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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補 (四庫全書本)/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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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五代史補卷四
  宋 陶岳 撰
  二十條
  上藍寺石榴䜟
  髙祖嘗在晉祖麾下晉祖既起太原後髙祖遂有天下先是豫章有僧號上藍者精於術數自唐末著䜟雲石榴花發石榴開議者以石榴則晉漢之謂也再言石榴者明享祚俱不過二世矣
  蘇逢吉際會
  髙祖在河東幕府闕書記朝廷除前進士丘廷敏為之以髙祖有異志恐為所累辭疾不赴遂改蘇逢吉未㡬契丹南侵髙祖仗順而起兵不血刃而天下定逢吉以佐命功自掌書記拜中書侍郎平章事逾年廷敏始選授鳯翔麟逰縣令過堂之日逢吉戱之且撫所坐椅子曰合是長官坐何故讓與鄙夫耶廷敏遂慚悚而退
  樞宻使擅替留守
  周髙祖為樞宻鳯翔永興河中三鎮反髙祖帶職出討之𮞉戈路由京洛時王守思為留守以使相自專乗檐子迎髙祖於郊外髙祖遙見大怒且疾驅入於公館乆之始令人傳㫖托以方浴守思不知其怒但安坐俟乆時白文珂在髙祖麾下召而謂曰王守思乗檐子俟吾誠無禮也安可乆為留守汝宜亟去代之文珂不敢違於是即時禮上頃之吏驟去報守思曰白侍中受樞宻命為留守訖留守大驚奔馬而歸但見家屬數百口皆被逐於通衢中百姓莫不聚觀其亦有乗便號叫索取貸錢物者髙祖使吏籍其數立命償之家財為之一空朝廷悚然不甚為理
  武行德察寃獄
  武行德之守洛京也國家方設鹽法有能捉獲一斤以上者必加厚賞時不逞之徒往往以私鹽中人者嘗有村童負菜入城途中值一尼自河陽來與之偕行去城近尼輒先入既而門司搜閱於菜籃中獲鹽數斤遂繫之以詣府行德取其鹽視之裹以白綃手帕子而龍麝之香襲人驚曰吾視村童𡚁衣百結蓋窶之甚者也豈有薫香帕子必是奸人為之爾因問之曰汝離家以來與何人同途村童以實對行德聞之喜曰吾知之矣此必天女寺尼與門司啓倖以求賞也遽問其狀命親信捕之乃即日而獲其事果連門司而村童獲免自是官吏畏服而不敢欺京邑肅然先是行德以採薪為業氣雄力壯一谷之薪可以盡負鄉里謂之武一谷髙祖在河東見之驚異因召置麾下攀鱗附翼遂至富貴然聽訟甚非所長至是明辨如此論者異之
  馬希範見髙郁為祟
  馬希範常重一僧號報慈長老能入定觀人休咎希範因問之曰吾於富貴固無遺憾但不知者壽爾吾師以為如何報慈曰大王無憂當與佛齊年希範喜以為享壽無窮及薨也止於四十九先是希範常嫉髙郁之為人因莊宗言而殺之至是方臨江觀競渡置酒未及飲而希範忽驚起顧弟而曰髙郁來希廣亦驚曰髙郁死乆矣大王勿妄言而希範血自鼻出是夜遂卒
  張少敵抗議嫡庶
  馬希範卒判官李臯以希範同母弟希廣為天策府都尉撫御尤非所長大校張少敵憂之建議請立希廣庶兄武陵帥希萼且曰希萼處長負氣觀其所為必不為都尉之下加之在武陵九溪蠻通好往來甚歡若不得立必引蠻軍為亂幸為思之李臯忽怒曰汝輩何知且先大王為都尉俱為嫡嗣不立之卻用老婢兒可乎少敵曰國家大事不可拘以一途變而能通所以國長乆也何嫡庶之云乎若明公必立都尉當妙設方略以制武陵使帖然不動乃可不然則社稷去矣臯愈怒竟不從少敵之謀少敵度無可奈何遂辭不出未㡬希萼果以武陵反引九洞溪蠻數路齊進遂之長沙縊希廣於郊外而支解李臯自是湖南大亂未逾年而國㓕一如少敵之言初希萼之來也希廣以全軍付親校許可瓊使逆擊之可瓊覩希萼衆盛恐懼夜送旗鼓乞降希萼大喜於是兼可瓊之衆長驅而至希廣素奉佛聞之計無所出乃被緇衣引羣僧念寶勝如來謂之禳災頃之府廨火起人忽紛擾猶念誦之聲未輟其戅如此少敵憂之良有以也先是城中街道尚種槐其栁即無十一二至是內外一變皆種栁無復槐矣又居人夜間好織草鞋其槌芒之聲聞於郊野俄有童謠雲湖南城郭好長街竟栽栁樹不栽槐百姓奔竄無一事只是槌芒織草鞋人無少長皆誦之未㡬國亂百姓奔竄死於溝壑者十有八九至是議者始悟蓋長街者通內外之路也槐者為言懐也不栽蓋兄弟不睦以至國亡失孔懷之義也草鞋者逺行所用葢百姓逺行奔竄之義也
  馬希萼囚於衡陽
  馬希萼既立不治國事數與寮吏縱酒為樂有小吏謝廷擇者本帳下廝養有容貌希萼素寵嬖之每燕會皆命廷擇預坐諸官甚有在下者於是衆怒往往耦語曰此輩舊制有燕會惟用兵門守以防他虞今與我等齊列何辱之甚也其弟希崇因衆怒咄咄與其黨竊發擒希萼囚之於衡陽又自立未數日江南遣袁州刺史邉鎬乗其亂領兵來伐希崇度不能敵遂降先是長沙童謠雲鞭打馬走不暇未㡬果為邉鎬所滅初鎬嘗為僧以覘湖南尤能弄鈸行乞遇城郭往往擲起鈸以度門之髙下及乗湖南士庶頗有識之者
  髙從誨母夢
  髙從誨季興之庶子而處長為性寛厚雖丈夫不如也天成中季興叛從誨力諌之不從及季興卒朝廷以從誨忠使嗣亦封南平王初季興之事梁也每行軍嘗以愛姬張氏自隨一旦軍敗攜之而竄遇夜悞入深澗中時張氏方姙從誨季興恐為所累俟其寢酣以劍刺岸崩而壓殺之然後馳去既而岸欲崩張氏且驚起呼季興曰妾適夢太山崩而壓妾身有神人披金甲執戈以手托之遂免季興聞之謂必生貴子遂挈之行後生從誨
  慕容彥超擒盜
  慕容彥超素有鉤距兗州有盜者詐為大官從人跨驢於通衢中市羅十餘疋價直既定引物主詣一宅門以驢付之曰此本宅與汝且在此吾為汝入白本主以請直物主許之既而聲跡悄然物主怒其不出叩門呼之則空宅也於是連叫賊廵司至疑其詐兼以驢収之詣府彥超憫之且曰勿憂吾為汝擒此賊乃留物主府中復戒廏卒髙擊其驢通宵不與水草然後宻召親信者牽於通衢中放之且曰此盜者之驢耳自昨日不與水草其饑渴甚矣放之必奔歸家但可躡蹤而觀之盜無不獲也親信者如其言隨之其驢果入一巷轉數曲忽有兒戱於門側視其驢連呼曰驢歸驢歸盜者聞之欣然出視遂擒之
  安審琦惡釋氏
  安審琦素惡釋氏凡居方鎮僧凡有過不問輕重殺之及鎮青州也一旦方大宴忽有紫衣僧持錫直上㕔事審琦赫怒連叱是僧安然不顧縱步已從閫至中門審琦仗劍逐之將及而滅但聞錫杖聲鏗然入在臥所審琦驚懼之際有小蒼頭報曰國夫人生子矣得非紫衣錫杖者乎因命之曰僧哥即安守忠也自是審琦稍稍信重
  梁震禆贊
  梁震蜀郡人有才略登第後寓江陵髙季興素聞其名欲任為判官震恥之然難於拒恐禍及因謂季興曰本山野鄙夫非有意於爵祿若公不以孤陋令陪軍中末議但白衣從事可矣季興竒而許之自是震出入門下稱前進士而已同光中莊宗得天下季興懼而入覲時幕客皆贊成震獨以為不可謂季興曰大王本梁朝與今上世稱讐敵血戰二十年卒為今上所滅神器大寶雖歸其手恐餘怒未息觀其舊將得無加害之心宜深慮焉季興不從及至莊宗果欲留之樞宻郭崇韜切諫以為不可天下既定四方諸侯雖相繼稱慶然不過子弟與將吏耳惟髙季興躬自入覲可謂尊奬王室者也禮待非聞加等反欲留縻之何以來逺臣恐此事一行則天下解體矣莊宗遂令季興歸行已浹旬莊宗易慮遽以詔命襄州節度劉訓伺便囚之而季興至襄州就館心動謂吏曰吾方寸擾亂得非朝廷使人追而殺吾耶梁先輩之言中矣與其住而生不若去而死遂棄輜重與部曲趫健者數百人南走至鳯林闗已昏黒於是斬關而去既而是夜三更向之急逓果至襄州劉訓料其去逺不可追而止自是季興怨憤以兵襲取復州之監利玉沙二縣命震草奏請以江為界震又曰不可若然則師必至矣非大王之利也季興怒卒使為之既而奏發未㡬朝廷遣夏魯竒房知溫等領兵來伐季興登城望之見其兵少喜欲開城出戰震復諫曰大王何不思之甚耶且朝廷禮樂征伐之所自出兵雖少而勢甚大加以四方諸侯各以相吞噬為志但恨未得其便爾若大王不幸或得一戰勝則朝廷徴兵於四方其誰不欲仗順而起以取大王之土地耶如此則社稷休矣為大王計者莫若致書於主帥且以牛酒為獻然後上表自劾如此則庶㡬可保矣不然則非僕之所知也季興從之果班師震之禆贊皆此𩔖也洎季興卒子從誨繼立震以從誨生於富貴恐相知不深遂辭居於龍山別業自號處士從誨見召皆跨黃牛直抵㕔事前下呼從誨不以官閥但郎君而已末年尤好篇詠與僧齊已友善貽之詩曰陳琳筆硯甘前席角里煙霞憶共眠蓋以其髙尚之趣也
  趙惟則廉介
  趙惟則官至正郎以廉介自處乾祐中於京師賃一故宅居之有叟叩門見之自言嘗為此宅閽吏契丹犯闕時故主與之深夜掘地藏金銀㡬甕兵火之後故主去世人未有知者今識其處公取之以少許見賜用救朝夕惟則初聞愕然欲詬責既乆之佯喜曰甚善甚善寶物豈可容易而得汝慎勿言俟吾擇一吉日召汝取之可也叟以為然既出惟則謂家人曰平生不以貨財自汚今日一旦為是叟䙝瀆辱莫甚焉此宅不可復居翌日遂遷去
  廖氏世胄
  廖氏䖍州贛縣人有子三人伯曰圖仲曰偃季曰凝圗凝皆有詩名偃蹻勇絶倫由是豪橫遂為鄉里所憚江南命功臣鍾章為䖍州刺史深嫉之於是圗與凝議曰觀章所為但欲滅吾族矣若戀土不去禍且及矣於是領其族暨部等三千餘人具鎧仗號令而後行章不敢逐遂奔江南時穆王在位見其衆盛恐難制欲盡誅之或謂之曰大王姓馬而廖來歸寥者料也馬得料其勢必肥實國家大興之兆其可殺之乎穆王喜遂善待仍下制以凝為永州刺史圗為行軍司馬偃為天策府列校仍賜莊宅於衡山自稱逸人偃能於馬上挺身而立取濕衣振奮而服之以示輕捷荊南髙季興次子忘其名管親軍雲猛都謂之雲猛郎君聞偃名因兩境交兵請與偃鬭偃欣然而往雲猛能用鎗見偃瘦小心輕之馳騎而刺偃垂及之偃佯落馬雲猛勢未及止偃自後奮戈一擊墮地因生擒之自是其名愈振故武穆王終世不為隣境所輕者偃之力焉至其子希範嗣位九溪蠻叛命偃率兵討之為流矢所傷死於蠻中㐫訃至希範使人報其母張氏張氏不哭謂其使曰為妾謝大王舉家三百餘口受王分食解衣之賜雖盡死未足以上報況一子乎望大王勿以為念希範聞而嘆曰廖氏有此母欲不興其可得乎於是厚加存恤仍遣使召凝任為從事至希範薨國亂為江南所滅遂遷金陵偽主授以水部員外郎為洪州建昌縣令未㡬又遷江州團練使凝為人不羈好恢諧嘗覽裴說經杜工部墓詩曰擬作狐狸破一本作擬鑿孤墳破重教大雅生因曰如此裴說乃刼墳賊耳聞者皆笑及在江州盛暑常患體燥乃以一大桶盛冷水坐於其間其簡率如此先是凝常夢人持一印授之拜捧之際其印缺其一角凝不能測及授江州之命始悟曰印缺一角蓋偏禆之象也團練副使不亦宜乎時人異之
  李臯草謝馬表
  李臯與弟節俱在湖南幕下節亦有文學同光初馬氏武穆王授江南諸道都統詔賜戰馬數百疋臯為謝表百餘字後思意艱澁時節在側臯顧謂之曰嘗聞馬有旋風之隊如何得一事為對節曰馬既有旋風隊軍亦有偃月營何患耶臯欣然下筆雲尋當偃月之營擺作旋風之隊表遂成論者以此對最為親切
  沈彬石槨
  沈彬宜春人能為歌詩格髙逸應進士不第遂逰長沙會武穆方霸彬獻頌德詩云金趐動身摩日月銀河轉浪洗乾坤武穆覽而壯之欲辟之在幕府以其有足疾遂止彬由是往來衡湘間自稱進士邉鎬之下湖南也後主聞其名召歸金陵令為縣宰彬辭不就遂授金部郎中致仕年八十九初彬既致仕營別業於鍾山庭有古柏可百餘尺一旦為迅雷所擊仆於地自成四片彬視之欣然謂子庭瑞曰此天所以賜吾也汝宜成之庭瑞曰雷擊之木恐非祥不宜為棺彬怒曰吾命汝安敢違之耶庭瑞懼遂如教卒竟用此棺及葬掘地未及丈餘又得石槨上有篆文四字雲沈彬之槨其制度大小與棺正相稱遂葬之時人異之
  李中令好戱
  李□岐王之子昆仲間第六官至中書令世謂之六令公情性好戱為鳯翔節度因生辰鄰道持禮使畢至有魏博使少年如婦人秦鳯使矬陋且多髯二人坐又相接而魏使在下□因曰二使車一姸一醜何不相嘲以為樂事魏博使恃少俊先起曰今日不幸與水草大王接席秦鳯使徐起應曰水草大王不敢承命然吾子容貌如此又坐次相接得非水草大王夫人耶在坐皆笑
  李知損輕薄
  李知損官至諫議大夫好輕薄時人謂之李羅隠至於朋間往還簡牘往往引里巷常談為之偶對常有朝使奉使囘以土物為贈其意猶望卻囘知損覺之且貽書謝之曰在小子一時間卻擬送去恐大官兩羅裏更不將來乾祐中奉使鄭州時宋彥筠為節度彥筠小字忙兒因宴會彥筠酒酣輒問曰衆人何為號足下為羅隱對曰下官平素好為詩其格致大抵如羅𨼆故人為號彥筠曰不然葢為足下輕薄如羅𨼆爾知損大怒厲聲曰只如令公人皆謂之宋忙兒未便能放牛滿坐皆笑
  王仁裕賊頭
  王尚書仁裕乾祐初放一榜二百一十四人乃自為詩云二百一十四門生春風初動羽毛輕擲金換卻天邉桂鑿壁偷將榜上名陶榖為尚書素好諧見詩徉聲曰大竒大竒不意王仁裕今日做賊頭也聞者皆大笑
  馮玉為馬承翰所議
  馮玉嘗為樞宻使有朝使馬承翰素有口辯一旦持刺來謁玉玉覽刺輒戱曰馬既有汗宜䣃下鞍承翰應聲曰明公姓馮可謂死囚逢獄玉自以言失遽延而謝之
  裴長官捕蝗對
  乾祐中有裴長官為新鄭縣令時蝗蟲為災新鄭尤甚本州有令使令躬行率村農掩撲無令散入別縣居無何蝗蟲飛散觸處皆是州牧怒下符劾之長官素滑稽因具對狀曰伏以前件蝗蟲背上有翅肚底無糧來時而不自招呼去日而固難留止聞者皆笑






  五代史補卷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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