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後魏文/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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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五[編輯]

李崇[編輯]

  崇字繼長,小名繼伯,梁國蒙人。《北史》作頓丘人。文成元皇后第二兄誕之子。召拜主文中散,襲爵陳留公,鎮西大將軍。孝文初,行梁州刺史,尋為荊州刺史,鎮上洛。還除兗州刺史,後例降為侯,改授安東將軍,副都督左翼諸軍事。入為河南尹。尋為梁州刺史。宣武即位,徵為右衛將軍,兼七兵尚書。尋加撫軍將軍,正尚書。轉左衛將軍、相州大中正。別封魏昌縣伯,進號鎮南將軍,轉中護軍。除征南將軍、揚州刺史。延昌初,加侍中、車騎將軍。熙平中,進號驃騎將軍、儀同三司。尋除驃騎大將軍、冀州刺史。進中書監、右光祿大夫,出為定州刺史。徵拜尚書左僕射,遷尚書令,加侍中、開府、北討大都督。免。復為徐州大都督,改除相州刺史。孝昌元年卒,年七十一,贈司徒雍州刺史,諡日武康。後重贈太尉。

請減佛寺功材以修學校表[編輯]

  臣聞世室明堂,顯於周、夏;二黌兩學,盛自虞、殷。所以宗配上帝,以著莫大之嚴;宣布下土,以彰則天之軌。養黃髮以詢格言,育青襟而敷典式,用能享國久長,風徽萬祀者也。故孔子稱巍巍乎其有成功,鬱郁乎其有文章,此其盛矣。爰暨亡秦,政失其道,坑儒滅學,以蔽黔首。國無黌序之風,野有非時之役,故九服分崩,祚終二世。炎漢勃興,更修儒術,文、景已降,禮樂復彰,化致昇平,治幾刑措。故西京有六學之美,東都有三本之盛,莫不紛綸掩藹,響流無已。逮自魏、晉,撥亂相因,兵革之中,學校不絕,遺文燦然,方軌前代。

  仰惟高祖孝文皇帝稟聖自天,道鏡今古,徙馭嵩、河,光宅函洛,模唐、虞以革軌儀,規周、漢以新品制,列教序於鄉黨,敦詩書於郡國。使揖讓之禮,橫被於崎嶇;歌詠之音,聲溢於仄陋。但經始事殷,戎軒屢駕,未遑多就,弓斂弗追。世宗統歷,聿遵先緒,永平之中,大興板築,續以水旱,戎馬生郊,雖逮為山,還停一簣。

  竊以皇遷中縣,垂二十祀。而明堂禮樂之本,乃郁荊棘之林;膠序德義之基,空盈牧豎之跡。城隍嚴固之重,闕磚石之功;庸堞顯望之要,少樓榭之飾。加以風雨稍侵,漸致虧墜。又府寺初營,頗亦壯美,然一造至今,更不修繕,廳宇凋朽,牆垣頹壞,皆非所謂追隆堂構儀刑萬國者也。伏聞朝議,以高祖大造區夏,道侔姬文,擬祀明堂,式配上帝。今若基宇不修,仍同丘畎,即使高皇神享,闕於國陽,宗事之典,有聲無實。此臣子所以匪寧,億兆所以失望也。

  臣又聞官方授能,所以任事,事既任矣,酬之以祿。如此,上無曠官之譏,下絕屍素之謗。今國子雖有學官之名,而無教授之實,何異兔絲燕麥,南箕北斗哉!昔劉向有言:「王者宜興辟雍,陳禮樂,以風化天下。夫禮樂所以養人,刑法所以殺人,而有司勤勤請定刑法,至於禮樂,則曰未敢,是則敢於殺人,不敢於養人也。」臣以為當今四海清平,九服寧晏,經國要重,理應先營;脫復稽延,則劉向之言徵矣。但事不兩興,須有進退。以臣愚量,宜罷尚方雕靡之作,頗省永寧土木之工,並滅瑤光材瓦之力,兼分石窟鐫琢之勞,及諸事役非急者,三時農隙,修此數條。使辟雍之禮,蔚爾而復興,調誦之音,煥然而更作。美榭高墉,嚴壯於外;槐宮棘宇,顯麗於中。道發明令,重遵鄉飲,敦進郡學,精課經業。如此,則元、凱可得之於上序,游、夏可致之於下國,豈不休歟!誠知佛理淵妙,含識所宗,然比之治要,容可小緩。苟使魏道熙緝,元首唯康,爾乃經營,未為晚也。《魏書·李崇傳》

奏更申集改公孫崇所調音律[編輯]

  前被旨敕,以兼太樂令公孫崇更調金石,並其書表,付外考試,登依旨敕以去。八月初,詣署集議。但六樂該深,五聲妙遠。至如仲尼淵識,故將忘味;吳札善聽,方可論辨。自斯已降,莫有詳之。今既草創,悉不窮解,雖微有詰論,略無究悉。方欲商搉淫濫,作范將來,寧容聊爾一試,便垂竹帛。今請依前所召之官並博聞通學之士更申一集,考其中否,研窮音律,辨括權衡。若可施用,別以聞請。《魏書·樂志》。正始元年十月,尚書李崇奏。

辭北伐啟[編輯]

  臣實無用,猥蒙殊寵,位妨賢路,遂充北伐。徒勞將士,無勛而還,慚負聖朝,於今莫已。臣以六鎮幽垂,與賊接對,嗚柝聲弦,弗離旬朔。州名差重於鎮,謂實可悅彼心,使聲教日揚,微塵去塞。豈敢導此凶源,開生賊意。臣之愆負,死有餘責。屬陛下慈寬,賜全腰領。今更遣臣北行,正是報恩改過,所不敢辭。但臣年七十,自惟老疾,不堪敵場,更願英賢,收功盛世。《魏書·李崇傳》

李平[編輯]

  平字曇定,崇從弟。太和初為通直散騎常侍,襲父嶷爵彭城王。後例降爵為公,拜太子中書舍人,遷散騎侍郎。出為長樂太守。除冀州儀同開府長史,行河南尹。宣武即位,除黃門侍郎。遷司徒左長史、河南尹,行相州事。尋正剌史,加征虜將軍,又加平東將軍。入為度支尚書,領御史中尉。拜鎮北將軍,行冀州事。領相州大中正,加散騎常侍。延昌中,遷中書令。孝明即位,加撫軍將軍,封武邑郡公,進鎮軍大將軍、兼尚書右僕射。尋正右僕射,熙平元年卒,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諡曰文烈。

諫幸鄴表[編輯]

  伏見己丑詔書,雲軒鑾輅,行幸有期,鳳服龍驂,克駕近日。將欲講武淇陽,大習鄴魏,馳驌騻爽於綠竹之區,騁ら驥於漳滏之壤。斯誠幽顯同忻,人靈共悅。臣之愚管,竊有惑焉。何者?嵩京創構,洛邑ㄈ營,雖年跨十稔,根基未就。代民至洛,始欲向盡,資產罄於遷移,千畜斃於輦運,陵太行之險,越長津之難,辛勤備經,得達京闕,富者猶損太半,貧者可以意知。兼歷歲從戎,不遑啟處,自景明以來,差得休息。事農者未積二年之儲,築室者裁有數間之屋,莫不肆力伊瀍,人急其務。實宜安靜新人,勸其稼穡,令國有九年之糧,家有水旱之備。若乘之以羈紲,則所廢多矣。一夫從役,舉家失業。今復秋稼盈田,禾菽遍野,鑾駕所幸,騰踐必殷。未若端拱中天,坐招四海,耀武崧原,禮射伊洛,士馬無跋涉之勞,兆民有康哉之詠,可不美歟?《魏書·李平傳》。世宗將幸鄴,平上表諫。

表糾崔亮[編輯]

  臣以蕭衍將湛僧珍、田道龍遊魂境內,猶未收跡,義之、神念尚住梁城,令都督崔亮權據下蔡,別將分瓦生即住東岸,與亮接勢,以防橋道。臣發引向堰,舍人曹道至,奉敕更有處分,而亮已輒還京。案亮受付東南,推轂是托,誠應憂國忘家,致命為限。而始屆汝陰,盤桓不進;暨到寇所,停淹八旬;所營土山攻道,並不克就。損費糧力,坐延歲序。賴天威遠被,士卒憤激,東北騰上,垂至北門。而亮遲回,仍不肯上,臣逼以白刃,甫乃登陟。及平硤石,宜聽處分,方更肆其專恣,輕輒還歸。此而不糾,法將焉寄?案律:「臨軍征討而故留不赴者死。」又云:「軍還先歸者流。」軍罷先還,尚有流坐,況亮被符令停,委棄而反,失乘勝之機,闕水陸之會?緣情據理,咎深「故留」。今處亮死,上議。《魏書·崔亮傳》。李平部分諸軍,將水陸兼進,以討堰賊。亮違平節度,以疾請還,隨表而發。平表。

奏張迴轉賣費羊皮女罪[編輯]

  冀州阜城民費羊皮,母死家貧,無以葬,賣七歲女子與同城人張回為婢。迴轉賣於俞阝縣民梁定之,而不言良狀。案盜律:「掠人、掠賣人、和賣人為奴婢者死。」回故買羊皮女,謀以轉賣。依律處絞刑。《魏書·刑罰志》。延昌三年,尚書李平奏。又見《通典》一百六十七。

奏清河國臣為君母服[編輯]

  《禮》:「臣為君黨,妻為夫黨,俱為從服,各降君夫一等。故君服三年,臣服一期。」今司空臣懌自以尊厭之禮,奪其罔極之心,國臣厭所不及,當無隨降之理。《禮記·大傳》云:「從輕而重。」鄭玄注云:「公子之妻為其皇姑。」既舅不厭婦,明不厭者還應服其本服。此則是其例。《魏書·禮志》四。延昌三年,清河王懌所生母羅太妃薨,侍中崔光議,以為君厭降大功,國臣服期。博士封偉伯等、清河國郎中令韓子熙議以為君大功,國臣宜小功。尚書李平奏。

奏立宗室犯法定式[編輯]

  帝宗磐固《通典》作「磐石」。周布於天下,其屬籍疏遠,蔭官卑末,無良犯憲,理須推究。請立限斷,以為定式。《魏書·刑罰志》、《通典》一百六十七。

李諧[編輯]

  諧字虔和,平第二子。受父前爵彭城侯。自太尉參軍,歷尚書郎、徐州北海王元顥撫軍府司馬,入為長兼中書侍郎。崔光引為兼著作郎,加輔國將軍、相州大中正、光祿大夫,除金紫光祿大夫,加衛將軍。元顥入洛,以為給事黃門侍郎。顥敗除名。孝靜初,徵為魏尹,不起。除大司農卿,加驃騎將軍,轉秘書監。武定二年卒,贈驃騎大將軍、衛尉卿、齊州刺史。有集十卷。

述身賦[編輯]

  夫休咎相躡,禍福相生。龜筮迷其兆,聖達蔽其萌。覽成敗於前跡,料趣舍於人情。咸爭途以走利,罕外己以逃名。連從車以載禍,多廄馬以取刑。豈知夫一介獨往,乃千乘所不能傾。伊薄躬之悔吝,無性命之淑靈。藉休庸於祖武,仰餘烈於家聲。徒從師以下學,乏游道於上京。洎方年之四五,實始筮之弱齡。爰釋巾而從吏,謬邀寵於時明。

  彼□□之赫赫,乃陋周而小漢。帝文篤其成功,我武治其未亂。掩四奧而同軌,穆三辰而貞觀。威北暢而武戢,鼎南遷而文煥。異人相趨於絳闕,鴻生接武於儒館。總群雅以同歸,果方員而殊貫。伊濫吹之所從,初竊服於宰旅。奉聖王之高義,游兔園而容與。綴鴻鷺之末行,連英髦之茂序。

  乃伯舅之西伐,赫靈旗之東舉。復奉役於前轅,仍執羈於後距。迫玄冬之暮歲,歷關山之遐阻。風激沙而破石,雪浮河而漫野。樂在志其無端,悲涉物而多緒。俄宮車之宴駕,改乘轅而歸予。

  屬推恩之在今,自傍枝而礻是福。既獻□以命宗,叨微躬於侯服。禮空文於ぽ饗,賦無征於湯沐。思守位而匪懈,每屏居而自肅。忽忝命於建禮,游丹綺之重複。信茲選之為難,乃上應於列宿。源猶且自免,何稱仲治與太叔。生□之蕭散,本寓名而為仕。好不存於吏法,才實疏於政理。竟火燭之不事,徒博弈其賢已。竊自托於諸生,頗馳騁於文史。通人假其餘論,士林察於□理。乃妄涉於風流,遂飾輩於士子。且以自托□□□□。

  雖邇邇塵滓,而賞許雲霞。棲閒虛以築館,背城闕而為家。帶二學之高宇,遠三市之狹邪。事雖儉而未陋,制有度而不奢。山隱勢於復石,水回流於激沙。樹先春而動色,草迎歲而發花。座有清談之客,門交好事之車。或林嬉於夜月,或水宴於景斜。肆雕章之腴旨,咀文藝之英華。羞綠芰與丹藕,薦朱李及甘瓜。雖慚洛水之名致,有類金谷之喧譁。聊自足於所好,豈留連於或號。思炯戒而自反,勖身名於所蹈。奉哲後之淵猷,贊崇麾於華奧。豈於乘之乏使,感一眄之相勞。竟不留於三月,因病滿而休告。

  彼東觀之清華,乃任隆於載筆。蔡一去而貽恨,張再還而有述。忽牽短而濫官,司惇史於藏室。慚班子之繁麗,微馬生之簡實。復通籍而延寵,陪帝扃之華密。信儀鳳之所棲,乃絲文之自出。歷五載而徘徊,猶官命之不改。謝能飛於無翼,故同滯於有待。晚加秩於戎章,乃□號之所在。

  屬運道之將季,諒冠屢之無礙。奄升御於鼎湖,忽流哀於四海。昔漢室之中微,皇統於是三絕。暨孝昌之陵陂,亦繼□而禍結。將《小雅》之詩廢,復三綱之道減。思跼蹐於時昏,獨沉吟於運閉。遂退處於窮里,不外交於人世。及數反於中興,驅時雄而電逝。既藉取亂之權,方乘轉圓之勢。俄隙開而守廢,遂冠冕之毀裂。彼膏原而途野,嗟衛旰與嵇血。

  何古今之一揆,每治少而亂多。慮遁身於東掖,荀窘跡於南羅。時獲逃於□阜,仍竄宿於岩阿。首丘急於明發,東路長其如何。遽登舟而鼓柂,乃沿洛而岩河。鶩寸陰於不測,競征鳥於歸波。時在所而放命,連百萬於山東。何信都之巨猾,若封豕與大風。肆吞噬於嘴距,咸邑燼而野空。徑黎陽之寇聚,迫崖壘之氵風隆。躁通川而鼎沸,矢交射於舟中。備百罹於茲日,諒陳蔡之非窮。乘虎口而獲濟,陵陽侯而迅往。得投憩於濮陽,實陶衛之舊壤。望鄉村而佇立,曾不遙之河廣。聞虜馬之夕嘶,見胡塵之晝上。

  王略恢而廟勝,車徒發而雷響。扇風師之猛氣,張天畢之層網。裁一鼓而冰銷,俄氛祲之廓盪。昔蘧生之出奔,睹亡徵於亂政。及季子之來反,乃君立而位定。伊吾人之蕞爾,本無傒於衰盛。忻草茅而偃伏,且優遊於宸慶。復推斥於宦流,延光華於璽命。甫聞內侍之忝,復奉優加之令。何金紫之陸離,郁貂玉之相映。

  時權定之雲初,尚民心之易擾。何建武之明傑,茂雄姿於天表。忽靈命之有歸,藉親均而爭紹。師出楚而飆發,旆陵江而雲矯。辟閶闔之崢嶸,端冕旒於億兆。神駕逝以流越,翠華飆而繚繞。苟命舛而數違,雖功深而祚天。時難忽然已及,網羅周其四張。非五三之親昵,罕殉節於漢陽。彼百寮之冠帶,咸北面於西王。矧恩疏而任遠,固身存而義亡。及宸居之反正,振天網於頹綱。甄大義以明罰,虛半列於周行。乃褫帶而來反,驅下澤於故鄉。

  探宿志以內求,撫身途而自計。不詭遇以邀合,豈釣名以干世。獨浩然而任己,同虛舟之不系。既未識其所以來,亦豈知其所以逝。於是得喪同遣,忘懷自深。遇物棲息,觸地山林。雖因西浮之跡,何異東都之心。願自托於魚鳥,永得性於飛沉。庶保此以獲沒,不再罪於當今。《魏書·李平附傳》。元顥入洛,以李諧為給事黃門侍郎。顥敗除名,乃為述身賦。

本南北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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