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晉文/卷五十七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五十七

袁宏[編輯]

  宏字彥伯,小字虎,瑰弟猷之孫。永和初為謝尚安西參軍,累遷桓溫大司馬記室,入為吏部郎,除東陽太守。有《後漢紀》三十卷,《正始名士傳》三卷,《竹林名士傳》三卷,《中朝名士傳》若干卷,《集》二十卷。

東征賦[編輯]

  惟吾生於末運,托一葉於鄧林,顧微軀之眇眇,若絕響之遺音。壯公瑾之明達,吐不世之奇策,挫百勝於崇朝,靡雲旗於赤壁。三光一舉而參分,四海指麾而中隔。過武昌以消搖,登樊山以流眄。訪遺老以證往,乃西鄂之舊縣。曩有吳之初基,升員丘而豹變。爾乃出桑洛,會通川,背彭澤,面長泉。洲渚迢幾岫虛懸,即雲似嶺,望水若天。日月出乎波中,雲霓生於浪間,嗟我行之彌留,跨晦朔之倏忽。風褰林而蕭瑟,雲出山而逢勃。驚瀾急嶙而岳轉,頹波畏山以嶺沒。若魚舟之小狹,沖奔湍以杌。擢弱楫之弗施,投洪流以纖骨。向孫氏之南面,鑽靈龜以相土。橫酆鎬之制度,窮河洛之規矩。經始郛郭,築室葺宇,金城萬雉,崇墉百堵。君臣有章,上下獲敘。所以能三分天下,而有其文武。劉吳都以停舟,覽闔閭之餘塵。建修城以營郭,引通流而發津。遠矣吳德,舊邦維新,泰伯被,仲雍文身。言偃以文學遺風,季札以讓國稱仁。高節顯於華夏,端委行乎海濱。《藝文類聚》二十七

  沿西塞之峻《御覽》四十八

  精金百鍊,在割能斷。功則治人,職思靖亂。長沙之勛,為史所贊。《世說·文學篇》,又《晉書·袁宏傳》。作功以濟時

  風鑒散朗,或搜或引。身雖可亡,道不可隕。則宣城之節,信義為允。《世說·文學篇》注引《續晉陽秋》

北征賦[編輯]

  於時天高地涸,木落水凝,繁霜夜灑,勁風晨興。日曖曖其已頹,月亭亭而虛升。《御覽》二十七

  魚托水而成鯤,木在山而有松。《御覽》九百四十

  聞所聞於相傳,雲獲麟於此野。誕靈物以瑞德,奚授體於虞者。悲尼父之慟泣,似實慟而非假,豈一物之足傷?實致傷於天下。感不絕於余心,溯流風而獨寫。《世說·文學篇》注引《袁宏集》,又見《晉書·袁宏傳》

  於量背梁山,截汶波,泛清濟,傍祝阿。《初學記》六引兩條

酎宴賦[編輯]

  朱帷赫以霞布。《文選·赭白馬賦》注

夜酣賦[編輯]

  開金扉,坐瓊筵。衛姬進,鄭女前。形窈窕以纖弱,艷妖冶而清研。似春蘭之齊秀,象明月之雙懸。《文選》謝《始出尚書省詩》注,《御覽》三百八十一

[編輯]

  田謂由是丘墟,都市化為珠玉。《御覽》八百四十

與謝僕射書[編輯]

  聞見擬為吏部郎,不知審爾,果當至此,誠相遇之過。《御覽》二百十六

與范曾書[編輯]

  四海鼎沸,天轡將移。杖短策以晨征,登垂幕以吐奇,指六合以倒戈,望崑崙而舉麾。《御覽》三百五十九

後漢紀序[編輯]

  予嘗讀《後漢書》,煩穢雜亂,睡而不能竟也。聊以暇日,撰集為《後漢紀》,其所綴,會《漢紀》謝承書、司馬彪書、華嶠書、謝忱書、漢山陽公紀、《漢靈獻起居注》、《漢名臣奏》、旁及諸郡耆舊先賢傳,凡數百卷。前史闕略,多不次敘,錯繆同異,誰使正之?經營八年,疲而不能定,頗有傳者。始見張所撰書,其言漢末之事差詳,故復探而益之。夫史傳之興,所以通古今而篤名教也。丘明之作,廣大悉備。史遷剖判六家,建立十書,非徒記事而已;信足扶明義教,網羅治體。然未盡之。班固源流周贍,近乎通人之作,然因藉史遷,無所甄明,荀悅才智經論,足為嘉史,所述當世大得,治功已矣。然名教之本,帝王高義,韞而未敘。今因前代遺事,略舉義教所歸,庶以弘敷王道。前史之闕古者,方今不同,其流亦異,言行趣舍,各以類書。故觀其名跡,想見其人。丘明所以斟酌抑揚,寄其高懷;末吏區區,註疏而已。其所稱美,止於事義,疏外之意,歿而不傳,其遺風餘趣蔑如也。今之史書,或非古之人心,恐千載之外,所誣者多,所以悵怏躊躇,操筆忄良然者也。《後漢紀》黃姬水本,又蔣國祥本

七賢序[編輯]

  阮公瑰傑之量,不移於俗,然獲免者,豈不以虛中犖節,動無過則乎?中散遣外之情,最為高絕,不免世禍,將舉體秀異,直致自高,故傷之者也。山公中懷體默,易可因任,平施不撓,在眾樂同,遊刃一世,不亦可乎!《御覽》四百四十七。案:此當即《竹林名士傳敘》也。《世說·文學篇》註:宏以夏侯泰初、何平叔、王輔嗣為正始名士,阮嗣宗、嵇叔夜、山巨源、向子期、劉伯倫、阮仲容、王仲為竹林名士,裴叔則、樂彥輔、王夷甫、庾子嵩、王安期、阮千里、衛叔寶、謝幼為中朝名士。

三國名臣序贊[編輯]

  夫百姓不能自治,故立群以治之;明君不能獨治,則為臣以佐之。然則三五迭隆,歷代承基,揖讓之與干戈,文德之與武功,莫不宗匠陶鈞而群才緝熙,元首經略而股肱肆力,雖遭離不同,跡有優劣,至於體分冥固,道契不墜,風美所扇,訓革千載,其揆一也。故二八升而唐朝盛,伊、呂用而湯、武寧,三賢進而小白興,五臣顯而重耳霸。中古陵遲,斯道替矣。居上者不以至公理物,為下者必以私路期榮,御員者不以信誠率眾,執方者必以權謀自顯。於是君臣離而名教薄,世多亂而時不治,故蘧甯以之卷舒,柳下以之三黜,接輿以之行歌,魯連以之赴海。衰世之中,保持名節,君臣相體,若合符契,則燕昭、樂毅古之流也。夫未遇伯樂,則千載無一驥,時值龍顏,則當年控三傑,漢之得材,於斯為貴。高祖雖不以道勝御物,群下得盡其忠;蕭、曹雖不以三代事主,百姓不失其業。靜亂庇人,抑亦其次。夫時方顛沛,則顯不如隱;萬物思治,則默不如語。是以古之君子不患弘道難,患遭時難;曹時匪難,遇君難。故有道無時,孟子所以咨嗟;有時無君,賈生所以垂泣。夫萬歲一期,有生之通塗;千載一遇,賢智之嘉會。遇之不能無欣,喪之何能無慨。古人之言,信有情哉!余以暇日常覽國志,考其君臣,比其行事,雖道謝先代,亦異世一時也。

  文若懷獨見之明,而有救世之心,論時則民方塗炭,計能則莫出魏武,故委面霸朝,豫謀世事。舉才不以標鑒。故人亡而後顯;籌畫不以要功,故事至而後定。雖亡身明順,識亦高矣。

  董卓之亂,神器遷逼,公達慨然,志在致命。由斯而譚,故以大存名節。至如身為漢隸而跡入魏幕,源流趣舍,其亦文若之謂。所以存亡殊致,始終不同,將以文若既明,名教有寄乎!夫仁義不可不明,則時宗舉其致;生理不可不全,故達識攝其契。相與弘道,豈不遠哉!

  崔生高朗,折而不撓,所以策名魏武、執笏霸朝者,蓋以漢主當陽,魏後北面者哉!若乃一旦進璽,君臣易位,則崔生所以不與,魏氏所以不容。夫江湖所以濟舟,亦所以覆舟;仁義所以全身,亦所以亡身。然而先賢玉摧於前,來哲攘袂於後,豈非天懷發中,而名教束物者乎!

  孔明盤桓,俟時而動,遐想管樂,遠明風流,治國以禮,人無怨聲,刑罰不濫,沒有餘泣,雖古之遺愛,何以加茲!及其臨終顧托,受遺作相,劉後授之無疑心,武侯受之無懼色,繼體納之無貳情,百姓信之無異辭,君臣之際,良可詠矣!

  公瑾卓爾,逸志不群,總角料主,則素契於伯符,晚節曜奇,則參分於赤壁。惜其齡促,志未可量。

  子布佐策,致延譽之美,輟哭止哀,有翼戴之功,神情所涉,豈徒謇諤而已吉哉!然杜門不用,登壇受譏。夫一人之身所照未異,而用舍之間俄有不同,況沉跡溝壑,遇與不遇者乎!夫詩頌之作,有自來矣。或以吟詠情性,或以紀德顯功,雖大指同歸,所託或乖。若夫出處有道,名體不滯,風軌德音,為世作范,不可廢也。故復撰序所懷,以為之《贊》云:

  《魏志》九人,《蜀志》四人,《吳志》七人,荀字文若,諸葛亮字孔明,周瑜字公瑾,荀攸字公達,龐統字士元,張昭字子布,袁煥字曜卿,蔣琬字公琰,魯肅字子敬,崔來訪字季,黃權字公衡,諸葛瑾字子瑜,徐邈字景山,陸遜字伯言,陳群字長文,顧雍字元漢,夏侯玄字泰初,虞翻字仲翔,王經字承宗,陳泰字玄伯。

  火德既微,運纏大過。洪飈扇海,二溟揚波。虬虎雖驚,風雲未和。潛魚擇淵,高鳥候柯。赫赫三雄,並加乾軸。競杞梓,爭采松竹。鳳不及棲,龍不暇伏。谷無幽蘭,嶺無亭菊。英英文若,靈鑒洞照。應變知微,探賾賞要。日月在躬,隱之彌曜。文明映心,鑽之愈妙。滄海橫流,玉石同碎。達人兼善,廢己存愛。謀解時紛,功濟宇內。始救生人,終明風概。

  公達潛朗,思同蓍蔡。運用無方,動攝群會。爰初發跡,遘此顛沛。神情玄定,處之彌泰。幕里。算無不經。通韻,跡不暫停。雖懷尺璧,顧哂連城。知能拯物,愚足全生。

  郎中溫雅,器識純素。貞而不諒,通而能固。恂恂德心,汪汪軌度。志成弱冠,道敷歲暮。仁者必勇,德亦有言。雖遇履虎,神氣恬然。行不修飾,名跡無愆。操不激切,素風愈鮮。邈哉崔生,體正心直。天骨疏朗,牆宇高嶷。忠存軌跡,義形風色。思樹芳蘭,剪除荊棘。人惡其上,時不容哲。琅琅先生,雅杖名節。雖遇塵霧,猶振霜雪。運極道消,碎此明月。

  景山恢誕,韻與道合。

  形器不存,方寸海納。和而不同,通而不雜。遇醉忘辭,在醒貽

  長文通雅,義格終始。思戴元首,擬伊同恥。民未知德,懼若在己。

  嘉謀肆庭,讜言盈耳。玉生雖麗,光不逾把。德積雖微,道映天下。

  淵哉泰初,宇量高雅。器范自然,標準無假。全身由直,跡ㄜ必偽。處死匪難,理存則易。萬物波盪,孰任其累!六合徒廣,空身靡寄。君親自然,匪由名教。敬授既同,情禮兼到。

  烈烈王生,知死不撓。求仁不遠,期在忠孝。

  玄伯剛簡,大存名體。志在高構,增堂及陛。端委虎門,正言彌啟。臨危致命,盡其心禮。

  堂堂孔明,基宇宏邈。器同生民,獨稟先覺。標榜風流,遠明管樂。初九龍盤,雅志彌確。百六道喪,干戈迭用。苟非命世,孰埽!宗子思寧,薄言解控。釋褐中林,郁為明棟。

  士元弘長,雅性內融。崇善愛物,觀始知終。喪亂備矣,勝途未隆。先生標之,振起清風。綢繆哲後,無妄惟時。夙夜匪懈,義在緝熙。三略既陳,霸業已基。

  公琰殖根,不忘中正。豈曰模擬?實在雅性。亦既羈勒,負荷時命。推賢恭己,久而可敬。

  公衡仲達,秉心淵塞。媚茲一人,臨難不惑。疇昔不造,假翮鄰國。進能徽音,退不失德。六合紛紜,民心將變。鳥擇高梧,臣須顧眄。

  公瑾英達,朗心獨見。披草求君,定交一面。桓桓魏武,外托霸跡。志掩衡霍,恃戰忘敵。卓卓若人,曜奇赤壁。三光參分,宇宙暫隔。

  子布擅名,遭成方擾。撫翼桑梓,息肩江表。王略威夷,吳魏同寶。遂獻宏謨,匡此霸道。桓王之薨,大業未純。把臂託孤,惟賢與親。輟哭止哀,臨難忘身。成此南面,實由老臣。才為世出,世亦須才。得而能任,貴在無猜。

  昂昂子敬,拔跡草萊。荷擔吐奇,乃構雲台。子瑜都長,體性純懿。諫而不犯,正而不毅。將命公庭,退忘私位。豈無,固慎名器。

  伯言蹇蹇,以道佐世。出能勤功,入能獻替。謀寧社稷,解紛挫銳。正以招疑,忠而獲戾。元嘆穆遠,神和形檢。如彼白,質無塵玷。立上以恆,匡上以漸。清不增潔,濁不加染。

  仲翔高亮,性不和物。好是不群,折而不屈。屢摧逆鱗,直道受黜。嘆過孫陽,放同、賈屈。詵詵眾賢,千載一遇。整轡高衢,驤首天路。仰挹玄流,俯弘時務。名節殊塗,雅致同趣。日月麗天,瞻之不墜。仁義在躬,用之不匱。尚想重暉,載挹載味。後生擊節。懦夫增氣。《文選》,《晉書·袁宏傳》,《藝文類聚》四十五

單道開贊[編輯]

  物俊招奇,德不孤立。遼遼幽人,望岩凱入。飄飄靈仙,茲焉游集。遺屣在林,千載一襲。《法苑珠林》五十九引《梁高僧傳》,又見《十六國春秋》二十一

去伐論[編輯]

  夫君者,必量才任以授官,參善惡以毀譽,課功過以賞罰者也。苟伐其善,必忘其惡。於是怨責之情,必存乎心;希望之氣,必形乎色,此矜伐之士,自賢之人,所以為薄,而先王甚惡之者也。君子則不然,勞而不伐,施而不德,致恭以存其位,下人不隱其功,處不避污,官不辭卑,唯恐不任,唯患弗能。故力有餘而智不屈,遠咎悔而行成名立也。《藝文類聚》二十三

明謙[編輯]

  賢人君子,推誠以存禮,非降己以應世,率心以誠謙,非匿情以同物。故侯王以孤寡饗天下,江海以卑下朝百川,《易》曰:「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下行。」《老子》曰:「高以下為基,貴以賤為本。」此之謂乎!《御覽》四百二十三

祖逖碑[編輯]

  逖為豫州刺史,薨,時君柩未旋,郡寇圍城,沖櫓既附,城將降矣。勇士五百,撫戈同泣:非祖侯之為,吾誰為死?併力齊赴,卷甲宵起,遂陷堅陣,負戈而反。《御覽》三百三十六

丞相桓溫碑銘[編輯]

  文武開業,尚父定王佐之契;宗周不競,桓公弘九伐之勛。脫履於必濟之功,忘懷於屈伸之會。高氏出乎生民,公亮坦於萬物。遂復改謀回慮,策馬武關;總轡丹扌片之途,揚鞭終南之嶺。兵產則戰無全敵,勸義則襁負雲集。從以懸軍輕進,因蓄靡儲,而豺狼懼殪,保固窟穴;乃方軌回轅,反師凱入,雖奇功大勛未捷於一朝,而宏謨神略義高於天下。公惟秀傑英特,奇姿表於弱冠,俊神朗鑒;明統備於成德,巾褐衡門,風流推其高致,忘己應務,天下謝其勳業。輔相兩儀,而通運之功必周,虛中容長,而方圓之才鹹得,道濟而不有,處泰而逾約,可謂固天時縱,生民之傑者也。銘曰:

  美盡黃裳,道暢伊、呂。哲人應運,命世作輔。卓卓英風,略略宏宇。亮心高列,俊神間舉。忘己濟物,撫化翼世。河洛澄流,華梁卷翳。俾我仁公,弘道作鏡。如何不弔,雲巒落映。《藝文類聚》四十五

孟處士銘[編輯]

  處士名陋,字少孤,武昌陽新人,吳司空孟宗後也。少而希古,布衣蔬食,棲遲蓬蓽之下,絕人間少事。親族慕其孝,大將軍命會稽王辟之,稱疾不至;相府歷年虛位,而澹然無悶,卒不降志,時人奇之。《世說·棲逸篇》注

祭牙文[編輯]

  天生五才,治道所司,廢一不可,靜亂輔時。赫赫晉德,乃武乃文,中世不競,王度暫屯。戎狄滑夏,虔劉生民,蠢爾東胡,被髮左衽。思我皇澤,稽首海裔,受爵納貢,服膺累世。後嗣不恭,實叛實戾,侵我神畿,隔我嘉惠。哀彼黎民,嬰此雕殘,況荷大寵,任其艱難。慨然發憤,撫劍忘冫食,敢建高牙,烈烈桓桓。《御覽》三百三十九,又《藝文類聚》六十引首四句

羅山疏[編輯]

  善道開屍在石室北壁下,形體朽壞,止有白骨。在昔在都,識此道士,聞之使人惻然。其業行殊異,當蟬蛻解骨耳。石室中先有甌盛香,得便使埽除燒香。《御覽》七百五十九