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後周文/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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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宇文泰文帝[編輯]

  帝姓宇文氏,諱泰,字黑獺,代郡武川人。初從葛榮,榮敗,從榮朱榮為統軍。孝莊反正,封寧都子,遷鎮遠將軍、步兵校尉。從賀拔岳入關,遷征西將軍,加直閣將軍,行原州事;太昌中為大行台左丞,領司馬,加散騎常侍,進武衛將軍、夏州刺史;永熙中,進侍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關西大都督,封略陽縣公兼尚書僕射關西大行台。孝武西遷,加授大將軍、雍州刺史兼尚書令,進封略陽郡公,拜駙馬都尉。文帝即位,進督中外諸軍事,改封安定郡公,錄尚書事,進柱國大將軍,授太師。廢帝即位,以冢宰總百揆。恭帝三年為太師大冢宰,薨,諡曰文公。孝閔受禪,追尊為文王,廟號太祖,武成元年追尊為文皇帝。案:《申徽傳》云:文帝臨夏州,以徽為記室參軍兼主簿,每事信委之,乃為大行台郎中。時軍國草創,幕府務殷,四方書檄皆徽之辭也。然則《上魏孝武四表》《責侯莫陳悅書》《傳檄方鎮》皆宜編入申徽文。其大統初書翰乃蘇綽、盧柔、李昶、唐瑾作,未可分別,今編為文帝文。案:《北史·李彪傳》云:詔冊文筆,皆昶所作。

賜李遠書[編輯]

  昔李將軍廣親有此事,公今復爾,可謂世載其德,雖熊渠之名,不能獨擅其美。《周書·李遠傳》

答李遠[編輯]

  公勛德兼美,朝廷欽屬,選眾而舉,何足為辭。且孤之於公,義等骨肉,豈容於官位之間,便致退讓,深乖所望也。《周書·李遠傳》

與長孫儉書[編輯]

  近行路傳公以部內縣令有罪,遂自杖三十,用肅群下。吾昔聞「王臣謇謇,匪躬之故」,蓋謂憂公忘私,知無不為而已。未有如公刻身罰己以訓群僚者也。聞之嘉嘆。【《周書·長孫儉傳》,又《北史》未云:聞之嘉嘆良久,不可言。庾信撰拓拔儉碑云:大丞相書雲,此之美事,耳目之所未經,嘆尚無極,故遺專使。)

又書[編輯]

  本圖江陵,由公畫計,今果如所言。智者見未萌,何其妙也。但吳民離散,事藉招懷,南服重鎮,非公不可。《周書·長孫儉傳》

賜鄭孝穆書[編輯]

  知卿蒞職近畿,留心治術,凋敝之俗,禮教興行,厭亂之民,襁負而至。昔廓政成並部,賈琮譽重冀方,以古方今,彼有慚德。《周書·鄭孝穆傳》

與王思政書[編輯]

  崔宣猷智略明贍,有應變之才,若有所疑,宜與量其可不。《周書·崔猷傳》

與唐永書[編輯]

  聞公有二子,曰陵,曰瑾。陵從橫多武略,瑾雍容富文雅,可並遣入朝。孤欲委以文武之任。《周書·唐瑾傳》,《北史·唐瑾傳》

潼關誓[編輯]

  與爾有眾,奉天威,誅暴亂。惟爾眾士,整爾甲兵,戒爾戎事,無貪財以輕敵,無暴民以作威。用命則有賞,不用命則有戮。爾眾士其勉之。《周書·文帝紀下》。大統三年,率李弼等十二將東伐,至潼關乃誓於師。

以僧實為昭玄三藏詔大統中。案:此假西魏帝詔。[編輯]

  師目麗重瞳,偏同虞舜,背隆傴僂,分似周公,德宇純懿,軌量難模,可昭玄三藏。《續高僧傳》

詔公卿等議蘇綽贈諡[編輯]

  蘇尚書平生謙退,敦尚儉約。吾欲全其素志,便恐悠悠之徒,有所未達;如其厚加贈諡,又乖宿昔相知之道。進退惟谷,孤有疑焉。《周書·蘇綽傳》。大統十二年卒,太祖痛惜之,哀動左右。及將葬,乃詔公卿等。案此非詔書,止是告語耳,今姑錄入。

大統十一年春三月令[編輯]

  古之帝王,所以外建諸侯內立百官者,非欲富貴其身而尊榮之,蓋以天下至廣,非一人所能獨治,是以博訪賢才,助己為治。若其知賢也,則以禮命之。其人聞命之日,則慘然曰:「凡受人之事,任人之勞,何舍己而從人。」又自勉曰:「天生俊士,所以利時。彼人主者,欲與我為治,安可苟辭。」於是降心而受命。及居官也,則晝不甘食,夜不甘寢,思所以上匡人主,下安百姓;不遑恤其私而憂其家,故妻子或有饑寒之弊而不顧也。於是人主賜之以俸祿,尊之以軒冕,而不以為惠也。賢臣受之,亦不以為德也。位不虛加,祿不妄賜。為人君者,誠能以此道授官,為人臣者,誠能以此情受位,則天下之大,可不言而治矣。昔堯、舜之為君,稷,契之為臣,用此道也。及後世衰微,此道遂廢,乃以官職為私恩,爵祿為榮惠。人君之命官也,親則授之,愛則任之。人臣之受位也,可以尊身而潤屋者,則迂道而求之;損身而利物者,則巧言而辭之。於是至公之道沒,而奸詐有生。天下不治,正為此矣。

  今聖主中興,思去澆偽。諸在朝之士,當念職事之艱難,負闕之招累,夙夜兢兢,如臨深履薄。才堪者,則審己而當之;不堪者,則收短而避之。使天官不妄加,王爵不虛受,則淳素之風,庶幾可反。《周書·文帝紀下》

宇文覺孝閔帝[編輯]

  帝諱覺,字ヌ羅尼,文帝第三子。魏恭帝三年三月為安定公世子,四月拜大將軍,十月嗣位太師大冢宰,十二月封周公,受魏禪,明年九月為宇文護所廢,尋遇弒,建德元年追諡曰孝閔皇帝。

祠圜丘詔元年正月壬寅[編輯]

  予本自神農,其於二丘,宜作厥主。始祖獻侯,啟土遼海,肇有國基,配南北郊。文考德符五運,受天明命,祖於明堂,以配上帝,廟為太祖。《周書·孝文帝紀》

分使巡撫詔正月戊申[編輯]

  上天有命,革魏於周,致予一人,受茲大號。予惟古先聖王,罔弗先於省視風俗,以求民瘼,然後克治。矧予眇眇,又當草昧,若弗尚於達四聰、明四目之訓者,其有聞知哉?有司宜分命方別之使,所在巡撫。五教何者不宣,時政有何不便,得無修身潔己,才堪佐世之人,而不為上所知;冤枉受罰,幽辱於下之徒,而不為上所理;孝義貞節,不為有司所申;鰥寡孤窮,不為有司所恤;既黎庶衣食豐約,賦役繁省,災厲所興,水旱之處,並宜具聞。若有年八十已上。所在就加禮餼。《周書·孝閔帝紀》

封功臣詔正月乙卯[編輯]

  惟天地草昧,建邦以寧,今可大啟諸國,為周藩屏。《周書·孝閔帝紀》

誅趙貴詔二月丁亥[編輯]

  朕文考昔與群公洎列將眾官,同心戮力,共治天下。自始及終,二十三載,迭相匡弼,上下無怨。是以群公等用升余於大位。朕雖不德,豈不識此。是以朕於群公,同姓者如弟兄,異姓者如甥舅。冀此一心,平定宇內,各令子孫,享禮百世。而朕不明,不能輯睦,致使楚公貴不悅於朕,與万俟幾通、叱王龍仁、長孫僧衍等陰相假署,圖危社稷。事不克行,為開府宇文盛等所告。及其推究,咸伏厥辜。興言及此,心焉如。但法者天下之法,朕既為天下守法,安敢以私情廢之。《書》曰:「善善及後世,惡惡止其身」,其貴、通、興、龍仁罪止一家、僧衍止一房,余皆不問。惟爾文武,咸知時事。《周書·孝閔帝紀》

振淅州詔三月壬子[編輯]

  淅州去歲不登,厥民饑饉,朕用ê焉。其當州租輸示畢者,悉宜免之。兼遣使巡檢,有窮餒者,並加振給。《周書·孝閔帝紀》

降罪詔八月辛未[編輯]

  朕甫臨大位,政教未孚,使我民農,多陷刑網。今秋律已應,將行大戮,言念群生,責在於朕。宜從肆眚,與其更新。其犯者宜降從流,流以下各降一等。不在赦限者,不從此降。《周書·孝閔帝紀》

舉賢良詔八月甲午[編輯]

  帝王之治天下,罔弗博求眾才,以厥民。今二十四軍宜舉賢良堪治民者,軍列九人。被舉之人,於後不稱厥任者,所舉官司,皆治其罪。《周書·孝閔帝紀》

授階詔九月庚申[編輯]

  朕聞君臨天下者,非由一人,時乃上下同心所致。今文武之官及諸軍人不沾爵封者,宜各授兩大階。《周書·孝閔帝紀》

明帝[編輯]

  帝諱毓,小名統萬突,文帝長子,大統中封寧都郡公,行華州事,拜宜州刺史。恭帝末授大將軍,鎮隴右。孝閔受禪,進柱國,轉岐州刺史,以元年九月奉迎即天王位,其三年八月稱皇帝,改元武成,明年四月為宇文護所毒崩,諡曰明皇帝,廟號世宗,有《集》十卷。《隨志》作九卷

放還遠配詔元年十一月丁巳[編輯]

  帝王之道,以寬仁為大。魏政諸有輕犯未至重罪,及諸村民一家有犯乃及數家而被遠配者,並宜放還。《周書·明帝紀》

放免元氏家口詔十二月甲午[編輯]

  善人之後,猶累世獲宥,況魏氏以德讓代終,豈容不加隱恤?元氏子女自坐趙貴等事以來,所有沒入為官口者,悉宜放免。《周書·明帝紀》

放免抄掠詔二年二月癸未[編輯]

  王者之宰民也,莫不同四海,一遠近,為父母而子之。一物失所,若納於隍。賊之境土,本同大化,往因時難,致阻東西。遂使疆場之間,互相抄掠。興言及此,良可哀傷。自元年以來,有被掠入賊者,悉可放免。《周書·明帝紀》

改稱京兆詔三月庚申[編輯]

  三十六國,九十九姓,自魏氏南徙,皆稱河南之民。今周室既都關中,宜改稱京兆人。《周書·明帝紀》

三足烏見大赦詔二年八月甲子[編輯]

  夫天不愛寶,地稱表瑞,莫不威鳳巢閣,圖龍躍沼,豈直日月珠連,風雨玉燭?是以《鈎命決》曰:「王者至孝則出」,《元命苞》曰:「人君至治所有。」虞帝蒸蒸,來茲異趾;周文翼翼,翔此靈禽。文考至德下覃,遺仁爰被,遠符千載,降斯三足。將使三方歸本,九州翕定,惟此大禮。景福在民。予安敢攘宗廟之善,弗宣大惠。可大赦天下,文武官普進二級。《御覽》九百二十引《後周書》,案:今《周書·明帝紀》「大禮」作「大體」,「敢攘」作「敢讓」。

造周曆詔武成元年五月戊子[編輯]

  皇王之跡不一,因革之道已殊,莫不播八政以成物,兆三元而為紀。是以容成創定於軒轅,羲和欽若於唐世,《鴻範》九疇,大弘五法。《易》曰:「澤中有火、革,君子以治歷明時。」故歷之為義大矣。但忽微成象,象極則差;分積命時,時積斯舛。開闢至於獲麟,二百七十六萬歲,晷度推移,余分盈縮,南正無聞,疇人靡記。暑往寒來,理乖攸序,敬授民時,何其積謬。昔漢世巴郡洛下閎善治歷,云:「後八百歲,當有聖人定之。」自火行至今,木德應其運矣。朕何讓焉。可命有司,傍稽六律,仰觀七曜,博推古今,造我周曆,量定以聞。《周書·明帝紀》

推究赦前事詔五月乙卯[編輯]

  比屢有糾發官司赦前事,此雖意在疾惡,但先王制肆眚之道,令天下自新。若又推問,自新何由哉?如此之徒,有司勿為推究。惟庫廄倉廩與海內所共,漢帝有云:「朕為天下守財耳」。若有侵盜公家財畜錢粟者,魏朝之事,年月既遠,一不須問。自周有天下以來,雖經赦宥,而事跡可知者。有司宜即推窮。得實之日,但免其罪,征備如法。《周書·明帝紀》

霖雨求言詔六月戊子[編輯]

  昔唐咨四岳,殷告六眚,睹災興懼,咸置時雍。朕撫運應圖,作民父母,弗敢怠荒,以求民瘼,而霖雨作,害麥傷苗,貴屋漂垣,洎於昏墊。諒朕不德,蒼生何咎。刑政所失,罔識厥由。公卿大夫士爰及牧守黎庶等,今宜各上封事,讜言極諫,罔有所諱。朕將覽察,以答天譴。其遭水者,有司可時巡檢,條列以聞。《周書·明帝紀》

量賜夏州義從詔六月庚子[編輯]

  潁川從我,是曰元勛;無忘父城,實起王業。文考屬天地草昧,造化權輿,拯彼橫流,匡茲頹運。賴英賢盡力,文武同心,翼贊大功,克隆帝業。而被堅執銳,櫛風沐雨,永言疇昔,良用憮然。至若功成名遂,建國剖符,予惟休也。其有致死王事,妻子無歸者,朕甚傷之。凡是從先王向夏州,發夏州從來,見在及薨亡者,並量賜錢帛,稱朕意焉。《周書·明帝紀》

贈秦榮先詔[編輯]

  孝為政本,德乃化先,既表天經,又明地義。榮先居喪致疾,至感過人,窮號不反,迄乎滅性。行標當世,理鏡幽明,此而不顯,道將何述。可贈滄州刺史,以旌厥異。《周書·孝義秦族傳》

答長孫紹遠論樂詔[編輯]

  朕以菲薄,何德可以當之,此蓋天地祖宗之佑,亦由公達鑒所致也。《北史》二十二《長孫道生附傳》

修起寺詔[編輯]

  制詔:孝感通神,瞻天罔極,莫不布金而構祗園,流銀而成寶殿,方知鹿苑可期,鶴林無遠。敢緣雅頌,仰藉莊嚴,欲使功侔天地,興歌不日。可令太師晉國公總監大陟岵大陟屺二寺營造。《初學記》二十三,《廣弘明集》二十八上

大漸詔二年四月庚子[編輯]

  人生天地之間,稟五常之氣,天地有窮已,五常有推移,人安得長在。是以生而有死者,物理之必然。處必然之理,修短之間,何足多恨。朕雖不德,性好典墳,披覽聖賢餘論,未嘗不以此自曉。今乃命也。夫復何言。諸公及在朝卿大夫士,軍中大小督將、軍人等,並立勛效,積有年載,輔翼太祖,成我周家。令朕纘承大業,處萬乘之上,此乃上不負太祖,下不負朕躬,朕得啟手啟足,從先帝於地下,實無恨於心矣。所可恨者,朕享大位,可謂四年矣,不能使政化循理,黎庶豐足,九州未一,二方猶梗,顧此懷恨,目用不瞑。唯冀仁兄冢宰,洎朕先正、先父、公卿等,協和為心,勉力相勸,勿忘太祖遺志,提挈後人,朕雖沒九泉,形體不朽。

  今大位虛曠,社稷無主,朕兒幼稚,未堪當國。魯國公邕,朕之介弟,寬仁大度,海內共聞,能弘我周家,必此子也。夫人貴有始終,公等事太祖,輔朕躬,可謂有始矣,若克念世道艱難,輔邕以主天下者,可謂有終矣。膠死事生,人臣大節,公等思念此言,令萬代稱嘆。

  朕稟生儉素,非能力行菲薄,每寢大布之被,服大帛之衣,凡是器用,皆無雕刻。身終之日,豈容違棄此好。喪事所須,務從儉約,斂以時服,勿使有金玉之飾。若以禮不可闕,皆令用瓦。小斂訖,七日哭。文武百官各權辟衰麻,且以素服從事。葬日,造反不毛之地,因地勢為墳,勿封勿樹。且厚葬傷生,聖人所誡,朕既服膺聖人之教,安敢違之,凡百官司,勿異朕此意。四方州鎮使到,各令三日哭,哭訖,悉權辟凶服,還以素服從事,待大例除。非有呼召,各案部自守,不得輒奔赴闕庭。禮有通塞隨時之義,葬訖,內外悉除服從吉。三年之內,勿禁婚娶,飲食一令如平常也。

  時事殷猥,病困心亂,止能及此,如其事有不盡,准此以類為斷。死而近思,古人有之。朕今忍死,書此懷抱。《周書·明帝紀》。帝因食遇毒,庚子大漸,詔云云。其詔即帝口授也。

敕陸騰武成元年[編輯]

  益州險遠,非親勿居,故令齊公作鎮。卿之武略,已著遐邇,兵馬鎮防,皆當委卿統攝。《周書·陸騰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