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等人圖

二十五等人圖
作者：佚名

見敦煌文書P•2518

謹案二十五等人圖〈並序〉

人有二十五人等，實常標舉之最，遂使愚智可鑒，涇渭殊源，優劣不同，淺深區異，雖書綱目，竟未能指諭，況夫人既品類最靈，有長生之質，無求無備於一人，假如越錦青裂，甘瓜苦蒂，明月必晦，白玉有瑕，故知天下無全美者也。但錄其行，善採之一，材則可佳焉，無所棄用，余復率爾遠替先賢，苟欲增深，非能潤色，人雖蓋土，各有等倫，而看古史今書，人之。

凡人二十五等，但看景行，可鑒庸愚，究察情懷，委智聖智，是以薄言得失，各舉端倪，計未合儀，但為來者之撫掌耳，目其注及異類於後□者，鑒之以為機要雲爾。

上上五等人。神人。聖人。真人。道人。志人。

上五等人。德人。賢人。智人。善人。辯人。

中五等人。公人。忠人。信人。義人。禮人。

次五等人。士人。工人。庶人。農人。商人。

下五等人。眾人。奴人。肉人。小人。愚人。

神人第一

神人者，非世人也。與太始而並生，共混元而同志，性自然也，不見所來，亦不知所往，或隱或默或語，沖虛御風，上下無度，河上乍邀於漢主，巫山竟感於楚王；妙化不窮，隱顯自得，國有道則現，無道則隱，此神之異也。

聖人第二

聖人者，超俗之士也。身雖處世，心既不凡，獨往獨來，有異眾也。入而無隱，出亦不揚，天地所動，不足為怪；六合□奧，未足為難，坐不暖席，居無默然，內之貴，外之即尊，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俟於終日，而無喪斯文；雖魯人不敬，而諸國稱傳，萬古不彫，千宗饗祀此，聖人之志也。

真人第三

真人者，不常人也。雖假於胎藏，稟質則殊，不異囂埃，常居幽隱，茹芝絕粒，練真保齡，海上幾變於桑田，壺間更觀於日月，羽衣而往千里，一歸鵠駕而游三山，遠稚川，猶邇子晉，何先此而言，此乃真人之理也。

道人第四

道人者，混世人也。心有所用，習有所業，知雄守雌，見素抱朴，執古道以御今之有無，不爭險易之利，不競寒溫之和，萬頃澄波，千仞絕壁，剛亦不吐，柔亦不茄，寡寰海用道之心，此大道人之性也。

志人第五

志人者，士也。其有□精，必有微極，不重尺璧，而惜寸陰，見善即遷，曾不二過，飲冰臥雪，歲寒不移，百代已俟人，猶如旦暮，題橋不謬，廣陌何虧，有始有終，此志人之則也。

德人第六

德人者，無累之士也。其上下曒，其下不昧，苞納宇宙，囊括陰陽，不榮於通，不辱於窮。為政則在邦必聞，閒居則鄉曲之譽。無以己多才而傲物，不以己短而忌能。百丈孤松，四鄰明鏡，為眾人之軌範，可大可久，德之重也。

賢人第七

賢人者，上士人也。冰玉居心，養志於世，理係天地，動合四時，不出戶而知天下，不窺牖而察乾坤。用之則興霸皇業，廢之則樂道安貧。退耕不憂，得位不傳。或應千里之選，或乃當側之求，邦有道則現，無道則隱。隱遁林泉，此既賢士之儀也。

智人第八

智人者，遠識人也。高步特立，潔己以進，周及萬物，稟自五常，通於未萌，理於未亂。知人之可否，察物之優劣，模範垂俗，居安慮危，慎初護末，此知人之性矣。

善人第九

善人者，不善人師也。體貌閑淑，情性怡和，出入同人，與物無競，榮枯若一，終始不渝。作舟楫而多仁，當操割而不害，拯濟急難，不衒於為利。此善人之流也。

辯人第十

辯人者，三端之士也。珠玉出口，毀譽在躬，能使道安，摧鋒折角，二桃致殺，六國懸同。其有述也，駟馬不追；其有言也，白珪無點。足可自衛，名可飭非，此乃辯士之功也。

公人第十一

公人者，不移人也。秉心潔素，處物無濫，居則幹蠱貞一，仕則聲實不二。或能驅報國，或則殺己成人。有道者國而仕之，無道者已之。不作無益害於有益，此公人之操也。

忠人第十二

忠人者，端誠人也。無驕矜以自恃，不曲道以媚時。在家必聞，事君盡節，與朋友交則為益友，安處居所即為善鄰。好為他謀，不徇己欲，此乃忠人之志也。

信人第十三

信人者，不謬之士也。許人不至於宿諾，誓眾無取於食言。必赴炊黍之期，終存許劍之契。辭不妄也，事可察也，使眾人之不疑，此信人之行也。

義人第十四

義人者，不□之人也。睦於六親，合於四海。財不苟得，言無是非，或脫簪惠人，或乃取牛不恡。有餘則為食於路，不足則推讓於家，世不異居，門多旌遠，先他後己，分不求多，彈鋏勿違，市義無妄，斷金之感，此義士之深也。 禮人第十五

禮人者，恭謹之士也。修身慎行，和同謙讓，言色不違，遠於恥辱。知長幼之序，辨親疏之情，取捨合儀，進退有度，居下不亂，在醜不爭，矜□莊敬，禮之儀則也。

士人第十六

士人者，餘緒人志也。未墜弓裘之業，無乖婚宦之儀。守則灌園育蔬，隱乃嗽流臥石，居必擇地，交則近亡，委命順理，此士人之尚也。

工人第十七

工人者，藝士也。非隱非仕，不農不商，雖有操持之勞，信謂代耕之妙。或專粉繢之最，或在醫巫之能，百技無妨濟身之要，莘他負千古之譽，般垂有百代之名，祿在其中，工人之上，雖無四人之業，常有濟世之能，此工人之妙矣。

庶人第十八

庶人者，白屋之士也。家無軒冕，世縉紳，既曠士風，或不知禮，輸十一人之稅，役丁年之夫，牧豕負薪，其體若一，井邑相望，其流實繁。或有業在典墳，心惟孝悌，競從鄉賦，自致青雲，何物之能諧，豈常途之有計？既非脫落，並庶人之疋也。不然則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庶人之本也。

農人第十九

農人者，平人也。習四人之業，耕二頃之田，上律天時，下順他理，審五土之肥瘦，察高下之所宜，誅鋤草茅，長我禾黍，雖日計不足，而歲計有餘，或倉廩至多，機杼盈足，卒致千箱，此老農之業也。

商人第二十

商人者，見利人也。善於貨易，常榮滿堂之珍，趨日中之市，莫不厭多，居則相比於財，交乃榮乃於義，促思潤屈，豈假懷仁，遂意不出於錐刀，經求未越於方寸。助喪家之奢祭，爭供主之盛名，朋社賭錢，必為眾首，鮮裝華服，亦過於人。遇晦跡文儒，失路君子，一拔一毛，涓滴無施，別有大隱高流漂泊之士，苟且失家屠賈之問，□玉石不有殊異，即眾商人儔也。

眾人第二十一

眾人者，何一命之□□□識短淺，體白尋常，皂白不分，賢愚不鑒，隨行逐侶，苟取其容，向百夫之□□，學狂者之東走。去非感眾，來不益群，見善而未遷，聞至道而大笑。□□取此，眾人之偶也。

奴人第二十二

奴人者，庸猥人也。不思德義，不□忠良，重財尚名，嗜酒好色，有餘則□不逞之用，匱乏則為不道之求，只知潤身，寧恤孤苦，雖有骨肉，不作仁人，負德辜恩，猶同犬豕，念促目下，餘無所知，如是之人，並奴人也。

肉人第二十三

肉人者，匹夫也。性行鄙蔽，兀兀而行，不知好惡，亦為天地之間一物。負羽不覺輕，捧石不知重，無恥過惡，未媿仁恩，得不知生，失之不覺死，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縱使居高，亦有此輩，流行數里，不別親疏，此肉人之分也。

小人第二十四

小人者，賊人也。性如淳一，言必二三，心狠貌恭，諂媚為事，見利忘義，附勢恃榮，危人自安，反道背德，有過推之，別人片善，自稱己有，前輕後重，大往小來，在官則榮，或寡於交，乃求小利，作偽日拙，聞過未深，其道日消，難親難厭，此者是小人之量也。

愚人第二十五

愚人者，幽滯之人也。昧蒙遐曠咫猶疑，陸有掩耳之旋，川有刻舟闇，背祐虛之久遠，慕聲色之須臾，動靜則得失不知，是非則好醜不辨，益顏長拙，敗善隳良，發意自勞，出言受弊；或有韜時混眾，匿哲和群，即驎屈暫時，鵬化有日，即非蘭璧，又異蜯珠，此乃愚人之也。

跋

右卷出燉煌千佛洞，今藏巴黎圖書館。人有二十五等之說，見《文子‧微明篇》。此卷所述，與文子略合，惟上五等之次第，《文子》為神人、真人、道人、至人、聖人。此卷作神人、聖人、真人、道人、志人。中次五等，《文子》第三為虞人，此卷作庶人。下五等次第，《文子》作眾人、奴人、愚人、肉人、小人，此卷作眾人、奴人、肉人、小人、愚人為不同。其文理猥拙，譌脫滿紙，乃鄉曲陋儒取《文子》之說敷衍成書，其譌至人為志人，虞人為庶人則殆，並至人虞人之義，亦不能解也。以其為千年遺跡，過而存之，以資嗢噱。宣統甲寅六月上虞羅振玉移寫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