓丕亦嘗從之學王間遣生徒徃近村沽市酒一日命韓挈榼以徃王謂諸生曰韓秀才風骨粹重向去進士不可量也然到山嵗餘未嘗見其所業命破扄索其寢室中於席下得槲葉厚四寸或二三葉或十數葉以細梗貫之乃韓之著述也王見之驚駭自此加禮待之其後官至貳卿翰林學士倦遊雜録
  曹侍中
  曹利用以蔭補殿前承㫖嘗陳備邊之策契丹南侵六師薄伐至於澶淵契丹遣使求和真宗曰須忠義識畧之人可以入敵境觀其誠偽不必限以位秩高下二府薦利用可使真宗曰是嘗陳邊事者召見首陳和戎息民為便上問家所在利用曰臣盡節得死為幸豈顧家耶乃假崇儀副使將命至大名路梗不通縋城而下晝夜兼行抵其帳彼主請割闗南地利用慷慨宣國威靈稱朝廷嵗以繒帛為遺可也遂與韓祀同還以書詞未遜復與祀徃敵遣王繼忠與利用言兩朝歡好實為美事我主年少願兄事南朝又遣姚柬之俱來講解遂北歸
  李詢
  李詢授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詢嗜酒常早朝上奏事宿酲未解酒氣薫然衝於御座上謂曰開封府煩卿宜節酒詢再拜謝罪然不飲酒不樂竟以過度而卒
  韓忠獻
  臣唐英嘗聞縉紳先生言故太師許國公在中書日嘗見天下諸路有司摭拾官吏小過輒顔色不懌曰今天下太平主上之心雖蟲魚草木皆欲得所夫仕者大則望為公卿次亦望為侍從職司二千石其下亦望京朝幕職奈何錮之於聖世持心如此昔袁安不以贓罪鞠人其韓公之謂乎上嘗思之命張方平撰神道碑夲朝名臣𫝊
  王文正
  祥符初趙徳明上言本國饑求粟百萬斛大臣皆請以違誓責之王魏公旦獨請具粟如數於京師詔徳明來取真宗大喜徳明得詔大慙且歎朝廷有人澠水燕談
  
  王魏公與楊文公大年友善疾篤延大年於臥內記草遺奏言忝為宰相不可以將盡之言為宗親求官止敘平生遭遇之意表上真宗歎惜之遽造就第取名數録進涑水紀聞
  
  王旦字子明大名人祖澈進士及第官左拾遺父祐以文學知名知制誥二十餘年至兵部侍郎風鑑精審旦少時祐嘗明以語人謂旦必至公輔手植三槐於庭以識之旦幼聰悟寛裕精粹太平興國中一舉登進士除大理評事知岳州平江縣事徙監潭州酒稅知州事何承矩薦其行太宗召除著作佐郎是時方興文學脩二舘建秘閣求文籍旦以選與校正遭父喪迨出供職端拱中通判鄭州事月餘徙濠以旦為玉清昭應宮使鑄天尊銅像成旦為迎奉聖像大禮使寶符閣成又為天書刻玉使車駕幸亳以旦為奉祀大禮使上以兗州壽丘為聖祖降生之地於是處建景靈宮以旦為朝脩使宮成拜司空國史成進拜司徒天禧元年進拜太保並同平章事聖祖上尊號以旦為太極觀奉上寶冊使旦在政府十有八年以疾辭累章不許及自兗州還懇請備至乃詔冊拜太尉兼侍中五日一起居因入中書遇有軍國重事不以時日並入㕘決旦聞之惶恐拜章乞寢息合門俟命乃止増封邑而優假之數率如前詔既而疾甚求對便殿扶杖以升殿上見其癯瘠惻然許之旦退復上奏明日冊拜太尉依前玉清昭應宮使罷知政事特給宰臣月俸之半仍令禮官尚書省都堂署事之儀未及行其年九月己酉薨冊贈太師尚書令諡文正上出次發哀羣臣奉慰擢其弟度支員外郎旭為司封貟外郎子大理評事睦為衛尉寺丞兄子大理寺丞弟子衛尉寺丞質為大理寺丞外甥韓綱蘇舜元范禧並同學究出身子素弟子徽俱官素補太常寺太祝徽秘書省校書郎初旦與錢若水同直史舘知制誥有僧善相謂若水曰王舍人他日位極人臣富貴無與為比若水曰王舍人面偏而喉骨高如何其貴也僧曰作相之後面當自正喉骨高者主自奉薄耳後果如其言旦以寛厚清約為相幾二十年遭時承平人主寵遇至厚公廉自守中外至今稱之事寡嫂謹撫弟妹有恩祿賜所得與宗族共之家事悉委弟旭一無所問遇恩䕃補徧於羣從身歿之日諸子猶有布衣者性好釋氏臨終遺命剃髮著僧衣服棺中勿藏金玉用茶毗火葬法作塔而為墳其子弟不忍但置僧衣於棺中不藏金玉而已旦久疾不愈上命肩輿入禁中使其子雍與直省吏扶之見於延和殿勞勉數四問曰卿今疾亟萬一有不諱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誰乎旦謝曰知臣莫若君惟明主擇之再三問不對是時張詠馬亮皆為尚書上曰張詠何如不對又言馬亮如何不對上曰卿試以意言之旦強起舉笏曰以臣之愚莫若寇準上憮然又曰寇凖性剛褊卿更思其次旦曰他人臣所不知也臣病因不任久待遂辭退旦薨嵗餘上卒用準為相涑水紀聞
  
  真宗時以任中正知成都代張尚書言者以為不可是時王文正公為相上問之對曰非中正不能守詠之規他人狂妄有變更矣上是之言者亦服王之能用人也湘山野録
  
  王文正公旦相真宗僅二十年時值四夷納欵海內無事天書薦降祥瑞沓臻而大駕封岱祠汾皆為儀衛使扈蹕處士魏野獻詩曰太平宰相年年出君在中書十四秋西祀東封俱已畢可能來伴赤松游世傳王公嘗記前世為僧與唐房太尉事頗相類及將捐舘遺命剃髮以僧服歛家人不欲止以緇衣一襲納諸棺然公風骨峭峻項微結喉有僧人相皆謂其寒薄獨一善相者曰公名位俱極但祿氣不豐耳故旦雖位極一品而飲啗全少家亦不蓄聲伎晚年移疾在告真宗嘗密賚白金五千兩旦謝表曰已恨多藏況無用處竟不之受其清苦如此東齋記事
  
  本朝眷待舊徳於儀物之盛惟王文正公病深屢乞骸不允扶掖求對於便坐面懇之真宗遣皇太子出幕拜留曰吾方以卿翼吾兒卿瘦瘠如此朕安敢強翌日冊拜太尉詔禮官草儀就都堂赴上五日一起居起居日入中書預㕘決遇軍國重事不限時日並入至病之革公召楊文公於臥內囑以後事曰吾深厭煩惱慕釋典願未來世得為苾芻林間宴坐觀心為樂將易簀之時君為我剃除鬚髪服緇色衣勿以金銀之物置棺內用荼毘火葬之法藏骨先塋之側起一茒塔用酬夙願吾雖深戒子弟恐其拘俗託子叮寧告之又曰仗子撰遺表但罄敘感㤙而已慎毋及姻戚大年謂之餘事敢不一一拜教若剃髮緇衣之事此必難遵公三公也萬一薨奄鑾輅必有祓祧之臨自當歛贈袞衣豈可加於僧體乎至薨大年與諸孤恊議但以緇衣置柩中不藏寶貨而已壽六十一配享真宗廟廷湘山野録
  
  王文正公一日諭諸公曰上官泌差知河陽乃批署之諸公復曰公泌欲一轉運使㑹京東有闕諸公曰可差上官泌也公不答因奏對言上官泌向日議差河陽亦合入一職司㑹京東轉運使闕吏稟上㫖上閱泌歴曰與轉運使諸公歸以相語曰王公無私如此
  
  王文正公為兗州景靈宮朝修使時被手詔採察河北京東兩路公言當官有才者十餘人皆降詔奬諭有以問公曰為元宰將命出使而所舉不一恩止得詔奬毋乃輕耶公曰既薦之又力行之是上恩皆出於已矣此人臣之大嫌也
  
  王文正公或歸私第不去冠帶入靜室中黙坐家人惶恐不敢復前不知其意後公弟問趙公安仁曰家兄歸時有如此何也趙公曰見議事公不欲行而未決此必憂朝廷矣
  
  王文正公晚年官重毎人家出賀立令止之因語弟曰遭遇如此愈増憂懼何可賀也公毎有賜予見家人置於庭下乃瞑目而嘆曰生民膏血安用許多
  十一
  王文正公門庭未嘗接客公薨上諭近臣曰王某家不覺冷寂縁當國日亦門庭清肅呂文靖夷簡魯簡肅宗道初㕘預政事二人妻謝章獻太后語之曰爾各歸語其夫王某在政府多年終始一節先帝以此重之宜為師範也
  十二
  東封二府議道飾車服以盛法從諸公令人於公第日伺之而無所為王冀公欽若繡韉以送公曰前議我恐已令為之公使還其直而置之冀公見其不乘而訝之公曰常所跨者君上所賜非不華也豈可更奢僭以隳制度
  十三
  王冀公欽若自江寧歸再執魁柄魯公時㕘知大政凡聚議冀公不堪語諸公曰掌武相公在政府時㕘政豈敢如此魯公笑曰王文正先朝重徳豈他人可企茍相公執政平允宗道安敢不服馮文懿拯為侍中有問之者曰向與掌武相公同在政府盡見國體今異於昔何也馮曰王公徳業孰可同乃彼一時此一時也並見名臣遺事








  事實類苑卷十二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三    宋 江少虞 撰徳量智識
  向文簡
  真宗皇帝時向文簡除右僕射麻下日李昌武為翰林學士當對上謂之曰朕自即位以來未嘗除僕射今日以命敏中此殊命也敏中應甚喜對曰臣今日早俟對亦未知宣麻不知敏中何如上曰敏中門下今日賀客必多卿徃觀之明日卻對來勿言朕意也昌武𠉀丞相歸乃徃見丞相方謝客門䦨悄然無一人昌武與向親徑入見之徐賀曰今日聞降麻士大夫無不歡慰朝野相慶公但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嘗除端揆此非常之命自非勲徳隆重眷倚殊越何以至此公復唯唯終不測其意又歴陳前世為僕射者勲勞徳業之盛禮命之重公亦唯唯卒無一言既退復使人至庖廚中問今日有無親戚賔客飲宴㑹集亦寂無一人明日再對上問那日見敏中之意何如乃具以所見對上笑曰向敏中大耐官職向文簡拜僕射年月未曽考於國史熙寧中因見中書記天禧元年八月敏中加右僕射樞密院題名記天禧元年二月王欽若加僕射見筆談
  呂文仲
  呂文仲歙人為中丞有陰徳咸平中鞫曹南猾民趙諫獄諌豪於財結士大夫根蒂特固忽御寶封軒裳姓名七十餘輩自中降出皆昔委誎營産買妾者悉令窮治文仲從容奏曰更請察其人密記姓名俟舉選對之日斥之未晚真宗從之
  李及
  章獻太后臨朝內侍省都知江徳元權傾天下其弟徳明奉使過杭州李及待之一如常時中人奉使者無所加益僚佐皆曰江使者之兄居中用事當今無比榮枯大臣反掌耳而使者精銳復不在人下明公待之禮無加者意者明公雖不求福獨不畏其為禍乎及曰及待江使者不敢慢過如是足矣又何加焉既而徳明謂及僚佐曰李公年高何不求一小郡以自處而久居餘杭繁劇之地豈能辦耶僚佐走告及曰果然使者之言甚可懼也及笑曰及老矣誠得小郡以自逸庸何傷待之如前一無所加既而徳明亦不能傷也時人服其操守
  桑湜
  熙寧中王韶開熙州諸將以功遷官皇城使知原州桑湜獨辭不受曰羌虜畏國威靈不戰而降臣何功而遷官執政曰衆人皆受君獨不受何也對曰衆人皆受必有功也湜自知無功故不受竟辭之時人重其知恥涑水紀聞
  呂正惠
  晉公言凡士大夫而居大位者先觀其器度寛厚則無不中矣昔趙普在中書呂端為㕘政趙普覘其為事而多之曰吾嘗觀呂公奏事得聖上加賞未嘗喜遇聖上抑挫未嘗懼亦不形於言真台輔之器也見晉公談録
  盧億
  盧億字子元范陽人簡儉純素有古人風在洛陽聞其子多遜參知政事家有賜金服玩漸侈億愀然不樂謂親友曰家世儒素一旦富貴吾未知稅駕之所矣范蜀公𫎇求
  潘承裕
  潘承裕建安人有才識名重於州里王延政建國欲以為相承裕力諌有僭號不受偽署延政將殺之慮失人心囚於私第江南平建州甚禮重之以偽禮部侍郎判福建道凡一道之徵租獄刑選舉人物皆取決焉告老以尚書致仕歸洪州西山子慎脩亦為要官臺城危入都為置宴使舘懐信驛時弟從鑑光入貢亦留驛毎王師克捷外庭入賀邸使督金帛之獻慎脩獨建議以國將亡而旅賀非禮但奉物以待罪名斯可也太祖大喜謂使者有禮立遣易供帳物加賜牢醴深歎重之
  馮起
  馮起文炳有清節不起第嘗僦舍囿田時侍御史趙承嗣掌市征起歴任憲府承嗣以官聨素重之屢徃見起因為出己俸百千市之起固辭不受未幾承嗣以奸贓敗棄市由是名聞於朝蘇易簡在翰林夜召語此事太宗因此知起名後擢知制誥已上見楊文公談苑
  呂許公
  明肅太后臨朝一日問宰相曰福州陳絳贓汚狼藉卿等聞否王沂公對曰亦頗聞之太后曰既聞而不劾何也沂公曰方外之事須本路監司發擿不然臺諌有言中書方可施行今事自中出萬一傳聞不實即所損又大也太后曰速選有風力更事任一人為福建路轉運使二相稟㫖而退至中書沂公曰陳絳猾吏也非王耿不足以擒之立命進耿呂許公俛首曰王耿亦可惜也沂公不諭時耿為侍御史遂以為轉運使耿拜命之次日有福建路衙校拜於馬首雲押進奉荔支到京耿偶問其道路山川風候而其校應對詳明動合㫖意耿遂密訪絳所為校輙泣曰福州之人以為終世不見天日也豈料端公賜問然某尤為絳所苦者也遂條陳數十事皆不法之極耿因大喜遂留校於行臺俾之幹事既置詔獄事皆不實而校遂首常納禁器於耿事聞太后大怒下耿吏獄具謫耿淮南副使皆如許公之所料也東軒筆録澠水燕談
  
  范文正公仲淹為㕘知政事建言乞立學校勸農桑責吏課以年任子等事頗與執政不合㑹有言邊鄙未寧者文正乞自徃經撫於是以㕘知政事為河東陜西安撫使時呂許公夷簡謝事居圃田文正徃𠉀之許公問曰何事遽出也范答以暫徃經撫兩路事畢即還矣許公曰㕘政此行正蹈危機豈復再入文正未諭其㫖果使事未還而以資政殿學士知邠州見東軒筆録
  薛化光
  太祖征河東絳州薛化光上言凡伐木先去枝葉後取根底今河東外有契丹之助內有人戶供輸切恐嵗月間未能下矣宜於太原北石嶺山及河北兩界東山靜楊林樂平鎮黃譯闗百井社合建城寨扼契丹援兵遷其部內人戶於西京㐮鄧唐汝給閒田使自耕絶其供饋如此不數年可平定矣其後果用其策而下河東化光簡肅之父後贈中書令
  薛長儒
  薛長儒為漢州通判戌卒閉營門放火殺人謀殺知州兵馬監押有來告者知州監押皆不敢出長儒挺身出營諭之曰汝輩皆有父母妻子何故作此事然不欲謀者各在一邊於是不敢動惟本謀者八人突門而出散於諸縣村野捕獲是時非長儒則一城之人盡遭塗炭鈐轄司不敢以聞遂不及賞長儒簡肅公之姪質厚人也臨事敢決如此東齋記事
  孔宗翰
  元祐中上元駕幸凝祥池宴從臣教坊伶人以先聖為戲刑部侍郎孔宗翰奏唐文宗時嘗有為此戲者即斥去之今聖君宴犒羣臣豈宜尚容有此詔付伶官於理或曰此細事何足言者孔曰非爾所知天子春秋鼎盛方且尊徳樂道而賤工乃爾䙝慢縱而不治豈不累聖徳乎聞者慚而歎服澠水燕談
  呂文穆
  呂𫎇正相公不喜記人過初㕘知政事入朝堂有朝士於簾內指之曰是小子亦㕘政耶𫎇正佯為不聞而過之其同列怒之令詰其官位姓名𫎇正遽止之罷朝同列猶不能平悔不窮問𫎇正曰若一知其姓名則終身不能復忘不如不知也不問之何損時皆服其量
  曹侍中
  曹侍中彬為人仁愛多恕平數國未嘗妄斬人嘗知徐州有吏犯罪既立案逾年然後杖之人皆不曉其㫖彬曰吾聞此人新娶婦若杖之彼其舅姑必以婦為不利而惡之朝夕笞罵使不能自存吾故緩其事而法亦不赦也其用志如此
  趙槩
  王原叔曰趙槩與歐陽脩同在史舘及同脩起居注槩性重厚寡言脩意輕之及脩同知制誥是時韓范在中書以槩為不文乃除天章閣待制槩淡然不以屑意及韓范出復除知制誥㑹脩甥嫁為脩從子晟妻與人淫亂事覺語連及脩時脩為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疾韓范者皆欲文致脩罪雲與甥亂上怒獄急羣臣無敢言者槩乃上書言脩以文學為近臣不可以閨房闇昧之事輕加汚衊臣與脩蹤跡素疎脩之待臣亦薄所惜者朝廷大體耳書奏上不悅人皆為之懼槩亦澹然如平日久之脩終坐降為知制誥知滁州執政私曉譬槩復令求出迺出知蘇州遭喪去官服闋除翰林學士槩復表讓以歐陽脩先進不可超越為學士奏雖不報時論美之並涑水紀聞
  李文靖
  寇萊公始與丁晉公善嘗以丁之才薦於李文靖公沆屢矣而終未用一日萊公語文靖曰比屢言丁謂之才而公終不用豈其才不足用耶抑鄙言不足聴耶文靖曰如斯人者才則才矣顧其為人可使在人上乎萊公曰如謂者相公終能抑之使在人下乎文靖笑曰他日後悔當思吾言也晚年與寇權寵相軋交互傾奪至有海康之禍始服文靖之識東軒筆録
  王徳用
  叔禮為余言昔通判定州佐王徳用是時契丹主有燕京朝廷發兵屯定州者幾六萬人皆寓居逆旅及民家闐塞城市未嘗有一人敢喧呼橫暴者將校相戒吾輩各當務歛士卒勿令擾我菩薩一旦倉中給軍糧軍士以所給米黑諠譁紛擾監官懼逃匿有四卒以黑米見徳用徳用曰汝從我當自入倉視之乃徃召專副問曰昨日我不令汝給二分黑米八分白米乎曰然然則汝何不先給白米後給黑米此輩見所得米腐黑以為所給盡如是故諠譁耳專副對曰然某之罪也徳用叱從者杖專副人二十又呼四卒謂曰黑米亦公家物不給與汝曹當棄之乎汝何敢乃爾諠譁四卒相顧曰向者不知有八分白米故耳某等死罪徳用又叱如此欲求決配乎指揮使百拜流汗乃捨之倉中肅然僚佐皆服其能處事
  張齊賢
  張齊賢為布衣時倜儻有大度孤貧落魄常舍道上逆旅有羣盜十餘人飲食於逆旅之間居人皆惶恐竄匿齊賢徑前揖之曰賤子貧困欲就諸丈夫求一醉飽可乎盜喜曰秀才乃肯自屈何不可者顧吾輩粗疏恐為秀才笑耳即延之坐齊賢曰盜者非齷齪兒所為也皆世之英雄耳僕亦慷慨士諸君又何間焉乃取大盌滿酌飲之一舉而盡如是者三又取豚肩以指分為數段又啗之勢若狼虎羣盜視之愕然皆咨嗟曰真宰相器也不然何能不拘小節如此也他日宰制天下當念吾曹皆不得已而為盜耳願早自給納競以金帛遺之齊賢皆受不讓負重而返並涑水紀聞
  王文正
  王太尉薦寇萊公為相萊公數短太尉於上前而太尉專稱其長上一日謂太尉曰卿雖稱其美彼專談卿惡太尉曰理固當然臣在相久政事闕失必多準對陛下無所隱益見其忠直此臣所以重準也上由是益賢太尉萊公在藩鎮嘗因生日造山棚大宴又復服用僭侈為人所奏上怒甚謂太尉曰寇準毎事欲効朕可乎太尉徐對曰準誠賢能無如騃何上意遽解曰然此正是騃耳遂不問及太尉疾亟上問以後事惟對以宜早召寇準為相雲涑水紀聞
  
  韓魏公言王文正母弟敖不可訓一日遇冬至祀家廟列百壺於堂前弟皆擊破之家人惶駭文正忽自外入見酒流滿路不可行俱無一言但攝衣步入堂其後弟忽感悟復為善終亦不言
  
  契丹飛奏於嵗給外別給假金帛上以示王文正公曰東封甚近車駕將出以此探朝廷之意耳何其小哉上曰何以答之公曰立當以㣲物輕之也乃於嵗給三十萬外各借二萬仍諭次年額內除之契丹得之大慙次年復示有司契丹所借金帛二萬事屬小可仰依常數與之今後永不為例
  
  寇公準在樞府上欲罷之萊公已知迺使人告公曰遭逢最久今出欲一使相望同年主之公大驚曰將相之任極人臣之貴茍朝廷有所授亦當辭豈得以此私有干於人仍白之萊公不樂後上議寇準令出與一甚官公曰寇準未三十已登樞密府太宗甚器之準有才望與之使相令當方面其風采足以為朝廷之光上然之翌日降制萊公捧使相誥謝於上前感激流涕曰茍非陛下主張臣安得有此命上曰王某知卿具道公之言萊公出謂人曰王同年器識非準可測公薨不在都下後入朝白於上前求奠哀慟久之在相府抑私逺嫌類如此
  
  王冀公欽若陳公堯叟馬公知節同在樞府一日上前因事相忿爭上召公公至則見冀公諠譁不已馬流涕曰願與王欽若同下御史府公乃叱冀公曰王欽若對上豈得如此下去上大怒乃命下獄公從容曰欽若等恃陛下顧厚上煩陛下呵譴臣居宰府當行朝典然觀陛下天顔不怡願且還內來日取㫖上許之公退召冀公等切責之上怒未解冀公等惶恐手疏待罪者相繼以聞翌日上召公曰王欽若等事何如處分公曰臣曉夕思之欽若等當黜然未知使伏何罪上曰朕前忿爭無禮公曰陛下奄有天下而使大臣坐忿爭無禮之罪恐四方聞之無以威逺上曰卿意如何曰願至中書召欽若等宣示陛下含容之意且戒約之𠉀少間罷之未晚上曰非卿之言朕固難忍後月餘冀公等皆罷
  
  寇萊公準在長安因生日為㑹有所過當轉運使以聞上以狀示公曰寇準為大臣豈得如此僭越公覽奏而笑曰寇準許大年幾尚騃耳因奏曰陛下撫服臣庶不欲令大臣被奢侈之名此奏願録付準必自改過萊公被命連表待罪而止
  
  上出喜雨詩示二府聚看於上前公袖歸因諭同列曰上詩有一字誤擬入告改卻王冀公曰此亦無害欽若沮而陰有奏陳翌日上怒謂公曰昨日朕詩有誤寫字卿等皆見何不奏來公再拜謝曰昨日得詩未暇再閱有失奏陳不勝惶懼諸公皆再拜獨樞密馬公知節不拜且言曰公欲奉白而欽若沮之又曰王某略不自辨真宰相器也上顧笑而撫諭之
  
  張徐公耆任馬軍都帥被㫖選兵下令大兵懼而欲為變有宻以聞上召二府議之曰若罪張耆今後帥臣何以御衆捕之則都邑之下或至驚擾尤為不可上曰朕亦如此思之公曰累奉徳音欲任張耆在樞密府臣以未若歴事今若擢用使解兵柄謀者自安矣乃進耆為樞宻副使諸帥遞遷謀者果定上語輔臣曰王某善鎮大事真宰相也
  
  有卜者上封事語干宮禁上怒令捕之擊獄坐以法因籍其家有朝士徃還書上曰此狂妄果臣僚與之從游盡可付御史獄案公得之以歸翌日獨對曰臣看卜者家藏文字皆與之算命選日草本並無言及朝廷事臣記徃年亦曽令此人推步生日星辰其狀尚存因出以奏曰行乞以臣此狀同問上曰卿意如何臣不欲以卜祝賤流累及朝臣上乃解公至政府即時焚去繼有大臣力乞行欲因而擠之上令中使再取其狀公曰得㫖已焚去矣
  
  王沂公曽李觀察維薛尚書映一日謁公公託疾薛有不悅之色公壻韓億時在都下見之一日以此啓白公公曰韓郎未之思耳王薛皆李之壻相率而來恐有所干於朝廷事果不可沮之無害若可行答以何辭執政之大忌也韓乃謝曰非億所知後果李有所請並見名臣遺事







  事實類苑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四    宋 江少虞 撰徳量智識
  王文正
  諫議大夫張師徳謁向文簡敏中曰師徳兩謁王相公門皆不得見恐為人輕毀望公從容明之一日方議知制誥公曰可惜張師徳向公曰何謂公曰累於上前說師徳名家子有士行不意兩及吾門狀元及第榮進素定但當靜以待之耳若復奔競使無階而進者當如何也向公方以師徳之意啟之公曰某處安得有人敢輕毀人但師徳後進待我淺也向公固稱師徳設有闕望公勿遺公曰苐緩之使師徳知聊以戒貪進激薄俗也
  
  東封車駕在道夜有堂吏被酒忿爭皆愴惶入白公臥不答夜入對上曰臣僚奏狀千乘萬騎在外可斬首以令衆公曰此正小人一時醉毆若斬之是禁人飲酒令飲酒者皆懼車駕在外人情焉得安已捕歸京繫後府申府公曰若從輕㫁亦恐縱人令大赦可赦之矣
  
  公為朝脩使自禁中乘輅車出都門百官餞於道乃憩於傳舍兩禁請見叩公榮遇之盛公曰但覺愧及自不安耳
  
  臣僚上言諸司人吏公送名入仕上令遍閲之了無一人其言者日有數輩上謂曰是人謗卿也公曰臣為宰相或令百司補者吏人不為過也臣親舊亦多恐假以臣名送去亦不可知言者必不妄終不自辨
  
  中書有事闗送宻院事礙詔格寇萊公準在樞宻府特以聞上曰中書行事如此施之四方得非不便公見之拜於上前曰此實中書之失堂吏皆遭責罰宻吏惶恐白寇公曰中書宻院日有相干自來止送房改易不期奏白而使宰相謝罪不踰月宻院有事送中書亦違舊詔堂吏得之欣然而呈公公曰卻送與宻院吏出白寇公寇公大慚翌日見公曰同年甚得許大度量
  
  有貨玉帶者持以及門弟因呈公公曰如何弟曰甚佳公命繫之曰還見佳否弟曰繋之安得自見公曰玉名石也得不重乎自負重而使觀者稱好無乃勞耶我腰間不稱此物亟還之故平生所服止於賜帶
  
  太宗皇帝一日命蘇公易簡曰卿看兩制中誰當大用蘇公雲臣見同年王某有器識逺大不可量也太宗曰朕志亦先定矣公知之以女適蘇公之子耆時蘇公母太夫人薛氏在堂毎公至出拜敘同年之契嘗語薛氏曰使女子在夫人之左右乃報同年之知也已上見名臣遺事
  王冀公
  王欽若為亳州判官監㑹亭倉天大雨倉司以榖濕不為受納民自逺方來輸將者食榖且盡不能得輸欽若悉命輸之倉奏請不拘年次先支濕榖不至朽敗奏至太宗大喜手詔答許之因識其名任滿擢為朝官
  李允則
  李允則知雄州十八年初朝廷與契丹和親約不修河北城隍允則欲展雄州城乃置銀器五百兩於城北神祠中或曰城北孤迴謂多以人守之允則不許數日契丹數十騎盜取之允則大怒移牒涿州捕賊因令急築其城契丹內慙不敢止也並涑水記聞
  燕龍圖
  燕龍圖肅有巧思初為永興推官知府寇萊公舞柘枝有一鼓甚惜之其環忽脫公悵然以問諸匠皆莫知所為燕請以鐶腳為鏁簧內之則不脫矣萊公大喜燕為人寛厚長者博學多聞其漏刻法最精今州郡徃徃有之見廬陵居士集
  張師正
  英宗即位赦天下凡內外將校廂軍皆加恩是時荊南所給縑帛皆故惡不堪既陳於庭中軍士睨之失色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言曰朝廷大恩而乃以此給我自旦至午不肯受賜而偶語紛紛不已轉運使劉述大懼不知所為居民徃徃奔出城外且言變起矣是時張師正為州鈐轄馳入軍資庫呼將卒前曰朝廷非次之恩州郡固無預備今帑中所有止如此汝輩不肯拜賜將何為也必欲反則非殺我不可遂擲劍於庭下披胷示之羣校茫然自失遽聲喏受賜而去東軒筆録
  魏丕
  魏丕作坊使舊制床子弩止七百步上令丕増造至千步求規於信信令懸弩子架以重墜其兩端弩勢圓取所墜之物較之但於二分中増一分以墜新弩則自可千步矣如其製造果至千步雖百試不差魏王別録
  寇萊公
  寇萊公之貶雷州也丁晉公遣中使齎勅徃授之以錦囊貯劍掲於馬前既至萊公方與郡官宴飲驛之吏言狀萊公遣郡官出迎之中使避不見入傳舍中久之問其所以來之故不答上下皆惶恐不知所為萊公神色自若使人謂之曰朝廷若賜準死願見勅中使不得已乃以勅授之萊公乃從録事㕘軍借緑衫著之短纔至膝拜受勅於廷升階復宴飲至暮乃罷
  
  寇準從車駕幸澶淵毎夕與楊億痛飲謳歌戲謔諠譁常達旦上使人覘之喜曰得渠如此吾何憂矣敵兵既退求和親詔劉仁範徃議之仁範以疾辭乃命曺利用代之利用與之約嵗給余繒二十萬敵嫌其少利用復還奏之上曰百萬以下皆許也利用辭去準召利用至幄次語之曰雖有勅㫖汝徃所許毋得過三十萬過三十萬勿來見準準將斬汝利用至其帳果以三十萬成約而還車駕還自澶州畢士安迎於半道既而至京師士安罷相寇準代為首相
  王化基
  王化基為人寛厚嘗知某州與寮屬同坐有卒過庭下為化基拜而不及幕職怒退召其卒笞之化基聞之笑曰我不知其欲得一拜如此之重也向或知之化基無用此拜當以與之人皆服其雅量官至㕘知政事禮部尚書諡曰安簡
  王濟張稷
  景徳初契丹寇澶淵樞宻使陳堯叟奏請江河皆撤去浮橋舟船皆泊南岸勅下河陽陜府河中府如其奏百姓大驚擾監察御史王濟知河中府獨不肯撤封還勅書且奏以為不可陜州通判張稷時以公事在外州中已撤浮橋稷還聞河中不撤乃復修之寇相時在中書由是知此二人明年召濟為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方且進用濟性鯁直衆多嫌之及寇相出濟遂以郎中知杭州徙知洪州而卒張稷以此為三司判官轉運使並見涑水紀録
  張乖崖
  乖崖公鎮蜀時主帥平賊如風悸草亂久不寧息公謂主帥曰有平民無告者在黨中亦宜治之翌日帥送賊二十餘人請公治之公悉給公憑遣之曰各著去帥怒曰何擅縱賊人公曰昨日李順脅民為賊今日僕與足下化賊為民用固邦本
  
  主帥帳下寵一虞候卒頗恃勢嚇民暴取財物皆吞聲與之因民有訴其強奪者彼知公怒乃縋東城夜遯公差衙校徃捕之約曰爾於擒得處則渾衣撲入井作迯走投井申來是時羣黨恟恟知彼已投井故浮議杜絶又免與主帥有不恊之名
  
  川界既安兵未凱旋頗有驕色食必肥鮮衣必華煥而妻子是戀公慮其回兵日有顧望心遂宻奏乞差上前心腹近臣可以彈壓得主帥者分其權勢然後抽兵即無虞矣尋詔崇義副使入內內侍押班衛紹欽光同西川捉賊招安使衛風儀峻整詞氣讜直折衝行事帥不能違幕下軍吏悉皆畏憚遂旋抽兵赴闕一無顧戀者改元至道春二月衛入覲奏劔門署上官正守闗有功遂詔授峰州團練使充西川招安使替主帥歸京公與上官氣義相得謀無不臧由是川路無拾遺矣公乃作撫蜀詩二十韻見本集
  
  平李順賊明年有廣武揮卒劉旰者自懐安軍刼巡檢使率衆叛金帶衣甲衝破漢州西徃彭州路去公日與上官正及僚屬徃大慈寺奕碁飲射民間憂喜相半不知其由公料賊經永康軍將至蜀州謂上官正曰請行公約曰此去新津抵方井必遇賊彼疲我銳擊之必克翌日至方井果與賊相遇掩殺殆盡上官凱旋公迎之歡讌盡日或謂公曰賊襲破數郡不逐之何也公曰彼賊勢方盛三日而四郡不守五日而兩川震驚若襲之與鬭必彼勇而我怯曷若待其氣衰擊之則勢如破竹
  
  討劉旴兵士回有以帶賊首級而來欲謀為戰功者公曰當奔突交戰之際豈暇獲其首耶此必戰後剪來知復是誰殿直段倫曰如學士之言果神明矣當時隨倫為先鋒入賊用命者皆中傷被體主帥令付營切要將理公曰豈若是耶遂遣令悉擡舁來既至公先録傷兵士功以帶首級來者次之是時軍情仰公賞罰至當相顧歡躍公先於㕔前分垜錢絹充卸甲例物公遂出迎上官燕於衙署引甲士坐於東廂勞之曰喜汝等殺賊勝回各各缷下衣甲領取例物歸營去衆皆肩抱錢絹歡躍盈衢百姓不限親疎迎之相賀
  
  景徳中敵人犯邊河朔州郡多罹其毒兵士將深溝高壘以自固未有議其出者時有一班行李居正避廟諱者㩁征賦於一鑊疾其㐫橫若是哀其老幼無辜鳩集市人召募丁壯出其不意邀以擊之奪其老幼婦女援送其家有位者雖壯其勇無與議其功者公時判三班院聞其名而不識其面乃嗟稱曰下位中有如此者而不預旌賞何以勸士大夫耶於是錄其壯跡條奏以聞特與遷官仍充閣門祗𠉀既而不使知之李承恩之後夙夜念之莫知其由有人謂之曰所舉者乃張尚書也因詣謝之不得見閽者通牓子得字數行雲公臨陣勇臨財廉涖事勤臨民仁加之畏慎此報國大效也所謝近私不及相見李既得之愈勝一見捧玩佩服不離於懐李一旦推例有剩摠計士衡訪其履歴李以前事對即嗟嘆久之曰古人弗及也因命立石於三司廡下以備史之闕文
  
  李畋苦痁既瘳請謁公曰子於病中曽得移心法否對曰未也公曰人能於病中移其心如對君父畏之慎之靜久自愈
  
  公視事退屏後有一㕔子熟睡公詰之汝家有甚事對曰母久病兄為客未歸訪之果然公翌日差塲務一名給之且曰吾㕔上有敢睡者耶必心極幽懣使之然耳故憫之
  
  張乖崖守成都兵火之餘人懐反側一日合軍旅大閱始出衆遂嵩呼者三乖崖亦下馬東北望而三呼復攬轡行衆不敢讙趙濟畏之龍圖乖崖孫壻也嘗以此事告於韓魏公公曰當是時某亦不敢措置已上並見忠定公語録
  文潞公
  文潞公知益州喜遊宴嘗宴鈐轄廨舍夜久不罷從卒輙拆馬庌為薪不可禁遏軍校白之座客股慄公曰天實寒可拆與之神色自若宴飲如故卒氣沮卒無以為變出涑水紀聞
  
  文公為相龎公為樞宻使以國用不足同議省兵於是㨂放為民者六萬餘人減其衣糧之半者二萬餘人衆議紛紛以為不可施昌言李昭亮尤甚皆言衣食於官久不願為農又皆習弓刀一旦散之閭閻皆為盜賊上亦疑之以問二公公曰今公私困竭上下皇皇其故非他正由蓄養見兵太多故也今不省去無由蘇息萬一果有聚為盜賊者二臣請以死當之既而昭亮又奏兵人揀放所以如是多者大抵皆縮頸曲身詐為短小以欺官耳公乃言兵人茍不樂歸農何為詐欺如此上意乃決邊儲由是稍蘇後數年王徳用為樞密使許懐徳為殿前都指揮使復奏選廂軍以補禁軍増數萬人東軒筆録
  韓魏公
  韓魏公在大名日有人獻玉盞二隻雲耕者入壊塚而得表裏無纎瑕可指亦絶寳也公以百金答之尤為寶玩毎開宴召客特設一桌覆以錦衣置玉盞其上一日召漕使且將用之酌酒勸座客俄為一吏誤觸倒玉盞俱碎坐客皆愕然吏懼伏地待罪公神色不動笑謂座客曰凡物之成毀亦自有數俄顧吏曰汝誤也非故也何罪之有坐客皆嘆服公寛厚不已公帥定武時夜作書令一侍兵持燭於旁侍兵他顧燭燃公鬚公遽以袖摩之而作書如故少頃回視則已易其人矣公恐主吏鞭之亟呼視之曰勿易渠已解持燭矣軍中感服
  
  孫和甫嘉祐治平間在中書編排文字嘗言公當昭陵未復土英廟未親政朝廷多故中書文字日盈於前一一從頭看看了即處置了接人更久處事更多精神意思定而不亂靜而不煩如終日未嘗觸事者殊不似議了一件事讀了一紙文字精神意思半日不來
  
  歐陽永叔在政府時毎有人不中理者輙峻折之故人多怨公則不然從容喻之以不可之理而已未嘗峻折之也
  
  公言司馬君實初除樞宻副使竟辭不受時公在魏聞之亟遣人齎書與潞公勉之雲主上倚重之厚庶幾行道道或不行然後去之可也似不須堅讓潞公以書呈君實雲自古被這般官爵引得壊了名節為不少矣凡人語及其不平則氣必動色必變辭必厲唯韓魏公不然更說到小人忘恩背義欲傾已處辭氣和平如道尋常事公曰某平生仗孤忠以進毎遇大事則以死自處幸而不死皆偶成實天扶持非某所能也
  
  仁宗朝李都尉喜延士大夫盡聲色之樂一時舘閣清流無不徃者公於其間最為年少獨未嘗造焉李數召而公數以事辭人有強之者公曰固欲徃但未有名耳公處之不失和李莫能致怨同時諸公亦不以為介也
  
  呉長文璟素以勁挺有器節稱公亦稱之及幕府有闕門下有以璟為言者公曰此人氣雖壯然包蓄不深發必暴且不中節當以此敗置而不言不踰年璟罪敗皆如其言
  
  定州西北近邊山林舊禁斬伐其後楊懐敏言並以近裏淺山耕藝之地槩行禁止督州縣自枯河北巡邏日益嚴犯者輙致於法邊人或徙居失業公乃遣官行視去北境尚五六十里足為防別定禁地掲牓諭之非令所禁者縱民採伐由是邊地六百餘里莫不感悅
  
  禁卒有私迯數日而負其母以至者軍中執之以見公按法當死卒曰母老且病近在數舍間常恐不復見誠知擅去當誅得一見死無恨公惻然考按得實即以情放軍中感激有垂涕者並見魏王別録
  王沂公
  王沂公當軸以重厚鎮天下尤抑奔競張師徳久次舘閣博學有時望而不事造請最為魯簡肅所知一日中書議除知制誥一人魯盛稱張才徳沂公以未識為辭魯宻諷張見沂公張辭不徃魯屢諷之張重違其意始縁職事一徃沂公辭不見張大悔恨他日中書復議魯曰無以易張向已為公言之矣沂公曰張君器識徳行足以當此但尚有請謁耳逾年方命掌誥沂公之取人如此故當時士大夫務以沖晦自養澠水燕談
  
  韓魏公言王沂公徳器深厚而寡言當時有得其品題一兩句者人皆以為榮琦為諫官時因納劄子忽雲近日頻見章疏甚好只如此可矣向來如高若訥輩多是擇利范希文亦未免近名要須純意於國家事爾公聞此言益自信也
  狄武襄
  韓魏公言狄青作定帥一日宴公惟劉易先生與焉易性素疎訐時優人以儒為戲易勃然謂黥卒敢如此詬詈武襄不絶口至擲樽俎以起公是時觀武襄氣殊自若不少動笑語益溫次日武襄首造劉易謝公於是時已知其有量並見魏王別録
  範文正
  慶厯中余靖歐陽修蔡襄王素為諫官時謂之四諫四人力引石介執政欲從之時范仲淹為㕘知政事獨謂曰石介剛正天下所聞然性亦好竒異使為諫官必以難行之事責人君以必行少拂其意則引裾折檻叩頭流血無所不為主上雖富有春秋然無失徳朝廷政事本自修舉安用如此諫官也諸公服其言而罷東軒筆録




  事實類苑卷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五    宋 江少虞 撰顧問奏對
  雷徳驤
  雷徳驤判大理寺因便殿奏事太祖方燕服見之因問曰古者以官奴婢賜臣下遂與本家姓其意安在徳驤曰古人制貴賤之分使不可瀆恐後世譜牒不明有以奴主為婚者太祖喜曰卿深得古人立法意由是嘆重久之自後每徳驤奏事雖在燕處為御袍帶以見東軒筆録
  王貽孫
  太祖嘗問趙韓王曰男尊女卑何以男跪女不跪歴問羣臣無有知者惟貽孫曰古者男女皆跪至天后始拜而不跪韓王曰何以為質貽孫曰古詩云長跪問故夫遂得振譽玉壺清話
  種司諫
  真宗西祀回蹕次河中時長安父老三千人具表詣行在乞臨幸且稱漢唐舊都闗河雄固神祇人民無不望天光之下臨也上意未果召種司諫放以決之時種持兄喪於家既至行在真廟攜之登鸛鵲樓與決雍都之幸種懇奏曰大駕此幸有不便者三陛下方以孝治天下翻事秦漢侈心封禪羣嶽而更臨游別都久拋宗廟於孝為闕此其不便一也百司供擬頓仗事繁晚春蠶麥已登深費農務此不便二也精兵重臣扈從車蹕京國一空民心無依況九廟乎此陛下深宜念之乃其三也上悚然曰臣僚無一語及此者放曰近臣但願扈清蹕行曠典文頌聲以邀已名此陛下當自寤於清衷也翌日傳詔鸞輿還闕臨遣雍人請幸宜不允真宗便欲邀放從駕至京放乞還家林上曰不久即當召卿湘山野録
  王彥超
  太祖㣲時嘗游鳳翔從王彥超遺十千遣之後即位悉徵藩侯入覲宴苑中縱酒為樂諸帥競論疇昔功勲惟彥超獨言久忝藩寄無功能可紀願納符節入備宿衛上喜曰前朝異世事安足論彥超之言是也從容謂彥超卿當日不留我何也對曰蹄涔之水豈足容神龍萬一留止安得有今日之事帝之受命非細事也楊文公談苑
  趙韓王
  太祖初即位趙韓王為相顧趙曰汝雖為相見舊相班立坐起也須且讓他趙奏曰陛下初創業以臣為相正欲彈壓四方臣見舊相須在上不可更讓也太祖嘉之後因奏事忤㫖上怒就趙手掣奏劄子挼而擲之趙徐拾起以手展開近前復奏上愈怒拂袖起趙猶奏曰此事合如此容臣進入取㫖其膽量如此一日因大宴雨驟至太祖不悅少頃雨不止形於顔色以至叱怒左右趙近前奏曰外面百姓久望雨官家大宴何妨只是損得些陳設濕得些樂官衣裳但令樂官雨中做雜劇此時雨難得當百姓得雨快活之際正好喫酒娯樂太祖於是大喜宣樂人就雨中做雜劇奏樂於是屢勸近臣百官軍員喫酒盡醉而散趙之為相臨時機變能回上心也如此晉公談録
  
  弭徳超起自冗列為諸司使雍熙中因奏事稱㫖驟加委遇時侍中曹公彬勲望特隆徳超陰以計中傷誣其不軌太祖疑之拜徳超樞宻副使不數月屬趙公普再相秉鈞軸因為辨雪保證事狀明白上乃大悟即時竄逐徳超而待彬如初自是數日上頗不懌從容謂普等曰朕以聴㫁不明幾悞大事夙夜循省內愧於心普對曰陛下知徳超才幹而任用之知曹彬無罪而昭雪之有勞者進有罪者誅物無遁情事必立㫁此所以彰陛下之至美太平興國中朝士祖吉歴典方郡奸贓事覺下獄案劾欵尚未具時郊祀將近太宗怒其貪墨遣中使諭㫖於執政曰祖吉特俾郊赦不貸翊日宰相趙公普奏曰敗官抵罪宜正刑辟然而國家卜郊肆類所以對越天地告於神明而吉本何人亦安足以𮥠陛下赦令哉上善其對而止沂國文正公筆録
  
  太祖一日召趙中令出取幽州圖以示之趙中令詳觀稱嘆曰必是曺翰所為也帝曰何以知之普對曰方今將帥材謀無出於翰此圖非翰他人不可為也翰徃必得幽州然既取幽州陛下遣何人代翰帝黙然持圖歸內春明退朝録
  僧贊寧
  太祖皇帝初幸相國寺至佛像前燒香問當拜與不拜僧録贊寧奏曰不拜問其何故對曰見在佛不拜過去佛贊寧者頗知書有口辯其語雖類俳優然適㑹上意故㣲笑而頷之遂以為定製至今行幸焚香皆不拜也議者以為得禮廬陵歸田録
  沈文通
  英宗素憤戚里之奢僭初即位殿前馬步軍都指揮使李璋家犯銷金即日下有司必欲窮治知開封府沈遘從容奏曰陛下出繼仁宗李璋乃仁宗舅家也英宗惕然曰初不思也學士為我平之沈退坐府召衆匠出衣示曰此銷金乎銷銅乎匠曰銅也沈即命火焚之而罷東軒筆録
  竇儀
  陶糓竇儀在翰林乾徳二年正月范質王溥魏仁浦俱罷相傳趙韓王登庸制既下而韓王綸誥無宰相署勅詔問學士陶榖建議雲自古輔臣未嘗有虛位者惟唐大中甘露事後數日絶班當是時僕射令狐楚鄭覃奉行制書今南省官亦可署勅儀曰榖之所陳非承平之時不足援據今皇弟開封府尹同平章事即宰相之任也可以署勅太祖聞之喜曰儀之言是也即令太宗署勅以賜之金坡遺事
  範文正
  慶厯四年四月戊戌上與執政論及朋黨事㕘知政事范仲淹對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自古以來邪正在朝未嘗不各為一黨不可禁也在聖鑒辨之耳誠使君子相朋為善其於國家何害涑水紀聞
  劉煜
  王文康治蜀頗以法御下有謗之者㑹劉煜召還為左正言真宗召問凌策王某治蜀孰優曰凌策在蜀值嵗豐故得以平易治之王某值嵗少歉慮民為盜故以法治之使之易治則皆然真宗善其言本朝名臣傳
  蘇易簡
  太宗命蘇易簡詳講文中子有素遺子食多經羮黎糗之說上因問曰食品珍琛何物為最易簡對曰臣聞物無定味適口者琛臣止知虀汁為美太宗笑問其故曰臣憶一夕寒甚擁爐燒火乘興痛飲大醉就寢四鼓始醒以重衾所擁咽吻燥渇時中庭月明殘雪中覆一虀盎不暇呼僮披衣掬雪以兩手滿引數缶連沃渇肺咀虀數莖燦若金脆臣此時自謂上界仙廚鸞脯鳯脂殆恐不及屢欲作氷壺先生傳記其事因循未暇也太宗笑然之
  丁晉公
  真宗嘗曲宴羣臣於太清樓君臣懽悅談笑無間忽問市沽尤佳者何處中貴人奏有南仁和者亟令進之遍賜宴席上亦頗愛之問其直中貴人以實價對之上遽問近臣曰唐酒價幾何無能對者惟丁晉公奏曰唐酒每一升三十上曰安知丁曰臣嘗記杜甫詩曰速須相聚飲一斗恰有三百青銅錢是知一升三十上大喜曰甫之詩自為一時之史並出玉壺清話
  魏諫議
  魏諫議常出守利州兼轄一路巡檢使尋加戶部員外郎未幾㑹卭蜀順賊作孽就差陜西至益州轉運使鈐轄一路兵車公事委寄之重時議榮之凡百運籌洞明利害於是徑馳單騎入詣雙闕既而闕門宣㫖曰若有事即與中書評議公覆奏曰臣逺持國家機事取㫁於宸衷致於獲罪而乃甘心匪為宰相而來日方午太宗召對曰臣僚上言草寇些少兼將寧靜公對曰臣之所見誠恐上昧天聴今賊徒控扼藩方刼掠郡縣然上憑聖算剋日剪除其如朝廷為之貽憂軍民為之騷動且西蜀阻險地逺王化更慮向此㐫䜿遺類接跡草莽未可詳焉太宗英悟從容聴納賜錢五十萬假甲第一區以安其家仍給公人警喝前後乘傳復徃餘孽悉平咸平中王鈞盜發果符公先見之明也見聞見録
  李侍讀
  李侍讀仲容魁梧善飲兩禁號為李萬回真宗飲量近臣無擬者欲敵飲則詔公公居嘗寡談頗無記誦酒至酣則應答如流一夕真宗命巨觥俾滿引欲劇觀其量大醉起固辭曰告官家撤巨器上乘醉問之何故謂天子為官家遽對曰臣嘗讀蔣濟萬機論言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兼三五之徳故曰官家上甚喜從容數盃上又曰真所謂君臣千載遇也李亟曰臣惟有忠孝一生心也縱㝠搜不及於此並見湘山野錄
  劉綜
  劉綜名臣也少孤依外兄通逺軍使董遵誨以從學遵誨遣齎貢見上綜時年十六嵗奏曰臣外兄止以方物脩貢人臣之常節陛下解寶勒賜之臣別立殊績陛下當何以賜之敷奏清雅辭容秀徹太祖愛之謂左右曰兒非常材從容謂之曰吾委遵誨以方面不謂爾善之涑水紀聞
  李南陽
  李至為㕘知政事今上初即位朝士韓見素彭繪淳于雍等數人連乞致仕上頗訝之謂宰相曰縉紳中多求退跡何也至對曰退跡者幾何躁進者蓋甚衆矣上黙然後或引疾者皆遂其請亦仁者之言也
  
  禮記月令篇舊第四鄭𤣥注孔穎達作疏皆依此篇自開元中李林甫受詔學者重加增損多所改易舊文其篇居第一至今用之李至任秘書監日因召對其事遂下館閣議胡旦草議狀取鄭李二家對較之凡數千言攻林甫之失兼雲貢舉試用孔疏而文注乃用林甫甚相矛盾請復用鄭注為是宰相呂端不能決報罷之後至㕘政亦不能釐整其事已上並楊文公談苑
  唐質肅
  熙寧以來大臣盡學術該貫人主明博議政罷每留之詢講道義彌日論及近代名臣始終大節時宰相有舉馮道者蓋言歴事四朝不渝其守㕘政唐公介曰兢慎自全道則有之然歴君多未可謂完節宰相曰借如伊尹五就湯五就桀非歴君之多乎唐公曰有伊尹之志則可況擬人必於其倫以馮道竊比伊尹則臣所未諭也
  始平公
  始平公自鄆徙並過京師上謁是時上新用文富為相自以為得人謂公曰朕新用二相如何公對二臣皆朝廷高選陛下㧞而用之甚副天下之望上曰誠如卿言但彥博多私至於富弼則萬口同詞皆云賢相也始平公曰文彥博臣頃與之在中書詳知其所為實無所私但怨之者毀之耳況前日被謗而出今當愈畏慎矣富弼為樞宻副使未執大政朝士大夫未有與之為怨者故交口譽之兾其進用而已有所利焉若富弼以陛下之爵祿樹私恩則非忠臣何足賢也若一以公議槩之則向之譽者將轉而為謗矣此陛下所以宜深察也且陛下既知二臣之賢而用之則當信之堅任之久然後可以責成功若以一人之言進之未幾又以一人之言疑之臣恐太平之功未易可致也上曰卿言是也見涑水紀聞
  張昭
  劉鋹至闕下欲獻俘太廟莫知其儀時張昭以戶部尚書致仕於家深識典故國初規制皆張昭與竇儀所定太宗遣學士李澣就問俘廟之儀庶同㕘酌張昭臥病口占其式以授澣不遺一字澣遂心伏昭之該博玉壺清話
  文潞公
  元豐中文潞公自北都召對上問以至和繼嗣事公對曰臣等備位兩府當此之際議繼嗣乃職分耳然亦幸值時無李輔國王守澄之徒用事於中故臣等得效其忠懇耳上憮然有感
  寇萊公
  澶淵之役王超傅潛兵力不支遂致中外之議不一至有以契丹狃開運之勝聞於上者惟寇萊公準首乞親征李沆宋湜賛之然而臣下終以未必勝為言時陳堯叟請幸蜀王欽若乞幸江南真宗一夕召萊公語曰有人勸朕幸江南與西川者卿以為如何萊公答曰不知何人發此二謀真宗曰卿姑㫁其可否勿問其人也萊公曰臣欲得獻策之人斬以釁鼔然後北伐耳真宗黙然而悟遂決澶淵之行
  呂許公
  寶元中御史府久闕中丞一日李淑對仁宗偶問以憲長久虛之故李奏曰此乃呂夷簡欲用蘇紳臣聞夷簡已許紳矣仁宗疑之異時因問許公曰何故久不除中丞許公奏曰中丞者風憲之長自宰相而下皆得彈擊其選用當出聖意臣等豈敢銓量之仁宗頷之自是知其直矣並見東軒筆録
  司馬溫公
  熙寧二年十一月庚辰司馬光讀資治通鑑漢紀至曺參代蕭何為相國一遵何故事因言參以無事鎮撫海內得守成之道故孝惠高后時天下宴然衣食滋給上曰使漢常守蕭何之法久而不變可乎光曰何獨漢夫道萬世無𡚁夏商周之子孫茍能常守禹湯文武之法雖至今存可也武王克商乃反商政政由舊雖周亦用商政書曰毋作聰明亂舊章然則祖宗舊章何可變也漢武帝用張湯之言取高帝法紛更之盜賊半天下宣帝用高帝舊法但擇良二千石使治民而天下大治元帝初立頗改宣帝之政丞相衡上疏曰竊恨國家釋樂成之業虛為此紛紛也陛下視宣帝之為政何如荀卿曰有治人無治法故為治在得人不在變法也上曰人與法亦相表裏耳光曰茍得其人則無患法之不善不得其人雖有善法失先後之師矣故當急於求人而緩於立法也
  
  壬午呂惠卿講咸有一徳因言法不可不變先王之法有一嵗一變者正月始和置於魏象是也有五嵗一變者五載一巡守考制度於諸侯是也有一世一變者刑罰世輕世重是也有百世不變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也前日司馬光言漢守蕭何之法則治變之則亂臣竊以為不然惠帝除三族罪妖言令挾書律文帝除收孥令安得謂之不變哉武帝以窮兵黷武奢淫厚歛而盜賊起宣帝以綜覈名實而天下治元帝以任用恭顯殺蕭望之而漢道衰皆非由變法與不變法也夫以𡚁則不必變安得坐視其𡚁而不變耶書所謂無作聰明亂舊章者謂實非聰明而妄作之非謂舊章不可變也光之措意蓋不徒然必以國家近日多更張舊政因此規諷又以臣制置三司條例及看詳中書條例故發此論也臣願陛下深察光言茍光言為是則當從之若光言為非陛下亦當播告之使不匿厥㫖召光詰問使議論歸一上召光謂曰卿聞呂惠卿之言如何光對曰惠卿之言有是有非惠卿言漢惠文武宣元治亂之體是也言先王之法有一嵗一變則非也正月始和置於象魏乃舊章也非一嵗一變也亦猶州長黨正族師於四孟月朔屬民而讀邦法也豈得為時變即天子恐諸侯變禮易樂故五載一巡守有變亂舊章者則削黜之非五嵗一變法也刑罰世輕世重者蓋新國亂國平國隨時而用非一世一變也且治天下譬如居室𡚁則修之非大壊不更造也大壊更造必得良匠又得美材今日二者皆無有臣恐風雨之不庇也講筵之官皆在此乞陛下問之三司使掌天下財不才而黜可也不可使兩府侵其事今為制置三司條例司何也宰相以道佐人主安用利乎茍用利而已則胥吏足矣今為㸔詳中書條例司何也惠卿曰司馬光備位侍從見朝廷事有未便即當論列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豈可但已光曰前者詔書責侍從之臣言事君嘗上疏指陳得失如制置條例司之類盡在其中未審得進達聖聴否上曰見之光曰然則臣不為不言也至於言不用而不去此則臣之罪也惠卿責臣實當其罪臣不敢逃上曰相與共講是非耳何至乃爾王珪進曰司馬所言蓋以朝廷所更之事或為利甚少為害甚多者亦不必更矣因目光令退王珪進讀史記光進讀資治通鑑畢降堦將退上命遷坐墩於門內御榻之前皆命就坐王珪禮辭不許皆再拜而坐左右皆避去上曰朝廷毎更一事舉朝士大夫洶洶皆以為不可又不能指名其不便者果何事也珪對曰臣疏賤在闕門之外朝廷之事不能盡知借使聞諸道路又不能知其虛實也上曰據所聞言之光曰朝廷散青苗錢茲事非便今閭里富民乘貧者困乏之際出息錢以貸之𠉀其收穫責以榖麥貧者寒耕熱芸僅得斗斛之收未離場圃已盡為富室奪去彼皆編戶富民非有上下之勢刑罰之威徒以富有之故尚能蠶食細民使之困瘁況縣官督責之嚴乎臣恐細民將不聊生矣呂惠卿曰司馬光不知此事彼富室為之則害民今縣官為之乃所以利民也昨者青苗錢令民願取者則與之不願不強也光曰愚民知取債之利不知還債之害非獨縣官不強富民亦不強也臣聞作法於貪𡚁將若何昔太宗平河東立和糴法時米斗十錢草束八錢民樂與官為市其後物貴而和糴不解遂為陜西河東之病上曰行之久矣民不以為病也光曰臣陜西人也見其病不見其利朝廷初不許也而有司尚能以病民況今立法許之乎上曰坐倉糴米何如王珪等皆起對曰坐倉甚不便朝廷近罷之甚善上曰未嘗罷也光曰京師有七年之儲而錢常乏若坐倉錢益乏米益陳奈何惠卿曰坐倉得米百萬石則嵗減東南百萬之漕以其錢供京師何患無錢光曰東南錢荒而米狼戾今不糴米而納錢棄其有餘取其不足農末皆病矣侍講呉申起曰光言至論也光曰皆細事不足煩聖慮陛下但當擇人而久任之有功則賞有罪則罰此則陛下職也上曰然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正謂此也上復與衆人講論治道至晡後王珪等請起上命賜湯濩謂光曰卿勿以嚮者呂惠卿之言遂不慰意光對曰不敢遂退
  
  七年十二月戊辰端明殿學士司馬光上資治通鑑五代紀三十卷資治通鑑自治平三年置局毎修一代史畢奏上書成總二百九十四卷目録考異各三十卷上諭輔臣曰前代未嘗有此書過荀恱漢紀逺矣輔臣請觀之遂命付三省仍令速進入以為資政殿學士降詔奬諭出涑水紀聞

  事實類苑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六    宋 江少虞 撰顧問奏對
  盛文肅
  景祐中王沂公曽呂許公夷簡為相宋綬盛度蔡齊為㕘知政事沂公素喜蔡文忠呂公喜宋公垂惟盛文肅不得志於二公晚年王呂相失交章乞退一日盛文肅致齊於中書仁宗召問曰王曾呂夷簡乞出甚堅其意安在文肅對曰二人腹心之事臣亦不能知但陛下各詢以誰可為代者即其情可察矣仁宗果以此問沂公公以文忠薦一日又問許公公以公垂薦仁宗察其朋黨於是四人者俱罷政事而文肅獨留焉廬陵歸田録
  孫籍
  真宗東封還羣臣獻歌頌稱贊功徳者相繼惟進士孫籍獻書言封禪帝王之盛事然願陛下慎於盈盛不可遂自滿假上善其言即詔試中書賜同進士出身
  趙韓王
  趙普嘗奏太祖與某人為官太祖不用普明日復以其人奏太祖亦不用普又以其人奏太祖怒即碎其奏紙擲於地普顔色不動乃跪地拾之歸他日取所裂奏劄用糊粘綴復以奏太祖乃悟卒用其人
  
  太祖時嘗以羣臣立功當遷官上素嫌其人不與趙普堅以為請上怒曰朕固不為遷官將若何普曰刑以懲惡賞以酬功古今之通道也且刑賞者天下之刑賞非陛下之刑賞也豈得以喜怒專之上怒甚起趙普亦隨之上入宮普立於宮門久之不去上悟乃可其奏
  竇偁
  竇偁字日彰與賈琰同事太宗府中琰性便佞太宗嘗與諸王府射琰侍側稱贊徳美而多矯誕偁叱之曰賈氏子巧言令色豈不愧我心哉坐中失色太宗亦為之不樂因罷㑹太宗出偁涇州後為㕘知政事太宗謂卿何以至此曰陛下以藩邸舊恩至此太宗曰卿嘗面折賈琰之直耳范蜀公𫎇求
  畢士安
  咸平二年十月詔選官校勘三國志晉書唐書或有言兩晉事多鄙惡不可流行者真宗以語宰相畢士安曰惡以誡世善以勸後善惡之事春秋備載帝然之故命刋刻蓬山志忠言讜論
  李懐忠
  太祖幸西京將徙都羣臣多不欲留時有節度使李懐忠乘間諫曰東京有汴渠之漕坐致江淮之粟四五千萬以贍百萬之軍陛下居此將安取之且府庫重兵皆在東京陛下誰與居此乎上乃還三朝聖録
  王元之
  太祖時王禹偁上言請明數繼遷罪狀募諸部殺之真宗即位詔羣臣論事禹偁上疏陳五事一曰謹防邊通盟好因嗣統之慶赦繼遷復與夏彼必感恩內附且使天下知屈已而為人也二曰減冗兵併冗吏使山澤之饒稍流於下開寶前諸國未平而賦足兵威強由所蓄之兵銳而不 所用之將專而不疑設官至簡而事皆舉興國後増官太冗皆不如制三曰難選舉使入官不濫先朝登第僅萬人乃紀以舊制還舉塲於有司吏部銓擇官非帝王躬親之事宜依格勅注擬四曰澄僧尼疲民無耗罷度人修寺一二十載容自銷鑠亦救𡚁之一端五曰親大臣逺小人懐忠蹇諤之士知進而不疑奸憸傾巧之徒知退而有懼其後潘羅支射死繼遷平夏欵附卒如禹偁䇿而嵗限度僧尼之數及病囚繫輕得養治於家至今行之
  
  王禹偁為諫官上禦邉十䇿大㫖以為外任人內修徳則可以彌之外則合兵勢以重將權罷小臣詗邏邊事行問諜以離其心遣保御卿率所部以張犄角下詔感勵邊人取燕薊舊疆蓋弔晉遺民非貪其土地內則省官以寛經費抑文士激武夫信用大臣以資其謀不貴虛名以戒無益禁游惰以厚民力端拱久旱禹偁上疏請節用省役薄賦緩刑並涑水紀聞
  楊蟫
  時辟楊蟫為益倅奏名上太宗不識蟫音尋字亟召問立名之因奏曰先臣命之不知其由兄蚡弟蛻盡從蟲臣家漢太尉震之後今已孤不敢輙更上曰蟫有何義奏曰臣聞出羽陵蠧書曰白魚蟲也上嘆曰古人名字不以日月山川隱疾尚恐稱呼有妨今以細碎㣲例名其子未知所謂也以御筆特去蟲上賜名覃覃弟蛻之女妻夏英公閫範嚴酷聞於掖廷因率命婦朝後宮莊獻後苛責之方少戢玉壺清話
  趙元老
  元豐中高麗使朴寅亮至明州象山尉張中以詩送之寅亮答詩序有花而艷吹媿鄰婦青唇之動桑間陋曲續郢人白雪之音之語有司劾中小官不當外交夷使奏上神宗顧問左右青唇何事皆不能對乃問趙元老元老奏不經之語不敢以聞神宗再三諭之元老誦太平廣記雲有覩隣夫見婦吹火贈詩曰吹火朱唇動添薪玉腕斜遙看煙裡面大似霧中花其妻告其夫曰君豈不能學也夫曰君當吹火吾亦效之夫乃為詩曰吹火青唇動添薪黒腕斜遙看煙裡面恰似鳩盤茶元老之強記雖怪僻小說無不該覽
  範文正
  慶厯中議弛茶鹽之禁及減商稅範文正以為不可茶鹽商稅之入但分減商賈之利耳行於商賈未甚有害也今國用未減嵗入不可闕既不取之於山澤及商賈須取之於農以其害農孰若取之於商賈今為計莫若先省國用國用有餘當先寛賦役然後及商賈今為計所當先也其議遂寢以上出筆談
  
  範文正仲淹為右司諫章獻太后聴政忽遣一巨璫諭之曰今後凡有大號令不須強抝三五年為一宰相不難致公覺其言甘必有所謂果誕告冬至日大㑹前殿仁宗率羣臣為壽有司將期公上疏曰臣聞王者尊極儀法配天故齒輅馬踐廄芻尚皆有誅況屈萬乘之重垂冕旒行北面之禮乎此乃開後世弱人主以強母后之漸耳陛下果欲為之太后賀於閨掖以家人承顔之禮行之可也抑又慈慶之容御軒陛使百官瞻奉於禮不順事遂已又獨銜乞皇太后還政疏曰陛下擁扶聖躬聴㫁大政日月持久今上皇帝春秋已盛睿哲明發握乾綱而歸坤紐非黃裳之吉象也豈若保慶壽於長樂卷收大權還之真主以享天下之養雲疏入不報湘山野録
  龎莊敏
  狄武襄既平儂智高仁宗欲以為樞宻使平章事龎莊敏公曰太祖遣曹彬平江南止賜錢三十萬其慎重名器如此今青功不迨曹彬逺矣若用為平章事富貴已極後肯為陛下用耶萬一復有寇盜青更立功陛下以何官賞之乃以青為䕶國軍節度諸子皆遷官厚賜金帛
  呂文靖
  初真宗上仙莊獻攀慕深切凡喪祭之禮務極崇厚呂文靖奏曰太后為先帝喪紀之數宗廟之儀不忍裁減曲盡尊奉此雖至孝之道以臣所見尚未足報先帝恩遇之厚惟是逺奸邪奬忠直愛惜民財㧞擢時彥使邊鄙寧靜人物常安皇帝徳業日茂太后壽樂無憂此報先帝之大節也
  
  祥符中玉清昭應等宮成大臣率兼使領天聖中玉清宮災莊獻泣曰先帝遵道奉天故大建珍館以盡祗肅之道今忽焚燬何以稱先帝遺意呂文靖恐後復議繕完因推洪範災異之端特請罷營建遂懇讓使名玉清遂不葺
  司馬溫公
  嘉祐中內臣凌允言死以其常有軍功勅給鹵簿司馬溫公言古不以名器假人允言近習之人非有大勲大功而贈以一品給以鹵簿不可為法仁宗嘉納之
  
  仁宗朝司天奏月朔日當食而隂雲不見事同不食故事當賀司馬溫公曰日食四方皆見而京師獨不見天意若曰人君為隂邪所蔽天下皆知而朝廷獨不知其為災尤甚不當賀詔嘉納其言後以為例
  賈先生
  臨淄賈岡公竦先生以著書扶道為己任著山東野錄七篇頗類孟子嘗奏諫書四篇謂丁謂造作符瑞以誣皇天欺先帝今幸謂奸發請明告天下白其事使後世無譏焉又謂謂既竄逐寇萊公猶在雷州請還萊公以明忠邪先生終以孤直不偶既晚得進士出身亦不樂為吏久之李文定公竊其告勅送吏部先生勉就之官至殿中丞卒後門人李冠元伯劉顔子望相與諡曰存道先生初先生得出身真宗賜名同改字希徳雲
  夏文莊
  夏竦薨仁宗賜諡曰文正公劉原父判考功上疏曰諡者有司之事且竦行不應法今百司各得守其職而陛下侵臣官疏三上是時司馬溫公知禮院上書曰諡之美者極於文正竦何人可以當此書再上遂改賜諡文獻知制誥王原叔曰此僖祖皇帝諡也封還其目不為草辭於是太常更諡竦曰文莊
  趙禹
  景祐中趙元昊尚修職貢萊州進士趙禹庶明上書言元昊必反請治兵為邊備宰相以為狂言流禹建州明年元昊果反禹逃歸京師上言自理宰相益怒下禹開封獄是時陳希亮為司録言禹可賞不可罪宰相不從希亮爭不已卒從希亮言以禹為徐州推官徂徠先生石守道有詩曰萊牧男兒忽議兵謂禹也
  孫冕
  咸平中孫冕言乞放江淮荊湖通商賈鹽許商人於邊入 糧草或京師納錢帛一年之內國家預得江淮荊湖三路賣鹽課
  范蜀公
  范內翰景仁以宏才碩學時所推仰始立朝或不以鯁直許之仁廟春秋高少陽虛位首拜䟽乞擇宗室親賢為皇嗣熙寧初將推行新法獨不肯阿比附議知不可爭即告老歸第天下士大夫始知仁者必有勇也倦遊雜錄
  陳晉公
  尚書左丞陳公恕峭直性靡阿順總領計司多歴年所每便坐奏事太宗皇帝或未深察必形誚讓公歛板踧踖退至殿壁負牆而立若無所容俟上意稍解復進慤執前奏終不改易或至三四上察其忠亮多從其議故當時言稱職者公為之首沂公筆錄
  王昭明
  韓魏公嘗稱內侍王昭明絶不類內官徃年執政賈昌朝陳執中惡歐陽公欲因張氏深治之令蘇安鞫獄不成蘇雲不如鍛鍊成就乞不錄問昭明為監勘官正色曰上令某為監勘正欲盡公道鍛鍊何等語也歐陽遂清脫魏王別錄
  余襄
  慶厯中開寶寺塔災國家遣人鑿塔基得舊瘞舍利迎入內庭送還本寺令士庶瞻禮 言在內庭頗有光怪將復建塔余襄曰彼塔不能自衛何福可及於民凡腐草皆有光水精與珠之圓者夜亦有光烏用異也梁武帝造數千塔舍利嘗有光臺城之敗何能致福其塔乞更不營造仁宗從之
  
  乾道中天下蝗旱范文正公安撫江淮回以太平州貧民所食烏昧草進呈乞宣示六宮戚里抑奢侈澠水燕談
  李宗諤
  咸平初脩太宗實録命錢若水主其事若水舉給事中柴成務起居舍人李宗諤侍御史宗度洎予及職方員外郎呉淑上指宗諤曰自太平興國八年已後此時在中書日事史䇿本憑直筆儻子為父隱何以傳信於後代乎除宗諤不許餘悉可之楊文公談苑
  王沂公
  真宗初上仙丁晉公王沂公同在中書沂公獨入劄子乞於山陵已前一切內降文字中外並不得施行又乞今後乞兩府行下文字中書𠉀宰相㕘政密院樞密副使簽書方可許中外承受兩宮可其奏晉公聞之愕然自失由是深憚沂公矣
  
  真宗晏駕二府同受遺詔輔立仁宗及皇太后權聴㫁軍國事宰相丁謂欲去權字王沂公時㕘大政獨執之曰皇帝沖年太后臨朝斯非國家常典稱權猶足示後況言猶在耳何可改也謂雖深憾其言然權字遂不敢去魏王別録
  張乖崖
  忠定公後自金陵入苦腦疽未陛見御史閣門累有奏上寛其告俾養疾公恨不得面陳所懐乃抗論近年以來虛國家帑藏竭生民膏血以奉無用之土木者皆丁謂王欽若啟上之侈心也不誅死無以謝天下章三上不報出知陳州澠水燕談
  薛簡肅
  明肅太后從謁太祖詔禮官草儀時學臣 周官後服進議 佞者密請曰陛下垂簾聴大政號兩宮尊稱山呼及輿御皆王者制度入太室豈當以後服見祖宗耶遂下詔服袞冕諫疏交上後宰相執議俱不聴之不得已將誕告類薛簡肅公以闗右人語氣明直不文其談簾外口奏曰陛下大謁之日還作漢兒拜耶女兒拜耶明肅無荅是夕報罷
  事實類苑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七    宋 江少虞 撰忠言讜論
  薛師正
  呂晦叔與薛師正並命樞府師正事晦叔甚恭久之晦叔亦稍親之議事頗相佐佑閣門副使韓存實將陜西兵討戎瀘蠻㧞數柵斬首數百級上欲優進官秩以勸立功者師正曰戎瀘本無事今優賞存實後有立功大於此者何以加之晦叔曰師正言是也乃除四方館使澠水燕談
  錢若水
  李繼隆與轉運使盧之翰有隙欲陷之罪乃檄轉運司期八月出塞令辦芻粟轉運司調發方集繼隆復為檄言據陰陽人狀國家八月不利出師當取十月轉運司遂散芻粟既而復為檄雲得保塞人偵候狀言賊已入塞當以時進軍芻粟即日取辦是時民輸輓者適散蒼卒不可復集繼隆遂奏轉運乏軍食太宗大怒立召中使一人付三函令乘驛騎取轉運使盧之翰竇玼及某人首丞相呂端樞密使柴禹錫皆不敢言惟樞密副使錢若水爭之請先推騐有狀然後行法上大怒拂衣趨入禁中二府皆退若水獨留廷中不去上既食久之使人偵伺廷中有何人報雲有痩而長者尚立焉上出詰之曰爾以同州推官再期為樞密副使朕所以擢任爾乃不才如是耶尚留此安俟對曰陛下不知臣無狀使得待罪二府臣當竭其愚慮不避死亡補益陛下以報厚恩李繼隆外戚貴重莫比今陛下據其一幅奏書誅三轉運使雖有罪天下何由知之鞫騐事狀明白加誅亦未晚焉獻可替否死以守之臣之常分臣未獲死固不敢退上意解乃召呂端等奏請如若水議先令責狀許之三人皆黜為行軍副使既而虜欲入塞事皆虛誕繼隆坐罷招討知秦州涑水紀聞
  王文正
  祥符中天下大蝗近臣得死蝗於野以獻宰相將率百官稱賀王魏公獨言不可數日方朝飛蝗蔽天真宗歎曰使百官賀而蝗遽至豈不為天下笑耶
  
  真宗朝宦者劉承珪以忠謹事上病且死求為節度使上將授之王魏公旦堅執不可曰後有求為樞宻使者何以拒之至今宦者官不過留後澠水燕談
  賈黃中
  賈黃中乃造華夷圖丞相晚四世孫七嵗舉童子闗頭及第李文質昉以詩贈之雲七嵗成童古所難賈家門戶有衣冠七人科第排頭上五卷經書誦舌端見榜不知名字貴登筵求試管絃歡從茲穩上青霄去萬里誰能測羽翰後興國中㕘大政性極清畏嘗知金陵一日按行府寺覩一隙舍扄鑰甚嚴公怪之因發鑰得寶數十櫃乃 國 所遺之物 𨽻於籍數不可計公亟集僚吏啟其封悉集之表上上歎曰貪黷者籍庫之物尚冒禁侵盜況亡國之遺物乎賜錢三百萬以旌其潔事母孝不 年五十六先母而逝太宗䘏其家既葬其母入謝上面撫之勿以諸孫及私門之窘自撓朕當記之玉壺清話
  趙閱道
  趙閱道為人清潔好養生知成都獨與一道人及大龜偕行後知成都並二   和中范景仁為諫官趙閱道為御史以論陳恭事有隙熙寧中介甫執政恨景仁 許之於上且曰陛下問趙抃即知其為人他日上以問閱道曰忠臣上曰卿何以知其忠對曰嘉祐初仁宗違豫鎮首請立皇嗣以安社稷豈非忠乎既退介甫謂閱道曰公不與景仁有隙乎閱道曰不敢以私害公涑水紀聞
  呂晦叔
  馮當世孫和甫呂晦叔薛師正同在樞府三人屢於上前爭論晦叔獨黙不言既而上固問之晦叔方為開析可否語簡而當帝納之三人亦莫能為也出則未嘗語人皆譏晦叔循黙不副衆望晦叔亦不辨也而同僚或辨之
  王平甫
  王安國字平甫介甫弟也嘗非其兄所為為西京國子監教授溺於聲色介甫在相位以書戒之曰宜放鄭聲安國復書曰安國亦願兄逺佞人官滿至京師上問以其兄秉政物論如何對曰但恨聚歛大急知人不明耳上黙然不悅由是別無恩命久之乃得館職安國嘗力諫其兄以天下恟恟不樂新法皆歸咎於兄恐為家禍介甫不聴安國哭於影堂曰吾家滅門矣又嘗責曽布以悞惑丞相更變法令布曰足下人之子弟朝廷變法何預足下事安國勃然怒曰丞相吾兄也丞相之父即吾父也丞相由汝之故殺身破家戮及先人發掘丘隴豈得不預我事耶並涑水紀聞
  張杲卿
  張杲卿為御史中丞日因登對言及家世及履歴本末仁廟曰卿亦出自孤寒杲卿曰臣本書生陛下擢任御史中丞三子皆服冠裳亦有先臣之田廬家事有託自謂非孤寒陛下可謂孤寒矣仁廟徐曰亦有說乎曰陛下春秋高奉宗廟社稷之重主鬯尚虛位天下之心未有所繫是陛下孤寒也仁廟改容頗嘉其意後遂㕘柄用倦遊雜録
  王著
  太宗朝有王著者學右軍書深得其法侍書翰林帝聴政之餘留心筆札數遣內侍持書示著每以為未善太宗益刻意臨學而著對如初或詳問其意著曰書固佳矣若遽稱善恐帝不復用意其後帝筆法精絶超越前古以為由著之規益也涑水燕談
  田諫議
  太宗嘗謂侍臣曰朕欲以皇王之道御圖媿無稽古深學舊有覽但記分明事類繁碎難檢今諫臣以治亂興亡急要寫置一屏欲常在目田錫奏曰皇王之道㣲妙曠濶今取軍國要機二事以行之師平太原逮茲二載未賞軍功願因郊籍議功酬之乞罷交州戍兵免驅生民為瘴嶺之鬼此二者雖不繫皇王之治陛下宜念之上嘉納錫真得鯁直之體而此事尤難為奏趙普當國錫謁於中書曰公以元勲當國宜事損儉今羣臣書奏盡必先經中書非尊王之體也諫官章疏令閣門填狀大弱臺憲之風尤為不可也普引咎正容厚謝皆罷之錫將卒自草遺表猶勸上以慈儉納諫為意絶無私請上厚䘏之玉壺清話
  
  田錫字表聖嘉州人太宗時上言軍國要機者一朝廷大體者四太宗嘗言錫有文行敢言真宗即位屢召對言事嘗請抄畧御覽三百六十卷日覽一卷又採經史要言為御屏風十卷以便觀覽及卒真宗謂劉沆曰田錫直臣也何天奪之速朝廷每有少缺失方在思慮錫之章奏已至矣特贈工部侍郎以其子將作監主簿逺慶餘慶並為大理評事給奉終喪仍布告天下以示激勸故事諫議大夫卒無贈典范蜀公𫎇求
  王安簡
  王安簡公奏河北朝廷根本而推州河北咽喉先朝用才如何承炬䕶邊累年官止諸司使令刺史李允則幾二十年亦不過引進使今用人太輕而賞典太厚非制虜之術公為御史中丞嘗留百官班以廷爭張堯佐事仁皇急遣使為止之罷堯佐官景靈二使東齋記事
  程文簡
  程琳知開封府決事如神是年冬司天上明年正旦日蝕既此所謂三陽之始人君所忌請移閏月以避之上亦以為然琳曰日者衆陽之長君上之象今有所蝕蓋由乾剛之道忽有所虧而致惟修徳正可以免之上曰卿言極是朕亦思之不如自責何以答天變上畏天之威不為日者所惑如此本朝名臣傳
  韓魏公
  蔡挺在樞宻院日有廢馬監之議朝廷遂遣蔡確出將度利害確以可廢聞上以謂所得 利給官吏與兵卒猶不足則國家所費亦大不如廢之便公聞之曰馬監之為國利豈少哉不惟馬之蕃息足以備緩急之用又足以振四夷之聲勢魏王別錄
  李南陽
  太宗將親攻范陽李南陽至㕘大政以二䇿抗疏為奏願陛下選將帥中威勇有謀敦龎多福克荷功臣名者授宸算付鋭兵俾往征大駕不出京轂恭守宗祧慰撫黔庶示敵人以閒暇䇿之上也大名河朔之咽喉或蹔駐蹕揚天威以壯軍聲䇿之中也若邊霜朔刃朝塵夕埃翻龍鳯於旂常擁貔貅於鑾輅勞侵黼扆土失耕農非愚臣所知也疏既入繼以疾求退士論嘉之至道二年重陽皇太子諸王宴瓊林苑教坊以夫子為戲者賔客李至言於東朝曰唐太和中樂府以此為戲文宗遽令止之笞伶人以懲其不敬魯公以儒為戲尚不可況敢及先聖乎東朝驚歎白於上而禁止此戲遂絶楊文公談苑
  唐質肅
  嘉祐中仁宗自內閣降宻勅近以女謁縱橫無由禁止今後一應內降批出事主司未得擅行次日執奏定可否始數日左承天門一寛衣老兵持竹𡚁器上以敗荷覆之門吏搜之乃金巨笄一枚上綴巨蚌珠燦然不知其數禁門舊例盡依外門例凡有搜攔更不申覆即送所司時開封方鞫劾次一小璫馳騎急傳㫖令放其物仰進呈府尹魏公瓘不用執法奏遂放之唐質肅公介方在諫垣疏曰陛下臨御以來所降勅㫖未有若執奏內批之勅為治世之大公也臣聞禁門近日有搜攔之獄傳㫖令放主司殊不顧執奏之法乞再收犯者劾之使正其典疏入不報公又疏曰臣聞王者一語朝出四海夕聞今執奏之勅既為無用乞下詔收之免惑天下既而又不報公不免又疏曰臣聞開封乃天下百執事之首也司魏瓘為尹丞君父詔㫖輙不遵守望端門無咫尺之地尚輙敢爾況九州之逺乎欲乞重貶魏某以咎不遵君命之惡臣以言職不能蚤悟清衷亦乞罷黜魏由此降越州時有感事詩曰鐵冠持白簡藩棘聚青蠅謝上表畧雲狂風動地孤蓬所以易飄衆斧登山直木終須先伐才者愛之湘山野録
  
  張堯佐以進士擢第累官至屯田員外郎知開州㑹其姪女有寵於仁宗冊為修媛堯佐遂驟遷擢一日中除宣徽節度景靈羣牧四使是時御史唐介上疏引天寶楊國忠為戒不報又與諫官包拯呉奎等七人論列殿上既而御史中丞留百官班欲以廷諍卒奪堯佐宣徽景靈兩使特加介一品服以旌敢言未幾堯佐復除宣徽使知河陽唐謂同列曰是欲與宣徽而假河陽為名耳我曹豈可終已耶同列依違不前唐遂獨爭之不能奪仁宗曰差除自是中書介遂極言宰相文彥博以燈籠錦媚貴妃而致位宰相今又以宣徽使結堯佐請逐彥博而相富弼又言諫官觀望挾奸而言涉宮掖語甚切直仁宗怒趨召兩府以疏示之介猶諍不已樞宻副使梁適叱介下殿介諍愈切仁宗大怒玉音甚厲衆恐禍出不測是時蔡襄修起居注立殿陛即進曰介誠狂直然納諫容言人主之美徳必望全貸遂貶春州別駕翌日御史中丞王舉正救解之改為英州別駕始上怒未已兩府竊議曰必重貶介則彥博不安彥愽去則吾屬遞遷矣既而果如其料當是時梅堯臣作竄詩曰皇祐辛夘冬十月十九日御史唐子方危言初造膝曰朝有巨奸臣介所憤疾願條一二事臣職敢妄率巨奸宰相博邪行世莫匹曩時守成都委曲媚貴暱銀璫挿左貂窮臘使馳驛邦媛將誇侈中齎金十鎰為我寄使君竒紋織纎宻遂傾西蜀巧日夜急鞭抉紅經緯金縷排科鬭八七比比雙蓮花篝燈戴心出幾日成一端持行如鬼疾明年觀上元被服穏稱質璨然驚上目遽爾有薄詰既聞所從來佞對似未失且雲奉至尊於妾豈能必遂回天子顔百事容丐乞臣今得初陳狡猾彼非一偷威與賣利班次推甲乙是唯隂猾雄仁㫁宜勇黜必欲致太平在列無如弼弼亦昧平生況臣不阿屈臣言天下公奚以身自䘏君旁有側目喑啞橫詆叱指言為罔上廢汝還蓬蓽是時白此心尚不避刀鑕雖命禦魑魅甘且同飴蜜既如勿可懼復以強詞窒帝聲亦大厲論奏不容畢介也容甚閒猛士膽為慄立貶嶺外春速欲為異物內外臣恟恟陛下何未悉即敢救者誰襄執左史筆謂此儻不容盛美有所咈平明中執法懐疏又堅述介言或以狂百豈無一實恐傷四海和幸勿若倉卒亟許遷英山衢路有嗟咄翌日宣白麻稱快口盈溢阿附連諫官去若懐絮虱其間因獲利竊笑等蚌鷸英州五千里瘦馬行䭿䭿毒蛇噴曉霧晝與嵐氣沒妻孥不同途風波過蛟窟存亡未可知旅館愁傷骨饑僕時後先隨猿拾像栗越林多蔽天黃柑雜丹橘萬室通醸酤撫逺無禁律醉去不須錢醒來弄鳴瑟山水仍竒怪已可消愁鬱莫作楚大夫懐沙自沈汨西漢梅子真出為呉市卒市卒且不慚況茲別乘秩始堯臣作此詩不敢示人及歐陽文忠公為編其集時有嫌避又削去此詩是以人知者少故今盡録焉出東軒筆録









  事實類苑卷十七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八    宋 江少虞 撰典禮音樂
  皇后合食太廟
  仁宗皇帝將祫饗韓持國爲禮官建言皇后廟孝章淑徳章懷神主不當合食於太廟下待制以上議議者凡十七人自夢得武平仲祖楊侍講向龍圖原甫景彜聖從八人以爲當食太廟永叔楊叔子華長文子方包希仁錢資元盧公彥並鎮九人以爲當從持國論卒爲二議以上朝廷以爲日近且依舊合食須後別議而武平仲當草詔其詞大主其所議自後亦不復議皇后別廟者以其不可入太廟也合食而入太廟又何必爲別廟哉其議論之難合也若是出東齋記事
  僖祖廟爲始祖
  熙寧五年十月太常禮院言奉㫖詳定僖祖主祧遷者切以聖王用禮固有因循至於順逆之大倫非敢違天而廢古請僖祖爲太祖始祖遷順祖神主藏之夾室依禮不諱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詔恭依先是中書言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先王廟祀之制有䟽而無絶有逺而無遺西周之王斷自后稷以下者非絶其以上而遺之以其自有本承之故也若尊卑之佐先後之序則子孫雖齊聖有功不得以加其祖考天下萬世之通道也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則僖有廟與稷契宜無以異今毀其廟而藏其主於夾室替祖宗之尊而下附於子孫非所以順祖宗孝心事亡如事存之義求之在前載雖或有然考合於經迺無成憲因而制禮實在聖時乞以所奏付之兩府詳議而擇取其當詔合宮廟祧之廬蓋有典彜所以上承先王下法後世朕嗣守大統獲奉宗祀而世次遷毀禮或未安討論經常薦我哲輔於以佐朕不逮而仰稱祖宗追孝之心朕覽之瞿然敢不祇服宜依所請於是元絳等議雲詩序生民曰尊祖也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推以配天焉蓋言尊祖不言尊有功言文武之功而不言后稷之功則知后稷配天者以尊祖而非以尊有功也從之熙寧八年五月禮院言今年四月太廟禘祭排列神位已依勅命尊始祖居東向之位自順祖而下昭穆各各以南北爲序自今如遇禘祫著爲定禮詔恭依
  藉田
  元豐二年七月詳定禮文所言國語雲王耕一畝庶人終於千畝廩於藉東南鍾而藏之自漢迄唐皆有帝藉神倉今久廢不設凡祭祀之所用皆索諸市中非以致潔誠也乞於京城東南度田千畝置藉田仍徙先農壇於其中立神於東南五穀之外並植菜蔬各種藏氷一嵗祠祭之用取具焉並從之
  祀明堂
  元豐三年七月詔曰逺而尊者祖則祀於郊之圜丘而配天邇而親者禰則祀於國之明堂而配上帝天足以及上帝未足以盡天故圜丘配天則對越諸神明堂則上帝而已歴代以來合宮所配既紊於經乃至雜以先儒六天之説此皆固陋昧古以失情文之宜朕甚不取其將來祀英宗於明堂推以配上帝餘從祀羣臣悉皆罷祀
  郊祀
  四月詔親祀北郊依南郊議如不親祀則上公攝事見是奉祀禮文所言天地合祭自漢元始間以禮樂既合有合而祖夫婦共牢於是合祭天地以隆一體之誼後漢光武魏文帝晉元帝唐武徳以來皆因之殆非求神以類之意本朝上帝既設天皇地祗位稽之祀典有所未合於是翰林學士張璪言陽生於十一月隂生於五月則隂陽之生天地致用之始先王於是順隂陽之義以冬至祀天於地上之圜丘夏至祭地於澤中之方丘以至牲幣器服詩歌樂舞形色度數莫不倣其象類故天神地祗可得而禮由此觀之夏至祭地於方丘而天子親涖之此萬世不易之禮也議者以當今萬乘儀衛加倍於古方盛夏時不可以躬行乃欲改用他月無所據依又失所以祀地順隂陽之義必不得已臣以為宜即郊祀之嵗夏至之日盛禮容具樂舞遣冢宰攝事雖未能皆當於禮庶㡬先王之遺意有存焉禮官請如璪議上批張璪之議在今所宜固無可易元豐六年冬至祭上帝昊天於圜丘以太祖配始罷合祭天地也制曰永惟五聖之烈必躬三嵗之祭祀以禮意寢而不明樂文雜而未正故刺六經之説考諸儒之言廣緝衆議是正鉅典陟配烈祖對侑昊穹於時建太常之旂備金玉之駕迺垂冕旒以昭萬國之觀瞻迺服大裘以考前代之故事袞冕行事至是始加服大裘而被以袞冕元豐聖訓
  封程嬰公孫杵臼立廟
  神宗朝皇嗣屢闕余嘗詣閣門上書乞立程嬰公孫杵臼廟優加封爵以旌忠義庶㡬鬼不為厲使國統有繼是時適值鄆王服藥上覽之矍然即批付中書授臣將作監丞勅河東路訪尋二人遺跡乃得其家於絳州太平縣詔封嬰爲誠信侯杵臼爲忠智侯因命絳州立廟嵗時致祭余所上書畧曰予嘗讀史記世家考趙氏廢興之本末惟程嬰公孫杵臼二人各盡死不顧難以保全趙氏孤兒最爲忠義乃知國家傳祚至今皆二人之力也蓋下宮之難屠岸賈殺趙同趙括趙朔趙嬰齊已赤族無噍類惟朔妻有遺腹匿於公宮既而免身生男屠岸賈聞之索於宮中甚急於是朔妻置兒袴中祝曰趙宗滅乎若則號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乃得脫然則兒之無聲蓋天有所祚且天方啟趙氏生聖人以革五代之亂極天下於湯火之中而奄有焉使聖子神孫繼繼承承而不已則兒又安敢有聲蓋有聲則不免不免則趙氏無復今日矣然雖天祚亦必賴公孫杵臼謬負他嬰匿於山中卒與俱死以絶其後患又必賴程嬰保全真孤遂至成人而立之以續趙祀即趙文子也於是趙宗復盛𫝊十世至武靈王而遂以胡服與秦俱伯其後爲秦所併則子孫蕩析散居民間今常山中山真定則古之趙地故趙氏世爲保州人而僖祖順祖翼祖宣祖皆生於河朔以至太祖啟運太宗承祧真宗紹體仁宗守成英宗繼統陛下纉業嚮使趙氏無此二人以力衛襁褓孑然之孤使得以全則承祀無餘育矣又豈能昌熾以至於此故臣深以爲國家𫝊祚至今皆二人之力也二人死皆以義甚可痛悼雖當時趙武爲嬰服喪三年爲之祭祀春秋祀之世世勿絶然今不知其祀之所在竊慮其祠或廢而復舉或舉而弗葺或葺而弗封三者皆闕典也左氏曰鬼有所歸乃不爲厲自宋有天下凡兩週甲子百二十二年於茲矣而二人忠義未見褒表廟食弗顯故仁宗在位歴年至多而前星不耀儲嗣屢闕雖天命將啟先帝以授陛下然或慮二人精魄久無所歸而亦因是爲厲也何哉蓋二人能保趙孤使趙宗復續其徳甚厚則趙宗之有繼皆自二人爲之也何況二人皆精誠忠剛洞貫天地則其魂常㳺於太虛而百世不滅故乞朝廷指揮下河東北晉趙分域之內訪求二人墓廟特加封爵旌表如或自來未立廟貌即速令如法崇建著於令甲永爲祀典如此則忠義有勸亦可見聖朝不負於二人者矣青箱雜記
  嫡孫𫝊重服
  自唐開元時父卒衆子在嫡孫不傳重以其不襲封也然不知至後倫紀則有所不齊國朝亦著於禮令景祐中右資政中立卒衆子在嫡孫不傳重未㡬而衆生子卒其家奏嫡孫合與不合𫝊重下禮院議於是宋景文公判太常不疑次道與予爲禮官景文遂令三人各爲議狀不疑曰初常𫝊重誤也宜改正之使遣爲服次道則用江都集禮以爲當接服若曰父死衆子在嫡孫不傳重衆子嫡孫死衆孫接服是一尊親而爲兩等服也予謂石氏子孫宜依禮令不得𫝊重且爲本服自今而後別著令父死衆子在嫡孫傳重然後得禮之正又爲不疑難曰石氏子當傳重就令石氏子於服中犯刑如何處之必以見行法見行禮令處之也豈可嫡孫接服嫡孫死衆孫接服是何異家人共犯止坐尊長方決而乃令次家長接續足其杖數耶是無此理也然景文從次道議仍請著爲令其後衆子在嫡孫請傳重者聴傳重其不請者則不傳重豈禮之意哉
  武臣持服
  故事武臣不持喪韓琦奏請持喪下兩制臺議官議唐子方爲諫官與諸御史皆不與令持喪是時會議於玉堂後署唐子方曰今日不可髙論也永乃勃然曰父母死而令持服安得爲髙夢得坐子方旁不覺歎曰俊也卒然一言亦中於理兩制於臺諫官竟爲兩議以上遂詔閣門祗𠉀內殿崇班以上持服供奉官以下不持服是則官髙者得爲父母服官卑者則不爲無官者將何以處之乎
  金龍玊簡
  道家有金龍玉簡學士院撰文具一嵗中齋醮故投於名山洞府天聖中仁宗皇帝以其險逺窮僻難齊送醮祭之具頗爲州郡之擾乃下道籙院裁度才留二十餘處餘悉罷之河南府平陽洞台州赤城山玉京洞江寧府華陽洞舒州潛山司真洞杭州火滌洞鼎州桃源洞常州張公洞南康軍廬山詠真洞建寧武夷山昇真洞南嶽朱陵洞江州馬當山上水府太平州中水府潤州金山下水府杭州錢塘江水府河陽濟瀆北海水府鳳翔府聖湫仙遊潭河中府百丈泓龍潭杭州天目山龍潭華州車湘潭所罷處不可悉數予常於學士院取金龍玉簡視之金龍以銅玉簡以階石制東齋記事
  婚禮坐鞍
  劉岳書儀婚禮有女坐壻之鞍馬父母謂之合髻之禮不知用何經義㨿岳自敘雲以時之所尚者益之則是當時流俗之爲爾當五代干戈之際禮樂廢壞之時不暇講求三王之制度茍取一時世俗所用吉凶儀式畧整齊之固不足爲後世之法矣然而後世猶不能行之今岳書儀十已廢其七八其一二僅存於世者皆茍簡麤畧不知本書就中轉失乖謬可爲大笑者坐鞍一事爾今之士族當婚之夕以兩椅相背置一馬鞍令壻坐其上飲以三爵女家遣人三請而後下乃成婚禮謂之上髙坐凡婚家舉族內外姻親與其男女賓客堂上堂下竦立而視者惟壻上髙坐爲盛禮耳或有偶不及設者則相與悵然皆咨嗟以闕禮其轉失乖謬至於如此今雖名儒巨公衣冠舊族莫不皆然嗚呼士大夫不知禮義而與閭閻鄙俚同習見而不知爲非者多矣廬陵歸田録
  蠟臘
  建隆四年太常博士和峴奏唐以前寅日蠟百神夘日祭社宮辰日臘饗宗廟開元定禮三祭皆於臘辰以應土徳聖朝火徳合以戌日爲臘而以前土日辛夘便行蠟禮恐未爲宜下太常議而謹請蠟百神祀社稷饗宗廟同用戌臘日
  正冬朝賀上夀
  淳化三年正月朔太宗御朝元殿受賀禮畢改服通天冠絳紗袍升殿羣臣上夀國朝以來正冬朝賀御正殿即以退御大明殿羣臣常服上夀奏教坊樂至是始約開元禮皆以法服設官奏萬舞酒三行而罷
  宣祖配天
  淳化四年正月辛夘合祭天地於圜丘以宣祖皇帝配有司因請常祀祈榖神州明堂以宣祖崇配圜丘北郊雩祀以太祖崇配奏可
  彗星見罷祀南郊
  太宗將南郊彗星見宰相趙普召檢討杜鎬問之鎬曰當祭日食猶廢祭鎬見如此罷祀不疑遂從其說至熙寧五年將郊而河決神宗問輔臣曰議者以河決地震不當郊王安石曰古者年不順成八蜡不通八蜡小祭也或可以變異廢上帝之祭乃祭之大者恐不宜如此上以爲然出事實
  祭大社
  太祖初有事於大社時國初墜典多或未修大祝文亦亡舊式詔辭臣各撰一文謄録糊名以進上覽之謂左右曰皆輕重失中獨御筆親㸃一文曰惟此庶乎得體開視之乃竇儀撰者文曰維某年太嵗月朔日宋天子某敢昭告於大社謹仲秋仲春祇率常禮敬以玉帛一大武柔毛剛鬛明粢香箕嘉薦醴殽備茲庶品用伸報本敢以后土勾龍氏配神作主惟神品物賴之載生庶類資以含𢎞方直所以著其守博厚所以兼其徳有社者敢忘報乎尚饗遂詔議定其儀制公以開元禮參酌於三代之典繼以進祭之際作雍和樂大社之饌自正門入配坐之饌自左闥入凡薦奠尊罍之儀並如圜丘事具本式請大社所執樽者舉幕贊酌醴太常卿引皇帝於大社神座前捧爵跪奠太祝持板進於神座之右西向跪讀祝文玉壺清話
  兩制攝事
  京師春秋社祭多差兩制攝事王僕射珪爲內外制十五年祭社者屢矣熙寧四年復以翰林承旨攝太尉因作詩曰鷄聲初動曉驂催又向靈壇飲福杯自笑怡聲不辭醉明年強健更須來是冬遂參知政事東軒筆録
  祀太一
  太宗時建東太一宮於蘓村遂列十殿而太一五福二太一處前冠通天冠服絳紗袍餘皆道冠霓裳天聖中建兩太一宮前殿處五福君太一太逰三太一並用通天冠絳紗服之制餘亦道冠霓裳熙寧五年建太一宮內侍主塑像乃請下禮院議十太一冠服禮院乃具狀請如東西二宮之制太一盡服通天絳紗有言亳州太清宮有唐太一塑像上遣中使視之乃盡王者衣冠遂詔如亳州之制
  九宮貴神
  九宮貴神始天寳初術士蘓嘉慶上言請置壇明皇親祠及王璵爲相又勸肅宗親祀太和中監察御史舒元輿論列遂降爲中祀㑹昌中李徳𥙿爲相復爲大祀宣宗時又降爲中祀乾符中宰相崔彥昭因嵗旱禱雨獲應又升爲大祀
  郊廟讀冊迴班
  故事知廟祀讀冊官至御名必起上至郊宮更衣詣壇下百官皆迴班迎向英宗皇帝初告廟詔讀冊官毋起及詣壇下又詔百官勿迴班所以見事郊廟之精意也澠水燕談
  醮祀御寳
  真宗皇帝嚴於醮祀之事其奏章則用昭受乾符之寳其後御寳止用御前之寳慶厯中下學士院別置其文曰皇帝欽崇國祀之寳醮祀則用之東齋紀事
  朝獻朝饗
  上親郊廟冊文皆曰恭薦嵗事先景靈宮謂之朝獻次太廟謂之朝饗末乃有事於南郊予集郊式時曽預討論常疑其次序若先爲尊則郊不宜在廟後若後爲尊則景靈宮不宜在太廟之先求其所從來蓋有所因按唐故事凡有事於上帝則百神皆預遣使祭告唯太清宮太廟則皇帝親行其冊祝皆曰取某月某日有事於某所不敢不告宮廟謂之奏告餘皆謂之祭告唯有事於南郊方爲正祠至天寳九載乃下詔曰告者上告下之詞今後太清宮冝稱朝獻太廟稱朝饗自此遂失奏告之名冊文皆爲正祠筆談
  雲韶部
  開寳中平嶺表有廣州內臣聰慧者數十人於教坊令習樂之簫韶部後改名雲韶部內宴則用之
  鈞容直
  太平興國中擇軍之善樂者名曰別龍直㳺幸則騎而導駕後改曰鈞容直取鈞天之義焉
  河市樂
  駙馬都尉髙懷徳以節制領睢陽嵗久性頗侈靡而洞曉音律故聲伎之妙冠於當時法部中精絶者殆不過之宋城南抵汴渠五里有東西二橋舟車交㑹民居繁夥倡優雜戶厥類亦衆率多俚鄙爲髙之伶人所輕誚每宴飲樂作必效其朴俚之態以爲戱玩謂之河市樂迄今優俳常有此戲王沂公筆録
  拱辰管
  鼓吹部有拱辰管即古之義手管也太宗皇帝賜今名









  事實類苑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十九    宋 江少虞 撰典禮音律
  恊律
  燕龍圖肅判太常建言今之樂太髙始下詔求天下知音律者李照言樂比古髙五律而胡瑗阮逸相繼出矣李照之樂以縱黍累尺黍細而尺長律之容乃千七百三十黍胡瑗以橫黍累尺黍大而尺短律之容千三百黍而徑乃三分四釐六毫與徑三分四釐六毫與容千七百二十黍皆謂以尺而生律也阮逸又欲以量而求音皆非也最後有房庶者亦言今之樂髙五律蓋用唐樂而知之因收方響一箇皆唐樂也其法以律生尺而黍用一桴二米者是時無二米黍據見黍爲律雖無千七百三十黍之謬與三分四釐六毫之差然其聲才下三律蓋黍細耳其法則是矣王原叔胡瑗大不喜其說朝廷但授庶祕書省校書郎不究其說而庶房𤣥齡之後其爲人簡脫嘗與鄉薦然好音宋京田元君薦而召之是時臣下亦已得雅笛二與庶笛同又嘗於雄州王臨處收得界笛一比太常樂下四律教坊樂下二律而髙於堂上樂一律又嘗於才元處得并州銅尺一比大府尺長三分以之定律與唐樂聲同大府之尺定律笛同二者必有一得也若得其黍用房庶法爲律以考之其爲至當不疑矣其黍一稃二米者
  
  世言王朴爲樂而不知樂之壊自朴始也初依常鐘磬皆無疑識用橫黍尺制律命鐘磬而誌刻之太祖患樂太髙和峴用影長尺方能下律樂比唐爲髙五律矣今太常鑄鐘最大者黃鍾庶之黃鍾誌刻乃下林鍾餘鐘率皆如此李照則多鑱磬削鐘以合其律而鐘磬又異朴時雖非大聲而其噐不完矣惜哉
  
  君實與予莫逆之友也惟議樂爲不合君實以胡瑗一黍之廣爲尺而後制律予用房庶一稃二米積一千二百黍之廣爲律而後生尺律之法曰凡律圖九合以尺而生律者律爲十分三釐八毫矣以其不合又變而爲方分其差謬處不可一二數也以律生尺者九十分黃鍾之長加十分以爲尺凡律皆徑三分圍九分長分積千八百一十分自九十分損益而十二律長短相形矣自八百一十三分損益之而十一律積實相通之往在舘閣時決於同舍同舍莫能決遂變碁以決之君實不勝乃定其後一十年君實西京爲留䑓予往𠉀之不持他書惟持所撰樂論八篇示之爭論者數多莫能決又投壺以決之予不勝君實戲曰大樂還魂矣凡半月卒不得要領而歸豈所見然邪將戲謔抑遂莫所執不敢改之邪俱不可得而知也是必戲謔矣並東齋紀事
  
  周禮雷鼓鼔神祀靈鼓社祭路鼓鼓鬼享康成雲雷鼓八面鼔也靈鼔六面鼔也路鼓四面鼓也鼔之數不見於經然神有尊卑則其數有多寡等殺理或然也必漢時尚然所以康成雲也㡬面鼓猶言㡬兩車㡬區宅㡬壥田也而唐開元中蜀人有繪其圖以獻者一鼓而爲八面六面四面既不可考擊乃於縣內別置散鼓國朝仍之卻於宗廟設而不作景祐中馮章靖公言雷鼓靈鼓路鼓並當擊考而散鼔請凖乾徳四年詔廢不用然不言鼔制之是非甚可憎也東齋紀事
  
  吾聞羯鼔録序羯鼓之聲雲透空碎逺極異衆樂唐羯鼓曲唯有邠州一父老能之有大合蟬滴滴泉之曲予在鄜延時尚聞其聲涇原承受公事楊元孫因奏事回有㫖令召此人赴闕元孫至邠而其人已死羯鼓遺音遂絶今樂部中所有但名存而已透空碎逺了無餘跡唐明帝與李龜年論羯鼓雲杖之弊者四櫃用力如此其爲藝可知矣
  
  唐之杖鼓本謂之兩杖鼔兩頭皆用杖今之杖鼓一頭以手拊之則唐之漢震第二鼔也明帝宋開府皆善此鼓其曲多獨奏如鼓笛曲是也今時杖鼔常時只是打拍鮮有專門獨奏之妙古曲悉皆散亡頃年王師南徵得黃帝炎一曲於交趾乃是杖鼓曲也
  
  秀水祥符院僧智和畜一古琴琴徽碧石細紋軫製作精巧音韻清越中刻李陽氷篆三十九字其畧雲南溟夷島産木名伽陀羅紋如銀屑其堅如石遂用此作琴臨岳沈括筆談朱長文琴譜皆著此琴即唐相汧公李勉所置響泉之名見勉本傳元祐末智和死州將以其琴匣送尚書禮部付太常收管好事者時時取鼓之非他琴比也
  
  錢塘沈振畜一琴名氷清腹有晉陵子銘雲卓哉斯器樂惟至正音韻清古月澄風勁三餘神爽泛絶機靜雪夜敲氷霜天擊磬隂陽潛感否臧前鏡人其審之豈獨知政大厯三年三月三日上底蜀郡雷氏斵鳳沼內書貞元十一年七月八日再修士雄記聲極清越山隂陳聖與名知琴少在錢塘從振借琴彈酷愛之後三十年聖與官太常㑹振侄述鬻氷清索百千不售未㡬述卒其妻得二十千鬻於僧道清轉落於太一道士楊道英久之聖與以五十千購得極珍秘之或以爲晉陵子杜牧之道號篆法類李義山筆亦莫可辨又不知士雄何人也並澠水燕談
  
  盧氏雜說韓𦤎謂嵇康琴曲有廣陵散者以王陵毋丘儉輩皆自廣陵敗散言魏散亡自廣陵始故名其曲曰廣陵散以予考之散自是曲名如操弄操淡序引之類故潘岳笙賦輟張女之哀彈流廣陵之名散又應璩與劉孔才書雲聴廣陵之清散知散爲曲名明矣或者康藉此名以諫諷時事散取曲名廣陵乃其所命相附爲義耳
  
  琴雖用桐然須多年木性都盡聲始發越予曽見唐初路氏琴木皆枯朽殆不勝指而其聲愈清又嘗見越人陶道真畜一張越琴傳雲古塚中敗棺杉木也聲極勁挺呉僧智和有一琴瑟瑟徽碧紋石爲軫制度音韻皆臻妙腹有李陽氷篆數十字其畧雲南溟島上得一木名伽陀羅紋如銀屑其堅如石命工斵爲此琴篆文甚古勁琴材欲輕鬆脆滑謂之四善木堅如石可以製琴亦所未喻也投荒録雲瓊管多烏樠呿陀皆竒木疑伽陀羅即呿陀也並筆談
  
  國朝雅樂即用王朴所制周樂太祖時和峴以爲聲髙遂下其一律然至今言樂者又下其聲太常歌工以其太濁歌不成聲當鑄鐘時乃私賂鑄匠使減其銅齊而聲稍清歌乃葉而成聲而李照竟不知以此知審音作樂之難也照每謂人曰聲髙則急促下則舒緩吾樂之作久而可使人心感之皆舒和而人物之生亦當豐大王侍讀洙身尤短小常笑戲之曰君樂之成能使我長乎聞者以爲笑而樂成竟不用
  
  太常所用王朴樂編鐘皆不圓而側垂自李照胡瑗之徒皆以爲非及照作新樂將鑄編鐘給銅鑄瀉務得古編鐘一枚工人不敢銷毀遂藏於太常鐘不知何代所作其銘曰粵朕皇祖寳龢鐘粵斯萬年子子孫孫永寳用叩其聲與王朴夷則清聲合而其形不圓側垂正與朴鐘同然後知朴博古好學不爲無據也其後胡瑗改鑄編鐘遂圓其形而下垂叩之掩欝而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鎛鐘又長甬而震掉其聲不和著作佐郎劉羲叟竊謂人曰此與周景王無射鐘無異必有眩惑之疾未㡬而仁廟得疾人以羲叟之言騐矣其樂亦尋廢不用並歸田録
  
  今太常鐘鎛皆於甬本爲紐謂之旋蟲側垂之皇祐中杭州西湖側發地得一古鐘匾而短其枚長㡬半寸大略制度如鳬氏所載惟甬乃中空甬半以上差小所謂衡者予細考其制亦似有義甬所以中空者疑鐘縻自其中垂下當衡甬之間以橫括掛之橫括疑所謂旋蟲也今考其名竹筩之筩文從竹從甬則僅乎空甬半以上㣲小者所礙橫括以其橫括所在也則有橫之義也其橫括之形似蟲而可旋疑所謂旋蟲以今之鐘鎛校之此衡甬中空則猶小於甬者乃欲礙橫括似有所因彼衡甬俱實則衡小於甬似無所因又以其括之橫於中也則宜有衡義實甬直上植之而謂之衡者何義又橫括以其可旋而有蟲形或可謂之旋蟲今鐘則實其紐不動何縁得旋名若以側垂之其鐘可以掉蕩旋轉則鐘常不定擊者安能常當其燧此皆可疑未知孰是其鐘今尚在錢塘予羣從家藏之
  
  獨異志雲唐承隋亂樂簴散失獨無徴音李嗣真宻求得之聞弩營中砧聲求得喪車一鐸入振之於東南隅果有應者掘之得石一段裁爲四具以補樂簴之闕此妄也聲在短長厚薄之間故考工記磬氏爲磬以上則磨其旁已下則磨其端磨其毫末則聲隨而變豈有帛砧裁琢爲磬而尚存故聲哉兼古樂宮商無定聲隨律命之迭爲宮徴嗣真必常爲新磬好事者遂附益爲之說既雲裁爲四具則是不獨補徴聲也
  
  國史纂異雲潤州曽得玉磬十二以獻張率更叩其一曰晉某嵗所造也是嵗閏月造磬者法月數當有十三宜於黃鍾東九尺掘必得焉從之果如其言此妄也法月令律爲磬當依節氣閏月自在其間閏月無中氣豈當月律此懵然者爲之也扣其一安知其是晉某年所造既淪陷在地中豈暇復按方隅尺寸埋之此欺誕之甚也
  律呂
  漢志隂陽相生自黃鍾始而左旋八八爲伍八八爲伍者謂一上生與一下生相間如此則自大呂以後律數皆差須自蕤賓再上生方得本數此八八爲伍之誤也或曰律無上生呂之理但當下生而用獨倍二說皆通然至蕤賓清宮生大呂清宮又當再上生如此時上時下即非自然之數不免牽合矣自子至巳爲陽律陽呂自午至亥爲隂律隂呂凡陽律陽呂皆下生隂律隂呂皆上生故巳方謂之律謂之中呂言隂陽至此而中也至午則謂之蕤賓陽常爲主隂常爲賓蕤賓者陽至此而爲賓也納音之法自黃鍾相生至於中呂而終謂之陽紀自蕤賓相生至於應鍾而終謂之隂紀蓋中呂爲隂陽之中子午爲隂陽之分也
  
  漢志言數曰太極元氣函三爲一極中也元始也行於十二辰始動於子參之於丑得三又參之於寅得九又參之於夘得二十七歴十二辰得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此隂陽合徳氣鍾於子化生萬物者也殊不知此乃求律呂長短體算立成法耳別有何義爲史者但見其數浩博莫測所用乃曰此隂陽合徳化生萬物者也常有人於土中得一朽敝搗帛杵不識持歸以示隣里大小聚觀莫不怪愕不知何物後有一書生過見之曰此靈物也吾聞防風氏身長三丈骨節專車此防風氏脛骨也鄉人皆喜築廟祭之謂之脛廟班固此論亦近乎脛廟也
  凱歌
  邊兵每得勝回則連隊抗聲凱歌乃古之遺音也凱歌詞甚多皆市井鄙俚之語予在鄜延時製數十曲令士卒歌之今麤記得數篇其一先取山西十二州別分子將打衙頭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其二天威捲地過黃河萬里羌人盡漢歌莫堰橫山倒流水從教西去作恩波其三馬尾胡琴隨漢車曲聲猶自怨單于彎弓莫射雲中雁歸雁如今不寄書其四旗隊渾如錦繡堆銀裝背㟴打回回先教浄掃安西路待向河源飲馬來其五靈武西涼不用圍蕃家縂待納王師城中半是關西種猶有當時軋吃兒軋一作斡
  霓裳羽衣曲
  霓裳羽衣曲劉禹錫詩云三鄉陌上望仙山歸作霓裳羽衣曲又王建詩云聴風聴水作霓裳白樂天詩注云開元中西涼府節度使楊敬述造鄭嵎津陽門詩注云葉法善嘗引上入月宮聞仙樂及上歸但記其半遂於笛中寫之㑹西涼府都督楊敬述進婆羅門曲與其聲調相符遂以月中所聞爲散序用敬述所進爲其腔而名霓裳羽衣曲諸說各不同今蒲中逍遙樓楣上有唐人橫書類梵字相傳是霓裳譜字訓不通莫知是非或謂今燕部有獻仙音曲乃其遺聲然霓裳本謂之道調法曲今獻仙音乃小石調耳未知孰是並筆談
  
  歐陽公歸田録論王建霓裳調弟子部中留一色聴風聴水作霓裳以不曉聴風聴水爲恨余嘗觀唐人西域記雲龜茲國王與臣庶知樂者於大山間聴風水之聲均節成音後翻入中國如伊州涼州甘州皆是龜茲至也此說近之但不及霓裳耳鄭嵎津陽門詩注葉法善引明皇入月宮聞樂歸以笛寫其半㑹西涼府楊敬述進婆羅門曲聲調脗同按之使韻乃合二者製霓裳羽衣則知霓裳亦來自西域雲出西清詩話
  拋毬曲
  海州士人李慎言嘗夢至一處水殿中觀宮女戱毬曲十餘闋爲之傳敘其事甚詳有拋毬曲十餘闋詞皆清麗今獨記兩闋侍燕黃昏曉未休玉堦夜色月如流朝來自覺承恩最笑倩旁人認繡毬堪恨誰家㡬帝王舞茵操盡繡鴛鴦如今重到拋毬處不是金爐舊日香
  歌曲
  世稱善歌者皆曰郢人郢州至今有白雪樓此乃因宋玉問曰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次爲陽阿薤露又爲陽春白雪引商刻羽雜以流徴遂謂郢人善歌殊不考其義其曰客有歌於郢中者則歌者非郢人也其曰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徴則和者不過數人而已以楚之故都人物猥盛而知者止於數人則爲不知歌甚矣故玉以此自況陽春白雪皆郢人所不能也以其所不能者名其俗豈非大誤也襄陽耆舊傳雖雲楚有善歌者歌陽菱白露朝日魚麗知之者不過數人復無陽春白雪之名又今郢州本謂之北郢亦非古之楚都或曰楚都在今宜城界中有故墟尚在亦不然也此鄢也非郢也㨿左傳楚成王使鬭申宜爲商公沿漢沂江將入郢王在渚宮下見之沿漢至於夏口然後泝江則郢當在江上不在漢上也又王在渚宮下見之則渚宮蓋在郢也楚始都丹陽在今枝江文王遷郢昭王遷鄀皆在今江陵境中杜預注左傳雲楚國今南郡江陵縣北紀南城也謝靈運鄴中集詩云南登宛郢城今江陵北十二里有紀南城即古之郢都也又謂之南郢
  歌舞
  古人飲酒皆以歌舞屬獻夀尊者亦往往歌舞長沙王小舉袖雲國小不足迴旋太宗亦自起舞屬羣臣古人淳質舞以達歡欣不必合度臻好故人人可爲之不差不及也張燕公詩云醉後歡更好全勝未醉時動容皆是舞出語縂成詩又雲要須回舞袖拂盡五松頽醉後涼風起吹人舞袖回蓋舞者曲折益盡竒妙非有師承不可得故士大夫不復起舞矣或有善舞者人以其似樂人所為古人之歌亦復如是節奏簡淡故三百篇可以吟詠縁時未有新繁之聲是可善自新變聲作日益繁靡欲今人彌置繁聲以三百篇爲法何可得也隋以前南北朝舊曲猶頗似古如公莫舞丁督䕶之類豈不簡淡自唐以來此等曲辭大率不入聴矣又但知畏聞古韶夏之類直恐見之未能忘味也胡瓊善琴教人作采蘋鹿鳴等曲稍蔓延其聲傍近鄭衛雖可聴非古法也近世樂府爲繁聲不已又加重疊謂之纒聲促數尤甚固不從容一唱三歎矣太學諸生承胡先生之教許鼓琴吹簫及以方響代編摩然所奏唯鹿鳴采蘋數章而已諸生因縁爲鄭衛聲聞者疑之或以相問有戲之者曰此無他直纒聲鹿鳴采蘋劉真之詩証









  事實類苑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    宋 江少虞 撰典禮音律
  
  馬融笛賦雲裁以當簻使易持李善注謂簻馬策也裁笛以當馬簻故使易持此說謬也笛安可爲馬策簻管也古人謂樂之管爲簻故潘岳笙賦雲修簻內辟餘簫外逶裁以當簻者餘器多裁衆簻以成音此笛但裁一簻五音皆具當簻之上不假繁猥所以便而易持也
  
  笛有雅笛有羌笛其形制所始舊說皆不同周禮笙師掌教篪篴或雲漢武帝時丘仲始作笛又雲起於羌人後漢馬融所賦長笛空洞無底剡其上孔五孔一孔出其背正似今之尺八李善爲之注云七孔長一尺四寸此乃今之橫笛耳太常鼓吹部中謂之橫吹非融之所賦者融賦雲易京君明識音律故本四孔加以一君明所加孔後出是爲商聲五音畢而沈約宋書亦云京房備具五音周禮笙師注杜子春雲篴乃今時所吹五空竹篴以融約所紀論之則古篴不應有五孔則子春之說亦未爲然今三禮圖畫篴亦橫設而有五孔又不知出何典據
  審聲
  五音宮商角爲從聲徴羽爲變聲從謂律從律呂從呂變謂以律從呂以呂從律故從聲以配君臣民尊卑有定不可相踰變聲以爲事物則或遇於君聲無嫌六律爲君聲則商角皆以律應徴羽以呂應六呂爲君聲則商角皆以呂應徴羽以律應加變徴則從變之聲已瀆矣隋柱國鄭譯始條具之均展轉相生爲八十四調清濁混淆紛亂無統競爲新聲自後又有犯聲側聲正殺寄殺偏字傍字雙字半字之法從變之聲無復調理矣外國之聲前世自別爲四夷樂自唐天寳十三載始詔法曲與北部合奏自此樂奏全失古法以先王之樂爲雅樂前世新聲爲清樂合胡部者爲宴樂古詩皆詠之然後以聲依永爲成曲謂之恊律其志安和則以安和之聲詠之其志怨思則以怨思之聲詠之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則詩與志聲與曲莫不安且樂亂世之音怨以怒則詩與志聲與曲莫不怨且怒此所以審音而知政也詩之外又有和聲則所謂曲也古樂府皆有聲有詞連屬書之如曰賀賀賀何何何之類皆和聲也今管絃之中纒聲亦其遺法也唐人乃以詞填入曲中不復用和聲此格雖雲自王涯始然貞元元和之時爲之者已多亦有在涯之前者又小曲有咸陽沽酒寳釵空之句雲是李白所製然李白集中有清平調詩三首獨無是詩而花間集所載咸陽沽酒寳釵空乃是雲張泌所爲莫知孰是也今聲詞相從惟閭巷間歌謠及陽關搗練之類稍類舊俗然唐人填曲多詠其曲名所以哀樂與聲尚相諧㑹今人則不復知有聲矣哀聲而歌樂詞樂聲而歌怨詞故語雖切而不能感動人情由聲與意不相諧故也
  
  古樂有三調聲爲清調平調側調也王建詩云側商調裏唱伊州是也今樂部中有三調樂品皆短小其聲噍殺惟道調小石法曲用之雖謂之三調樂皆不復辨清平側聲但比他樂特爲煩數耳
  
  虞書曰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鳴球非可以戞擊和之至詠之不足有時而至於戞且擊琴瑟非可以搏拊和之至詠之不足有時而至於搏且拊所謂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而不自知其然和之至則宜祖考之來格也和之生於心其可見者如此後之爲樂者文備而實不足樂師之志主於中節奏諧聲律而已古之樂師皆能通天下之志故其哀樂成於心然後宣於聲則必有形容以表之故樂有志聲有容其所以感人深者不獨出於器而已
  
  髙郵人桑景舒性知音聴百物之聲悉能占其災福尤善樂律舊傳有虞美人草聞人作虞美人曲則枝葉皆動他曲不然景舒試之誠如所傳仍詳其曲聲曰皆呉音也他日取琴試用呉音製一曲對草鼓之枝葉亦動乃謂之虞美人操其聲調與虞美人曲全不相近始末無一聲相似者而草輙應之與虞美人曲無異者律法同管也其知音臻妙如此景舒進士及第終於州縣官今虞美人操盛傳於江湖間人亦莫知其何如者爲吳音
  
  前世遺事於古人文章中見之元稹詩有琵琶宮調八十一三調絃中彈不出琵琶八十四調蓋十二律各七均乃成八十四調稹詩言八十一調人多不諭所謂予於金陵丞相家得唐賀懐智琵琶譜一冊其序雲琵琶八十四調內黃鍾太簇林鍾宮聲絃中彈不出須管色定絃其餘八十一調皆以此三調爲準更不用管色定絃始喻元詩言如今之調琴須先用管色合字定宮絃乃以宮絃下生徴徴絃上生商上下相生終於少商凡下生者隔二絃上生者隔一絃取之凡絃聲皆當如此古人仍須以金石爲準商頌依我磬聲是也今人茍簡不復以絃管定聲故其髙下無準出於臨時懐智琵琶譜調格於今樂全不同唐人樂學精深尚有雅律遺法今之燕樂古聲多亡而新聲大率皆無法度樂工自不能言其義如何得其聲和
  
  今教坊燕樂比律髙二均弱合字比太簇㣲下郤以凡字當宮聲比宮之清宮微髙外方樂尤無法度律又髙教坊一均以來唯北部樂聲比教坊樂下二均大凡北人衣冠文物多用唐俗此樂疑亦唐之遺音也
  
  今之燕樂二十八調布在十二律唯黃鍾中呂林鍾三律各具宮商角徴四音其餘或有一調至二三調獨蕤賓一律都無內中管仙呂調乃是蕤賓聲亦不正當本律其間聲音出入亦不全應古法略可配合而已如今之中呂宮郤是古夾鍾宮南呂宮乃古林鍾宮今林鍾商乃古無射宮今大呂調乃古林鍾羽雖國工亦莫能知其所因十二律並清宮當有十六聲今之燕樂止有十五聲蓋今樂髙於古樂二律以下故無正黃鍾聲只以合字當大呂猶差髙當在大呂太簇之間下四字近太簇高四字近夾鍾下一字近姑洗髙一字近中呂上字近蕤賓勾字近林鍾尺字近夷則工字近南呂髙工字近無射六字近應鍾凡字爲黃鍾清髙凡字爲大呂清下五字爲太簇清髙五字爲夾鍾清下法雖如此然諸調殺聲不能盡歸本律故有偏殺側殺寄殺元殺之類雖與古法不同推之亦皆有理知聲者皆能言之此不備載也
  
  古法鐘磬每簴十六乃十六律也然一簴又自應一律有黃鍾之簴有大呂之簴其他樂皆然且以琴言之雖皆清實其間有聲重者有聲輕者材中自有五音古之人名琴或謂之清徴或謂之清角不獨五音也又應諸調予友人家有一琵琶置之虛室以管色奏雙調琵琶絃輒有聲應之奏他調則不應寳之以爲異物殊不知此乃常理二十八調但有聲同者即應若徧二十八調而不應則是逸調聲也古法一律有七音十二律共八十四調更細分之尚不止八十四逸調至多偶在二十八調中人見其應則以爲怪此常理耳此聲學至要妙處也今人不知此理故不能極天地至和之聲世之樂工絃上音調尚不能知何暇及此筆談
  
  元豐三年七月命劉凡范鍾定樂八月凡言太常鐘聲三等王朴一李照二胡瑗阮逸三王樂之太髙太祖皇帝所常言不待論而後明仁宗皇帝景祐中命李照定樂乃下律法以取黃鍾聲見時人習舊疑其太重照樂由是不用皇祐中阮逸定樂比王朴㣲下而聲律相近及鑄大鐘或議其鬱弇內亦不用於是郊廟依舊用王朴樂然王朴鐘磬太髙聖人作樂必紀中和之聲所以道中和之氣清不可太髙重不可太下使八音恊諧歌者從容而能永其言乃中和之謂也乃請下朴樂二律以定中和之聲又禮官楊傑言金聲 容失之則重石聲溫潤失之則輕土聲函胡失之則下竹聲清越失之則髙絲聲纎㣲失之則細革聲降天失之則洪匏聲聚失之則長木聲無餘失之則短惟人稟中和之氣而有中和之聲足以權量八音使律呂皆以人聲爲度以聲歌一言言雖永不可過其聲故先儒雲依八音而制樂託樂器以寫音樂本倣樂清詳人樂以歌爲本聲必依永律必和聲元豐聖訓
  乾徳樂
  乾徳四年 禮樂節刋正備有司奏其詞典但少宗廟殿庭宮懸三十六架加鼓吹熊羆十二年按樂禮朝㑹登歌用吾 郊廟 瑞迴伏至樓前奏采茨之曲御樓奏隆安之曲各用樂章 八佾之舞以象文徳武功請用𤣥徳升聞天下大定之舞率從其請玉壺清話
  
  乾徳四年詔太常寺太廟㑹復用二舞先是晉天福末契丹之亂中朝多事遂廢之至是始復是嵗冬至御乾元殿始用雅樂登歌國朝聞見録
  馮言善琵琶
  馮瀛王道徳度凝厚事累朝貌山立其子言時浮俊無檢爲少卿善琵琶妙出樂府世無及者父貽書戒之畧不少悛一日家宴因欲辱之處賤伶之中執器立於庭奏數曲罷則以纒頭縑繦隨衆伶給之言置縑繦於左肩抱琵琶按膝長跪厲聲呼謝而退家人大笑於箔回告於父曰能爲言進此伎於天子否凡賓僚飲聚長爲不速酒酣即彈琵琶罷作詩偘然而自謂曰馮三絶及撰昭憲太后諡議舉歎服玉壺清話
  律中生六事
  律管假氣之管以銅爲之古則以銅玉爲者防人増減令法有失耳用十二管始以黃鍾之律是十一月子律長九寸十分之一圍九分黃鍾帝使伶倫斷解谷之竹而吹之爲黃鍾之宮制十二筩以聴鳳鳴雌雄各六故十二律呂也一於律中且歴所數二律中生聲樂三律中生禮四度其長短生分寸尺丈引也其法本取律管中容黍之廣度九十分黃鍾之長一爲一分十分爲寸十寸爲尺十尺爲丈十丈爲引也五量多少生其量者龠合升斗斛也先黃鍾之龠實黍中者一千二百粒盛龠中以井水凖其槩十龠爲合十合爲升十升爲斗十斗爲斛五量嘉矣其器用銅方內而圓其外有⿴音桃其上爲斛其下爲斗左耳爲升右耳爲合龠狀似爵以麋爵祿上三下二參天兩地圓而函方左一右二隂陽之象也六稱法生平律中取黃鍾之重龠容一千二百粒黍重一十二銖兩之爲兩二十四銖爲一兩十六兩爲一鈞四鈞爲石也古之爲鍾之法形如環珠爲肉孔爲好肉厚而好少也鍾者稱之權也都謂之權衡衡即稱衡凡律度量衡用銅者名同名也取同之名以合於同也所以同天下齊風俗也銅爲物至精不爲燥濕變其節不爲風雨暴露改其形是以用銅焉是以帝王和如聲律謹於三量慎於法度惟今聖朝能行焉諸國之異制則不混同也隂陽既和時序大順不外於物必納於歸故也曰以利兆民正天下於一同四海之歸也賛寧要言
  嘉量
  周之用深尺內方尺而圓其外不實六十四升積百三分六千八百分千二百八十龠之實也深尺十寸之尺也內方尺者八寸之尺也圓其外者圓相往來之數也其臀一寸者深也其耳三寸者深也由是而規圓之以圓函方之法也必以圓而函方者欲其聲圓也必爲耳於左右者欲其聲韻也亦猶鍾之有乳也漢斛之法方內而圓其外其旁九釐五毫其實十斗積百六十二萬分二千龠之實也不言深而言方者無尺寸之別也圓其外者亦相生之數也其上爲斛其下爲斗左耳爲升右耳爲合夫耳者謂升合耳形附於斛之左右也今之升合皆方制之而斛方寸深一凡六寸二分是一方分置算而然也龠其狀似爵者謂如爵也今之所深八分一釐亦一方分置算上下二者謂斛在上並
  升合爲三也斗在下升合爲二也圓而函方斛之形也上下皆同也今上以圓函方下爲升斗而已左一右二者升在上而左合在下龠在下而俱右也今合龠俱右上而升在左下崇義失之於前而胡瑗阮逸踵之於後也夫斗斛非是而欲考正黃鍾安可得也東齋紀事
  九鼎
  九鼎國之厚寳也古之帝王必鑄鼎然有多例一鑄鼎煉丹以求仙去如黃帝是也一以爲烹熟品飪如陪鼎以食是也一鑄鼎象物以作國圖而天下之美惡如大禹鑄九鼎是也一奉供宗廟如祭器是也然其取出五金如東漢漅湖黃金鼎黃帝煉昔山之銅以鑄鼎則清金也其次鐡鼎尊卑共用唯白金無聞焉爾雅白鼎絶大謂之鼐圓合上謂之注鼎歛上而小口附耳外謂之鈛注鼎耳在表也歛足者謂鬲注鼎曲腳也夏是則成竭郢天子位還遷九鼎於亳都至大而有惡徳蓋以品代君也殷亡遷鼎於洛也夏都平陽及安邑如夏桀亡鼎遷於亳乃 也此來論是殷凡㡬遷都鼎遷來其地多不明白惟周遷商鼎分曉焉禹鼎制度則左傳所謂夏方有徳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爲之備使民知神奸者圖鬼神百物之形使民逆知之故民人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魍魎莫能逢之則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鼎象章江怪物牛渚磯水府⿰鰐蛇蟲蜮皆鑄形書處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之民懸防也故王子年拾遺雲上古鑄鼎器皆圖鸐形出幽州羽山之北人面鳥喙八翼一足毛色如雄行不踐他其聲似鍾磬笙竽也然鸐不聞災害圖之奚利郭通曰此不害物蟲入必兆災福得民預知茍鑄幽鼎必圖弁山之暴器也詳其禹鼎不止圖山川鬼神猛鷙之物抑又每州民戶地里寛狹皆可知也故後語雲九鼎寳器必由據九鼎按圖籍注云秦據得周九鼎自然業次如九州戶籍圖書也或問鼎之大小郭通曰昔周㣲弱秦武王以兵臨周以求九鼎王患之顔率說齊來救及秦兵退顔率謂齊曰夏亡鼎歸商商滅歸周其數九一鼎九萬人挽之九九八十一萬人也鼎未入齊必經魏魏豈不愛鼎耶由是觀之鼎大可知也周威烈王二十二年九鼎震及秦武王有好力士及平韓取置陽遂窺周室與孟說舉龍文之鼎武王絶臏而卒可以對舉之者知其小也或問曰周武王遷商鼎有今及郡知渡何河耶通曰如顔率言一鼎用九萬人士卒師徒器械備具焉詳時造舟馬梁越明泮而至洛必矣雖遷徙至河南時安置未得所成王定鼎於郟鄏城也或問爲在朝廟耶通曰雖雲左宗廟右社稷凡宮室有東西廟曰廟置在宮廟也是以後語謂之發器後世謂之大寳之器言龜與鼎也或問曰二周鼎何所通曰帝王世紀中秦昭襄王自稱西帝攻周廢赧王取九鼎事頗𫎇昧或問曰漢桓平何言鼎沒泗水耶通曰秦本記亦云二十八年使千人沒泗水求鼎不獲已而漢武汾隂獲鼎東漢漅湖獲黃金鼎焉累朝所得皆制度輕小鼎也梁書何予李隠逸武帝之請更鑄九鼎曰鼎者神器有國之先也唐貞觀二十一年六月遂州涪水中獲古鼎受五石三斗至天后朝梓橦縣江中獲鼎受十六斛篆文曰王李五百代至萬嵗通天二年四月勅鑄九鼎成計用青金五十六萬七百一十二斤焉豫州鼎名永昌髙一丈八尺受一千八百斛莫州名武興雍州名長安兗州名目觀青州名少陽徐州名車原揚州名江都制州名金陵梁州名成都惟豫州鼎大八州各髙一丈四尺受一千二百斛鼎上各圖寫本州産物之象鍾紹京等題請各鼎用十萬人牛象等自𤣥武門外曳入置於明堂之庭各依方向安置焉𤣥宗開元薛謙光獻九鼎銘宰臣以豫州鼎銘武后所製有𤣥宗御名便爲符瑞請付史舘明皇甚悅焉乾元中三殿上安銅鼎上津汚流占曰必雨之𠉀果信矣此又小鼎也賛寧要言









  事實類苑卷二十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一   宋 江少虞 撰官政治績
  諸監鑪鑄錢
  江南因唐舊制饒州置永平監鑄錢嵗六萬貫江南平増爲七萬貫常患銅少張齊賢任轉運使求得江南舊承旨丁釗盡知信運等州各銅鉛處齊賢即調發丁夫采之初年得十數倍明年得銅鉛八十五萬斤錫六十萬斤因增爲鉛錫錢鑄三十六萬貫以釗爲殿前承旨領三州銅山先是永平監所鑄錢周通元寳錢法肉好周郭精好至是雜用鉛錫兼失古制數雖増而錢惡其後信州鉛山縣出銅無算常十餘萬人采鑿不逞無頼之徒萃於淵藪官所市銅鉛數千餘萬斤大有餘羨而銅山所出益多有司議減銅價鑿山者稍稍引去饒州官市薪炭不能給鼔鑄分爲池州置永寧監建州置永豐監並嵗鑄錢二十萬貫以鉛山銅給之既有所供價乃復舊而二監並集杭州置保興監萬四監嵗鑄百餘萬貫而極盛矣唐天寳之制楊潤鄂益蔚栁十州共置九十九鑪鑄錢一鑪役丁匠三十人每年六七月傳十月作十番一鑪約用銅二萬一千二百三十斤白蠟二千七百九十斤黒鉛五百四十斤每鑪鑄錢三千三百貫計一二日可鑄錢三百餘國家之制一二日千餘用銅鉛蠟之法亦異於古其數雖倍而錢稍惡每擊擲亦多缺予在史局因録唐制與今王丞相後嵗月有詔暑月諸監減半工蓋主上勤恤之至也談苑
  和買絹
  祥符初王旭知頴州因嵗饑出庫錢貸民約蠶熟千輸一縑其後李士衡行之陜西民以爲便令天下於嵗首給之謂之和買絹或曰預買始於旭也
  上供軍糧
  國初江淮湖浙上供軍糧嵗無定數景徳中發運使李溥奏乞立年額乃詔嵗以六百萬石為定有災即申乞減數至今以爲常
  納牛皮錢
  國初令民田七頃納牛皮一張角一對筋四兩建隆中令共納價錢一貫五百文今稅額中牛皮錢是也澠水燕談
  內門買物支錢
  京師置雜物務買內所頒之物而東內門復有字號徑下諸行市物以供禁中凡行鏞供物之後往往經嵗不給其值至於積錢至十萬者或雲其直尋給而幹當內門內臣故爲稽滯京師甚苦之蔡襄尹京師詢知其弊建言乞取內東門買物字號付雜買物務具供過物價徑牒內藏庫截支以給行人仁宗大以爲然其事至今行矣東軒筆録
  預買綢絹
  太宗時馬元方爲二司判司建言方春民乏絶時預給庫錢貸之至秋夏令輸絹於官預買綢絹蓋始於此
  河北布糧草用三稅見錢之法
  河北入布糧草舊用見錢慶厯八年後以茶鹽香藥見錢爲四稅縁邊用之茶鹽香藥爲三稅近裏州軍見錢爲商旅用之不時得錢賤市交鈔而貴糶糧斛由是物價騰貴米豆七百甚者至千錢縁邊所入至少而京師償價倍多其利盡歸於富商矣皇祐二年茶交引舊賣百千者得錢六十五千至是正二十千者一斤賣三千八百者止得六百鹽賣百千者止得六十千至三千復更用見錢而令商旅自便買鹽茶香藥議者謂三稅四稅與見錢之法皆不可常守必視邊計之厚薄與物價之髙下一時而變通之乃可也東齋紀事
  蠲田畝
  江南有國時民畝率十畝蠲一畝以充瘠薄退朝録
  嵗鑄錢數
  國朝初平江南嵗鑄錢七萬貫自後稍増廣至天聖中嵗鑄一百餘萬貫慶厯至三百萬貫熙寧六年以後嵗鑄銅鐡錢六百萬貫
  茶利
  國朝茶利除官本及雜費外浄入錢禁𣙜時取一年最中數計一百九萬四千九十三貫八百八十五內六十四萬九千六十九貫茶浄利賣茶嘉祐二年收十六萬四百三十一貫五百二十七除元本及雜費外得浄利十萬六千九百五十七貫六百八十五客茶交引錢嘉祐三年除元本及雜費外得浄利五十四萬二千一百一十一貫五百二十四四十四萬五千二十貫六百七十茶稅錢最中嘉祐元年所收數除川茶錢在外通商後來取一年最中數計一百一十七萬五千一百四貫九百一十九錢內三十六萬九千七十二貫四百七十一錢茶租嘉祐四年通商立定茶交引錢六十八萬四千三百二十一貫三百八十後累經減放至治平二年最中分收上數八十萬六千三十二貫六百四十八錢茶稅最中治平三年除川茶稅錢外㑹此數
  
  本朝茶法乾徳二年始詔在京建州漢蘄口各置𣙜貨務五年始禁私賣茶從不應爲情理重太平興國二年刪定禁法條貫始立各等科罪淳化二年令商賈就園戶買茶公於官場貼射始行貼射法淳化四年初行交引罷貼射法西北入粟給交引自通利軍始是嵗罷諸處𣙜貨務尋復依舊至咸平元年茶利錢以一百三十九萬二千一百三十九貫三百一十九爲額至嘉祐三年凡六十一年用此額官本雜費皆在內中間時有増虧嵗入不常咸平五年三司使王嗣宗始立三法分以十分茶價四分給香藥三分犀象二分茶引六年又改支六分香藥犀象四分茶引景徳二年許人入中錢帛金銀謂之三稅至祥符九年茶引益輕用知秦州曹瑋議就永興鳳翔以官錢收買客引以捄引價前此屢増加饒錢至天禧二年鎮戎軍納大麥一斗本價通加饒共支錢一貫二百五十四乾興元年改三分法支茶引三分東南見錢二分半香藥四分半天聖元年復行貼射法行之三年茶利盡歸大商官場但得黃晚惡茶乃詔孫奭重議罷貼射法明年推治元議省吏計覆官旬獻等皆決配沙門島元詳定樞宻副使張鄧公參知政事呂許公魯簡肅各罰俸一月御史中丞劉筠入內內侍省副知都周文質西上閣門使薛昭廓三部副使各罰銅二十斤前三司使李諮落樞宻直學士依舊知洪州皇祐三年算茶依舊只用見錢至嘉祐四年二月五日降勅罷茶禁國朝六𣙜貨務十三山塲都賣茶嵗一千五十三萬三千七百四十七斤半租額錢二百二十五萬四千四十七貫一十其六𣙜貨務取最中嘉祐六年拋占茶五百七十三萬六千七百八十六斤半租額錢一百九十六萬四千六百四十七貫二百七十八荊南府租額錢三十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八貫三百七十五受納潭鼎灃岳歸峽州荊南府片散茶共八十七萬五千三百五十七斤漢陽軍租額錢二十一萬八千三百二十一貫五十一受納鄂州片茶二十三萬八千三百斤半蘄州蘄口租額錢三十五萬九千八百三十九貫八百一十四受納潭建州興國軍片茶五十萬斤無爲軍租額錢三十四萬八千六百二十貫四百三十受納潭筠袁池饒建歙江洪州南康興國軍片散茶共八十四萬二千三百三十三斤真州租額錢五十一萬四千二十二貫九百三十二受納潭袁池饒歙建撫筠宣江吉洪州興國臨江南康軍片散茶共二百八十五萬六千二百六斤海州租額錢三十萬八千七百三貫六百七十六受納睦湖杭越衢溫婺台常明饒歙州片散茶共四十二萬四千五百九十斤十三山場租額錢共二十八萬九千三百九十九貫七百三十二共買茶四百七十九萬六千九百六十一斤光州光山場買茶三十萬七千二百六十斤賣錢一萬二千四百五十六貫子安場買茶二十二萬八千三十斤賣錢一萬三千六百八十九貫三百四十八商城場買茶四十萬五百五十二斤賣錢二萬七千七十九貫四百四十六夀州麻步場買茶三十三萬一千八百三十三斤賣錢三萬四千六百二十一貫三百五十霍山場買茶五十三萬二千三百九斤賣錢三萬五千五百九十五貫四百八十九開順場買茶二十六萬九千七十七斤賣錢一萬七千一百三十貫廬州王同塲買茶二十九萬七千三百二十八斤賣錢一萬四千三百五十七貫六百四十二黃州麻城場買茶二十八萬四千二百七十四斤賣錢一萬三千五百四十貫舒州羅源場買茶一十八萬五千八十二斤賣錢一萬四百六十九貫七百八十五太湖場買茶八十二萬九千三十二斤賣錢三萬六千九十六貫六百八十蘄州洗馬場買茶四十萬斤賣錢二萬六千三百六十貫王祺場買茶一十八萬二千二百二十七斤賣錢一萬一千九百五十三貫九百九十二石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買茶五十五萬斤賣錢三萬六千八十貫
  
  世傳算茶有三說法最便三說者皆謂見錢爲一說犀牙香藥爲一說茶爲一說深不然也此乃三分法其謂縁邊入納糧草其價折爲三分一分支見錢一分折犀象雜貨一分折茶耳後又有折鹽爲四分法更改不一皆非三說也予在三司求得三說舊案三說者乃是三事博糴爲一說便糴爲一說直便爲一說其謂之博糴者極邊糧草嵗入必欲足常額每嵗自三司拋數下庫務先封椿見錢𦂳便錢𦂳茶鈔𦂳便錢謂水路商旅所便處𦂳茶鈔謂上三山場𣙜務然後召人入中便糴者次邊糧草乃詣京師等情慢便錢慢茶鈔及雜貨慢便謂道路貨易非便處慢茶鈔謂下三山塲𣙜務直便者商人取便於縁邊入納見錢於京師請領三說先博糴數足然後聴便糴及直便以此商人競趨爭先赴極邊博糴故邊粟常充足不爲諸郡分裂糧草之價不能翔踴諸路稅課亦皆盈衍此良法也予在三司方欲講求㑹左遷不果建議筆談
  
  世稱陳恕爲三司使改茶法嵗計㡬増十倍余爲三司使時考其籍蓋自景徳中北敵入冦之後河北糴便之法蕩盡此後茶利十喪其九恕在任值北敵講解商人頓復嵗課遂増雖雲十倍之多考之尚未盈舊額至今稱道蓋不虞之譽也筆談
  劉晏知物之術
  劉晏掌南計數百里外物價髙下即日知之人有得晏一事予在三司時嘗行之於東南每嵗發運司和糴米於郡縣未知價之髙下須先具價申稟然後視其貴賤貴則寡取賤則取盈盡得郡縣之價方能契數行下比至則粟價已増所以常得貴售晏法則令多粟通途郡縣以數十嵗糴價與所糴粟數髙下各爲五等其籍於主者今通發運司粟價纔定更不申稟即時廩收但第一價則糴第五數第五價則糴第一數第二價則糴第四數第四價則糴第二數乃即馳逓報發運司如此賤粟之地自糴盡極數其餘節級各得其宜已無極售發運司仍㑹諸郡所糴之數計之若過於多則損貴與逺者若尚少則増賤與近者自此粟價未嘗失時各當本處豐儉即日知價信皆有術筆談
  稅額
  五代方鎮割據多於舊賦之外重取於民國初悉皆蠲正稅額一定其間有或重輕未均䖏隨事均之福歙州稅額太重福州則令以錢二貫五百折納絹一疋歙州輸官之絹止重數兩太原府輸賦全除乃以減價糴糶補之後人往往疑福歙折絹太貴太原折米太賤蓋不見當時均賦之意也筆談
  發運司米
  發運司嵗供京司米以六百萬石爲額淮南一百三十萬石江南東路九十九萬一千一百石江南西路一百二十萬八千九百石荊湖南路六十五萬石荊湖北路三十五萬石兩浙路一百五十萬石通羨餘嵗入六百二十萬石筆談
  漕河
  國初方隅未一京師儲廩仰給惟京東京西數路而已河渠轉漕最為急務京東自維宻以西州郡租稅悉輸沿河諸倉以備上供清河起清淄合黃河歴齊郡倉梁山濼濟州入五丈河達汴都嵗漕百餘萬石所謂清河濟水也而五丈河常苦淤淺每春初農隙調發夫衆大興利役已而開濬使得舟楫通利無所壅遏太祖皇帝素知其事先所屬意至嵗終興役之際必御駕親臨督課率以為常先是夫不給口食古之制也上憫其勞苦特令一夫日給米二升天下諸處丁夫亦如之迄今為成式金坡遺事
  穀粟均配人戶納見錢
  皇祐初三司出絹數十萬收市穀粟轉運司均配人戶變納見錢期限甚促韓魏公以軍儲不乏請滿嵗方輸官仍克配方郭第四第五等村鄉亦聴以斛折納於是人力舒緩無逼近之憂魏王別録
  詔藩鎮支郡直屬京師
  太平興國初右拾遺李幹上言諸道藩鎮所管支郡多遣吏掌其市征留滯商賈不便詔頒寧經源渭鄜坊延丹陜虢襄坊房復鄧唐澶濮宋豪鄆濟漕單師不𨽻節鎮楊文公談苑
  枷三等
  舊制枷惟二等以二十五斤二十斤為限景徳初陳綱提㸃河北路刑獄上言請制杖罪枷十五斤為三等詔可其奏遂為常法澠水燕談
  牓刻儀制令四條
  孔弧次㳟為大理正太平興國中上言儀制令雲賤避貴少避長輕避重去避來望令兩京諸州於要害處刻牓以揭之所以興禮讓而厚風俗詔從之令於通衢四刻牓記今多有焉楊文公談苑
  
  孔承恭上言儀制令四條件乞置木牌立於郵堠一日太宗問承恭曰令文中貴賤少長輕重各自相避並記何必又雲去避來此義安在承恭曰此必恭戒於去來者至相迴避耳上曰不然借使去來相避止是憧憧於通衢之人宻如交蟻焉能一一必相避哉但恐設律者別有他意其精悉若是玉壺清話
  諸州斷死罪奏案
  建隆二年太祖謂宰相曰五代以來諸侯䟦扈有枉法殺人者朝廷置而不問刑部之職久廢且人命至重姑息藩鎮當若是耶自今諸州凡有審訖録案聞奏委刑部覆視之奏案自此始國朝事實
  法官親節案
  大理法官皆親節案不得使吏人中書檢正官不置吏人每房給楷書一人録浄而已盡欲士人躬親職事格吏兼歴試人才也筆談


  事實類苑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二   宋 江少虞 撰宦政治績
  斷獄
  近嵗邢夀兩郡各斷一獄用法皆誤爲刑曹所駁夀州有人殺妻之父母昆弟數口州司以不道縁坐妻子刑曹駁曰毆妻之父母即是義絶況其謀殺不當復坐其妻邢州有盜殺一家其夫婦即時死惟一子明日乃死其家財産戶絶法給出嫁親女刑曹駁曰其家父母死時其子尚生財産乃子物出嫁親女乃出嫁姊妹不合有分此二事畧同一失於生者一失於死者筆談
  陳晉公
  陳晉公爲三司使將立茶法召茶商數十人俾各條利害晉公閱至第三等語副使宋太初曰吾觀上等之說取利太深此可行於商賈而不可行於朝廷下等固滅裂無取惟中等之說公私皆濟吾裁損之可以經久於是爲三等稅法行之數年貨財流通公用足而民富世言三司使之才以陳公爲首稱後李侍郎諮爲使改其法而茶利浸失後雖屢變然非復晉公之舊法也陳晉公恕自朝升入三司爲判官既而爲鹽鐡使又爲縂置使洎罷參政復爲三司使首尾十八年精於吏事朝廷藉其才晚年多病乞解利𣙜真宗議曰卿求一人可代者聴卿去是時寇萊公罷樞宻使歸班晉公薦以代己真宗用萊公爲三司使而晉公集賢學士判院事萊公入有檢尋晉公前後改革與立事件類爲方冊及以所出榜示別用新板題扁躬坐其第請晉公判押晉公亦不讓一一與之押字既而萊公拜於庭下而去自是計使無不循其舊貫至李諮爲三司使始改茶法而晉公之規模漸革向之榜示亦稍稍除削今則無有復存矣東軒筆録
  張乖崖
  張尚書詠再知益州轉運黃觀以治狀入奏下詔褒美時賊鋒方斂紀綱過肅蜀民尚懷擊柝之惴嘉邛二州新鑄景徳大鐡錢利害未定橫議風起朝廷慮之遣謝賓客濤爲西川巡撫上臨軒諭之曰詠之性剛決強勁卿之性仁明和恕卿往濟之必無遺策宜以朕意諭詠賴卿在彼朕無西顧之憂無事宜與詠協心精議副朕倚矚謝公至蜀明宣寛詔尚書公轉蹈拜泣率從濤並轡撫勞蜀人遂安
  
  有范延貴者爲殿直押兵過金陵張忠定公詠爲守因問曰天使沿路來還曽見好官員否延貴曰昨過袁州萍鄉縣邑宰張希顔者雖不識之知其好官員也忠定曰何以言之延貴曰自入萍鄉縣境驛𫝊橋道皆葺田萊墾野無惰農及至邑則㕓肆無賭博市易不敢喧爭夜宿邸中聞更鼔分明以是知其必善政也忠定大笑曰希顔固善矣天使亦好官員也即日同薦於朝希顔後爲發運使延貴亦閣門祇侯皆號能吏也東軒筆録
  
  乖崖張公詠尹益都日值李順兵火之後郡政未舉因決一吏杖詞不服公曰這漢兒要劔喫彼雲決不得喫劔則得公命斬之以狥軍吏𥈭眙相顧自是始服公之威信李順黨中有殺耕牛避罪逃亡者公許其首身拘母十日不出釋之復拘其妻一宿而來公斷雲禁母十夜畱妻一宵倚門之望何疎結髪之情何重舊爲惡黨因之逃亡許令首身猶尚顧望就中市斬之於是首身者繼至並遣歸業蜀民由此安居青箱雜記
  
  張忠定公詠知通進銀臺司并州有軍校笞他部卒致死獄具奏上法官謂非所部當如凡人公執奏曰並接羌胡州兵數十萬一旦因一卒法死一校使卒有輕所部之心且生事不若杖遣於權宜爲便上依法官議不數月並果有卒怨本校白晝五六輩提刀趨喧爭前刺校心胷狼籍屍下遂竄去朝廷方以公向所執爲是澠水燕談
  
  樞宻直學士張詠知益州有巡檢所領龍猛軍人潰爲羣盜龍猛軍人者本皆募羣盜不可制者充之標悍善鬭連入數州俘掠而去蜀人大恐詠乃召鈐轄以州牌印付之鈐轄愕然請其故詠曰今盜勢如此而鈐轄晏然安坐無討賊心是欲令詠自行也鈐轄宜攝州事詠將出討之鈐轄驚曰某今行矣詠曰何時曰即今詠顧左右張酒於其城西門上曰鈐轄將出吾今餞之鈐轄不得已勒兵出城與飲於樓上酒數行鈐轄曰某顧有請於公詠曰何也曰某所求芻糧願皆應付之詠曰諾老夫亦有請鈐轄曰何也詠曰鈐轄今往彼滅賊若無功而返必斷頭於此城下矣鈐轄震慄而去既而與賊遇果敢士衆皆還退㡬十里鈐轄召其將校告之曰觀於張公謂真斬我不爲異也遂復進力戰大破之賊遂大敗
  
  張詠時有僧行止不明有司執之以白詠詠視判其牒曰勘殺人賊既而案問果一民也與僧同行於道中殺僧取其詞部戒牒三衣因自披剃爲僧寮屬問詠何以知之詠曰吾見其額上猶有繫巾痕也並洓水紀聞
  王明
  王明字如晦魏郡城安人王師征嶺南爲隨軍轉運使山路險絶仰給者數萬人須丁夫擔負無有闕者每下一郡一城必先保其簿書固守倉庫范蜀公𫎇求
  劉煥
  治平間河北凶荒繼以地震民無糧食往往賤賣耕牛以茍延嵗月是時劉煥知澶州盡發公帑之錢以買牛明年震搖息逋民歸無牛可以耕鑿而其價騰踴十倍煥復以所買牛依元直賣與是故河北一路唯澶州民不失所由煥權宜之術也東軒筆録
  陶鑑
  淮南漕渠築埭以畜水不知始於何時舊傳召伯埭謝公所爲按李翺來南路唐時猶是流水不應謝公時已作此埭天聖中監真州排岸司右侍禁陶鑑始議為復閘節水以省舟船過埭之勞是時工部郎中方仲荀文思使張綸爲發運副使表行之始爲真州閘嵗省冗卒五百人雜費百二十五萬運舟舊法舟載米不過三百石閘成始爲四百石其後所載浸多官船至七百石私船受米八百餘囊囊二石自後北神召伯龍舟茱萸諸埭相次廢革至今爲利予元豐中過真州江亭後糞壤中見臥石乃胡武平爲水閘記畧敘其事而不甚詳具筆談
  許元
  許元初爲發運判每患官舟多虛破釘鞠之數蓋陷水於中不可稱盤故得以爲奸一日元至船場令拽新造之舟縱火焚之火過取其釘鞠稱之比所破纔十分之一自是立爲定額
  侯叔獻
  侯叔獻爲汜縣有逃田及戶絶沒官田最多雖累經檢估或雲定價不均內有一李誠莊方圓十里河貫其中尤爲膏腴有佃戶百家嵗納租課亦皆奧族矣前已估及一萬五千貫未有人承買者賈魏公當國欲添爲二萬貫賣之遂命陳道古銜命計㑹本縣令佐視田美惡而増損其價道古至已閱視諸田而議増李田之直叔獻曰李田本以價髙故無人承買今又増五十貫何也堅持不可道古雅知叔獻不可欺因以其事語之叔獻歎曰郎中知此田本末乎李誠者太祖時爲邑酒務専知官以汴水溢不能救䕶官物遂估所損物值價計五千貫勒誠償之是時朝廷出度支使錢俵民間預買箭桿鵰翎弓弩之材未㡬李重進叛王師征淮南而預買翎桿未集太祖大怒應欠負官錢者田産並令籍沒誠非預買之人而當時官吏畏懼不敢開析故此田亦在籍沒今誠有子孫見居邑中相國縱未能恤其無辜而以田給之莫若損五千貫俾誠孫買之爲便道古驚曰始實不知但受命而來審如是君言爲當而吾亦有以報相國矣即損五千貫而去叔獻乃召誠孫俾買其田孫曰實荷公惠奈甚貧何叔獻曰吾有策矣即召見佃百戶諭之曰汝輩本皆下戶因佃李莊之利今皆建大第髙廩更爲豪民今李孫欲買田而患無力若使他人得之必遣汝輩矣汝輩必毀宅撒廩離業而去不免流離失職何若醵錢借與誠孫俾得此田而汝輩常爲佃戶不失居業而兩獲所利耶皆拜曰願如公所言由是誠孫卒得此田矣叔獻爲尉與管界巡檢者相善縣多盜賊巡檢每與叔獻約聞盜起當急相報一旦有強盜十六人經其邑叔獻盡擒之既而歎曰巡檢豈以我爲負約耶機㑹之速不及報然不可奪其功也於是盡推捕盜之勞於其下而竟不受賞當其獲盜時叔獻躬押至開封府府尹李絢謂曰子之才能吾深知之子可以見本府推官判官吾當率以同狀薦子也叔獻辭曰本以公亊至府事畢歸邑若投謁以求薦非我志也竟不見推官判官而去並出東軒筆録
  張丞相
  張景卿丞相知潤州日有婦人夫出外數日不歸忽有人報菜園井中有死人婦人驚往視之號哭曰吾夫也遂以聞官公令屬官集隣里就井驗是某夫與非衆皆以井深不可辨請出屍驗之公曰衆皆不能辯婦人獨何以知其爲夫收付所司鞠問果奸人殺其夫婦人具共與謀筆談
  章惇
  熙寧七年元絳爲三司使宋迪爲判官迪一日遣使煮藥而遺火延燒計府自午至申焚傷殆盡方火熾神宗御西角樓以觀是時章惇以知制誥判軍器監遽部本監役兵往救火經由角樓以過上顧問左右以惇對翊日迪奪官勒停絳罷使以章惇代之東軒筆録
  邵煜
  邵煜知廣州鑿內濠以濟舟楫不爲颶風所害後以陳世卿代之奏乞免本州計口買鹽之害五羊之民始有充衣飽食廣人歎曰邵父陳母除我二苦
  戚密學
  戚宻學綸初筮仕知太和縣里俗險薄喜撰虛詞公至以術漸摩先設巨械嚴固狴牢其鞭挺絙索比他邑數倍民已悚駭次作諭民詩五十絶不事風雅皆風俗易曉之語俾之諷誦以申規警立限曰諷誦半年頑心不悛一以苛法治之果因此詩獄訟大減其詩有云文契多經嵗月深便將疆界漸相侵官中驗出虛兼實枷鎖鞭笞痛不禁大率類此江南往往有本每常嵗時與囚約曰放汝暫歸祝其先櫛沐蟣虱民感其惠皆及期而還無敢違者
  許仲宣
  許仲宣清社人三爲隨軍轉運使心計精敏無絲髪遺曠征江南軍中之需當不備之際曹武惠王故欲試之凡所索則隨應王師將夜攻城仲宣隂記乞曰永夕運兵寧不食耶既食無器可乎預料陶器數十萬夜半爨成食兵將就食果束其器如數給之他率類此征交州爲廣西胄士死於瘴者十七八大將孫全興失律仲宣乞奏罷兵不待報以兵屯湖南諸州開倉賞給縱其取餌謂人曰吾奪瘴嶺客死數萬生還中國已恨後時若更俟報已積屍於廣野矣誅一族活萬夫吾何恨哉又飛檄諭交人以禍福交人果送欵乞內附遣使修貢仲宣上表待罪太宗褒詔大嘉之玉壺清話
  陳從信
  太宗居晉邸知客押衙陳從信者心計精敏掌宮帑輪指節以代運籌絲忽無差開寳初有司啓奏倉儲止盡明年二月太宗因語之從信曰但令起程即計往復日數以糧奏併有可以責其必歸之限運至陳留即預關主司戒運徒先後於倉無淹畱之弊每運可減二十日自泗至京舊限八十日一嵗止三運每運出淹畱虛程二十日嵗自可漕一運太宗以白太祖遂卒為永制一嵗晉邸嵗終籌損年費幾約數百萬計惟失五百金屢籌不出一倉頭偶計之太宗一日登府樓遙觀尋種者賞歎精健令某府庫取金五百與之時從信不信役夫告之
  承昭
  太祖欲開濬五丈舊河以便運載吏督治有承昭者以南人諳水利使董其役承昭以絙都量河勢長短計其廣深以量鍤之濶狹以鍤累尺以尺累丈定一夫自早達暮合運若干鍤計鑿若干土縂其都數合用若干夫以目奏上太祖謂曰不如所料索斬於河濬訖後悉如所奏上嘉之又令督諸軍子弟濬池於春明門外以習水戰後以防禦使從征太原晉人嬰城堅拒遂議板築以革納壯士𫎇之爲洞而人須力攻致久老我師上深憫之且時視其洞擕藥劑菜餌慰撫士卒時李漢瓊爲攻城縂管挽御衣以諫曰孤壘之危何啻纍卵矢石如雨陛下宜以社稷自重遂罷其幸止行班賚而已既不克又欲増兵承昭奏曰陛下有不語兵千餘在左右胡不用之上不寤承昭以馬策指汾太祖遂曉大笑曰從所取用承昭乞細布囊括土投上流以塞之不設板築可城巨方用其策授土將半水起一尋城中危蹙㑹蝗大起晉人間道求援契丹兵甫至遂議班師
  魏侍郎
  魏侍郎瓘初知廣州忽子城一角頺墊得一古磚磚面範四大字雲委於鬼公蓋合而魏也感其事大築子城纔罷詔除仲待制簡代之未㡬儂智髙冦廣其城一擊而摧獨子城堅完民逃於中獲生者甚衆賊退師至筠州朝廷以公有前知之備加諫議再知廣二年召還公築城之效自論久不報有感懷詩曰羸羸霜鬢一衰翁蹤跡年來類斷蓬萬里逺歸雙闕下一身閒在衆人中螭頭賜對恩雖重雉堞論功事已空淮上有山歸未得獨揮清淚向春風文潞公束詩進呈加龍圖閣尹京魏詩甚精處五羊書事曰誰言嶺外無霜雪何事秋來白滿頭
  錢若水
  錢若水爲同州推官知州性急數以胸臆決事不當若水固爭不能得輒曰當奉陪贖銅耳已而果爲朝廷及上司所駮州官皆贖論知州愧謝已而復然前後如此數矣有富民家小女奴逃亡不知所之奴父母言於州命録亊參軍鞫之録事嘗貸錢於富民不獲乃列富民父子數人共殺女奴棄屍水中逺失其屍或爲元謀或從而加功罪皆應死富民不勝捶楚自誣服具上州官審覆無異皆以爲得實若水獨疑之留其獄數日不決録亊詣若水㕔事詬之曰若受富民錢欲出其死罪耶若水笑謝曰今數人當死豈不可少熟觀其獄詞耶且留之旬日知州屢趣之不能得上下皆怪之若水一旦詣州屛人言曰若水所以留其獄者宻使人訪求女奴今得之矣知州驚曰安在若水宻使人送女奴於知州所知州乃垂簾引女奴父母問曰汝今見汝女識之乎對曰安有不識也因從簾中推出示之父母泣曰是也乃引富民父子悉破枷縱之其人號泣不肯去曰㣲使君之賜則某滅族矣知州曰推官之賜也非我也其人趨詣若水㕔事若水閉門拒之曰知州自求得之我何與焉其人不得入繞垣而哭傾家資以飯僧爲若水祈福知州以若水雪寃死者數人慾爲之奏論其功若水辭曰若水但求獄中人不寃死耳論功非某本心也且朝廷以此爲若水功當置録事於何地耶知州歎服曰如此尤不可多及矣録事詣若水叩頭愧謝若水曰獄情難知偶有過誤何謝也於是逺近翕然稱之未㡬太宗聞之驟加進擢自幕職半嵗中爲知制誥二年中爲樞宻副使
  周諫議
  周諫議湛善射弩十發十中的隔屋射亦然嘗謂予曰其法雖在審固然亦自有神用今以架縛弩施箭其上往往不中至於同人之射無不中的非神用而何湛爲鹽鐡判官三司文帳煩夥吏胥弊欺若不究者爲之立勘同法嵗減天下計帳七千道又括天下隱戶三十三萬發其詭號凡十二種湖南之民掠良人踰嶺賣爲奴婢湛爲廣東提㸃刑獄下令捉搦又令自陳得男女一千六百餘人還其家而世少知之蓋古良吏也
  薛簡肅
  蜀人正月二日三日上塚知府亦爲之出城置㑹是時薛簡肅公以二日㑹於大東門外有戍卒叩鄭龍胸家求冨貴鄭即以銀匙筯一把與之既出隨以告人至第二巷尾卒升屋放火殺傷傷人相以都監至捕者益多卒自知不免即下就擒都監往白簡肅公指揮只於擒獲處即處決民間以爲神斷不然妄相攀引旬月間未能了得又安其徒黨反側之心也
  範文公
  範文公鎮青社㑹河朔艱食青之額賦博州置場納青民大患輦置之苦而河朔斛價不甚騰湧公至戒民本州納價每㪷三鍰給鈔與之俾簽幙者輓金往幹曰博守席君夷亮余嘗薦論又足下之婦翁也擕書就彼坐倉以倍價招之事必可集齎巨牓數十道介其境則張之設郡中不肯假廩寄價舍可也簽稟教行事至則皆如公料㪷斛時爲厚價所誘貨至如山積不五日遂足而博斛亦行斛金尚餘數千緡按等差給還青民因立像祠焉
  文潞公
  文潞公爲予言初及第大理評事知絳州翼城縣未赴任有客李本者三見訪而後得見之且言某有婿爲縣中巡檢幸公庇之又言曰某非獨公奉干亦有以奉助某嘗知其邑戶口衆人猾難治因出一策文字皆影跡人姓名其首姓張比潞公至姓張人事已敗縣未能結丞簿尉皆云某等在此各嵗餘通邑政務爲此人所持今公之來必辨之矣於是公盡得其奸狀上於州決配之邑人皆悚畏其次即石務均也初王公隨舉進士時甚貧㳺於翼城逋人飯鏹執而入縣務均之父爲縣吏爲償錢又飯之舘之於其家而母尤所加禮一日務均醉令王起舞不中節毆之王遂去明年登第久之爲河東轉運使務均恐懼逃竄然王豈有意害之乎小人自隱如此也至是事敗潞公捕之當是時王公已爲御史中丞矣未㡬封一錠銀至縣葬石務均之母事少懈尋而王爲參知政事奏務均教練使而務均亦改行自修終文之任邑中無敢肆橫者以此見潞公之才新及第已能疾惡而屏除之矣又見王公長厚而不忘一飯之恩也東齋記事




  事實類苑卷二十二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三   宋 江少虞 撰宦政治績
  文潞公
  文潞公在成都米價騰貴因就諸城門相近院凡十八處減價糶賣仍不限其數張榜通衢翌日米價遂減前此或限㪷以糶或抑市井價直適足以増其氣燄而終不能平其價大抵臨事須當有術也記事
  
  傅永曰皇祐二年詔陜西揀閱諸軍及新保捷年五十以上若短不及四指者皆免為民紛然以為邊事未可知不宜減兵又曰停卒一旦失衣糧鄉間閭閻必相聚為盜賊縁邊諸將爭之尤甚是時文公執政龎公為樞密使固執行之不疑是時陜西所免新保捷凡三萬五千餘人皆歡呼返其家其未免者尚五萬餘人皆悲恨已不得去傅永曰陜西縁邊計一歳費七百萬貫錢養一保捷是歳邊費凡減二百四十五萬陜西之民由是稍蘇洓水記聞
  王文康
  王文康治蜀頗以法御下有謗其太苛㑹劉𣋌召還為右正言真宗召問凌䇿王某治蜀孰優曰凌䇿在蜀值歳豐故得以平易治之王某值歳小歉慮民為盜以法治之易治則皆然真宗善其言
  程文𥳑
  程林知益州治大體略細務嚴肅𥳑重蜀民畏而愛之蜀川有不逞者聚惡少百餘人作灌口二郎神像私立官號作士卒衣裝鐃鼓簫吹日椎牛為㑹民有駿馬者遂遣人取之神欲此馬民拒之其馬遂死又率良民有不願徃者尋得疫病葢亦有妖術耳有白其事林捕而戮之後李順由此而起今鋤其根本且使蜀中數十年無恙本朝名臣傳
  
  夏秋公納之物如鹽麴錢之類名件頗碎慶厯中有司建議倂合歸一多以省鈔鐵程文𥳑為三司使獨以為仍舊為便若沒其舊名異日不知或再敷言鹽麴則致重複此亦善慮思也東齋記事
  田況
  田況移守成都其在蜀治尚和易法去苛細奬進儒素禁戢奸暴以德化人人不忍欺時謂張乖崖之明王文康之平程文簡之肅韓忠獻之愛公皆兼而有之入為三司使金穀利害纎悉罔不備舉時有副使不甚曉事京師號為皮燈毬以況處事通明號為照天蠟燭議者謂三司使自陳恕李士衡之後惟況為稱職也本朝名臣傳
  張客省
  瀛州城本隘狹景德中幾為北敵所破自請和之後居民軍營悉在南開張客省元守郡日召郡中髙貲戸謂之曰聞君等産業多在南開吾欲城入之然而計二城樓櫓之費非十萬緡不可咸曰茍得圍入大城願備所用工公令富民自均其數未經旬日不督而集乃命官籍其數目廂軍禁率以先後既成始奏取旨或曰不俟朝命罪必及焉公曰茍俟中覆而為城必不立矣今興工而後奏俟朝㫖允與不允吾築城已過半矣或偶得罪不過斥張元耳民獲百世之利又何疑焉其後城垂就而公坐不先上聞過被左遷漕司或疑有乾沒俾官窮究無毫釐之欺治平中治河朔地震瀛之中城圯因而欲去之今為大郡寇戎茍至亦不可坎閨矣公西守陜川有兩城守居北城上佐廨宇器甲軍需之帑皆在南城渡一小澗幾百步方入北城北城可容南城三四公亦先定謀然後奏倂南入北省守陴者十之三朝廷亦不之罪近時聞邊患水利繕城壘必先計已之恩賞厚薄然後為之校乎張公之心抑何異哉倦逰襍録
  趙閱道
  趙閱道抃熈寜中以大資政知越州兩浙旱蝗米價踴貴餓死者十五六州飭衢路立賞禁人増米價閱道獨牓衢路令有米者任増價糶之於是諸州米商輻輳詣越米價更賤民無餓死者閱道治民所至有聲在成都杭越尤著楊文公談苑
  王宣徽
  王拱辰以宣徽使尹南都外郛之外築一道通中出入朝廷聞而俾毀之奏曰臣所治當水陸衝要徃來賔客旁午或開筵過夜城門已闔不敢輒啟恐冒干法臣開此門道亦設闗鍵以備賔客夜出然踰城甚於啟闗矣
  韓稚圭
  河東人衆而地狹民家有䘮事雖至親悉燔爇取骨燼寄僧舍中以至積久棄捐乃相習以為俗韓稚圭鎮并州以官鏹市田數頃俾州民骨肉之亡者有安𦵏之地古者反逆之人乃有焚如之刑其士民則有歛殯附𦵏之禮惟外夷洎僧尼許從夷禮而焚柩齊民則一皆禁之今韓公待俗以禮法真古循吏之事也倦遊襍録
  韓忠獻
  韓忠獻公億知洋州日有大校李甲以財豪於鄉里誣其兄之子為他姓賂里嫗之貎類者使認之為己子又醉其嫂而嫁之盡奪其奩槖之蓄嫂姪皆訴於州又提刑轉運司每勘核為多行賄賂胥吏其嫂姪被笞掠反自誣服受杖而去積十餘年矣洎韓至又出訴韓察其寃因取前後案牘視之皆未嘗引乳醫為証一日盡召其黨立庭下出乳醫視之衆皆伏罪子母復歸如初東軒筆録
  楊譚林特
  至道中國家征夏虜調發陜西芻粟隨軍至靈武陜西騷動民皆逃匿賦歛不肯供給有詔督運者皆聴便宜從事不牽常法吏治率皆峻急而京兆府通判水部員外郎楊譚大理寺丞林特尤甚長安人歌之曰楊譚見手先教鎖林特逢頭便索枷長安多大豪又有䕃戶尤不可號令有見任知某州妻清河縣君者不肯運糧譚録而杖之於是民莫敢不趨令譚特令民每驢負若干每人擔若干仍賫糧若干官為計之須取足乃聴食怒詈之聲滿道既而京兆最為先辦民無逃棄者諸州皆稽留不能辦此事人畜皆死者十八九由是人始復稱之二人以是得顯官譚終諫議大夫特至尚書三司使
  胡順之
  胡順之為梁縣令民有臧金者素豪橫不肯出租畜犬數十頭里正近其門輒噬之繞垣密植橘柚人不可入每嵗里正常代之輸租前縣令有不肯禁順之至官里正白其事順之怒曰汝輩嫉其富欲使我與之為仇耳安有王民不肯輸租者苐徃督之及里正白不能督順之使快手繼之又曰不能入使押司録事繼之又曰不能順之悵然曰然則此租必使令自督耶乃命里正聚藁自抵其居以藁塞門而焚之臧氏人皆逃逸順之悉令掩捕驅至縣其家男子年十六以上盡痛杖之乃詔謂曰胡順之無道既焚爾宅又杖爾父子兄弟可速詣府自訟矣臧氏皆懼服無敢詣府者自是臧氏租常為一縣先府嘗遣教練使詣縣順之聞之曰是故欲來煩擾乃㣲使人隨之隂記其人驛舍及受驛吏供給之物既皆入謁色甚倨順之延與坐徐謂曰教練何官耶曰本州職員耳曰應入驛乎教練踧踖曰道中無邸居暫至驛中耳又曰應受驛吏供給乎曰道中無芻糧故受之又曰應與命官坐乎教練使趨下謝罪順之乃收械繫獄置暗室中以糞十瓮環其側教練使不勝其苦因順之過獄呼曰令幸不問我罪順之笑謝曰教練幸勿訝其苦今方多事未暇問也繋十日然後杖之二十教練使不服曰我職員也有罪當受杖於州順之笑曰教練久為職員殊不知法豈杖罪必送州耶卒杖之自是府吏無敢擾縣者州雖惡之然不能罪也後為青州幕僚發麻氏罪破其家皆順之力也真宗聞其名召至京師除著作佐郎
  張齊賢
  張齊賢真宗時為相戚里有爭分財不均者更相訴訟又因入官自理於上前更十餘斷不能決齊賢曰是非臺府所能決也臣請自治之上許之齊賢坐相府召訟者曰汝非以彼所分財少乎皆曰然即命各供狀給定乃召兩吏趨徙其家令甲入乙舍乙入甲舍貨財皆安堵如故分書則交易之訟者乃止明日奏狀上大悅曰朕固知非君莫能定者
  陳堯咨
  長安多士族子弟恃廕縱橫二千石者鮮能治之陳堯咨知府有李大監者堯咨舊交其子尤為強暴一旦有事至公府堯咨問其父兄宦遊何方得安信否語言勤至既而讓曰汝不肖亡頼如是汝家不敢與汝言官法又不能及汝恃贖刑無復恥耳我與爾父兄善義猶骨肉當代汝父兄訓之乃引於便坐手自杖之數十下由是子弟亡頼者皆惕息然其用刑過酷有博戲者杖訖桎梏列於庭置死馬於旁腐臭氣中瘡皆死後來者繫於先死者之足其殘忍如此
  向文𥳑
  向相在西京有僧暮過村民家求寄止住主人不許僧求寢於門外車廂中許之夜中有盜入其家自牆上挾一婦人並囊衣而出僧適不寐見之自念不為主人所納而強求宿而主人亡其婦及財明日必執我入縣矣因夜亡去不敢循故道走荒草中忽墮井則婦人已為人所殺先在其中矣明日主人捜訪亡僧並子婦屍得之井中執以詣縣掠治僧自誣雲與子婦有奸誘與俱亡恐為人所得因殺之投井中暮夜不覺失足亦墜井中贓在井旁亡失不知何人所取獄成縣府皆不以為疑獨敏中以贓不獲疑之引僧詰問數四僧服罪但言某前生當負此人死無可言者敏中故問之僧乃以實對敏中故宻使吏訪其賊吏食於村店店嫗聞其自府中來不知其吏也問之曰僧某者其獄何如吏紿之曰昨日已笞死於市矣雖獲賊亦不敢問也嫗曰然則言之無傷矣婦人者乃此村少年某甲所殺也吏曰其人安在婦指示其舍吏就入舍中掩捕獲之案問具服並得其贓一府咸以為神並涑水記聞
  包希仁
  嘉祐七年五月辛未樞密副使包拯薨車駕臨幸其第拯字希仁廬州人進士及第以親老侍養不仕宦且十年人稱其孝後歴監察御史為天章閣待制知諫院遷龍圖閣直學士知瀛州又遷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為人剛嚴不可干以私京師為之語曰闗節不到有閻羅包老吏民畏服逺近稱之歴御史中丞三司使樞密副使薨拯為長吏僚佐有所闗白喜面折辱人然其所言若合於理亦幡然從之剛而不愎此人所難也
  
  王禹玉曰包希仁知廬州廬州即鄉里親舊多乘勢擾官府有從舅犯法希仁撻之自是親舊皆屛息
  孔中丞
  李明公曰孔中丞趙輔知仙源縣諸孔犯法無所容貸
  王立
  王立字成之維州渤海人咸平三年進士及第補寧化軍判官天聖四年為夔州路轉運使施州徼外蠻夷利得賜物每歳求入貢者甚衆所過煩擾為公私患立奏令以貢物代為轉輸上嘉之歴陜西河北河東路轉運使并州有羣盜攻刼行旅州縣不能制立行部至并州選廵檢軍士五十人自隨陽雲以䕶行裝㣲詢知盜處掩捕盡獲之五日中獲十八人盜賊遂息自河東徙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明道二年以太常少卿為戶部副使尋以足疾出知廬州遷右諫議大夫徙知宻州秩滿歸卒
  王居卿
  市易司法聴人賒貸縣官貨財以田宅或金帛為抵當三人相保則給之皆出息十分之三過期之三不輸息每月更加罰錢百分之三貪人及無頼子弟多取官貸不能償積息罰愈滋囚繫督責徒存虛數實不可得刑部郎中王居卿初提舉市易司奏以田宅金帛抵當者成其息抵當徒相保者不復給自元豐二年正月七日以前本息之外所負法錢悉蠲之凡數十萬緡負本息者延期半年衆議頗以為愜
  李南公
  李南公知長沙縣有鬭者甲強乙弱各有赤青南公使前自以指揑之曰乙真甲偽也詰之各服蓋南方有櫸栁以葉塗膚則青赤如毆傷者剝其皮橫置膚上以火熨之則如掊傷者水洗不落南公曰毆傷者血聚肉硬偽者不然故知之有一村多豪戶稅不可督所差戶長輒逃去南公曰然則此村無用戶長知縣自督之書其村名帖於柱豪戶皆懼是歳初限未滿此村稅最先集又村多詭名稅存戶亡每歳戶長代納亦不可督南公悉召其村豪戶謂之曰此田不過汝曹所典買耳與爾期一月為我推究否則汝曹均分輸之及期盡得冒佃之人使各承其稅河北提㸃刑獄有班行犯罪下獄按之不服閉口不食百餘日獄吏不敢考訊甚患之南公曰吾立能使之食引出問曰吾欲以一物塞君鼻君能終不食乎其人懼即食且服罪人問其故南公曰彼必善服氣者以物塞鼻則氣結故懼並楊文公談苑
  王罕
  王罕知漳州素號多事知州多以威嚴取辦罕獨以仁恕為之州事亦治有老嫗病狂數邀知州訴事言無倫理知州卻之則悖詈先後知州以其狂但命徼者屛逐之罕至嫗復出左右欲逐之嫗訴本為人嫡妻無子其妾有子夫死為妾所逐家資妾盡據之嫗累訴為官不得直因憤急發狂罕為直其事盡以家資還之吏民服其能洓水記聞
  顧方
  丹陽顧方獨行君子也皇祐末登進士第再調明州象山令涖事之日召邑中父老詢究民間利害及境內士民之善惡善者召而勸之使勿怠惡者諭而戒之使自修又為建學舍率其子弟之秀者教之暇日親為講解誘掖使進於善逾年民皆化服俄而方病邑民相率出錢詣塔廟祈禱者千人焉臠股者十三人方竟不起百里之內號泣思慕如失父母相與立祠以歳時祀方余觀近世為縣者類以簿書期㑹為急務鮮有能及教化者而方獨以仁義禮教治其民使民之愛慕如此丹陽錢君以毗陵胡完夫皆為方記其事刻石祠中而士夫以詩頌方之遺美者不可勝記余賤不得列其事史官傳為循吏每以為悵
  江翶
  江翺建安人文蔚之兄子也為汝州魯山令邑多曠土連歳枯旱艱食翺自建安取早稻令種此稻雖旱繁實可久蓄宜髙原至今邑人多種之歳歳足食楊文公談苑
  范諷
  御史有閽吏𨽻臺中四十餘年事二十餘中丞矣頗能道其事尤善評其優劣每聲喏之時所執之挺視中丞之賢否中丞賢則橫其挺中丞不賢則直其挺此話傳於縉紳凡為中丞者唯恐其挺之直也范諷為中丞聞望甚峻閽吏每聲喏必橫其挺一日范視事次閽吏執事范視之其挺直矣范大驚立召問曰爾挺忽直豈視我之失耶吏初諱之再問乃言曰昨日見中丞召客親諭庖人以造食中丞指揮者數四庖人去又呼之復丁寜教戒者又數四大凡役人者受以法而觀其成茍不如法有常刑矣何事喋喋之煩若使中丞宰天下之事不止一庖人之知任皆欲如此喋喋不亦勞而可厭乎某心鄙之不知其挺之直也范大咲慚謝明日視之挺復橫矣
  劉彝
  劉彝所至多善政其知䖍州也㑹江西饑歉民多棄子於道上彝掲榜通衢召人受養日給廣惠食米一升每月一次抱至官中看視又推行於縣鎮細民利二升之給皆為字養故一境生子無失闕者一日曽魯公公亮語公曰久知都官法狀屢欲進擢然議論有所未合姑少遲之吾終不忘也彝曰人之淹詘速伸亦皆有命今姓名已𫎇紀録而尚屈於不合之論亦某之命也魯公嘆曰比來士大夫見執政未始不有求求而不得即多歸怨而君乃引命自安吾待罪政府行十年未見如君之言者東軒筆録
  劉偁
  祥符中有劉偁者久困銓調為陜州司法㕘軍亷慎至貧乃罷官無以為歸計賣所乘馬辦裝跨驢以歸魏野以詩贈行曰誰似甘棠劉法掾來時騎馬去騎驢未幾真宗祀汾隂過陜徵野赴行在野避不奉詔上遣中使就野家索其所著得贈偁詩上嘆賞久之語宰臣曰小官有亷貧如此者使召之偁方為江南幕吏至以為京官知青州博陵縣後每有差除上曰得如劉偁者可矣未數年遷主客郎中三司戶部判官真宗之奬㧞亷吏如此然由野以詩發之也
  韓魏公
  皇祐三年本路八州之民合數千人撾登聞鼓願不以三年代韓魏公上自以中山地重輟公未可及遷觀文殿學士再任其制略曰領定武之雄塞控燕垂之巨方克宣壯猷有嚴武服戎落畏附師屯肅和思代爾庸艱難其付且惟進律之寵宜懋増職之留中山之民又嘗相率走闕下願得生祀公以廟天子皆嘆焉故龍圖閣李公詢序閱古堂嘗紀其事後公薨士民追思不已相與立祠以成其志魏王別録







  事實類苑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四   宋 江少虞 撰衣冠盛事
  呂文靖
  慶厯二年十二月詔拜呂文靖公司空平章軍國重事元祐三年四月正獻公又以司空平章軍國事父子相繼以三公平章軍國古所未有也澠水燕談
  竇尚書
  晉公言竇儀尚書本燕人為性嚴重家法整肅尚書嘗與客坐即二侍郎三起居四㕘政五補闕皆侍立焉晉公談録
  王相國
  先公嘗言同人相國王公溥二十六歳狀元及第後六年拜相時年三十二又四年加守司空時年三十六一品罷相守太子太傅時年四十二歸班在具慶下每先太傅見客公以前宰相兢兢侍側略無惰容客不能安席引去者甚衆當時縉紳之士無不以為美談雲在相府時恩門少保田在公以機務少暇每遇沐浴方得使謁田門人之敬於少保嘗有詩寄相國雲一戰文塲㧞趙旗便調金鼎佐無為白麻驟濟恩何極黃髪無聞喜可知䟦勅案前人到少築沙堤上馬歸遲立班始得遙相見親洽爭如未遇時春明退朝録
  陳諫議
  諫議大夫陳省華三子皆登進士第而伯仲為天下第一晚年與燕國夫人馮氏俱康寜長子堯叟知樞密院事二子堯佐直史館少子堯咨知制誥每對客三子列侍客不能安求去省華曰學生輩耳立侍常也士大夫以陳氏為榮
  張文孝
  張文孝公觀以真宗幸亳歳狀元及第仕至樞密副使而其父尚無恙父召歸業周易學究及第選滯調三十餘年年六十餘始轉京秩以主客員外郎致仕見其子入踐樞宻府受太師卿夀九十餘卒未逾年張公亦捐舘故諡文孝乃知張公貴達皆其父慶福之所致也澠水燕談
  宋太師
  宋偓後唐明宗之外孫漢太祖之駙馬歴累鎮節度檢校太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有女十五人開寶皇后最居長韓樞宻崇訓寇萊公王武恭公皆其壻也多享國封春明退朝録
  王文正
  王文正公旦釋褐知臨江縣時獄有合死囚公一夜不寐思以計活之方五鼓空中人喝直更速起相公將出㕔來斯須開堂門升㕔急呼死囚出問公之父中令晉公祐嘗曰此兒異日必為三公因手植三槐於庭以待之有作詩紀其事者甚多晉國知制誥二十餘年最號淹滯文正知制誥與父相去不數年入西掖牆壁間其父翰墨手澤猶在坐臥不易處長城錢公若水風鑑最髙與公同直史舘謂人曰王子明既貴且夀吾進用雖在其先皆所不及也果長城公纔四十卒湘山野録
  國朝歴三公三師者
  國朝歴三公三師者三太祖即位天雄節度符魏王彥卿王守太尉太師定難節度西平王李中令𢑴興相守太傅太尉荊南節度南平王髙中令保融自守太保為太傅
  國朝宰相為僕射
  國朝宰相為僕射魏公仁浦趙令薛文惠沈恭惠宋惠安李文正呂文穆呂正惠李文靖張司空王文正向文簡王冀公寇萊公呂許公王沂公賈魏公陳恭公韓魏公文潞公富鄭公曽魯公二十二人樞相為僕射陳文忠曹襄悼張榮僖王康靖四人樞宻使為僕射石元懿一人
  李相四美
  先公嘗言致政之明年正月十五夜上御乾元門樓觀燈先公預焉初夕樂作酒三行上起憑欄四顧見燈燭士庶之盛詔移先公近御座別賜一榻在丞相上上自取御樽斟酒親賜菓餌因問先公晉漢朝舊事久之聖意甚歡謂左右曰帝都人物騈闐閭里道途非復昔時之隘陋也方之晉漢則繁富百倍矣惟此李卿宿舊尚可紀耳上又目視先公語侍臣曰李卿可謂善人君子矣侍朕十年兩在相位未嘗有傷人害物之事餘可知也先公但俯伏拜謝至中夜方退先公歸舍謂諸子曰吾䇿名仕版僅五十年內省生平所為雖不能見竒功異勲以耀簡冊然不蔽人之善不忘人之德度德守分不愧屋漏今聖君奬拔兩王相伍又保全老朽令退其身顧盼恩意甚厚於徃者又對羣臣言目之為善人君子惟四者有一足為幸吾何人哉而享是四美昔仲尼有言曰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又謂子貢曰女為君子儒今上金口崇奬訓諭曲加於老朽吾何以稱之知己尚思殺身以報況辱斯言哉爾曹勉勵忠孝之節思聖君之所言念吾身之所行則庶幾無忝爾祖矣已上並春明退朝録
  同甲㑹
  文潞公保洛日年七十八同時有中散大夫程珦朝議大夫司馬旦司封郎中致仕席汝言皆年七十八嘗為同甲㑹各賦詩一首潞公詩曰四人三百十二歳況是同生丙午年招得梁園為賦客合成商嶺採芝仙清談亹亹風盈席素髪飄飄雪滿肩此㑹從容誠未有洛中應作畫圗傳筆談
  三學士兩閒人
  少師趙公概字叔平為人寛厚長者留滯內相十餘年晚始㕘政治平中退老睢陽而歐陽文忠公亦退居東潁呂正獻公以翰林學士出守潁一日文忠公同叔平訪之呂公喜二公之來特為展宴文忠乃自為口號一聯雲金馬玉堂三學士清風明月兩閒人謂公與文忠也倦逰録倂青箱襍紀
  未五十登庸
  國朝宰相趙令盧相文潞公四十三登庸寇萊公四十四王沂公四十五賈魏公四十八
  未四十入兩府
  樞宻副使趙令三十九寇萊公三十一晏元獻公三十五韓魏公三十六參知政事蘇侍郎易𥳑三十六王沂公三十九
  少年掌詞翰
  知制誥蘇侍郎二十六王沂公二十七盧相楊文公晏元獻公宣獻公今宣徽使王拱辰皆二十八夏文莊公三十學士蘇侍郎二十八晏元獻公宣徽王公皆三十宣獻公三十五王沂公李邯鄲三十六楊文公錢子飛皆三十三盧相今㕘政王禹玉皆三十八
  父子掌誥
  父子掌誥自國初至熈寜元年凡九家李文正昌武王兵部文正王惠獻安簡晁文元文莊錢希白修懿梁翰林莊肅呂文靖仲裕宋宣獻敏求蘇儀甫子容
  宰相三入
  宰相三入者趙中令太祖朝初相太宗朝兩入呂文穆太宗朝再相真宗朝一入呂許公張鄧公在仁宗朝皆三入
  學士三入
  學士三入李文正劉中山子修中山三入玉堂集雲三入翰林皆待詔
  學士四入
  宋景文范景仁四入
  學士五入
  李邯鄲五入而一不拜
  侍中不珥貂
  丁晉公馮魏公位三公侍中而未嘗冠貂蟬
  為相而冠貂
  杜祁公相府百日當慶厯四年郊祀貂冠公袞又升輅奉冊改諡諸後並春明退朝録
  為相具慶
  國朝宰相最少者惟王溥罷相時父母皆在以為榮
  宰相丁憂
  富丞相弼入中書時年五十二太夫人在堂康強後三年太夫人薨有司議贈䘏之典雲無見任宰相丁憂例是歳三月十七日春宴有司已具前一夕有㫖富某母䘮在殯特罷宴此事亦前世未有
  宰相侍立
  宰相王溥父祚少為太原掾屬累宿州防禦使既老溥勸其退居洛陽居常怏怏及漙為相客或候祚溥常朝服侍立客不安席求去祚曰學士勞賢者起避耶
  同時學士繼登二府
  嘉祐八年上元夜賜中書樞宻院御筵於相國寺羅漢院國朝之制歳時賜宴多矣自兩制以上皆與惟上元一夜祗賜中書樞宻院雖前兩府見任使相皆不得與是嵗昭文韓相集賢曽公樞密張公皆在假不赴惟余與西㕔趙侍郎槩樞宻胡諫議宿呉諫議奎四人在席酒半相顧四人者皆同時翰林學士相繼登二府前此未有也因相道玉堂舊事為笑樂遂皆引滿劇飲亦一時之盛事也並廬陵居士集
  世代尚主
  王承衍尚秦國賢肅大長公主至曽孫師約又尚惠和大長公主子植又選尚惠公主昔東漢竇氏一門三公主於時親戚功臣莫與為比唐薛敬與其子鏽相繼尚睿宗明皇女獨稱盛於唐氏而尚三公主又父子相繼惟王氏一門澠水燕談
  不墜閥閱
  李宗諤之子昉卒年四十九真宗甚悼之謂宰相曰國朝將相家能以身自立不墜門閥者惟昉與曹彬耳又嘗謂曰聞卿至孝宗族頗多長幼雍穆朕嗣守二聖其業亦如卿輩之保守門戶也范蜀公䝉求
  子弟五人同日登科
  慶厯五年仁宗臨軒賜進士第刑詳議官祝諫侍庭中男唐中甲科次男虞弟詔一壻忘其姓名皆擢第季弟許得皆同出身每唱一名則稱謝是日諫五拜殿下仁宗以問近臣對以皆子弟也仁宗嘉賞之澠水燕談
  父子狀元及第
  祥符二年真宗東封岱山六月放梁固以下進士三十一人及第四年祀后土於汾陽十一月放張師德以下三十一人及第固雍熈二年狀元梁灝之子師德建隆二年狀元去華之子兩家父子狀元當時士大夫榮之甘棠魏野處士聞而以詩賀之曰封禪汾陽連歳榜狀元俱是狀元兒
  洛陽耆英㑹
  富鄭公熈寜四年以司徒歸洛陽時年六十八是時司馬端明不拜樞宻副使求判西臺時年五十三二公安閒沖黙不交世務後十一年當元豐五年文潞公留守西都慕唐白樂天九老㑹於是悉聚洛中士大夫賢而以老自逸者於鄭公第置酒相樂凡十二人既又命鄭奐圖形妙覺僧舍各賦一詩時人目之曰洛陽耆英㑹而司馬公為之序其相聚也因洛中舊俗序齒不尚官時鄭公年七十九潞公與司封郎中席汝言皆七十七朝議大夫王尚恭七十六太常卿趙丙秘書監劉幾衛州防禦使馮行已皆七十五天章閣待制楚建中七十三朝議大夫王慎言七十二大中大夫張問龍圖閣直學士張燾七十司馬公六十四故潞公詩云當筵尚齒尤多幸十二人中第一人鄭公贈潞公詩云顧我齡年須第一在公勲德自無雙潞公再答曰惟公福夀並勲德合是人間第一流是時宣徽使王拱辰年七十一留守大名貽書二人願預其數凡十三人也
  登第踐歴相繼
  王文正公曽李文定公廸咸平景德間相繼狀元及第其後更踐政府及罷相鎮青又為交承故文正送文定移鎮兗海詩有錦標得雋曽相繼金鼎調元亦踐更之句又雲並土兒童君再見㑹稽章紱我偏榮葢文定再鎮兗而青社文正鄉里澠水燕談
  入參父在
  參知政事父見其進拜者盧朱崖正肅與尚書張公安道樞府陳堯叟張文孝呉文肅由登用而朝廷多峻加其恩命春明退朝録
  科第爵位皆同
  范質初舉進士時和凝知貢舉凝常以宰輔自期登第之日名第十三人及覽質文尤加嘆賞即以第十三名處之塲屋間謂傳衣鉢若禪宗之相付授也後質果繼凝相位亦以太子太傅封魯國公縉紳以為美談質自從事未嘗釋卷人或哂之質曰昔常有異人與吾言他日必當大任茍如其言無學術何以處之澠水燕談
  美事三者併集
  和峴字晦仁父凝晉宰相太子太傅魯國公峴生之年㑹凝入翰林加金紫知科貢舉凝喜曰我平生美事三者併集此子足繼我矣且名之曰三美范蜀公𫎇求
  禮闈之盛
  嘉祐二年余與端明韓子華翰長王禹玉侍講范景仁龍圖梅公儀同知禮部貢舉辟梅聖俞為小試官凡鎻院五十日六人者相與唱和為古律歌詩一百七十餘篇集為三卷禹玉與余為校理時武成王廟所解進士也至此新入翰林與予同院又同知貢舉故禹玉贈余雲十五年前出門下最榮今日預東堂余答雲昔時叨入武成宮曽看揮毫氣吐虹夢寐閒思十年事笑談今日一樽同喜君新賜黃金帶顧我宜為白髮翁天聖中余舉進士國學兩省皆忝第一人薦名其後景仁相繼亦然故景仁贈余雲淡墨題名第一人孤生何幸繼前塵聖俞自天聖中與余為詩交余嘗贈雲猶喜共量天下士亦勝東野亦勝韓而子華筆力豪贍公儀文思溫雅而敏捷皆勁敵也前此有南省試官者多窘束條制不少放懷餘六人者懽然相得羣居終日長篇險韻衆製交作筆吏疲於冩録僮使奔走徃來間以滑稽嘲謔多加於風刺更相酬酢徃徃鬨堂絶倒自謂一時盛事前此未之有也
  榜首三人皆登兩府
  自太宗崇興儒學驟擢髙科至輔弼者多矣蓋太平興國二年天聖八年二十三榜由呂文穆公𫎇正而下大用者二十七人而三人並登兩府惟天聖五年一榜而已是歳王文安公堯臣第一外昭文相公韓僕射琦西㕔㕘政趙侍郎槩第二第三人余忝與公同府每見語科塲盛事自景祐元年以後至今治平三年三十餘年十二榜五人以上未有一人登兩府者亦可怪也
  一榜之盛
  咸平五年陳恕知貢舉選士最精所解七十二人王沂公曽為第一御試又選其半而及第者三十八人沂公又為第一故京師為語曰南省解一百依除殿前放五十省陌也是歳取人雖少得士最多宰相三人乃沂公與王公隨章公得象㕘知政事一人韓公億侍讀學士一人李仲容御史中丞一人王臻知制誥一人陳知微而汪白青楊楷二人雖不達而皆以文學知名當世歸田録
  閥閱之盛
  慶厯中一日丞相將出中書俟午漏未上因從容聚㕔閒話評及本朝文武之家箕裘嗣續閥閱之盛諸公屈指若文臣惟韓大㕘億之家武臣惟夏宣徽守贇之家堂吏馳白韓夏二宅以為美談湘山野録
  賜錢贖第
  李謙溥太祖朝名將也在汾晉二十餘年大小百餘戰未嘗小衂每廵邊老少拜望呼以為父晚治第於道德坊中為小圃植花木竹石頗與朝士游久之以從弟謙昇女適王子陳王貧無資用遂以所居之第質於宋延偓後子允正為通事舍人侍太宗問曰爾父邊陲三十年止餘一第忍屬他姓耶允正具對所以太宗即遣中使出內府錢付延偓購還之王禹偁作記美其事名二亭曰克家肯構宰相畢士安而下及諸名公賦詩紀述自成一編澠水燕談
  玉堂之盛
  國朝自建隆初至天聖四年入院凡四十七人大拜者十人李昉盧多遜呂𫎇正李沆畢士安王旦王欽若李廸王曽錢惟演樞密使二人王欽若錢惟演㕘政十五人李昉盧多遜李穆賈黃中呂𫎇正李至蘇易𥳑李沆張洎王旦王欽若趙安仁陳彭年王曽李廸樞密副使
  六人錢若水宋湜    王旦晏殊承㫖六人陶穀李昉宋白晁迥蘇易𥳑李維三入院一人李昉再入院七人竇儀李穆宋白錢惟演楊億劉昺李維父子入院一家昌武父子兄弟入院三家二竇二李二錢
  弟拜相兄草麻
  錢希白 為從父兄也天三年十二月子㕘軍衡之命時希白當制也稱弟拜相兄草麻自古未有惟座主拜相門生草麻前代有之矣
  賜宴觀御書
  淳化元年八月一日李聖召右僕射李昉吏部尚書宋左散騎常侍徐鉉及翰林學士諸曹侍郎給事諫議舍人等詣闕觀御書圖畫帝知之即內品就賜御筵出書令縱觀盡醉而罷二日又召御史中丞王化基及三舘學士縱觀賜宴如前
  御書扇賜舘閣學士
  太宗每當暑月御書團扇賜舘閣學士並蓬山誌






  事實類苑卷二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五   宋 江少虞 撰官職儀制
  樞密使
  唐以中官為樞密使與中尉謂之內貴梁為崇政殿院使後唐舊有帶相印者分東西二院晉廢國初復置中書為二府亦曰二院但行東院印耳其後除授不常以檢校官不帶餘使正官自趙普始使帶節鉞自曹彬始使簽書院事自石熈載始以文資官充使亦自熈載始知院自張士遜始以文臣知院兼使相自王欽若始簽書兼藩鎮自曹瑋始今官制復古而樞宻之職舊與三省長官同通謂之執政官矣
  三司使
  唐末始分鹽鐵度支戶部專領財賦後唐明宗始號一司總以二使國朝或曰判三司或曰權判或曰㸃檢三司開寶中以參知政事二人提㸃三司既而更用宰相為都提舉興國中分二使同判三司逾年復析為三使淳化中又合為三司既而又以天下為十道二京為左右計置二計使分判十道別命三司縂計使判左右計事所謂三司如故咸平末三司各置副使其官輕則曰發遣迄元豐初不廢今悉歸尚書省矣
  司理㕘軍
  五代以來諸州馬步軍院都虞候以牙校為之太祖慮其任私髙下其手乃置司寇㕘軍以進士九經及第人充之河東栁開先生初及第為宋州司寇㕘軍後又改曰司理㕘軍至今俚俗猶以司理院為馬步院
  選朝官知縣
  建隆中擇才能之士出宰大邑大理正奚璵知大名府舘陶縣監察御史王祐知魏縣選朝官知縣自璵等始太祖重縣令之任至矣
  參知政事
  國初趙普為朝相欲用薛居正呂餘慶同政而不欲令與普齊難其名號詔問陶穀曰唐有參知政事知機務下宰相一等故以命居正等參知政事然不押班不知印按唐裴寂以僕射參知政事郭待舉以資政任於中書門下同受承進止平章事然則平章大於參政穀乃以為㕘政下宰相一等失之逺矣其後因之不改迨官制更革始罷
  進奏院
  國初州郡各自置邸吏散在都下外州將吏不樂久居京師又移符行下率多稽滯或漏泄宻事太平興國中起居郎何保樞以為非便奏置鈐轄諸道都進奏院以革其𡚁人給以銅朱印一紐起居王沂公外祖而予妻之曽祖也
  發運使
  至道初朝廷始遣洛陽苑使楊允恭作副使李延遂太子中書舍人王子輿為江淮兩淛發運使並置製茶鹽就江南劍南局後兼領荊湖南路旋又加都大字後廢景德中復置迨今猶存
  提㸃刑獄
  景德中真宗御筆六事以示近輔三曰提㸃刑獄可於朝臣及武臣使副中選清幹者使提㸃一路刑獄按舉官吏賢否後又加權使迨今不廢而武臣廢置不常
  糾察在京刑獄
  祥符二年朝廷以京師獄訟之繁懼有寃滯始置糾察在京刑獄司以省寃濫命知制誥周起侍御史趙緗為之凡在京師刑獄御史開封府皆得察之起慮屈抑者不能盡知許令糾察陳狀從之但非鞫獄耳
  宣徽使
  宣徽使位在樞宻使之下副使之上咸平初周營為宣徽使有所避乞居其下亦從之遂以為例以上並澠水燕談
  中書五房
  中書有制勅院院內有五房第一曰孔目房次吏房戶房刑房禮房舊每房堂後第一人主生事第二人主熟事第三人發勅向下逐房只置堂後堂一人行遣文書至道中逐房只置堂後堂一人卻置主事録事各一人仍別置提㸃五員一員迄今行之
  察院一司四房
  察院所管一司四房一司曰院襍司第一房曰兵房次吏房戶房禮房逐房有副承旨一人次有主事令史書令史貼房之人並行遣公事有都承㫖副承旨諸房副承旨諸人並都管一院之事所置名目不定
  三司子司
  三司子司三部各有計院都磨勘司支收司拘取司開拆司憑由司理欠司三計院各一人判之磨勘支收一人判之開拆衙司一人判之憑由理欠一人判之
  刑部主判詳覆法直官
  刑部主判官或一員兩員不定詳覆官六員主詳覆天下斷訖大辟奏案法直官一員以流內人任之年滿得京官
  審刑院
  審刑本中書刑房宰臣所領之職淳化中析出置審刑院每大奏案須經審刑詳覆判院官同詳議官一人進呈得旨後批送中書降勅始以樞宻直學士李昌齡知院使置詳議官六員以京朝官並賜緋
  御史臺
  御史自大夫至主簿並存六典舊式今只置中丞臺端各一員共判臺事外有推直言或以他官充左右廵使各一御史充主簿一員與推直同管刑獄公事舊更有推官勘主外勘公事今竝存
  大理寺官
  大理寺判官或一員兩員不定少卿一員以他官權詳斷官十二員法直官一員以流內人任之年滿得京官
  三班院
  國初承舊制有東頭供奉官左右班殿直殿前承旨凡三班𨽻宣徽院第其任使熈寜四年始別置三班院以崇儀副使尉進掌之効其勞績授以內外之任其名籍仍𨽻宣徽後又増置左右班改殿前承旨為三班奉職舊有借職承旨改為三班借職復有殿侍𨽻焉自供奉官至殿侍凡六等此亦必白之三署郎漢百官表屬光祿勲有儀郎中郎侍郎郎中之類無員數所謂縂領從官預聞政事者也
  騏驥院
  在京有騏驥院舊名天廏坊左右天駟各二監此外又有毛馱峝退馬務駞坊養駞致逺務養牛驢
  中貴帶將仕郎
  祥符以前中貴人盡帶將仕郎階若太尉秦翰者左璫之名將累立戰功始以將仕郎內侍省內府承局今則不問翰建彰國軍節湘山野録
  禮部郎官
  予治平初同判尚書禮部掌諸處納到廢印極多率皆無用按唐舊說禮部郎中掌省中文翰謂之南宮舍人百日內須知制誥王元之與宋給事詩云須知百日掌絲綸又謂員外郎為瑞錦窠員外郎㕔前有大石諸州府送到廢印皆於石上碎之又圖冩祥瑞亦員外郎㕔所掌令狐楚元和初任禮部員外郎有詩曰移石幾廻敲廢印開箱何處送新圖是也今之廢印宜準故事碎之春明退朝録
  南郊置五使
  每南郊大禮循唐制命五使宰相為大禮使學士為禮儀仗使知開封府為橋道頓逓使而禮儀使本太常卿事主事圖鹵簿使是其職也儀仗使排列之而鹵簿使督攝之其職頗相通
  資政殿學士大學士
  景德中上欲優寵王欽若乃特置資政殿學士以處之既而有司定議班在翰林學士下尋又置資政殿大學士亦以王欽若爲之而班在翰林承㫖之上則資政殿學士與大學士皆自王欽若始也
  端明殿學士
  後唐明宗不知書每四方章奏止令樞宻使安重誨讀而重誨亦了曉大義宰相孔循特置端明殿學士二員班在翰林學士上以馮道趙鳳為之則端明殿學士自馮道趙鳳始也國初亦嘗制此職而班在翰林學士之下尋改爲文明殿學士以侍郎程羽爲之序立乃在樞宻副使之下逮明道初復改承明殿為端明殿再置端明殿學士自宋綬始也
  
  端明殿學士五代後唐時置國朝尤以為貴多以翰林學士兼之其不以翰院兼職及換職者百年間纔兩人特拜程戡王素是也
  御史言事不白長官
  御史臺故事三院御史言事必先白中丞自劉子儀為中丞始榜臺中今後御史所言不須先白中丞至今如此
  龍圖閣官
  本朝太宗御書及典籍圖書寶瑞之物並藏於龍圖閣而閣有學士直學士待制直閣故景德初杜鎬戚綸為龍圖閣待制不數年鎬遷龍圖閣直學士班在樞宻直學士下至祥符中鎬又遷龍圖閣學士而班在樞宻直學士上則本朝龍圖閣待制龍圖閣直學士龍圖閣學士皆自杜鎬始也又祥符末以崇文院檢討馮元為太子中允直龍圖閣則本朝直龍圖閣自馮元始也
  天章閣官
  本朝真宗御集御書並藏於天章閣天聖末始置待制以范諷為之景祐中又置侍讀以賈昌朝趙希言王宗道為之則本朝天章閣待制及侍讀自范諷賈昌朝等始也並青箱雜記
  三舘
  唐兩京皆有三舘兩各爲之所以逐舘命修撰文字而本朝三舘合焉並在崇文院中景祐中命修總目則在崇文院餘各置局他所葢避衆人所見太宗實録在諸王賜食㕔真宗祥符中修冊府元龜王文穆為樞宻使領其事乃就宣徽南院使㕔以便其事自後遂修國史㑹要名曰編修院又修仁宗實録而英宗實録同時並修遂在慶寜宮使舘領厯日周置修撰二員宰相爲監修自置編修院以修撰一人主之而厯日等書皆歸編修院
  三衙官
  舊制侍御親軍與殿前分爲兩司自侍衛司不置馬步軍都指揮使止置馬步軍指揮使以來侍衛一司自分爲二故與殿前司列爲三衙也五代軍制非無典法而今又非其舊制者多矣
  同三品同二品
  唐時始有同中書門下三品時中書令侍中皆正三品大厯中並升為二品晉天福五年升中書門下平章事為正二品國初樞宻使呉延祚以父諱璋加同中書門下二品用外品也
  觀文殿
  丁文簡公度罷參知政事爲紫宸殿學士即文明殿學士也文明本有大學士爲宰相之兼職又有學士爲諸學士之首後以文明者真宗之諡號也遂更曰紫宸近世學士皆以殿名爲官稱如端明殿資政殿是也丁既受命遂曰丁紫宸議者又謂紫宸之號非人臣之所宜更曰觀文然又是隋時殿名理宜避之蓋當時不知然朝廷之事不可以不學也
  知州判州
  節度使爲三品刺史州為五品唐內臣爲中尉唯屬大都督國初曹翰觀察司判頴州是以四品臨五品也品同爲知隔品爲判自後唯輔臣宣徽使太子太保僕射為判餘並為知州
  通判
  國朝自下湖南置諸州通判院非副貳又非屬官故常與知州爭權每雲我是監郡朝廷使我來監汝舉動為其所制太祖聞而患之下詔書戒勵使與長吏同押文書非與長吏同簽書者不得承受施行自此至今州郡徃徃與通判不和徃時有錢昆少卿者家世餘杭人也杭人嗜蟹昆嘗求補外郡人問其所欲何州昆曰但得有螃蟹無通判處則可矣至今士人以為口實並廬陵居士歸田録
  東西頭供奉官
  東西頭供奉官本唐從官之名自永徽以後人主多居大明宮別置從官謂之東頭供奉官西內具員不廢則謂之西頭供奉官
  蛾眉班
  唐制兩頭供奉官東西對立謂之蛾眉班國初供奉班於百官前列王溥罷相為東宮一品班在供奉班之後遂令供奉班依舊分立慶厯中賈安公為中丞以東西班對拜為非禮復令橫行至今初敘班分立百官班定乃轉班橫行㕘罷復分立百官班退乃出㕘用舊制也筆談
  賜裌公服
  文武陛朝官遇郊廟展禮諸大朝㑹並朝服起居並公服今百執事用常服上每歳誕節端午初冬各賜時服有差凡公服舊制雖冬賜亦祗單製至太祖皇帝在位訝其方冬而單衣詰諸有司對以遵用古法蓋前代之闕典上於是特命改製今公卿大夫之有裌公服自此始也
  賜狀元金吾衛士
  蔡文忠公自為布衣時固已恢廓有大志而姿表秀異見者聳動祥符中擢進士為天下第一人真宗臨軒望其堂堂英偉進退有法大悅之顧冦萊公曰得人矣特詔給金吾衛士七人清道以為榮尋詔自今第一及第給金吾七人當直許出兩對引喝上聞公單貧傭僦僕𨽻故有此詔
  特詔佩魚
  陳堯咨以龍圖閣學士換觀察使自陳臣本儒生少習俎豆今荷聖恩易以武弁願佩金魚以示優異特詔從之澠水燕談
  兄弟封贈
  天聖中詔每遇恩霈朝臣中兄弟俱該封贈者許列狀陳乞特比常制例加優封敘從王子融請也
  賜衣服
  國朝之制文武官諸單在京者端午十月及聖誕節皆賜衣服其在外者賜冬衣襖遣使將之舊制在內者中書樞宻察院節度使至刺史諸軍列校以上學士金吾駙馬各給袍有差而學士給黃獅子錦品極貴淳化中改給盤鵰法錦之衣暈錦之袍凡袍錦之品四曰天下樂暈錦以給樞宰親王皇族觀察使以上侍衛步軍都虞候以上節度使盤鵰法錦衣給學士中丞三司使觀察使以上軍頭團練使以上皇族將軍以上駙馬都尉舊宰相翠毛鋼錦以給防團刺史軍主軍頭領刺史者黃獅子以給三司副使知開封府審刑登聞龍圖直學士簇欄錦之品十曰天下  節度觀察使領部署者次暈錦以賜尚書以上學士管軍者盤鵰以賜觀察使丞郎翠毛以賜閣門使以上防團刺史管禁軍者倒仙丹以賜刺史以上方勝宜男賜諸司使領郡以上盤毬雲雁賜諸司使方勝練雀賜河北河東陝西轉運使副使餘軍校復有黃獅子寶照之品焉
  賜帶
  腰帶凡金玉犀銀之品自樞宰節度使賜二十五兩金帶舊用荔枝帶松花倒子寳照之品作瑞草地毬路文方圓胯帶副以金魚賜中書樞宻其武臣有宣徽樞宻使者仍舊制學士三司使中丞觀察使管軍四廂主而下賜二十兩金帶知制誥賜犀帶塗金魚亦嘗賜金飾牯犀副金魚非常例凡面賜紫者給犀帶塗銀寳瓶帶其賜伎術官雖紫緣皆給金銀帶使出賜金束帶兩數如其秩刺史而上受邊計者辭日亦賜二十兩金束帶其赴任者出賜塗金銀帶諸司使至崇班出為邊城鈐轄者亦賜金束帶十五兩二十兩凡二等惟駙馬都尉初選尚賜白玉帶自親王皇族皆許通服士大夫金帶雕玉白玉犀通牯犀帶
  賜鞍轡
  鞍轡除乘輿服黃金白玉雕玉玳瑁珍寶等鞍垂去鞘轡有三領諸王或賜金鞍者得乘之宰相使相賜寳相花韀八十兩金塗銀裝銜鐙㕘政副樞宣徽節度使駙馬繡盤鳳襍花韀七十兩陷銀銜鐙學士中丞三司使觀察使麻皮錦韀五十兩撒星素銜鐙復有三十兩決束鞍以賜東宮官屬
  重戴
  重戴者大裁帽也本野夫巖叟之服以皂為之後魏孝文帝自雲中徙代以賜百僚五代以來惟御史服之淳化初宰相學士御史臺北省官尚書省五品以上皆令服之
  憲銜
  唐德宗幸奉天還京諸州郡例得假憲銜後至有郡王者迄今用之
  勅書樓
  太祖朝令天下置勅書樓並見楊文公談苑
  賜飲宰相第
  真宗朝歳時賜飲於宰相第兩省待制以上赴林尚書以諫議大夫爲三司副使亦預既而並諸副使遂以為常王太尉㑹惟用大官之膳少加堂餐自丁晉公助一家饌今皆踵之
  賜金帶
  國朝翰林學士得服金帶朱衣吏一人前兩府則朱衣吏兩人金笏頭帶佩金魚謂之重金居兩制久者則曰眼前何日赤腰下甚時黃處內廷久者又曰眼赤何時兩腰黃甚日重
  真宗幸呂文穆宅
  文穆有大第在洛中真宗祀汾時常駕幸正㕔其後人不敢復坐閑以䦨干設御榻焉即今張文孝公宅是也並見倦逰襍録











  事實類苑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六   宋 江少虞 撰官職儀制
  賜毬露金帶
  毬露金帶俗謂之笏頭帶非二府大臣不得賜武臣而得賜者惟張耆為樞宻使李用和以元舅王貽永為駙馬都尉李昭亮亦戚里四人者皆兼侍中出於特恩東齋記亊
  職田
  天聖七年晏元獻公奏朝廷置職田葢欲稍資俸給其官吏不務至公以差遣徇私僥倖者極衆屢致訟言上煩聴覽欲乞停罷時可其奏但令佃戶逐年收課利類聚天下都數紐價均散見任官員至九年二月忽降勅國家均敷職田以勵清白向因僥倖遂行停罷風聞縉紳之間持亷守道者甚衆苦節難守宜布明恩悉仍舊貫審官三班流內銓今後將有無職田處均濟公平定奪差遣不得徇私湘山野錄
  賜常參官冬衣
  建隆二年十月賜近臣冬衣有司言累代故事止賜將相學士諸軍大校太祖曰不賜常㕘官甚無謂也宜亦賜之自是文武常㕘官悉賜冬衣自此始玉壺清話
  宰樞聚㕔見客
  王元之常謂宰相於政事堂樞宻於都堂同時見客不許本㕔私接識者以為是疑大臣以私也遂寢或以元之所請為當但難其率宰相於政事堂共見耳其後二府乞以朝退時聚㕔見客以杜請謁從之率如元之言澠水燕談
  
  天禧中宰臣奏中書樞宻院接見賔客然兩府慎宻之地亦欲咨訪天下之良楛早暮接待勿滯留機務又分㕔言事各有異同欲今後中書樞宻院每有所在外得替又在京主執臣僚如有公事並逐日於巳時以前聚㕔見客已分㕔即俟次日急速者不在此限非公事不得到中書樞宻院玉壺清話
  學士預曲宴承旨預肆赦
  故事便殿宴勞將帥翰林學士預坐開寳中閣門使梁迥輕鄙儒士啟太祖以曲宴將相安用此書生輩遂罷之淳化中蘇易𥳑知政事始引故事為請自今後當直學士與樞宻直學士並預長春殿曲宴又引元承旨㕔記御樓肆赦惟承旨得升丹鳳樓之西南隅楊文公談苑
  前兩府白事宰相掇案
  熈寜中曽孝寛以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宻公事未幾以父魯公解去服除判司農事舊例百官以事至中書即宰相據案百官北向而坐前兩府白事即宰相案去敘賔主東西行坐時謂之掇案及孝寛之至司農也呉正憲公當國不以前兩府禮待之每至中書不為掇桉自後每有建白止令同判寺太常博士周直孺請中書孝寛不至矣正憲頗疑之未幾除直孺為兩浙提刑以張璪判寺事璪為翰林學士班在端明之上乃本寺官長也異時白事皆璪詣中書而孝寛亦竟不至於是正憲知其果以掇案為嫌而出譏其隘矣
  兩制下獄
  仁宗朝兩制近臣得罪雖有贓汚亦止降為散官無下獄者旋亦收敘熈寜初龍圖直學士祖無擇始以臺官下秀州獄是時鄭獬知杭州上章救解言甚切直自後許將沈季長劉奉世舒亶相繼下臺獄而天下習熟見聞莫有為之救解者東軒筆錄
  前任班趂辨
  唐朝  闕則補之後唐長興二年詔諸州得替節度防禦團練副使並令隨常朝官逐日立班二年放免常朝令五日赴起居國初尚多前資官令閣門儀制尚有見任前任防禦團練使倦逰襍録
  節度使罷除降麻不降麻
  真宗時丁晉公謂自平江節度使除兵部尚書㕘知政事節度使當降麻而朝惜之遂以制除近者陳相執中罷使相除僕射乃降麻龎籍罷節度使觀文殿學士又不降麻葢無定製也
  樞宻使除罷降麻不降麻
  嘉祐二年樞宻使田公況罷為尚書太丞觀文殿學士兼翰林院侍讀學士罷樞宻使當降麻而止以制除蓋徃時髙若訥罷樞宻使所除官職正與田公同亦不降麻遂以為故事
  
  漢乾祐中除樞宻使始降麻如將相之制本朝循之石元懿罷為僕射亦降麻髙文莊曰宣簡呂寳臣罷止舍人院出春明退朝録
  三衙官不敢謁舍人逢之則立馬
  寳元康定之間余自貶所還過京見王君貺初作舍人自契丹使歸余在坐見都知押班殿前馬步軍聯騎立門外呈牓子稱不敢求見舍人遣人謝之而去至慶厯三年余作舍人此禮已廢然三衙管軍臣僚於道路相逢望見舍人呵引者即歛馬駐立前呵者傳聲太尉立馬即遣人謝之比舍人馬過然後敢行後官於外十年而還遂入翰林學士見三衙呵引甚雄不復如當時與學士相逢分道而過更無歛避之禮蓋兩制漸輕而三衙漸重
  有偶出一時而為故事者
  朝廷之制有因偶出一時而遂為故事者契丹人使見辭賜宴雜學士員雖多皆赴坐惟翰林學士祇召當直一員餘皆不赴諸王宮教授入謝祖宗特偶因便殿不御袍帶見之至今教授入謝必俟上入內解袍帶復出見之有司皆以為定製也
  三班喫香羣牧喫糞
  三班院所領使臣八十餘人涖事於外其罷而在院者常數百人每歳乾元節醵錢飯僧進香合以祝聖夀謂之香錢判院官常利其餘以為餐錢羣牧司領內外坊監使判官比他司俸入最優又歳收糞墼錢頗多以充公用故京師為之語曰三班喫香羣牧喫糞是也
  官稱訛謬
  官制廢久矣今其名稱訛謬者多雖士大夫皆從俗不以為怪皇女為公主其夫必拜駙馬都尉故謂之駙馬宗室女封郡主者謂其夫為郡馬封縣主者為縣馬不知何義唐制三衙有司階司戈執干執㦸謂之四色官今三衙廢無官惟金吾有一人每日為正衙放朝唱不坐直謂之四色官尤可笑也
  樞宻使侍宴賜衣循唐舊
  國朝之制大宴樞宻使副不坐侍立殿上既而退就御廚賜食與閣門引進四方舘使列坐簾下親王一人伴食每春秋賜衣門謝則與內諸司副使班於垂拱殿外廷中而中書則別班謝於門上故朝中為之語曰廚中賜食階下謝衣葢樞宻使唐制以內臣為之故常與內諸司使副為伍自後唐荘宗用郭崇韜與宰相分秉政文事出中書武事出樞宻自此之後其權漸盛至本朝遂號為兩府事權進用祿賜禮遇與宰相均惟趨內朝侍宴賜衣等事尚循唐舊制其任隆輔弼之崇而雜用內諸司故事使朝廷制度輕重失序蓋沿革異時因循不能釐正也歸田録
  禮遇講讀官
  崇政殿之西有延義閣南向近陽門之北有邇英閣東向皆講讀之所也仁宗皇帝新即位多御延義閣每初講讀終篇則宣二府大臣同聽賜飛白書或遂賜宴其後不復御延義專御邇英春以二月中起至端午罷秋以八月中起至冬至罷講讀官移門上賜食俟後殿公事退繋以入宣坐賜茶就南壁下以賜坐復以次起講讀之宣坐賜湯其禮數恩渥雖執政大臣亦莫得與也澠水燕談
  堂劄子
  唐中書指揮謂之堂帖子曽見唐人堂帖宰相簽押如今之堂劄子也
  宣頭
  予為史舘檢討時樞宻院劄子問宣頭所起余按唐故事中書舍人職掌詔誥皆冩四本一本為底一本為宣此宣謂行出耳未以名書也晚唐樞宻使自禁中受旨出付中書即謂之宣中書丞受録之於籍謂之宣底今史舘中尚有梁室底三卷如今之聖語簿也梁朝初置崇政院專行宻命至後唐荘宗復樞宻使郭崇韜安重誨為之始分領政事不闗由中書直行下者謂之宣如中書之勅小事則廢發頭子擬唐帖也至今樞宻院亦用劄子中書劄子宰相押字在上次相及參政以次向下樞宻劄子樞長押字在下副二以次向上以次為別頭子繼給驛馬之類用也湘山野録
  宣勅
  樞宻院問龍宣故事具故申院按今有梁朝宣底二本載朱梁貞明四年三年事每事下有月日雲臣李振宣或除官差官或宣事於方鎮等處其間有雲宣頭宣命宣旨者梁朝以樞宻院為崇政院始置使以大臣領之任以政事貞明四年李振為使當時以宣傳上旨故名之曰宣而樞宻院所出文字之名也似欲與中書勅並行雖無所明見疑降宣始自朱梁之時晉天福五年改樞宻承旨為承宣亦似相合其底乃底本也係日月姓名者此所以為底本今尚仍舊名熈寜七年六月十三日或問今之勅起於何時按蔡邕獨㫁曰天子下書有四一曰䇿書二曰制書三曰詔書四曰戒勅然自隋唐以來除改百官必有告敕而從勅字予家有景龍年敕其制蓋須由中書門下省故劉禕之雲不經鳳閣鸞臺何謂之敕唐時政事堂在門下省而除擬百官必中書令宣侍郎奉舍人行進入畫勅字此所以為勅也然後政事堂出牒布於外所以雲牒奉勅云云也慶厯中予與蘇子美同在舘子美嘗攜其逺祖珦唐時勅數本來觀與予家者一同字書不載勅令非近世所用也春明退朝録
  百官拜宰相
  百官於中書見宰相九卿而下臺省吏髙聲唱一聲屈則趨而入宰相揖及進茶皆抗聲贊喝謂之屈揖待制以上見則言請某官吏不屈揖臨退仍進湯皆於席面南橫設百官之位升朝坐京官以下皆立後殿引臣僚則待制以上宣名拜舞官但贊拜不宣名不舞蹈中書略貴者不示與之抗也上前則略微者殺禮也
  籠門謝
  唐制丞郎拜官即籠門謝今三司副使以上拜官則拜舞蹈於門下百官拜於門下亦不舞蹈此亦籠門故事也湘山野録
  都堂及寺舘百官㑹集坐次
  都堂及寺舘百官㑹拜坐次多出臨時唐以前故事皆不可考惟顔真卿與左僕射定襄郡國王郭英文書雲宰相御史大夫兩省五品供奉官自為一行十二衛大將軍次之三師三公太僕少師保傅尚書左右丞侍郎自為一行九卿三監對之從古以來未嘗參錯此亦略見當時故事今録於此以備闕文湘山野録
  請修時政記
  梁修撰周幹一歳後苑燕從臣各探韻賦詩得春字曰百花將盡牡丹拆十雨初晴太液春上特稱之為史舘修撰上疏自今崇德長春二殿皇帝之言侍臣論列之事令中書修為時政記其樞宻院使涉機宻亦令本院編修至月終送史舘其餘百司凡於對拜除授沿革之事悉條報本院仍令舍人分直皆從之玉壺清話
  宰相許纔午歸第
  太祖受禪以趙韓王普有佐命功勲除右諫議大夫樞宻直學士未幾范質罷相以公為門下侍郎平章事既冠台符參搃朝權參政李餘慶薛居正雖副之但奉行制書備位而已不宣制不預奏事不押班每候對長春殿啓沃小大之務盡決於公兼權之議喧於時論㑹李繼遷擾邊用公計封趙保忠守夏臺池令滅之保忠反與繼遷合謀大為邊患河西極撓罪歸於公因不得專政詔令㕘政長史即押班奏事分其權也舊制宰相報到未刻方出中會歳大熟特許雲纔午歸第遂為永制玉壺清話
  丁晉公自節度使以制除㕘政
  丁晉公自保信軍節度使知江寜府召為㕘知政事中書以丁節度使召學士草麻時盛文肅為學士以為㕘知政事合用舍人草制遂以制除丁甚恨之倦遊襍錄
  納節不降麻
  唐制節度使僕射尚書侍郎謂之納節皆不降麻止舍人院出制天禧中丁晉公自保信軍節度使除吏部尚書參知政事先公在西閣當制至和中韓魏公自武康軍節度使除工部尚書三司使降麻非故事也
  請立家廟者子孫襲三品階勲及爵
  皇祐中宗袞請置家廟下兩制禮官議以為廟室若當靈長身歿而子孫官微則廟隨毀請以其子孫襲三品階勲及爵庶常得奉祀不報
  文武官朝㕘
  唐在京文武職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官五品以上官及監察御史員外郎太常博士每日㕘武官五品以上仍每月五日十一日二十一日二十五日㕘三品以上九日十九日二十九日又㕘其長上折衝果毅若文武散官五品以上直諸司及長上者各准職事㕘其昭文舘及國子監博士每季㕘若雨露沾服失容及泥潦並假以上唐儀制凡今在京百司有常㕘官謂五品以上職事八品以上供奉官以上唐大典貞觀元年勅文官充翰林學士皇太子諸王侍讀武官充禁軍職事並不常朝㕘其在三舘等諸職掌者並朝㕘訖各歸所務是年御史中丞竇奏常㕘文官准令每日㕘自艱難以來遂許分日得待戎事稍平即依常式其武准令五品以上每月六㕘三品以上每月六㕘二品以上更加三㕘頃並停廢今請准令卻復舊儀十三年御史奉奏諸司常㕘文官隔三日益以橫行㕘假其武班每日先配九㕘六㕘九㕘謂一月九次六㕘謂一月六次今後每經三節假滿縱不是配八日並令文官例橫行㕘假以上唐要典後唐同光二年四方舘㕘令後除隨駕將校及外方進奉專使文武兩班三品以上官可於殿內對見其餘並詣正衙從之天成元年御禮文武百僚每日正衙常朝外五日一赴內殿起居每月朔望日賜廊下食唐室太平時常㕘官每日入朝謂之廊餐自乾符離亂罷之惟月旦入閣日賜食明宗即位請文武百僚五日一起居見對於便殿李琪以為非故事以五日為𦂳請每月朔望日入閣賜廊下食罷五日起居之儀至是宣旨朔望閣外五日一起居遂以為常天成元年勅今後若遇不坐正殿未御內殿前便令閣門使傳宣不坐朝班退是年御史臺奏凡新除官及差使者合於正衙謝辭若遇內殿起居日百官不於正衙敘班其差使及新除官辭謝不得合㕘謝每內殿起居日百僚先敘於文明殿庭後謝官退則班入內殿從之晉天福二年中書門下奏在廷諸司使等每除正官諸令赴正衙謝後不赴常朝其京官未升朝官秪赴朔望日朝班從之國朝諸在京升朝官每日朝其制免常朝者五日一㕘起居國朝令文掌唐制文武職事官並赴常㕘武班五日一㕘又有三日一㕘五日㕘為朔望為六㕘三日㕘乃九㕘所謂常㕘官未有無者由後唐同光中乃常朝內殿凡隨駕官將校及外方進奉使文武三品以上官即於內殿對見其餘並詣正衙至天成初詔文武百官每日常朝外五日一赴內殿起居其趨朝官遇宣不坐放朝各退歸司本朝之制文德殿曰外朝以不釐務朝臣日赴是謂常朝垂拱殿曰內殿宰臣樞宻以下要近職事者並班日赴是謂常起居每日文武朝臣釐務不釐務並赴內朝謂之百官大起居是則奉朝之制自為三等蓋天子坐朝莫先於正衙殿於禮羣臣無一日不朝有故正衙雖不坐常參官獨立班後放朝乃退凡有職事謂之常朝今格外朝不釐務者謂之常㕘
  參假橫行之禮
  舊制凡連假三日而著於令者宰相至升朝官盡赴文德殿參假為之橫行次日百官乃赴內殿起居年連假後多便起居而廢橫行之禮
  宰執押知印
  開寳六年六月敕參知政事薛居正李餘慶於都堂與宰臣趙普同議公事是月又勅中書門下押班知印及祠祭行香今後宜令宰臣趙普與參知政事薛居正李餘慶輪知七月既而復有釐革
  
  雍熈四年文德殿前始置㕘政位在宰相之後至道中寇萊公為㕘知政事復與宰相輪日知印正衙押班簿位遂與中書門下一班書勅齊列銜街衢並馬宰相使相上事並有公事並升都堂後萊公罷遂詔令宰臣押班知印㕘政止得輪祠祭行香正衙位次宰臣之下立究有公事並與宰臣同升都堂如宰臣使相上事即不得升景德四年六月勅臣僚自外到闕及在京主執如有公事並逐日於己時以前中書樞宻院聚㕔相見其後復分㕔見客慶厯八年禁止之如景德之制
  賜笏頭帶
  太宗制笏頭帶以賜輔臣其   服之至祥符中趙文公罷㕘知政事為兵部侍郎後數載除景靈宮副使真宗廷賜御仙花帶與繡韉服御仙帶自後二府罷者學士與散官通服此帶遂以為故事予嘗見蔡文忠公罷㕘知政事為戶部侍郎服此帶蓋曽為學士用昭文金帶曽經賜者許繫之沂公為翰林及侍讀學士三清遂落職為中書舍人初舊服 皆如此景祐三年八月方其宰相罷免雖散官並衣舊服笏帶文定公天聖中自秘書監來朝除刑部侍郎並服笏帶其後有罷㕘政者黒帶佩魚而入非故事也入兩府自黒帶賜笏帶者太宗朝甚多祥符中張文節自待制為中丞而㕘知政事天聖中姜侍郎自三司副使為諫議大夫而樞宻並賜如上以上皆春明退朝録













  事實類苑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七   宋 江少虞 撰官職儀制
  對剔判銓
  吏部流內銓每除官皆去權判正衙謝後正衙前殿引選人謝辭由唐以來謂之對剔判銓與選人同入起居畢判銓於殿前近北西向立選人謝辭訖出判銓官亦謝而出近止令選人門謝辭判銓不復入
  罰俸例
  罰俸例一品八貫二品六貫三品五貫四品三貫五百五品三貫六品二貫七品一貫七百五十八品一貫三百九品一貫五十
  除節度使例
  外臣除節度使景德中以前止舍人院作制楊文公外制集載潘羅支廝鐸督朔方軍節度使數制是也其後遂學士院降麻如大禮加恩在將相後數日方下然不鎖院不宣麻近年遂同將相例鎖院告庭矣
  尚書以下不得靸鞋過都堂門
  尚書省舊制尚書侍郎官不得着靸鞋過都堂門
  諫議班
  諫議班在知制誥上若帶制則在知制誥下從職也戲語謂之帶墜並見春明退朝録
  五司㕔
  余為鄜延經略使日新一㕔謂之五司㕔延州正㕔乃都督㕔洎延州事五司㕔治鄜延路軍事如唐之使院也五司者經略安撫縂管節度觀使也唐制方鎮皆帶節度觀察處置三使今節度之職多歸縂管司觀察歸安撫司處置歸經略司其節度觀察而按並支掌推判官今皆治州事而已經略安撫司不置佐官以帥權不可不專也都縂管副縂管鈐轄都監同簽書而皆受經略使節制
  銀臺司
  銀臺司兼門下封乃給事中之制當𨽻門下故事乃𨽻樞宻院下寺監皆用劄子寺監具申雖三司亦言上銀臺主判不以官品初冬獨賜翠七錦袍學士以上自從本品行案用樞宻院襍司人吏主判食樞宻廚蓋樞宻院子司也
  歩行學士
  叔皆自左掖門下馬入舘當時謂之歩行學士嘉祐中於崇文院置編校局授官皆許乘馬至門院後其中書五房習學公事官縁例乘馬赴局
  衛士
  車駕行幸前驅謂之隊即古之清道也其次衛仗衛仗者視入宮門法則古之外仗也其中謂之禁圍如殿中仗天官掌舍無宮則供人門今謂之殿門天武官極天下長人之選八人上御前殿則執鉞立於紫宸門下行幸則為禁圍門行子仗馬之前又有衡門十人隊長一人選諸武士力絶倫者為之上御後殿則執撾東西對立於殿前亦古之虎賁人門之類也
  三司使班
  三司使班在翰林學士之上舊制權使即與正同故三司使結銜皆在官職之上慶厯中葉道卿為權三司使執政有欲抑道卿者降勅時移權三司使在職下結銜遂立翰林學士之下至今為例後嘗有人錯列結銜雖依舊而權三司使初除閤門取旨間有敘學士上者然不為定例
  三告官打杖子持藤杖
  三司開封府外州官長升㕔事則有衙吏前道告喝國朝之制在禁中惟三官得告宰相告於中書翰林學士告於本院御史告於朝堂皆用朱衣吏謂之三告官所經過處闇吏以挺叩地警衆謂之打杖子兩府親王自殿門打至本司及上馬處宣徽使打於本院三司使知開封府打於本司近嵗寺監長官亦打非故事前宰相赴朝亦有旨許張蓋打杖子者係臨時指曯執絲梢鞭入內自三司副使以上副使惟乘紫緫暖坐從人隊長特執木挺自待制以上近歳寺監長官持藤杖非故事也百官儀範著令之外諸家所記尚有遺者雖至猥細亦一時儀物也
  功臣號
  賜功臣號始於唐德宗奉天之後自後藩鎮下至從軍資深者例賜功臣本朝惟以賜將相熈寜中因上皇帝尊號宰相率同列面請三四上終不允曰徽號正如卿等功臣何補名實是時呉正憲為首相乃請上功臣號從之自是羣臣相繼請遂不復次並筆談
  按察之職
  舊制轉運使官銜帶按察二字慶厯中沈邈薛坤為京東轉運使按察使欲令獲吏民之情乃請部吏之險猾者四人尚同李孝先徐九思孔宗旦俾偵伺一路而四人者怙權恣睢頗致騷擾時謂之山東四倀王達楊紈王鼎皆為轉運按察使尤苛虐多任耳目以害官吏時謂之江東三虎仁宗知其事下詔戒勅削去按察二字後澆風漸革而士大夫務崇寛厚無復暴察之名矣至熈寜中執政建言天下官吏皆持祿養交政事頽靡務相容貸蓋由在上無督責之實於是出臺閣新進分按諸路謂之察訪既而又分三院御史為六察官領六察按以督舉中外事自是按察之政復行矣東軒筆錄
  帶侍讀學士出外
  故事侍讀學士無帶出外張知白罷㕘知政事授此職知大名府然非厯二府而出者不得焉寳元中梅詢始帶知鄭州自後兩制遂為例見東齋記事
  三司屬官兼直舘
  韓國華字光弼相州人為右司諫鹽鐵判官每歳後苑賞花三舘學士皆預國華與潘大初封對自言任兩省清官兼計司職不得侍曲宴即日命直昭文舘後三日苑宴即命陪預三司屬官兼直舘自國華等始見范蜀公𫎇求
  罷二府大禮進官
  建隆至天禧每朝廷大禮二府必進官天聖二年南郊呂許公懇言之乃止自是加恩而已
  加食邑
  每大禮兩府加恩功臣階勲食邑實封內直三種學士至待制大兩府得階勲而下二種皆大卿監至少卿監一種得加食邑郎中而下京朝官一種階勲而已凡加食邑宰相千戶實封四百戶餘降麻官食邑五百戶實封二百戶舍人待制散尚書至少卿監已上食邑三百戶實封二百戶凡實食邑三百戶封縣開國男五百戶封子七百戶封伯一千戶封郡侯二千戶封公五千戶以上始加食邑
  封贈
  凡朝官父在經大禮推恩得致仕官不給俸父任升朝官以上致仕自得俸舊制若因其子更加秩即不給俸凡宰相使相母封國太夫人妻封國夫人樞宻使副使㕘知政事尚書節度使母封郡太夫人妻封郡夫人樞宻使㕘政母經南郊封國太夫人直學士以上給諫大卿監觀察母封郡太君妻封郡君舊制學士官至諫議大夫以上方得郡封天禧中改之少卿防團以下至升朝官母封縣太君妻封縣君凡輔臣宣徽初入封三代東宮三少曽祖為少保祖為少傅父為少師因進官或遇大禮進加至太師兩令國公使相節度亦封三代尚書資政殿大學士三司使封二代至太尉大學士自加兩府例學士至待制封一代至太尉餘升朝官以吏部尚書父歴兩府贈至太師令國公歴兩制大禮者贈至太尉
  掌選官限內不朝
  唐兵部吏部侍郎郎官選限內不朝今審官東西院三班院皆預內朝而流內銓止趨五日起居疑循舊制
  使相節度使不領京師官局
  祖宗朝使相節度使未嘗有領京師官局者其奉朝請必改他官多為東宮三少上將軍統軍趙中令以使相自河陽還除太子少保至明道中錢相始為景靈宮使治平中武康節度使李公端願始為溫泉觀使真宗時東封西祀奉祀皆輔臣為五使南 用學士仁宗田恭謝大饗明堂祫饗上饗並循真廟之制
  罷相得職
  祖宗時宰相罷免惟趙中令得相餘多本官歸班㕘樞亦然天禧中張文節始得侍讀學士知南京天聖文康以資政學士知陜州自慶厯後解免罷卒皆得職焉
  𢃄禁職出外任
  祖宗時惟樞宻直學士帶出外任李尚書維罷翰林為集賢院學士知許州劉中學儀自翰林為臺丞學憲壬戌以翰林推三司使皆蘄出並以樞宻直學士判知頴州李知洪判蔡文忠以翰林兼侍讀兩學士改龍圖閣學士知宻州自翰林龍圖閣而出藩由文忠始也近歳帶侍讀及端明學士邢公昺以侍讀學士知曹州孫宣公亦以侍讀知兗州二公皆久奉勘合勸講遂聽以其職補外自張文節始舊輔臣帶侍讀出守至寳元中梅公詢始以侍讀學士知許州侍讀帶外任自梅公始也其後翰林出者率皆換此職晁文元公天禧中自翰林承旨換集賢院學士判西京普臺呉正肅公皇祐中以資政殿學士李少師公明嘉祐中以龍圖直學士並換集賢判西臺近歳皆以禁職分臺
  二府相壓
  二府舊以官相壓李文正公自文明殿學士工部侍郎為㕘知政事而宋惠安自左諫議大夫㕘知政事為刑部尚書居其上至拜王沂公與張文節公㕘知政事王轉給事中張轉工部侍郎兩班沂公下意頗不悅乃復還二卿之命止以舊官優加階邑自後第以先後入為次第
  未有磨勘轉官
  祖宗時未有磨勘每遇郊祀等恩皆轉官未滿二載者不轉官例加五階王黃州自知制誥未有勲便加柱國在滁州為散郎自承奉加朝散大夫階
  不隔磨勘遷官
  太宗時始置磨勘差遣院後改為審官真宗時京朝官四年乃得遷天聖中方有三年之制而在外任者不得遷須至京引對乃得改秩明道中始許外任歳滿亦遷時恭謝天地覃恩不隔磨勘有併進者於是朝士始多皇祐覃恩磨勘人情苦其不均英宗與神宗即位故復用恭謝之例
  太常卿秘書監
  先公嘗言太常卿不是卿秘書監不是監以其職列清重不與諸卿監侔耳唐室士大夫多尚臺省官不樂九卿故目秘書監為宰相病坊少監為給舍病坊然中秘書崇典籍有麒麟天祿二閣為藏書之所歴代名居禁中亦曰中書兩漢劉向楊雄皆典校於其內東漢班固為蘭臺令史尚為美職況監令乎故其秩甚重迄今班在太常宗正之下七寺卿之上是以名儒宿老不務趨競者多樂就此任唐白樂天劉夢得薛逢皆𫾻歴焉不可一一悉記吾為翰林學士承旨日厲以病嘗語同列雲禁中視草非養病之地他日解職得遂大監之拜歸十數畞之園入就三品之列為國家典掌圖籍於九流百氏之中優游以為老則甚幸也寜期遭逢明聖㕘預輔相此固非平昔之覬望也諸子因上問曰太常卿班列如何公曰太常卿在六尚書之下其資望與吏部尚書同每入朝隨尚書立班與尚書承郎同幕次故太常卿舍為尚書裏行者蓋為此也少卿即寄郎中幕次博士即寄員外幕次卿與少卿每入幕次皆橫行獨據一榻向門而坐他卿不得並也
  建隆班簿
  建隆三年十二月班簿計二百二十四員文班一百五十人內南班一百一十人兩省二十七人學士三人留司十人武班七十四人內留司一十二人以上並春明退朝錄
  吏祿
  天下吏人素無常祿惟以受財為生徃徃有致富者熈寜三年始制天下吏祿而設重法以絶請託之𡚁是歳京師諸司歳支吏祿錢三千八百三十四貫二百五十四歳歳増廣至熈寜八年歳支三十七萬一千五百三十七貫一百七十八自後増損不常皆不過此數京師舊有祿者及天下吏祿皆不預焉春明退朝錄
  食邑滿萬戶封國公
  舊制將相食邑萬戶即封國公王太尉為相遇萬戶而謙抑不受慶厯七年南郊中外將相惟夏鄭公滿萬戶上書請封英國公因詔使相未滿萬戶皆得封於是王康靖追封遂國公章文簡封郇國公王武恭封冀國公其後遂以邑封合萬戶者徹國
  
  國朝以封采封國者范侍中魯王文獻祁向侍中拱譙秦靜難節度劉公重進燕保大節度趙公贊衛定國節度馮公繼業梁張侍中永德鄧衛張尚書詔鄭陳孟中令㫤秦王中令彥超邠趙中令梁許魏呂文穆徐許寇忠愍萊丁秩監晉馮文懿魏章文簡郇曹襄悼韓魯蘄王文穆冀張榮禧岐鄧李呂文靖申許王文正沂張文懿鄒鄧夏文莊英鄭王文康遂鄧王武恭祁魯賈文元安許魏陳恭公英岐文侍中潞杜正獻祁宋元憲莒鄭龎莊敏英韓侍中儀衛魏曽侍中英魯富相祁鄭
  宰相自草奏擬狀
  余嘗求得後唐閔帝應順元年案檢一道乃除宰相劉昫並判三司堂檢前有擬狀雲具官劉昫伏以劉昫經國才髙匡君志切方屬體元之運實資謀始之規宜注宸衷委司判計漸期庶富永贊聖明臣等髙望授依前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充集賢殿大學士兼判三司散官勲封如故未審可否如𫎇許允望付翰林降制處分謹録奏聞其後有制書曰宰臣劉昫可兼判三司公事宜令中書門下准此四月十日用御前新鑄之印與今政府行遣稍異本朝要事對稟常事擬進入書可然後施行謂之熟狀事速不及待報則先行下具制草奏知謂之進草熟狀白紙書宰相押字他執政具姓名進草即黃帋書宰相臣報政皆於狀背押字堂押檢宰執皆不押惟宰相檢皆書押堂吏書名印用此擬狀有詞宰相檢押不印此其為異也大率唐人風俗自朝廷下至郡縣決事皆有詞謂之判則書判科是也押檢二人乃馮道李愚也狀檢瀛王親筆甚有改竄句抺處按舊五代史應順元年四月九日己卯鄂王薨庚辰以宰相劉昫判三司正是十日與此檢無差來次道記開元宰相奏請鄭敏鳳池藁草擬狀注制集悉多用四六皆宰相自草今此擬狀馮道親筆蓋故事也
  宰相奏擬狀
  唐宰相奉朝請即退延英止論故事大體某進擬差除但執熟狀書可今所存有開元宰相奏請狀二卷鄭敏鳳池藁草內載兩為相奏擬狀數卷秘府有擬狀注制十卷多用四六紀其人履歴往行諭請皆宰相自草五代亦然寇萊公謂楊文公曰予不能為唐宰相蓋懶於詞命也今中書進呈差除退即批聖旨而因列押字國初范魯公始為之
  宰相上殿命坐賜茶
  舊制宰相早朝上殿命坐有軍國大事則議之常從容賜茶而退自謂號令除拜刑賞廢置事無巨細並熟狀擬進入于禁中親覽批紙尾用御寳可其奏謂之印止降出奉行而已由唐室歴五代不改其制抑古所
  謂坐而論道者歟國朝范魯公質王宮師溥魏相仁浦皆在相位上雖傾心眷倚而質等自以前朝舊相憚太祖英武具劄子面取進止朝退各疏其事所得聖旨臣等同署字以志之如此則盡稟承之方可免妄設之失帝從之自是奏御寖或至旰昃啜茶之禮尋廢固弗暇於坐論矣於今遂為定或自魯公始也並出金坡遺事
  提舉宮觀
  天聖七年玉清宮成遂罷輔臣為宮觀事使而景靈㑹靈祥源三宮觀以學士舍人管幹康定元年李康靖公罷㕘知政事為資政殿大學士提舉㑹靈觀自後學士皆為提舉至和初晏元獻公以舊相為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景靈觀而當時有武臣令致政李少師端願為觀察使止管幹祥源觀自陳於樞宻府宗袞宋元憲也謝脁謂謝安為宗袞乃加以都管當今朝官亦云提舉非故事也
  樞宻副使同知不並置
  本朝置樞宻使副或置樞宻院同知院然使副與知院不並置也熈寜元年文潞公品宣徽為使而潤州陳宰相自越州召為知院前一歳陳丞相為副使位在呂公之上故也
  文臣為樞宻皆帶檢校官
  太平興國四年石元懿始以樞宻直學士簽書院事八年張司空齊賢王公沔並以諌議大夫同簽書樞宻院事治平二年令郭宣徽為同簽書院事文臣為樞宻使皆帶檢校太尉太傅兼本官乾興元年錢文禧以兵部尚書為樞宻使不帶檢校官有司之失也
  相員
  國初范魯公王沂公魏僕射三相罷趙令獨相始置㕘知政事自是一相或二相至咸平中始有呂文穆李文靖向文簡三相又至至和中文潞公劉丞相富鄭公三相
  三司權使公事為兩等
  咸平六年併三部為三司使官輕則為權使公事慶厯中葉翰林再縂計止雲權使蓋中書誤也其後遂分權使與公事為兩等
  因例賜帶加服色
  李西樞憲成為知制誥尚緋衣出守荊南召為學士閤門舉例賜金帶而不可加於緋衣乃並賜三品之服



  事實類苑卷二十七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八   宋 江少虞 撰官職儀制
  武臣賜笏頭帶
  太宗命創方圓毬路帶亦名笏頭帶以賜二府文臣明道初徐公為樞密使兼侍中獨得賜之皇祐初李侍中用和以叔舅獲賜時王侍中貽永為樞密院遂併賜之其後曹侍中亦以叔舅而賜焉
  對賜
  凡拜賜職入朝多有對賜拜官加勲封謝恩雖二府亦無有景徳初王冀公以㕘知政事判大名用召還加邑封時契丹方講好真宗欲重其事冀公入謝特命以衣帶鞍馬賜之自後二府轉官加階勲封邑入謝並有對賜
  郊禮召耆徳侍祠
  皇祐二年仁宗始祠明堂范文正公時守杭州而杜正獻公致政居南都蔣侍郎希魯致仕居蘓州皆年老體尊范公建言朝廷盛禮宜召元老舊徳陪祀供帳都亭敦遣就道二公卒不至加賜衣帶器幣賜一子出身自是前兩府執政者大禮前有詔召之然亦無至者禮畢皆賜衣帶器幣焉
  二府拜恩詣景靈宮謝
  文穆王冀公天聖初再為相既拜命謝恩即請詣景靈宮奉真殿朝謝真宗皇帝冀公仍以五百千建置道塲説先公為齋文其畧曰奉諱之初謝病於外臨西宮而莫及企南狩以方遙失其本餘不盡記自後二府初拜恩入謝即詣景靈踵冀公故事也
  都省議事儀式
  先公嘗言自太祖臨御以來百司人吏艱於選補由是臺省舊規漸成空墜吾前嵗罷右僕射省中並非舊吏權私名散官三數人主掌按籍而已其舉措祗應山野樸陋詢省中故事則懵然莫知也適會勅下集五省官議事省吏以狀白吾詢之三省官議事僕射入省乎曰不知也臺省官與承郎尚書雜坐乎曰不知也又掌名表名郎官與諫議御史何向而坐曰不知也左右丞與尚書坐孰為主曰不知也吾為主客郎中掌誥是時吏部尚書張公昭兵部尚書李公濤左丞趙公上交中丞劉公溫叟致仕楊尚書昭以耆儒碩徳俱在班列委陪諸公於都省議事大凡在內廷論職不論官入都省論官不論職如翰林學士文明學士樞密直學士三司副使並同上帶兩省官及都省官遇議事之日入都省並綴本班坐此論官不論職也如郎中則向郎中坐諫議則向諫議坐也每議事所司於都堂上陳帟幕具酒饌設左右丞坐於堂之東北面南向設御史中丞坐於堂之西北面南向設六部尚書侍郎坐於堂之東廂面西向設兩省尚侍給事諫議坐於堂之西廂面東向如兩省有侍郎則改左在尚侍坐設知名表郎官坐於堂之東南面北向設諫議御史坐於堂之西南面北向設左右司郎中員外坐於左右丞後設三院御史坐於中丞之後設諸行郎中員外坐於尚書侍郎之後設左右司諫正言坐給舎諫議之後並重行異位故事左右僕射與侍中中書令是為四廂自唐開元之後僕射㕘知政事然非軍國大事本朝會議事之日三省官早赴省次就所司先以議論呈諸官畧知大義然後所司引知名表郎官執春黃卷即所議事升㕔就本位次引小兩省官就本位次引郎中員外就本位次引三號御史就本位次引兩省官次引尚書侍郎次引御史中丞各就本位然後左右丞升㕔所司抗聲曰揖羣官對揖訖各就本位知名表郎官以黃卷授所司所司捧議左右丞如左右丞闕即次判都省官一人事左右丞執卷展讀訖然後授於中丞於尚書侍郎迤邐展讀訖復授於名表郎官始命茶酒進食再行酒進食所司抗聲曰揖訖羣官方飲酒爵止於三行後以諠談不設食飲畢所司捧筆硯立於左右丞之前一吏抗聲曰讀定訖左右丞捧筆叩首所司曰揖左右丞與羣官揖訖後以一幅紙寫所議事即署名於其下迤邐於四坐諫議御史命一吏抗聲曰有所見不同者請不押字在坐如有異議不問官位高卑並得進前論列𠉀進止設食訖所司復抗聲曰食畢揖羣官對訖各降階出就本次以所議事可否共列狀進入以髙者為表首如諸司三品以上並入省議事即諸司三品坐於尚書侍郎之東南官一品坐於尚書侍郎之前武班二品坐於給舎之南並同席異位如議大事僕射御史大夫入省惟僕射鞍轡至㕔下馬餘官至門下馬設僕射大夫位於左右丞之前並行異位揖畢押字皆僕射専之矣故徐騎省鉉博古之士多知典故亦言在江南見舊儒所説議事次第與吾畧同命寫一圖字授與省吏但不知此輩能遵行否已上並見春明退朝錄
  南郊執仗兵士
  梁開平二年南郊執儀仗兵士計二千九百七十人建隆四年南郊執儀仗兵士一萬三千六百人太常寺鼔吹等二千六百四人太僕寺擁駕兵士六百八十二人六軍執擎人員兵士五百五十二人左右金吾衞仗各一百二十五人左金吾仗一百五十八人右金吾仗三百五十九人殿中省押番人員並執擎兵士共五百三十一人司天臺一百六十二人八同都司四千三百七十三人合兵部一萬七千四百三十三人出金坡遺事中書密院執政官非假日不得私第見客
  慶厯二年九月丁丑知諫院蔡襄上言自今中書樞密院執政官非休暇日私第不得見客欲詢訪外事聽呼召從之見涑水記聞
  太祖令文武臣入見謝畢乃得入正衙
  舊制文武羣臣由一命而上自外至者必先詣正衙見訖乃得入辭謝亦如之太祖皇帝御極之初親總庶務常驛召一邊城入對將以方畧訝其到闗已數日而未見左右或奏以未過正判衙太祖意不平之乃令自今皆入見謝畢乃得詣正衙遂為定製出涑水記聞
  樞密院別撰時政記
  左右史所以記言動也然則王者之密畫切問弼臣之僉諧獻納外庭分職莫克與聞則中書有時政記得以詳述焉近制㕘知政事二員共掌其任復有羣司上殿奏事及親奉徳音或出宸㫁可以訓俗示後者月中録送中書同編纂編記奏御宣付史館景徳祥符中知樞密院王公欽若陳公堯叟請自今樞密院所覩嘉言美徳更不録送中書願別為時政記從之出金坡遺事
  譯經潤文使
  太平興國中始置譯經院於太平興國寺延梵學僧入院繙譯新經始以光祿卿湯悅兵部員外郎張公潤色之後趙文定楊文公晁文莊李尚書絳組皆為譯經潤文官天僖中宰相丁晉公始為使天聖三年又以宰相王冀公為使自後宰相繼領之然降麻不入御又以㕘政樞密為潤文其事浸重每嵗誕節必進新經前兩月三府皆集以觀翻譯謂之閒堂亦唐之清流盡在也前一月譯經使潤文官集以新經進謂之開堂慶厯三年呂許公羅相以司為譯經潤文使明年致仕章郇公代之自後乃降麻入御
  太常寺官
  太常寺國初以來皆禁林之長主判而禮院自有判院司判院大中祥符中符瑞繁縟建禮儀院輔臣主判而兩制為知院天禧末罷知院天聖中省禮儀院向寺與院事舊不相兼康定元年置判司同判司寺並兼禮儀寺近有置六七人者按太常置卿一員少卿二員博士四員祥符中博士二員後加至四員今若置判寺一員同判寺二員合唐之卿數矣天聖元年改同判院為知院即博士也
  宰相帶館職
  唐制宰相四人首相帶太清宮使次三相皆帶館職𢎞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集賢殿大學士以此為次序本朝置三相昭文修史首相領焉集賢次相領焉三館職惟修史有職事而頗以昭文為重自次相遷首相乃得之趙令拜及獨相領集賢殿大學士續兼監修國史久之還昭文館薛文惠與沈恭惠並相薛自㕘政領監修相仍舊而沈領集賢畢文簡與寇忠愍並相而畢領監修寇領集賢王太尉相並止領集賢近時王文惠龎莊敏初拜及獨相悉兼昭文修史二職非舊制也
  文臣自使相除樞相罷節還舊官
  文臣自使相除樞相罷節而還舊官景祐元年王沂公自使相帶檢校官復為吏部尚書同平章事充樞密使慶厯七年夏鄭公自使相入樞相仍帶節度使亦非舊例也
  文臣為使相節度使
  太祖太宗時文臣為使相唯趙令一人真宗時寇萊公王冀公二人節度使李南陽一人乾興後難遽數矣
  文臣換武
  唐文臣武㕘用衰滋自尚書右丞出華州刺史召為左金吾衞大將軍如是者數人本朝頗循其制工部侍郎王公明兼黃州刺史給事喬公維嶽換海州刺史三司使尚書左丞李公士御換同州觀察使翰林學士工部侍郎陳公堯咨換宿州觀察使如錢鄧州及慶厯初韓范龎王四公皆換觀察使以用兵擢之也龍圖閣直學士為李公良換奉州防禦使非譽也
  武臣換文
  武臣換文資者太宗時白州刺史錢昱換秘書監選工部侍郎復換觀察使
  王冀公為大資政請鑄印不許
  真宗復侍郎王冀公景徳中罷㕘知政事始置資政殿學士以命之宰相冦萊公頗抑之班翰林之下乃命為大學士冀公請鑄印不許遂領尚書省自有印也
  太尉在三司之下
  太尉舊在三司之下由唐以來以上公為重李光弼自司空為太尉薨贈太保郭子儀自司徒為太尉薨贈太師李徳裕自司徒為太尉皆以超拜李載儀自司徒為太保王智自司徒為太傅二人卒俱贈太尉是以上公寵待宗臣餘雖有功可遷保傅而韋武之尊不可得也五代及國初節度皆自檢校太傅遷太尉太尉遷太師然無升秩明文
  不歴郎官為大監
  唐姚南仲不歴尚書侍郎而入府使為僕射邇世鄭文肅列丞相張尚書方平王宣徽拱宸滕侍讀甫呂給事中惠卿鄧中丞潤父皆不歴郎中員外而便為諫議大夫
  遷郎曹
  尚書省二十四司唐世以事簡者兼學士舍人本朝唯重左曹名曹館職提㸃刑獄例得名曹而開封府判官轉運使得名曹右遷左曹學士舍人待詔遷二資𢃄史館撰史得優遷如王原叔自工部郎中遷吏部郎中是也朝官帶史館亦得優遷李邯鄲自博士為禮部員外郎賈魏公自司封員外郎為禮部郎中是也本朝故事如此以上春明退朝録
  宣徽使位樞密使下
  宣徽使舊亞樞密使在樞密副使同知樞密院之上咸平中周營拜宣徽使有所畏避因陳願居其下先帝從之遂為常例自營始也出沂國文正公筆録
  駕親臨問臣僚
  邢昺常被疾請告真宗親臨問賜藥一奩銀器千兩練千疋國朝故事非宗戚將相問疾臨奠帝不親行惟昺與郭贄以恩舊特用此禮儒者榮之邢上問疾上復臨喪楊文公談苑
  兩府親戚迴避
  國朝舊制父子兄弟及親之在四府者與侍從執政之官必相迴避熙寧初呂公弼為樞密使其弟公著除御史中丞制曰久欲登於近用尚有避於當塗公弼聞之義不能安遂乞罷樞密府久之以觀文學士知并州
  
  韓魏公掌誥妻父入㕘大政引唐獨孤郁權徳輿故事懇求解職太宗覽奏稱賞除集賢殿修撰趙公罷公復職入兩掖親擇牯犀帶賜之今丞相陳公堯叟作相壻主舉正殊伯相壻楊察忠獻韓公執政壻學淑皆引公之請為法改以他職見忠獻公魏王別録
  具員
  具員冊小方冊子可五六寸葢置懷袖也每官位以黃紙標格之一親二中三樞密四使相節度使五僕射尚書六三司使七翰林侍讀侍講密直龍圖閣學士八中丞丞郎給舍諫議待制九留後觀察防禦使出蓬山志
  軍巡馬歩院用文史
  先是軍巡及馬歩院判官皆用郡府吏建隆元年始詔兩京軍巡州諸馬歩院判官令吏部流內銓擇選入無遺省聽減兩選補之始用文吏也
  定合班儀
  建隆三年重定合班儀升六曹侍郎在給事舍人之上郎中補闕之上員外郎在拾遺之上節使在六曹侍郎之上中書侍郎之上故事北省官為侍從班五品押南省四品六品押南省五品節使在諸司五品之下至是改焉
  賜百官冬服
  建隆三年十月賜文官常㕘官冬服累朝止賜將相翰林學士諸軍大校至是太祖曰冬服不及百官甚無謂也故賜之
  一品致仕官綴班
  建隆四年詔一品致仕官曾帶同平章事者每遇朝會宜綴中書門下班是時太子太師致仕使益寄來陪祀故不足記
  罷代判官
  乾徳三年詔諸州長吏或有籍人代判者即於賓佐中擇公幹者不得吏任尤從人先承五代以來領節旄為郡守者多武皆不知書所至必自置吏謂之代判政事一以委之用權不法太祖知其𡚁至是罷之
  臺省寺官以三周轉官
  乾徳四年詔御史臺吏部流內銓南曹刑部大理寺自少卿郎中員外郎知雜侍御史以下及丞簿司直評事等並以三周年為滿須常在大司蒞事者至月限滿即與轉官
  常㕘官朝官
  詔京朝官從今出入及受代歸者宜令中書舍人郭贊善部知雜事滕中正戶部郎中雷徳驤同考校勞績及銓量材器𠉀有闕中書類能以授之先是常㕘官自一品以下皆謂之京官未嘗㕘官謂之未曾㕘官近代以常官為朝官未嘗㕘官為京官故有朝官之目
  登聞檢院
  雍熙元年改匭院為登聞檢院東延恩匭為崇仁檢南招諌匭為思諫檢西申寃匭為申明檢北通𤣥匭為招賢檢
  選人赴調求官職
  淳化五年十一月詔吏部選人赴調並須於京朝內求一人為職官用府縣諸司監印
  詔勅藏勅書樓
  六月詔天下前後詔勅並藏於勅書樓著以籍受代日交相付仍於印紙厯及南曹厯內批書
  羣臣入閣
  十二月朔太宗御文徳殿羣臣入閣禮畢百官疑下飱唐制州望天子御宣政殿授百官起居諸司奏事仗衞如式敬宗時於紫宸為入閣之儀五代以來禮容多闕至是始復舊以上見國朝事實





  事實類苑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二十九   宋 江少虞 撰詞翰書籍
  制詞異名
  學士之職所草文辭名目浸廣拜免王公將相妃主曰制賜恩曰赦書曰徳音處分事曰勅榜文號令曰御劄賜五品已上曰詔六品已上曰勅書批勅羣臣表奏曰批答賜外國曰著書道醮青詞釋門曰齊文教方畧命曰自語土木興建曰上梁文宣勞錫賜曰口宣此外更有祝文祭文諸王亦政牓號簿隊名讚文佛疏語又有別受詔㫖作銘碑墓誌樂章奏議之屬此外章表歌頌應制之作舊説唐朝官中常於學士取眠兒歌偽蜀學士作桃符文孟昶學士辛寅遜題桃符雲新年納餘慶佳節號長春是也
  白麻
  翰林規制自妃後皇太子親王公主宰相樞密節度使並降制用白麻紙書每行四字不用印進入後降付正衙宣讀其麻即付中書門下當日本院官告院取素綾紙待詔寫官誥只用麻詞官誥所署中書三司官宣奉行並依誥身體式常用門長一人銜位並談苑
  西掖植紫薇
  咸平中翰林李昌武宗諤初知制誥至西掖追故事獨無紫薇自別墅移植聞今庭中直院老吏相𫝊猶是武昌手植晏元獻寫賦於壁曰得自羊墅來從名園有昔日之絳老無當時之仲文觀茂悅以懷舊指蔽芾以思人湘山野録
  答北敵書
  景徳初北敵請盟欲撰答書久無體制時趙文定安仁為學士獨記太祖朝書禮規式詔撰之及修講盟好之制深得輕重朝論美之三盛清話
  知制誥上事閣長壓角
  舍人院每知制誥上事必設紫褥於庭面北拜㕔閣長立褥之東北隅謂之壓角宗袞作掖垣業誌而不解其事按唐書亦無聞焉惟裴瑤裕王陵遺事二舍人上事知印宰相當壓角則其禮相𫝊自唐也予為舍人日邰與宗入院不疑為閣長壓角時議美之
  學士繫鞋
  翰林故事學士每退於中書皆公服靸鞋坐西堂使院吏入白學士至丞相出迎然此禮不行久矣章惇為知制誥直學士院力欲行之會一日兩制俱白事於中書其他學士皆鞹足秉笏而惇獨散手繫鞋翰林故事十廢七八忽行此禮大諠物議而中丞鄧綰尤肆抵毀既而罷惇直院而繫鞋之禮後亦無肯行之者京師春秋祭社多差兩制攝事王僕射珪為內外制十五年祭社者屢矣
  學士俸薄
  先朝翰林學士不領他局故俸納最薄楊億久為學士有乞郡表其畧曰虛添甘泉之從官終作莫敖之餒鬼又有方朔饑欲死之句自後乃得判他局至元豐改官制而學士無主判如先朝矣
  進退宰相議論皆出學士
  進退宰相其帖例草儀皆出翰林學士舊制學士有闕則第一㕔舍人為之嘉祐末王荊公為閣老會學士有闕韓魏公素忌介甫不欲使之入禁林遂以端明殿學士張方平為承㫖蓋用舊學士也既而魏公罷政凡議論皆出安道之手東軒筆録
  知制誥先試後命
  國朝之制知制誥必先試而後命有國以來百年不試而命者纔三人陳堯佐楊億及修忝預其一耳
  索潤筆
  王元之在翰林當草夏州李繼遷制繼遷送潤筆物數倍於常然用啟頭書送拒而不納蓋惜事體也近時舍人院草制有送潤筆物稍後時者必遣院子詣門催索而當送者往往不送相承既久今索者送者皆恬然不以為怪也
  學士朱衣雙引
  故事學士在內中院吏朱衣雙引太祖朝李昉為學士太宗在南衙朱衣一人前引而已昉亦去其一人至今如此
  學士入劄不著姓
  往時學士入劄不著姓但云學士臣某先朝盛度丁度並為學士遂著姓以別之其後遂皆著姓
  三館
  梁祖都汴庶事草創止明終始於今日長慶門東北創小屋數十間為三館湫隘尤甚又周廬㣲道咸出其旁衞士騶卒朝夕喧雜每受詔撰述皆移他所至太平興國中車駕臨幸顧左右曰若此卑陋何以待天下之賢俊哉即日詔有司規度左昇龍門東北居府地為三館命內臣督役晨夜兼作不日而成尋下詔賜名崇文院以東廊為昭文館書事南廊為集賢院書庫西廊入經史子集四部為史館書庫凡六庫書籍正副本僅入萬卷斯為盛也昭文館本前世𢎞文館建隆中以其犯宣祖廟諱改焉淳化初以呂祐之趙安徳裕勾中正並直昭文館則本朝直昭文館自呂祐之等始也集賢有直院有校理端拱初以李宗諤為集賢校理淳化初以和㠓為集賢院則本朝直集賢校理自和㠓李宗諤始也史館有直館有修撰有編修有校勘有檢討太平興國中趙隣幾呂𫎇正皆為直史館掌修撰而楊文舉為史館編修是時修撰未列於職至至道中始以李若拙為史館修撰雍熙中以宋炎為史館校勘淳化中以郭延澤董元亨為史館檢討則本朝直史館編修史館修撰史館檢討史館校勘自趙隣幾呂𫎇正李若拙楊文舉宋炎郭延澤董元亨等始也
  本朝三館之外復有秘閣圖書置直閣文置校理咸平初以杜鎬為秘閣校理皆自杜鎬始也三館名目所謂崇文館史館集賢院建隆元年二月避諱字詔易名昭文館端拱元年五月詔直祕閣於崇文院之中堂
  學士賜帶不佩魚
  國朝之制自學士以上賜金帶者例不佩魚若奉使契丹及伴北使則佩事已復去之惟兩府之臣則賜佩謂之重金
  得學士體
  仁宗初立今上為太子令中書召學士草詔學士王珪當直詔至中書諭之曰王此大事也必須面奉聖㫖於是求對明白面稟得㫖草詔羣公皆以王為真得學士體也
  咨報
  唐人奏事非表非狀者謂之牓子亦謂之録子今謂之劄子凡羣臣百司上殿奏事兩制已上非時有所奏陳皆用劄子中書樞密院事有不降宣勅者亦用劄子與兩府自相往來亦然若有司申中書皆用狀惟學士院用咨報其實如劄子亦不出名但當直學士一人押字而已謂之咨報今俗所謂草書名謂押字此唐學士舊規也唐世學士院故事近時隳廢殆盡惟此一事在耳
  學士日益自卑
  往時學士循唐故事見宰相不具靴笏繫鞋坐玉堂上遣院吏計會堂頭直官學士將至宰相出迎近時學士始具靴笏至中書與常㕘官雜坐於客位有移時不得見者學士日益自卑丞相禮亦漸薄蓋習見已久恬然不復為怪也
  翰林院故事
  唐翰林院學士中乃人主燕居之所玉堂承明金鑾皆在其間應供奉之人自學士以下工伎郡官司𨽻籍其間者皆稱翰林如今之翰林監官翰林待詔之類是也惟翰林茶酒司正稱翰林司葢相承闗文唐制宰相而下初命皆無宣召之禮惟學士宣召葢學士院在禁中非內臣宣召無因得入故院門別設復門亦以其通禁庭也又學士院北扉者為其在玉堂之南便於應召今學士初拜自東華門入至左承天門下馬待詔院吏自左承天門雙引聖閣門此亦用唐故事也唐宣召學士自東門入者彼時學士院在西掖故自翰林院東門赴召非若今東華門也至今撓鈴故事亦縁其在禁中雖學士院吏亦止於玉堂門外則其嚴密可知如今學士院在外與諸司無異亦設鈴索悉皆文其故事而已歸田録
  
  學士院玉堂太宗皇帝曾親幸至今惟學士上日許正坐他日皆不敢獨坐故事堂中設視草臺每草制則具衣冠據臺而坐今不復如此但存空臺而已玉堂東承㫖閣子窓格上有火燃處太宗嘗夜幸玉堂蘓易簡為學士已寢遽起無燭具衣冠宮嬪自窓格引燭入照之至今不欲更易以為玉堂一盛事
  學士躡履見丞相
  衣冠故事多無著令但相承為例耳如學士舍人躡履見丞相往還祇用平狀扣堦乘馬之類皆用故事也近嵗多用靴簡章子厚為學士日因論列事例今則遂為著令矣
  槐㕔
  學士院第三㕔學士閣當前有一巨槐素號槐㕔舊𫝊居此閣者多至入相學士爭槐㕔至有抵徹前人行李而強據之者予為學士時日觀此事
  學士上日用樂
  舊制翰林學士地勢清切皆不兼他務文館職任自校理以上皆有職田惟內外制不給楊大年久為學士家貧請外表詞千餘言其間兩聨曰虛忝甘泉之從臣終作莫敖之餒鬼從者之病莫興方朔之饑欲死京師百官上日惟翰林學士勅設用樂他雖宰相亦無此禮優伶並開封府㸃集陳和叔除學士時和叔知開封府遂不用女優學士院勅設不用女優自和叔始
  罷潤筆
  內外制凡草制除官自給諫待制以上皆有潤筆物太宗時立潤筆錢數降詔刻石於舍人院每除官則移文督之在院官下至吏人院騶皆分霑元豐中改立官制內外制皆有添給罷潤筆物
  直院
  唐制官序未至而以他官權攝者為直官如許敬宗為直記室是也國朝學士舍人皆置直院熙寧中復置直舍人學士院他以資淺者為之其實正官也熙寧六年舍人皆遷罷閣下無人乃以章子平權知制誥而不除直院者以其暫攝也古人兼官多是暫時攝領有長兼者即同正官予家藏海陵王墓誌謝朓文稱兼中書侍郎出筆談
  制書不可稱徳音
  本朝之制凡霑宥大赦曲赦徳音三種自分等差宗袞言徳音非可名制書乃臣下奉行制書之名天子自謂徳音非也余按唐常袞集赦令一門總謂之徳音葢得之矣退朝録
  學士職任事體與外司不同
  先公嘗言翰林學士居深嚴之地職任事體與外司不同至於謁見相府自非朔望慶弔止公服繫鞋而已學士於內庭出入或應詔亦不具靴簡若同列齊行前此命朱衣吏雙引抗聲言學士來直至室門方止歸院則朱衣吏遞聲呼學士來者數四故事學士敘班只在宰相後今之㕘知政事班位即舊日學士立班處也近日以來會赴內殿起居敘班在樞密宣徽使後惟大朝會入閣聖節上夀始得級台司歩武為吾曰延州歸闗再奉內職與朱崖盧相同列依舊命吏前後雙引既而盧謂吾曰今府尹令尹時皇上開封府尹兼中書令親賢英傑復兼在相尚以一朱衣前導吾儕為學士而命吏雙引得毋格物議乎因而全罷雙引自是抗聲𫝊呼之儀後亦稍罷矣退朝録
  學士班次
  學士班舊制雖遺補府㕘軍亦在丞郎之上建隆中陶穀任學士自以官至尚書因上言學士官未至丞郎者並敘於丞郎之下至丞郎者在左右常侍之上至尚書者從本品序從之淳化五年六月詔曰翰林樞密直學士職㕘內直禮絶外司況品秩以既殊在等威而益峻頃有所易深未便安宜申明於舊章用遵行於故事自今敘立班位宜依舊在丞郎之上舊規雲學士大慶賀大朝會並列於宰相之後今分付凡立在親王使相之後坐即居左重行於㕘知政事之後國朝侍讀侍講皆帶翰林之名在密直學士之上又置龍圖閣亦在密直學士之上龍圖閣直學士即在密直學士之下立班坐位並少退
  
  舊制端明殿學士必於翰林中久任者遷授後改為文明殿學士皇朝惟李昉為之資政殿學士真宗特置此官以王欽若罷㕘知政事優禮之也時執政奏班次學士之下上不悅月餘授欽若兵部侍郎充資政殿學士班在翰林之上天禧初張知白自㕘知政事罷為侍讀學士以兩府舊臣詔特升在學士之上
  
  學士入院舊不以職之高下惟以先後為班以乾徳元年十一月工部尚書竇儀為學士詔議儀班次承㫖陶穀天禧四年四月楊億再入翰林詔億班在錢惟演之下盛度之上惟演奏讓雲竊見太祖朝竇儀自工部尚書再入翰林班在舊學士之上太宗朝王旦以禮部侍郎再知制誥在呂祐之上況楊億在景徳中已為學士今來官位與臣並是丞郎伏乞聖慈特升楊億班在臣之上遂降詔從之故億謝表雲縁篤相先之義俄頒得請之文
  學士罷晚朝
  舊規學士當直則趂晚朝不當直即無逐日起居國朝之制並早赴內朝而罷晚朝矣或知審官三班及判流內銓者三五日一詣承明稟奏公事即俟上再坐也舊制謂之諸司散今謂諸司公事退也已上出金坡遺事
  直學士院
  開寶二年李文公以中書舍人盧相以知制誥並命直學士院六年知制誥張公澹權直學士院太平興國元年湯率更悅徐騎省鉉直學士院王梓州克政張侍郎洎直舍人院四人皆江南文士也熙寧二年復制舊館
  韓丕不長應用出院
  韓丕有清操頗能為詩及入禁中不甚長於應用一夕須詔書甚急韓停筆既久問吏索舊草吏以本典直戶出宿不可捜檢丕乃破鎖取之改易而進丕越月遂出院
  學士之職清切貴重
  淳化四年五月命張洎錢若水為學士赴之日太宗謂近臣曰學士之職清要貴重非他官可比朕常重此官故事學士赴上有勅入殿㺯獼猴之戲久罷其事然亦非宜令教坊有雜伎跳丸舞矟之類今當設之仍詔樞密直學士呂端劉昌言及知制誥紫宸預會自此學士知制密學赴會承印給諫不得預也
  太祖命李昉
  李文正公昉開寳中為中書舍人時盧多遜為兵部員外知制誥會學士闕人太祖並命更直禁林未幾昉請疾假多遜先為學士及九月九日宴大明殿太祖見昉坐於多遜之下怪而問之執政言多遜已為學士昉是更直太祖坐閣命為學士又以昉之舊徳坐於多遜之上自開寶五年昉也出金坡遺事
  儤直例
  學士初入儤直例淳化二年刻石合礱於三堂複東瓦壁諸行尚書三十五直左右承郎四十直常侍諫議給事四十五直諸官知制誥五十直如諫議知印四十五直太常少卿諸行郎中五十五直諸行員外起居侍御史六十直殿中司諫六十五直未昇朝一百二十直白身一百四十五直前賀各加五直初入轉官二直已後每轉一直改服色一直如知制誥二直已上俱本直便儤一日每新人入五直舊學士一㸃次三直一㸃後兩直一㸃亦須酌量如大儤直日數以定三等多少如兩人齊入則不㸃如舊官再入納計前直減半
  
  楊鉅舊規交宿吏雲新人常早入舊人即輪一巡早入已後即晚入人待交早入人常先出早入卯時晚入趂早堂國朝學士每日趂朝故皆早入學士惟單直故無早入之事
  試館閣知制誥等
  試京官及草澤等每試人前一日學士聚㕔共撰詩賦論各五題封進明日早降出有御筆㸃定者用之自朝直館閣京官州縣官草澤皆院中試之惟試知制誥即在中書禁門將開門三五刻下直學士即出如試未了即為拖白矣或詔兩院同試即舍人並過院其日必盛饌置酒勸飲至暮也天禧四年六月詔每遇試人令翰林御廚供酒食
  冊皇太子
  舊規雲唐世冊皇太子學士並就班賀禮畢又上表賀並上皇太子學士就出班賀禮畢又上表賀並上皇太子牋天禧四年九月今上為皇太子學士晁公等並用此禮
  學士新入院
  舊規雲學士新入院飛龍賜馬一匹鞍轡及芻粟謂之長借今則賜馬並鞍轡續翰志雲舊賜白成釘口鞍太宗改賜銀閙裝又改居要職帶為金荔枝舊規雲後兩三日內令就院置宴金率以上日便賜宴舊規雲十月初別賜錦長襖子國初已來賜翠毛錦淳化中蘓易簡入院改賜黃盤雕輿觀察使同其諸賜賚古今小異者皆具在李武昌翰林雜記矣

  事實類苑卷二十九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事實類苑>



  欽定四庫全書
  事實類苑卷三十    宋 江少虞 撰詞翰書籍
  學士院
  學士院在資福殿橫街之南宣徽院北玉堂上東閣承㫖居之西閣第二㕔學士居之玉堂後東西各二閣第三㕔而分處之淳化中蘓易簡為學士時建小樓於北軒甚低窄天禧三年惟演奏重葺治因去其下窓牖施以曲檻始明敞矣待詔房六間在玉堂西南孔目院在西謂之兩頭驅使在東謂之兩頭玉堂後東北一室二間不甚高敞大中祥符中今王相居之二年入㕘大政次李相迪又自此閣拜命其後入者多求居之此室常不空前簷有大槐樹意以為祥亦有不令剪伐者
  學士從行幸
  太祖太宗出征時學士並於行宮之外安下自上東封泰山西祀汾隂幸亳學士始設次於行宮內綵殿之東當直者居之以俟詔命其頒賜飲食茗果則日有四五皆與親王丞相等焉
  學士預丹鳳樓放赦
  唐制皇帝御樓肆赦學士得昇丹鳳樓之西南隅侍立五代已後因循廢之淳化四年蘓易簡自院入㕘大政乃奏自今上御樓覃恩望令與樞密使侍立御榻之側從之
  小宴學士預坐
  淳化四年十月武寧軍節度使曹彬來朝上宴於長春殿乃命翰林學士錢若水樞密直學士張詠皆赴坐舊制每便殿小宴當直學士與文明樞密直學士皆預坐故相李昉及扈蒙在翰林日常預斯宴後為閣門使梁迥奏罷之至是給事中㕘知政事蘓易簡奏復之
  學士草麻
  學士每非時召對即公服繫鞋袖具員而入每恩例除改即宰相得㫖後入熟狀至晚或召對或降出熟狀便草麻推進退宰相及非時將㫖改除皆夜後宣入面受處分宰相不得知也
  
  天禧三年七月十六日夜降熟狀以殿前都指揮使忠武軍節度使曹璨移領河陽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五更三㸃麻捲入本家奏璨卒牓子亦至其麻遂不宣明日卻赴院架閣
  學士草制次第
  舊規當制者草第一第三並以命官高卑為次不繫學士官位今單直不以多少皆獨坐惟大禮後加恩即學士齋宿翰長草第一學士以次分之如四㕔學士即翰長卻草第五他皆類此
  舍人賜書預宴
  皇朝太祖英武聖文神徳皇帝因置酒於紫雲樓下命兩制侍宴歡甚因命中書舍人來辰因綴內制起居令為通式仍各賜書千餘卷以備檢閲舊體每游宴止學士得赴召暨皇上留心儒墨精賞文翰時綸閣之臣使召赴曲宴或令和御詩舍人從游宴自此始也厥後立春鏤銀旂彩幡勝之物亦及之太平興國八年詔閣下舍人李公穆宋公白賈公黃中呂公𫎇正李公至入院承㫖扈公𫎇贈詩賀之有五鳳齊飛入禁林之句為一時之盛事其或觀稼於南薰門賞花於𠲒芳園春晝嚴蹕有司景從幸園西之金明池下雕輦登龍舟都人和百樂具舉憩瓊林苑有複道御層樓臨軒置酒以閲繁盛兩制必侍從焉至上苑春融千花萬卉妍麗冠絶上必曲宴宰衡勲舊詔兩制詞臣俯龍池垂金鈎舉觴賦詩終日而罷
  詞臣神仙之職
  上嘗謂宰職近臣曰詞臣寔神仙之職也翊日凡所進詩悉為御毫屬和以賜焉雍熙三年十月敕由兩制詞臣公朝精選典司綸誥親近冕旒宜於俸祿之間特示優豐之寵起自今後兩制俸料並以見緡充
  禁中墨妙
  上聽政之暇捜訪鍾王之跡以資閲翫焉御毫飛動神機妙思出竒制勝乃召書吏之有格性者置之便殿躬自省閲仍授以筆法既睹其有成各賜其銀章象笏令入院充待詔者僅十人自是書詔四出寰海之內咸識禁中之墨妙焉
  賜學士加等
  舊體學士凡召入院止賜白成鍔都了切口銀鞍勒暨今上即位優待特異則金塗銀閙裝鞍勒對衣荔枝花帶郊禋稷畢賜對衣金帶或牯犀金魚副之朝士自唐末久缺佩魚者今方復之十月朔舊賜對衣紅錦袍上特以細花熟錦代之淳化二年代以細花盤雕錦下丞相一等自是逺方之珎果天府之法釀龍鳳之茗荈伏臘之餅餌以時而賜悉加等焉
  玉堂瀛洲之象
  玉堂東西壁延袤數丈畫水以布之風濤浩渺蓋擬瀛洲之象待詔董羽之筆修篁皓鶴悉圖廊廡竒花異木羅植軒砌每外喧已寂風𫝊玉漏月色滿庭真人世之仙境也
  學士和詩草制
  禁中垂簾人靜之際則有中使忽降示御書宣令屬和則必尋拜謝狀後信宿方和進如聲韻竒險難以賡載者必拜章瀝懇陳述寡和之意優詔多免焉每錫賜謝恩奏狀必當直學士草或郊禋行慶制命填委必聚㕔以分張之其餘書詔辭祝頃刻之間雖繽紛而至必獨當或數直有不草一詞者自可探賾往誥研窮理體以備顧問焉
  學士拜命
  學士凡拜命先閣門受制書於常朝殿門之堦上依舊格入院偶差中使賜拜伏跪受訖求於便殿對敭陳述寵用遭值之由謂之告謝上必從容賜坐奬飭戒諭而退選日謝恩前一日待詔一人就宅宣召預於庭設茵褥堂設酒醴待詔稱有敕望皇居拜伏聽命其詞皆褒奬嚴召之意於本院舊學士本人舞蹈訖升堂飲饌以謝恩奏狀拜伏跪受之來日待詔迎於待漏院與新學士偕行引至閣門而退閣門舍人始引入中謝賜對衣金帶金陞鞍勒馬近例就院轉官特承㫖則賜分物敕設如初拜之例餘不得比也入本院上事宣徽院告報勅制儀鸞宿陳帟幕大官備珎備饌設尊酒茗果畢至赴是設者止鳳閣舍人餘不預坐舊體禁中上事元無樂前代或有使藝人㺯獼猴及嵗稱之戲
  玉堂坐次
  玉堂之上惟上事受吏人賀禮始得正坐餘雖承㫖亦須坐於東廂其副翰坐西廂餘依雙隻對坐居是職者人物之選亦已極矣儒墨之榮亦已至矣茍能節用以安貧杜門以省事採真儒之㫖養浩然之氣來者瞻望其出處時君優假其顔色逍遙卒嵗非神仙而何每上直一依舊制入者先之出者後之或食已日旰之後同列出翰院直學士茍已褫巾笏則可紗帽靸履送至於玉堂之上蓋同列相恕其坦率也
  進制書小字本
  舊規雲大順二年十月宣㫖每進麻制書詔録小字留內永為定式自後令凡機密公事即用小字本常詔不進國朝自大中祥符九年後詔麻制進小字本蓋便於看覽焉書詔亦進之
  學士中謝
  舊規雲學士中謝先於殿西北隅立俟容省奏某乞到殿上雲喚容省使逅去喚即趨至中庭此禮今謂之通喚惟將相即通喚學士即不
  進草
  舊制學士晚得熟狀其密㫖多從夜降出苹麻五更三㸃進惟演大中祥符八年十二月十四日入院禮上是夕召入面令草今上封上春郡王制惟演面奏此制一出天下𫝊寫臣欲先進草本乞神筆判削然後寫麻上再三不允堅請方從之是夕一更二㸃進草入三㸃降出御筆書依奏書寫四字方封待詔寫及天禧二年正月十七日再入院二月二日又召對令草今上封昇麻一更初進草便降出御批依奏書寫四字其後南郊加恩及冊皇太子皆晁公當之亦進草親王宰臣等即不進國朝事始
  太宗賜趙昌國及第
  太宗朝有趙昌國者自陳乞應百篇舉帝親出五言四句詩為題雲秋風雪月天花竹鶴雲煙詩酒春池雨山僧道栁泉凡二十字一字為五篇篇四韻至晚僅能成數篇詞意不足取示賜及第用勸舉學者
  開封解以孫暨為第一
  咸平元年開封發解以高輔堯為首錢易次之易有時名不得魁薦頗不平之上書言試題語渉譏諷輔堯亦請解頭讓易上命錢若水覆考既而上以為士人爭進幾不可長上令擢文行無著者一人為首乃以孫暨為第一輔堯次之易第三餘如舊並澠水燕談
  太宗親試進士以孫何為第一
  太宗時親試進士每以先進卷子者賜第一及第孫何與李庶幾同在科塲皆有時名庶幾文思敏速何尤苦思遲會言事者上言舉子輕薄為文不求義理惟以敏速相誇因言庶幾與舉子於餅肆中作賦以一餅熟成一韻者為勝太宗聞之大怒是嵗殿試庶幾最先進卷子遽叱出之由是何為第一出歸田録
  舉子重戴
  李巽字仲權邵武人以蜃樓上鼔周處斬蛟三賦馳名累舉不第反為鄉人所侮曰李秀才應舉空去空回知席㡌甚時得離身巽亦不校至是乃貽鄉人詩曰當年蹤跡困埃塵不意乘時亦化鱗為報鄉閭親戚道如今席㡌已離身蓋國初猶襲唐風士子皆曳袍重戴出則以席㡌自隨巽從仕至度支郎中兩浙轉運使卒與王禹偁相友善今小畜集有送李仲權赴官序即巽也
  
  世𫝊潘閬安鴻漸八才子圖皆䇿蹇重戴又王禹偁贈遵度及第未脫白詩云且留重戴士風多則國初舉
  子猶重戴矣並青箱襍録
  御焚試卷於真宗影殿前
  真宗尤重儒學今科塲條制皆當時所定至今每親試進士已放及第自十人已上御試卷子並録本於真宗影殿前焚制舉登科者亦然
  收李迪出賈邊
  景徳中李迪賈邊皆舉進士有名當時及就省試主文咸欲取之既而二人皆不與取其卷視之迪以賦落韻邊以當仁不讓於師論以師為衆與註疏異説乃為奏具道所以乞特收試時王文正公為相議曰迪雖犯不考然出於不意其過可恕如邊特立異説此漸不可啟今後倘務為穿鑿破壞科塲舊格遂收迪而出邊雲東齋記事
  貢院設位供帳
  禮部貢院試進士日設香案於堦前主司與舉人對拜此唐故事也所坐設位供帳甚盛有司具茶湯飲漿焉試學究則悉撤帳幕氈席之類亦無茶湯渇則飲硯水人人皆黔其吻非故欲困之乃防氈幕及供應人私𫝊所試經義蓋常有敗者故事為之防歐文忠有詩焚香禮進士徹幕待經生以為禮數重輕如此其寔自為之
  御試許詳定官別立等
  嘉祐中進士奏名訖未御試京師妄𫝊王俊民為狀元莫知言之所起人亦莫知俊民為何人及御試王荊公時為知制誥與天章閣待制楊樂道二人為詳定官舊制御試舉人設初考官先定等第復彌封之以送覆考官再定等第乃付詳定官發初考官所定等以對覆考之等如同即已不同則詳其程文當從初考或從覆考即不得別立等是時王荊公以初覆考所定第一人皆未允當合行間別取一人為狀首楊樂道守法以為不可議論未決太常少卿朱從道時為彌封官聞之謂同舍曰二公何用力爭從道十日前已聞王俊民為狀元事必前定二公徒自苦耳既而二人各以己意進稟而詔從王荊公之請及發封乃王俊民也詳定官得別立等自此始遂為定例並沈存中筆談
  學士無𢃄出外
  故事侍讀學士無帶出外者張知白罷㕘知政事授此職知大名府然非歴二府而出者不得焉寶元中梅詢始帶知鄭州自後兩制遂為例東齋記事
  試進士沿革
  進士之舉至本朝尤盛而沿革不一開寶六年因徐士亷伐鼔訴訟帝御講武殿覆試自此始賜出身興國二年呂𫎇正榜始分甲乙自興國八年王世躬榜始賜袍笏自呂𫎇正榜始及第時賜袍笏自祥符中姚𣋌榜始賜宴自呂𫎇正榜始賜同出身自王世則榜始賜別科出身自咸平三年陳堯咨榜始唱名自雍熙二年梁顥榜始彌封謄録覆考編排皆始於景徳祥符之間唐制禮部試舉人夜試以三鼓為限無名子嘲之曰三條燭盡燒焦學士之心八韻賦成笑破侍郎之口後唐長興令晝試竇真固以短晷難成文字不盡意非取士之道奏覆夜試本朝引校多士率用白晝不復繼燭雍熙中著作佐郎樂史特賜進士及第詔附與興國五年第一等之下賜第附榜始於此
  舉人謁先師
  國初詔諸人員貢舉人羣見訖就國子監謁先師迄今行之循唐制也並春明退朝録
  春秋放榜
  太平興國三年九月賜進士胡旦等七十四人及第先是去年秋諸州已薦士即詔罷之上恐有留滯者詔除三禮三𫝊學究外以八月至闕下故事惟春秋放榜至是秋試非常例也國朝始事
  降聖節齋宴
  舊規雲皇帝降聖之日學士六員共率一百三十緡寺中齋今送五十千與樞密使同開道塲節前一日赴宴唐時惟大學士及二使赴待詔雖發書屈亦不預坐國朝事始
  江南書籍
  雍熙中太宗以㧞九經尚多譌謬俾學官重加刋校史館先有宋藏榮緒梁岑之敬所檢左傳諸儒引以為証祭酒孔維上言其書來自南朝不可案據章下有司檢討杜鎬引貞觀四年敕以經籍訛舛蓋自劉石紛爭天下學士率多南遷中國經術浸微之至也今後並以六朝舊本為証持以詰維維不能對王師平金陵得書十餘萬卷分配三館及學士舍人院其書多讎校精當編帙全具與諸國書不類談苑





  事實類苑卷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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