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燈全書/卷第一百十九
五燈全書卷第一百十九
京都聖感禪寺住持(臣)僧 (超永) 編輯
京都古華嚴寺住持(臣)僧 (超揆) 較閱 進呈
未詳法嗣
實性大師
因同參芙蓉訓禪師至。上堂。以右手拈拄杖。倚放左邊。良久曰。此事若不是。芙蓉師兄也大難委悉。便下座。
中觀沼禪師
海雲印簡之受業師也。常誨海雲曰。汝所欲者。文字語言耳。向去皆止之。令身心大死一場。休有餘氣。到那時節。瞥然自省。方可與吾相見。師將示寂。有客求偈。師書偈曰。七十三年如掣電。臨行為君通一線。泥牛飛過海東來。天上人間尋不見。客曰。師幾時行。師曰。三日後。時五月二十七日也。至六月初一。果無疾而逝。
僧肇法師
遭秦王難。臨就刑。說偈曰。四大元無主。五陰本來空。將頭臨白刃。猶以斬春風。
禪月貫休禪師
有詩曰。禪客相逢祇彈指。此心能有幾人知。大隨和尚舉問曰。如何是此心。師無對。
先淨照禪師
問楞嚴大師。經中道。若能轉物。即同如來。若被物轉。即名凡夫。祇如升元閣。作麼生轉。嚴無對。
公期和尚
因往羅漢。路逢一騎牛公子。師問。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公拍牛曰。道道。師喝曰。這畜生。公曰。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師卻拍牛曰。道道。公曰。直饒恁麼。猶少蹄角在。師便打。公拍牛便走。
唐朝因禪師
微時。嘗運槌擊土次。見一大塊。戲槌猛擊之。應碎。豁然大悟。
福州東山雲頂禪師
泉州人。以再下春闈。往雲台大吼寺。剃染具戒。即謁大愚芝神鼎諲。後見羅漢下尊宿。始徹己事。道學有聞。叢林稱為頂三教 僧問。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師曰。我吃飯汝受飢。曰法法不相到。又作麼生。師曰。汝作罪我皆知 問如何是和尚一枝拂。師曰。打破修行窟。曰恁麼則本來無一物也。師曰。知無者是誰。曰學人罪過。師曰。再思可矣 士問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未審是甚麼物。師曰。擔鐵枷吃鐵棒。曰天地黑山河走。師曰。閻老殿前添一鬼。北邙山下臥千年。士呼快活快活。師曰。也是野狐吞老鼠 九龍觀道士。並三士人請上堂。儒門畫八卦造契書。不救六道輪迴。道門朝九皇煉真氣。不達三祇劫數。我釋迦世尊。洞三祇劫數。救六道輪迴。以大願攝人天。如風輪持日月。以大智破生死。若劫火焚秋毫。入得我門者。自然轉變天地。幽察鬼神。使須彌鐵圍大地大海。入一毛孔中。一切眾生不覺不知。我說此法門。如虛空俱含萬象。一為無量無量為一。若人得一。即萬事畢。珍重。
婺州雲幽重惲禪師
初謁雪峰。次依石霜。乃開悟。旋里隱居。蔽形唯一衲。住後上堂。雲幽一隻箭。虛空無背面。射去徧十方。要且無人見。時有僧問。如何是和尚一隻箭。師曰。盡大地人無髑髏(雲幽即今之法雲)。
雙溪布衲如玉禪師
因閒卿嵩戲。以詩悼之曰。繼祖當吾代。生緣行可規。終身常在道。識病懶尋醫。貌古筆難寫。情高世莫知。慈雲布何處。孤月自相宜。師讀罷。舉筆答曰。道契平生更有誰。閒卿於我最心知。當初未欲成相別。恐誤同參一首詩。投筆坐亡。於六十年後。塔戶自啟。其真容儼然。
舒州投子通禪師
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兩岸唱漁歌。曰來後如何。師曰。大海涌風波 問如何是孤峰頂上節操長松。師曰。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 問如何是和尚這裡佛法。師曰。東壁打西壁。
處州法海立禪師
因朝廷有旨。革本寺為神霄宮。師升座。謂眾曰。都緣未徹。所以說是說非。蓋為不真。便乃分彼分此我身尚且不有。身外烏足道哉。正眼觀來。一場笑具。今則聖君垂旨。更僧寺作神霄。佛頭上添個冠兒。算來有何不可。山僧今日不免橫擔拄杖。高掛缽囊。向無縫塔中。安身立命。於無根樹下。嘯月吟風。一任乘雲仙客。駕鶴高人。來此咒水書符。叩牙作法。他年成道。白日上升。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祇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然雖如是。且道山僧轉身一句。作麼生道。還委悉麼。擲下拂子。竟爾趨寂。郡守具奏其事。奉旨改其寺。曰真身。
汝州天寧明禪師
改德士日。師登座謝恩畢。乃曰。木簡信手拈來。坐具乘時放下。雲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即斂目而逝。
蜀中仁王欽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聞名不如見面。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鬧市里弄猢猻。曰如何是道。師曰。大蟲看水磨。
金陵鐵索山主
僧問。久向鐵索。未審作何面目。主打露柱。曰謝見示。主曰。你據個甚麼。便恁麼道。僧卻打露柱。主曰。且道索在恁麼處。僧作量勢。主曰。今日遇個同參。
樓子和尚
不知何許人也。遺其名氏。一日偶經遊街市間。於酒樓下。整襪帶次。聞樓上人唱曲曰。你既無心我也休。忽然大悟。因號樓子焉。
神照本如法師
嘗以經旨。請益四明尊者。者震聲曰。汝名本如。師即領悟。作偈曰。處處逢歸路。頭頭達故鄉。本來成現事。何必待思量。
臨安府上竺圓智證悟法師
台州林氏子。依白蓮仙。問具變之道。蓮指燈曰。如此燈者。離性絕非。本自空寂。理則具矣。六凡四聖。所見不同。變則在焉。師不契。後因掃地。誦法華經。至知法常無性佛種從緣起。始諭旨。告蓮。蓮然之。師領徒以來。嘗患本宗學者囿於名相。膠於筆錄。至以天台之傳。為文字之學。南宗鄙之。乃謁護國此庵元。夜語次。師舉東坡宿東林偈。且曰。也不易到此田地。元曰。尚未見路徑。何言到耶。師曰。祇如他道。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若不到此田地。如何有這個消息。元曰。是門外漢耳。師曰。和尚不吝。可為說破。元曰。卻祇從這裡。猛着精彩。覷捕看。若覷捕得他破。則亦知本命元辰着落處。師通夕不寐。及曉鐘鳴。去其秘畜。以前偈別曰。東坡居士太饒舌。聲色關中欲透身。溪若是聲山是色。無山無水好愁人。持以告元。元曰。向汝道是門外漢。師禮謝。未幾有化馬祖殿瓦者。求語發揚。師書曰。寄語江西老古錐。從教日炙與風吹。兒孫不是無料理。要見冰消瓦解時。元見之笑曰。須是這闍黎始得。
和州淨戒守密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稽首稽首。曰學人有分也無。師曰。頓首頓首。僧作舞而出。師曰。似則恰似。是即未是。
本嵩律師
因無為居士楊傑。請問宣律師所講毗尼性體。師以偈答曰。情智何嘗異。犬吠蛇自行。終南的的意。日午打三更。
昔有一老宿。一夏不為師僧說話。有僧嘆曰。我祇恁麼空過一夏。不敢望和尚說佛法。得聞正因兩字也得。老宿聞乃曰。闍黎莫嘶速。若論正因一字也無。道了叩齒。曰適來無端。不合與麼道。鄰壁有一老宿。聞曰。好一釜羹。被一顆鼠糞污卻。
昔有一僧。在經堂內。不看經。每日打坐。藏主曰。何不看經。曰某甲不識字。主曰。何不問人。僧近前叉手鞠躬曰。這個是甚麼字。主無對。
昔有一老宿住庵。於門上書心字。於窗上書心字。於壁上書心字。
昔有二庵主住庵。旬日不相見。忽相會。上庵主問下庵主。多時不相見。向甚麼處去。下庵主曰。在庵中造個無縫塔。上庵主曰。某甲也要造一個。就兄借取塔樣子。下庵主曰。何不早說。恰被人借去了也。
昔有一庵主。見僧來。豎起火筒曰。會麼。曰不會。主曰。三十年用不盡底。僧卻問。三十年前。用個甚麼。主無對。
昔有一老宿。因江南國主問。子有一頭水牯牛。萬里無寸草。未審向甚麼處放。宿無對。
昔有一老宿。問僧。甚麼處來。僧曰。牛頭山禮拜祖師來。宿曰。還見祖師麼。僧無對。
昔有一老宿。有偈曰。五蘊山頭一段空。同門出入不相逢。無量劫來賃屋住。到頭不識主人公。
僧問老宿。如何是密室中人。老宿曰。有客不答話。
昔有一老宿。因僧問。魂兮歸去來。食我家園葚。如何是家園葚。
背有一老宿曰。祖師九年面壁。為訪智音。若恁麼會得。吃鐵棒有日在。又一老宿曰。祖師九年面壁。何不慚惶。若恁麼會得。更買草鞋。行腳三十年。
昔有一老宿。因僧問。師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審全個甚麼力。老宿曰。不欺之力。
昔有一老宿曰。這一片田地。分付來多時也。我立地待汝構去。
昔有老宿。畜一童子。並不知軌則。有一行腳僧到。乃教童子禮儀。晚間見老宿外歸。遂去問訊。老宿怪訝。遂問童子曰。阿誰教你。童曰。堂中某上座。老宿喚其僧來。問上座傍家行腳。是甚麼心行。這童子養來二三年了。幸自可憐生。誰教上座。教壞伊快。束裝起去。黃昏雨淋淋地。被趂出。
昔有僧到曹溪。時守衣缽僧。提起衣曰。此是大庾嶺頭。提不起底。僧曰。為甚麼在上座手裡。僧無對。
昔有僧。因看法華經。至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忽疑不決。行住坐臥。每自體究。都無所得。忽春月聞鶯聲。頓然開悟。遂續前偈曰。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鶯啼柳上。
昔有老宿。問一座主。疏鈔解義廣略如何。主曰。鈔解疏。疏解經。宿曰。經解甚麼。主無對。
昔高麗國來錢塘。刻觀音聖像。及舁上船。竟不能動。因請入明州開元寺供養。後有設問。無剎不現身。聖像為甚不去高麗國。
泗州塔前。一僧禮拜。有人問。上座日日禮拜。還見大聖麼。
泗州塔頭侍者。及時鎖門。有人問。既是三界大師。為甚麼被弟子鎖。侍者無對。
聖僧像被屋漏滴。有人問僧。既是聖僧。為甚麼有漏。僧無對。
有人問僧。點甚麼燈。僧曰。長明燈。曰甚麼時點。曰去年點。曰長明何在。僧無語。
有座主。念彌陀名號次。小師喚和尚。及回顧。小師不對。如是數四。和尚叱曰。三度四度喚。有甚麼事。小師曰。和尚幾年喚他即得。某甲才喚便發業。
有僧與童子上經了。令持經着函內。童子曰。某甲念底着向那裡。
一僧注道德經。人問曰。久向大德注道德經。僧曰不敢。曰何如明皇。法燈代曰。是弟子。
有僧入冥。見地藏菩薩。藏問。你平生修何業。僧曰。念法華經。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為是說是不說。僧無對。
鹽官會下。有一主事僧。忽見一鬼使來追。僧告曰。某甲身為主事。未暇修行。乞容七日。得否。使曰。待為白王。若許。即七日後來。不然須臾便至。言訖不見。至七日後復來。覓其僧。了不可得。後有人舉問一僧。若被覓着時。如何抵擬他。
台州六通院僧。欲渡船。有人問。既是六通。為甚麼假船。僧無對。
洪州太守宋令公
一日大寧寺僧陳乞請第二座開堂。公曰。何不請第一座。眾無語。
江南相馮延巳
與數僧游鍾山。至一人泉。問一人泉許多人爭得足。一僧對曰。不教欠少。延巳不肯。乃別曰。誰人欠少。
官人問僧名甚麼。曰無揀。官人曰。忽然將一椀沙。與上座。又作麼生。曰謝官人供養。
廣南有僧住庵。國主出獵。左右報庵主。大王來。請起。主曰。非但大王來。佛來亦不起。王問。佛豈不是汝師。主曰是。王曰。見師為甚麼不起。
福州洪塘橋上有僧。列坐官人問。此中還有佛麼。僧無對。
昔有官人。入鎮州天王院。睹神像。因問院主曰。此是甚麼功德。曰護國天王。曰祇護此國。徧護余國。曰在秦為秦。在楚為楚。曰臘月二十九日。打破鎮州城。天王向甚麼處去。主無對。
昔有官人。作無鬼論。中夜揮毫次。忽見一鬼出曰。汝道無。我聻。
昔有道流。在佛殿前。背佛而坐。僧曰。道士莫背佛。道流曰。大德本教中道。佛身充滿於法界。向甚麼處坐得。僧無對。
有一行者。隨法師入佛殿。行者向佛而唾。師曰。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者曰。將無佛處來。與某甲唾。師無對。
死魚浮放水上。有人問僧。魚豈不是以水為命。僧曰是。曰為甚麼卻向水中死。僧無對。
鷂子趂鴿子。飛向佛殿欄幹上顫。有人問僧。一切眾生。在佛影中。常安常樂。鴿子見佛。為甚麼卻顫。僧無對。
昔有一僧。去覆船。路逢一賣鹽翁。僧問。覆船路向甚麼處去。翁良久。僧再問。翁曰。你患聾那。僧曰。你向我道甚麼。翁曰。向你道覆船路。僧曰。翁莫會禪麼。翁曰。莫道會禪。佛法也盡會。僧曰。你試說看。翁挑起鹽籃。僧曰難。翁曰。你喚這個作甚麼。僧曰鹽。翁曰。有甚麼交涉。僧曰。你喚作甚麼。翁曰。不可更向你道是鹽。
昔有婆子。供養一庵主。經二十年。常令一二八女子。送飯給侍。一日令女子抱定曰。正恁麼時如何。主曰。枯木倚寒岩。三冬無暖氣。女子舉似婆。婆曰。我二十年。祇供養得個俗漢。遂遣出。燒卻庵。
昔有一僧。參米胡。路逢一婆住庵。僧問。婆有眷屬否。曰有。僧曰。在甚麼處。曰山河大地。若草若木。皆是我眷屬。僧曰。婆莫作師姑來否。曰汝見我是甚麼。僧曰俗人。婆曰。汝不可是僧。僧曰。婆莫混濫佛法好。婆曰。我不混濫佛法。僧曰。汝恁麼豈不是混濫佛法。婆曰。你是男子。我是女人。豈曾混濫。
龐行婆入鹿門寺設齋。維那請意旨。婆拈梳子插向髻後曰。回向了也。便出去。
溫州陳道婆。嘗徧扣諸方名宿。後於長老山淨和尚語下發明。有偈曰。高坡平頂上。儘是采樵翁。人人盡懷刀斧意。不見山花映水紅。
昔有施主婦人入院。行眾僧隨年錢。僧曰。聖僧前着一分。婦人曰。聖僧年多少。僧無對。
青州佛覺禪師(疑雲門宗)
頌仰山師子曰。一色無過指示人。白銀世界裡嚬呻。超然推倒還扶起。爭似東風照日新。
圓通善國師(疑雲門宗嗣佛覺)
佛日自江右至燕。寓大聖安。一夕與佛覺晦堂。夜話次。時師年方十二。座右侍立。日曰。山僧自南方來。拄杖頭不曾撥着一個會佛法者。師叉手進前曰。自是和尚拄杖短。日大驚曰。可乞此子續吾臨濟一宗。師曰。雲門臨濟豈有二耶。日稱賞不已 金世宗幸聖安瑞像殿。問師曰。禮即是。不禮即是。師曰。禮則相敬相重。不禮則各自稱尊。帝大悅 後住延聖。示眾。舉洞山曰。秋初夏末。兄弟或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又曰。即如萬里無寸草。作麼生去。石霜曰。出門便是草。大陽曰。直饒不出門。亦是草漫漫地。師曰。且道諸人即今腳跟下一句作麼生道。若道萬里無寸草。許你參見洞山。若道出門便是草。許你參見石霜。若道不出門亦是草漫漫地。許你參見大陽。若總道不得。許你參見延聖。何故。唯有好風來席上。更無閒話落人間 示眾。舉雲門大師觀音糊餅話。師曰。韶陽老人。可謂唱彌高和彌寡。如今卻向延聖拂子頭上。入方廣三昧。東方入定西方起。乃至男身入定女身起。還會麼。野色更無山隔斷。月光直與水相連。
燕京慶壽元悟玉禪師(疑雲門宗。嗣圓通)
金顯宗。遣中使持紙一張。書心佛二字問師。者是甚麼字。師曰。不是心。不是佛。稱旨。次日賜長短句曰。但能了淨。萬法因緣何足問。日用無為。十二時中更勿疑。常須自在。識取從來無掛礙。佛佛心心。心若依佛也是塵。師答曰。無為無作。認作無為還是縛。照用同時。電卷星流已是遲。非心非佛。喚作非心猶是物。人境俱空。萬象森羅一鏡中。
黃山趙文孺居士(疑雲門宗。嗣圓通)
嘗有偈曰。妄想元來本自真。除時又起一重塵。言思動靜承誰力。仔細看來無二人。
高郵州定禪師(疑雲門宗。嗣元悟)
初參元悟。室中舉僧問元沙。如何是清淨法身。沙曰膿滴滴地。師於是有省。僧問。透網金鱗。以何為食。師曰。乾屎橛。
杭州徑山雲庵慶禪師
建陽人。舉僧問楊岐。如何是佛。岐曰三腳驢子弄蹄行。曰莫是者便是麼。岐曰湖南長老。頌曰。楊岐一頭驢。眼光如電爍。踏殺天下人。說甚三隻腳。
竹林巨川海禪師
頌風鈴曰。銅唇鐵舌太尖新。樓角懸來不記春。言外百千三昧法。因風說與個中人。
雲峰樵隱悟逸禪師
懷安聶氏子。皇慶泰定間。賜佛智號。奉旨三住雪峰。百廢具修。大為法門盛事。嘗序雪峰錄曰。老真覺。自德山一棒桶底脫後。直得鰲店月寒。象峰雪霽。攬醍醐於一杓。彰大用於三球。譬之轟百億雷霆於四天之下。曠數百世真聲愈宏。所有垂示。流出胸襟。蓋天蓋地。廣陵一奏麼弦。下里不復聲矣 元統二年示寂。塔於本山。
[王*央]北和尚
涉獵經史。言辭簡邃。髼首垢面。動靜不羈。嘗題詩曰。萬紫千紅總是春。何須饒舌問東君。啞人得夢向誰說。豎起空拳指白雲。又曰。不偏不倚立於中。不着西邊不着東。超出東西南北外。一毫頭上釣蒼龍。一日謂眾曰。吾垂化盡矣。若等勉之。言絕而蛻。
鎮州嘉山來禪師
僧問。鐵牛和尚塔何在。師以手指之。忽然省發。乃示頌曰。鐵牛鐵牛。更莫別求。有人問我。豎起指頭。
溈山太初禪師
字子愚。溫陵人。世為儒者。倜儻有大志。讀書過目成誦。博綜內外典。多所發明。所為詩文皆不凡。士大夫多推目之。一旦棄去。選佛於尊勝。以律自檢。盡去豪舉之習。出嶺遍參。叢林有聲。久之罷參歸閩。會南劍報恩虛席。郡守陳宓。聞師名。命主之。未幾真德秀西山居士。延師主大溈。二十餘載。百廢俱舉。日繞萬指。師說法縱橫博大。鉗錘學者。不讓古宿風。西山既致政。每與師游。從容論道。莫不心醉。大抵師以平實接人。故諸儒雅重之。
五台鐵勒院子范慧洪大師
因閱楞嚴。至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虛空悉皆消殞。忽大悟。遂造河朔。見汶禪師。陳所見。汶印可之。臨終說偈曰。六十春光又八年。浮雲收盡露青天。臨行踢倒須彌去。後夜山頭月正圓。更衣坐脫。
建寧府蔣山慧空元模禪師
古田蘇氏子。大德庚子。定中游蔣山元獎道場。有老人迎謁曰。吾為師守此山。五百年矣。言畢化黑龍而去。既寤乃曰。吾當選此山也。遂往卓庵。一日謂眾曰。吾昔於佛所。號慧空菩薩。今化緣既畢。即當入滅。因為眾說四諦法。復說偈曰。四十年余寄俗塵。如今卻顯個中尊。岩頭一夜東風起。吹得花開滿樹春。鐵船無柁亦無篷。撐入金蓮性海中。末後一機今說破。白雲元不離長空。大地山河覓無跡。虛空撞破見端的。縱使鐵輪頂上旋。本性圓明常不失。復曰。西天第三代商那和修尊者。隱象白山。現龍奮迅三昧說法。調伏諸外道。然後化火自焚。吾今象鼻岩前。亦當如是。言畢。雲霧四起。雷雨大作。化火自焚。塔於庵之西。
鄭州普照寺佛光道悟禪師
臨洮蘭州冠氏子。偶宿灣子店。聞馬嘶。豁然大悟。歸告母曰。某於途中。拾得一物。母曰何物。師曰。無始來不見了底。母掌曰。何喜之有。遂辭母參方。母曰。將何之。師曰。水流須到海。鶴出白雲頭。遂往參白雲海。乃承印記。泰定二十四年。出主普照。身着白衫。跨黃犢。吹短笛。游於洛中。嘗曰。道我凡耶。曾向聖位中來。道我聖耶。又向凡位中去。道我非凡非聖耶。卻向毗盧頂上。別有行處。泰和五年入滅。
杭州靈隱普覺淳朋禪師
嘉佑五年。奉旨斷還九里松集慶占路。上堂。山前一片閒田地。曠大劫來無界至。今朝恢復又歸來。坐斷腳頭並腳尾。東也是。西也是。南北縱橫無不是。畢竟酬恩作麼生。十里荷花九里松。直指堂前香一炷。
明州雪竇常藏主
橫山之高弟也。不諳文字。專習禪定。儕輩呼為常達磨雲。所作偈頌。事理圓融。音律調暢。其頌鐵牛曰。百鍊爐中輥出來。頭角崢嶸體絕埃。打又不行牽不動。者回端不入胞胎。海門偈曰。業風吹起浪如山。多少漁翁着腳難。[拚-ㄙ+ㄊ]命捨身挨得入。方知玉戶不曾關。苦筍偈曰。紫衣脫盡白如銀。百沸鍋中轉得身。自是苦心人不信。等閒嚼着味全真。息庵偈曰。百尺竿頭罷問津。孤峰絕頂養閒身。雖然破屋無遮蓋。難把家私說向人。
台州黃岩濠頭
丁安人。諱覺真。號竺心。初見絕田耕子委羽山。有省入。遂棄家。築室自居 復參湧泉古愚。愚曰。良家子女。東奔西走作麼。真曰。特來禮拜和尚。愚曰。者里容你不得。真乃拍手一下曰。三十年用底。今朝捉敗。愚便休去 又往雁山春雨庵。謁無際。才入門。便曰。春雨如膏。行人惡其泥濘。際曰。不是不是。真擬進語。被際喝出 晚年就邑中明因寺側。開接待。一僧提包笠。直入臥內。真問。是甚麼。曰行腳僧。真遽指其足曰。草鞋繩斷。為甚不知。僧無對。真便將包笠擲出曰。者里無汝措足處 一日明因奎相看真曰。聞說長老夜來生得兒子。是否。奎曰。且道是男是女。真曰。雞銜燈盞走。鱉齩釣魚竿。
明州育王勉侍者
空室之族侄也。少年有志。不幸短命而死。嘗有送同事僧游台雁偈曰。鳥窠吹布毛。侍者便悟去。雖不涉言詮。早已成露布。天台嶺上雲。雁宕山中樹。此去好商量。莫觸當頭諱。臨終偈曰。生本不生。死亦非死。秘魔擎叉。俱胝豎指。
鑷工張生
諱德。鄞之下水人。世為大慈供堂。隨眾聽法。有省。一日大雪。沙彌團雪作佛像。眾皆述偈詠之。生亦隨後。占偈曰。一花擎出一如來。六出團團笑臉開。識得髑髏元是水。摩耶宮裡不投胎。
饒州薦福承古禪師
操行高潔。稟性虛明。參大光敬玄禪師。乃曰。只是個草里漢。遂參福嚴雅和尚。又曰。只是個脫灑衲僧。由是終日默然。深究先德洪規。一日覽雲門語。忽然發悟。自此韜藏。不求名聞。棲止雲居弘覺禪師塔所。四方學者奔湊。因稱古塔主也。景佑四年。范公仲淹。出守鄱陽。聞師道德。請居薦福。開闡宗風。僧問。大善知識。將何為人。師曰莫。曰恁麼則有問有答去也。師曰莫。問青青翠竹儘是真如。鬱郁黃花無非般若。如何是般若。師曰。黃泉無老少。曰春來草自青。師曰。聲名不朽。曰若然者碧眼胡僧也皺眉。師曰。退後三步。僧曰苦。師乃吽吽。問臨濟舉拂。學人舉拳。是同是別。師曰。訛言亂眾。曰恁麼則依令而行也。師曰。天涯海角。問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行。此意如何。師曰。乾柴濕茭。僧便喝。師曰。紅焰炎天。上堂。夫出家者。為無為法。無為法中。無利益。無功德。近來出家人。貪着福慧。與道全乖。若為福慧。須至明心。若要達道。無汝用心處。所以常勸諸人。莫學佛法。但自休心。利根者畫時解脫。鈍根者或三五年。遠不過十年。若不悟去。老僧與你。入拔舌地獄。參。
五燈全書卷第一百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